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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异情

发布时间: 2023-02-27 00:10:10

A. 短篇小说《船》

若干年前,德国文学表现主义大师格奥尔格·海姆(Georg Heym 1887-1912)的短篇小说《船》的中文译本因某些原因未能发表。今时今日,疫情全球肆虐,这篇小说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格奥尔格·海姆用极其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场毛骨悚然的死亡之旅,他笔下的场景笼罩在毁灭、灾难、疾病与死亡的恐惧之中,读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人把被单从他的头上揭下来,他们看见一具尸体,在苍白的面孔上一双狰狞的眼睛瞪视着天空。额头和太阳穴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红色的斑点,在鼻子底部还有一个像肉瘤似的紫色的大疙瘩。

      “这是瘟疫。”是谁在说话?[...]。突然所有人都如梦初醒:他们将要死去。一个可怕无情的隐身人已把他们握在了手里,[...]。但是只需一瞬间的工夫,他就可以来到船上,爬到桅杆后面;他可以眨眼之间就从舱室里冒出来,露出他阴森的脸,疯狂地在甲板上猎取他们。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个敌人就潜伏在这里,窥探着他们,他坐在某个地方,也许在甲板上,在他们中间,像一条看不见的白龙正在用颤抖的爪子摸索着它的心脏,然后喷出有毒的气体。”

这篇小说和译文已经深藏在我的笔记本里很久了,今天再读格奥尔格·海姆的文字,依旧被他喷涌的想象、鲜明的隐喻和犀利的笔触所折服,他被他的同时代人称作"描写恐怖的诗人",无论是更闻名的诗歌还是他的散文或小说无不刻画一个令人压抑又光怪陆离的世界。

          --- 祝阅读愉快 ---

温馨提示:这篇小说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氛,一个人的夜晚勿读,胆小勿读🤒

      《船》                 

      〖德〗格奥尔格·海姆  Georg Heym

                  刘泠杉 译

一艘载着珊瑚的小船驶过哈耳弗哈流域*的约克角半岛* 。有时,人们可以从船上看到新几内亚北部蓝色的山峦;有时,人们可以看到呈现在地平线上的犹如一条破旧银色腰带的海岸线 — 那里是澳大利亚南部的一片不毛之地。

*译者查找了大量的资料,但没有找到作者所指的流域,故暂此译,有待查证。

*澳大利亚最北端半岛。

船上共有8个男人:船长、两个英国人、一个爱尔兰人、一个法国人、两个葡萄牙人和一个中国厨师*。因为人很少,所以他们之间自然就结成了很好的友谊。

*这里和原文出处有些不同。这里没有提到法国人,而故事情节却始终以法国人为线索开展的,故译者在这里稍做了修改。

现在,船将驶向布里斯班*。人们要在那里下船,各奔东西。

*澳大利亚东部港市,昆士兰州首府。

他们的船驶过一些小的群岛,这些岛屿的存在使澳大利亚和新几内亚这两大洲永远地连接在了一起。这里的海洋呼啸着,连测深锤也永远找不到它的位置。

他们抛锚将小船停靠在了岛上一处背阴的港湾边。三个男人上岸去寻找岛上的居民。

他们穿过森林,费力地爬过一座高山,越过沟壑和被森林覆盖的山峦,几小时以后他们来到了湖边。

整个岛上没有任何有生命的东西。他们听不见鸟叫,看不见动物,只有可怕的寂静。眼前的海洋也是沉默和灰暗的。“总该有人在这吧,见鬼了!”爱尔兰人说道。

他们叫喊着,射出枪中的子弹。可是没用,没有人来。他们沿着海滩行走,接着穿过水流,又经过山崖和灌木丛,可是却没看见一个人。这里高耸的树木犹如庞大阴森的幽灵,它们毫无生气,犹如目光僵硬的死尸。这几个男人想互相诉说他们的恐惧,可是当他们看见彼此苍白的面孔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他们走到了一个延伸向河流的岬角,而就在岬角拐弯的前方他们看到了另他们瞠目结舌的景象:那里躺着三具尸体,两个男的,一个女的,还穿着他们本来的衣服。但是在他们的胸上、胳膊上、脸上、到处都有像是被无数昆虫咬伤后留下的红色和紫色的斑点,在一些部位还有从他们爆裂开来的皮肤里拱出来的像小山丘一样的大疙瘩。

他们很快地逃开这些尸体。那不是死亡驱赶了他们,而是他们从尸体脸上读出的一种莫名其妙的威胁感,好像一种可怕的东西隐身潜伏在无声的空气里;一种他们说不出来是什么,但是却正是它充满着难以名状的恐惧。

突然,他们开始奔跑起来。荆棘丛剐伤了他们,但是他们仍不顾一切地跑,几乎是脚后跟踢着脚后跟。

跑在最后面的是一个英国人,当他靠在一片灌木丛旁边,想要跑开的时候,他不自觉地看了看周围。在那儿,他好像看到在一棵大树干的后面站着一个小的黑色人影,就像一个穿着丧服的女人。

他叫他的同伴,指给他们看那棵树。但那儿什么也没有了。他们嘲笑他,但笑声听起来那么地沙哑。

最终他们回到了船上。小船把他们带回到甲板上。

他们就像恪守一个秘密的约定似的只字不提所看见的一切,好像一个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们的嘴。

很晚了,船上的人回到甲板下的吊床上睡觉。其中的六个男人挤在一起睡,只有船长独自睡在甲板下面的舱室里。中国厨师的吊床则放在船内的炊事间。

当法国人从甲板上回来时,他看见爱尔兰人和英国人撕打在一起。他们在箱子之间滚来滚去,因愤怒而打得面红耳赤。其他的人则站在周围观看。他问身边的一位葡萄牙人打架的原因,回答是英国人把爱尔兰人补长筒袜的毛线走了。

后来两个人停止了打架,他们坐在舱室内的墙角里一言不发。

最终所有人都躺回了吊床上,只有爱尔兰人收起他的吊床到甲板上去了。

穿过甲板上的舱室入口,在斜桅和缆绳之间可以看到吊床投下的黑色阴影,它随着船的微微颠簸来回地摇荡着。

这个夜晚充满着沉闷、忧郁的气氛,浓雾和令人窒息的水汽笼罩着整条船。

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想,周围静的可怕。沉郁的呼吸声听起来就像是从远处一个沉重的黑色棺材盖下发出来的。

法国人想强迫自己不去入睡,可是渐渐地他感到自己好似被一场徒劳的斗争弄得疲劳不堪,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些幻影:一匹小马,几个戴着巨大的老式帽子的男人,然后是一个胖胖的荷兰人,他的翘胡须又长又白。接下来是几个小孩子,在他们后面似乎有辆经过小巷驶入朦胧天色中的大柩车。

他睡着了。在最后一瞬间他有种感觉,好像有个人站在墙角后面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他想再次睁开眼睛,可是一只粗壮的手将它合上了。

黑色的船下长长的波浪荡漾,整片的原始森林把它的影子洒在几乎没有亮光的黑暗里。船深深地陷入了黑夜之中。像黄色头颅的月亮露在了两面旗子中间,只是稍稍一会儿的工夫发出了亮光,它便消失在浓雾里。有时候它还出现在飘过的云雾之间,但却小而模糊,好似瞎子可怕的眼睛。

突然一声惊叫划破了夜晚的宁静,锐利地犹如斩首的刑具。

惊叫声从船长的舱室后面传来,可是喊声是如此之响,好像它就发生在人们身边。所有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在半黑暗中他们看到彼此苍白的面孔。

接下来是几秒种的宁静。突然响亮的叫声再次响起,持续了三次。喊声在夜晚的深处 — 山崖的某个地方 — 发出了可怕的回音。然后又一次,这次很远,听起来像死去时的大笑。

人们想把灯打开,可却摸不到。他们只好重新回到吊床上,像瘫痪了似的直立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他们听到甲板上有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然后脚步声经过他们的头顶,现在他们看到在舱室门口有一个影子。影子越来越近。当他们睁大了眼睛彼此瞪视的时候,突然从最前面的爱尔兰人的吊床那边传来死亡般的大声呼叫,接着是临死前艰难的喉中呼吸,越来越短,最终只剩下颤抖的回音和死一般的寂静。

瞬间,像马来人胖脸蛋的月亮挤进门缝里,照在楼梯上,极其耀眼,却极度苍白。

他们张大了嘴,颌骨因恐惧而抖动。

其中的一个英国人想试图说什么,可他嘴里的舌头却卷在后面,拢在了一起。突然舌头却又像红抹布一样长长地吊在他的下唇上,动弹不了,他怎么也收不回这僵住的舌头了。

所有的人额头煞白。极度的恐惧使他们的额头上集满了大滴的冷汗珠。

这个夜晚呈现出异样的天色,沉下去的大片月光撒在舱室的地板上。在水手的手上时而出现古怪的图形,古老的象形文字,三角星座,五角星以及骨架或耳朵里长出大蝙蝠翅膀的骷髅。

