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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學姐短篇小說

發布時間: 2022-09-08 18:32:00

❶ 某年夏天 (中)

        1

九月末的深圳,空氣變得清爽舒適,但明媚的陽光似乎在提醒我們說,夏天仍未遠去。

昨晚應該下了一場小雨,拉開窗簾,街道地面上留有雨水淋過後的斑駁痕跡,氣溫明顯比昨天清涼些了。這種雨後早晨,最讓人留戀床鋪的柔軟和被單的溫暖。

不過,我還是抵擋住了誘惑,趕緊起床洗漱,然後簡單弄了一份只夾有芝士和火腿片的三文治早餐。冰箱里已經沒有多少食物,晚上下班,得去趟超市采購儲備了。

拉開衣櫃門,我伸手拿起一條棕色暗紋領帶,但似乎有點單調沉悶,旁邊剛好掛著一條淺藍色滌絲領帶,和我身上穿著的白色襯衫搭配起來,感覺既得體順眼,又能突顯職業感。這是上個月學姐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今天正好派上用場。我系好領帶後,滿意地把西裝外套穿上,步出了家門。

正在小區大門站崗的保安大叔,友善地朝我點頭問好,我也禮貌地回以微笑。出了小區大門後往左拐,不遠處就是一間幼兒園,兩個年輕老師正帶著一群奶聲奶氣的小朋友在玩拋球游戲。看著小朋友天真可愛的笑容,我的心情也一下子變得開朗起來。

經過幼兒園後,就是一條大馬路。抬眼看去,一輛計程車正停靠在路邊,後座車門打開,一位身材豐腴的中年女士吃力地挪動著身體下車。我快步走向前去,她前腳剛下車,我後腳就鑽進了後座。

計程車上播放著早間新聞廣播,中間不時插播交通路況和天氣預報。

「美國蘋果公司計劃明年秋季推出新一代智能手機,市場猜測將會以「蘋果7」命名......」

「阿里巴巴預測今年雙十一活動銷售額有望刷新紀錄,目標是840億......」

......

「呵呵,城裡人真捨得花錢啊。」計程車師傅喃喃自語。我仰靠著椅背,沒有接他的話。

現在是周一早上八點三十分,如果路上不堵車,我應該可以趕在九點前到達目的地-深圳市會展中心。為期四天的第十二屆亞洲工藝品博覽會將在今天正式拉開帷幕,大伯的公司也是參展商之一,他特意安排了我和其他幾個同事去做現場銷售。

大伯公司的主營業務是中式陶瓷工藝品的貿易銷售。近年來,隨著國內消費者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房屋軟裝需求的增長,國外陶瓷工藝品漸漸受到國內消費者的青睞。由於國外工藝品的利潤率較高,大伯最近在考慮是否可以相應地做些進口貿易,一方面是想增加營業收入,另一方面是想豐富公司的產品線。

前段時間,大伯申請的銀行貸款終於批下來了,設立分公司的事情也在有條不紊地推進當中,一切事情似乎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計程車一路向西行駛在濱海大道上,在差不多接近會展中心時,車速開始減慢。馬路邊站著一位疏導車流的交警,他身後停著兩輛轎車,似乎剛發生追尾事故,但看樣子只是輕微碰撞而已。大概耽誤了差不多五分鍾,計程車司機終於把我帶到了目的地。

深圳市會展中心總建築面積28萬平方米,東西長540米,南北寬282米,高60米,分為八個場館,是目前深圳市最大的單體建築。我們的展位在七號館,這里的參展商主要是中小型企業,展位的面積相對較小。

抬眼望去,會展中心外的廣場上,五顏六色的氣球高懸半空,並列成一排的旗桿上掛著不同國家的國旗,在晨風吹拂下迎風飄揚。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員正在展館入口擺放維持秩序的不銹鋼鐵馬護欄,不時用手上的對講機大聲嚷嚷著什麼。我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伸手從西裝內袋拿出參展商掛牌,一邊掛在脖子上,一邊快步走向展館入口。

踏入展館,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巧妙設計的玻璃穹頂和玻璃外牆,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自然光線。在陽光充足的白天,幾乎可以不使用電照明。偌大的展館內,一個個展位像田字格似的縱橫交錯排列,展位間的走道鋪著淺灰色地毯。每個展位的布置都別具一格,有簡約時尚的,也有中式傳統的,展架上形形色色的工藝品反射著亮光,參展人員都在緊鑼密鼓地做著開館前的最後准備。

我們的展位編號是36,從展館入口進來,直走經過兩排展位,在第三排展位右轉,就能看到我們的展位「深圳市古風藝術文化有限公司」。

「大伯,早。」我神采奕奕地說。

「小高,你怎麼這么晚才來啊?」在展位前忙著做展品布置的大伯,回過頭來,咂了咂舌頭,一臉不悅地說。

「沒有啊。」我眨了眨眼,伸手看手錶,「不是說九點前到嗎?現在還有五分鍾。」

大伯瞪圓了眼睛,「今天是第一天展覽,一大堆准備工作要做,你就不能早一點過來幫忙嗎?」

「呃......」

「還愣在那幹嘛?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哦,好。」我縮了縮脖子,堆起笑臉。

「還有,我說了多少次了,在工作的時候,別叫我大伯,你應該和其他同事一樣,叫我高總。」

「好,我會注意的。謝謝高總提醒!」

手錶時針指向早上九點,展館入口出現了第一位參觀者的身影。

好吧,今天就讓大伯見識一下我的銷售能力吧!我在內心自我激勵。

傍晚的余暉透過玻璃幕牆投射下來,彷彿在地上抹上一層薄薄的金油。第一天的參展工作順利結束,我在展位前忙著收拾宣傳架,大伯則坐在一張四角桌子旁,整理著今天的銷售訂單。他眉毛舒展,臉上掛著笑容,看樣子很滿意我們今天的表現。

大伯接了一個電話,隨即傳來憨厚的笑聲,他笑起來時,臉頰的贅肉把眼睛擠成了一條縫。他把手機從左手換到右手,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像是在確認時間。簡短交談過後,他對著眼前的空氣頷首致謝,掛斷了電話。

「小高,你一會有沒有空?」大伯向我招手。

我放下宣傳架,走到他面前,「有啊。怎麼了。」

大伯側著身,從西褲前袋抽出一把車鑰匙,遞了給我,「那你幫我把車開回家吧,我一會要和客戶吃飯談點事,估計得喝酒。」

我伸手接了過來,說:「那你怎麼回去?」我心裡暗自慶幸,還好不是什麼麻煩事。

「我打車回去唄。」

「要不要我通知伯娘來接你?」

「不要不要......」他急忙搖頭擺手,「她最不喜歡我去喝酒了,我可不想被她揪著耳朵回家。」

「哦,好吧。」

大伯的車子是去年新買的奧迪Q7,他說是看中了這款車有七座,而且後尾箱空間大,有時候去拜訪客戶時,可以多放些貨品樣品。他完全不清楚這車的性能有多優越,按照車廠設計,這款車的車速高達250km/h,動力輸出250kw,百公里加速僅需5.9秒,絕對可以媲美跑車了。

「就這么開回去放著,實在太可惜了。」我心裡嘟囔道,腦海里閃過一個絕佳想法。

我把車子從地下車庫開到地面,出了會展中心停車場,在路邊停靠下來。我拿起手機,熟悉地按下一個手機號碼。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了。

「學姐,是我,高子健。你下班了嗎?」我興致勃勃地說道。

「唔,差不多了。」電話傳來學姐疲倦的聲音,「咦,聽你的語氣,今天的展覽收獲頗豐吧。」她像是察覺到我愉悅的心情,調侃說。

我得意地笑了笑,「還行,算是達到預期了。」

「哦,所以,你是想和我說這個?好吧,我知道了,恭喜你。我現在可以掛電話了嗎?」

「別這么態度冷淡嘛,學姐。我打電話是想約你一起吃晚飯。你上次不是說想吃海鮮嗎?我知道一個很好的地方,我帶你去嘗嘗吧。」

「今晚?」

「是的。」

「你從會展中心到我這,至少得半個小時吧?」

「不用不用,我開大伯的車過去接你,大概十分鍾就到。」

「大伯的車?喂,等等,我可沒答應和你吃飯。」她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再說,為什麼要約我,你可以約你的朋友啊。」

「你就是我的朋友。」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約年輕的小女生朋友。」

「你不就是年輕的小女生嗎?」

「你...你還沒聽明白嗎?」學姐似乎有點被我惹急了,她努力用平靜的語氣繼續說:「我是指那些比我年輕的小女生。」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似乎一直在意我們的年齡差距,但我不以為然。「不好意思,我不認識比你年輕的小女生。」

「......」

她似乎被我直截了當的回答弄得無言以對,片刻過後,她乾脆搪塞說:「我沒空,你自己吃吧。」

「我不信。」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謊言。

「你......」

「學姐,就這么定了,你等我啊,我一會就到!」

「喂,喂——」

        2

潘苑芝是我中學時的學姐,她比我大五歲,就是說我上初一時,她就已經是准備高考的高三學生了。這也是為什麼初一暑假過後,我再也沒有在學校看到她的原因。

每每想起那天晚上和她重新相認,我的左臉都會有種火辣辣的疼痛感覺。

那天晚上,我去她上班的銀行等她下班,在等待的過程中,我意外發現有個裸露狂在她銀行後門外鬼鬼祟祟的。我直接上前質問,結果對方惱羞成怒,二話不說就掄起伸縮棍朝我沖來,將我打暈倒下。幸好當時被下班出來的潘苑芝及時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正因為發生了這件事,我才得以打開塵封的記憶,並確認潘苑芝就是當年那位溫柔善良的學姐。

當我清醒過來,滿懷深情的對她說出「學姐」時,她的表情驚愕不已,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似乎很難想像眼前的我就是當年那個矮小的初一學生。

我以為她會感動地把我擁入懷里,但事實證明我想多了。她不僅沒有給我擁抱,反而是出乎意料地給了我一個響亮的巴掌,我的耳朵頓時嗡嗡作響,頭腦一片空白。真沒想到,她看似身材纖弱,力氣卻這么大。

然而,當我回過神來時,她已經稀里嘩啦的哭了起來。

等她情緒穩定下來,我才知道,她其實是擔心我的安全。她覺得我獨自應對那個裸露狂的行為太魯莽了,當發現我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時,她還以為我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我最近常常在想,我和她的相遇是多麼奇妙的一件事情。

從科學的角度計算,世界人口60多億。假設人的平均壽命是80歲,則人的一生有80*365=29,200天,如果平均每天可以遇到1,000個人,那麼一輩子可以遇到的人的總數是29,200*1,000=29,200,000人。

茫茫人海里,兩個陌生人相遇的概率只有29,200,000/6,000,000,000=0.4867%!

