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制服小說
① 誰有好看的中短篇變裝(CD/TS)小說,介紹些啊!幫忙啊
極色變裝師 / 變裝魔師 / 玄幻查看評論 / 作品目錄 / 加入書架 簡 介:強盜學徒紫羽偶遇到了女神的關照卻意外得到了可實現強者夢想的神秘職業力量——變裝師。 本以為只是尋常的大陸勇士職業,不想原來還是能夠變換各種職業力量的強力勇士職業,但內中卻又隱藏著巨大的潛能與救世的小說標簽:變裝師,美女,紫羽,搞笑,勇士,異界大陸,光之聖靈最新更新:好色變裝師 第三章 實力驚人變裝生活 / 我想你 / 都市查看評論 / 作品目錄 / 加入書架 簡 介:高中生跆拳道高手葉海因為一次意外而變成了自己喜歡女孩的臉,因為這張臉的關系,葉海因某某無奈變裝做起了那女孩的姐姐……小說標簽:都市,變裝,葉海,暴力,伊楓夜,伊楓月,郭真禍最新更新:初始 第六章 憤怒變裝少女偶遇少年 / 卡卡冰琪 / 女頻查看評論 / 作品目錄 / 加入書架 簡 介:運將會如何呢?她和他的生命線會再次交集么?想知道的話就敬請關注《變裝少女偶遇少年》吧!小說標簽:林凌琳 江承熙最新更新:正文 第二十七章:暈!!被耍了``+-c-+變裝女警 / 夜冷風清 / 女頻查看評論 / 作品目錄 / 加入書架 簡 介:巴金說過:「每個人只有一次生理的、社會的和政治的機會,革命式的推翻的絕對式行動,有可能給人再一次機會去扮演他所嚮往的角色,而不受制於傳統的生理的政治的限制。」 專職變裝女警們的恩怨情仇。小說標簽:警察,男扮女裝,偽娘,變裝,變身,BL,偽百合最新更新:正文 第二十四章 麗人叔叔(下)變裝情緣 / 妖貓1 / 都市查看評論 / 作品目錄 / 加入書架 簡 介:CD就是變裝癖,他們是一群生活在社會邊緣的人群,他們渴望被理解。成為CD是原因有很多太說CD是變態的話我就不認同了。我寫這文章希望大家可以能夠很冷靜的看待CD。你可以接受偽娘為什麼不可以接受CD呢小說標簽:CD,變裝最新更新:正文 第三十七章 尾聲變裝卧底 / 大胖子妞妞 / 都市查看評論 / 作品目錄 / 加入書架 簡 介:陳國榮是一個鬱郁不得志的小警察,恰逢濱海市借調警員協同辦案,陰差陽錯間成了濱海市的王牌卧底。 濱海市財大氣粗,為了使人民的功臣安心,不僅把陳國榮在小城市的商品房交付餘款,還一次性支付陳國榮妻子安家費20萬。陳國榮妻子趙曉娟與陳國榮與分居多時,她是個胸大無腦的極品女人,收到陳國榮名義語焉不詳的安家費...小說標簽:陳國榮,李得勝,林雪,唐心最新更新:正文 第九章 趁亂突圍變裝搞怪玩的就是你 / 寞絕 / 女頻查看評論 / 作品目錄 / 加入書架 簡 介:發生在楓林學院的故事小說標簽:搞怪最新更新:作品相關 第一章,變裝搞怪玩的就是你變裝系列之都是變撞惹的禍 / 難啊求 / 都市查看評論 / 作品目錄 / 加入書架 簡 介:一次的卡通的變裝聚會,讓啊天變裝的美女成為個大高校男生追捧的對象,當啊天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啊天回怎麼樣逃避呢?還會出現什麼笑話呢????? 小說標簽:小一 變裝 美女最新更新:作品相關 第一章 玩笑的開始
② 誰推薦幾本警察受黑道攻的那種小說,要經典的.
《對不起,我是卧底!》作者:雁過寒潭(VIP完結~黑幫卧底~美攻平凡受)_
文案:HE
倒霉交警曾平凡在一次任務中誤打誤撞救下黑幫老大蕭衍,隨即沒有人性的上司派去黑幫成為了「無間道」卧底一員。沒想到黑幫內部疑雲重重,心驚膽顫只求自保的曾平凡竟然一路屢建奇功,不但成功獲得情報還和收獲了——不止一個男人的心!
看文提示:
1,此乃警匪文
2,豬腳一路既往不正常,雷者慎入
3,此文甚歡樂,怕笑出眼紋的當心
4,happy ending,喜歡悲劇的朋友木有想法了
內容標簽:黑幫情仇 喬裝改扮 陰差陽錯
搜索關鍵字:主角:曾平凡,蕭衍 ┃ 配角:阿力,白乗濤,馬德華,孫志涵 ┃ 其它:黑幫,卧底,平凡受
《俘虜》作者:無糖綠(黑幫/卧底)_
他,是一個黑幫老大,帶著滿滿的信心要征服眼前這個「不可能的任務」
「我要一定要馴服你」這句話自此變成了他的座右銘
當然馴服要先從吻開始訓練
然後再慢慢往下……他會不會太邪惡了點?
他捫心自問的結果 不會!
他,是一個卧底警察,帶著滿腔熱血和抱負勢必要完成任務
結果沒想到任務還沒完成,他就已經先被吃得一乾二凈
《束縛》(作者:檸檬火焰)
旗奕第一眼就看中了那個男人。
那男人有種說不出的氣質,有凜凜之威,卻又有種讓人想抱在懷里溫存的感覺,旗奕知道那個男人是最合自己胃口的類型。
孰知這男人骨子裡硬得很,無論是什麼樣的折磨欺辱都無法讓他屈服一秒鍾,那清澈的眼神自始至終都不曾軟弱下來。
從想要征服他到想溫柔對待他,愛情在不知不覺中猛然侵襲旗奕。
但男人沒有改變、不想改變更不能改變。
所有的抵抗和掙扎,溫情與救贖,都只因為一個原因,為了一個目的。
韓玄飛是卧底的警察。
他的目標永遠只有一個,只能有一個。
毀滅那個武器走私商,
毀滅縱橫!
《最佳流氓氣質-超級卧底》作者:者也(VIP完結 黑幫,一受多攻,好看~)_
他被警督找去任命為卧底,卧底市裡最大的黑幫昆侖幫。
警督找到他的原因是,他穿著警服都掩蓋不住一身的流氓氣質。
他是所有新晉警校的學員中流氓氣質最佳的,所以光榮的被踢去做了卧底,開始了艱難的盜竊機密的生涯。
這里的白天比夜晚更黑,天使比惡魔更殘忍
③ 短篇小說:男上尉和女少校
短篇小說:
男上尉和女少校
鳳之翔 文
窗外一陣摩托車聲,把柳軍猛地一下給驚醒了.他睜開眼睛,先看了看身旁,葉萍萍半裸著身子趴在那兒,一條豐滿光滑的大腿壓在他的身上,半個臉埋在被窩里,呼吸十分悠揚勻稱,沉甸甸的乳房隨著呼吸極有節奏地一起一伏.她人很美,睡相也蠻漂亮.難怪旅里那一幫弟兄們常在一起砸他的洋炮,說他憨人有憨福,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在家裡,而且還是個少校呢.
