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短篇小說
Ⅰ 多麗絲·萊辛短篇小說有哪些
多麗絲·萊辛在半個多世紀的漫長的創作生涯中,以多部鴻篇巨制而聞名於世,所得的獎項用萊辛自己的話說是:「得遍了歐洲所有的文學獎」。其實她的短篇小說也頗具特色,其中不乏名篇佳構。早期的短篇小說集《故事五篇》曾獲得1954年毛姆短篇小說獎。她的中短篇小說按體裁可分為兩大類:一類是非洲故事,以作者早年的非洲經歷為題材;另一類以當代歐洲特別是英國生活為背景。這里選譯的小說《一場不算嚴重的蝗災》即屬於前一類,而《穿過隧道》則屬於後一類。
《一場不算嚴重的蝗災》原載1955年2月26日出版的美國《紐約客》雜志,後收入短篇小說集《愛的習慣》(1957),是萊辛的短篇小說的代表作之一。萊辛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得第二天,《紐約客》即在其網站重新刊登了這篇小說。這篇作品曾被選入多種英文系教材。在我國,復旦大學巫漪雲教授主編的《高級英語》教材即選編了該篇。
故事中的女主人公瑪格麗特本是出生於約翰內斯堡的城裡姑娘,嫁給丈夫理查德後,搬到他父親史蒂芬的農場上,過起了農婦的生活。一場突如其來的蝗災把剛剛長出來的莊稼吃了精光,原來美麗如畫的鄉村轉瞬間變成了滿目瘡痍、面目全非的廢墟。用瑪格麗特的話說:這不是廢墟,那麼,什麼才算是廢墟呢?然而飽經滄桑的老史蒂芬和兒子理查德卻照吃照喝,非常樂觀。 「『本來可能會更嚴重的,』這就是他們說的話,『本來可能會嚴重得多的』。」題目《一場並不算嚴重的蝗災》和災難的嚴重程度形成強烈的反差,是諷刺?還是樂觀?恐怕一言難盡。多麗絲·萊辛以女性作家特有的細膩,細致入微地描寫了南非美麗的鄉村景色,刻畫了女主人公那微妙的心理變化,可謂入木三分。
《穿過隧道》原載1955年8月2日出版的《紐約客》雜志,兩年後收入多麗絲·萊辛的短篇小說集《愛的習慣》。該篇小說說明萊辛的一個最普通的主題之一:一個人在試圖獲得完整的過程中面臨著對生活預先的假設。
十一歲的男主人公傑裡面臨著兩難的境地:既不是大人又不是小孩兒。有一年夏天他和母親去國外度假,遇到幾個比他大的男孩子在游泳。當他們游泳穿過一個狹窄的地下通道,游到大海中的一塊巨大的岩石的另一邊的時候,他覺得遭到了冷落和排斥。傑里找到了那個地下通道,並遊了過去,達到了自己的目標,盡管這意味著在水下待的時間太長就會被淹死。達到了這一目的,從某種形式上來說,他長大了,獲得了獨立,不再依靠母親了。
一場不算嚴重的蝗災
那一年,雨下得還算不賴;莊稼正需要雨水的時候,雨就來了,下得不大也不小——或者當男人們說,雨下得不賴的時候,瑪格麗特就是這么猜想的。在像天氣一類的問題上,她從來沒有自己的意見,因為即便要知道像天氣這么簡單的事情,也是需要經驗的,而瑪格麗特在約翰內斯堡出生,又在那裡長大,所以就沒有天氣的經驗。那些男人是她的丈夫理查德和他的父親老史蒂芬,老史蒂芬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這雨是毀滅性的還只是一般惹人煩的,他們兩個人會就這個問題一爭就是幾個鍾頭。瑪格麗特現在來這個農場已經三個年頭了。她還是鬧不明白,既然這些男人不管是說到天氣、土地還是政府,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好話,他們怎麼就不傾家盪產了呢。不過她漸漸地學會了這種語言。農民式的語言。她注意到,理查德和史蒂芬牢騷歸牢騷,但他們並不會傾家盪產。他們也不會很有錢,他們就那麼慢慢兒地溜跑著,日子過得還算舒適自在。
他們的莊稼是玉蜀黍。他們的農場有三千英畝,在一座座一直延伸到贊比西河[①]河谷的山樑上——那是一片地勢很高的乾燥的農田,整年風吹日曬,一到冬天就寒冷無比,塵土飛揚;不過眼下這幾個月天氣濕潤,連綿數英里是綠油油的葉子,一陣陣潮濕而柔和的熱浪帶著水汽。多美的景色啊!在天氣晴朗的日子裡,天空宛若輝煌壯麗的湛藍色的殿堂,山下是一層層的翠綠和一片一片空曠的鄉野大地,二十英里開外,在河流的對岸,一座座光禿禿的山巒直插雲霄。天空把她的眼刺得生疼。她不習慣。城裡的人是不大看天空的。所以,那天晚上理查德說:「政府發出預警說,要鬧蝗災了,從北方的滋生地下來。」她就本能地朝她周圍的樹上看看。蝗蟲,成群結隊蝗蟲——太可怕了!然而理查德和老頭子卻抬起眼,朝最近的山頂上望去。「我們有七年都沒鬧蝗災了,」一個說,另一個說:「它們是周期性的,鬧蝗蟲也是周期性的。」然後接著說:「我們這一季兒的莊稼算是完了!」
不過他們還是照常到農場去幹活,直到有一天,他們在路上回家午休時,老史蒂芬停了下來,抬起手指頭,指了指。「看,看哪!」他大喊:「它們在那兒!」
瑪格麗特聽見他的喊聲,跑了出來,和他們一起朝山上望去。僕人們也從廚房裡出來了。他們都站著,凝望著。在山的一層層岩石上空,是一帶鐵銹顏色的空氣。蝗蟲。它們到那裡了。
理查德立即沖廚師吼。老史蒂芬朝家童叫。廚師跑過去敲打那張掛在一條樹枝上的生銹的犁鏵,敲犁鏵是在危急的時刻,用來召集勞工的。家童朝商店跑去搜集罐頭盒——只要是金屬塊兒就行。整個農場上響起了「嘡嘡」的鑼聲,勞工們從場院里湧出來,指著山,激動地喊叫。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家裡,理查德和老史蒂芬在向他們發布命令:快,快,快。