月亮渐渐地沉了下去。就在月光将在楼梯后面消失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从船上的炊事间内传来苦涩的叹气声,然后他们又清清楚楚地听见像老人们聚在一起时低声咯咯笑的声音。

今晚的第一次拂晓展着可怕的“翅膀”越过了天空。

他们看着彼此灰白的面孔,战战兢兢地从吊床上爬下来,哆哆嗦嗦地转移到甲板上。

舌头吊在外面的英国人最后一个爬到甲板上。他想说什么,可是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他指着他的舌头,试图让它卷回去。其中的一个葡萄牙人用他已发紫的手指按住英国人的舌头,强使它缩进去。

所有的人战战兢兢地挤在船舱口前,恐惧地窥视着逐渐变亮的甲板。这没有一个人,只有那个爱尔兰人的吊床像个巨大的黑色香肠一样在晚风里晃来晃去。

仿佛被什么吸住了似的,他们全身的关节开始慢慢向着吊床的方向移动。没有人呼唤这个爱尔兰人,因为他们知道不会有人回答。每个人都想尽可能地延长恐惧的到来。但他们还是到了那里。他们伸长了脖子凝视着垫子里一团黑色的东西 — 羊毛被单一直盖到他的额头上,他的头发垂在太阳穴上,只是它不再是黑色,今晚它变成了雪白色。一个人把被单从他的头上揭下来,他们看见一具尸体,苍白的面孔上一双狰狞的眼睛瞪视着天空。额头和太阳穴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红色的斑点,鼻子底还有一个像肉瘤似的紫色的大疙瘩。

“这是瘟疫。”是谁在说话?他们不愉快地看了看彼此,然后迅速地退出了死亡危险区。

突然所有人都如梦初醒:他们将要死去。一个可怕无情的隐身人已把他们握在了手里,他只是现在暂时不在这儿而已。但是只需一瞬间的工夫,他就可以来到船上,爬到桅杆后面;他可以眨眼之间就从舱室里冒出来,露出他阴森的脸,疯狂地在甲板上猎取他们。

每个人对同病相怜的船友都莫名其妙地愤怒起来,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们分散开来。其中一个站在船上的小艇边,水面上反射出他苍白的面色。其他人随便坐在甲板长凳上,谁也不说话。但是他们却坐得很近,以便危险临近时可以一起逃跑。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个敌人就潜伏在这里,窥探着他们,他坐在某个地方,也许在甲板上,在他们中间,像一条看不见的白龙正在用颤抖的爪子摸索着他的心脏,然后喷出有毒的气体。

所有的人都感觉自己像患上了病,头脑发涨,眼神发愣。整艘船好像开始摇晃、摆动,时快,时慢。他们看着难友在黑暗中发青的脸,似乎他们深深凹下去的面颊上出现了可怕的灰色斑点。他们想:或许其他人已经死了,只有自己还活着。这个想法让他们更加惧怕死亡,冥冥中好像有只冰冷的手从空气里伸出来要抓住他们似的。

天渐渐亮了。

在灰色的海面上、岛上,到处都布满了灰色的浓雾。潮湿、炎热、令人窒息。一个小红点像燃烧着的眼睛出现在了海岸线上。太阳升起来了。

等待的煎熬驱使着人们离开了自己的位子。

现在要做什么呢?人们必须下船,吃些东西。但是,他们想,也许要踩在尸体上过去…

从楼梯那边传来狗的低叫声。人们先看到了狗的鼻子,然后是躯干、头,但是狗嘴上叼了个什么东西?忽然四个男人同时发出沙哑的惊叫声。原来那是老船长的尸体。他的头发、脸和被脏睡衣包着的肥胖的躯干露在了外面。他的尸体被狗拖到了甲板上,舱室楼梯的前上方。他的脸上同样呈现出可怕的红色斑点。

接着,狗丢下尸体,跑了。

忽然,人们听见从远处的角落里发出很大的咕哝声,狗又从后面窜出来,向前跳了几步。当它走过桅杆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好像有个无形的东西无情地束缚了它的利爪。它的眼睛像两个把手似的突出眼眶,舌头吐了出来。仿佛什么东西堵住了它的咽喉,它艰难地喘息着,在最后拼命挣扎过后,它便一命呜呼了。

与此同时,法国人听见他旁边有清晰的吧嗒吧嗒拖着脚走路的声音,恐惧就像一把坚韧的锤子敲打着他的头骨。

他想闭上眼睛,但怎么也闭不上。他不再是他意志的主人。

接着脚步声到了甲板上直逼向葡萄牙人。他背靠着船体,两只手紧紧地抠住舱壁。

他想逃跑。可是他早已没有力气去使唤这两条腿。这个看不见的东西把他牢牢地拴住了。他想用力把嘴张开,可是却结结巴巴地只发出微弱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从远方发出的呼叫:“妈妈,妈妈。”

他的眼睛黯然失神,脸煞白,肢体也痉挛起来。他倒了下去,额头重重地撞在了甲板上。

这个看不见的东西又拖着它蹒跚的脚步继续向两个英国人走去。相同的命运在这两个人身上重复上演。极度的恐惧令他们发出最后的嘶叫:“妈妈,妈妈。”然后便断了气。

“现在该轮到我了”,法国人想。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周围一片寂静。他孤零零地一人站在死人堆里。

上午已经过去了。他仍站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它什么时候来。他的嘴里只机械地重复一句话:“它什么时候来?它什么时候来?”

浓雾渐渐散开。接近正午的大太阳把海面照射成一个巨大的银盘子的形状,它犹如第二枚太阳也发出耀眼的光芒。

周围一片寂静。空气里布满了热腾腾的蒸汽,好像就要煮沸了。大滴的汗珠顺着皱纹流到他苍白的脸上。他感到他的头被太阳照射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塔。他仿佛看见他的脑袋往天上生长,越来越高,越来越热。但是在他的脑袋里面,似乎有一只白蜗牛正慢慢地爬在旋转楼梯上,楼梯的最后一层消失在炽热的阳光里,而蜗牛潮湿的尾巴还在他的嗓子里盘绕着。

他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没有人会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存活。

忽然“砰”的一声,有人用一个热棒子击中了他的头。他倒了下去。“这就是死亡”,他想。他躺在了灼热的甲板上。

突然,他醒过来。他觉得有个低声的笑消失在他后面。他看到船在行驶。船上的白帆鼓起来了。但是没有风,一丝微风也没有。大海白得如明镜,又像炽热的地狱。正上方的太阳像一个被溶解了的巨大的热铁块,把它的火焰贴得到处都是。空气似乎也燃烧起来。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些蓝点,那是他们到过的岛。

突然,惊恐向他袭来,好似一只千足虫迈着它冰冷的脚穿过他的血管,死死地盯着他。

在他前面躺着死去的人。他们的脸朝着上方。可是谁把他们的脸翻过来的呢?他们的皮肤呈青紫色,煞白的眼睛注视着他。开始腐烂的皮肤将他们的嘴唇拉开,一种阴森的笑容呈现在两边的面颊上。只有爱尔兰人的尸体平静地躺在他的吊床上。

法国人想试图让自己站起来,但不可名状的恐惧使他虚弱无力。他的双膝软了下去。现在,他知道,它要来了。在桅杆的后面站着什么东西——一个黑影。现在黑影拖着它的脚穿过甲板,站在了舱室顶的后面。接着它又向前走近了几步。他看到一个穿着旧式黑衣服的老女人,她白色的长发垂在脸的两边,插在这张苍白老脸上的一双眼睛像颜色模糊的扣子似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的脸上布满了紫色和红色的脓包,额头上有两个像王冠似的红疙瘩,一顶白色的女士帽遮在它们上面。她的黑色钟式裙发出沙沙的声音,她走向他。他绝望而本能地伸出手脚自卫。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现在,她已经走得很近了,他能看到从她嘴里喘出的气息。

他想再次阻止她。他的左臂已经瘫痪了。有什么东西强迫他不能动弹,似乎一个巨大的物体紧紧地握住了他。但是他还没有放弃挣扎。他用右手使劲将它甩开。

他无意识地在甲板上跌撞了几步。他看见,在死者的吊床前有条粗大的连接斜桅底部和最前面的船桅的绳子。

他爬了上去,环顾四周。

但是,瘟疫紧追不舍。现在它已经到了最下面的木条梯子上了。他必须继续向上爬。但是瘟疫比他还要快,它要抓住他。他急忙用手脚同时抓住绳子,摇摇晃晃地往上爬,一只脚陷在了绳线里,他把脚拔出来,继续向顶上爬。可瘟疫也只离着几米远。他沿着最高的横杆爬行,那儿的末端是一条绳子。他爬过去,可是绳子哪去了?那儿什么也没有。