在柳軍看來,什麼花不花玉不玉的,進了被窩還不都是一個樣兒!少校又咋哪?還能與其他女人有不同的滋味?想起昨天晚上她那個兇狠勁兒,柳軍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真想趁機在她渾圓誘人的屁股上捶一重拳。然而,葉萍萍渾身散發出的少婦特有的體香又使他握著的拳頭極不自然的松開了,一股異樣的黎明極易產生的強烈的沖動涌遍全身。但他沒有驚動她,只是用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龐,又拉起被角,蓋在了她裸露的身體上。
葉萍萍不知做得什麼美夢,極動情地哼了幾聲,嘴角微微動著,翻了一個身,又悄無聲息的睡去了。覺沉,是少婦們共有的特點吧。柳軍又轉過臉來看看這邊,不由笑了。三歲多的女兒媛媛睡覺很不老實,早就南北顛倒了,渾身一絲不掛,小被子已蹬到地下,枕頭竟墊在她的腰部,整個身體呈「凸」字型。
「寶貝,這樣睡覺可不舒服啊。」
柳軍輕聲念叨著,給女兒重新安頓好,又回身躺進被窩里,皺起了眉頭。
昨天晚上,為了女兒入托的事,上尉助理員柳軍和自己的少校妻子、通信助工葉萍萍美美的幹了一仗。
本來,如果他倆的單位哪怕有一個小一點的幼兒園也就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偏偏他的單位建幼兒園的報告五年中上報了十次,卻連一點迴音也沒有;而他的單位又在幾十公里之外的遠郊縣。這也不要緊,如果媛媛的化驗單子不出錯,也不至於弄到為了孩子入托的事而影響事業心極強的男上尉的工作。偏偏市婦幼保健站把媛媛的化驗單子給弄錯了。請了兩個上午的假,排了兩次長隊,好不容易才抽了血,填了卡,結果出來後卻使他們目瞪口呆:化驗單子上明白無誤地寫著孩子患了乙型肝炎!
這對於已被生活和工作中的無數煩惱弄得焦頭爛額的男上尉和女少校來說,無異於晴空一聲霹靂!上不了幼兒園事小,女兒的健康事大。趕緊投名醫,求專家,做復檢,結果卻出乎意料:一切正常。哪究竟是什麼地方不正常了?男上尉本來就是個遇事愛較真的人,何況是自己的女兒?馬上找到婦幼保健站,一查便水落石出。原來是保健站工作疏忽,張冠李戴了。那個身體極胖個子矮小圓如肉球的女站長很不耐煩的對男上尉和女少校說:「工作中的差錯是難免的嘛,你們說是不是?我們黨的原則一貫是有錯必糾嗎,改了就是好同志。我們還是很負責任的。這不,馬上就給你們更正過來了嘛。」
「現在怎麼都這樣?錯事她們做了,好話也叫她給說盡了!」
男上尉嘴裡嘟啷著。他礙於面子,還在陪著笑,女少校卻沒那麼好的耐心,早已拉著孩子飛出院門。她直想吐!
等柳軍領著孩子拿著單子來到軍區機關幼兒園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園長是位五十多歲的男同志,他把入托表、體檢表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說:「本來你們這些基層幹部的孩子是不能入我們幼兒園的,只是雷處長打了電話,我們才給了你這個面子。可是床位空了好多天,也不見你來,只好讓給別人了。」
柳軍趕緊遞上一根煙道:「老園長,你再給想想辦法吧,全托沒有,日托也行啊!」
園長把手一攤,做出了無可奈何、想要送客的樣子。男上尉見再說也無濟於事,便退了出來……
「媛媛是我的心,是我的情,是我的愛,是我們的一切!」
女少校經常這樣做夢似的念叨著。
可是,孩子上不了幼兒園,別說受教育,就連他們每天的工作、生活,都難以運轉了。晚飯照例是男上尉掌勺。葉萍萍照例是六點一刻進家門。一進門,便詢問起下午辦理媛媛入托的情況來
還沒聽完匯報,女少校就尖著嗓子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要是早托個人隨便填個化驗單,把媛媛送進軍區幼兒園,就不會有這擋子事了。哼,全世界就你認真!我還沒聽說過誰為了娃娃入托去醫院搞體檢的。真是個窩囊廢!」
大凡世上的男人,最反感別人罵自己的就是這句話了。試想,一個窩窩囊囊的男人還能在自己的老婆跟前挺起腰桿子來么?更何況這句話本來就有責罵男人「那方面」無能的含義。
柳軍當時火就不打一處來:「你說什麼?我是窩囊廢?你行!你行怎麼叫人家清編給清掉了?你行怎麼叫人家給發配到青海去了?你行怎麼找領導談了四五次都談不通?還說我窩囊,也不尿泡尿照照你自己!」
葉萍萍氣得一拳打在他的肩上說:「柳軍你這個該死的,你還真來勁了啊?」她斜了他一眼說:「那咱就擺一擺看誰行誰不行。」她一邊揀米,一邊對正在坐油的柳軍說,「你入伍都快十五年了,至今才是個洋肉串,還有什麼資格跟我這個專業技術少校比?」
葉萍萍說完這句話,露出一臉的嘲笑和得意,性感的嘴角向上一翹,很有些挑釁的味兒。
柳軍像是叫什麼噎住了似的,一言不發,埋頭幹活。停了好一會兒,他才說:「論軍銜,本人是比你低;論職務,本人也不比你高;論對家裡的貢獻嗎,本人更不比你大。可這能怪我嗎?只能怪我父親沒能參加抗日戰爭卻給地主扛了長工;只能怪他老人家沒當上司令員只當了個飼養員;只能怪我沒找一個高級幹部做岳丈!再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沒本事了。如果不是這樣,說不定我也會步步高升的,而決不會像現在這樣還只是一個羊肉串!」
說到這,他偷看了女少校一眼,見葉萍萍已被他的話語所打動,便輕聲對她說:「少校同志,本人還有一件事沒來得及向你報告哩。」
女少校警惕起來。結婚五年來,他摸遍了她身上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而她呢 ,也摸透了他的脾氣性格。只要上尉同志說話時謙虛中帶有檢討的意味,準是他在街上買錯了東西或者又在單位里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說吧,啥事?別吞吞吐吐的。」她催促著。
柳軍很難為情的開了口,還不停的搓著手,「這次我回來,除了辦媛媛入托的事以外,還有一件頂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啥事?」
「我准備明年轉業。」
「什麼?」
女少校像是叫蠍子蜇了似的跳將起來:「你要轉業?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定了?這個家你還要不要了?」