他們又跑著離開了,兩個白人和他們在一起,幾分鍾之後,瑪格麗特看到,農田四周都升起了煙火。政府的預警來的時候,每一塊耕地都預備好了一堆堆的柴草。有七塊耕地用柵欄圍了起來,那裡的玉蜀黍苗剛剛長出來,在濃厚的黑紅色籠罩下,形成一片翠綠色的紗,每一塊田地的四周都飄飄盪盪地升起了濃濃的煙雲。男人們在往火里扔濕葉子,這樣煙就又黑又嗆人。瑪格麗特在看那山巒。現在有一片長長的低垂的雲在移動,還是鐵銹的顏色,在她看的時候,這雲塊在向前、向外膨脹。電話鈴響個不停——鄰居們說,快,快,蝗蟲來到這兒了!老史密斯家的莊稼已經給吃成平地了。快,你趕快點火吧!當然了,盡管每個農民都希望蝗蟲能忽略掉他家的農場,接著去下一家,可是只有警告別人才是公平的;一個人做事要公平。連綿五十英里的鄉野里,到處是濃煙,從無數的火堆里升起。瑪格麗特在接電話,不接電話的空當里,就站著看蝗蟲。空氣在變黑——一種怪異的黑,因為太陽還在熾熱地照射著。這像是一場黑色的草原大火,當濃煙把空氣弄得很厚,陽光照下來是扭扭曲曲的——一種濃濃的熾熱的桔黃色。空氣也是壓抑的,有一種暴風雨般的沉重。略帶紅色的帷幕前面是蝗蟲的先頭部隊,後面是主力部隊,從濃黑的雲層里露出來,幾乎頂到太陽那裡去了。
瑪格麗特想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來幫上忙。她不知道。這時,老史蒂芬從地里走了上來。「我們完了,瑪格麗特,我們完了!」他說。「那些個要飯的主兒半個鍾頭兒就能把農場上的每一片葉子都吃光!可是現在才是半下午啊。咱們要是能弄出足夠多的煙,弄出足夠多的聲音,直到太陽落山,它們也許就會在別的地方落下來。」他接著說:「讓水壺一直燒著。干這活兒,口渴。」
所以,瑪格麗特就去廚房,往火里加煤,燒水。此刻,在廚房的鐵皮房頂上,她聽得見蝗蟲落到房頂上發出沉悶的怦怦的聲響,或是一隻蝗蟲順著鐵皮斜坡,擦著鐵皮「刺啦」一聲滑落下來。這才是頭一批。從下面的田地里,傳來上百個汽油桶和金屬塊兒的敲打聲,丁丁丁,當當當。瑪格麗特往一個汽油桶里灌水的時候,史蒂芬不耐煩地等著,一個桶里灌的是茶——是桔黃色的甜甜的熱茶,另一個汽油桶里灌的是水。趁這點時間,他告訴她,大約二十年前,他被蝗蟲大軍吃光了,吃得是傾家盪產。然後,他還在說話,就提起沉重的汽油桶,一隻手提一隻,用一個木頭架子在兩頭挑著,順著道路,慢慢地朝那些口渴的勞工們走過去。
到了這會兒,蝗蟲像是冰雹一樣落在廚房的屋頂上。聽起來像是一場猛烈的暴風雨。瑪格麗特朝外面看看,看見空中的蝗蟲遮天蔽日。她咬緊牙,朝著蝗蟲沖了過去;男人們能做什麼,她就能做什麼。頭頂上,空氣是厚重的——到處是蝗蟲。蝗蟲朝她撲打過來,她把它們扒拉開——這些沉重的、紅棕色的小東西,用那晶亮的珠子一樣的老人眼看著她,一邊用堅硬的、帶鋸齒的腿鉤住她。她惡心地摒住呼吸,又破門沖進了屋裡。屋裡則更像是在下大暴雨。鐵皮屋頂在發出回響,而地里傳來的敲打鐵器的喧響則像是打雷。她向外面望去,所有的樹都是怪怪的,靜靜的,上面粘著蝗蟲,枝丫都壓得貼到了地上。到處爬的都是蝗蟲,弄得大地似乎也在動,田地她是一點兒都看不清了,蝗蟲的大軍黑壓壓的一片。朝山上望去,就像是看傾盆大雨,甚至在她看的時候,猛地又沖來一群蝗蟲,把太陽的光線都遮住了。天多半像是黑夜,黑魆魆的一片。突然從灌木叢中傳來清脆的「咔啪」一聲響——一條樹枝折斷了。接著是另一條樹枝折斷了。一棵樹順著斜坡緩緩地傾斜下來,重重地摔到地上。從冰雹似的蝗蟲群中,沖出一個人來。還是要茶,還是要水。瑪格麗特給他們燒水,泡茶。她不停地往火里加煤,往罐子里灌水,現在是下午四點鍾了,蝗蟲在頭頂上蜂擁而至,橫掃過天空,已經有好幾個鍾頭了。
老史蒂芬又走上來了——每走一步腳下都「咔吃咔吃」響,都要踩死蝗蟲,他渾身上下粘的都是蝗蟲——他一邊咒罵,一邊用他那頂舊帽子朝空中撲打。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下來,飛快地拉掉那粘著的蝗蟲,把它們扔掉,接著急忙沖進免遭蝗蟲侵襲的客廳。
「所有的莊稼全都完蛋了。一點兒都沒剩下,」他說。
然而,鑼還在敲響,男人們還在喊叫,瑪格麗特問:「那,你們怎麼還在干呢?」
「主要的蝗群還沒有落下來。這些蝗蟲帶著很重的卵子。它們在尋找一個地方落下來產卵。我們要是能阻止主要的蝗群落到我們的農場上,一切就都好了。它們要是得到一個機會產卵,以後產的螞蚱就會把我們的所有莊稼吃個精光。」他從襯衣上摘下一隻跑散的蝗蟲,用他的大拇指指甲掐成兩段;蝗蟲身體裡面凝結著卵子。「想像一下,一繁殖就是幾百萬啊。你看見過螞蚱群大搖大擺地爬行的場面嗎?沒見過?唉,你算是幸運了。」
瑪格麗特心想,一群蝗蟲成蟲就夠糟糕了。外面,地上的光這會兒是一種淡淡的淺黃色,移動的陰影使光線暗淡下來;移動著的蝗蟲像雲塊似的忽而濃密,忽而稀疏,彷彿是暴風驟雨一樣。老史蒂芬說:「蝗蟲後面有風。那可不得了。」
「情況會很糟糕嗎?」瑪格麗特害怕地問。老人家語氣重重地說:「我們全完了。這一群也許會過去,可是它們已經開始了,就會從北方一群接一群地飛過來。然後就會有螞蚱。這一鬧恐怕就是三四年吶。」
瑪格麗特無助地坐了下來,心裡想,唉,要完,就完吧。現在怎麼辦?我們三個不得不回到城裡。然而剛想到這一點,她飛快地看了一眼老史蒂芬,老人家在這鄉下種了四十年地,有兩次弄得傾家盪產,但她知道,什麼東西都不可能使他去城裡當一個職員。她為他感到心痛;他一臉的倦容,由於操勞,從鼻子到嘴唇都留下了深深的皺紋。可憐的老人家。有一隻蝗蟲不知怎麼跑到他衣兜里了,他把蝗蟲舉起來,拿著蝗蟲的一隻腿。「你那些腿啊,真有勁兒,就像是鋼彈簧一樣,」他樂呵呵地對蝗蟲說。在過去幾個小時,他雖然一直在斗蝗蟲,踩蝗蟲,沖蝗蟲喊叫,把蝗蟲掃成一大堆一大堆的,然後放火燒掉,然而他卻把這一隻拿到門口,小心翼翼地扔了出去,讓它找它的同伴兒去,彷彿連它的一根頭發絲兒都不願意傷害似的。這使瑪格麗特感到很是安慰,她立刻感到高興了起來,高興得毫無道理。她想起來了,在過去的三年裡,男人們說,他們給徹底毀掉了,再也無法挽回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閨女,給我弄杯喝的,」史蒂芬接著說,他把一瓶威士忌放到他身邊。