他的下方是深海和甲板。直对着他的就是躺着的死人。

他想回去,可是瘟疫已经到了横杆的那一端,它像一个老水手似的在横木上摇摆着向他飘过来。

现在只有六步远。还有五步。他轻声地数着,因死亡的恐惧,他的颌额在强大的痉挛下居然无法合拢。三步、两步。

他向后退,手在空中摸索,试图握住什么东西。可是他两手一松,就从横杆上摔到甲板上,头撞在了厚木板上。他头颅粉碎地躺在了那里。

一场黑色的暴风雨很快地从东方袭来,逼近平静的汪洋。太阳躲进厚厚的云层里,像一条头巾盖在了死人的脸上。几艘大型的中国式帆船从朦胧月色中驶来,它们在暴风雨来临前鼓帆航行。船上燃起火红的灯光,发出雷鸣般的汽笛声。有艘船从它们旁边驶过,就像一个恶魔飞行时投下的巨大黑影。在甲板上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在火光的照耀下,她好像在不断长大,她的头慢慢地越过桅杆,她强劲挥舞着胳臂,就像在狂风中煽动翅膀的鹤。云雾中出现了一个灰白的空穴,那船径直驶入了这个可怕的空穴亮光里。

— 完 —

B. “疫情文学”让疫情不再那么沉重,梗式文学你get到了吗

“疫情文学”让疫情不再那么沉重,梗式文学你get到了吗?下面就我们来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一番探讨,希望这些内容能够帮到有需要的朋友们。

亦有一些响声觉得梗式文学太有顺从性,在某种意义上也由此可见网友的文学视线相对性集中化而狭小,某些外国作家特别是在非常容易被戏仿。“我认为这应当说成互联网meme文化艺术的一种吧,表明了经典文学的能量——经典文字可以变成现实生活的浴室镜子。并且,汉语互联网技术较多的便是这种meme文化艺术,大伙儿很擅于按照一种构思效仿写作。”文学家btr还提及,这类“写作”看起来有创意,实际上仅仅依样画葫芦,换句话说像PS,而这些经典文学著作便是ps滤镜。

C. 短篇小说—少年梦

        一位少年静静地坐在溪边的草地上,手中拿着一节短短的粗树棒在地上饶有兴趣的画着画——在地上,一个微笑着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只小风车,在自由自在的,身手敏捷的追赶着一只小蝴蝶,小蝴蝶飞呀飞,小男孩跑呀跑……整幅画都在洋溢着幸福快乐的气氛。

        少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知道时间不早了,便十分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拿起倒在地上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在了傍晚的夕阳下,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格外夺目。

      半年前。

      少年在不知不觉中,左腿忽然长了一个大约有一个鸡蛋那么大的“大红包”。从此,他的左腿就像一个独立的器官一样,怎么也不听使唤,整天摇摇欲坠地耷拉在身体左下侧。少年痛苦极了,这条腿走路疼,吃饭疼,就连睡觉也疼。他的父亲没有办法,去看了村里的医生,医生只说有一个大肿瘤,毒素已经蔓延到了膝盖关节,唯一的办法只能截肢。他的父亲坚决不相信,自己一周前3000米长跑夺得冠军的儿子,现在怎么可能要截肢?

      少年的母亲在生下他的时候,就难产永远离开了他和这个世界。从此,家里只靠天天吃馒头去工地里干活来的父亲维持生计。因为每天都在蒸笼似的工地上干活,父亲的皮肤不好得就像大象的皮肤一样,粗糙又黑黝黝的。但就是这位伟大又不知疲倦的“老黄牛”,才能使少年没有在饥饿中死去。

     

        少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背影消失在了夕阳的余晖下。

      自从少年得了病以后,父亲整天卖命似的拼命干活挣钱,一有了钱,就带着少年到各地的肿瘤医院检查。可是那里的医生都说这条腿已经没救了,治不好了,可少年的父亲就是犟的很,好说歹说都说少年的腿一定可以治好。这样一名倔强的父亲令许多医生都无可奈何。

      就这样,少年和他的父亲在将近两年半的时间里,把全中国的肿瘤医院都转了一遍。在这段时间里,少年的腿上的肿瘤虽然没有恶化,但持续没有好转。

      就这样,他们彻底绝望了。

        就在他们彻底绝望之时,少年父亲的一位工地同事来找了他,说,在这个城市的一个小县城里有一个较为有名的中医馆,听人家说那里的疗效比一般的医院好的多,所有的肿瘤都能治!

      他的同事的这句话,把少年的父亲心中快要熄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点燃起来,父亲想也没有想,问也没有问,二话不说就拉着少年利用家里最后的积蓄坐上了通往县城的直达车。少年决定,如果这次他的腿还治不好,就决定截肢。

        经过几个小时的奔波,他们终于找到了同事口中所说的那家中医馆。好家伙,门口长长的排了整整二十几个人,挤的人行道水泄不通。

          他的父亲向那些排队的人苦苦哀求并说明自己儿子的情况,并且还向人们显示了一下少年的那只耷拉着的患腿。人们出于同情,同意了让他和少年插到第一个。

        进去了以后,少年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中医正坐在一个椅子上,给上一位患者写着处方。一看见那位患者离开座位,少年和他的父亲立马坐到椅子上,向老中医说明了情况。老中医把了把少年的脉,看了看他的那双腿,思考了良久,说道,少年的这个病不是普通的肿瘤,但也不是恶性的,只要按着这个土配方,就能治好,还要开一副中药。说着,就把处方写在了一张纸上。

        他的父亲听了这句话后,欣慰的擦了擦头上的汗,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缓缓的落了下来。他的手颤抖着,把那张处方纸拿了起来,谢过那位老中医以后,就兴奋地带着少年离开了这个县城。

      少年的父亲在带着少年坐车的时候,看了看那张处方——还好,纸上的东西都是自家里所具备的。他们回到家以后,立马按着处方上的去做——把老中医开的中药熬好,倒在一张纱布上热敷在少年腿上的肿瘤上。并把另一副中药熬好,给少年喝上,只要腿上的肿瘤渐渐平了下去,直到和腿上的皮肤一样平,这个肿瘤就治好了。

        就这样,他们一直认认真真的按照老中医所说的话去做,果真,没过几个月,少年腿上的肿瘤就真的渐渐退了下去。少年和他的父亲欣喜若狂,喜极而泣——要不是这一路的辛苦奔波,也许这个时候,少年的腿早就不在了。

      而就在这时,在那个小县城里的中医馆里的老中医打听到了他们的情况,把他们的情况说给了当地政府。政府刻不容缓,在通知工作人员勘察一下他们的真实情况后,立马给了他们十万的政府补贴。

        从此,医生这个高大的职业便在少年的心目中宏伟了起来——如果没有医生这个职业,少年便永远不可以参加乡村小学举办的运动会了。

        于是,少年决定,未来当一个医生,为所有被病魔折磨缠身的病患永远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自从少年腿上的肿瘤被一个老中医治愈了以后,他就一直梦想着当一名医生,救死扶伤,多么伟大!于是,他就更加努力勤奋的学习,就这样,他考上了一所重点高中,在那里面相互竞争,相互学习,相互借鉴。放学回家后便努力做功课,一有不懂的问题,就赶快去问老师,跑的比兔子腿都快!

      三年后,少年以670.5分的优异成绩,考入了北京大学医学系,在那里面勤勤恳恳地学习,实践,实习。

        现在,少年已经不再是一名乳臭未干的少年了,他已经成为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了。每次一有病患,他都认真地诊断,开处方。就这样,他治愈了无数的患者,还发明了无论什么肿瘤都可以治好的疫苗,这项专利发明又从死神手里夺回了无数的肿瘤病患。这次的亚马拉疫情(以病毒亚马拉引起的新一轮疫情,感染者严重时可脑血管突然爆裂而亡。),他又奋不顾身,义无反顾的投入到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年少时的执着与坚持,或许现在看来又傻气又好笑,可那些正是成长的积淀,让如今成熟的我们更加自信更加从容地面对人生道路上的挑战。

D. 关于疫情的短篇小说怎么写

关于疫情的短篇小说怎么写可以以人物为为主要主要写法可以写一个一名护士,在抗议过程中的怎么样舍生忘死的去救助病人怎样泡泡家离开家庭去救治病人的。

E. 短篇小说 |隔离 (修改版)

无戒学堂IP营打卡第17天

半个月前,W就开始担心起回M国的事情来,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有什么闪失,他已经连续失眠好几宿了。

“飞机再次被熔断了怎么办?拿不到绿码怎么办?”他一边想着,一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点困意都没有,右眼皮在不停地抽搐着。

W一个月前就买好了回M国的机票,这已经是他买的第三张机票了,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这张机票上。前两张机票的航班已经被熔断了好多次,临到要起飞的日期,他的手机上就会接到通知:“尊敬的W先生,您好:您预定的10月9日由马素里市飞往北卡市的NS907航班被取消,为此我们深表歉意。”