雖然概率微乎其微,但我們還是幸運地相遇了。

「嘟——」

一個急促的汽車喇叭聲響起,把我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可能是因為下班高峰的原因,車子走走停停,從會展中心到學姐上班的工商銀行,路程並不遠,如果路況舒暢的話,十分鍾就可以到達,但按照現在這個擁堵情況,估計至少四十分鍾。

唉,一會見面,她肯定又要發我牢騷了。

車子龜速前行了大半個小時後,目的地與我只差一個紅綠燈的距離。在等待綠燈的時候,我給學姐打了一個電話。果不其然,她對我的遲到很不滿,順帶把我上次約她看電影時遲到一個小時的事情又翻出來說了一遍。我只好一邊乖巧地認錯,一邊拜託她再稍等片刻。

我心裡懊悔不已,早知道會堵車,剛才就不應該說什麼很快就到。

綠燈亮起了,我趕緊踩下油門,開了過去。

工商銀行的招牌出現在擋風玻璃右側的視線里,我打起右轉方向燈,緩緩地把車靠向最右側車道,向前繼續行駛。

很快,學姐的身影出現在工商銀行大門前的人行道上,她恰好背對著我的方向。一對情侶模樣的男女站在她身前,只見男人嘴巴上下張合,似乎在說著什麼。我一邊觀察,一邊減慢車速,穩穩妥妥地把車子停靠在路邊後,匆忙下了車,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

「學......」正當我准備朝她背影打招呼時,一股異樣的氣氛向我襲來,我閉上了嘴。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趕緊在我面前消失!」學姐情緒激動地向著男人說道,因為她背對著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男人摟著女人的腰,微笑著說:「雖然我們分手了,但還是可以做朋友啊。我希望你不要自暴自棄,你會遇到更好的男人的。」說話的男人,長方臉,細眼眶,一臉的假情假意,消瘦的身材顯得不堪一擊。

「潘姐,多謝您當初的成全,否則我和家駿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感謝您才好。」女人的長相普普通通,黑色開襟針織衫下,穿著一件碎花連衣裙,她低頭看了一眼腹部,用矯揉造作的語氣說道。

女人口中的家駿,應該就是旁邊的那個男人吧。

「對了,我們下個月結婚,回頭我把請柬送過來給您吧。」女人嘴角微微上揚,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學姐的背影輕輕顫動了一下,她肩膀垂落,把臉側向一邊。

「太過分了!」我心裡升起一股怒氣。

我整理了一下領帶,一邊向前走去,一邊呼喚道:「潘苑芝!」

學姐回過頭來,此時我才注意到,她的眼眶微微泛著紅光,像是在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波瀾起伏。

我站到她身旁,擺出討好的笑容,故作親昵地對她說,「不好意思,寶貝,讓你久等了。」我的眼角餘光看到那對男女臉上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我的視線在學姐和那對男女身上移動,最後落在學姐臉上,「他們是你朋友?」

學姐低著頭,輕咬嘴唇,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我回過身來,面向那對男女。「抱歉,打斷了你們的聊天。」我向男人伸出右手,揚起下巴,自我介紹道:「你好,初次見面!我姓高,是潘苑芝的男朋友。」

說完,我側過臉,微笑著向學姐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說話。她愣了一下,黑色的眼眸里閃爍著一絲憂傷。

「男朋友?」眼前的男女面面相覷,上下打量著我。

「是的,幸會了。」

男人機械性地伸出了右手,「哦,你好......」

「對了,這是我的名片。」我從西裝內袋拿出名片夾,抽出一張大伯的名片,遞給了男人。

「總經理?」女人湊過臉來,看著男人手上拿著的名片。

「我們是做陶瓷工藝品生意的,你們如果有興趣,可以隨時找我。」

女人用手肘戳了一下男人的腰,低聲向男人說道:「欸,他好像是個小開啊。」

我拉起袖口,故意看了一眼手錶,「寶貝,我們得出發了,要不然餐廳就取消我們的訂座了。」

我伸出右手,牽住學姐的左手,但她的手彷彿因失血而變得蒼白冰涼,與我散發著體溫的手形成強烈反差。我默默地握緊了她的手。

可能是我的舉動過於唐突,學姐似乎有點失措。她抬眼看著我,嘴巴微張,眼睛因驚詫而瞪大。

「抱歉,我們先走了,下次再聊。對了,祝你們新婚快樂。」說完,我拉著學姐的手,頭也不回的朝停在路邊的車走去。隱隱約約中,女人似乎在我們身後抱怨著男人什麼,我沒有聽清,而且我也沒興趣知道。

我們的車穩穩地行駛在濱河大道上,我瞟了一眼副駕駛座位上的學姐,她側著臉,木然看著車窗外流轉的景色。沉默的氛圍籠罩著我們,我打開車載收音機想聽聽電台廣播,但這個時間段卻出奇地都在播放時事訪談節目,我調換了幾個頻道後,索性把收音機關掉了。

「你沒事吧?」我關切地問道。

「嗯......沒事。」她搖了搖頭,彷佛要甩掉正在思考的事情。

「剛才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

「其實他們是......」

「沒關系的,」我打斷了她的話,「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們還是聊些開心的事情吧。」

「嗯......」她視線投向前方,點了點頭。

「肚子餓了吧?一會我請你吃好吃的!」我擺出刻意的輕松表情。

「其實我不餓......」她輕聲說道,側臉擠出一絲稍顯落寞的笑容。

我們的車在春風高架橋下來,過了前方十字路口,下一個交接處就是深南大道了。我訂座的餐廳是「東海大酒樓」,位置就在深南大道一側的樂園路上。雖然名字是大酒樓,但其實只是一家裝修典雅的小餐館。

作為臨海城市,深圳的海鮮供應充足和多樣,慢慢地催生了許多以海鮮為主打的特色餐廳,但如果要挑選價格實惠、食材鮮鮮的餐廳,樂園路可以說是不二之選。

可能是受剛才發生的事情影響,學姐的情緒一直很低落,晚飯也沒有怎麼吃。我在腦海里拚命搜尋一些輕松話語,但說出來的卻盡是些空洞無力的老套台詞。我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是多麼的不懂得安慰別人。

晚飯在緘默中結束了。我開車把她送回家,她在小區門口下了車。我提出送她上樓,但被她拒絕了,可能她是想要自己清靜一下吧。

我下了車,站在車旁,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然後才回到車上,開車離去。

當我回到家裡時,已經是晚上接近十一點半,我想這時候,學姐應該已經休息了。

希望她睡醒一覺,心情會好起來吧。

        3

昨天第一天的展覽,經過媒體和網路的報道後,似乎起到了不錯的宣傳效果,今天的展覽,參觀人數明顯增加不少,場館內外都是人潮湧動,熱鬧不已。

我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給學姐打了一個電話,但電話沒有人接聽。後來間斷又打了幾次,依舊沒有接聽。我有點不放心,於是打電話到她上班的銀行,接電話的銀行同事卻說,今天學姐請假了。

請假?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請假了?我心裡納悶道。

突然間,一個不好的念頭閃過我的腦海。

「不對,她昨天並不好!電話沒人接,難道......?!」

我一邊焦急地撥打學姐的手機,一邊快步往會展中心外的馬路跑去。一個拎著公文包的男人,正不慌不忙地走向一輛停靠在路邊的計程車,我一個箭步沖向前去,搶先鑽進了後座。

「師傅,麻煩去百仕花園,麻煩快一點!」我喘著大氣說道。

計程車發出一陣油門轟鳴聲,隨即扭頭開入大馬路上,身後傳來那個公文包男人的咒罵聲音。雖然很抱歉,但我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

學姐的手機能打通,但沒有人接聽,她到底是怎麼了?我腦海里像過電影似的出現一幕幕可怕的畫面,但願這些都只是我的胡思亂想。

我在車後座焦躁不安,拿出手機再次撥打學姐的電話,呼叫音響了差不多十下,依然沒有人接聽。就在我准備掛斷時,電話奇跡般接通了。

「喂!學姐!你在哪啊!?」我急忙開口問道,盡力控制著加速的心跳。

「......我......好痛......」手機傳來孱弱的聲音。

「喂,你怎麼了!?你在家嗎!?」

「......在......好痛......」她的聲音越來越弱,「我快不行了......」

「你等我!我馬上就到,你不要做傻事!」

計程車司機在我的催促下,加快了車速。很快,車子到了小區門口,沒等師傅的車費找零,我就急忙推開車門,朝學姐的家跑去,心裡默默祈禱:一定要等我,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學姐的家在小區靠內的地方,如果沒有記錯,應該是F棟1503。我順著記憶,一邊回想,一邊拚命奔跑。

「叮咚——」

終於來到學姐的家門口,我上氣不接下氣,後背已經汗濕一大片,我快速地按下門鈴,同時敲打著防盜門。

「學姐,是我,高子健!」我一邊用力敲,一邊對著門內大聲呼喊,「你不要做傻事啊!」

「喂,潘苑芝!我到了!你快點開門啊......」

就在我幾乎陷入絕望之際,防盜門後緊閉的那扇木門,被輕輕地拉開了一條縫,隨後出現學姐的臉。

她穿著居家服,頭發凌亂,臉色蒼白,眼睛像是缺乏睡眠一般略顯浮腫。只見她一手捂著小腹,一手扶著木門,一臉意外地看著門外的我。

「你怎麼來了?」她有氣無力地說,艱難地推開了防盜門。

「你幹嘛要做傻事!?」我劈頭蓋腦地對著她吼叫。

學姐低著頭,臉上痛苦地皺成一團。

「家俊那種男人,值得你為他去死嗎!?」我伸手握緊她的肩膀。

她抬起頭,一雙大眼睛怔怔地看著我,片刻過後,她恍然大悟,隨後噗呲地笑了出來。

「你以為我會為了昨天的事想不開嗎?」她的臉上恢復了血氣,「拜託,我才沒有那麼脆弱呢。」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學姐搖搖頭,「你想多了。」

「可是...可是你剛才在電話里,不是說什麼痛、受不了之類嗎?」我拉過她的手腕,並沒有發現我想像中的割傷。

她忍不住白了我一眼,「這是女人才有的痛,你知道嗎?」

「你說的是......」我看著她捂著的小腹,立刻明白了。

「是的,這是痛經,每個月都有幾天,你現在懂了吧?」

「嗯......」我低頭撓了撓後腦,臉紅耳熱,尷尬地回應說。

她看著我,把垂落的頭發捋到耳後,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塊藍色手帕,我記得手帕上的Hello Kitty圖案。她笑了笑,用手帕擦去我額頭上冒出的汗水,清澈的眼睛裡蘊含著溫柔。

「謝謝你......」她定睛凝視著我,輕聲說道。

我看著她的眼睛,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你沒事,太好了。」

她低垂著眼簾,望著手裡的手帕,「......我沒事......我只是有點痛,休息一下就會好了......」

「你不會有事的,因為......」

我走近一步,伸手將她緊緊擁入懷里,就像擁抱著一個失而復得的珍貴寶物。

「我會保護你。」

P.S.