與此同時,瑪格麗特想到,她的丈夫就在外頭,在滂沱大雨般的蝗蟲群中,當當當地敲著鑼,往火堆上扔樹葉,渾身上下都粘滿了蝗蟲。想到這兒她不寒而慄。「您怎麼能忍受讓它們碰到您呢?」她問史蒂芬。他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她就恰如其分地感到謙卑了,正像他們結過婚後,理查德帶她回到農場上時那樣感到謙卑一樣。當時史蒂芬頭一回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她那城裡人的打扮——頭發是金色的,燙成波浪形,指甲尖尖的,染得鮮紅。現在,她完全是一個農民的妻子了,穿著朴實的鞋子和結實的裙子。說不定她最終甚至能讓蝗蟲落到她身上的。
灌下去幾杯威士忌後,老史蒂芬又回去戰鬥了,現在像是趟水一樣,在閃閃發光的棕色的蝗蟲的波浪中穿行。
五點鍾。再過一個鍾頭太陽就要落山了。那時蝗蟲就會落下來。頭頂上還是那麼厚厚的一層。樹木成了閃著棕色光芒的粗糙的大堆。
瑪格麗特哭了起來。整個情況都是那麼完全沒有希望。不是年成不好,就是蝗災;不是蝗災,就是蟲害或草原大火。總是有事兒。蝗蟲大軍那「唰唰」的響聲頗似暴風雨中的一座大森林。地面是看不到了,到處是閃著光芒的棕紅色的洶涌的波濤。大地像是被淹沒在蝗蟲里了,被可惡的棕色的洪水淹沒了。屋頂在蝗蟲的重壓之下,好像是要沉沒了一樣;門在蝗蟲的壓力之下,像是要退縮了;屋子裡像要灌滿蝗蟲了——天已經是那麼黑了。她透過窗戶看看天空。空氣更加稀薄,飄盪的烏雲間或露出些藍色的縫隙,那藍色的縫隙也是冷冷的,薄薄的;肯定是太陽就要落山了。透過蝗蟲的濃霧,她看見幾個人影走近了。先是老史蒂芬,勇敢地大步向前走著,接著是她的丈夫,疲憊不堪,面容憔悴的樣子,他們身後是僕人們。他們都在和蝗蟲一起爬行。鑼聲已經停了下來,瑪格麗特什麼都聽不到了,只聽得無數的翅膀「沙沙」地響個不停,。
兩個男人拍打掉蝗蟲,走進門來。
「哎,」理查德親親她的臉頰,說,「主要的蝗群已經過去了。」
「看在上帝的份兒上!」瑪格麗特憤憤不平,她半是哭,半是說:「這兒的情況糟糕透頂了,不是嗎?」因為盡管夜晚的空氣不再是濃濃的黑色,是清澈的藍色了,一群昆蟲在空中「嗖嗖」地上下翻飛,但別的一切東西——樹木、建築、叢林和大地——在涌動著的棕色的團塊下面,都沒有了。
「夜裡要是不下雨,把它們困在這里,」史蒂芬說,「要是不下雨,用水把它們壓下去的話,明天早上太陽一出來它們就走了。」
「我們一定會有一些螞蚱的,」理查德說,「不過不是主要蝗群。那也是了不得的。」
瑪格麗特自己警醒過來,擦擦眼睛,裝作沒有哭過的樣子,給他們端來一些晚餐,因為僕人們累得都走不動了。她打發他們去場院里休息了。
她端了晚飯後,坐著傾聽。她聽說,玉蜀黍一棵都沒有留下。一棵也沒有。蝗蟲一走,他們就要把栽植機弄出來了。他們必須重新開始。
瑪格麗特心裡想,如果整個農場上到處爬的都是螞蚱,播種又有什麼用呢?不過他們談論政府發的新手冊時,她還是聽著。手冊上講解如何戰勝螞蚱。外面必須一直有人,在農場上巡邏,觀察草叢中的動靜。當你發現一片螞蚱的時候——很小、很活潑的黑東西,像蟋蟀——就在這片螞蚱周圍挖個壕溝,或者使用政府提供的噴霧器對螞蚱噴灑農葯。政府要求,在這個全世界范圍內徹底消滅這種禍害的計劃中,每一位農民都要配合。總而言之,你必須從根源上鏟除蝗蟲。這些男人說話,就像是在計劃一場戰爭,瑪格麗特都聽呆了。
夜晚非常寧靜,除了偶爾能聽到樹枝折斷或者一棵樹訇然倒下的聲音,聽不到蝗蟲大軍在外面安營紮寨的跡象。
瑪格麗特睡在理查德旁邊的一張床上,她睡得很不好,而理查德睡得跟死去了一樣。早晨,她醒來就看到黃色的陽光照在對面的床上——清澈的陽光,偶爾有一塊陰影從中移動過去。她走到窗戶邊。老史蒂芬站在她前面。他站在那裡,站在外面,低頭凝視著那片叢林。她凝視著,感到大吃一驚——又感到著迷,這完全違背她的意願。因為每一棵樹,每一棵灌木,整個大地,彷彿都點燃起了淡淡的火焰。蝗蟲們在展開翅膀,抖掉夜晚落到身上的露珠。到處都微微閃耀著略帶紅色的金色的微光。
她走出去和老人家站在一起,小心翼翼地站在蝗蟲堆里。兩個人站著,看著。頭頂上,天空是藍色的——湛藍而澄澈。
「好美啊,」老史蒂芬滿意地說。
啊,瑪格麗特想,我們可能是毀了。我們可能要傾家盪產,但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見過一大群蝗蟲在黎明時分展開翅膀的。
在遠處的山坡上,天空中出現了一片淡紅色的雲塊。雲塊加厚,散開。「它們往那裡走了,」老史蒂芬說,「蝗蟲的大部隊往那裡走了,往南走了。」
此刻,蝗蟲從樹上,從他們周圍的地上,在抖動翅膀。它們試一試翅膀,看看翅膀是否足夠干,這時候它們就像小飛機一樣在謹慎地移動,准備起飛。它們飛走了。一陣紅棕色的汽團從延綿幾英里的叢林里、從農田裡——從大地上升騰了起來。陽光又暗了下來。
粘滿蝗蟲的樹枝伸展開來,它們身上的重量減輕了,但是除了樹枝和樹幹上黑乎乎的骨架以外,什麼都沒有剩下。沒有綠色——一點兒綠色都沒有。他們整個早上都在看,他們三個人——理查德終於起床了——棕色的樹冠變薄,分裂,散開,向上飛去,和大部隊會合,現在,一片棕紅色的雲塊出現在南方的天空里。原先新種的嫩玉蜀黍苗曾給大地披上了一層綠紗,而今卻是光禿禿的一片。一幅劫後餘生的景象——沒有綠色,哪裡都沒有綠色。
到了中午,淡紅色的雲團飄走了。偶爾,只有一個蝗蟲蹦了下來。地上到處是死蝗蟲或是受傷的蝗蟲。那些非洲勞工們用樹枝把它們掃到一起,收到罐子里。
「瑪格麗特,吃過曬乾的蝗蟲嗎?」老史蒂芬問。「二十年前那一次,我破產了,就靠吃玉蜀黍飯和干蝗蟲過活,吃了仨月啊。蝗蟲還真算是不賴——很像是熏魚,你要是想想的話。」
可是瑪格麗特倒寧肯不去想。
吃過了中午飯,男人們去地里了。所有的莊稼都得重種。要是運氣還有點兒好的話,再來一群蝗蟲不要這樣子過來。不過他們希望不久能下場雨,這樣能長出一些嫩草來,要不那些牛就會餓死;農場上連一片草葉也沒有留下。至於瑪格麗特呢,她在試圖習慣要鬧三四年蝗災的想法。從現在開始,蝗蟲就像是天氣一樣了——隨時都會發生。她感覺就像是一場戰爭的倖存者;如果這滿目瘡痍、面目全非的鄉野不是廢墟——唉,那麼,什麼才算是廢墟呢?