看着这一行冰冷的方块字,W的心也仿若沉入了海底,他已经快忘记这是第几次收到这样的通知了。熔断从四个月前就开始了,他特意买了M国最大的一家航空公司的机票,心里想着这下总该成了吧,但一次次地熔断让他几乎陷入绝望,回国的日子也遥遥无期。

W是来西国旅行的,位于伊比利亚半岛上的西国一直是他想去的地方。跟公司请了二十天的长假,W只身一人来到了西国。租了一辆车,一个人痛痛快快地从马素里市开始玩儿起,穿越了几乎整个西国,最后再回到马素里市,准备从这里登机回国。

就在回M国前的两天,一种可怕的病毒突然在西国蔓延。这是一种被称为COVID-19的病毒,据说这种病毒是通过呼吸道传染,被感染的人会发烧、乏力、干咳、还会出现喉咙疼、鼻塞、流涕、腹泻等症状,更可怕的是会失去味觉和嗅觉,甚至致人死亡。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又是一场大流感,与十七年前的那场流感相似,两、三个月的时间就会过去。但是,这次却不同,病毒传染速度快得惊人,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席卷了全世界几乎所有国家。谁也说不清楚这个病毒是源何而起,起初说蝙蝠是宿主,但后来又被否决。

各个国家都纷纷对西国关起了大门。W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一趟普普通通的旅行,竟然阻断了他回M国的路。此时,他已经在西国待了近十个月了。

马素里市从发现病毒的那一天起,就实行了封城宵禁。除了每天定时定点被允许下楼买点东西外,其他时间必须待在房间里。

这是一间仅四十平方米的一室一厅公寓,公寓老旧破败,一进屋总能闻到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原木色的桌面上涂着了一层亮亮的木漆,椅子背向后倾斜着,坐上去摇摇晃晃,稍一使劲,就会散架。

有什么办法呢?当得知走不了的时候,W匆匆订了这间位于市区内的公寓。有人在这个时候能让他住已经很不错了,也就别再挑剔什么了。

每天一睁眼,W就开始上网查询,今天有没有航班回M国。他一刻不停地盯着手机屏幕,过几分钟就看一次,就这样一直看了近四个月。累了就站起身在屋里转几个圈,要不就看看窗外。一只麻雀落在了窗台上,与他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扬起翅膀飞走了。

半年后,终于有了第一趟回北卡市的航班。他赶紧下了单,尽管机票价格已高达五万块一张,但他一点儿没犹豫,一心想着赶快回到M国。

W,四十二岁,是北卡市一家网络公司的高级程序员。除了对电脑感兴趣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长途旅行。他瘦长的脸上架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细胳膊细腿,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像是挂在身上一样。每次旅行时,W喜欢租一辆加长皮卡,只有在疯玩儿的时候,他才可以忘记这一年的工作压力。

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他似乎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喜欢独来独往,平时在公司里,也不太与别人交往。没有什么人了解他,更没有人知道他还有喜欢长途旅行这一面。他从来不发朋友圈,在公司消失的这十个月里,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似乎被人遗忘了一样。

病毒刚刚开始蔓延时,W就给公司人事部打了电话,告诉人事经理他被困在了西国。人事经理跟他说,让他不要着急,M国国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不能到公司来上班,在家办公也行,每天只要通过邮件完成工作就可以了。

人事经理这么一说,W也就放了心。但是,一个人待在这里,终究不是个事儿,签证也早就过期了。

在西国生活的这段时间里,除了人事经理打过一个电话外,就没有人再给W打过电话。不过他倒是不在乎,他早已经习惯了无人问津的日子。他出来时谁也没告诉,其实他也没什么人可以说的。母亲早在他六岁时就去世了,父亲跟一个女人结了婚之后就很少跟他有联系。

“如果我死在这个房间里,大概都不会有人知道吧!”W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他想起了父亲,他对他似乎已经是遥远的记忆了。

房间里落满了灰尘,透着阳光铺着薄薄的一层。家具的颜色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住过的那个家,桌布上那朵粉色的花朵让他想起母亲。那是他对母亲唯一的记忆,母亲最喜欢的那件衬衫上也有这么一朵粉色的花朵。

对于西国,W的思想也发生了转变,那些新奇早已变成了熟知的无奈。不知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发生在西国。他想起了一百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那场大流感,但流感最终无影无声地消失了。他不知道如今的这场病毒将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会不会也像上次那样。

W望着对面楼里的那户人家,窗户里经常传来叽里咕噜地说话声。他们说什么,他根本听不懂。在这里,他成了一个哑巴、一个聋子,他只能从他们的语气上猜测着。深夜,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吼叫。W也想叫一声,但最终咽下去了。

每天除了工作,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上网查看机票。返回北卡市的机票终于在四个月前开售了,但是一个月只有四个航班,每班都是在周六。如今想回M国的人很多,票一放出来,瞬间就被抢光了。

他们是被这里的病毒吓怕了,W也害怕。出门戴口罩不说,他还买了一副护目镜。在超市买东西时离得别人远远的,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不洗上三遍绝不停手。双手十个指头插在一起来回搓,网上说这是外科医生最典型的洗手方式。

房间里永远飘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消毒水闻多了身上起了疹子,又疼又痒。这个时候,他不敢去医院,只好自己忍着,别管多难受,他仍然没忘了照样往地上喷洒消毒水。

日子就在洗手液和消毒水的味道中流逝着。W也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没有了这种味道,反而不习惯了。

一天,W突然接到了人事经理打来的长途,接电话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些莫名地发慌。

“喂,W,还好吗?西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你好,Peter”,W说起话来显得有点底气不足,说一句顿一下。“这边……这边已经解封了。”

“那你赶紧安排回国吧。”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国?我看现在已经有航班了。”

“我一直在买机票,可飞机一直在熔断。”

“嗯,你尽快回国吧。现在国内已经恢复了,大家都已经上班了,你老是不回来也不行。噢,对了,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下。虽然你一直在远程办公,但毕竟没有到公司来上班。公司决定,你的薪水从这个月起只能发一半,你看你有什么意见吗?”

“什么?......啊……噢,没有、没有意见,我想办法尽快回来。”

“还有,考虑到疫情,公司最多给你一年的时间,这已经是我帮你申请的最长时限了,过了一年如果还没有回到公司,就算你主动离职了,我们不会赔偿的。”

“Peter,这,你看,现在这情况,飞机总被熔断,公司能不能、能不能再多给我一些时间。这段时间,我不会耽误工作的,就是加班也行。”W说话开始结结巴巴。

“这我都知道。一年的时间你觉得还短吗?就这样吧!公司已经决定了!再说公司不是还一直在给你发工资呢嘛。你尽快安排回国吧!”挂断电话之后,W呆坐在那张摇晃着的椅子上,向后一仰,差点没摔下去。

W手里的这张机票是花了八万块钱买的。他换了一架西国的航班,现在只有西国的飞机还没被熔断。这趟飞机是包机,并且航空公司列出了非常苛刻的退票条款。

M国使馆最近也提出了回国双检测的规定,这是月初刚刚颁布的。回国前七天做一次核酸检测,回国前四十八小时再做一次,还要加IGM血清检测。W搞不懂这些检测都是什么,据说核酸检测可以测出是否感染病毒,如果是“阴性”就没事。

他又花了四千块钱找了一家旅行社,跟他们说让他们帮忙预约做检测,花这么高的价钱就是为了顺利得到绿码。绿码是M国的一种特殊要求,每个回M国的人只有获得了绿码才能登机。一旦双检测里的任何一项是阳性,都不能登机。

W更加担心了,生怕一不小心染上病毒。回国前的这一段时间,他几乎不出门,就算是两天没吃饭,也尽量不出去买东西。本就瘦削的身形渐渐枯萎,脸颊两边也凹陷下去。W不管,一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趟飞机回不去,他就会失去工作。

工作是他生活的动力,有了工作就有了钱,有了钱他就能出国旅行,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他就又能生活下去。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W在这家叫“芝麻开门”的网络公司工作了二十年,从毕业开始他就在这家公司上班。从一个初级的IT做起,做到了如今这个职位。他知道如果离开了“芝麻开门”,他再也没机会找到这样的工作了。

现在M国的招工总是有一条年龄限制,三十五岁已经是上限了。今年他已经四十二岁了,早就过了最佳应聘年龄,而且还拿着高薪。

W的同事Z与他同龄,去年被公司炒了鱿鱼,就算是拿了二十几万的赔偿款又有什么用。他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找了好几家公司,人家都嫌年龄太大,没有被录用,最后Z,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竟然去卖了保险。

W比Z强多了,他没有家庭没有孩子,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其实W完全不用这么担心,这么多年他也攒了不少钱,就算是没有了这份工作也不要紧。找一份工资低一些的工作又怎样,W是没什么生活压力的。但W似乎已经习惯了“芝麻开门”,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工作节奏,他就像一颗螺丝钉一样,紧紧地旋进了“芝麻开门”这架机器上。他离不开“芝麻开门”,他觉得“芝麻开门”也离不开他。