本文為同一系列短篇小說《某年夏天》的第二集。

第一集鏈接: 某年夏天 (上)

【應要求發布證明文字:本 短篇小說以作品名字《從沒這么愛戀過》和筆名「司馬大布」在起點女生網更新。】

❷ 女主騎車跌倒,男主拉了她一把,後來才知道他是學姐的男友,後來男主就特別照顧女主,短篇小說,謝謝

你是要我們給你寫一篇短篇小說?

❸ 求一些短篇的恐怖的校園寢室鬼故事

  • 恐怖宿舍(超嚇人)

我叫李美, 今年的我上中學,住進了5013這個宿舍,我和我的舍友夏可住在一起,本來打算一直住宿捨得我改變了主意。

一天晚自習,夏可肚子疼被家長接回了家,而她只能一個人住宿舍,由於她學習很好,所以擔任班長這個職務,「零零零,」下課了,身為班長的她當然要整理一下教室,一些同學本來打算陪她一起回宿舍,但當知道她住的是那個宿舍的時候都走了,李美什麼也不什麼知道當然不害怕。終於整理完了教室她打算走,有一個學姐走了過來說:「我勸你還是別住那個宿舍了,那可不幹凈!我可告訴你啊,四年前,有兩個女生住進了那個宿舍,聽說有一個早戀,另一個女生喜歡上了那個女生的男友,一直勾引他,然後,那兩個人就把那個女生謀殺了!之後住進那個宿舍的人,三天後都會在午夜12點收到一封信,第四天就死了!去年有一個叫王佳的女生,一直打聽這事,有一個叫李強的告訴她了,結果啊,兩個人都死了!這可是我冒死告訴你的別說啊!」說完就跑了。李美以為她開玩笑就沒在意,結果第二天早上,有人在瘋狂的敲她的宿舍門,打開門,有人說:「有位學姐,快不行了,指名要見你,快走吧!」李美到哪以看過真是那個學姐,只見學姐說:「快…快…快…走…走…」說完就死了。李美卻不害怕,以為是學姐做了什麼錯事,遭到了報應,但還是有很多朋友勸他走,就連夏可都走了,李美不得不防一下。

第三天,12點。

「咚…咚…咚…」一陣門聲吵醒了李美,李美早已把傳聞忘得一干二凈了,下床打開了門,只聽見樓道里傳來一陣陰森的聲音:「賤人…賤人…賤人…」李美一看腳底下有一封信,拿起信一看,讓李美倒吸一口涼氣:

地府,三小姐:

你有沒有感覺脖子很涼啊,你回頭看看吧,我在這等你呢,來啊!哈哈哈,賤人!!!!

李美的確感覺脖子很涼,但是他不想回頭,可她感覺有種力量讓她必須回頭,他看見一個女人,被對著她說:「你會轉頭嗎?」說完轉過頭來,這可讓李美嚇了一跳:這個女人,滿臉是血,根本看不見五官,更可怕的是,這個女人是360讀轉的頭!只見那個女人一步一步走過來說:「我叫曹蕊……我叫曹蕊……王菱你換我命來……還我命來……」

第二天,李美指著樓道的一角,奄奄一息的說:「曹蕊…曹蕊…曹蕊…」從此,在那個宿舍里又有了一個傳說,晚上會有人在你耳邊喊:「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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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凜秋暑退,陰雨綿綿。下午五點多的時候,窗外已經暗沉如黑夜,看樣子這是大雨將至的節奏。

我正在核對明天見客戶的資料,做手裡的收尾工作,倏然有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進來。

「喂?」

「你好?」

「我馬上過來了,你幾點下班?」

就在這句話結束後,我腦子里出現了無數種可能。這個給我打電話男人是我的某個暗戀者?詐騙?賣房的?中彩票?我失散多年的親弟弟?

「哦,我是送快遞的。」可能他聽到我這頭沒聲音,才想起來報自己的來路。

我最近並沒有在網上買什麼東西,想必有人打算給我驚喜吧。接過快遞小哥送來的大包裹時,我對他笑了,快遞小哥以為我只是想感謝他的辛苦。其實我是忍不住想到我剛那懵逼的反應,既然幻想什麼暗戀者,詐騙,賣房,還失散多年的親弟弟!

簽收完快遞,我掂了掂手裡的包裹,不重,卻很大。

什麼東西,我心裡有數,因為快遞單子上寫著:小方格冬天保暖雙人被。

誰送我的?他怎麼知道我快凍成狗了?十一假期我回了趟家,再來北京的時候我穿上了單靴子,一早一晚我裹著短款輕薄的羽絨服,這一身裝扮成功地在上下班的時候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我是南方人,我沒來過北京,也沒經歷過北京的冬天,但我現在我知道那首歌詞寫的還是對的:北京的冬天太冷 我沒有足夠的衣裳過冬……北京的冬天太冷 我已無法承受。

所以誰這么體貼我,默默地當我的小天使呢?我直到下班也等不來那人主動的聯系,因為我既然收了貨,他那邊物流信息應該就會提示已簽收。

當我回家的路上,習慣的給我閨蜜夏蔚發了微信:女人,我昨天剛給你說我凍傻了。准備去買個毛毯,再整個小太陽用用,今天我就收到了一床被子,誰送的?會不會是他?

等我疲憊不堪地回到租的房子里的時候,夏蔚回道:剛有點事,才看到。你會不會想多了?

我迅速回:不可能是我媽,她不可能放過在商家下面寫數百字的機會,來參加「好評返現」領取幾塊錢的活動。

我不等她回我,補充回道:我只能想到是他!

當我換了睡衣,飛快地塗上泥巴色的面膜,迫不及待地再次拿起手機的的時候,上面寫道:我聽說他十一領了證!還有,被子是我買給你的。

任何一個待嫁的女人都重色輕友,這是我自己總結的。所以此刻我也印證了這個總結。我哭了,眼淚順著泥巴色的面膜往下流,我在「香菇,藍瘦!」,我早已忘記我應該對夏蔚說一聲「謝謝!」。

(二)

「運箏!謝謝你帶我來看你們學校的迎新晚會。」

「姑娘!你想多了!我是不敢一個人來看他,讓你和我來壯壯膽。」我笑著指著舞台左邊西裝革履,手持話筒的一個男生。

「運箏!還能不能一起玩耍了?」夏蔚嗔怒道,「不過他給人的感覺還挺好,我覺得他和右邊那個身穿白色漏肩晚禮服的女主持人更像郎才女貌!」

「那我怎麼和他不像郎才女貌了?」我斜睨著夏蔚,質疑地問道。

夏蔚從上到下的看了我一翻,又看看舞台,再轉頭對著我的時候,嘆了一聲氣,沒有要回答我的意思。

「小妮子,你這表情什麼意思?我有這么讓你拿不出手?」我邊說邊撓她,這是她的死穴。

「皇上,饒了成妾吧!」夏蔚邊笑邊剝開我的手,「你看人家,個頭183,所有女生夢想的身高,再怎麼著也不會要你這個墊著腳剛到160的小短腿吧!,看看那白衣服的主持人,165有吧?」

夏蔚直戳重點,身長是硬傷,我的心在流血。

「不過你有個優點無人能敵,我相信你!」

「什麼優點?」

「臉皮厚!哈哈……」夏蔚笑的合不攏嘴。

從那以後我就和夏蔚打賭,期限是一個月,我要利用我的「優點」一舉拿下我的男神學長,我們學校藝術團團長井越。賭注是如果我贏了請她撮一頓大餐,越貴越好,如果我輸了,她就答應不接受我們學校理學院有個叫董成亮的追求,以後陪我過「寂寞」的日子,直到我「嫁出去」為止。

大二這年,應該是我最瘋狂的一年吧。我成功的將我五個舍友變成得力的干將。她們幫我打聽到:井越,男,22歲,住在八公寓,408室,最裡面的上鋪床位是他的,公寓樓底下有兩個宿管,一男一女,女的比較潑辣,男的比較柔和,容易說話。

當我問道:「那他的電話呢?微信?QQ呢?他喜歡什麼運動?愛小說還是電影?是那種沉迷於電腦游戲的宅男嗎?平時在哪個食堂口吃飯?愛吃什麼?……」

我的五位干將目瞪口呆片刻,只能表現出「同志,我只能幫你到這了,接下來的路得靠你自己走!」

於是我自己出馬了,第一招,守株待兔。我在八公寓門口守著,我就不信等不到他回來,要不到他的聯系方式。

(三)

這是個夏末,九月初晚上有一陣陣風,所以我不怕會有汗水把我精心畫的眼線給暈開,趁著晚上的燈光也不怕他能看出我的刻意,當然,如果他能刻意看出來的話,那就證明我能讓他記住。

我就坐在八公寓門口的休息亭,不眨眼的盯著八公寓門口的人進進出出。事實告訴我,等待不僅是痛苦的,也是愚蠢的。都快熄燈了還沒見到人,我哭喪著臉准備離開,卻聽到身後有人喊「運箏學姐?」

我回頭,一個帶著眼鏡,穿著睡衣,濕著頭發,肩上還有一條毛巾的男生形象全無的站在公寓門口的桂花樹下,簡直是毀了這本該浪漫美好的夜晚。

「運箏學姐是吧?」

「嗯,你是……」

「你沒見過我,但肯定知道我,董成亮,高三的時候和夏蔚一起補習。」

我頓時明白了,這就是追夏蔚的那個大一理學院的學弟。

「你住八公寓?」我問。

「嗯嗯,你來找井越學長?他稍微用肩上的毛巾擦了頭發里流出來了水。

「哦,不是,我路過!」我掩飾的說道,可內心早已為這句謊話鬧翻了天。

董成亮笑了,眼睛眯成一條線,「姐,你要加油,不然我在夏蔚心裡永遠排第二!」

哎呀,完了!謊話被間接點破了。夏蔚肯定給他說過我倆打賭的事,我在這月黑風高的夜晚平白無故的路過男生公寓,用頭發絲思考都知道我在撒謊。但我還是死要面子的轉移話題道:「咦,以後別叫我姐!你是夏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我運箏。再說你們今天叫宿管阿姨為姐,明天管叫保潔阿姨叫姐,後天看到了一個想搭訕的美女還叫姐,我不想和別人相提並論,請叫我運箏!」

聽完我的話,董成亮笑的漏出了牙齒,「難怪夏蔚說你倆相愛,又互相傷害。原來你倆都是這種嘴皮子厲害的人,也難怪你們能成為最好朋友!」

我心想,你也不會差到哪去,不然夏蔚也不可能考慮你做男朋友。不過我想他洗完澡剛出來磕磣的模樣夏蔚肯定沒見過,不然也會像現在的我這樣嫌棄他。

(四)

一個月過去了,失敗讓我狂躁。我的努力好像除了八公寓門口一男一女的宿管看到過,好像也沒有人注意。

願賭服輸,請夏蔚去吃牛排。一點也不意外,夏蔚拖家帶口的把董成亮也帶上了。

「你倆就不能不要在我最難過的時候出現在同一個畫面里?看得我鬧心!」我看著他們彼此你夾我喂的動作,有一種未得江山,先折夫人的感覺。

「運箏,來,吃這個!」夏蔚故意氣我地夾了一塊切好的牛排喂我。

我沒搭理他,把旁邊的飲料當清潔劑喝,來洗掉我的煩惱。

「哎呦喂……你是來真的啊?」夏蔚突然正經地問道。

就因為她把我的打賭當做玩笑,我就沒必要向不懂我的人解釋。直到吃飯完她借口支走董成亮之後,才緩緩解釋道:「我以為你像換一部韓劇就換一個老公一樣,看井越長的帥,鬧著玩的。」

我還是不想開口。

「運箏,說實話,你和他真的不合適!」

朋友此時的作用不是應該溫柔體貼,想法設法為我解決難題的嗎?怎麼還有潑我冷水的功效?