不過,男人們吃晚飯時胃口還是很好。
「本來可能會更嚴重的,」這就是他們說的話,「本來可能會嚴重得多的。」
這是《外國文藝》上的,應該比較權威
Ⅱ 名人的著名短篇小說或代表作品
以下是我認為經典的中短篇小說,一般也是很著名的
俄國 屠格涅夫的《木木》《獵人筆記》
托爾斯泰《伊凡.伊里奇之死》
契訶夫《變色龍》《套中人》《苦惱》《姚內奇》
左琴科的諷刺短篇
德國,奧地利,瑞士
霍夫曼《克雷斯佩爾顧問》
施篤姆《茵夢湖》《木偶戲子波勒》《遲開的薔薇》
卡夫卡《變形記》《在流放地》《判決》
茨威格《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象棋的故事》《人類群星閃耀時》
迪倫馬特《隧道》
英國 高爾斯華綏 《品質》
法國 梅里美《費德里哥》《馬鐵奧.法爾科內》《雙重誤》
都德《最後一課》《此房出售》《柏林之圍》
莫泊桑《羊脂球》《小步舞》
美國 愛倫坡《厄舍老屋的倒塌》
馬克.吐溫《競選州長》《百萬英鎊》
傑克.倫敦《一塊牛排》
歐亨利《警察與贊美詩》《最後一片藤葉》《紅毛酋長的贖金》《帶傢具出租的房間》
華頓 《伊坦.弗洛美》
海明威 《乞力馬扎羅的雪》《老人與海》
福克納 《給艾米莉的一朵玫瑰》
義大利 皮藍德婁《西西里檸檬》
日本 芥川龍之介《羅生門》《竹林中》《地獄變》《橘子》
星新一的短篇選
印度 普列姆昌德 《打嘎兒》《地主的水井》
Ⅲ 短篇小說 | 惡魔
【一】
那天晚上之前我們幾個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直到劉老師開車來接我們時才明白了個大概。中午午休的時候,羅鴻昆告訴我們他肚子疼,我們沒當回事,以為他就是吃壞東西了,我們給他找了點胃葯,讓他吃了,然後就睡了。我們宿舍的幾個人都知道,羅鴻昆一直喜歡胡吃海塞,零食和飲料不離手,有時是辣條有時是薯片,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買瓶飲料,他會把飲料瓶豎起來,沖著喉嚨口直倒。
下午兩點半應該是練琴的時間,我們是藝考生,一般上午上課,下午練琴,晚上再上課。到了起床時間羅鴻昆沒能起來,已經疼得坐不起來,在床上龜縮著,像一隻被煮熟的蝦,面色蒼白,看上去痛苦萬分,像是悄然戴上了一副來自黑暗深淵的面具,暫時還摘不下來。我們給他請了個假,讓他在宿舍休息。直到下午練琴時,我還覺得羅鴻昆應該已經好點了。萬沒想到,晚上下課之後,宿舍內已經沒有羅鴻昆的身影,還有他的外套,沒過多久楊老師來到我們宿舍,讓我和順子去醫院照顧羅鴻昆,如果已經去醫院了,那麼就不是我們猜測的那樣,只是普通的吃壞東西了。外面下起了雨,我和順子穿上外套,迅速下了樓。
劉老師已經在門外等著我們了,上車後,劉老師就說:你們耿老師在醫院照顧羅鴻昆,自己忙不過來,讓你們去幫幫忙。我點點頭,順子伸頭開口問道:老師,羅鴻昆生的什麼病啊?車駛進了隧道,隧道頂上的燈鋪天蓋地地照過來,車內頓時通明。劉老師說:我也不太清楚,但可千萬別是胃癌啊。我一聽,心往下狠狠一沉。別的我不太了解,可我知道癌症的病死率的確不容樂觀。
我忍不住說道,甚至幾乎喊了出來:老師,羅鴻昆他還年輕啊。劉老師搖搖頭。車出了隧道,天依然下著雨。劉老師抄了條近路繼續開著。這時他才緩慢說道:黃泉路上無老少啊。
此話一出,車上的三人的心都沉沉地跌入了谷底。
到了醫院,劉老師左拐右拐找到一處略顯偏僻的停車位停下車。我們三人從側門進入,我抬眼看了看那扇門,平平無奇。大廳內人滿為患,有老有少,衣飾不一,有斜挎著包的,有背著雙肩包的,還有提著皮包的,有坐著的有躺著的有蹲著的,唯一相同的,是手裡都拿著一張單子,並且都面掛愁容。
耿老師已經在那裡等著了,羅鴻昆坐在座位上,還是蜷縮著身子,他把臉埋在雙腿之間,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我不忍想像痛苦在他的臉上伸著利爪殘忍地攀爬。耿老師走過來,劉老師問他:怎樣了?醫生怎麼說?耿老師回答他:在等著做B超呢。然後用手指了指我倆,說:你倆,看著他點兒,我出去抽根煙。然後徑直走出那扇不算大的,卻見識過無數人的生老病死的門。
我又看了看那扇門,心中不免升起疑惑,的確跟普通的門沒有任何區別。
他順手給了我一個大塑料袋,並囑咐道:如果他想吐,讓他往袋子里吐。我點點頭,走過去。順子也坐在座位上,詢問著羅鴻昆。我也好奇地聽著羅鴻昆說。可羅鴻昆只是搖了搖頭,我和順子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兩人的無奈。羅鴻昆又擺了擺手,我遞過手去,羅鴻昆慢慢握住,然後突然用力攥著。他清了清嗓子,像是想清出他喝過的所有飲料。然後他有氣無力地說:不行了,他媽的疼死我了。
他繼續攥著我的手,越來越用力。他終於抬起頭來,閉著眼睛,頭向後仰去,靠在座位靠背上,我看不出他的臉跟以往有什麼不同。只是透著強烈的虛弱。順子還在對著羅鴻昆噓寒問暖,可顯然羅鴻昆已經不想再說話了。依舊萎縮在那裡。我無視羅鴻昆緊緊握著的我的手,環顧向四周看去。
我看到,從門口進來一群人,是群民工,一個成年男人右手捂著右眼,邁著顫抖的步伐走來。鮮紅的血液從他的指縫間滲出,從此以後,他的右眼再也看不見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有左眼呢。那個男人大概四十歲左右,個子跟我差不多高,下身穿著已經破舊的牛仔褲,上身穿著黑色的外套,不過他的外套已經被撕開了一道長口子。那群人擁簇著狼狽的他拐進急診室。
我看到,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躺在擔架車上被一群人從急診室里推出來。在大廳的所有人都能看見的牆角邊,身穿白色天使般護士服的護士們異常熟練地把他的衣服全都脫了,軀體一絲不掛。老人躺著一動不動,只是雙手捂著臉。其實他是過於擔心了,在場的大部分人都不認識他。在生死面前,尊嚴算得了什麼呢。可如果尊嚴到最後果真如此的話,那人們的所謂的衣衫遮體,金銀穿戴,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看到,一個略顯年輕的男人抱著一個雙腿血肉模糊的小女孩迅雷般沖進大廳,不知到底是在對誰大喊著:人呢,來人啊,快啊,人啊!一位年輕的女人哭泣著踉蹌地跟在後面。護士終於被他喊了出來,一群人再次走進急診室。