面對女少校連珠炮般的質問,男上尉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我的姑奶奶,饒了我吧。這不是我的主意。你也不想一想,我工作幹得好好的,幹嘛要轉業?是旅里邊轉業摸底時摸上的。幹部科的李科長不是我老鄉嗎?他悄悄對我說,按照新編制,我們運輸科不是超編了嗎,上邊要求明年必須轉業一個,那兩個都是能耐小職務高後台硬的人,誰又能動得了他們?只有我一無後台二無靠山,兵齡長,進步慢,又接近最高服役年齡,正好拿我開刀。」
「你是大學生,又是技術骨幹,他們怎麼能讓你轉業?」女少校還有點想不通。
「嗨,這你就錯了。」柳軍搖著頭說,「這年頭誰還管這個?骨幹?骨幹頂屁用!你難道沒聽人家說嗎?現如今『關系是金子,鈔票是銀子,考核是樣子,工作是傻子』。咱們既沒有能擺到桌面上來的關系,又沒給領導辦過什麼象樣的事,你說,人家憑什麼留咱?」
一席話,說得葉萍萍長時間沉默不語。直到脫衣上床,她的嘴仍然噘得老高,臉拉得很長,都進被窩了,還是陰雲密布。柳軍本想用胳膊攬住她哄一哄,卻被一把打掉了,一轉身,只給了他一個光滑的脊背和肥肥的屁股。柳軍覺得下身不由得硬了一下。再哄,她竟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柳軍掃興極了,只好鑽到被窩,獨自生著悶氣。然而,葉萍萍身上散發出的那一陣陣只有成熟少婦身上才有的異樣的氣味兒使得他飢渴難耐,遲遲不能入睡。
正是八九月天氣,屋子裡仍很燥熱,已經睡熟了的葉萍萍竟蹬掉了蓋在她身上的薄棉被,使她的只穿著背心和褲衩的身體暴露無遺。望著她那高聳的晃悠悠的乳房和充滿女性曲線美的身體,柳軍的心裡滿了無限的愛意和遐想。他猛然記起一件事來:
前天上午,通信總站一個熟人來找他批點車材,他順便問了葉萍萍被編余的事。人家告訴他,據內部人士透露,葉萍萍被清編,而且一下子清到青海去,並非工作幹得不好,業務技術不過硬,「而是另有原因。」那人詭秘的說。
「另有原因?什麼原因?」柳軍緊張的問。
「聽說呀,」那人往他跟前湊了湊小聲說,「聽說是這么回事。今年初部里來人檢查工作,站里照例舉辦舞會,由政治處主任親自挑選了十多名姿色出眾的女舞伴。當然少不了你們葉萍萍。不知你知道不,你們小葉可是我們公認的站花哩!可一曲沒跳完,葉萍萍就抹著眼淚急匆匆的退出了舞池,站領導怎麼留也留不住,當時就揚長而去,把部長一個人晾在那裡了。據說那位部長為此大發雷霆,當場就把已經答應撥給站里的二十萬元收了回去,並連夜搬到地方賓館去住了。你想想,站里的頭頭們能輕饒了她嗎?」
柳軍陷入了沉思。但是,有一件事必須馬上問一下:「那麼,你們知不知道,那天跳舞時,小葉為什麼哭著離開呢?」
「小葉沒對你說起過?」
「沒有,她壓根就沒對我講過跳舞這檔子事!」
「那我就告訴你吧。不過,你聽了可別上火。」
那人壓低聲音說:「聽人講,那位部長來頭不小,愛好興趣也挺多,特能喝,特愛跳舞,搞那種事嗎,更是他的『業余愛好。』聽說他早就盯上小葉了,在跳舞時不但手腳不老實,把小葉樓得緊緊的,還利用轉花子的機會趁著酒勁美美的親了小葉一口哩。」
柳軍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很不高興的問道:「胡說 !你你又沒去跳舞,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打字室的女兵胡麗娜那天也陪一個領導跳舞,她說是她親眼看見的……」
柳軍氣得一拳砸在卓子上,粗聲罵道:「這個王八蛋!」
那人見他生氣了,竟不以為然的勸他說,「其實你們小葉也真是太小題大做了。孩子都有了,那種事,逢場作戲么,何必認真呢?不就被部長親了一口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別人想叫人家親人家還不親呢!你就全當叫蚊子叮了臭蟲咬了不就行了?有的人不就是『旱路不通走水路,』全靠老婆陞官發財么?那些人,誰得罪得起?別說你我,就是再大點的官恐怕都不敢!老弟,我勸你還是消消氣吧。」
氣得柳軍七竅生煙,破口大罵,當時就把那人趕出了辦公室……
葉萍萍仍在夢中,伸著手不知要抓什麼東西,卻抓住了柳軍的一隻耳朵,很痛,才使柳軍的思緒回到了屋子,回到了現實。孩子入不了托,老婆可能被清編去青海,自己明年又極有可能轉業,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柳軍感到自己彷彿被許多無形的繩索縛住吊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挨地,兩只懸空的腳胡亂動著,卻不知該踏向哪裡,而哪裡又有他落腳的地方。
他倆手托在腦後,躺在暖哄哄的被窩里,一動不動,長吁短嘆。
窗外,太陽光已經很強,人們的說話聲、鳥兒的鳴叫聲、汽車的發動聲、摩托車刺耳的「突突」聲,匯成了一支熱鬧的黎明交響曲,徹底把夢游似的柳軍拖回了現實當中。
「究竟怎麼辦才好呢?」他又嘆了一口氣。
女少校終於睡醒了。她先是張大嘴巴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隨即又張開兩支白皙嬌嫩的長胳臂,很舒服的身了個懶腰。聽見柳軍還在那兒嘆氣,便教訓他:「行啦行啦。干嗎這么勞神?小心熬壞了身體。能幹就干,不能幹就轉。一個大活人還能在一棵樹上弔死不成!」
柳軍捏了一下她保養得極好的極富彈性的臉龐,半笑半怒的說:「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呢?可是說說容易做起來難呀。就說轉業吧。 我往哪兒轉?去了干什麼?現在地方上的事情也無非是這樣:一靠金錢,二靠關系。金錢我們沒有,關系我們有嗎?難啊!」他一下子撲上去重重的壓在她那散發著香味的誘人的身體之上,瘋狂的吻著、摸著、動作著……幾滴傷心的淚水滴在葉萍萍的脖子上、臉上,滴在她細膩光滑豐滿的胸脯上,滴在她的心裡。她吃驚的睜開因動情而微閉的眼睛,捧起他那張因連日憂愁勞累逐漸消瘦的臉龐,充滿柔情的對他說,「你真的愁的不行了嗎?」
「真的。」
「不要發愁。」她一翻身,又壓在他的身體上,重重的親了一下他的臉,柔聲說道,「你說的那些都對,又都不對。」她把泛著潮紅的臉緊貼在他那熱而結實的胸脯上,「我們是一沒金錢二沒關系,」她把「是」字的音拖得又長又重,「但是,我們誠實勤奮呀,我們有腦有手有知識啊。好賴我們還是軍隊幹部,總會給我們一碗飯吃吧。將來國家發展了,我們的出路會好起來的。你說對不對?再說,我們有一樣最寶貴的東西,難道你忘了?這可是當今社會上許多人都缺少的。」
「你指的什麼?」柳軍一臉迷茫。
「愛情。」她明媚如春的眸子里閃過一縷無比幸福快樂的光彩,「只要我們真心相愛,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對。你說的對極了!」
柳軍忘情的摟緊了她,又猛地一翻身,把她壓在了自己身子底下。動作太重,把床弄響了。