「我怎麼和他不合適了,你當全世界就你和董成亮像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我氣沖沖的道。

「運箏,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今天專門帶他來不就是做給我看的嗎?」其實我知道她並沒有這個意思,她只是借機會讓我和董成亮熟絡熟絡,畢竟我之前只和他見過一面,她想我倆不在一個學校,想介紹董成亮讓我有個熟人能互相幫助。但我就是說出去的話,死也要把它周全,「你自己有個好男友,也不用如此顯擺!」

說完我就走了,走完我就後悔了。

這的確只是我心情不好逮著別人的幸福看不慣的心態。

(五)

我清楚的記得,我弄到井越的聯系方式之後,我給她發過簡訊,聊過微信他都沒有回我。直到有一次我在八公寓守株待兔的時候遇到他。

井越和一群男生走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塌資料。我鼓起勇氣上前給他說道:「學長,我叫運箏!大二,我想加入國學社,會不會因為太晚而不要我加入?」

雖然我想說的是:「井越,我喜歡你好久了,你看你未娶,我也未嫁,我們就一起過吧!」只是我怕我說出口之後,他就會像唐僧一樣給我八個字: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旁邊的那些男生會說:妖怪,吃俺老孫一棒!然後我就沒有瞭然後。

「哦,只要愛好國學,沒什麼晚不晚的!我會給國學社社長說一聲。」他笑著回我,和我之前每次在舞台下見到的笑容一樣,扣人心弦,聲色也是那般的渾厚有力。我的眼裡只有他醉人的笑,我的耳朵只有他天籟般的聲音,直到他轉身離開的時候,我還呆楞楞的心在跳。

我成功的混入了國學社,每周一三五晚上的活動我都准時出現,因為井越偶爾會現身十分鍾左右。

大一新生相關的活動也在悄然結束,社團組織聚餐,一是慶祝圓滿,二是熟悉新加入的成員。當然我以一種非常尷尬的學姐身份成了一名新人。

聚餐的時候,井越就坐在我旁邊,我裝矜持。不像在家或者在夏蔚面前那麼吃飯大口,喝水發出咕嚕。

「你怎麼不吃菜,不和胃口嗎?」坐在左邊的井越既然先開口和我說話。

我結巴的回道:「我……我,我怕辣!」因為此時我臉紅了,耳根發燙,這是我最好的借口。

聚餐散了以後,我往宿舍走的路上,一直在心裡罵自己沒出息,一句話就讓我手足無措,我的優點「厚臉皮」哪去了?

「運箏!運箏!……」身後突然有人喊我,是社團里的成員張屾,剛坐在我的右手邊,也是井越的同班兼舍友,「這……是……井越學長讓我給你的。」張屾吭哧吭哧地道。

是後街那家老店的粥,我們學校女生都愛光顧,他家的包裝盒和外帶塑料袋我認識。

「井越說今天是川菜,太辣,你可能吃不慣,所以……」張屾抖了抖手裡用塑料袋,遞給我。

我接過之後笑了,張屾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地跟著笑了。

「謝謝啊,那個……」我有點被他的笑弄的摸不著邊,「我回去了!」

我轉身走了好遠,用餘光看到他還在原地,傻傻的看我走進公寓大樓。

粥我拿回去一直把它當做擺設,同時也提醒自己要有動力,不能氣餒,結果兩天後放壞了,發出一股沖鼻的騷味,十分難聞。

(六)

從我故意矯情生氣,在夏蔚面前甩腿走人以後,因為拉不下面子,我沒有主動聯系她,只是偷偷去她朋友圈或者動態瞅上幾眼,看看她最近在搞什麼。

只是不光是我有小脾氣,她也有,她也不理我。

然後周末的時候我就報應般的一個人在圖書館過,百無聊賴地在圖書館看張小嫻的《麵包樹上的女人》。然後我聽到低沉的一句「誒,運箏!」

我抬眼,是井越,「你也在這?」我低聲問。

「和張屾一起,剛寫完論文准備走,他還有一點沒弄完。」他指了指在遠處埋頭在資料里的張屾。

我看著他背著書包,提著電腦,是正准備離開。腦子轉換突然想到他送我的那份粥,「今天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

「啊?哦……好!」他又看向張屾,「要不要把他叫上?」

「不要!」我聲音有點大的喊道,同時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張屾也聞聲抬了頭,我立馬側身挪了一步,處在張屾看不到的地方,尷尬的對井越小聲道:「那個,他的論文重要,下次一起吧!」

井越也沒說什麼,我倆就一起去吃飯,來的地方就是眾目睽睽之下的大餐廳。

「運箏,你很喜歡國學啊?我看你每周三次活動你都到場了,從不缺席!」井越先開口道。

「啊,是嗎?國學太偉大了,我覺得它值得人研究一輩子!」說完我就想啐自己,我哪次去有認真聽講師講國學常識了,我就是為了看井越而已。

「張屾也是,都大三了,課再多他都去!」

我回了一個「是嗎?」之後就不知道該怎麼接他的話了,只能埋頭吃了剛打的一份蓋澆飯。

等我們吃完飯准備回去,剛走到食堂門口的時候,有太陽,很強的光,但卻下著雨,是很大的雨。

我們站在餐廳門口,不約而同的一直等雨停。

我看見不怕雨淋還繼續行走的來往人群,依舊按著自己的步調淡然的該去哪去哪,彷彿在他們心中有一股篤定,雨會停,衣會干,怕什麼!心中也湧起了一股勁,「井越!我喜歡你!」

井越慢慢的轉頭看我,那種眼神讓我慌亂的只能看他的嘴巴,不敢注視他的有神的目光。

「我知道。」這是他回我的話。也不難猜出他是怎麼知道的,我有意無意的打聽,舍友的幫忙的調查,或者是他的猜測,肯定有一個地方出了紕漏。但是他知道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想讓他和我在一起。

我在等他說那句話,可他像高傲的孔雀,就看看,不說話。逼著我又厚著臉皮說:「做我男朋友好嗎?」

就這樣,我把自己埋在土裡,不怕臟了自己舔著臉的主動,他成為了我的男朋友。

這只是我悲哀戀情的開始而已,但那時,我無比雀躍。然後我主動給夏蔚發了微信:井越今天答應了。

此刻我的妥協只是因為我太需要一個人分享我的興奮與喜悅,我迫不及待地想向我的好朋友分享我一個多月的艱辛和我經歷了什麼。

消息剛發出去,夏蔚就回我了:「他愛你嗎?」

我回:他說愛。

夏蔚:有原因嗎?

我回:他對我說:我愛你是因為你愛我。

過了好久以後,夏蔚才回我:和他在一起你真的快樂嗎?

我回:反正這一刻我很快樂。

就這樣我有了井越,和夏蔚的吵架也煙消雲散,大二的一整年我瘋狂也快樂。

周末我和井越,夏蔚和董成亮我們四個經常各種玩,作為吃貨的我們也嘗遍了各種小吃,滑冰,游泳,電影院游樂場我們都去遍了。這所城的哪個角落我都和井越走過,處處都有我們的回憶。

我以為我會一直這樣被幸福包圍。

可是井越領證了,和他領證的人不是我。

(七)

我聽到這個消息我還是會傷心,我以為時間已經沖淡了我那段卑微的愛情,可是那是我抹不去的青春。

我大三,井越大四。他開始忙著找工作。我和他商量,我們一起去北京,看香山的紅葉,踩長城的台階。

守著這個承諾,我擠破了頭地遠離家鄉,往北京扎,結果紅葉是我一個看的,長城的台階是我一個人踩的。

井越有優越的校園經歷,學習成績課外活動他都很高於我這種普通人。大四前半學期他忙著論文,到元月初八的時候,有好多公司來學校招聘,他作為優秀的應屆大學生破格進去了一家五百強外企,從薪資到職位,從待遇到發展都是那一屆所有畢業生的嚮往。

他找到我,帶有難色地開口道:「工作簽了,一切都挺好的,關鍵是我也很喜歡。」

「在哪?」我問重點。

「上海!」井越看了看我的臉色,保證道:「但我發誓,只要以後有更好的機會,我就去北京。」

我能生氣嗎?我能不讓他去嗎?我不讓他去他就能不去嗎?我想這些都不可能,在我主動開始追求他開始,本就高傲的他只會讓我以他的決定為決定。和他在一起我想吃魚,他如果想吃餃子,那就去吃餃子;我想看愛情片,他若果要看科幻片,那就去看科幻片;本來約好的去北京,他讓我先去等他,那我就先來北京等。

我又像那次國學社聚會時一樣,我裝矜持,裝乖,不吵不鬧。等到大四一畢業我就來了北京,到了這所我從沒來過的一個城市,這里有景,有酒,卻沒有他。

我剛來北京一個月的時候,人生地不熟。井越告訴我張屾在北京,他給了我張屾的電話,讓我有事了聯系他,可我還是一個人從車站到任職的公司,然後一個人找了房子住下。

因為這個世界有兩個男人我願意打擾,一個是我爸爸,一個就必須是我的另一半。所以沒有井越在,其他人都是外人,我怎麼可能去驚擾。

當我穩定的住下,工作也熟悉上手之後,我第一時間告訴井越:我安頓好了,在北京等你,不管多久。

我看看我租的這個小窩被收拾的如此溫馨,我就想以後我和井越有這樣一個家就是我最大的滿足。

此時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行扎眼的字幕:運箏,我們分手吧!