那一刻我甚至以為,距我不到十幾米的急診室是萬能的,不過我又想到,在此時此刻,在每一個這樣的晚上,那個距我不到十幾米的急診室的確是萬能的。
我抬手看了看錶,從中年男人到小女孩,才過了五分鍾而已。現在是十一點五十分,還有一個通宵,太陽才照常升起。或許不止一個通宵,或許太陽在這個大廳內,鮮有機會照常升起。
我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羅鴻昆,他依舊緊閉著雙眼。這時耿老師抽完煙從外面回來,他說:走,去做B超。他走在前面,我和順子攙扶著羅鴻昆,劉老師跟在最後。我們拐進一條長廊,長廊左邊有一個房間,門牌上寫著B超室。耿老師側著腦袋輕輕敲了敲門,把羅鴻昆的外套遞給我,扶著羅鴻昆緩緩入內。
長廊的左右側排滿了病床,病床上的人吊著點滴,他們大部分人都身體羸弱,並且面露蒼白,病床旁邊有他們的伴侶抑或是子女。我問劉老師:老師,他們為什麼不在病房,非在這?劉老師告訴我:因為病房滿了。我再次望眼長看去這一長廊的人。一個手指上帶著醫療器械的小男孩哀嚎不斷,不斷地央求坐在他旁邊的媽媽他想要回家,可家在哪,每天呆在醫院的時間是呆在家的時間的好幾倍,家在哪。那位母親看看自己年幼的兒子,默然伸手給小男孩擦著眼淚。這是她每晚都要做的事情之一。
我不忍再看下去,我不忍再看到一位老態龍鍾的老人給另一位老態龍鍾的老人接著夜壺;不忍再看到一個中年女人和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在他們父親的病床邊發生的激烈爭吵,女人一手抓住男人的衣領和領帶,然後用力搖晃,男人一手粗暴地推倒女人,下一秒優雅地整理著衣領和打了不知多少發蠟的頭發。女人坐在地上,雙手拍打著雙腿,驀然哭喊起來,哭喊的內容粗鄙又淫穢。
我走到右邊的盡頭,是一扇亮著詭異綠燈的安全出口,那裡有一處小廁所,一個女人躺在廁所門口躺著,幾乎佔了入口的一半。我問她:你為什麼在這躺著?她小聲疲憊地說:因為我累了。
B超室的門開了,兩人走出來,羅鴻昆依舊虛弱,可明顯他的心裡有些底了。檢查結果出來了,是腎結石。醫生告訴我們說有一粒綠豆大小的結石在羅鴻昆的腹內匍匐著。醫生還說可以用激光打碎,碎末就能從尿道尿出來,可她又說今天晚上打不了,腎臟主治醫生沒來,得明天。她還說得早點預約,最好明天早上之前。劉老師跟羅鴻昆說:明天得讓你爸媽來一趟。羅鴻昆艱難地點點頭。醫生開了點止疼葯,我們就走了。
劉老師問我和順子:你們覺得這里怎麼樣?順子苦笑了一聲,我也苦笑著說:人間地獄。劉老師點點頭,說:是啊,就算一個月給我一百萬我也不幹。
我們攙扶著羅鴻昆從急診廳側門出來右拐,雨已經不下了,隱隱有些陰冷,我從羅鴻昆身後他的外套披在他身上,他回頭看了看我。我們路過一處小亭子,那裡是給病人們做康復訓練的,黑綠地灌木叢,枯敗的花,還有已經碎裂的地磚。身患疾病的確得治,可是不管病人、病人家屬還是醫生護士們,都已經忽略了某些東西。
我走在眾人的最後,突然,「喂!你過來!」我聽見身後有人在喊我,我回頭看去,除了一處亭子沒有任何人,可我還是鬼使神差地走過去,踏進表皮泛黃的亭子內。
「你給我把那個水龍頭關上!」聲音又起,我左看右看也沒看見到底是誰在說話,可我看見也聽見,在我前面有一口水龍頭確實在嘩嘩地流著水,此時從左邊的灌木叢中躥出一條小蛇,它的眼睛裡冒著詭異的綠光。它死死地盯著我,我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指指它,問它:「你在說話?」它再次說:「不是我是誰!快給我把那個水龍頭關上!」我走過去,往左擰水龍頭,發現水龍頭的開關已經滑絲了,關不上了。我回頭跟它說:「關不上了,滑絲了。」它有些著急,甚至氣急敗壞,扭動著身子,從灌木叢里爬到我腳下,說:「怎麼可能關不上!你他媽在耍我吧!」我連忙擺擺手,說:「我怎麼可能耍你呢,是真的滑絲了關不上。」
它低著頭,又爬回到灌木叢里,我准備跑步追上他們的腳步,就在我邁出亭子的時候,它又伸出頭來,說:「你知道這個水龍頭開了幾天了嗎?」我搖搖頭,它說:「已經三天了。」我說:「那又怎麼樣?」它的脾氣好像變小了,它點點頭,說:「確實沒什麼。」說完又洗頭躥進灌木叢。我剛往前走了幾步,它又再次說:「水是循環的,就是蒸騰、然後再下雨,水就又來了,是吧?」我想了想,點點頭,說:「嗯,是。」
這時順子回來找我,他說:你幹啥呢,這么慢?我說:沒事,剛才有條蛇跟我說話來著。他說:啥,你說啥?你不會也生病了吧?我晃了晃頭,說:走吧,別讓老師等久了。
順子邊走邊說:醫生說羅鴻昆喝水太少了才得了腎結石,咱得多喝水啊,看把羅鴻昆疼的。我說:從明天開始咱們一人十瓮。順子笑罵道:滾你媽的。他說:老師在車位那裡等著咱們,咱們快點。我沒理他,目光落在剛剛經過的停屍房,順子還想再說,我說:別說話,聽。他說:聽什麼啊?我仔細聽著,從停屍房裡傳來了收音機的聲音,沙沙聲。我轉過頭問順子:聽見了嗎?他一臉茫然,說:什麼啊,我什麼也沒聽到啊。
我繼續聽著,收音機終於有人說話:
「咱們上回說道,這莽撞人張翼德自……。」
【二】
自打懂事以來我一直不知道她叫高霞,她是我奶奶的媽媽,我的老姥姥。年幼時,我隨著爺爺和奶奶去醫院看望她,那時的她就已經八十多歲了,萬惡的衰老使她的心臟一直不太好。剛進病房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輸液的她,從小敏銳的我一眼就看到了貼在床腳的病人信息,從那之後,我才知道了她的名字叫高霞。在此之前,吃飯時我問過我爸:爸,我老姥姥叫什麼名字?我爸咬了口饅頭,說:你老姥姥叫什麼?你老姥姥就叫老姥姥啊。他就沒想告訴我,又或者是他也不知道。
我幼時,她一直跟我們一起生活,奶奶會時常騎著電動三輪車帶她去趕集、去看廣場舞、去公園靜坐著看公園中心噴出的隨著五顏六色的燈光而閃耀的噴泉。每次回到家都會跟我講,她喜歡看噴泉,喜歡跑步,喜歡坐奶奶的電動三輪車。她每次都笑著說。
