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短篇小说
Ⅰ 【短篇小说】巨婴
01
因为对文案不满意,苛刻的老板又让加班,这让快乐的星期五抹上了不开心的色彩。加班的过程中,老公张明打了三四个电话来催促,怎么还不回家。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九点,婉茹终于下班了。
刚好有一辆末班车,但是人特别多,密密麻麻的人头一个挨着一个。婉茹强忍住恶心的感觉,应着头皮挤了上去。车行驶时到一半时,不知道谁放了一个长长的臭屁,臭烘烘的味道,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婉茹不小心吸进了一口,引起喉咙一阵恶心。
旁边不知道何时挤过来一个膘肥大汉,一身的T恤早已被淋漓大汗浸透,酸臭酸臭的味道直钻入鼻孔。还有不知道谁的臭脚丫味儿、狐臭味儿、香水味……在这趟末班车里,像唱戏的角儿一样轮番登场。
此时的婉茹,特别想念老公的宝马车,想念那种在自家车里舒适又宽敞的感觉。婉茹和张明刚结婚,张明爸妈不仅为他们全额买了一套房,还给他们小俩口置办了一辆宝马车。
按理说,婉茹上班的地方比较远,最需要一辆车,但是,那宝马车是张明父母全款买下的,结婚的时候,婉茹家里并没有给婉茹多少陪嫁钱,所以婉茹不好意思开口让张明把车让给她开。一般来说,张明有空的时候,或者是婉茹要求的时候,张明都会去接送婉茹。但想着老公上了一天的班也累了,所以今天婉茹没有让老公张明来接。
还好,在车里挤了没多久,婉茹就到站了。回到家里,客厅的灯是暗的,但内屋却还亮着灯。
听到开门闷宏声,老公张明欢快地跑了出来,那拖鞋在地上摩擦出的“啪啪”声,看得出张明等待媳妇儿归来的迫切心情。看到婉茹的身影,他高兴地抱住婉茹,在她热得通红的脸蛋上“啪啪”亲了两口:“老婆!你回来啦!”
婉茹笑了笑,推开他:“行了行了。我还要做饭呢。”
“嗯,你快做饭。我快饿死了!”老公张明催促着她快做饭,说完,又急匆匆地跑回到了屋里玩起游戏来。
张明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因为那头儿还有寝室的哥们在等着他归队杀敌,他可不能坑队友呀。他几乎每天下班都要和他的这些好哥们玩上几把游戏,一来是增进彼此感情,二来还可以放松心情。平时还好,但今天的这几把游戏特别重要。因为这个赛季,他们几个人说好了要一起晋级的。张明和几个哥们打了赌,今晚谁赢的人头最多,谁就请大伙儿一起到外头吃宵夜。
听到内屋传来“嗷呜嗷呜”的叫声,一会儿笑,一会儿骂,一会儿喊。婉茹实在不明白,一个游戏而已,至于那么激动吗?她面无表情、心无波澜地择着菜,脑子里想着要怎么把文案再改进改进,是否要去图书馆查阅一下相关资料,或者打电话向前辈讨教讨教?好几次好不容易冒出了一点儿灵感,又被屋里“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得逃遁了。
婉茹喜欢一边做家务,一边想事情,因为这样可以为她节省很多时间。但弊端是,她经常因此放错了调味料,或者是忘记放盐,要么就是会烧糊菜。
等婉茹做焖好米饭,炒好菜时,已经晚上10:20了。同样是饿的两眼发晕的婉茹,喊着老公张明的名字催促他赶快出来吃饭。喊了几声没见人影,婉茹失了耐性,索性自己一个人吃起来。
或许是饿极了,饭菜格外的香。
老公张明走了出来,也被这股好闻的味儿勾得垂涎欲滴:“哇,好香啊!”说完,干脆利落地一屁股坐在饭桌上,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吃了几口,他感觉到不对劲:“怎么味道这么甜?这西红柿炒鸡蛋你是不是没放盐?”
婉茹解释道:“没有呐,我放了盐。不过可能我今天放了点糖调味儿,所以口感偏甜。不放点糖,西红柿会酸的嘛。”
谁知道话刚落音,老公张明的脸像一张会变的扑克牌一样,刷的一下阴沉了下来:“谁告诉你炒西红柿就一定要放糖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不喜欢吃甜的吗?你为什么要放糖?”
婉茹无奈:“因为西红柿很酸啊,而且你不觉得放一点糖会更好吃吗?”
“你他妈神经病吧!酸了就一定要放糖?那为什么我妈炒的时候不用放糖也很蚂橡册好吃?”张明气得将筷子往盘子上一摔,那明黄色的筷子触碰到盘子的边如物缘,噼里啪啦地摔到了地上。张明最讨厌婉茹做错事狡辩了!
婉茹不明白张明为什么突然发那么大的火,就为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值吗?她被张明的火气轰得火冒三丈,她很想爆粗口话骂他,恨不得赏他一个大耳光。但是,理智叫她要忍住,不要和这疯子一般见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最后弯下腰捡起地上掉落的筷子,继续默不作声地吃着自己的饭。
“他妈的,做什么菜都要放糖!你是不是不放糖你就要死啊?是不是啊?”
“什么B玩意儿,成天就知道放糖放糖!真他妈自私,做自己爱吃的口味,丝毫不考虑别人!”
“不中用的东西,整天除了会花钱就是会花钱,什么事也不会做,什么事也做不好!老子娶你有啥用!要吃你自己吃吧,老子不吃了!”
……
生了气的张明,一直在埋怨婉茹,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他气得索性躺在了床上,打开IPAD看起直播来。每次生气或者无聊的时候,只有看看那些美女唱唱歌跳跳舞或者看看主播打游戏,张明才会忘记心里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说真的,他很讨厌妻子婉茹这样做事不用心、不过脑子,除了工作,在生活中很多方面她做什么事都是随随便便。菜随便买,饭随便做,卫生习惯较差,总是用完东西不放置原处,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哎,这一身的毛病,邋邋遢遢,真叫人讨厌。
相反,张明的妈妈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把家打扫得纤尘不染,干干净净。她几乎每天打扫一次卫生,每天擦一次家具、门窗、厨房。每次张明一回到家里,都是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张明妈妈做饭也很好吃,用张明的话说,如果婉茹做饭的水准能达到他母亲的百分之八十的时候,就非常不错了!
婉茹表面上一声不吭,但是心里憋屈的不行。老公张明的脾气,又臭又烂,一身惯出来的公子哥气。从来不干家务,却成天爱挑别人毛病。她心里也很不服气:“什么玩意儿,还真以为自己是太子!”
“不管他了!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婉茹恨恨地快速地把餐盘里的食物全部一扫而光,然后打着饱嗝洗起了碗。
不会儿,看到张明穿戴整齐地走出来,看样子准备是要出门了。婉茹不想搭理他,但是还是要问:“你去哪儿?”
张明正在气头上,没回婉茹的话,直接摔门出去了。婉茹也懒得理他,继续埋头洗碗。
张明出去和哥们儿吃烧烤去了。今天他杀的人头最多,所以他请客。和哥们聊了一会后,加之又喝了些酒,他心情好多了。他想,婉茹即使再笨,到底也是自己的媳妇儿,生活免不了吵吵闹闹,这次他就大度地原谅她一回吧。席间他还给婉茹打来电话,声音颇为温柔:“老婆啊,我在外面和哥们儿几个吃烧烤呢。等会儿就回去了。我喝了点酒,不过我没醉。”
男人只要一温柔,就很容易得到女人的原谅。那头,婉茹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她无奈笑笑,每次张明一喝上酒,就把什么都给忘了,这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真像个小孩子。算了,不和他计较。
“你还喝酒了?你不是开车吗?一会儿你怎么回来啊?”
“一会儿我叫个滴滴。没事的,你放心。哦,对了,你早点休息啊,不用等我。”
听着张明的意识还很清醒,婉茹判断他应该没多喝。但也十分担心地问他:“你在哪里?告诉我地址,我打车去接你。”
“不用,不用。”
“你快点告诉我,趁着你还没醉。一会儿我就过去了。”
“不用,不用啦。”婉茹一连要求了张明几次,张明都谢绝了。还没等婉茹说完,张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之后,婉茹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进去,都无人接听。
张明觉得这点儿小事自己完全能搞定,根本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的。一个男人么,出来喝了点酒还要自己媳妇儿接,传出去这帮哥们还不笑话死他?