我以為我看錯了,等我瞪大眼睛細看過後,事實告訴我,我沒有看錯,是井越在和我提出分手。

現在我該怎麼辦?哭還是惱?這些都沒用,只會加劇他對我的厭煩,他本來就覺得我是個不哭不鬧,大氣勇敢的人,我不想我愛他愛的連這一點優點都沒有了。

所以一直到現在我自欺欺人地當我從來沒看見過這條微信。

(八)

我洗去臉上的面膜,收拾好之後鑽進夏蔚給我新買的被子里,抑制著我的哭聲。我拿著手機翻看那條至今我還保留著的微信內容:

我安頓好了,在北京等你,不管多久。

運箏,我們分手吧!

我慢慢的在下面打了三個字:為什麼?

我一直看著手機,目不轉睛。井越回我:因為我現在的妻子非常愛我,所以我也非常愛她。

我笑了,回道:這句話你也對我說過。

井越:是的,對不起,運箏!我的婚禮在元月八號,希望你能來參加。

同時夏蔚也發來微信:對不起,運箏!我那時候不該自作主張去找過井越,告訴他你的事情,對不起!

窗戶外面終於傳來了下雨的聲音,越來越大,像忍了很久終於爆發了的樣子,傾盆而下,噼里啪啦。

我倒在暖和的被窩里,蒙住頭,什麼也不想去想的睡去。

結局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大雨過後的北京被洗刷的干凈透亮,加上天空沒有盡頭的蔚藍,聞著這清新的空氣,聽著嘈雜聲中明顯的鳴笛聲,我告訴自己這是新的一天,在去上班的路上,我告訴自己可以重新選擇,從頭開始。

剛走道辦公室,同事把補充的資料交給我,「運箏,這可是個大客戶,如果拿下了,好處少不了你的!快去,十點,別讓人等太久了。」

我看了資料,心裡預估著,這筆生意若有結果,不出五年,我依舊可以自己為自己在這一城謀得一個可以安生的地方,一個就算沒有井越的依舊溫馨的地方。

在坐車出去的路上,沿路看見不同格局的高樓大廈,看見行色不同的人四處遊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好壞壞。

再加上被搖下的車窗灌進令人毛骨悚然的寒風,吹的我一團漿糊的腦袋異常清醒。

我拿出手機。

給夏蔚回道:「不怨你,那是我的選擇。還有,謝謝你幫我買了被子。」然後發了個玫瑰的表情。

給井越回道:嗯,祝你幸福,我會准時來參加的。然後發了個笑臉的表情。

等我來到一件豪華的辦公樓,感嘆這個公司的業績和發展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熟人,他走過來,伸出手,「運箏,好久不見,既然是你,來北京怎麼也不見你和我聯系?」

「張總好!」我伸出手握住他,「好久不見!」

是張屾,他在我的青春留下的的模樣不多。一次是喘著氣來給我送粥那的狼狽樣,因為我忘不了他說粥是井越送的。還有一次就是他在圖書館寫論文的模樣,認真中帶點傻氣,就是那天我和井越成了男女朋友。

以前我好像從來沒有多看過面前的這個人,但現在近處的看看張屾,藍色的衣服,格子領帶,襯著他發黑卻光滑的皮膚,一點也不比總在我心裡眼裡帶有光環的井越差。

可我那時好像只能看見過井越,看不見和他形影不離的這個張屾。

中午的時候,我們談完工作。他摸了摸頭,就和那一年給我粥的時候一樣,看了我一眼,謹慎的詢問道:「吃飯了嗎?一起去吃個飯!可以嗎?」

我沒有拒絕。我思考著,這個沒參加我青春的人,我想接下來他會參加我的未來。

我們來到了北京人人都知曉的一家店,紫光園。

「請問兩位吃什麼?」

「看他吧!」

「看她吧!」

我倆異口同聲的道,然後我和他,連同服務員我們三個一起笑了。然後張屾沒有再謙讓的意思開始點菜。

我聽著張屾在菜單上模糊點了三個菜,但他最後一話我聽的最清楚,「這位女士不吃辣,都不要放辣椒!」

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來我和井越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從不會告訴別人不要放辣椒。

這個舉動吸引我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點完菜抬頭看向我的時候,不好意思地問道:「怎麼啦!」

「沒什麼,聽到放的什麼歌了嗎?」

「《北京的冬天》,不過有兩首,我聽不出來是哪首!」

北京的冬天 嘴唇變得乾裂的時候

有人開始憂愁 想念著過去的朋友

北風吹進來的那一天

候鳥已經飛了很遠

…………

「沒關系,不管是哪個北京的冬天,都不會太冷,因為我有足夠的溫暖過冬。」

作者:缺心眼子125

時間:2016/10/28

注:本作者與起點古泉哦吧為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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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再和你相遇為止

和那個最最重要的人分離的時候,是在那被夕陽的金色所渲染的校庭之中。
我已經迎來了,從那時起的第四個春天了。

◇ ◇ ◇

「已經回來了哦,遠子姐她。」
流人這么說完,好像很有興趣似地看著我的反應。
地點是那家連鎖咖啡店,這是我詢問了他「有什麼事?」之後發生的事情。
在徹夜工作完剛剛准備倒到床上去的時候,就突然被他的電話吵醒,一直處於朦朧狀態的我,在聽到這句話以後一口氣清醒了過來。
「你也知道的吧,她已經大學畢業了。從下個月起就要回到這里來工作了哦。」
「在哪裡上班?」
「就是佐佐木先生的那個地方。」
「薰風社……?」
我不禁吸了一口氣,遠子學姐,還是選擇了和她父親同樣的道路。
「話是這么說,但目前還只是營業部的職位呢。明明有內部關系的說。連佐佐木先生和我母親都是,直到她拿到內定之前都還不知道這件事呢。明明只要說自己是天野文陽的女兒的話,那些麻煩的入社測試啊面試啊什麼的都可以一口氣省掉了的說。」
真有遠子學姐的風格……我笑了笑,同時也感覺到了胸口的一陣抽痛。
「她本人倒是下定決心,總有一天要去到編輯部,並且出版書本的呢。哪,心葉學長,應該也已經差不多了吧?」
好像看透了我心中的動搖似的,流人直接的問道。
「從那時候起已經過了四年了哎。你們兩個也真是,碰碰面什麼的也沒有關系吧。明明不是呆在什麼連通訊手段也沒有的偏遠荒區,但這四年裡一次見面都沒見過,這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
他露出了一副生氣了似的表情,把一張印著電車時刻表的指頭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遠子姐的回鄉時刻表。今天早上她就從那邊出發了,明天晚上就會到這里。請你到該去的地方去迎接她吧。」
「明天么?——不對,話說回來為什麼今天早上從北海道出發明天晚上才會到啊?這個輪船到底要開多久啊……!難道說她又准備電車換電車的一路過來么!」
「好像雖然可以做輪船的,但是這樣會便宜很多的樣子。」
「但是,這幾乎要花去兩整天的時間啊,坐飛機不是更好么。只要找找的話,肯定也有比較便宜的機票的。」
「嘛,這種地方也是她本人所堅持的道理嘛。」
一邊說著,流人的臉上也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但是,他馬上雙眼發亮,一下子探出了身來。
「你看,我最推薦這個深夜輪船到港的時候去迎接哦!到白天的電車始發列還有兩個小時,到賓館去住一會兒,一起呆到早上不是很棒么?嘛,雖然這四年裡她胸部完全沒有什麼成長,但是沒成長,也有沒成長的好處哦!」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什麼——
我在內心如此吐槽著,一邊繼續問了下去。
「遠子學姐是怎麼說的?她想要和我見面,所以才這么對你說的么?」
「那個……」
流人撇開了視線,露出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
「她說,現在還不能見到心葉學長……」
流人一副不能接受的表情輕聲說著,接著又用不肯放棄的眼神盯上了我。
「但是,遠子姐一定是想和心葉學長見面的。所以就由心葉學長自己這邊去見她吧——」
「我不會去的哦。只要遠子學姐說不想見面的話,我也是一樣的。」
我乾脆的說著,流人一副失去干勁了的樣子皺起了眉毛,咚的一聲坐回了椅子里。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啊。遠子姐到北海道去的時候,我也一直相信心葉學長肯定可以阻止她的——連那種小說都寫出來了。那根本不就是寫給遠子姐的情書么?但是,為什麼還讓她一個人走掉了啊。為什麼那個主人公,沒有去追上女主角呢?」
我的胸口像是被勒緊了。
幸福的故事,還有微帶苦澀的終幕。
那是,與我自身的經歷所重疊的東西。
夜晚即將來臨前的溫暖金色陽光,還有在風中飄舞著的白色花瓣。以及夢幻般的搖曳著的三股辮。遠遠離去的那個身影。
一次又一次,我呼喊著那個名字。

『遠子學姐!遠子學姐!』

我真的很想追上去。
想要拉住她的手,抱住她,再也不讓她離我而去。
沒有你的話是不行的!請一直和我在一起吧!如果我那時如此向她哭訴的話,或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種無法見面的情形了吧。
然而。

「因為,他覺得……不能夠追上去。」

對,不能追上去。

「因為她——一次都沒有回過身來。」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胸口就好像要裂開了一般,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思緒。
如果,那個時候的遠子學姐能夠微微轉過身來的話,用哭泣般的眼神看著我的話,我肯定會飛奔前去的吧。
但是,遠子學姐一次都沒有回過身來。
因此,我也不曾追逐上去。
胸口像是要裂開了,喉嚨也覺得非常痛苦,身體都輕輕的震動起來——雖然好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但是,我仍舊強烈的感覺到,不能追上去。
直到那之前,遠子學姐都一直牽著我的手。
我一邊感受著那溫暖的、溫柔的存在,一直走到了那扇大門之前。

『不要再哭泣了。』

『站起來,一個人走下去吧。』

飽含著愛情的那個聲音,溫柔的輕聲說道。
比任何人都要更深刻的與我相聯系,如果一直這么看著我的遠子學姐這么冀望的話,我也一定要憑著自己的意志,獨自一人穿過那道門不可。
否則遠子學姐一人離去的意義就沒有了。不管我是多麼孩子氣的一個人,這點事情也還是明白的。
現在,我正要靠自己來證明那些告訴葉子小姐的話語。
那扇窄門,並不是要舍棄自己的一切才能夠進入的地方。
只要把重要的東西懷抱於心間的話,就一定能夠照亮那黑暗狹窄的道路——因為我曾經對那個孤高的作家,這么說過。
「——真是的……為什麼你們兩人都這么頑固呢。」
一直安靜的聽著我的回答的流人,一副悔恨的樣子說到。
「那,至少看看照片不?畢業典禮上我拍到了很不錯的照片哦。遠子姐可是變得越來越漂亮了哦——還有那麼一點點姿色了哦。你看了這個的話,絕對,會想要現在就趕去見她的。啊,還有視頻的哦!」
「還是算了吧。」
「又這樣么!心葉學長,我還有遠子姐成人儀式上的照片,畢業典禮的照片,去加拿大旅行的照片,就連溫泉旅行時的浴衣照,海水浴時候的泳裝照也有哦,都是我特意為了心葉學長拍下來的哎,不要讓我白費力氣了嘛。」
「抱歉,因為看了照片,我好像就會動搖了。」
「又……和遠子姐說了一樣的話呢。」
「唉……?」
「遠子姐也是,在我要給她看心葉學長的照片的時候,也說『還是不要了,如果看了照片的話,搞不好會哭出來的。』」
「……」
「明明把心葉學長所有的書都買回去,來來回回的讀著,直到書頁都變得破爛了的說。」
帶著點苦悶的甘甜感覺,在我的胸中涌現。
她有在讀我的書啊……
「我把這張預定表放在這里了,你就隨便吧。但是就我看來,心葉學長比起那個時候已經成長了很多,變得很堅強了哦。」
嘴邊浮現著淡淡的笑容,流人就這么走出了咖啡店。

遠子學姐,要回來了。

我坐在咖啡店裡的椅子上,垂下了頭。
把手指抵在嘴唇上,已經成了我思考時候的習慣動作了。
那原本是遠子學姐的習慣。

——差不多,碰個面什麼的應該沒有關系吧?