W生怕检测不过关回不了国,万一自己被传染了怎么办?在西国这么长时间,他竟然没想到去做过一次检测。他有些后悔,还不如登机前自己先去做一次。他越想越害怕,一想到回国这件事心就突突跳,一有短信进来,他就担心别是航班又被熔断了,最近又添了核酸检测这一样烦恼。

最终熬到了检测的日子,一颗心也放下了大半。能够允许做检测说明飞机可以起飞了,他也终于可以按时回到M国了。

这天,W比规定的时间早来了医院一个小时,接待他的护士看到他时吓了一跳,这哪儿还有个人形。两只空洞的大眼睛陷进了眼窝里,头发枯干,一张口罩罩住了大半张脸。

按照护士的吩咐,他顺从地坐下,张开嘴,一根长长的棉签棍伸进他的喉咙,转了一圈之后又转了一圈。W干呕了几下,接着一根长棉签又插进了鼻孔,他能感到那根棉签通过鼻腔进入到了喉咙里,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身子往后仰了下去。

“你怎么了?喂!喂!醒醒!你怎么了?”当他睁开眼时,护士焦急地看着他。有那么几秒钟,他竟然昏了过去,他觉得自己好像长了张翅膀,飞回了北卡市。

“我没事,没事”,他缓缓地说道。

十一月十日,W终于如期登上了飞往北卡市的飞机。坐在飞机上,看着舷窗外,W竟然哭了起来,搞得旁边座位的乘客有些不知所措。

回到北卡市还有二十一天的隔离在等待着他,只有顺利通过了隔离期,他才能真正顺利地回到公司。

在飞机上,W睡得很香,口水流的满口罩都是,湿湿乎乎的,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一路上十几个小时的飞行,W没敢摘下口罩,他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愣是硬撑着到了北卡市。

飞机在21:30分降落到北卡市“莱茵河国际机场”。终于到家了,W差点又晕了过去。他用手使劲地扶了一下机舱的座椅,摇晃着身体,背起了他那只“耐克”户外背包。

空姐对着乘客喊起了话:“现在不要动,都坐好,等待命令。”空姐指着W说:“先生,请先坐下,不要着急。”W又重新回到座位上,此时他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一个月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饥饿。

机场里空空荡荡的,偌大的一个机场只有他们这个航班的两百多名乘客。出了机舱,没什么人说话,静悄悄的,只听到鞋子摩擦在地板上的声音。

他跟着一队人马向前走着,迷宫似的穿过一条又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两旁被巨大的挡板遮着,看不见外面的世界。走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瘦小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旁边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帮着母亲拉着行李箱。

W脚底下轻飘飘的,好几次眼前发黑。但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最后一关了,隔离期满他就可以回到公司上班了。W是整个航班里唯一一个穿着隔离服回国的人,与机场里那些全副武装的人混在一起,差点分不出来。

隔着一层玻璃,W看着里面的“另一个自己”。他看不清他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机场里闪动着无数只这样的眼睛,让他觉得有些不寒而栗。那个人死死地盯着他,让他张开嘴。他顺从地张大了嘴巴,一根长棉签伸进了他的喉咙,搅了一圈之后又搅了一圈。然后,又拿出一根长棉签探进鼻腔。他再次感到了那根棉签触到了嗓子眼。

检测完之后,是自动测体温。W站直身体,对着那架自动测温仪扬起了头,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冲着那个镜头微笑。

“三十六度一”,机器里发出了声音。他像个木偶一样被牵引着,测了一遍体温之后,又测了一遍,然后是第三遍、第四遍。每过一道关卡,就要测一遍体温。

出关时,海关人员问他去西国干什么,他说去旅行,那个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十个月前去的,一直没有航班回国,回不来。”W赶紧向那个人解释道。说完,护照上被盖上了一个红色的印章。

等行李时,他又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他竟然有些兴奋,那股味道给了他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四个小时后,W终于坐上了开往酒店的大巴车。车一路往北。十个月没回来了,他好像不认识这个城市了。街上稀稀拉拉地跑着几辆车,不像以前,就算是到了这个点,仍然会堵车。

他把头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此时,他正在穿越一个巨大的洞穴,那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何处。

车开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在一条幽暗的小道上停下了。

W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他不知道这是哪儿,车子就那么停着。等了半天,车子仍旧一动不动,不往前开,也不往后倒。隔着玻璃围挡,他看到驾驶室里那个穿着白衣的人在写着什么。车里没有人说话,好像谁也不关心车子为什么停在了这里。

突然,车子缓缓地开始移动,向右一拐拐进了一个院子。车门“呦”地一声打开了,他听到外面有人在喊:“都下车,全体下车”。他坐在座位上,等着所有人下去了,他才慢慢地走了下来。他看到行李被归到了一堆,整齐地码放在一起。

“过来这边登记,拿钥匙。”不知道又是谁喊了一嗓子。

这是一家酒店,酒店的名字他从来没听说过。他一时不能判断这是哪里。院子里到处站着白衣人,有人拿着温度计,有人给登完记的人指引着路。

W从白衣人手里接过一张纸,纸上写着:隔离期间的注意事项,然后他又接过递给他的一盒康师傅红烧牛肉方便面和一包榨菜。

他们是从酒店后门进入的。那个门很窄,一次只能通过两个人,门边有人值守。W低着头跟在队伍后面,仍然是静悄悄的。他最后一个挤进了电梯,电梯停在了六层。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W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扇厚重的木门“彭”地在他背后关上。

房间很大,比他想象中的要大。木本色的家具透着一股北欧风,床上铺着白色的床单、白色鸭绒被,还有两只蓬松的鸭绒枕头,一台足有八十寸的大电视正对着床头。

W烧了一壶开水,掀开方便面,把水浇了进去。就着榨菜,他挑起一筷子面条,吸溜着,面条滑进了嗓子眼,烫得他差点吐出来。

吃完面条,他躺在床上,脸也没洗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咚咚咚地一阵敲门声,他摇晃着站起身,拉开门,一个白衣人站在外面。

“测体温,头伸过来!”白衣人举着一个温度计在W的脑门上闪了一下。“以后开门快一点,我都敲了半天了。你一个人耽误一点时间,还有那么多人都等着呢!”说完,白衣人转身走了。

W忘记了每天早上还要测体温。他一睡就是一整晚,连个梦都没有做。他伸着头看了一下楼道,每个房门都紧闭着,门前放着一个小板凳,板凳上放着一盒早餐。

他顺手把早餐拿进屋,放在茶几上,蜷着两条腿爬上了床。窗帘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屋子里漆黑一团,分不清白天和黑夜。W就这样又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又有人过来测体温,他才再一次地被叫醒。

“明天核酸检测”,测完体温,白衣人冷冷地扔下一句话。

W扒拉着吃了一整盒饭,吃完饭才想起入住时白衣人给他的那张纸。他拿起来看了看:早上测体温;第四天,第七天、第十四天、第二十一天核酸检测;一日三餐送到门口,不要出门。消毒水的味道再一次冲进了W的鼻腔,吞进的米饭粒子上好像都被消过毒一样。

下午白衣人过来给他做核酸时,他熟练得像只要被剃毛的羔羊,抬起头把两只鼻孔露出来,身子往前探,等待着那根伸进鼻腔的长棉签。

“阴性”,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他想起该给公司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他已经回来了,半个多月之后他就可以回公司上班了。

连着睡了一个星期之后,W的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他拉开窗帘,窗户上映出了一颗茅草窝似的头颅。他凑近看了看那张脸,好像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一轮昏黄的太阳藏在雾霾后面,远处一幢幢的高楼像一个个的巨兽怪,高高矮矮地站在那里,影影绰绰。

W在房间里转起磨来,从这头儿走到那头儿。电视不想看,手机不想开,吃了半个月的盒饭,早就吃腻了。他想出去,待在这里开始让他心烦。

他有点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时间仿佛停止了,一切对于他来说好像失去了意义,他突然想到了出家。想起几年前去过的一个寺庙。那个寺庙在一个叫巴库的村子里,是他开着车无意间发现的。那是个不知名的小寺庙,里面住着一个叫愚谷的僧人。听人说那个僧人以前是个诗人。有一天,他卖掉了所有的东西,只带着一箱子书和一只猫来到了这里。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W走过去打开了门,没等白衣人开口,他就把头了过去。