「你又在欺負媽媽!」
兩人回頭看時,女兒媛媛早已光著屁股站在她的小床上。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指著柳軍,怒目而視。
葉萍萍趕緊將女兒抱過來,一邊穿衣一邊說:「我的好寶貝,以後可不能光著很子在外面站著呀,這樣會感冒的。感冒了可要到醫院去打針呢。」
媛媛很懂事的點點頭。又問:「媽媽,爸爸老是這樣欺負你你怎麼不打他呀?是不是你喜歡爸爸這樣欺負你?」
葉萍萍的臉上騰起一絲紅雲,責怪道:「小孩子家不要管大人的事。」回頭對正在洗臉的柳軍說,「喂,上尉同志,今天的活動是怎麼安排的?」
柳軍給她一個滿是肥皂沫的花臉說:「這樣吧,我帶著媛媛再去碰碰運氣。你哪,再到總站去一下,找你們主任和政委再把咱們的實際情況反映反映。如果一定要清理你,就給他們說把你安排在離城裡近一點的地方也行。青海咱們實在是去不成,也是堅決不去的!記住了啊?」
正在梳妝只顧在臉上塗抹的葉萍萍聽到他的話,很認真地點點頭。看著鏡子里那張漂亮的臉蛋和水汪汪的眼睛,她滿意地笑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柳軍一個戰友的母親在省保育院當院長,答應給他幫忙。當他拿著戰友寫的條子找到院長的時候,那位滿頭銀發和藹可親的老幼教工作者連聲說:「來吧,叫孩子來吧。現在就去辦手續。」
辦完一切手續後時已中午,肚子餓得咕咕叫。柳軍只好帶著媛媛去吃牛肉拉麵,這是這座城市獨有的一種名揚全國頗具特色的地方吃食。飯店本來就不大,人又多,座位十分緊張,人們只好蹲的蹲站的站,好不難受。柳軍實在餓極累極,趕緊買了票,安排媛媛在一個快要吃完的中年人身後站定,囑咐她一旦人家吃完,就將凳子佔住,「要不然,」他又一遍叮嚀道,「咱們就得站在大街上吃飯了。」
「媛媛知道。」女兒眨巴著眼睛說。
後來還是沒占上位子。柳軍只好蹲在地上,先給女兒喂。旁邊有個老太太,見他帶著孩子吃飯很難受,就要把凳子讓給他,柳軍推辭了,並沖老太太笑了一下。這一笑卻引來了老太太的一席話,「你們這些當兵的呀,也真是的,難道不知道在外邊吃飯容易得傳染病嗎?你們不心疼自己,也不心疼孩子嗎?」
柳軍除了一個勁的點頭之外,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又能說些什麼呢 ?
當喧囂飛揚了一天的浮塵在夜幕降臨時紛紛落到地面的時候,在外奔波了一天的柳軍也疲憊不堪地回到了他那個小窩,就如塵土落到地面一樣悄無聲息。孩子早已在他自行車後邊的座架上睡著了,小腦袋跟著自行車的顛簸來回搖晃,一幅委屈可憐的樣子。「什麼時候我們也能像外國人一樣有自己的小汽車開開,那小孩子就不會受這份洋罪了。」他想。
葉萍萍早就在狹小擁擠的家裡等著他們了。飯菜已經上桌,鍋里的冬瓜湯還冒著熱氣。女少校一臉的興奮和愉快,紅色的套裙把她本來就十分好看的身材襯托得更加楚楚動人。
柳軍一進門,鼻子嗅嗅,眼睛瞅瞅,一臉的驚喜:「嚯,今兒個太陽還真是從西邊出來了!」
「去你的。」
葉萍萍還想撒個嬌,卻看見車子後邊已經睡熟了的女兒,心疼得趕忙跑過去抱起來,一連親了好幾下,又罵柳軍道:「你真是個沒心肝的,把孩子弄病了我可跟你沒完!我的可憐的小心肝呀。」
等吃完晚飯,一切收拾停當,柳軍便把多虧戰友的母親幫忙,媛媛才入了全托的事給葉萍萍匯報了一遍,隨後又眉飛色舞的說,「你猜我今天碰到誰了?」
「碰見誰了?」
「高奇!」柳軍故意把字咬得很重。見女少校仍然張著嘴瞪著眼,又說,「就是我那個外號叫『四隻眼』家在齊齊哈爾的同班同學嘛。」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他,」女少校終於想了起來,「他不是前幾年轉業了嗎?」
「不錯,他是在四五年前轉業了,走的時候才是個正連職。可人家如今是省連通科技發展有限責任公司的副總經理,硬梆梆的副縣級,坐的是奧的!你猜人家工資是多少?說出來嚇死你:年薪十五萬!他聽了我的情況後對我說:『叫走就走吧。部隊又不養老,年齡越大越麻煩。你看那些師干團干,還不如我們。轉業後像個降價商品似的叫人家踢過來踢過去的,多寒磣人哪。就說咱老政委,多好的人哪。四十多歲,正是幹事的時候。說不要就不要了,地方上又沒啥關系,到現在工作還沒落實好。用他自己的話說是死起來太早,干起來太老,除了老婆孩子,給誰誰都不想要。真是活受罪啊。我現在才發現如果幹不上去,軍裝是脫得越早越好。當然,我可不是挖牆腳。』他告訴我說他們新近成立了一個計算機中心,正好缺個懂行的。他知道我在這方面有專長,叫我去他那兒。並說地方上的事他全包了,工資待遇只會比部隊好,絕對不會比部隊差。我想了一下,把咱們的想法再給領導們反映反映,如果能留下繼續干那是再好不過了,畢竟咱對部隊還是有感情的。如果實在留不下,我就向後轉吧,。你說哩?」
葉萍萍自打結婚以來還是第一次這么認真的一字不拉的聽完了柳軍的講述,就如一個信徒聆聽教義那般虔誠。柳軍的一席話,把她帶進一個陌生的五彩斑斕的世界。她的思緒正沿著這條線向前延伸,延伸,擔心多於憧憬。直到柳軍搖著她「問你話哩」,她才回過神來說,「好吧,也只能這樣了。不過,」她得意地對他說,「我可確實有好消息告訴你哩。」
柳軍搖了搖頭,露出不大相信的神情。
「我不走了。」葉萍萍興奮地說,「今天我去找我們主任和政委,他們卻告訴我說總站黨委已經決定把我留下了,繼續回技術處干我的老本行。」
「肯定有原因吧?」柳軍狐疑的問。
「我當時還不是和你一樣不明就裡?」女少校依然那麼神采飛揚,「後來呀,我到機關一打聽,你猜怎麼著?原來部里那位部長被人告了。說他不但生活作風不檢點,更有嚴重的經濟問題。上邊派人一查,件件是實,他就到了台啦!」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哩。」
柳軍興奮異常。他一把將葉萍萍拉過來,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里說,「這幾年真是委屈你了。」他捧著她那張俊俏的臉頰端詳起來,只看得女少校紅暈泛起,春潮湧動,嗔怪道:「又不是不認識,興這么死看?」
「我發現你今天比任何時候都美麗動人。」
「我會永遠這樣美嗎?」她充滿希翼的問。
「會的。你會的。」他滿懷信心地說:「只要生活永遠美麗。」
夜色深沉,星星眨著多情的眼睛。他們已經躺在柔軟舒適的席夢思床上了,一床又薄又輕的被子裹住了他們。然而,那兩顆滾燙的心,那兩條激情奔涌的河流,那慾望四溢的火熱的肉體,那永恆不變的快樂和他們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又是什麼東西能裹得住的呢?