——心葉學長比起那個時候已經成長了很多,變得很堅強了哦。

現在的話,我已經能夠和那個人在一起了么……?
不像那時總是依賴著她,而是作為一個對等的夥伴和她在一起么?

——哪,井上你,還沒有和遠子學姐見過面么?

琴吹同學也這么對我說過。
琴吹同學和我雖然沒有讀一個大學,但偶爾會碰碰面,也會打打電話。

——竹田經常和櫻井到遠子學姐那裡去哦。明明井上也一起去的話就好了。

我也好像見見遠子學姐哪……琴吹同學也曾這么通過電話對我說過。
『如果井上不和遠子學姐見面的話,我也不去見哦……所以,請快點去見見她吧。』
琴吹同學,現在是一個很不錯的朋友。
但是,兩人說到她的話題的時候,我們的胸中都會浮現同樣的疼痛。
大概,直到和那人再會之前,我和琴吹同學,都會懷抱著這同樣的疼痛吧。

「如果,如果我去見你的話,你會覺得開心么?」

我輕輕的自言自語道。
沒有辦法想像,去見遠子學姐時她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流人說她肯定會覺得開心的。而且如果利用新干線或者飛機的話,肯定可以時間充分的埋伏在那裡。
我用手拿起了流人放在那裡的預定表,直直的眺望著它。
正在這時,褲子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喂?」
「啊,井上老師。」
是負責我的編輯打來的電話。今天已經把雜志連載的原稿用郵件發過去了,一定是這件事吧。
「我已經收到原稿了。但是,這些還不夠頁數啊。」
「唉?難道沒有六十頁么?」
「我想這次應該和您說過因為頁數增幅了需要一百頁的啊。」
「唉唉!」
糟糕,是漏看了什麼郵件么。
因為我這邊暫時還有些大學的報告和測驗的問題,正好是非常忙碌的時候,搞不好和別的什麼工作混起來了。
「抱歉。我現在馬上去改寫!好的,好的,明天晚上之前肯定會弄好。」
我一邊點著頭,一邊掛斷了電話。
冷汗不停的流了出來。
出大事了,必須趕快回到家裡把原稿寫完!

◇ ◇ ◇

我把一邊喊著「哥哥!」一邊跑來和我說話的舞花推出了房間,打開了電腦,立刻開始了原稿的寫作。
真是難以置信的失誤。
已經是第五回的連載,於是就鬆懈了么。真是太難看了……果然這種我是沒有辦法和遠子學姐見面的啊。
我連覺都不曾睡,一刻不停的敲打著鍵盤,總算在中午前寫完了一百頁的原稿。
接下來就是稍微校對一下,用郵件發出去了。
想要讓腦袋清醒一下,就姑且走出房間洗了個澡。
這么說回來,前一天晚上也沒有睡覺,著實是非常疲累了吧。我換好衣服回到了房間,想要稍微休息一下就那麼躺在了床上,一下子睡著了。
我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一片漆黑了。身上也已經蓋上了毯子和被子,是媽媽幫我蓋的么?
不對,比起那個來,現在幾點了?
我看了看時鍾,不由得嚇了一跳。
七點!
正好這時候,編輯給我打了個電話。
「現在正是快要結束的時候了。不,還有一些需要細微調整的地方——是,應該沒問題的。」
我再次面向電腦,檢查起了原稿,開始了校對。
嗚哇,慌忙間寫出來的東西整合性實在是……
我一邊擔心著能不能趕上時間,一邊修改著,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呼——總算完了。」
鬆了口氣,坐倒在椅子上的時候——
我看見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張預定表。
並不想去見她。
現在,還不能和她見面。我還只是一個學生,遠子學姐也是剛剛決定了就職趨向,正要走上自己的道路的時候……
但是,我卻無法將自己的視線,從那薄薄的一張紙片上挪開。

還,來得及……

伴隨著湧入頭腦的激烈痛苦,這樣的思緒浮現在我的腦中。

只要在遠子學姐家附近的那個車站等著的話,就還能見到——

還不能見面。
我咬緊了牙齒,拚命對自己這么說著。
現在就見面的話,這之前的一切就被斷送掉了。
然而,就在這不能見面的想法旁邊,有個一直以來壓抑著的感情,強烈的涌了上來。
想要見到她。
就算不能說話也沒關系,只要能看一眼她的樣子也好。
只要在哨位遠一點的地方,不讓遠子學姐察覺到的,偷偷的看她一眼的話,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那是如同燎原之火一般的沖動。
我馬上抓起了外套,沖出了房間。

◇ ◇ ◇

坐著出租向車站趕過去的時候,我一直思考著遠子學姐的事情。
就像是在這分離的四年間,每當感到寂寞和痛苦的時候,我都會回想起那一起度過的兩年裡的事情一樣。
在木蓮樹下,讀著書本的三股辮少女——
雖然那個相遇,並不是偶然。
肯定,那些我不曾察覺的,從眼前溜過的事情有山那麼多吧。
我用現在的視角,回朔那溫暖又苦悶的兩年時間的時候,我發現了很多的事情。
譬如說,第一次向我遞出那五十頁一組的原稿用紙的時候,遠子學姐的雙頰滿是緊張的感覺的事情。
譬如說,我嘲笑她那貧乏的胸部的時候,她惱怒的敲打了我的頭之後,還偷偷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露出失落表情的事情。
譬如說,偶然碰到她的手的時候,她嚇了一跳似的睜圓了眼睛,臉也紅了起來的事情。
從這些頭腦中回憶起來的各種小事里,猜想著遠子學姐這樣那樣的心情,我真的非常開心。
或許那個時候的遠子學姐,在她笑容的內側也正在焦躁著吧。
那個時候,雖然一副板著臉的樣子,但那或許只是在隱藏自己的害羞吧。
或許在那時遠子學姐的心裡,也感受到了和我心中一樣的那種癢癢的感覺吧。
這只是我自己隨意的『想像』而已。
如果,就這么偷看一下遠子學姐的內心的話。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她肯定會用力搖著手,紅著臉這么否定吧。
即便如此,把遠子學姐給予我的這么多的故事,從別的視角重新審視這件事情,真的是非常幸福的工作。

『心葉,又到了社團活動的時間了哦。』

耳蝸深處回響起的這一明朗的聲音,就如同黑暗中的微弱燈光一般。
我為這一燈光所鼓勵著,站了起來,一個人走了下去。
接著就這樣,我已經走了整整四個年頭了。想要哭泣的時候,我也會咬緊牙關,用力握緊拳頭,絕對不會哭出來。
雖然孤身一人,但我不止是一個人。
因為這四年裡,遠子學姐一直存在於我的心中。
比起分開的時候,我變得越發越發喜歡她了。
我一直持續著這份戀情。
想要見面,已經沒法忍耐下去了。
想要聽到她的聲音,簡直想的快要死掉了。
所以——
所以,遠子學姐。
已經,可以了吧。
我已經成為作家了。所以,已經可以了吧。
稍微一點點,看一下樣子之類應該可以的吧。讓我確認一下你並非幻影,而是真實存在於我所在的這個世界裡的,這樣應該可以的吧!
我下了計程車,向著車站的出口處跑了過去。
就在這時。
狂風吹動起來,我的眼前輕輕的飄過一條白色的圍巾。
「!」
我的視界變成一片雪白,記憶在頭腦中飛速的奔跑著。用清澈的眼神微笑著的文學少女。卷在我的脖子上的,那條溫暖的圍巾——淌落在臉頰上的微鹹的淚水。紫羅蘭的花香。十七歲的我。十八歲的她——

『哪,不要再哭泣了。』

微微顫抖著的那個溫柔聲音。
那天定下的那個約定。

「不好意——思!」
慌忙的跑過來的身影,是一位我所不認識的女性。她對著正在發呆的我,就圍巾被風吹過來的事情道了個歉。她接過圍巾之後,就向和她一起過來的一位男士那邊走了過去。
電車到站的廣播聲,從出口處那邊傳了過來。
我還獃獃的矗立在原地。

『我們約好了哦,心葉。』

身體內有種狂烈的熱氣,漸漸的涌了上來。
那溫暖的聲音,回響在我的耳蝸深處。
那個聲音,那個約定,將軟弱的我又拉了回來。
我用力握緊了雙手。
如果繼續在這里等下去的話,大概就能遇到遠子學姐了。
然而,遠子學姐她,並沒有冀望著這樣的事情。
我轉過身去,背向車站走了出去。
背後吹來的強風,讓我的身體發冷,顫抖著。我拚命的忍耐著想要回頭看過去的沖動。
已經等待了四年了。
還能夠繼續等下去。
只要是為了在這將來,能夠永遠的待在一起,多少年我都能夠等下去。我會變得更加堅強。
我也是,那個人也是,還都不夠成熟。就連簡單的一張照片就能夠讓人潰挫,就連平靜的看一眼都做不到一樣,不成熟。
現在不是說這些泄氣話的時候,因為黑夜在這之後還會繼續持續下去。
即便如此,一個人走在那條黑暗道路上的我,這么『想像』著。
總有一天,遠子學姐會以編輯的身份來見我,這樣讓人眩目的未來。