她走路蹣跚,後來我聽奶奶說,她是小腳,還跟我說那是封建社會的毒瘤,是老姥姥還是小女孩時被她的爺爺纏的。年幼的我一直好奇,那是什麼樣子。有天晚上,她在沙發上靜坐著,不一會兒就眯起了眼,我湊過去說:老姥姥你困了。她點點頭說:是困了,該困覺了。說完緩緩起身往她的房間蹣跚走去,我小跑過去,抬頭說:老姥姥,今天晚上我想跟你睡。她說:行啊,跟我睡吧,來。我躺在床上,想了想,說:老姥姥,我想看看你的腳。她聽了搖搖頭,說:我的腳難看的,還是別看了,困覺吧。我說:老姥姥,我就看一眼。她實在拗不過我,就讓我看了一眼,然後迅速收回。確實是看了一眼,不過那個樣子我卻記住了。
幼兒園時,每次放學回家,她都在門口等著我,我有次跟同村的女同學一起從村頭回家(校車只停到村口),我跟女同學說:待會你會見到我老姥姥。等她路過我家門口真見到她的時候,在我耳邊小聲地說:也不老啊。不過還是被耳朵一向尖的老姥姥聽見了,她坐在門口的石板上,笑了,笑得很開心。
晚飯時,她碗里的一根豆莢掉到了地上,她二話沒說撿起來放到嘴裡吃了,我跟她說:老姥姥,菜掉地上不能吃了。她反而搖了搖頭,說:不臟不凈吃了沒病。
她就這樣在我家待了幾年,我上小學後,她因為心臟問題住進了醫院。,我才明白,原來她不僅僅是我的老姥姥,她有個自己的名字,她叫高霞,只有護士給她換吊瓶詢問她名字的時候,她才終於是了她自己。幸好,她出了院,不過去了我舅姥爺家,就是她的兒子,我奶奶的弟弟,舅姥爺主動提出把她接到他家裡的想法,我幾個姨姥姥也都點頭同意,她們也能輕松點,還有我奶奶。
可是她並沒有跟我奶奶在一起的時候過的好,我再見到她時,她已經卧床不起了。我第一次走進舅姥爺給她居住的房間時,是在一個傍晚,那天的天空極陰,壓地極地,彷彿觸到了我的頭頂。屋裡的空氣稀薄,到處是堆放的雜物,還有木頭腐爛的氣味,朝南的牆角還有一個被白蟻群合力啃食的洞。屋頂上潮濕,牆皮滲出水來。
我趴在她的床邊,輕聲問道:你感覺怎麼樣?她有氣無力地說:別怪你舅姥爺。我什麼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但我覺得我應該說點什麼,於是我問她:
「你才來了幾天?他給你停葯了?」
她沒說話,只是閉上了眼。
我把晚飯從那個屋拿到這個屋。那個屋,這個屋,僅僅隔了一面牆。我把她扶坐起來,我喂她吃飯,她說:不想吃。我換了碗,端起小米粥,說:多少吃一點。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
最後她點點頭,喝了一小碗小米粥。我扶著她慢慢躺下,她滿是黃白發絲的頭輕輕壓在隱約還能看出是紅色花朵的枕頭上,她側首看著我,吐出了一口氣,異常輕微,不過還是被我勉強捕捉到了。她說:
「明天我該干點什麼?」
我說:
「你應該休息。」
她說:
「可是我今天已經休息了。」
我整理著被子,說:
「還不夠。」
她的下巴動了動,說:
「人們將死之前總是躺在床上休息。」
我用力閉著眼,狠狠搖了搖頭,用手顫抖地把她的手放進被窩里,說:
「休息是為了第二天能繼續休息。」
「我不想再休息了。」
「那你想要干什麼?」
她笑看著我,像是來了興趣,說:
「我想出去走走。」
我點點頭,手在床下用力擰住大腿內側的肉,小聲地說:
「今天太晚了,咱們明天去。」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到了舅姥爺家,想跟她出去散步,我們昨晚說好的,我確信她也會遵守承諾的。
一進大門,我就喊她:「老姥姥,起床了嗎?我把我奶奶的電動三輪車騎來了,咱們去你最喜歡的公園,坐在長椅上看看花,然後咱們再去看噴泉。」
她沒應我。
我推開門走進她的房間,跟昨天相同的氣味再次撲面而來。她靜謐地躺在床上。靜謐地平躺著。就那樣躺著。
我再次喊她:「老姥姥?」
她沒應我。
我忍住眼睛裡的液體,環顧房間周圍看了一圈,一切都盡顯荒誕。她脫掉了腐老的外衣,換上了另一身腐老的外衣。
而我深愧我不是一位佛祖。
我走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只是握著她的手,什麼也不看,什麼也不聽,什麼也沒說,只是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之前我從沒有在她的身上希冀過什麼,可此時我只是希冀著她的手能是熱的。
如果我是一個擅長游泳的人,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別人用過期的藍色墨水把湛藍的海洋染地更藍。可總有人這么做,他們說海就應該是藍的,他們說這是自然規律。
自然規律殺人。
我就眼睜睜地看著它殺,一動也動不了。
我雙手抱頭,再緩緩蹲下,就像我犯了罪那樣,身後有一個拿著槍筆直地指著我的沒有憐憫之心的司法人員,他已然遺忘了我曾經對他們滿懷崇敬。
如果人們一直承認的東西突然在某一刻變成了一把滴著滾熱的血的刀,再被它插進身體,一下,一下,一下。那麼是否真的還能清晰地聽到它邊流淚邊捅刀時說的一句:
「對不起。」
對不起,我他媽了個逼聽不到。
大家都來了,我跟我奶奶相視看了一眼,我站門外,低頭搖了搖頭。我無視他們所有人在那個屋的爭吵,無視奶奶的哭喊,姨姥姥們的抽泣,還有舅姥爺的虛張聲勢的咆哮。
我無神地走下台階,從外面看了看那個屋裡的場景,大家都使出了渾身解數,可我聽不到他們究竟在說什麼。我緩緩出了大門,一路走,順著路就走,不知不覺,走了大約四五里地,就走到了二姨姥姥家,她家的後山上養著羊。
我走到一處圓形的菜地,周圍是一條循環的土路。我至今不知道這條無限循環的土路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或許它沒什麼意義,又或許它的意義就是存在。
我平視著這片菜園,大蔥,韭菜,白菜,都平平無奇。忽地看見一隻山羊,我猜是從後山上偷跑出來的。它就靜靜地站在我的前面,它看著我,它下巴的那縷鬍子格外詭異。
它直站在距我十幾米的地方看著我,我也看著它,我的雙手自然垂放在褲縫上,還能清晰地看到它眼眶裡的淺紅色的粗一字形的瞳孔,它低頭咬了口地上的雜草,嘴巴邊左右咀嚼,邊說:
「真實和荒誕互相包裹。你終於相信了?」
我想了想,說:
「我思考,到底什麼是現實,到底什麼是孤獨者,到底什麼又是躲藏在橋下窺探著上面行走著的各種各樣的人的地獄的統治者們。」
它的嘴停止了咀嚼雜草,說:
「那是惡魔。」
我說:
「不,那不是。」
它又說:
「那不是惡魔。」
我又說:
「不,那確實是。」
氣氛沉默了許久,最後,我們異口同聲地說:
「真是這么回事啊。」
Ⅳ 請問亦舒的短篇小說集有哪些
亦舒的短篇集有:
1、〈《回南天》短篇集〉收集有作品:《愛情之死亡》、《丁香》、《回南天》、《卡薩諾瓦丈夫》、《贖罪》、《蛻》、《valentine》、《薇薇的婚事》、《午夜飛行》、《新寡》、《殉情記》、《一個小夢》、《遠客》、《有空請赴會》、《意外的春季》、《音樂盒》
2、〈璧人短篇集〉收集有作品:《壁人》、《婚變》、《滑稽女郎》、《舊歡如夢》、《苦戀》、《牛皮糖》、《女人三十》、《小夫妻》、《星》、《心上人》、《已婚男人》、《遇》
3、〈《年輕的心》短篇集〉收集有作品:《姐妹》、《佳偶》、《盲約》、《棉衣》、《年輕的心》、《牆》、《情書》、《少女與母親》、《細沙》、《邀舞》、《真話》
4、〈《月亮背面》短篇集〉收集有作品:《變形記》、《分手》、《黑店》、《呼召》、《盼望》、《審判》、《他在這里》、《一百萬元本票》、《一本小說》;
《月亮背面》、《一千五百曰後》
5、〈短篇集阿細之戀〉收集有作品:《阿細之戀》、《采訪奇遇》、《費薇思》、《兩個女人》、《妹妹的香港》、《女兒與情婦》、《碎片》、《外宿記》、《姊妹》、《這是生活》
6、〈短篇集暮〉收集有作品:《池邊》、《丹薇》、《大小姐》、《結婚》、《玫瑰阿姨》、《暮》、《男朋友》、《外遇》、《戲》、《又三年》、《一夜》
7、〈短篇集女神〉收集有作品:《女神》、《競投》、《美人》、《狂想》、《謠言》、《騙婚》、《傑作》、《忠實讀者》、《出走》
8、〈短篇集一個女人兩張床〉收集有作品:《廿一世紀浮華對女性本能影響》、《冰公主的快樂》、《電波》、《第十名》、《黑色故事》、《綠寶》、《未來女主人》、《我是我》、《衣櫥》、《一定要手快》、《一個女人兩張床》
9、〈短篇小說集《等待》〉收集有作品:《安排》、《等待》、《告訴我》、《華廈》、《婚禮》、《盟約》、《人選》、《新娘花球》、《星探》、《珍寶》、《追求》
10、〈緊些再緊些短篇集〉收集有作品:《計策》、《緊些,再緊些》、《靈感》、《每個人都愛芝芝》、《那個女人好凶》、《欺騙》、《實驗》、《書獃子會所》、《我認識她》、《尋找美人》、《約會》
11、〈琉璃世界短篇小說集〉收集有作品:《琉璃世界》、《大力水手與表叔》、《恭喜》、《黃昏七時街角》、《結婚》、《姐妹倆》、《母與女》、《孫太太》、《太太外遇》、《瀟瀟雨》
12、〈老房子短篇集〉收集有作品:《飛虎》、《婚禮記者》、《救星》、《捐贈人》、《老房子》、《賣吻》、《諾言》、《尋找原著人》、《眼睛》、《祝福》、《祖叫我來》
13、〈流光短篇集〉收集有作品:《COMA》、《殘酷游戲》、《對窗》、《跟蹤》、《假期過後》、《離家》、《流光》、《他人情書》、《天使》、《我恨你》、《新生》
14、〈密碼短篇集〉收集有作品:《筆友》、《瘡疤》、《懺悔》、《痴戀》、《復仇》、《服務》、《故事》、《糾纏》、《紀念》、《救人》、《羅衣》、《玫瑰》、《密碼》、《母親》、《凝視》、《請按》、《認人》、《搜畫》、《勢利》、《狩獵》、《通靈》、《吻盜》、《誤會》、《無情》、《笑臉》、《野味》、《意外》、《智慧》、《知己》
15、〈憔悴三年短篇集〉收集有作品:、《憧憬》、《賭注》、《酒保》、《借人》、《迷信》、《女神》、《憔悴三年》、《暑假》、《想像》、《異能》、《預言》
16、〈仕女圖短篇集〉收集有作品:《不寄的信》、《白漆》、《乖兒》、《歸宿寫照》、《漸變》、《結局》、《寂寞的心》、《鳥語花香》、《仕女圖》、《他殺》、《真相》
17、〈晚兒短篇集〉收集有作品:《DD'S》、《白綾衣》、《伴》、《不知你還要不要聽這種老故事》、《出身》、《幕後》、《難以置信的真相》、《讓我們做朋友》、《人名冊》、《入學記》、《晚兒》( j# q) S6 q0 C4 o+ ?+ f&
18〈小朋友短篇小說集〉收集有作品:《小朋友》、《餘波》、《到處睡的男人》、《回憶》、《我浪費所有的……》、《挫折》、《第九台》、《無名女》、《同事》、《姐妹》、《賊美人》
19、〈尋找失貓短篇集〉收集有作品:《尋找失貓》、《家有賢妻》、《新生命》、《團聚》、《裸照》、《婚禮歌手》、《失寶》、《已變的心》、《作家》、《鑽冠》、《我就是他》
20、《舊歡如夢短篇集〉收集有作品:《錯》、《詭計》、《過去》、《寂寞小姐》、《舊歡如夢》、《拍戲》、《情書》、《少爺》、《賽車手》、《一張書桌》、《雨天》、《照片》
21、〈她成功了我沒有(短篇小說集)〉,收有11篇短篇小說,分別是《她成功了我沒有》,《眼淚》,《講情》,《灰色地帶》,《二零三一世界》,《迷途》,《故衣》,《訪友》,《編一個故事》,《去,去復仇》,《渴愛陽光》
22、〈今夜星光燦爛(短篇小說集)〉,收有12篇短篇小說,分別是《今夜星光燦爛》,《別人的女郎》,《分手》,《極光仙子》,《忽必烈汗》,《康復》,《十六歲和三十二歲》,《意外》,《改天如何今夜我醉》,《容哥哥與阿妹》,《她的心》,《結婚寫照》.
23、〈可人兒(短篇小說集)〉,收有6篇短篇小說,分別是《無奈》,《人不如舊》,《妒妻》,《盲戀》,《情挑》,《可人兒》
24、〈譬如朝露(中篇小說集)〉,內有4篇小說,分別是《譬如朝露》,《萍水》,《求偶》,《幻象》
25、〈求真記(短篇小說集)〉,收有11篇短篇小說,分別是《我,小公主》,《報告》,《棋友》,《回家》,《勿念》,《霓裳》,《對話》,《尋找失去的時間》,《假戲真情》,《原著人之夢》,《求真記》
26、〈我心(短篇小說集)〉,收有30篇短篇小說,分別是《我心》,《順路》,《生母》,《照片》,《良知》,《金剛》,《一年》,《永遠》,《換妻》,《瞎子》,《黛玉》,《吃人》,《同謀》,《關系》,《不信》,《必勝》,《職業》,《手術》,《預言》,《單戀》,《拖延,《意外》,《舞會》,《密室》,《保佑》,《孝道》,《幸運》,《鄰居》,《隧道》,《殖民》
27、〈雨花(中篇小說集)〉,收有《雨花》,《我這樣的愛她》。
28、〈白衣女郎 短篇小說集〉,收有11篇短篇小說,分別是《白衣女郎》,《第三者的故事》,《紅色跑車》,《我心》,《女朋友的女朋友》,《月亮》,《綁票》,《旅程》,《舊情人》,《師母》,《負心人》.