婉茹最后也放弃了。她了解张明这倔脾气,绝对的说一不二。最后,婉茹洗漱洗漱便睡了。
朦朦胧胧,在睡梦中的婉茹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是老公回来了!婉茹急忙起身开门。门打开,居然看到了公公扶着喝得不省人事的老公张明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来给我搭把手。”
婉茹连忙扶住醉成一摊烂泥的张明,让他的身体尽量往自己身上靠,好减轻公公的负担。
“爸,你怎么来了?”婉茹诧异地问道。公公和婆婆住在附近的县城里,来一趟A市也要一个多小时。怎么大晚上的,是公公把老公送回来了?而且怎么张明喝成了这个样子?
“噢。我给明明打了几个电话,没接。后来通了,他说在和朋友喝酒。我一听声音不对劲儿,就逼着让他把电话给周围的人,一问出地方便立马开车来寻他了。这不,我到的时候,就剩他一个人趴在烧烤店沙发上睡觉呢!那几个朋友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公公语气不急不慢,但是微弱的面部表情还是出卖了他不悦的情绪。
“他的朋友也太自私了吧!怎么能不管张明,扔下他就走了呢?”婉茹急忙走进厨房,找起醒酒药来。顺便她烧了一壶水,准备给公公泡茶喝。
“哎。都喝得不像样了,谁还能管得了谁。”公公扶着张明坐下,又继续问道:“刚才张明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
“噢,那会儿估计他已经有醉意了……”公公寻思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末了,又不缓不慢地加了一句:“其实你应该把他接回来的。”
虽然公公语气和善,但是婉茹听出来了,公公这是责怪她不管他的儿子哩!
婉茹辩解:“可是我问了他到底在哪儿,他死活不告诉我。而且当时我听得出他意识还清醒着,想着应该没什么事。”
“呵呵,你是没经验。但凡这喝酒说自己没醉的,一般都醉了。下次啊,你就提前询问他,知道他和什么人去喝酒,在哪里喝酒。也好在他喝醉的时候能把他找回。要不然,放着他一个人躺在店里的沙发上,出了什么事那多危险啊!”
婉茹听完,便低声应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她默默地走进卫生间,打了一盆冷水,端过去给张明擦拭。然后又给张明喂下醒酒药。期间,张明醉得胡言乱语,直囔囔着胃里难受,想吐。吐了几次,没吐出来,憋得张明的脸涨红涨红的。婉茹没办法,让公公端着盆,她将食指伸进张明的喉咙里扣着,抠了一会儿,张明“哇”的一下全吐出了。
三人折腾了好久,最后,张明也缓得差不多了,公公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婉茹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了。婉茹担心公公这么晚了回去不安全,便要挽留公公在家里留宿一晚上。公公谢绝了,说明早还要赶着上班,所以还是快些回去吧。婉茹不好再说什么,便点着头答应了。
张明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噜,嘴里还说着梦话,他以为自己还在和兄弟们吃烧烤呢!而婉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中有气,气得睡不着。她想着张明真是幼稚透顶,30岁的人了,每次喝酒都把持不住。喝就喝了吧,可你提前要做好安排啊!最起码要和她打声招呼,告诉她到底在哪儿。每次问他他都倔得不肯说,最后醉成烂泥了,还要让家里人操心。最令人气愤的是,家里人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只言片语中还是会责怪婉茹的“不作为”,因为婉茹这个妻子没尽到责任,所以才导致丈夫喝醉了酒“留宿”在外。关键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第二天,张明醒来,他已经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但知道了昨晚是自己的父亲把他从烧烤店捞回来的,不禁大呼:“这真是一个绝世好爹啊!还是爸妈最疼我!”
婉茹冷哼了一声,理都不想理他。
周末,张明回老家看望父母。张明妈看着儿子回来了,乐得喜笑颜开。
回到自己家,张明像一只放飞的鸽子,好不自由。他一边吃着父母为他精心准备的樱桃和西瓜,一边翘起二郎腿看电视。看见在厨房忙活、为他张罗一桌好菜的母亲,张明感到很温暖。这种有爸爱,又妈疼的感觉真爽。
厨房里的饭香挑逗着张明的味蕾,他肚子“咕”的一声叫唤,勾起了喉咙里的食欲:“妈,我要吃红烧豆腐、清蒸鱼、还有酱肘子……”
一口气就点那么多菜,真是贪心!张明妈笑着奚落他:“我看呀,你下次最好还是别回来了。省得我操心。”
张明爸反驳:“操啥心了?做几个菜还能把你累坏了?儿子想吃,那就做呗!”
张明爸妈的这对话,瞬间让张明想起了什么。对了,婉茹呢?他“嗖”的一下弹起身子,几步走到屋内,看见妻子婉茹正在电脑桌前忙活。
“你在做什么?”张明一进来,适才还漾着笑意的脸变得像一张扑克牌一样冷。
“查资料。”
“什么资料非得要现在查?”
张明这种领导式询问的口气,让婉茹不想回答他。她不吭声,继续着手上的操作。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身为儿媳妇,你为什么不去帮我妈做家务?”张明不依不饶。
“我在查阅工作上重要的资料。一会儿不行吗?”
“一会?一会儿饭菜都做好了!你以为你是大小姐啊?父母年纪这么大了,一点帮忙的意识都没有!娶你有何用!”终于,婉茹的这种态度成功勾起了张明的怒火。
神经病!天天挑事!婉茹气得想摔电脑,但还是咬着牙忍住了:“你自己不也没帮忙?凭什么说我?”
“呵?你跟我比?你和我能一样吗?”张明一脸不可置信,仿佛在怀疑婉茹说话究竟有没有过脑子。他想,别人家的儿媳妇都那么勤快,见到活就和公公婆婆抢着干,为什么自家儿媳妇这么不懂事这么懒呢?
婉茹不想与他争执过多,狠狠瞪了他一眼,遂走出内屋。虽然火气很大,但是两人吵架的声音很小,并没有惊动两位老人家。
婆婆还在厨房里忙碌着,砧板上传来“咔咔咔”又细又慢的均匀切菜声。婉茹心烦至极,但是还是走上前从菜池里捞出一把菜,拧开了水龙头慢慢清洗着。她边洗边强迫自己忘掉刚才发生的不愉快的事,说服自己不要与张明一般见识,想着想着,她心里好受点儿了,也不那么气了。
洗完了菜,她站在厨房傻傻地杵着,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婆婆依旧专心致志地切着菜,好像没注意到她站在背后的身影。婉茹看着堆在案板前的一摞菜,心想如果家里还有一个砧板就好了,她就能帮婆婆切菜,这样效率就会更快一些。但是,家里没有多余的砧板呀!所以婉茹也只能想想作罢。
婆婆坚信慢工出细活,因此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细致。菜丝要切得细细的,肉要炖的烂烂的,调料要放得刚刚好……站了看了几分钟,婉茹觉得无聊透顶,她认为这样很浪费时间,她想回房间继续查阅她的资料,但是又担心张明的指责。
婆婆依旧还在慢条斯理地切着菜,一言不发,婉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打破这样的沉默和尴尬,然后随便问了婆婆几个关于如何做饭做菜之类的问题,婆婆她也热心地回答了。她看起来就像站在婆婆身旁学做菜的乖媳妇一样,但是事实上,她的脑子已经飘在别处,飘在她的电脑桌前、飘在她的工作上、飘在其他事上……她实在是很不心甘情愿,心里的负能量简直要爆棚,可是她又不能发作,于是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表情。