季節肯定是夏天。

那個時候,我會圍上遠子學姐留給我的那條白色圍巾,前去迎接她。
還要在那個聖誕節時收到的狗熊玩偶的嘴巴上面,貼上一條紙片做的馬哈魚。
然後還要為了慶祝我們的再會,寫一篇非常非常甜美的點心給她。
身為編輯的她的父親,從來不會將身為作家的葉子小姐的原稿放進自己的口中。
所以,遠子學姐或許也不會接受吧。就像分開的那天,把我的原稿重新還給我的時候一樣,說著自己不會吃的吧。
但是很遺憾,這些早已經在我的預想之中了。
因為遠子學姐是個貪吃鬼,所以一定會一副非常可惜的樣子,偷偷的眺望那個還給我的點心吧。一定會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卻又十分的坐立不安吧。聲音也會越發飄飄然起來。
等到她好像再也忍不下去的時候,我就要帶著一副餘裕的表情,這么對她說。
「請不要再忍耐了吃下去就好。因為這是為了你寫下來的。」
遠子學姐一定會紅著臉,一副『你說什麼呢?』的樣子裝傻吧。
所以,我要接著這么說。
「請吃下去吧。因為寫下這些東西的人,是井上心葉哦。雖然,井上美羽是大家的作家啦……」
不安的盯著我看的她,一定會像是落入了命運之中的戀愛一樣。
兩人的視線交匯。
甜蜜的微笑起來。

「井上心葉,可是你一個人的作家哦。」

雪雁

四月份入住宿舍的天野遠子是個怪人。
我們宿舍只住女生,連同管理員在內一共有七位女性分別住在各自的房間里。
木質結構的房子年久失修,到處都是毛病。走在上面只聽到地板嘎吱作響,要關上變形的窗戶也需要點技巧,一不小心就會崩潰。
每個房間都有袖珍版的爐子、水槽和衛生間,泡澡和淋浴室是共用的,不供應伙食。唯一的優點就是房租低。
正好有人大學畢業空出了房間,遠子就代替她入住了。
搬家公司的員工把一個沉重的大箱子搬進來之後,一個編著三股辮的女生出現了。
她穿著宣告春天到來的淡紫色外套和牛仔長裙,自己也抱著紙箱。
「這位客人,行禮由我來搬,您不用插手了。」
「不,我要幫忙。而且我不嫌書重的。」
她用清脆的聲音斷言道,在嘎吱作響的走廊里繼續前進。
視線交會時,她笑靨如花。
「您好!今天起就要在這里打擾了,我叫天野遠子。之後會來問候您的。」
打招呼的瞬間,細細的三股辮從肩頭垂了下來。
我不喜歡和初次見面的人套近乎,這一年也沒和宿舍里的任何人親切交談過。但她的笑容和說話方式固然十分可親,卻不會讓人感到不快。
目光對上的瞬間,我注意到對方的眼睛微微有點發紅。
彷彿剛剛哭過一般
但眼前的這個女生無論表情還是聲音都沒留下痕跡,只有陽光和爽朗的感覺。
所以肯定是我的錯覺。不然就是她昨晚沒睡好。
算了,反正與我無關。
我隨便敷衍了兩句,便離開了。

遠子很自然的融入了宿舍,和其他住戶相處得也很好。她身材嬌小,性格又很開朗,經常有人約她去聯誼。「吶,我會幫你介紹帥哥的。」「遠子去了,肯定很受歡迎。」「現在都上大學了,得玩個痛快才行。」之類的。
但是,遠子好像一一回絕了。
她那清爽的笑容,讓人無言以對。
「抱歉。我還有很多書要讀。」
她這樣回答道。聽到這個,我有點驚訝。
本以為她也像其他女大學生一樣,把精力都放在聯誼和約會上,功課、作業都是得過且過。
「沒辦法,誰讓遠子是『文學少女』呢。」
最後,大家都笑著離開了。
既然上了大學,「少女」這個稱呼未免欠妥當。但不得不承認 ,這個不知不覺間流傳開的外號很好地表現了遠子那脫俗而典雅的氣質。

我和遠子第一次長談,是在進入黃金周以後。
其他住戶有的出去旅遊,有的回老家了,只有我理所當然地留在宿舍里。本以為我這種怪人不會有第二個,誰知在宿舍閣樓的書庫里——
「啊......」
「設樂小姐。」
我和遠子不期而遇。
那裡是英國房東的夫人收藏從本國帶來的書籍的地方,我們住戶可以隨便利用。但是,我還從沒在這里見過其他住戶。
遠子抱膝坐在唯一的一扇窗戶旁邊,把書攤在膝蓋上,正翻著書頁。
夕陽的金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照的房間里騰起的灰塵閃閃發亮。
正在讀書的三股辮女孩,簡直像故事裡的人物一樣。
她那略帶憂傷,平靜而溫柔的側臉更堅定了我的想法。但是,當她轉向我的下一個瞬間,臉上已經掛上了清爽的微笑。
「這個房間真不錯!我就是看了這個房間,才決定四年都要住在這里了。」
「......你在看什麼書呢?」
「葛里克的《雪雁》。」
輕遠子滿懷愛意地抱緊了那本寫滿英語的書。
然後,她用溫柔的、令人舒服的聲音說道:
「《雪雁》有最高級的果汁刨冰的味道......在舌尖緩緩融化,滑入喉中,有一種讓發熱的心冷靜下來的感覺......那清爽的冬日芳香在嘴裡久久不散......」
她眯起眼睛淺淺地微笑著。那是幸福的笑容——盡管如此,卻感覺有些寂寥
我毫不客氣地說道:「這文章寫得太傷感,我不喜歡。——書里講的是身體有殘疾的畫家,和希望他治好雪雁的少女之間的悲傷戀歌吧。記得畫家因自己的長相而自卑,沒有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少女就上戰場去了。」
遠子伏下了長長的睫毛。
「是啊......拉亞達確實因為自己與眾不同的長相而感到自卑......但他之所以沒有對弗莉絲表白,我認為還有別的原因。」
她的眼睛有點濕潤了。
「肯定是......因為弗莉絲對他而言太重要了。他一心想讓她得到幸福,絞盡腦汁思考著這一問題的答案,最後卻什麼都沒能傳達給她就離開了......」
他低下頭輕聲囈語著,像在自言自語。
「最寶貴的感情是不能述之言語的.......到死為止也要埋藏在心底......」
莫非她也有類似書中男主角的經歷嗎?
雖然對方就在身畔,但自己卻絕不能坦白心意。
比起自己,那個人更為重要。
遠子抬起頭來,嫣然一笑。我也隨之精神一振。
只見她一邊用白凈的手指翻著書頁,一邊爽朗地說道:
「拉亞達的靈魂最後來作別弗莉絲那段,既美味又動人,我最喜歡了。雖然日語會翻譯成『親愛的』啊『心上人』之類的,但我感覺還是原文的『my love』最為傳神。——『Frith,my love.Good bye my love』——」
紅唇如花瓣般嬌艷,囁嚅間道出了甜蜜而揪心的話語。
雖然《雪雁》很煽情,但就連最後的場面都沒能引出我的共鳴——
然而,聽到「my love」這個簡簡單單的短語,國中時讀過的《雪雁》最後的場景帶著和當時截然不同的震撼感在腦海中擴展開來。

夕陽燒紅了半邊天,一隻雪雁振翅翱翔。
仰望天空的少女。
——永別了,我的愛人。
「只有......在無法見面以後,拉亞達才終於對弗莉絲說出了『喜歡』二字......」
遠子在夕陽的余輝中微笑著,眼神是那樣的清澈而凄楚。

一個星期過去了。
在集體信箱前,我遇到了遠子。
「歡迎回來!設樂小姐!」
她爽朗地招呼我,從信箱里取出信件。她的視線落到樸素的白信封的落款上時,突然瞪圓了眼睛。
「男朋友?」
遠子搖了搖頭。
「他是爸爸的朋友,我曾受過他的關照。」
她開朗地答道,把信封珍而重之地抱在胸前,走開了。

那天晚上,我去閣樓找她,只見遠子只開著一盞台燈,在讀那封信。
她可能是剛剛洗過澡,長發披散著搭在肩上,抱著膝蓋坐在窗邊,聚精會神地看著白色的信紙。
我在門旁停下腳步屏住了呼吸。
因為不知為何,遠子正在抽泣。
在那漆黑的雙眸中,透明的淚滴正簌簌而落。但她毫不在意,只是緊盯著紙間的文字,嘴角現出一絲笑意。
她那梨花帶雨的樣子雖然令人揪心,但同時卻幸福的笑著。
像是有什麼高興到無法自己的事情一樣——豆大的淚滴從她白凈的臉頰上一滴接一滴的滑落,靜靜地微笑著。
遠子在喃喃自語著什麼。那是個......男生的名字?
她那溫柔而清澈的眼神,和上周談到《雪雁》時如出一轍。

——只有在無法見面以後,拉亞達才終於對弗莉絲說出了「喜歡」二字。

我無從知道信的內容,也不知道遠子來這里之前和誰分別過。
但是,菲利普.拉亞達借雪雁的姿態呼喚心愛少女的聲音,正透過遠子的唇得以傾訴。 ——吾愛。
——至愛。
然後,我彷彿聽到弗莉絲回應拉亞達的聲音從晴朗的夜空彼岸傳來。
「Philip,I love you」
(我愛你,菲利普)

❿ 不太恐怖鬼故事短篇-不太恐怖鬼故事6個

有這樣一種人,喜歡看鬼 故事 ,但是又怕太恐怖,那麼怎麼辦?我整理的短篇不太恐怖 鬼故事 就派上用場了!下面就跟著我來看看不太恐怖的短篇鬼故事吧!

不太恐怖鬼故事短篇 你喝過板藍根了么?

我以前是個膽子很大的女生,但是經歷了那件事後就變了。

這次我要說的是個真實的故事。膽子小的最好不要看。

我所在的中學處於郊區,由於學校是封閉式管理,所以我們必須要住在學校,那時侯我們一個寢室要住8個人,但是一些寢室不一定能夠住滿,就象我們寢室,一共只有5個人。

剛被分到411寢室的時候大家都很不開心,因為411以前出現過集體服毒自殺的事,後來學校把411封了起來,直到我們這界擴大招生,學校只好把這個封了4年多的寢室重新打開。據說過去4年了,集體服毒事件都沒有查出個蛛絲馬跡,因為當時寢室里除了用血塗滿了嘆號,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學校為了息事寧人,只好對外宣稱學生心理素質差,由於心理壓力大,集體服毒自殺。

我和同寢室的張月關系最為要好,平時無話不談,她膽子也大的出奇,那時侯我們都說,也許我們住進411就可以查出懸了4年的案子,備不住能獲個好市民獎也不一定呢。

記得那是個周六,同寢的女生都回家了,由於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所以我和月沒有回去,准備呆在寢室復習,可能是由於住的久了,沒有什麼怪異的事情發生,所以我和月都忘記那件事了,如果我們當時膽子小一點的話,也不會大意到倆個人住在寢室里,也就不會改變我的現在了。

“月月,這次考試你有把握全過嗎?”

“開什麼玩笑?我能全過也不至於現在不回家跟你這個丫頭同處一室,雖說我膽子不小,但是怎麼也不否認這屋子曾經有過7具死屍啊!”