F. 短篇小说|疫情下的爱恋

一位会讲五国语言、气质高雅的先生,在由于可怕的疫情阔别自己爱恋的女人数月之后,又一次与她重逢。

他并没有去吻那个女人,而是默默地走开,还咳嗽了很久。女人对此感到惊愕,男人却不愿意向她或者其他任何人做出解释。

他耐心地思考良久才弄明白,那个爱恋的女人在他体内留存的无数形象都通过这次咳嗽倾泻了出来;它们曾经占据他的身体,情意绵绵地在他身体里填满毒素。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这个女人,从前在他们中间仅仅存在着一种柔软而焦虑的爱情,只希望战胜所有障碍,以便能够永远触摸对方的肌肤。

他已经尝试过爱情的毒性,也明白距离所产生的毒素仅仅是亲近所产生的毒素的替代品;另外,他可以通过咳嗽倾泻出过去,之后便同样可以咳掉未来。

尽管他无法将这一切解释给任何人听,但他明白,这种咳痰,而不是思慕的叹息,恰恰是爱情必要的征候,就如同死亡是生命唯一肯定的征候一样。

从那时起,男人就处于一种愉快的折磨当中:他既无法冷落那个女人,也无法向她献殷勤,抚摸或者注视着她,尽管自己对她毫无疑问心存爱意——这种爱情甚至强烈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因为他让女人见到自己咳嗽;他也不能向她隐瞒自己的秘密,因为要想完全接受这个女人,就必须吸收她,将她化作自己的一部分,直到她最终发现自己是他的毒药,而现在她本人对此并不知晓,男人也不想向她说明。

就在此时,生活变得动荡,新的疫情迫在眉睫。死亡已经蓄势待发,大地变得柔软,等待着布满坟墓。

四处张贴着告示,诉说着这场血雨腥风。鉴于无人提到咳嗽之事,那位恋人认为,这个问题要么不为人知,要么为人忽视,要么众所周知到不值一提。他亲吻了爱人的手,带着面具与她度过了最后一夜,然后就一边咳嗽,一边骑上了健硕的死亡之马。

G. 短篇小说十日谈的故事框架是十名男女躲避什么

在小说《十日谈》中十名男女是为了躲避瘟疫。

小说讲述了十个年轻人为了躲避黑死病疫情,一起来到乡下一座别墅里,为了打发无聊,决定每个人每天讲一个故事。

十个人,十天的时间,一共一百个故事,这些故事记录了人对疾病的恐惧,同时通过看上去“离经叛道”的情节,表达了人对于现世幸福的追求。

十个人背景身份:

7个美丽年轻而富有教养的小姐,在教堂遇到了3个英俊而富有热烈激情的青年男子。7位小姐中的3人是他们的情人,别的几位和他们还有亲戚关系。

他们决心带着仆人,离开佛罗伦萨这座正在走向死亡的可怕城市。他们相约,两天后到郊外的一座小山上的别墅里去躲避瘟疫。

小说简介

在佛罗伦萨闹瘟疫期间的一个清晨,7个美丽年轻而富有教养的小姐,在教堂遇到了3个英俊而富有热烈激情的青年男子。7位小姐中的3人是他们的情人,别的几位和他们还有亲戚关系。他们决心带着仆人,离开佛罗伦萨这座正在走向死亡的可怕城市。他们相约,两天后到郊外的一座小山上的别墅里去躲避瘟疫。那里环境幽静,景色宜人,有翠绿的树木环绕,还有曲折的走廊,精致的壁画、清澈的清泉和悦目的花草,地窖里还藏着香味浓郁的美酒。这10位年轻人每天不是唱歌弹琴,就是跳舞散步。在暑气逼人的夏季里,他们坐在绿草茵茵的树荫下,大家商定每人每天讲一个优秀动听的故事,以此来愉快地度过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光,他们一共讲了10天(其中因为种种原因耽误了5天,共计15天,但是就讲故事的时间而言还是10天),10天合计讲了100故事,这些故事收集成集子就叫《十日谈》。

H. 短篇小说 | 愁绪

出租屋内,小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像炙热油锅里的活鱼似的。连续几天失眠,他恨不得找把榔头敲晕自己,不过只是想想而已。

侧转身子,他拿起椅子上正在充电的手机,上面显示2点。将枕头斜靠床头,他缓缓坐起。脑袋里似乎有一团摇蚊在飞舞,追逐缠绕个不停。黑夜就像一座大山,压在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只有窗帘上散落一点朦朦胧胧的亮光,好似油浸透纸的模样。

他穿好拖鞋,沿着床边探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抽出烟点上一根,猛吸一口。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一下子亮堂起来。烟雾绕过窗沿边上,朝外面飞去,融入到黑夜里。城市的夜晚也是灯火点点,远处工地上挖机吊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劳作。

星海是位于临海地区的模范城市。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就如蝗虫一般,涌入这个陌生的城市。他们怀着激情和梦想,想在这座城市找到一个安居乐业之所。偌大的城市像只永远吃不饱的怪兽,吞噬着无数年轻人的青春岁月。大多数人在这里拼命奋斗多年,依然像池塘面上的浮萍,随着风吹动水面的波纹荡漾。

当时跟着同学一起来到这座城市打拼,小袁也想在这里施展自己的抱负,兑现当年吹过的牛逼。进入这家日资企业上班四年了,从开始的检验员做到了现在的检验组长。

这几个月厂里急着要出一批产品,他带着手底下的几个检验员,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完成厂里交代的任务。那几个检验员有的在线上巡逻,有的在成品区交检。好几个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开始也像当初的小袁刚来时一样激情澎湃。最近连续加班也让她们抱怨连天。小袁不止一次跟领导提过,补贴下面的员工,得到的总是一句重复好多遍的口头承诺。每天他开早会时给她们讲梦想谈未来,和当初课长对他讲的没有两样。其实他很少对人讲他内心深处的疑惑,这是我想要的人生吗?

曾经的激情褪去,留在身后的只有玻璃破碎的声音。有次听人说,这厂里有工龄超过二十年的老同志。小袁特意跑去看了看,一位是生产二部的副部长,四十多岁的模样,浓眉大眼,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眼睛里透露着亮晶晶的光,似乎能看透人的心思。有时能在小袁住的这栋出租房碰上,上下楼时打打照面。另外一位是生产一部的总组长,看上去也快五十了,两鬓有了稍许白发。偶尔见他坐在拉线旁边的小凳上,手撑着叉开的双腿,耷拉个脑袋,大口喘着粗气,汗水一滴滴掉落,碎了一地。进来是个小伙子,出去是个老头子。小袁似乎看到一条笔直通往终点的跑道,跑道尽头站着的另一个小袁在向他招手,咧着嘴诡异的笑。

一阵凉风吹来,小袁一阵哆嗦,猛地甩甩头,似乎要把那杂乱的念头甩出去。烟灰也随之洒落在另一只手上,他哎哟一声,将烟头抛出窗外,赶紧拍掉手臂上的烟灰。该死,烫死老子了!

昨晚接到家里他爸的电话,低沉的声音传来,“小袁,今天你爷爷过世了……” 他一阵眩晕,手机掉落在地上。整个人一屁股砸在硬板床上,床嘎吱一声响。他微张着颤动的嘴,半晌没发出声音,地上的手机还在喂喂个不停。眼泪像晶莹剔透的珍珠一样滑落下来。一滴,又一滴,撞在地板上砰砰作响。差不多过了二十秒,又似乎过去了好几个世纪,他俯下身去,抓地上的手机,胡乱抓了一通,好不容易抓到了。

“爸,我明天请假回去。”

后面他爸讲路上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只嗯嗯了几声,就挂断了电话。

脑袋里浮现的尽是爷爷生前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和爷爷相处的那些岁月仿佛就在昨天,一幕幕清晰画面在脑海里回放。

那时候小袁才四岁,常去隔壁家的水泥地板上拖木椅子玩。这是小袁最喜欢玩的一个游戏。学着大人拖板车的样子,把那椅子倒着拖,一边拖着,一边嘴里不知道哼着啥。

那天像往常一样正在拖椅子,隔壁家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孩,大概六七岁的模样。他直接把小袁推倒在地上。

“哎——你这小孩干嘛?”在家门口抽着旱烟的爷爷看到这一幕,大声喊道,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将小袁扶起,拍拍他身上尘土,指着跑开的那小孩,“你家大人呢?”

“大人在这里。”一位胖胖的大婶从隔壁屋里慢悠悠地晃了出来。

“你家小孩刚才推了我孙子,把他推倒在地上。”

“我没看到啊,再说了,就算推了又怎样?你家孙子整天在我家地板上拖来拖去,我看到就烦!要我说——还推得好!”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推得好?”

“我就是这么说话的。看不惯吗?看不惯,你又怎样?”