燈早已熄了,窗外天空中的星星依稀可見。如痴如醉的彈奏完了一曲愛的樂章之後,他們都有點累。他們並排躺著,互相能聽見對方的呼吸,勻稱悠然;能看見對方沒合上的眸子,一眨一眨。柳軍突然問道:「你說,你明天就回技術處上班去了?」
「對呀。」葉萍萍偎依在他溫暖的胸前輕聲說道。
「哪我呢?」柳軍有點失落的說,「我明天干什麼?明天會怎麼樣呢?」
「放心睡吧。明天會好的。」一陣睡意襲來,葉萍萍打了一個呵欠。
柳軍沒有答話。他在心裡對妻子,也是對自己說:是的,明天會好的。一定!
他把妻子樓得更緊了。
1998.6寫於蘭州
2004.12,2005.4改於天水
D
④ 《阿梅》(短篇小說)
《阿梅 》
猜猜,我在火車上遇見了誰?
對面這個梳著油亮大背頭長相頗為英俊倜儻的傢伙,屁股一放在椅子上就開始兩眼放光,一副興奮的樣子。
即便沒有十年,我和這個傢伙也至少七、八年沒見過面了。
他基本上沒什麼變化。我的意思是他看上去甚至比十年前更年輕了,一雙深邃的眼睛依舊炯炯有神,目光靈活。身材保持得也極好,薄肩窄腰,瘦而結實,利索挺拔。而我……
我下意識地做了個深呼吸,使勁收了收微微發福的肚腹。
接到他的電話,我還在補夜班的覺。看到手機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第一次我以為是廣告推銷保險詐騙之類的,直接給掛了。10秒鍾後,鈴聲再次響起,顯示仍是之前那個號碼,我才猶豫著接了。
老伙計,不記得我了?
聲音聽起來陌生又熟悉,我一時語塞。
我是高迪。他自報姓名。
哦……是你……
我與高迪是初高中時的同班同學,後來還一起考上了鐵路職業學校。上了兩年班後,高迪嫌鐵路掙錢太少還受約束,索性辭職做起了自由職業者。十年前去了南方,電話號碼也換了,後來就斷了聯系。
你行,挺忠貞的,一個手機號碼堅持用這么久,不然還真不好找到你哩。
他在電話里說。
我說,那是,你走前送我的瑞士軍刀我還保管得跟新的一樣。他笑笑,我接著說,你,還在南方?早混成土豪了吧?
高迪在電話那頭笑笑,土豪哪那麼容易當上的。
頓了一下,他說,有空嗎?請你吃飯,咱們見面好好敘敘。
他聽從了我的建議,把見面的地點改在了這家環境優雅安靜的咖啡館。這段時間,我也確實愛上了喝咖啡。
碰到了誰啊?看把你小子興奮的。
我漫不經心地把目光從窗外街邊樹影婆娑的銀杏,移到高迪五官依舊英挺的臉上,笑著問,其實心裡已經有了不那麼確定的答案。
他說出的名字,果然不出我所料,方梅。
她現在好像是乘務長了,高迪點起一枝香煙,揮了揮煙霧,抽了兩口,看看我,又把煙掐了。
還是那麼漂亮,那麼迷人,而且百分百的制服控。
我忍不住地想冷笑。
高中的時候,高迪就是方梅的追求者。
你們倆沒聊聊嗎?
高迪搖搖頭,只是打了個招呼。
沉默了片刻,他啜了口咖啡,說,她,現在怎麼樣?還是一個人嗎?
方梅在高中時的男朋友是胡亮,高迪因為追求方梅被胡亮知道,胡亮沖天一怒為紅顏,還在人民公園的小樹林里約戰過高迪。別看高迪個子不矮,打架卻並非無敵。不過拳來腿去的幾個回合,讓胡亮揍得鼻青臉腫地敗下陣來,至此也就不敢再打方梅的主意。
我早看出胡亮那小子不是什麼好鳥。高迪面無表情,聲音低沉。始亂終棄的傢伙。
方梅與胡亮的關系發展到馬上要談婚論嫁甚至已去影樓拍了婚紗照的程度,胡亮卻傍上了一位有錢的古玩商的遺孀,雙雙出國,去了南太平洋一個富裕的島國。
怎麼?你是不是對她還沒死心?我問,闖盪了這些年,你就沒有看得上的南方姑娘?
高迪仰靠在椅背上,嘆口氣,一臉的閱盡滄桑,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幾多風雨。
我心裡暗喑罵了句臟話,又把視線轉向了玻璃窗外的銀杏樹。
看在老同學老朋友老伙計的份兒上,幫咱個忙。
我從窗戶反射的影子里,依稀看到高迪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眼神透著真誠與一份難掩的急切。
若能幫我玉成美事,必有重謝。
我很快就通過微信與方梅進行了溝通,把高迪的那點意思傳遞給了她。
方梅顯得有些猶豫,十多年沒聯系了……他現在什麼樣啊?