正在看球赛的张明,因为喜欢的球队进了一个球,激动地大吼了一声。在中场休息的间隙,他看到婉茹站在母亲的身后,很认真地学着做菜,他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厕所里,传来洗衣机轰隆隆的运作声和哗啦啦的流水声。张明爸爸把张明带回的一兜子的衣服一股脑倒在了洗衣机里,顺便还往洗衣机里多舀了几勺洗衣粉,他知道儿子上班的地方粉尘多,仅仅只放一点洗衣粉是不够的。在做完这些后,张明他爸还想起来客厅地板上还“躺着”张明的一双臭袜子,他想一并帮张明把袜子顺便也洗了,遂又走出了客厅。在拿袜子的时候,张明爸故意“冷”着一张脸训张明:“以后臭袜子自己洗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张明听了,嘻嘻哈哈地反驳:“凭什么啊,你自己的袜子都是我妈给洗的。哎,我的袜子又没人帮我洗,所以只好拿回来咯。”
公公“没好气”地回道:“没人洗就自己臭着吧。”
在厨房的婉茹听了,浑身像针扎一样难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反反复复咀嚼着公公那句话的意思。公公这话,表面上像是在训斥张明,可好像又是在说她不帮张明洗衣服,没有做好媳妇儿分内的事。想了一会儿,婉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心里的郁闷,又重重添了一笔。
切菜声、洗衣机里传来的轰隆声、家人的对话声、电视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柔和成一首和和美美的音乐。此时的张明心情愉悦,他觉得一个美满的家应该就是这样,一家子忙忙碌碌、其乐融融,和和美美。每次一回家,他心情就特别舒畅。在电视机跟前,他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以后要每个星期回一趟家,好好陪陪自己的爸妈。
Ⅱ 《丈夫》:一个绿帽丈夫尊严苏醒的故事,写透底层男人的生存尴尬
文|芳小菊
《丈夫》是沈从文发表于1930年的短篇小说,它是沈从文最出色的作品之一。
小说写的是发生在20世纪湘西某地花船上的故事。
沈从文的《丈夫》笔调委婉细腻,可故事情节读起来却让人倍感沉重。
在湘西农村,有件极为平常的事: 为了生存,许多年轻丈夫娶了媳妇后,就把她们送进城里,让她们跟随同乡熟人到船上做“生意”。
丈夫明白这个“生意”的利益,女人虽然在外面讨生活,但名分照旧归他,养的儿子也归他,赚的钱也有一半归他。
在贫穷的乡下人眼里,这些女人做的“生意”和别的生意一样,既不和道德相冲突,也不违反健康。
长久的贫穷,让他们放弃了尊严,人性在他们心里变得麻木且扭曲。
小说《丈夫》,通过对一个丈夫两天在花船上亲身经历的描写,让读者看到了底层男人在现实面前的生存尴尬。
用一个男人在尊严面前,从麻木到觉醒的内心挣扎,让读者领悟到人性的庄严和自我救赎能力。
小说《丈夫》里,沈从文给女主人公取了个“老七”的名字,作为一家之主的丈夫则没有具体的名字,他被称为老七的“汉子”。
老七和她的汉子来自湘西大河坝一个叫黄庄的山村,那里出“强健的女人”和“忠厚的汉子”。
黄庄是个极为贫穷的山村,手足贴地的乡下人,任你如何勤劳,一年中四分之一的时间,即使用红薯叶拌糠灰充饥,也不容易对付下去。
为了生存,在黄庄有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女人外出“讨生活”,男人在家种地过日子。
那些不急于生孩子的妇人,到城里的花船上做“生意”后,把赚到的钱,每个月按时寄给或托人捎给家里的丈夫。
逢年过节,如果媳妇没办法回家,丈夫就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到船上来找她。
找到媳妇后,如果有客人,媳妇继续做“生意”,丈夫则坐在船尾低低地喘气或者抽烟。
到了睡觉的时候,丈夫偷偷看一眼客人有没有离开,如果客人还不走,丈夫就裹一条棉被独自睡去。
遇到生闷气的丈夫,妇人便会抽空从前舱爬过来,往他嘴里塞一颗糖,因为这一点甜头,丈夫就原谅了媳妇,尽她在前舱陪客,自己屏声静气地在后舱待着。
丈夫明白,女人虽然在外面做“生意”,但名分依旧归他,赚的钱也有他的一半。
这样的丈夫在黄庄多着呢,大家都心知肚明,相安无事。
黄庄人这种把妇人在花船上做“生意”,看成是“既不和道德相冲突”也“不违反健康”的心理,充分显示出物质匮乏下,人性的麻木和扭曲。
为了让日子好过一点,他们不惜集体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
沈从文笔下,贫穷的黄庄人在生存和尊严之间,迫不得已地选择了前者。
从沈从文的笔端,我们不难看出,把一件原本摆不到台面上非道德化的事情,公开且合法化,这种秘而不宣的约定,在贫瘠落后的乡下并非个例,也不仅仅是一代人的选择。
这种忍辱负重的生活方式,演化成了乡下人的集体无意识,让他们丧失了做人该有的尊严。
春天的落雨时节,老七的汉子背了一整篓的红薯糍粑,像访远亲一样来城里看望媳妇。
见到媳妇时,他惊讶地有点手足无措,两眼发呆:
看着自己汉子的呆相,老七问他: “那五块钱得了吗”? 然后又问起家里豢养的猪。
老七的问话,让汉子看出自己做丈夫的身份还在,于是,悬着的心放下了,胆子便大了一点,遂摸出烟管和火镰要吃烟。
这时,老七一把将烟管夺了去,在他粗而厚大的手掌里塞了一支“哈德门”香烟, 看着手中新鲜有趣的香烟,老七的汉子再一次感到惊讶,但是看得出,他很开心。
晚上,船上来了客人,喝过酒的客人摇摇晃晃上船后,大声嚷着要亲嘴、要睡觉, 看着客人的威风和派势,老七的汉子不必指点,就往后舱钻去。
沈从文用一个“钻”字,形象地描写了贫穷的丈夫在绿帽子面前的麻木,也让读者深刻感受到底层男人的生存尴尬。
一个人呆呆地躲在后舱,丈夫的心头涌起一股寂寞,和妻子距离上如此接近,心却好像离得很远,他想起了家里的鸡和猪,仿佛那些才是自己的亲人。
他欲起身回家,可腿刚迈出后舱,他想起了30多里山路上有豺狗,有查夜的团丁,于是,便泄气了,只得轻声返回后舱,以免弄出动静惹得前舱的客人发怒。
到要睡觉的时候,丈夫悄悄从板缝里看见客人还没走,便什么话也不说,独自一人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老七和掌班大娘还有打杂的丫头五多上集市买东西去了,留下丈夫看船。
河里涨了水,管船的水保为了安全起见四处查看,他来到老七做生意的船上,叫了一声“七丫头”,老七的丈夫躲在船舱里没敢作声。
水保是一个上了年纪吃水上饭的男人,他的权利在这条河和这些小船上,比一个皇帝或总统的权利还要集中。所以,河船上许多女人都认他做了干爹。
干爹喊完老七,见船上没有动静,就偻身窥视舱口,老七的丈夫深恐开罪来人,于是便从船舱里爬出来,非常拘束地看着水保,又虚又怯地说:
水保从男人结结巴巴的回答中知道,他应该就是老七的丈夫,第一次见到“女婿”,水保饶有兴致地听他说起乡下的事。
得到鼓励的丈夫,以为水保当真听得懂他说的话,激动之余,便把自己的心事合盘对他托出,连那些只适合同自己媳妇睡到一个枕头上才能说的话,都告诉了水保。
老七丈夫的粗话和蠢话,水保听了一会便没了兴致,他起身要离开时,丈夫问他姓名:
水保满不在乎地回他说:
水保离开后,老七的丈夫一面等她回来,一面猜测来人的身份。
他猜想这个人肯定是老七的熟客,老七一定得了他很多钱,他忽然觉得很愉快,轻轻地唱了一首山歌。
但是,当他想起来人的那句“告诉她,晚上不要接客,我要来”的话时,忽然又有些愤怒了。
一些作为男人不该缺少的情绪,在这个年轻人的心中开始滋长,他不想再唱一首山歌了,也不能再有什么快乐,他想立刻就回乡下。
心中瞬间涌起的羞辱,让他不想等老七回来就立刻上路。
走到街尾时,他遇到正说笑着往回走的老七她们,老七手上拿着一把崭新的胡琴,这是他做梦都想的一个好家伙。
老七看着气鼓鼓地要回去的丈夫,把胡琴塞进了他的怀里。
接过胡琴时,丈夫的气一下子便消了。
晚饭后,前舱盖了蓬,丈夫抚琴,老七和五多跟着唱起了歌, 琴声悠扬的热闹中,年轻人的心中乐开了花,老七的丈夫暂时忘却了羞辱。
船上传出的琴声和欢歌笑语,引来了两个喝得烂醉的士兵。
他们一边用脚踢船,一边用石头打船篷,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
船上的人都吓慌了,掌班大娘不敢吱声,老七的丈夫夹了胡琴就往后舱钻去。
不一会,两个醉鬼又进入船舱,一边说着野话,一边要和女人亲嘴,还叫嚣着要把拉琴的拖出来。
掌班大娘吓得更慌了,不知如何是好,多亏老七急中生智,她拉住醉鬼的手,用力按在自己胸脯上。
醉鬼懂了老七的意思,于是,两个醉鬼一个在老七左边躺下后,另一个在她的右边躺下。
躲在后舱的丈夫,见前舱没了动静,悄声问掌班大娘醉鬼走了没有?