爷爷操起椅子,追着那大婶就要打。大婶虽然胖,但跑得还算快,边跑边喊:“袁家老头打人啦……”  声音越来越小。一胖一瘦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远方……

今夜注定一宿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小袁赶去公司的课长办公室。

“咚咚咚”

“进来。”门里面传来课长的声音。

小袁推门进去。

课长办公室是一个独立的单间。中间靠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欧式雕花办公桌。桌上堆了一些资料和待签的文件。办公椅也是一张欧式真皮沙发,人坐在上面可以旋转的那种。墙壁上贴着几个醒目的红色大字: 业绩就是尊严,质量就是生命。

课长歪坐在办公椅上,双腿交叉搁办公桌上,十指交错挽在脑后,正闭目养神。见小袁进来,他将双腿放了下来,手也摆放回办公桌上,腰杆挺得笔直,收起刚才的悠闲,换了一副严肃的脸,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什么事?”

“课长,我想请假回去一趟,我爷爷过世了。”

“小袁哪,亲人去世,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也看到了,最近厂里忙成什么样,我们部门忙成什么样。现在公司有困难,这个时候怎么能请假呢?”

“可是……”小袁正要说话,就被课长打断。

“没什么可是了,有什么困难也要克服一下,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公司就要上市了。我们一起再努把力加把劲,配合公司顺利出了这批产品。到时候有你的一份功劳。”

“您上个月跟我这样讲,上上个月也跟我这样讲,我们检验部已经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下面员工有很大意见……” 小袁急了。

“公司招你们过来,是要你们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来抱怨的!”课长右手拍着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左手指着门口喊道: “干不了就给我走人!”

小袁走出课长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远处有三两个同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朝他这边瞄来。

副组长小刚走了过来,脸上一副关切的样子,“怎么了,兄弟?”

“家里有事,跟课长请假不批,和他吵了一架,让我走人。”

“我也早看不惯他那副德行了,只知道给人画饼,也不来点实际的。”小刚歪着身子,凑到小袁耳边,用手捂着说。

平常在课长面前点头哈腰的小刚,今天突然说出这番正义凛然的话,让小袁略微有点诧异,不过没有心思多想。

“兄弟以后有什么打算?”小刚站直了身体。

“先回家再说,兄弟以后你好好干。”小袁拍了拍小刚的肩膀,搬着东西转身往门外走去。

天空灰蒙蒙的,笔直的大街上只三两人走动。地面上黄叶堆积,似乎好久都没人打扫了。道路旁是整齐的两排梧桐树,枯枝上零星挂着几片黄叶。一阵秋风吹过,残留的那几片黄叶也飘落到地上,和着地上的黄叶一起在空中飞舞。

小袁抱着那些东西,踉踉跄跄的走在大街上,踩在枯叶上嘎吱嘎吱作响,不知道怎么到的宿舍。

他拿出手机,在网上查看火车票,最早一趟是明晚八点发车。订好火车票,把宿舍里的东西整理打包好。住了几年,东西还真不少,一清理有好几大件。大部分邮寄回家,只留下一身衣服洗漱用品卫生纸啥的,到时候只需要拖个行李箱就行了。

终于搞定这一切,人也累得够呛,躺在床上休息会儿。正睡得迷糊时,手机铃声响起了。来电显示:生产组长小蔡。

“喂~”小袁还没彻底清醒。

“袁哥,你现在在哪?”小蔡语气有点急切。

“我在宿舍。”

“刚才去你检验部的办公室,他们说你走了。怎么回事啊?”

“受够了,不想干了。”

“走之前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哪?”

“我不想惊动你们,只想一个人悄悄的走。”

“你说你……叫我怎么说你?这样,晚上一起出来喝酒,咱俩好好聊聊。七点钟,我在和平饭店等你,记住了啊。”说完小蔡挂了电话。

在公司里,小蔡和小袁是一对铁哥们。人家说生产和检验是死对头,可是他们俩却是挺玩得来的,关系挺好的。平常去公司食堂吃饭,都是一起去的。下了班两人经常一起打打篮球,放假就一起去附近的松山湖骑骑自行车,去银屏山上爬一爬。

晚上七点,小袁到了和平饭店。小蔡已经点好几个小袁平时爱吃的菜,还备了八瓶郎之酒。两人依次坐下。小蔡开了两瓶,分别倒上。

“袁哥,快跟我说说,咋回事啊?”小蔡首先开了口。

“今天去我们高课长那请假,他不批,我跟他抱怨了几句,他就让我走人。”

“怎么会这样?高课长以前不是挺看重你的吗?”  小蔡有点诧异。

“我也不知道,随他去吧。”小袁情绪有点低落。

“来来来,喝酒。”小蔡招呼道。

两人各自干了半杯。

“袁哥,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今天不说起来我都差点忘了。”

“什么事?你说。”

“有一次我去找你们高课长签字,到了办公室门口,正准备敲门进去时,听到里面有你们那副组长小刚的声音。他正在高课长面前说你坏话。”

“有这种事?他在我们面前,一直都是挺会讲话挺圆滑的那种人。高课长挺喜欢他,半年前把他提为了副组长,安排让他跟我学习,说是帮我分担点事情。”

“这种人只会溜须拍马阳奉阴违,明一套暗一套,阴险小人一个。屁本事没有!”

“课长就喜欢他这种人,有什么办法?想想自己以前也大唱红歌,后面觉得快不认识自己了,偶尔私底下跟小刚吐吐槽,没想到这小子把我给卖了,亏我还把他当兄弟!” 小袁越讲越激动,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旁边桌上喝酒的客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来来来,喝酒,消消气。”小蔡轻拉小袁坐下,举着杯碰过来。

“算了,现在也无所谓了。不过走了也好,省得整天心里堵得慌。”小袁又呡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哎~只是以后不能经常在一起喝酒了。”  小蔡叹了一口气,有点惋惜地说。

“以后会有机会的,你去安阳,我来星海,都可以。”

“嗯嗯,什么时候的火车?”

“明晚8点。”

“到时候我请假送你去火车站。”

“不必了。我没什么东西,而且不太喜欢分别的场面。到时有空去安阳玩,我做东。”

“好吧。”

两人最后喝得也是东倒西歪。

第二天晚上7点半,小袁拖着行李箱,挤上了“星海——安阳”的列车。由于昨天才买的票,比较匆忙,卧铺硬座都没了,好不容易抢到一张无座的票。估计是哪个人退了票,让他捡了个漏。

车厢里面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用想,座位肯定都爆满,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有的塞东西到行李架上,有的对照着火车票在找自己的座位。小袁戴着口罩顺着人流走到一个座位旁边停下,这上面的行李架还有一个空位。座位上的一位大哥站起来搭把手,帮着他一起将行李箱塞了进去。

“谢谢大哥!”小袁感激地说。

“小事一桩。”大哥招呼小袁,“来~帅哥,一起到这里挤挤。”说着把臀部稍微往里面的位置挪了挪,露出半个屁股的座位。靠里面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姐姐,看他俩的关系,应该就是大嫂无疑了。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小袁推却道,目光打量了一下坐在那边的大嫂。

“没事,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能帮就帮,举手之劳嘛。” 大哥爽朗的说。大嫂也投来一个善意的目光。

“大哥大嫂也是去安阳?” 小袁顺势就坐下了。

“是啊,我们俩回安阳老家看孩子。去年年底闹疫情,我们厂里就地隔离,都没回家过年。”大哥转头看了一眼大嫂,轻轻握了一下大嫂的手,“今年疫情有所缓解,你大嫂说想孩子了,我陪她回去看看。”

“不容易啊,全国普遍出现这个情况,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去年过年也没回家,公司年会也取消了,不允许很多人扎堆聚会。”小袁说道。

“是啊,都是那样的。”大哥叹了一口气,“唉——真希望快一点都恢复正常。我们俩也可以经常去看孩子,感觉好久没看到了,是不是长高了,是不是瘦了?”说完望着窗外,陷入了思念的网。

哐当哐当——火车开动了,窗外橘黄色的夜灯不断往后移动,映照在车厢里人们疲惫的脸上。

夜晚有点漫长,有些人慢慢已经进入梦乡。小袁只打了几个小盹,屁股有些生疼,中途是站一会又坐一会,好不容易挨到安阳站。

安阳,我终于回来了!