然後發了個擠眉弄眼扮鬼臉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對高迪也蠻好奇蠻有興趣的。
我說,老帥哥嘛,自然還是帥得一塌糊塗。你不是在高鐵上見過他了嗎?
她回復,語氣訝然,沒有呀,從沒在高鐵上碰到過他。
我頓了頓,說,那正好見見唄,他挺想見你的。
方梅最終同意和高迪見面。
高迪在電話里興奮地向連聲致謝,還很豪氣大方地給我發了兩個199元的紅包。
我對著手機屏幕哼了一聲,一直沒把紅包拆開,直到退回。
三天後的晚上,高迪開了輛卡宴,拉上我去接方梅。
車還沒到方梅家小區,就遠遠瞅見方梅高挑苗條的身影,出現在小區門口的枝形路燈下。
高迪請客,這次是間挺上檔次的餐廳。
剛開始的氣氛略顯兩分尷尬,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話題的深入,加上我在中間插科打諢,兩個人很快放鬆下來,漸入佳境。
方梅畢竟從事服務行業多年,落落大方、侃侃而淡已成職業習慣。
高迪開場稍顯羞澀拘束,眼睛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與方梅對視,幾分鍾後,自來熟的勁兒又上來了。看得出兩人多年未見,言語甚歡,頗為投機。
宴畢,高迪又請去蹦迪。蹦了滿身大汗出來,高迪又要請KTV。我硬著頭皮跟著他倆,誓把好事做到頭,電燈泡當到底了。
高迪和方梅都是唱歌的高手,你一曲我一曲地唱個沒夠。
我決定給他倆二人世界的機會,裝作接電話的樣子,從包房裡暫且退了出來。
我上了趟衛生間,出來後正洗手,從鏡子里看見一張熟人的臉孔從走廊里一閃而過。
葉彭。我扭頭喊他。
他有些勉強地站住,沖我笑笑。
葉彭也是我高中同學,上學時出名的面和蔫。
巧啊,今兒休息,陪幾個朋友坐坐。你呢?跟誰?葉彭有點不在焉地看著我,語氣平緩。
我剛想說正與高迪方梅在一起,轉念一想,又覺得他倆對這事或許並不想讓人過早知道,還是先保守點秘密為好,於是對葉彭笑笑說,我也是陪兩個朋友。
葉彭看我一眼,點點頭,那好,改天再聊。別太晚回家讓家裡人擔心。
說完,葉彭消失在KTV昏暗又寬大的走廊盡頭。
我想起來,上高中時,葉彭與高迪也不太對付,踢足球時高迪總把葉彭過得一愣一愣的。
高迪與方梅的關系發展得似乎很順利,之後不久高迪方梅又請我吃了一次飯,看得出兩人的情侶關系已經確定,並朝著既定的軌道上像高鐵似的飛速前行。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是三個月以後。
那天我在站台值班。發往C城的和諧號動車組緩緩駛進站,該次高鐵半小時後開出,高速行駛六個半小時後抵達C城,明天的幾乎同一時間從C城返回。
方梅是該次列車的列車長,五六分鍾後,她將帶著自己車組的乘務人員從步行電梯走出,開始一日的乘務工作。
我看到該組乘務人員衣著光鮮姿態優雅地提拉著一色的拉桿箱魚貫走下電梯,卻沒見到方梅的身影,戴著車長袖標的顯然並不是方梅。
我問,今天不應該是方梅嗎?
車長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方梅家裡好像有事,臨時請假了,我替她。
嗯?這種情況對方梅來說還是挺罕見的。我有點作為朋友的擔心,也有點好奇。
下班已近7點,我在回家的地鐵里給方梅發微信,半晌沒回。這種情況也很少見,方梅除非正在工作時,回復微信一向非常迅速。
我又撥了方梅的手機,手機居然處於關機狀態。
出了地鐵站,我撥了高迪的手機。他很快就接了。
我問,你小子在哪兒呢?
他說,語氣很輕松地,外頭吃飯吶。
方梅是和你在一起嗎?
他頓了一秒鍾,說,在一起,承蒙你玉成好事,我倆現在如膠似漆,幾乎天天在一起。
我也聽不出他是發自真心,還是揶揄,又問,她手機怎麼關機了?
她,手機沒電了。
你,現在是和她在一塊兒嗎?
……你啥意思嘛?不相信我?
……你讓方梅接下電話,我有事跟她說。
……方梅去衛生間了。不好意思,我要接一個朋友的電話,先掛了。他的口氣已有些不耐煩,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我再撥,顯示正在通話中。再打方梅的手機,仍然關機。
我滿腹狐疑,打了一輛計程車趕到方梅的住處。
高迪開的那輛黑色卡宴停在樓下。
我再次試著撥打了高迪的手機。
這一次,他接了。
你不是說和方梅在外面吃飯嗎?
電話里傳出不可捉摸的輕笑,怎麼?就不許吃完飯回來了?
你,到底搞什麼鬼?
高迪在電話那頭沉吟了一會兒,平靜地說,我和方梅吵架了。這樣吧,反正你也來了,上來吧,幫我勸勸。
我乘電梯上到方梅所住的十一層。
叮咚叮咚,撳響了門鈴。房門閃開一條不窄不寬的縫,高迪灰頭土臉衣衫不整,面色陰郁地看著我,側身讓我進屋。
我站在玄關,打量了一眼客廳,問高迪,方梅呢?