大娘没好气地告诉他: “他们睡了”。
“睡了......”?丈夫重复一句大娘的话,便呆在那里摇头不语。
掌班大娘听懂了他的语气,为了安慰他,便请他上岸听夜戏,老七丈夫没作声,也没有理她。
醉鬼走了后,掌班大娘喊老七丈夫来前舱,连喊两次,他都没答应,一直低着头坐在后舱不肯出来。
老七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拉住大娘,不许她说话,一个人轻手轻脚爬到后舱。
不一会,她又回来了,她的汉子犯了“牛脾气”。
到了后半夜,船上刚要消停下来,水保又带着四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来察船了。
丈夫被大娘摇醒揪出船舱时,看见老七披衣坐在床上,喊“干爹”,喊“巡官老爷”,他不知道有什么严重事情发生了,吓得不能说话。
水保见“女婿”吓得不轻,连忙替他交代了身份,巡官看了一会老七,又看了一会她的丈夫,临走撂下一句话: 等会他要回来细细考察老七。
经过这一番折腾,丈夫看出了老七的不易,他的气已经消了,他很想和自家媳妇躺在床上说点家常私话,商量点事。
掌班大娘看出他的心事,也明白他的欲望,可她还是跟老七打了一声知会: “巡官就要来的”。
听了大娘的话,老七呆呆地坐在那里,咬着嘴唇没有出声。
第二天一早,老七的汉子就要回乡下,临走时,他有许多话想说又说不出口。
老七一个劲地挽留丈夫,让他多住几天,丈夫始终不松口,他执意要走。
看着丈夫难过的样子,老七把昨晚两个士兵给的钱塞到了他手里。
老七的汉子摇摇头,把票子撒到地上,两只大而粗的手掌捂住脸孔,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大娘和五多看情形不好,一齐逃到后舱去了,看着老七丈夫哭的样子,五多想笑,可她始终没有笑出来。
水保来船上请远客“女婿”吃酒时,只有大娘和五多在船上。老七和他的丈夫一早就回转乡下去了。
沈从文笔下,老七的丈夫是在特定的环境下,完成了从麻木到觉醒的转变。他的醒悟是在尊严被一次次践踏下完成的。
沈从文用一个“钻”字,两次形象地描写了一个底层男人在尊严面前的卑微和尴尬。
丈夫刚来船上时,听到来了客人,不用指点,就知道往后舱钻,此时,一个底层男人的卑微和尴尬让人一览无余。
这时的老七丈夫,男人的尊严尚处在混沌状态,直到次日水保的出现,才掀起他的情感波澜。
他先是以能和一个有头脸的人攀谈为荣,甚至还因为这个人是妻子的财神而愉快地唱起山歌。
后来,因为忽然想起水保那句“晚上不要接客,我要来”,他又感到很愤怒。
这个时候,老七丈夫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尊严意识,正处在萌芽状态,还没有完全苏醒,所以,在听到两个醉鬼士兵的叫骂和挑衅时,他还是夹了胡琴就往后舱钻去。
直到他再次亲眼见证妻子被醉鬼士兵要挟,并被迫接待他们,半夜了还要“照顾”巡官老爷时,他才理解了妻子的不易,并深刻意识到自己身上丈夫的身份已经彻底缺失。
至此,他作为男人的尊严才完全苏醒,所以,他决意离开这里。
临走之际,他把妻子塞进自己手里的票子撒在地上,捂住脸哭了,这一刻,他心底丈夫对妻子的疼惜和夫妻感情终于超越金钱和物质,他身上的人性和尊严统统被唤醒。
老七丈夫最终救赎了妻子,也救赎了自己。
沈从文写《丈夫》,关注的是世人该如何保持人性的健康完整,怎样才能不让人性被暂时的苦难和生存危机所玷污、扭曲。
沈从文的笔下,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伤害到你,除非你自己放不下。
他想通过《丈夫》告诉我们, 苦难最终都会过去,人要活着,就必须具备心灵的自我救赎能力。
Ⅲ 谁有1987年的短篇小说……
亮出你的舌苔或空荡荡
红墙对面是格贵的大门,常有大堆的狗在那里追逐交媾。再往前走右拐就看到街了。这是丹巴寺最靠近街的大门。逢上晒佛节便人山人海,平时也有些商人扎满了帐篷。一些石匠和乞丐在帐篷和屋子之间用石块垒起些简陋住处。桑桑·扎西常来这儿买点印度商人的手镯耳环。去曼仁巴是从岔口出来往左拐。那是离开寺庙的一条种着荞麦和豌豆的田间小道,路旁一簇簇独行草在矮柳丛里繁衍。清晨还有阵阵女娄菜的气味。她常站在这里,从这里回头看丹巴寺的全貌,晒佛台在最高处,也就是半山腰。那儿高大,洁净,一尘不染。有风的时候还会听到屋顶上一片片幡帕颤动着,发出像撕碎布片似的声音。成百座日楚沿山势修筑起来。再往前是一条小河,那河由山上下来汇入远处闪闪发光的年楚河里。过了河就是曼仁巴了。
每次当扎西走到这条路上的时候,她首先是忘了自己是活佛,是丹增·旺堆的转世,也不是男人。田野里的气息使她痴迷。她还愿意站在那座木板桥上,看着水草被水冲得摇摇晃晃。年楚河后面是一片荒山。
明天就要给她举行金刚杵灌顶的隆重仪式了。这一次,是由西方阿弥陀佛调伏她的贪性和疑嫉,也是她显露如来藏的最后一次身灌。现在是秋季,信佛的人不断从山里赶来,迎接她灌顶后马上举行的显露活佛仪式和布施活动。扎西对这些活动都不感兴趣,她只想一个人多想些事。
今天她像往常一样来到曼仁巴上师的正屋。大堂显得空荡,一具尸体停在中央,上师今天要讲人体气脉点的位置。这正是她急于要知道的。上师等一个扎巴把祭坛铺好,才开始动刀。他切开胸部先把五脏六肺都挖出,供到桌上,然后挑出心指出心眼的位置,阵阵臭气熏得扎西不断恶心。这里只有她是女人,虽然她也和他们一样剃着光头。她身旁靠着格列·班觉。他和其它十几个弟子一样正全神贯注盯着上师。格列·班觉是白朗寺派来深造的格西,已经学完《时轮金刚》。扎西每次听课都习惯地靠近他。
上师叫弟子全闭上眼,用心发慧看他心里正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有四个喇嘛看到说了出来。上师叫到桑桑·扎西说。她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又是活佛。桑桑马上入定,可她瑜迦功只修习六年,心眼还模模糊糊。她口诵真言稳住本尊,重调心脉,明点还是不清。这时她觉得脚趾突然发烫,渐渐一股热气聚成一团,由腿直入心眼。她急忙默诵净三业真言稳住意观,渐渐看清上师心里呈现一条冰河。在她解定和光明交织之间,又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站在冰河里。她收心,告诉了上师。上师告诉她这里的就是我从你那里看到的。看到未来的眼不是心眼。上师开始从太阳穴扎进尸体的头盖骨。
桑桑心里很乱,上师没告诉她自己为什么会在河里,那是自己的未来吗?她奇怪自己一丝不挂竟是那个样子,就像佛画上的空行母。这时上师从脑垂体下面挖出一块软骨说:这就是未来眼。你们经过修炼会用这只眼看到别人身上潜藏的各种疾病和周围的魔鬼。刚才我看到桑桑·扎西在冰河里,就是后天她在星相占算时选出的六行三苦之一。
桑桑·扎西听着。不过你的瑜迦功在冰河呆三天是可以毫无损伤的。上师说。扎西心里全乱了。她只是在山上远远见过那条河。虽然她可以在冰天雪地里几天毫无冷意,但河是什么滋味呢?