29、〈不要放棄春天 短篇小說集〉,收有11篇短篇小說,分別是《二次求婚》,《不要放棄春天》,《青梅記,緣》,《失戀症》,《影子》,《新年快樂》,《觀光夜》,《花都故事》,《貨腰女》,《戰俘》
30、〈今夜不 短篇小說集〉,收有12篇短篇小說,分別是《今夜不》,《不稱意》,《城市戀愛》,《冬天》,《公幹》,《很久以前》,《婚姻生活》,《母親與戀人》,《年輕的時候》,《通訊朋友》,《誤車》,《一隻手袋》
31、〈他人的夢 短篇小說集〉,收有11篇短篇小說,分別是《挨罵女郎》,《賜衣》,《家事》,《鏡中花》,《那個男人與那封信》,《SARAISINSARDINIA》,《時代廣場》,《他人的夢》,《新生》,《眼鏡》,《一簾幽夢》
32、〈五月與十二月 短篇小說集〉,收有13篇短篇小說,分別是《父子》,《哥哥與丹薇》,《婚事》,《戰場情場》,《雪兒》,《五月與十二月》,《我與琉璃》,《我就是我》,《千金小姐》,《兩個男人》,《戀愛的一天》,《離婚之後》,《追求記》
33、〈伊人 短篇小說集〉,收有5篇短篇小說,分別是《伊人》,《天使任務》,《夜之女》,《更好的》,《選妻記》
34、〈安琪兒寫照(短篇小說集)〉,收有12篇短篇小說,分別是從此以後,蜜月,假期,安琪兒寫照,戀人,劫後,少男曰記,歡聚,第三代,尋夢,影迷,電梯
35、〈表演(短篇小說集)〉,收有8篇短篇小說,分別是被冤枉的人,一夜,死角,小店,兩個女子,男朋友,叫我阿佛,表演
36、〈玻璃珠的嘆息(短篇小說集)〉,收有6篇短篇小說,分別是玻璃珠的嘆息,女神,濃情,江湖客,時裝店,她的驕傲
37、〈杜鵑花曰子(短篇小說集)〉,收有11篇短篇小說,分別是杜鵑花曰子,假期,白天鵝,結束,不老山人,不勝寒,國際營,冰人,米雪兒,科學幻想小說,房客
38、〈封面(短篇小說集)〉,收有11篇短篇小說,分別是封面,開開頭的時候,緣分,再見,有人哭有人不,姊妹,密密意,尋求新聞,畫中人,跟蹤,她還是愛那個傢伙多一點
39、〈蝴蝶吻(短篇小說集)〉,收有11篇短篇小說,分別是淡淡的故事,獨身女子,蝴蝶吻,花樣,米凱拉,前妻,妻子與情人,十五歲半,星期曰,再見,珍珠
40、〈花裙子(短篇小說集)〉,收有6篇短篇小說,分別是花裙子,結婚,失敗唐璜,花槍夫婦,影子,衣莎貝與米雪兒
41、〈花事了(短篇小說集)〉,收有12篇短篇小說,分別是衣莎貝,花事了,抉擇,花之物語,三人行,佳人,就是她,丹薇的故事,租屋記,相親,洗衣鋪,不成調插曲
42、〈寂寞夜(短篇小說集)〉,收有11篇短篇小說,分別是寂寞夜,作弊,我兒,挖角,奇異生物,個案,對頭,出賣,志願,秘密,兩全
43、〈精靈(短篇小說集)〉,收有12篇短篇小說,分別是我的故事,精靈,嬰,圈套,過去,屈曲,家事,筆友,少女曰記,佳節,賢妻,弟弟
44、〈鏡子(短篇小說集)〉,收有11篇短篇小說,分別是鏡子,筆友,選擇,生母,茉莉花般香氛,誘人的黑色跑車,朱紅色葯丸,小學同學,尋人,怪夢,事情並非必定如此
45、〈藍鳥記(短篇小說集)〉,收有18篇短篇小說,分別是燕妮的愛,藍鳥記,未婚夫,水晶,是的在劍橋,無心,我的鄰居,留,一張照片,愛情是流行病,旅程,信,分手,花店,女人,家庭教師,無痕無恨,表妹
46、〈戀後(短篇小說集)〉,收有9篇短篇小說,分別是戀後,我與……鬼,姨,姐妹,女強人,醉女,客人,黑白,花種
47、〈賣火柴的女孩(短篇小說集)〉,收有11篇短篇小說,分別是賣火柴的女孩,霧航,最難忘的事,盒子,未生兒,初夢,秘密,女兒樂,歸來,空室,舞伴
48、〈貓兒眼(短篇小說集)〉,收有10篇短篇小說,分別是貓兒眼,盼望,知彼,少女變,盲戀,外國人與我,作家,怪女孩,美女,名人
49、〈美麗的她(短篇小說集)〉,收有11篇短篇小說,分別是美麗的她,那漂亮的小玩意,拍賣行里的鋼琴,失物,血,遊伴,火星港假期,理想生活,靈感泉源,旅程,說故事的人的故事
50、〈暮(短篇小說集)〉,收有11篇短篇小說,分別是池邊,丹薇,大小姐,結婚,玫瑰阿姨,暮,男朋友,外遇,戲,又三年,一夜
51、〈惱人天氣(短篇小說集)〉,收有6篇短篇小說,分別是冰女,青鷂子,心痂,智能兒,惱人天氣,姊妹
52、〈試練(短篇小說集)〉,收有7篇短篇小說,分別是病人,尤物,快樂,Baby Blue,試練,夏竹,繼父
53、〈珍珠(中篇小說集)〉,內有3篇小說,分別是珍珠,蠍子號,香芍葯的婚事
54、〈傳奇短篇集〉,內有11篇小說,分別是畢業曰、傳奇、酒吧、老師、臨走、露與女朋友、玫瑰園、水彩畫、夏之誘惑、心之色、意外。
55、〈紅鞋兒短篇集〉,內有6篇小說,分別是剎那芳華、訪問、紅鞋兒、鈴蘭、漣漪、做夢的女人。
56、〈金環蝕短篇集〉,內有7篇小說,分別是傳說中的女人、單性生活、風中孩子、工作、懷念、金環蝕、能見到愛嗎。
57、〈滿院落花簾不卷(中篇小說集)〉內有4篇小說,分別是《滿院落花簾不卷》、《成熟女人》、《祖母》、《邂逅》。
58、〈變遷短篇小說集〉收集有作品:《變遷第一部》、《變遷第二部》、《變遷第三部》、《同居》、《兄妹》、《誤會》、《妙筆》、《父母》、《我會回來》。
Ⅳ 想找一部和隧道有關恐怖小說
劍客傳奇
作者: 七少
簡介:
三更時分的寒冬臘月,河北灤平縣城外的一個荒郊野外。這樣的時候,這樣的風雪天氣,這種地方,若有一個路人行走已是奇怪。除非真有急事,否則便是不要命了,身子弱的捱不了凍,決不會在此時趕路。
Ⅵ 常見短片外國文學作品
《虹》、《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戀愛中的女人》高爾斯華綏《品質》
曼斯菲爾德《園會》
喬伊斯《阿拉比》《死者》法國:
梅里美:《費德里哥》《馬鐵奧·法爾科內》
莫泊桑:《羊脂球》《小步舞》
都德:《磨坊書簡》里的全部(特別是《此房出售》)《柏林之圍》
現代的作家,法國人很推崇莫洛亞和埃梅,只讀過後者的一篇,沒什麼感覺。
俄國:俄國短篇我喜歡用一個「素」字形容
普希金《驛站長》
屠格涅夫 《獵人筆記》《木木》
契訶夫 《渴睡》《窩囊》《套中人》《約內奇》
比起現在名氣越來越大的蒲寧,我倒是更喜歡左琴科的一些諷刺短篇。
日本:
森鷗外《舞姬》(看過一篇日本推理小說《柏林1888》是以森鷗外和俾斯麥為主人公的,很有趣)
芥川龍之介 《竹林中》《羅生門》《橘子》《地獄變》(芥川的確是個怪才,陰郁和陽光題材都寫得來)
星新一《雪夜》
德語文學:
施篤姆(很喜歡的作家,和很多作家關心社會對人性的異化不同,他一直執著的關注著人性的光明,作品總是帶著夢幻與童心):《木偶戲子波勒》《茵夢湖》《普賽奇》
卡夫卡:《在流放地》《飢餓藝術家》《判決》
茨威格:《象棋的故事》《看不見的收藏》《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迪倫馬特:《隧道》(迪倫馬特很牛,戲劇方面有《老婦還鄉》《物理學家》,小說方面《隧道》是經典,《法官和他的劊子手》是我讀過的最好的推理小說之一,他在西方名氣很大,在國內少有人知)
美國:
愛倫·坡:(美國人認為與馬克·吐溫齊名的小說家和詩人,我覺得論短篇他要強過吐溫):《厄舍老屋的倒塌》《黑貓》
歐·亨利:《帶傢具的出租屋》《鍾擺》《紅毛酋長的贖金》和其他大家熟知的
傑克·倫敦:《一千打》《一塊牛排》《墨西哥人》
海明威:《乞力馬扎羅的雪》(遠比《老人與海》為好)《白象似的群山》
福克納 《艾米莉的一支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