這時,我聽到了身後關門的聲音,幾乎與此同時,我感到後腦似乎先是一股冷嗖嗖的風襲來,緊接著是一陣難以言狀的劇痛,我聽到自己哎喲了一聲,整個房間似乎陡然風車似的旋轉起來,隨即眼前一黑,一猛子墜入無知無覺的深淵……
醒來時,也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除了頭還在脹痛,四肢也不能動彈,嘴也不能張開。低頭一看,發現手腳都被黃色的膠帶紙結結實實地捆住,嘴巴也被膠帶紙封住了。
我忍住痛,觀察了一下環境。
這里應該是方梅的卧室,我手腳束縛地被扔在床尾靠窗的牆角里。我看到了方梅,她一身工裝,頭發散亂地半坐半躺在床上,手腳嘴和我一樣捆粘著黃色膠帶紙。
我和她對視了一眼,她的眼神里寫滿了驚懼與怨懟。
這時,從我這里看不到的床頭位置的一側,冒出一顆黑糊糊的人頭。
接著這顆人頭和屬於他的身體慢慢立了起來,手裡拎著一隻沉甸甸、鼓鼓囊囊的灰色帆布袋。他把只露出兩隻眼晴的黑色頭套摘下來,定定地看著我,沖我咧嘴一笑,說,不好意思啊,讓你受驚了。不過我下手很輕的,你疼一陣也就過去了。他指了指床上掃床用的刷子,我就用這東西的把兒輕輕敲了你一下。
我怒不可遏,想破口大罵,想沖上去揍他……
他把手裡的布袋沖我和方梅得意地晃了晃,說,大功告成。抱歉,我得沖個澡,失陪二位了。
衛生間里傳出了水聲,這小子一邊洗澡一邊好像還哼起了歌。我試圖站起來,但兩條腿被綁在一塊重心不穩,加上頭仍然有些暈,我朝著門的方向再次摔倒。
倒下時,我下意識地看到床頭另一側的牆體下沿,有一個不很規則的一米見方的方形的洞口,似還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洞口那邊的物品。洞旁邊一堆碎磚亂土。
我用力地再次坐起,背在身後的手碰到了掛在後腰上的鑰匙和瑞士軍刀。
高迪洗浴完畢,穿著一身筆挺干凈的鉛灰色西服走進卧室。
真是費了哥們老鼻子勁兒了。
他站到衣櫃的鏡子前,一邊往頭發上噴著啫喱水,一邊把濕漉漉的頭發使勁向後梳,嘴裡還在哼著小曲。
他低頭看看我,沒想到吧?與方梅一牆之隔的鄰居是位古玩收藏家,家裡藏的玉器古玩珠寶金佛價值幾千萬。
為了這些寶貝兒的安全,這位收藏家還專門在房子里精心設計打造了一間密室,就在這間卧室的隔壁。他以為萬無一失天衣無縫固若金湯哩,可惜難不倒我老人家。前門不好找,就掏他的後門。
他擠擠眼睛,露出兩分得意之色。
我死死地瞪著他,心裡罵道,賊,你這個賊!
高迪轉過身,背倚著衣櫥,雙臂抱在胸前,看看我,又看看方梅,搖著頭哂笑起來。
其實我設計的挺完美的。等了三個月,終於等到了收藏家全家出行,方梅你又正好跑車,我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敲牆打洞,拿了東西走人,你明天回來發現牆上有個洞,一臉驚訝找我不著趕緊報警就是了。唉,走都走了,非得回來拿什麼化妝品?要知道這,當初不給你買就對了。
還有你,總是那麼執著,自找沒趣。
高迪面色冷峻地用下巴點點我說。
我用力抬起被捆住的雙腿向他憤怒地蹬去,他笑著躲開了。
說實在的,哥們確實有點對不起你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要怪,你們還是怪胡亮這小子吧。
高迪看了眼床上的方梅,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他讓我乾的,說這些好東西到了他那裡絕對能很快脫手,還能賣上好價錢。
他從外屋拎來一隻中號的黑色密碼箱,將他從隔壁盜來的物件從帆布袋裡小心地取出碼放進密碼箱。
他合上密碼箱,拎在手裡,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沖我和方梅招了招手,說,好了,兩位老同學,我先走一步,有緣再相見吧。你們什麼時候能逃出生天,就看你們的運氣了。
高迪關上大門的剎那,我冒著割到手腕的危險,咬緊牙關一氣兒割開了縛手的膠帶,然後扯下嘴上的,割開腳上的膠帶。
我又撲過去急速地把方梅手上的膠帶劃開,把刀子丟給她,說,我去追!我跑出去時,聽到方梅帶著哭腔喊,我也去!
我顧不上等她,踉蹌著追至電梯間,高迪正往一扇打開的電梯里走。
我嘶吼著,瘋了似的沖上去,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
他顯然吃驚不小,迅速地躲開並一步邁進了電梯,嘴裡低聲罵道,你奶奶的。
他一手按下關門鍵,一腳猛向我踹過來。
我被這一腳踹坐在地上,痛得喘不上氣。眼看著電梯門又將合上,我霍地爬起來,將兩只胳膊卡在了電梯門中間,雙手死死摳住了電梯門,阻止電梯下行。
高迪此刻一臉凶像,面目猙獰,捏緊空著的右手拳頭,照我肚子連擊了兩拳。我被打得眼冒金星,身子一沉坐了下去,但摳著電梯門的手始終沒松開。
高迪圓睜雙目,拳頭舉得高高的似要朝我狠狠砸下來,最後還是猛地收了回去,照我腿根處泄憤似的踢了一腳,從我身上跨過去,沿著一旁的步梯狂奔下樓。
高迪,你個流氓!你個賊!方梅披頭散發地沖了出來,手裡握著瑞士軍刀,咬牙切齒地沖黑森森的步梯里喊。
我爬起來,從方梅手裡搶過瑞士軍刀,重又沖進電梯,按了下行鍵和一樓。
下行的時間似乎格外漫長。行至一樓,門開處,看到高迪正往外沖刺。這小子速度真快啊。
我在後面氣喘吁吁地追,喊,高迪,你給我站住!
眼看他要跑出樓門口,我絕望之中將瑞士軍刀的刀口合上,朝他狠狠地擲過去。
他被我扔出的刀子擊中了頭部,趔趄了兩步,回頭充滿怨恨地瞪我一眼,還是跑了出去,跑到了他的車子跟前。
就在他要打開車門時,從黑影里猛然竄出了幾個人,動作麻溜將他團團圍住。
看來高迪這小子是跑不掉了。
我坐在院子里的花壇邊,渾身疲憊。
醫護人員正給方梅做檢查,她看上去也是一臉疲倦和迷茫。
葉彭嘬著煙走過來,一臉深沉地在我身邊坐下。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瞄上他了?那天在KTV就是……盯梢?我問。
葉彭瞥我一眼,點點頭,說,不錯。G市前段時間發生過一起珠寶失竊案,作案手法也是挖洞潛入。當時有監控,從體貌特徵和步態看和高迪這小子挺相似的。而且他在南方開的那家公司基本就是個空殼,那輛豪車也是租的。
胡亮呢?高迪說他是大BOSS。
放心吧,他跑不了。
我直視著他那總有些閃躲的雙眼,問,你們明明在監視的時候看到我進了方梅家,為什麼不阻止?
葉彭又躲開了我的眼睛,說,有些情況我們也吃不準嘛,誰知道你們和這小子到底是不是一夥的。
我盯著他,牙根咬得生疼。
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啊。葉彭瞅一眼遠處的方梅,又看看我,以後可得多長點心,三十好幾的人了,還這樣。我說的對吧,阿梅?
我沒聽懂似的,好奇地看著她。
我還不知道你?林阿梅。葉彭沖我擠擠眼,上學時就迷高迪迷得什麼似的,忘了托我給他遞紙條的事了?
我臉有些燒,心裡說這小子記性就是好。
那你當時到底把紙條給他了沒啊?
葉彭嘿嘿一樂,說,你猜?