她又想到刚才脚趾那股热气,不是自己发的功。她往旁边看了看,只见光环还在班觉的头发里游动。她就对他笑了笑。她明白,班觉的瑜迦功已经超过上师。只是他从未跟任何人透露过。
上师举着尸体上的那块软骨告诉大家,这是一个不明世事,昏昏沌沌活了一生的人,所以它的这块骨头是黄色的。你们要修到发慧的程度它就成为透明体了。佛家的禅、显、密功最后都要归到这块软骨上,只有它才能使你看清佛界,心明眼亮,辨查万物的精灵部分。上师又用刀挖出一只眼挑破了,望着一股流出的浊水说:俗人是靠这只眼看东西的,由于它本身浑浊,所以俗人才被五毒缠身不能净悟。扎西把视线盯在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上面。那是个中年人,牙齿又白又大,五脏那里飞来飞去好多苍蝇。
下午桑桑一个人静坐在屋里。她刚去看了阿妈,阿妈病得很厉害了。她用几个月在曼仁巴上师那里学来的医学知识给阿妈治病,但都不理想。上个月她曾经把病魔移走一部分施到一只狗身上,狗立刻就死了。但喇让强佐说万物皆有灵,不可把病乱移。她眼看阿妈一点点枯萎下去,心里又是沉不下来了。明天是她灌顶的日子,也是自活佛丹增·旺堆死后寺里为她举行的最隆重的仪式。可她心不在焉。她看到这些天各康村全部重新换了幡帕,寺里那些十几年没用的长号也专门派人修理好,几个喇嘛天天吹练,各殿堂都灌满酥油灯,不分昼夜燃着。她心慌意乱,对着一盏灯呆想着。
禅院中央修筑了曼荼罗道场,摆上佛像和各种祭品,那个解剖过尸体的五脏全供在上面,肠子已经洗干净盘在一个金钵上,下面为她修双身铺了几层卡垫,四只香炉已经插满香。禅院四周的壁画底下铺上红布,摆满了酥油灯。
这次金刚杵灌顶照旧是喇让强佐丹增·旺杰。想起要和他修双身,桑桑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她感觉旺杰讨厌她,不喜欢他哥哥转世给了她。但旺杰精通密法。是他教她读完五部大论和受了瓶灌。这时,她想起喇让强佐的脸,前额皱纹很多,看人时皱纹就在那里扭动。眼珠几乎挤满那双小眼,身体出奇地高大。
她又想起禅院的壁画,那上面金刚喜菩萨禅坐中央正在修男女双身。明天她就是趴在菩萨身上抬起双腿的那个样子。一种赤裸裸的湿热感觉,使她突然激动起来。喇让强佐的脸闪出来,没有笑意。她立即排开意念入禅,口念释迦牟尼如来小咒渐入心气:她看到了三个空行母走来,告诉她明天是金刚喜菩萨亲自授身,那个穿红裙的还转头对她笑笑。然后她的本尊文殊菩萨也显出,坐在她对面的曼荼罗上。她觉得体内发热,脉点像明灯一样在心里闪烁,臀部,大腿两侧,膝盖窝,脚跟脚背都轻如羽毛。这时,班觉竟出现了,她觉得自己一丝不挂便害羞起来忙退出定。她心绪乱了,她把四方菩萨全引进本尊,但本尊里无我,脑子嗡嗡直响,甚至外面的声音都进到心里。她只好又出定,想着刚才那三个空行母的话。
外面传来一阵炸卡赛的油香味。她觉得饿了,便敲了敲木鱼。侍女进来,她要她端杯酥油茶,然后就把门关上。
外面已是深夜。她看着酥油灯芯上那个黑结,揣测明天自己的样子。她一想到自己赤裸裸躺在那里就心跳,而且还感到一阵惧怕。她试图排开这种对诸佛不敬的想法,一心禅坐,但怎么也入不了定。她坐立不安。这是这些年她头一次心不专一。她知道犯了比丘戒,浑身发紧。她又把熄掉的两盏酥油灯重新点上,口念俺摩诃素伽缚日罗萨恒缚弱牟斛苏罗多萨恒五秘菩萨真言。渐渐发慧。
清晨,她醒了,她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女性,那时天还朦朦胧胧。她是在天亮之前感到的。首先是血,她的血平静流淌漾溢全身,乳房被内衣挤得砰砰跳,大腿、骨盆和柔软的腹部轻盈润滑。她坐起,女性在她身上悄悄苏醒。她一下子想到马上就要赤裸着公布于众,便紧张地抱着双肩,牙齿发颤。她看着外面的天空由紫红色渐渐变蓝,又渐渐明亮。
几百名喇嘛坐满禅院,烟火全部点燃,各种法号和着鼓筒铃钹一起奏响。
桑桑·扎西身披袈裟,脖挂朱红挂珠走上卡垫中央与喇让强佐对面盘坐,双手落膝,掌心向上诵五秘菩萨大咒。
她心绪不定,手不时颤抖着,双脚由于羞涩而紧贴着大腿,当法号又吹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点都没入定。她在慌乱中抓住真言陀罗密,试图立刻入尊,但语法颠倒。
来不及了。她睁开眼看见喇让强佐解开袈裟,向她走来。她眼里闪了一下乞求的目光,心惊肉跳地让喇让强佐按倒在卡垫上,很快就被大腿内侧的胀疼和上面身体的重量压得昏昏沉沉了。她觉得在清晨注入她体内的那个女人,被喇让强佐一下子撕成了碎片。
她开始产生感觉是自己的后背和脖子上的汗水。她下身不再涨痛,而且随上面那个身体的动作也自然扭动着了。她觉得自己在往一个黑洞里飘落,不时有阵阵骚痒从大腿那儿往上延伸。那个洞里只有她自己,这使她宁静了刹那。
她猛想到这是在修男女双身法,要靠自己的气、脉、明点找到丹增·旺杰体内的智慧,才能得智方双运。她马上想到还要开显智慧气,但旺杰拉她站了起来,把她的一条腿搅在他腰部,一阵晃动又使她忘掉了脉轮。
这时她开始觉得自己形渐枯萎,喇让强佐像磁铁不断吸吮着她全身的骨髓和精气。
她垮了,她身不由己地让喇让强佐随意摆布了。当丹增·旺杰又盘腿坐好,把她贴在身上的时候,她就像壁画上的空行慧母一样蹲下去,双腿熟练地勾在旺杰后背上。她看到早晨刚萌发起来的双乳像老女人一样干瘪,腹部下面的酸痛和使她连呼吸都仓促的感觉,开始由耻骨移到骨盆,沿尾骨和脊椎往上升。
她睁开眼,阳光铺天盖地照着整个道场,青色香烟抖动着在她四周飘荡,她只看到了青烟之上的释迦如来呈现出一片金色微笑。她又把脸从旺杰臭哄哄的下巴移到了另一边,在那一大堆光亮的脑袋里她看到了班觉。她马上闭眼,把脸埋到旺杰的胸上紧咬着牙齿。
灌顶在中午才结束。
当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像狗一样弯腿趴在卡垫上,浑身还在痉挛地抽动并泡在汗水里。她猛地想起垂死的阿妈。
两个尼姑过来,扶起了她,还用金钵端水给她擦着身下血糊糊的汗迹。她动不了,双腿早失去了知觉。
当她站起的时候周围的法号齐鸣,一片佛谒歌声随青烟和筚栗的泣诉融汇一片。那个金钵也在这时献于曼荼罗上。喇让强佐已经着上袈裟,红光满面坐上蒲团。她双腿哆嗦着等待这个盛会结束。她明白自己修行多年的瑜迦在今天上午就离开了自己的躯体。但她对自己是女人,所有器官都只能是个女人这一点已不再惊讶了。
桑桑·扎西死的时候是在放进冰河的第二天晚上。
按照仪式规定,她应该在冰河中打坐三天,三天后显示如来藏。三个守护她的喇嘛轮流看护着,并把结在她脖子上的冰捣碎。可她最精通的掘火口诀再也没返回她体内。
天快亮的时候,雄赖巴索朗孜摩离开火堆,踏着冰小心翼翼走过来,看见桑桑·扎西的身子正一点点往下沉。他们把她拉到冰面上,发现她已经变得像冰一样透明了,膝盖被鱼咬碎的地方没有一丝血迹。她双眼还微微睁着,像平时修行用眼借以食光的习惯神态。
迎接活佛的队伍是天亮到的。人们穿着节日盛装,马的身上也系着彩绸。对于僧人来说活佛死和活其结果是一样的。但他们还是围着桑桑愣了一会儿。她已经冻在冰上,阳光不冷不热地照着她,谁都能看见她像冰一样透明身体里的所有器官。一条不知从哪里钻进去的鱼还在她的肠子里游弋。
桑桑·扎西的头盖骨现在在我这里。记得当时卖主说那是他曾祖父留下来的。他曾祖父年轻时在曼仁巴那里修行过巫术。扎西的头盖骨是丹巴寺的神圣法器,一直供在神殿里,只有举行灌顶仪式时才用一次。现在这个头盖骨碗已经变成黄褐色,左侧不知哪个年代给摔了个裂口,缝里积满油垢。骨缝中心像心电图的波纹一样弯弯曲曲。据搞医的朋友讲这是女性还未发育成熟的特征。人头骨碗的边是黄铜镌刻的图案镶嵌的,里面也用金属按骨的形铺了一层。当时卖主出价五百元,我用壹百元廉价买了回来。谁要是有美元无处使用就找我联系。价格要够我走完东北的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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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短篇小说:情·敌
情·敌
在广西靠近Y国的边城,有一个很著名的景区,风景如画,大凡来到边城的游客,都喜欢来这里游玩。
这天近午,景区发生了一起抢包事件: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三十多岁,抢了一个女游客的包,然后跑走。听见女游客的喊声,一个帅哥飞跑着追去······
追到僻静处,男人跑不动了,停下粗喘,帅哥追到跟前,男人粗喘说不出话,把包扔到帅哥脚下,帅哥捡起包,不看男人,转身离开。
帅哥回到女游客跟前,把追回的包递给对方,洒然一笑。
女游客:“太谢谢您了!”她二十几岁,出奇的美丽。
帅哥向女游客伸出右手:“我叫滕飞。”
女游客和滕飞握手:“林静。”又介绍身旁的老者,“这位是胡教授。”
胡教授与滕飞握手:“胡明轩。我们是北京来旅游的,小林是我家保姆。”
滕飞看林静:“北京的保姆都这么美啊!”