还是那么熟悉又亲切的味道,街边小吃,烧烤,奶茶,麻辣烫,烤地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小袁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仰天长吸一口气。对了,这确实是家乡的味道,我真的回家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爸,我回来了。刚下火车。”

“回来了就好。你先把东西放到家里,再坐县际班车到乡里来。你爷爷的白事在你三叔家办。”

“好。”

他把行李箱放回家里,爬上班车,赶去乡里的路上。

在十几年的历史变迁中,老家的景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田里的稻谷还是金黄黄的一片,但和以前人力收割打谷子不同,现在都是收割机一片片地在收割稻谷。一台收割机一天收割个几十上百亩地,都是很平常的事情。科学技术的日益进步,不仅推动了国家的工业化生产,也促进了农村经济的迅猛发展。

车子摇摇晃晃到了老家丁字路口。司机师傅喊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赶紧下车。

记得以前就是在这里,爷爷每次在这里送他上车。不管他去上高中,还是去上大学,爷爷总是送他到这里,从破旧的兜里掏出二十元钱从车窗口递给他。干枯的手有点颤抖。他每次都不想要,可爷爷还是递过来,“没事,孩子啊,接着。等你以后工作赚钱了,再来孝顺爷爷。”看着爷爷充满期待的眼神,他不忍心拒绝。那可是爷爷的一片心意,一种精神寄托。

等到毕业参加工作,他回来看望爷爷时,爷爷已经老年痴呆,都认不出他这个孙子来了。晚上他陪着爷爷一起睡,跟爷爷讲很多以前的事情。有时一觉醒来,爷爷突然问你是谁啊?小袁会告诉他我是你孙子小袁。不过一会儿就忘,继续问,继续答。爷爷夜里总是一遍又一遍叫着奶奶。奶奶是他在这世上唯一记得的人。可奶奶自己身体也不好,都是子女们在照料。

如今爷爷不在了。来的路已关闭,只有去的路敞开着。爷爷您老人家在哪?小袁又来看您老人家了~我想好好孝敬您老人家,可是您老人家在哪?哪怕用我十年寿命换您老人家多活一年,我也心甘情愿!

他心里一阵绞痛,鼻子一酸,眼泪又要冲出来。仿佛心里有一股浓烈的液体,想要通过鼻子和眼睛往外喷涌而出。蹲在地上,他双手捂着脸,无声的哽咽,良久才缓缓站起。擦干眼泪,朝三叔家走去。

他远远的看见他爸披着麻穿着孝衫戴着孝帽,手拿着孝衫和孝带,站在村口等着他。他爸将衣物递给他穿上戴好,“你爷爷他走得比较安详。临了记起了你,喊了你名字,心里还是记挂着你。走,去给你爷爷磕个头。”嗯了一声,他默默的跟在他爸身后到了三叔家。

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一下子乌云密布。广播里连续不断地播放着哀乐,空气中都弥漫着沉重的气息。水泥地板上已经搭起了一个硕大的雨阳棚,棚子下面摆了一些桌子椅子,坐了一些亲朋好友和村里来看望的客人。

靠近墙边摆放着一些菊花,还有花圈之类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别人送的。爷爷生前是个热心肠,村里哪家有需要就往哪家去了,倒是有不少人发自内心地尊敬他老人家。

三婶和小袁他妈忙前忙后,正在泡茶招呼客人。三叔在大门里面的左边,靠近灵堂,斜对着右边方向跪着。有人放了鞭炮来祭拜,三叔就跟着回礼。唯独不见二叔二婶,或许又在哪里砌长城吧。

灵堂正前方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上联写着:勤劳毕生是堪儿孙表率;下联写着:忠厚一世实乃邻里楷模。倒是非常符合爷爷一生的写照。“奠”字下方摆放着爷爷生前拍好的黑白照,依稀带着一点微笑,似乎在说小袁你来了。

小袁跪在灵堂前的垫子上,拜了三拜,眼泪又止不住哗啦啦地流。三叔回礼,站起身来,“你今天回来的?”

“嗯。”小袁应了一声。

“你爸通知的你?”三叔又问。

“嗯。”小袁又应了一声,退出灵堂外。

他爸在外面招呼客人,给他们一个个递烟。见小袁出来,迎了上去,用手扶着小袁的背,“好了好了,别伤心了。你奶奶前几天摔伤了腿,你姑妈在老屋里照顾他老人家。这一向也一直在念叨你,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嗯。”小袁掏出纸巾,擦掉脸上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父子俩一高一矮的身影,弯弯绕绕在村里穿过。快到老屋路过隔壁家,那家门开着,小袁朝里面望了一眼。一个胖胖的女人,披头散发看不清脸,衣服破破烂烂似乎好多年没洗了,蹲在地上,拿着一根干枯的稻草正在地上拨弄些啥,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老不死的,你把值钱的东西都藏哪了?”还没迈进老屋的门,里面就传来了二婶的声音。

“没有哦~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奶奶声音有些微弱。

他爸赶紧冲了进去,指着二婶吼道,“你们这对不孝的东西还敢回来?他爷爷办白事没看到你们的人,跑到这里翻箱倒柜干嘛,给老子滚出去!”

二婶站在老屋卧室的柜子旁边,地上散乱地堆放着老人家的衣物。还一个抽屉盒子也歪七歪八放在地上。柜子门打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奶奶躺在柜子对面的床上,姑妈正在给奶奶喂东西吃。

“好啊,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问问,是不是你家把值钱的东西都给独吞了?”二婶叉着腰指着他爸说。

“那个他舅娘,你们这样确实有点过分了。”姑妈在一旁附和说。

二婶指着姑妈吼道:“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家的闲事?”

姑妈不说话了。

“你们这对败家子,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老爸身体颤抖,指着二婶。

“说谁败家子呢,你说谁呢?” 二叔从后门冲了进来,一下把他爸推倒在地上。

“你竟敢打我爸?”小袁气得发抖,左看右看,看到门后的一条扁担,操起就朝二叔抡了过去。

二叔飞快的朝外面跑去,边跑边回头喊:“你这小兔崽子敢打我,你给我等着。”二婶也跟着二叔跑,小袁在后面追着他俩。

“小袁,小袁,莫追哒。”他爸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后面喊。

“你也出去看看,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奶奶吩咐旁边的姑妈。

“哇儿~哇儿~”一阵短脆急促的警笛声响起,两辆警车飞驰拐了过来停下。二叔二婶差点迎面撞上警车,从警车上下来四五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拿出锃亮的手铐,铐住了还一脸懵逼的叔婶二人。

“我是安阳市公安局刑侦队队长黄强,有人举报你们二人涉嫌吸毒诈骗,现正式逮捕你们。”其中一个警官亮出自己的《警察证》和《逮捕证》。

“带走!”几个警察把他们押进了警车里。

离他们大概一丈的距离,小袁拄着扁担喘着粗气。他爸他姑也跟了上来。

“你……你刚才在干嘛呢?别给我打架闹事,知道吗?”黄强指一指小袁。

“好的,警察同志。”小袁他爸微笑着点点头,走过去递上一根烟,“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不抽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黄强推辞着,随后钻进了警车里,关上了车门。两辆警车又呼啸着扬长而去。

“爸,这是怎么回事啊?”小袁不解,“二叔他们平常虽然不干正事,也就打打牌买买码之类的,怎么会被警察抓?”

“你有段时间没回家了,不了解情况也正常。他们刚开始买码,后来又做庄,赚了些钱。再后来被别人撺掇着去吸毒,不仅把赚的钱败光了,还把家里七七八八的东西都拿去卖了换钱,旁人怎么劝怎么说都没用,说多了还跟你急。有次把很多人买码进单的钱私吞了跑了,躲在外面几个月都没回来了。这次回来了就是这个样子。”他爸说道。

“哎~”他爸叹了一口气,“我们走吧。”

回到老屋,姑妈开始收拾那些衣服,整理好塞进衣柜里。小袁放好扁担,走近奶奶的床前,拉着她老人家的手。

“奶奶,你老人家还好吗?”

“还好还好,只是脚摔伤了,没事,调养一阵子就会好。老了,不中用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回来的。”

“刚才我听到警笛声,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小袁便把整个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奶奶。

听完以后奶奶只重复念叨三个字,“造孽啊!”

“奶奶,我开始经过隔壁家,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女人。那是谁啊?”小袁问。

“还不是那翠兰,只看你还记得不?你小时候老去她们水泥地板上拖椅子。”

“记得记得,她儿子还推我来着,爷爷追着她打。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小袁很好奇。

“从小就溺爱纵容他儿子,打了别人家孩子也护着,偷了别人家东西还夸赞儿子厉害,也不好好管教。他儿子长大后,跟着一批烂仔成天在社会上鬼混,吃喝嫖赌样样来。有一次强j一个女孩子,听说对方老爸是什么局的局长,后台很硬,动用一切手段硬要他死。送钱送礼托关系都没用,最后被枪毙了。从此以后翠兰就开始说胡话,疯疯癫癫了。”

“做大人的要好好教育小孩啊,要不然真害了他!” 小袁感叹道。

“是啊。养子不教如养猪,养女不教如养驴。老祖宗的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奶奶说。

几天之后,葬礼结束了。

小袁和他爸把奶奶接到市里。小袁在身旁细心照料,陪着她老人家看她爱看的黄梅戏《天仙配》,屋里时不时传来愉快的笑声。

两个月后,奶奶腿脚好多了,能下床走路了。偶尔拄着拐杖去院子里散散步,或者去附近的老人那里串串门唠唠嗑。

而小袁在家做了自由写作者,专门写文章给各大网络平台和报社投稿,半年后成功进入安阳市作家协会。

有一天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里面传来小蔡的声音,“袁哥,告诉你一件事情。由于小刚把关不严,厂里有一批次品流到客户那里。公司遭投诉了。老板大发雷霆,炒了高课长和小刚的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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