⑤ 短篇小說《突襲》
短篇小說 《突襲》
導讀:這是一篇場景詭異的小說。可以當成一個夢境或者一種心情來閱讀。
夜還不深,但是天色已經很暗了。白天下了小雨,晚上空氣中濕氣未散。
天上的陰雲整天低垂向下。到了此刻,黑雲似乎又加厚了幾重,讓夜顯得更陰郁。馬路上和周邊建築的各個窗後,所有應該亮著的燈都沒亮。城市中的一切都蒙上了潮濕迷幻的霧氣。
我獨自走在馬路邊,這是晚間的慣常運動。城市死一樣寂靜。今晚我只見到過一輛箱式貨車悠悠駛過。而此刻,在我目力所及范圍之內沒有一個行人、沒有一輛車。這個夜讓我體會到不尋常的孤獨。
雖然,馬路空寂得像廣場。但在離我最近的十字路口,仍然分布著兩個警察。
一個女警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心交叉點上。那裡是附近一片地區最亮的一個點。女警宛如站立在舞台的一束追光里。比她腦袋大幾號的橄欖綠軟帽,將她盤著的長發罩在裡面。帽子像是被厚厚的頭發倔強地頂著一般。她身上穿著同樣顏色的制服。她身形單薄瘦小,顯得腦袋不成比例的碩大。她活脫脫似一顆成精的綠色蘑菇。因為離她較遠,我分辨不清她的相貌。我猜測她應該長得白皙,而且年輕。她雙手空空地垂在身體兩側,袖口遮住了手背。她手裡沒拿任何物品,連交通指揮棒也沒有。也許她根本不需要——馬路上沒有車輛。
還有一個男警站在十字路口人行道的角落裡。他一動不動,如同一幀剪影。我更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是依據輪廓線,他應該戴著寬大帽檐的軍帽。他的臉罩在帽檐下,表情深不可測。他更像一枚平頭的螺絲釘,直挺挺地被擰在人行道上。也許,他是她的長官。他負責訓練、監督站在馬路中間的女警。
我難以接受這種怪異氣氛。兩位肅穆警察與空曠馬路形成不合理的的搭配,使我滿腹疑慮、憂心忡忡。我轉過身去,背對十字路口,加快腳步,試圖擺脫對這個詭異路口的猜忌。我邊走邊回頭,十字路口在我身後所見的視野里被暮色和濕氣逐漸隱藏下去。兩個警察的輪廓也消失了。可是,我知道自己離得不夠遠。
此刻,從我前方高速駛來了一輛紅色小汽車。它從遠處,似乎有光亮的那邊疾馳而來。雖然迅疾,可我幾乎聽不到它可能有的巨大噪音。而巨大的噪音恰恰從我的背後傳來。一輛白色小汽車伴著轟鳴聲,從我右邊駛過,沖向紅色小汽車。它一定是經過了我身後那個有兩名警察站崗的十字路口。它沖破了自己的車道,向它的左前方,斜刺到了紅色小汽車的車道上。眼見即將與紅色小汽車迎頭相撞,白色小汽車再往左偏了一下方向,躲避對方車頭。我預想中慘烈的迎頭痛擊沒有發生。紅色小汽車沒有一點剎車的意思。雖然白色小汽車成功避開了車頭,但是它的右後側車尾被紅色小汽車著實撞到了。隨著玻璃破碎和金屬撕裂的刺耳聲響,白色小汽車原地旋轉了180度。車頭位置與紅色小汽車幾乎達成了一致的朝向。由於紅色小汽車絲毫沒有減速跡象,旋轉過來的白色小汽車沒有在紅色小汽車身上報復性地實施第二次撞擊。紅色小汽車沒有猶豫,它按照既定路線徑直向前沖去。快速穿越、駛離了十字路口。
我被眼前突發的交通事故震驚了,以至忘了轉身,用目光去追蹤紅色小汽車。不知道當它駛至十字路口時,那兩位警察的表現,以及它最後的去向。紅色小汽車原本只是在自己的車道上正常行駛而已。我下意識的忽略,正是對它常規行為心安理得的認可。雖然它在發生交通事故後駛離現場,沒有停車配合警察的調查。不過,對比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顯得無足輕重。
我被白色小汽車怪異的行動驚愕。生活中那些奇怪的東西才能吸引人們的目光。此刻白色小汽車車頭方向正朝向我身後的十字路口。它在被撞後,稍作遲疑不過一秒鍾。似乎定了定神。忽而從初速一下提到最高速。車輪摩擦地面散發出濃烈的煙霧以及橡膠燒灼的焦味。它以剛才同樣的高速沖向我身後的十字路口。我用眼睛牽引著頭,聯動脖子和身體,轉身緊盯著白色小汽車駛離方向,並裹著看熱鬧的心態迅捷跑向十字路口。我將為這種幸災樂禍的好奇心而後悔。
白色小汽車似乎習慣性地向左偏離,它守不住自己的車道。它沒有徑直向十字路口交叉點而去,卻沖向站在角落裡男警察的方位。我不知道白色小汽車是如何停在了那個陰影的角落邊。我跑步的速度當然跟不上它的速度。當我跑到相距十幾米遠的地方,看到白色小汽車主駕駛門敞開著。穿著白色上衣的男子以大字型,仰面躺在車邊地上。可能白色上衣的緣故,此刻躺在地上的駕駛員似乎成了聚光點,他顯得比周邊的黑暗突出許多。
通過敞開的車門,我看見副駕駛位一個穿深色上衣的壯漢,爬到駕駛位上。他試圖將汽車駛離,但是沒有成功。當我看見男警察手中持握的防爆槍前,我沒有注意到他其它卓越專業的表現。深色上衣男子迅速爬出汽車。閃電般地搶奪槍械。並用槍托將男警察狠狠擊倒在地。男警就此融化在他剛才站立的陰影里,消失了一般。
此刻,面對局勢的突然惡化,我毫無心理准備。跑步的慣性加上看熱鬧的心情,我被無形之手拽到了歹徒面前。他雙眼加倍地惡狠狠盯住我。夜色中,他目光如炬。他手中的防爆槍馬上就會將這種凶惡變成現實的手段。他可能把我當成見義勇為的好市民了,欲用手中武器消滅我這個好事之徒。可是他不熟悉手中那支槍。他將槍頭下壓,試圖拉動抱死的槍栓。我慶幸這支粗製濫造的武器將要救我一命。
我想到十字路口還有一個像綠色蘑菇的女警。我試圖轉身跑向她,尋求保護。可我腦中突然閃現一個念頭——她已經不在崗位上了。因為我跑回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看見她。她已經跑了!我只能拜託那支粗糙的防爆槍了。但願在我跑出射擊范圍外,槍栓都不要被拉開。不幸,我的雙腿如同被灌滿了鉛,身體已後轉,卻邁不開步子。突然,後腦被沉悶一擊,咽喉發腥,眼前一黑。一片嘈雜的嗡嗡聲散盡之後,一切歸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