林静对滕飞绽开一个甜美而娇羞的微笑。
实则,林静和胡教授都不知道,男人抢包是滕飞事先安排的一场戏,为的就是他能结识二人。随后,滕飞自称是当地的富家子,以当二人义务导游的名义,对林静展开狂热追求。他请二人吃饭,给林静买高档服装,和林静看电影······一个小保姆遇上一个豪门帅哥,不啻灰姑娘遇上了王子,很快林静就坠入爱河。
这天晚上,滕飞和林静在吃西餐,喝红酒。
林静:“胡教授说后天去桂林看一个老同学,从桂林回北京。”
滕飞:“那我们怎么办?”
林静咬下嘴唇,低下头。
滕飞:“我问你呐!我们怎么办?”
林静:“你——是认真的吗?”
滕飞:“我可以对天发誓!我……”
林静:“我们可以确定关系。”
滕飞:“不,我怕你回北京被别人抢去,我要带你去见我父母,告诉他们我要娶你!”
林静:“可是……”
滕飞:“没有可是!我父母现在Y国处理生意,明天我们就去。”
林静:“明天?”
滕飞:“你不放心胡教授,可以让他同去。”
林静:“他不能出国。”
滕飞:“为什么?”
林静:“他……他说他出国得经过国安局批准。”
滕飞:“真是麻烦!那就把他偷渡出去!我对父母说他是你爷爷,你家人同意我们的婚事,那样我们就可以尽快结婚了!”
林静:“我怕胡教授不会同意。”
滕飞:“你爱我吗?”
林静报以甜美而娇羞的微笑。
滕飞:“你想嫁给我吗?”
林静:“我只是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啦。”
滕飞:“这就是缘分!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
滕飞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放到林静面前。
林静:“这是什么?”
滕飞:“安眠药。让胡教授美美的睡一觉,醒来他就到Y国了。他会高兴的会亲家,高兴的游玩,也会高兴的看到他家小保姆嫁给亿万富翁的儿子,从一只小鸟变成金凤凰。”
林静:“我真觉得像做梦一样。”
滕飞痴目注视林静,舔下嘴唇:“我想让你在我甜蜜的亲吻中醒来。”
林静报以甜美娇羞的微笑:“我不想太快。”
他们没想到,此时此刻暗中会有人监视他们。饭后,滕飞开着自己的越野车把林静送回下榻的宾馆,等他再开车上路时,突然从后视镜中发现一辆轿车在跟踪他的车。
他加速,对方的车也加速。他的神情冷峻起来。他把车驶进一条偏街,后面的车尾随跟来。他停下车,下车,快步走进一条胡同。
后面尾随而来的轿车也停下,下来个黑衣人,戴着连衣帽、口罩,快步尾随滕飞进了胡同。
黑衣人不见了滕飞,在小心的寻找。
突然他身后响起滕飞的声音:“别动!”
黑衣人停住,慢慢举起手,他的脑后顶上一把手枪。
滕飞拿枪对准黑衣人:“转过来!”
黑衣人慢慢转过身,面对滕飞。
滕飞:“为什么跟踪我?”
黑衣人摘下连衣帽和口罩,正是花豹。那个抢包男人。
滕飞:“是你?”
花豹娘声娘气:“死鬼,你吓人家一跳。”
滕飞收起手枪:“说吧,怎么回事?”
花豹:“你摸摸,人家这心现在还狂跳呢!”
滕飞:“你正经点吧。”
花豹:“是咱们头儿让我监视你,不不,是暗中保护你。我还拍了你和那小美人的照片,是头儿要看,她一定是怕你假戏真做!你可是头儿的心尖小宝贝呀!”
滕飞:“你们不相信我!”
花豹:“不是我!我不但相信你,还喜欢你,爱你!你就答应和我好吧!我以后会特别关照你!”
滕飞:“走,带我去见她!”
花豹:“完了,你得答应和我约会啊。”
很快,滕飞和花豹来到一家酒吧。花豹去唱歌,滕飞就来到尤娜的房间,见尤娜坐在沙发上吃一个螃蟹,喝红酒,只穿乳罩,三角裤,使她更加性感迷人。他进来,关上门。
尤娜瞥了滕飞一眼,自顾吃喝:“一起吃吧。”
滕飞:“你让花豹监视我?”
尤娜:“这酒他们说是从法国运来的,三十年珍藏。”
滕飞:“你不相信我?”
尤娜:“带药了吗?”
滕飞踢了茶几一脚,吼:“你他妈回答我!”
尤娜的脸色冷下来,放下手里螃蟹,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抓起茶几上的匕首,挺身而起,来到滕飞面前,左手猛的掐住滕飞的脖子,右手执匕首顶在滕飞脸上。
滕飞软下来:“别别。”
尤娜美目含煞:“想让我刮花你的脸吗?”
滕飞求饶:“我一时激动,求你啦。”
尤娜收起匕首:“这才乖呀!”
尤娜伸出舌头,舔着滕飞的脸,脖子……
滕飞闭上眼睛:“我没带药。”
尤娜撕开滕飞胸衣,舔着他的胸脯。
滕飞:“事情很顺利。”
尤娜突然咬了一口滕飞的胸肌。
滕飞轻吟一声。
尤娜:“大点声!我就愿意听你叫!”
滕飞:“我还得准备明天的行动!”
尤娜:“你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尤娜去床头拿过一个小瓶,倒出一个胶囊,递给滕飞:“新药!”
滕飞:“我其实可以不用。”
尤娜:“不用,你能让我疯狂吗?吃下去!”
滕飞接过胶囊,放进嘴里。
尤娜:“这是我们在中国的最后一晚!任务即将完成,要好好庆祝一下!”
滕飞猛的把尤娜推倒床上:“那就来吧!你这条喂不饱的母狗!”
尤娜不是母狗,到了床上她完全变成了一头淫狮。三个多小时后,被蹂躏得筋疲力尽的滕飞走进洗浴间,开始淋浴。他突然蹲下身,双手掩面哭泣。
次日上午九点,滕飞开着越野车来到宾馆,他进宾馆,见到林静。林静说已给胡教授吃了安眠药,他就背着昏睡的胡教授走出宾馆,后面跟着提包的林静。二人把胡教授送上车后座,然后上车,滕飞开车驶离。
原野,越野车向前行驶,后座上,胡教授还在昏睡。
副座上的林静:“你说,胡教授会不会怪我呀?”
滕飞:“不会。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知书达理的人。”
林静:“是啊,他家书房全是书。”
滕飞:“他还可以和我们去国外度蜜月。”
林静:“你还想去国外度蜜月?”
滕飞:“咱们还可以环游世界,我要把最好的都给你。”
林静:“胡教授昨晚还说,你是个好人,遇上你是我一生的福气,好运气!”
滕飞突然刹住车,转头注视林静。
林静:“怎么了?”
滕飞舔舔嘴唇:“你的唇一定十分香甜。”
林静报以甜美而娇羞的微笑:“又来了。等结婚了,你还怕亲不够?”
下午晚些时候,越野车在山间公路上停下来,路边站着 花豹,一身黑衣,戴连衣帽、口罩。
滕飞下车,来到花豹面前。
花豹:“你昨晚放人家鸽子。”
滕飞:“你想她会放过我?她不知从哪弄的新药,几乎一宿都没让我消停!”
花豹:“等回国,你可得补偿人家啊!”
滕飞:“先办正事吧。她人呢?”
花豹:“去和老鹰接头了。”
滕飞:“老鹰?”
花豹:“以前潜伏在这儿的,熟悉出境的路。”看了越野车一眼,“她让我们在这儿卸掉包袱!”
滕飞和花豹走到越野车跟前。
滕飞拉开前座车门,对林静:“天黑后,会有人带我们出境。我们得在这儿下车,以后的路就得步行了。”
林静回头看一眼还在昏睡的胡教授。
花豹:“我背他,你俩前头先走,就从这儿进山。”
林静拎起包,跳下越野车。她和滕飞下公路,进山。在山里又走出一里多路,来到一块林间空地,滕飞突然停下。
林静:“怎么了?”
她突然脸色一凛——滕飞右手拿着手枪对着她。
林静:“你怎么会有枪?”
滕飞:“因为我是Y国特工。”
林静:“特工?”
滕飞:“以前我对你说的全是骗你的。”
林静:“骗我?”
滕飞:“我们真正要弄出境的不是你,而是胡教授。其实他也不是什么教授,他是中国一种新型核潜艇的总工程师,所以中国国安部门限制他出境。”
林静:“你是在利用我?”
滕飞冷冷一笑。
林静:“你根本就不爱我,是吗?”
滕飞:“说真的,你是我见过女孩中最让我动心的一个!”
林静:“你要杀了我,对吗?”
滕飞:“他们让我卸掉你这个包袱。”
林静:“那你为什么还不开枪?”
滕飞看看手枪:“这是无声手枪,没人会听见枪声。现在没人能救你——能救你的是我的良知!”
林静:“特工也有良知?”
滕飞收起手枪:“只因你太美,太单纯,特别是你的笑,让我想到了天使。”
林静:“你想放了我?”
滕飞:“不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还因为我也是中国人!我不想杀的第一个人是自己的同胞,而且是让我心动的女孩。”
林静:“你是中国人怎么成了Y国特工?”
滕飞:“我在Y国旅游时被他们盯上,也怪我贪图美色金钱才被他们拉下水。他们训练我三年,这是我第一次回国执行任务。”
林静:“你不杀我,不怕他们怪你吗?”
滕飞:“我当然会说已经杀了你。你快走吧,等天黑后会迷路的。”
滕飞转身欲走,突然停住——脑门上被顶着一把手枪,他步步后退。
用枪逼住滕飞的是尤娜,旁边的黑衣人是老鹰。
尤娜:“你果然被她迷住了!下不了手。”
滕飞:“你杀了我吧!”
尤娜:“我要杀你,还会和你废话。”
尤娜调转枪口,对准林静。
尤娜:“真人比照片还漂亮啊!难怪让他动心!”
“放了她!”滕飞举枪对准尤娜,“我不想她因我而死,她是无辜的!求你啦!”
“放下枪!”老鹰的手枪对准了滕飞。
滕飞吼:“我不放!大不了一起死。”
尤娜:“你真想和她一起死?想和她做一对鬼鸳鸯?”
滕飞吼:“做鬼鸳鸯也比受你这喂不饱的母狗折磨好!”
尤娜:“折磨?你认为享受极致的性爱是折磨?你认为我给予你的爱是折磨?”
滕飞吼:“不!那不是爱!你从来没把我当人,只是你泄欲的工具!开枪吧,让我死在自己的国家!”
尤娜:“不!这里不是你的国家,你早加入了Y国籍,你也发誓永远做Y国的人,效忠Y国。”
滕飞:“国籍可以改变,誓言可以宣讲,但我身上流的是中国人的血!你们应该后悔,第一个任务就让我回国!第一个要勾引迷惑的是这样一个天使!”
尤娜:“她是你心目中的天使?”
尤娜突然收起手枪,拔出匕首。
尤娜:“我要刮花她的脸,让她变成丑鬼!”
尤娜说完左手去掐林静的脖子,没想到林静闪身躲开,右手的手枪对准尤娜的脑袋。
林静面若冰霜:“该结束了!”
老鹰一惊,调转枪口要对林静开枪——砰的一声枪响,他歪身栽倒。
击毙老鹰的是滕飞。
尤娜对滕飞喊:“傻瓜!你还不明白吗?她是中国特工!快开枪!”
林静对滕飞:“你不是傻瓜!我亮明身份就说明你们已掉进我们的天罗地网。你现在迷途知返,以后我们还可以并肩战斗!”
滕飞:“你一直在骗我?”
林静:“保护我国的特殊人才是我们的职责,找上门来的是你们!我们只是将计就计。”
尤娜对滕飞:“别听她的,杀了她,我们就能出境回国。还能带走人质!回去后我们就会立功受奖,有大把金钱享受荣华富贵。快开枪啊!”
滕飞调转枪口,对准尤娜:“我说过我是中国人。我知道胡教授落入你们手里意味着什么!我一时糊涂,贪图美色金钱被你们拉下水,可我不能做伤害我们国家的事!不能一错再错!”
尤娜吼:“放屁!你就是贪图美色!你他妈玩够我了!要玩新鲜的。开枪吧,杀了我吧!”她迎着滕飞的枪口逼上来,喊着:“来呀!来呀!开枪呀孬种!”
滕飞被逼得步步后退:“别逼我!”
尤娜:“你舍不得杀我,你是爱我的,对吗?是我把你一个穷小子培养成现在人模狗样的你!是我让你知道了什么是人间天堂。”
“站住”!林静上前举枪拦住尤娜,“你被捕了!”
尤娜突然仰面狂笑,笑声未停,一脚踢掉林静的手枪,挥匕首向林静猛刺,林静闪身避开,拔出腰上短刀,与尤娜拼杀一处……
滕飞拿着手枪却不敢开,怕伤及林静。
林静和尤娜展开激烈凶险的拼杀……
滕飞紧张的举着枪,额头冒出汗珠。
尤娜把林静踢倒在地,扑上一阵猛刺……
滕飞喊:“快住手!”他牙一咬,勾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尤娜趴伏地上,右臂中弹。
林静腾身跃起,捡起一旁自己的手枪。
胡教授持手枪跑进……
滕飞:“你?”
林静对滕飞:“我们昨晚换了人。”
“胡教授”上前把尤娜双臂反转,戴上手铐。他对林静 :“ 那个假娘们儿已被我控制。”
林静对滕飞:“跟我们回去吧,我带你去见我们领导。”
滕飞:“见你们领导?”
十天后,还是那个景区。滕飞和林静衣装休闲,在游玩,有说有笑。
滕飞停步:“对了,我的申请你们领导批了吗?”
林静:“申请?”
滕飞:“就是加入你们啊!”
林静:“哦,正想告诉你——以后我们可以并肩战斗了!”
滕飞:“那就可以经常和你在一起啦?”
林静:“除非我们同时执行任务。”
滕飞:“太好了!”
林静突然轻吟一声,胸前溅起一朵血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子弹击中,身形欲倒,被滕飞急忙抱住。
滕飞大喊:“快来人呀!有人中枪了,快叫救护车。”
林静:“来不及了——你不一直想吻我吗?”
滕飞嘶喊:“不!不!”
林静:“吻我……”
滕飞迟疑一下,吻住林静的唇——泪珠滴落林静的脸上,林静慢慢闭上眼睛。
滕飞仰面嘶嚎:“啊!——!!”
嘶嚎引动雷鸣,刹时大雨倾盆,二人迷蒙在雨雾中。
三天后,身为中国特工的滕飞要返回Y国执行任务,他提着皮箱走出宾馆大门,坐上轿车,轿车驶离。
宾馆房间,窗前站着林静,看着窗外的轿车渐行渐远,眼中噙满泪水。
身旁男人:“他回Y国了,不同的是他会为祖国而战!”
林静慢慢转过身,神情庄严:“为祖国而战,我甘愿牺牲一切!”
Ⅳ 适合男人短篇小说推荐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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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亮和六便士》
这本书主要讲述了一个生活优越的伦敦金融届精英思特里克兰德,突然有一天放弃了家庭和生活远赴遥远的塔希提岛,为了完成心目中绘画的最高境界,甚至塌汪把全部生命都用在了绘画上。
Ⅵ 写一个人物的短篇小说
初二时,有一个很花心的男孩爱上了一个女孩,男孩决定从此以后要一心一意对待女孩。但女孩却不接受他的爱,女孩的好朋友悄悄的告诉男孩,其实女孩在初一时就开始喜欢他了。但他的所作所为让女孩很伤心。女孩知道他喜欢自己也很高兴,可怕男孩只是玩玩而已。男孩听了后,眼睛红了,他很后悔。当晚回到家(家里没人),拿了一把水果刀,跪在阳台上,仰望着星空,说:他决心要一心一意的爱女孩,绝对不会再花心,这辈子都不再变了。血顺着刀滴在了地上,男孩仿佛从血里看到了女孩在点头,男孩笑了。
那天后,男孩变了,再也不和一大群女孩子打打闹闹了,也不用自行车搭别的女孩回家了,男孩乖了。总是默默的守在女孩身边,陪女孩写作业,送女孩回家。下雨了,女孩没带伞,男孩马上将伞递给了女孩,自己却抱头冲进雨幕中。。。终于,女孩慢慢地感动了,她相信了男孩的爱。一天,是男孩的生日,女孩和他们的好朋友去为男孩庆祝生日。那个公园是一个小岛,夜晚的河边特别的美丽、宁静。他们站在桥上,看远处桥上的虹灯倒映水中起的泛泛波澜,沐浴着湿润的风,听小桥上的溶雪滴滴答答,女孩忽然发现男孩不知何时已牵起了她的手,女孩满脸通红,下意识的缩了缩手。但男孩手很有力,依然紧紧的握着,在寒冬中很温暖,很温暖。。。去那儿玩玩吧,男孩打破了沉默,好啊!我们去鬼屋玩!朋友们欢呼道。其实,他们都私下窜通好了的,将男孩和女孩扔到后面,看看会发生什么,嘿嘿,鬼屋果然很恐怖,昏暗的灯光,反光的血字,时不时冲出的怪曾,女孩被吓的不轻,躺在男孩身后大叫,男孩拍了拍女孩的头,笑道小傻瓜,有我在,谁都别想伤害你,别怕啊!出了鬼屋,他们的朋友却不知道躲到那去了,也正好,他们漫步在林间小道,女孩拉住男孩,说要给他一件礼物。女孩将一条围巾系在了男孩的脖子上。男孩顺势将女孩抱住,女孩不好意思的挣脱了。男孩不知道从那变出了一束玫瑰花,明亮的月光下娇艳欲滴,我喜欢你。男孩表白了,女孩慌了也哭了。男孩轻轻的帮女孩擦去了泪水。。。。。朋友们不知道又从那儿冒了出来,欢呼着向空中散着玖瑰花瓣,明亮的月光在繁星的映衬下照耀着白雪上的鲜红玖瑰花,那是爱吗?也许吧,真的好美丽。。。。。
(二)
女孩偎依在男孩的怀里,说,现在他只有15岁,她也只有14岁,他们还太小了,女孩不想过早的发生什么。。。女孩让男孩等她10年,如果10年之后男孩还爱她,她一定会嫁给男孩,但如果男孩爱上了别的女孩,请一定要告诉她,让她来说分手,她说她不想被别人甩了。。。。。男孩忙捂住了女孩的嘴,他一定会等女孩十年的,还说就算一辈子也愿意。。。女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她不相信永远。后来,男孩和女孩一起考上了另一座城市的同一所高中,男孩依然爱着女孩,却发现女孩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了,他很慌,他发现女孩和另一个男孩走得很近,他很烦,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女孩已经变心了,也许那个男孩真的很优秀,也许。。。朋友来安慰他,说那个男孩有那点会比他好,女孩不会喜欢那个男孩子的,女孩真的只是把那个男孩当朋友。可他却怎么也不信。很巧,他与那个男孩同一天过生日,男孩约女孩下午2:00到KFC门口一起去玩不见不散,女孩签应了。下午1:50,男孩急勿勿的赶到KTC的门口等着女孩,滴哒滴哒,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天也慢慢的黑了,7:00了,女孩还是没有来。。。男孩绝望了,他好像看到了女孩在和那个男孩打闹,电闪过,雨飘落,男孩无动于衷。不见不散!哈哈!不见不散啊!泪水浑着雨水滑过了脸,男孩仰天大呼:Tellmewhy?谁能回答他?谁会回答他。男孩在街上游荡,不小心被一辆救护车撞倒了,模糊中,他仿佛女看到了女孩。
(三) 男孩住进了医院,还好不是很重,同学们都来看望男孩,男孩左顾右盼。无奈,还是没有找到女孩的身影。。。伤好后,男孩走了,悄悄遥,谁也不知道,男孩说,离开了这伤心的城市,也许他就不会再伤心。。。
白天,男孩用做不完的作业将时间填的满满的,他想麻痹自己,让自己忘了女孩,但还是失败了,每当夜深人静时,男孩总会靠着窗沿,看着月亮,抚着女孩曾经偎依过的肩膀欲哭已无泪。男孩真的很优秀,又高大又帅气,成绩也好,其它的也好。有很多女孩想追他,男孩却说,他的心虽有四个腔却只装的下一个人。
时间飞逝,多少朝夕春秋。九年后,男孩又要过生日了,他还记得10年前女孩的承诺,但这张写着誓言的空头支票又能却哪儿兑现?男孩回到了那座城市,那座写满了幸福的城市,寻找着他和她的足迹。还好城市和10年前基本没什么变化,不知不觉中,男孩又来到了那个公园。10年前的景象又回现,牵手的那座铁索桥,漫步过的林间小道,和他曾经吻过女孩的地方。。。嗯?男孩发现了一座坟墓,无字碑后开满了玖瑰花,男孩很奇怪。这时,一个扫地的老大爷走了过来,男孩好奇的问道这座坟墓的来历,老人停了下来,无不叹息的说。九年前,在另一座城市,这个女孩在一家KFC门前等人,可等了4个小时,那人还没来,正当女孩想离开时,被两名刚刚抢了银行的歹徒****误伤了,更不幸的是,女孩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中,救护车撞倒了一个男孩。浪费了不少时间。当送到医院后,女孩因失血过多而死了。女孩死前说一定要葬在这里,因为她相信有一个她深爱着的男孩会来向她求婚,到时我会答应的。是他让我相信了永远。。。。哎,如果没有撞到那个男孩,女孩一定能救活。男孩听完老人的话呆住了,他猛的想起来那座城那时的二家CKFC,而男孩又没说在哪家,正巧的是男孩去的那家是刚刚开业没两天的新店。
男孩明白了。。。
啊!
天空又在下雨
滴滴飘落我心里
映出了你
多美丽
永世不能忘记
啊!
云又在哭泣
那是只为你流的泪
在一起
什么事
我都愿意
。。。。。。。。。。
(完结篇)
第二天早上,公园的管理人员发现了一具男尸,那个男人安详的躺在了那座坟墓上,静静的依着无字碑后的花坛。手里还捧着99朵鲜红的玖瑰花。。。
Ⅶ 鎵句竴绡囨枃瀛︾煭绡囧皬璇,鑳屾櫙鏄涓涓澶ч櫌,涓涓鐢蜂汉涓庝竴涓瀵″囩浉浜掑枩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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Ⅷ 短篇小说:车厢里的小伙儿
去往南方某城市一列K打头的火车,哐当哐当的晃着。
硬座车腊烂厢,满满当当,二十多小时的全程现在还没有过半。
车厢某排座位,中年男人正在高谈阔论:
“小伙子,你们总喝这个饮料,不好,还是茶水最好,你知道,这个各地的水是不一样的,有的水硬,有的水软,人们说的水土不服,就是说的这个水,你准备点儿茶叶泡上,能中和掉,我这些年跑外地,这招最好用啦……”
小伙子靠坐在座位上,隐秘的看了一眼他穿着皮凉鞋的蓝色袜子上的小弊局冲洞,暗暗撇了撇嘴,转头跟隔壁姑娘说话了:
“哎,你刚才说你是学会计的,你将来打算干什么,就做这行么?”
隔壁姑娘本来带着耳机听歌,中年男人的话实在是引不起她的兴趣,耳机里的王俊凯比这个牙缝上还沾着菜叶的男人,那吸引力不是一个量级的。
转过头,对着跟自己说话的男孩儿,摘下来一只耳机:
“不知道,我妈让我学这个,我其实不喜欢”
“那你喜欢干什么呢?”
“我特喜欢唱歌,你听过王俊凯么,tfboys,又萌唱的又好……”
姑娘两只耳机都摘下来了,小伙子勾起了她的谈性。
小伙子托起腮帮认真的看着姑娘,时不时点点头。
姑娘知道,他的目光每隔几秒就会在自己胸前扫过,不过她不在乎,这种目光从她刚开始发育就见过,随租歼着年纪变大,也就越来越熟悉。从害怕到现在的骄傲。
她很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这学期的奖学金又是她的,当然了,班主任一点儿实际的便宜也没有沾着。她很聪明的。
“瓜子饮料矿泉水,来,让一让,这位先生,起来一下……”
乘务员推着小车过来了,买了无座票,靠坐在地下的这位师傅只能站起来。
“师傅,你来坐会儿吧,我也站一站”小伙子说。
“没事儿没事儿,我坐这儿就挺好,谢谢谢谢,还是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好,有文化”
“你坐吧,别客气”
小伙子实在是受不了姑娘的絮絮叨叨和对她偶像的崇拜之情了,他可是非摇滚不听的人,虽然他不知道鲍勃迪伦为什么多年前弹把电吉他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但他可是言必称“94红勘”的人,对窦唯和王菲的关系也是门儿清。姑娘胸前的雪白也看够了,反正他也摸不到。
简短的交谈过后,小伙子问师傅,你有什么理想么?一句话把个糙汉子问的满脸通红连连摆手:
“啥理想,家里孩子上学好就好,你们好就好,哈哈哈……小伙子你呢,你看起来可像是办大事儿的人”
“我嘛,哈哈,你知道马云吧?”
小伙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急切。
“就是阿里巴巴那个,上市了,淘宝,知道吧,我也有个电子商务的点子,具体是什么就不说了,大概就是颠覆淘宝,能颠覆现在所有的电商模式,哈哈,现在就差一个技术负责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