…………

“你個豬頭,少說兩句能死啊,大晚上你的你亂講什麼啊!”月無意的一句話引起了我兩的恐懼,就像她說的,我們膽子再大,也不可否認發生過命案啊。

“沒事啦,有我們兩個人在,不怕不怕!”月說著跑到我的床上來,“我們兩個睡一張床。”

我們兩個早早的就睡了,希望能像平時一樣,一覺睡到天大亮。

“大家把板藍根喝了,我媽是醫生,說這段時間流行感冒很厲害,叫我從家裡拿些葯給大家預防一下。” 我迷糊中聽到一個陌生女孩的聲音。

“是嗎?可是板藍根好難喝的,我還是不要喝了”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喝吧喝吧,再難喝也比毒葯好哦!~”

“真的好難喝”

我覺得好奇怪,同寢室的幾個女生不是出了我和月外都回家了嗎?怎麼還有別的女孩子的聲音?我睜開慢慢的睜開眼睛,天啊!幾個穿著厚厚衣服的女孩子圍在窗前的桌子邊上聊天!怎麼可能??現在是夏天,天氣熱的即使穿一件睡衣都汗流浹背,更何況,我睡前不是把門鎖好了嗎?而且……這屋子裡的布置也不是這樣的……

一個穿紅衣服的漂亮女孩拿著一盒板藍根,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對面的長頭發女孩,我甚至可以聽到她發出的笑聲……

“啊----好難受!怎麼會這樣---”先是長頭發女孩發出凄慘的叫聲!接著一個屋子裡的女孩都大聲呻吟起來,我拚命控制著自己不叫出聲來,我隱隱約約知道了點什麼,但是我真的想這只是個噩夢,等我醒了,什麼都和原來一樣了,我想握住月的手,但是……天啊,月呢??她不是剛擠過來說和我睡的嗎?她去哪了?

我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這時候,那紅衣女孩向我望來!我趕緊閉上眼睛!當我偷偷睜開眼睛時發現她就貼在我臉前,我大叫一聲往後滾了過去,我清楚的看到她的七竅中流出血來!!天啊!我真的希望我馬上就死去,我也變成鬼,這樣我就不會害怕她了。

“你怎麼會看的到我??”紅衣女孩問我,她發出尖尖的笑聲,陰森的綠光籠罩這她流血的臉!

“我……我不知道……你是……誰?”

“我是誰?哈哈哈---我是你學姐,你沒聽說過這屋裡有7個人集體服毒的嗎?”

雖然我已想到可能是碰到鬼了,可是從她流血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我身上的每一顆汗毛都站了起來……

“你不用害怕,我是不會害你的,哎,四年了,整整四年了,每年的今天我們都會集體服毒一次,前兩年我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我就開心的不得了,她活該!!!她怎麼能把他從我身邊搶走!”

“你……說的‘她’是誰”我覺得她好象真的不會傷害我,大著膽子問她。

紅衣女孩楞了一下,隨即我看到她眼裡流出紅紅的淚水,就叫那是淚水吧!“她……”她望向那個長頭發女孩,長發女孩嘴裡已經吐出好多白沫,時不時的身體抽搐一下,“她,就是她,我最好的朋友啊!你說,她能這么做嗎?她知道,我和小豪的關系,她怎麼能……”

我看的出她很激動,我試著平撫她的心情,“你慢慢說,讓我聽明白點。”我現在已經不怎麼害怕了,因為我看到她痛苦萬分的臉還有她紅色的淚!

紅衣女孩說:“我叫張楓,那個長發女孩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叫李芳芳,小豪是我青梅竹馬的鄰居,我和芳芳情同姐妹,自然他們也就認識了。我和小豪認識十多年了,從小學到初中,直到進了高中,我們兩個才真正在一起,我為了他付出了所有東西,該付出的和不該付出的!可是他卻又和芳芳在一起!!我恨他們!!我不忍心殺了小豪,我能殺了她們!!!哈哈哈----”張楓瘋狂的大笑起來,她的臉扭曲著,嚇的我不敢看她,

“你喝過板藍根了嗎?”突然她不笑了,盯著我問,她手裡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杯子,直覺告訴我這杯子里的板藍根一定有問題,“我……喝過了,不是剛喝過嗎?”

“你喝了??太好了,你們都喝了,那……我也要喝了吧。”我不知道怎麼的猛的把她的杯子打翻,那板藍根沖的水散了我一床,“你再干什麼?你喝了又怎麼樣?你們都已經死了!”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對著張楓喊了起來,“就算你要毒死芳芳,那你同寢室的人為什麼要一起拉下水?她們有什麼錯?”

“我……我怕她不喝,再說!她們也有錯,她們知道芳芳和小豪在一起卻不告訴我!!”

“你這么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芳芳的父母?還有這些無辜的人的父母呢?”

“爸爸媽媽?我……我對不起他們啊!!”她突然哭了起來“我不該把放了鼠葯的板藍根給芳芳喝,不該給她們喝啊!我好後悔,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啊!”

……

“你喝板藍根嗎??你喝不喝??她們都喝了,你也要喝!!你也要死,你不該看到我們的!!”

她拿著杯子往我嘴裡放,我不是把杯子打撒了嗎?怎麼又滿了?

“小楓---不要!是我對不起你,不關別人的事啊,我欠你的由我來還,你不該害死這么多人啊!”

“芳芳?我……”

我幾乎就喝下那有毒的板藍根了,要不是芳芳,我恐怕……

“是我對不起你,饒了不相乾的人吧!”

“不!是我對不起你啊!我怎麼都不該害死你們,我這是怎麼了,我怎麼能害死我自己的好朋友啊……”

“算了,我們走吧,你嚇壞學妹了,希望她明天醒了後就忘記這一切了!”

“靈兒,該起了!”

“我這是在哪?”我不敢睜開眼睛,我怕又看到那張七竅流血的臉!

“當然是在寢室啦,都早上9點了,該看書了!”是月的聲音!

“天啊!月月,你昨天夜裡跑哪去了?你看到什麼了嗎?”我坐起來拉著她的手,似乎又怕她不見了。

“當然是在寢室了,我能去哪?你做噩夢了?”

“也許是我做噩夢了吧……”

“天啊,你--你尿床了??”月指著我的床 ,真的是濕了,我猛的想起昨天夜裡我弄灑的板藍根……

“你喝過板藍根了嗎?”張楓的聲音似乎又響在了我的耳邊……

不太恐怖鬼故事 吸血鬼

抹乾嘴角的血,我扔掉她那尚在抽搐的屍體上,冷笑。

從沒想到自己會是噬血一族的後裔。整整十八年啊,除了每個月圓之夜體內會感到莫名其妙的騷動以外,我並不覺得自己與常人有什麼不同,甚至比有些真正的人類還要人類一些。人類的定義是什麼?兩腳走路,會說話,會寫字,會聽音樂看電影吃牛排穿衣服打架吸毒搓 麻將 ?

人的用處就這些啊。

那天,我知道自己又會痛苦一夜了,趁早叫了幾個朋友出去喝酒,最後酒力不支癱倒在地,幾個好友把我摻回了家,然後一個二個都走了。說是朋友,其實只是酒肉朋友,喝酒聊天時才叫得出來的一堆傢伙,要在平時是打死也不出門的。我還有一點神志,知道是他們把我送回家。我不感謝他們。作為朋友,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那還算什麼?我躺在那裡,嘴裡說著胡話,絕望地等著那個痛苦的時刻的到來。

開始了。先是頭部的太陽穴開始發脹,漸漸擴散到整個頭部,眼睛、血管好象都要爆出來似的。接著四肢由末至端也開始脹脹脹,踝、膝、股、腹、胸……酒醉只能幫我抵消一半不到的痛苦,剩下的一大半還是只有我一個人來承擔。

就在我生不如死的時候,有人往我嘴裡注入了一些甜絲絲的液體,我咽了下去,痛楚馬上消失怠盡,缺乏的就只剩力量而已。我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我隨便啃了一包方便麵,然後就發現沙發上放了一張字條:“下午4點到揚華餐廳西門等。”看了看錶,我就出門了。

不會吧,門口是一位老婆婆在等人哪。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求求你不要過來,啊~~~~~~她真的是找我的!!!這是個惡作劇??但是老婆婆的第一句話就讓我的心平靜了下來,“你想知道為什麼滿月之時你那麼痛苦嗎?”進去找了個單間,她把服務生都趕出去以後,盯著我一言不發,直到我開始毛骨悚然的時候,她才說了第一句話:“你是我們挑選出來的戰士,只有你才能讓我門的種族興旺發達。”“您在說什麼?”我問。她歇了口氣,“你是噬血一族的成員,就是通常所說的吸血鬼。”我樂了,“今天又不是 愚人節 ,你開什麼玩笑啊!”“你平時聞到血是什麼味兒?”“腥的。”“那昨晚上的呢?”我愣了。如果說昨晚上咽下去的真的是血的話,那味兒確實與平時聞到的味兒不同,但照這樣推斷我是吸血鬼也太誇張了吧。我把我的想法如實告訴了她。她呷了一口咖啡,又說:“所以說你是最優秀的,你最適合潛入人類當中搞破壞,就等著把人類一個一個地消滅吧。”

今天晚上又是。我不想再受折磨了。單憑她一個老太婆的話我當然不會信,但我每次發作那要死不活的感覺我是實在不想再受了!我抓了一件外套沖出了門。

晃悠,晃悠。我來到了一家地下血站。有辦法了!我進去,“我找你們老闆!”一個死胖子馬上移動到我身邊,“先生賣血嗎?”我壓低了聲音:“我想買不是賣,可以嗎?”……15分鍾以後,我拎著一個瓶子往家走。這天晚上,沒有發作。我信了。

發作的時間越來越短了,15天,10天,一周……我的存摺支持不了多久了!血,好象毒品一樣會上癮的嗎?我打算冒一次險,我約了一個網友在晚上出來見面,她愉快的答應了。我們在公園玩到很晚。等到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了的時候,我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吸……

現在我深信我是噬血一族的人了,我要為了自己的家族的復興貢獻我的力量。人類?呵呵,本來就是只會破壞的動物,沒有存在的價值。

消失吧!

不太恐怖鬼故事短篇 死亡的感覺

人生在世,到老都終將一死,死的時候有什麼感覺?我想是很多人都迫切想知道的。

1984年夏,在收復老山的前線戰場上,每天都有許多年輕的生命為了祖國的尊嚴和安寧血撒疆場,也有許多戰友在與死神握了一下手後又僥幸地活了下來,我作為當年的戰地報道員,聽聞了許多這樣死後復生的戰友講述的死亡感覺,由於這涉及唯心觀的問題,正常的發表肯定不行,但我卻記在自己的采訪 日記 本里,每當我翻開這些已經很陳舊的本子時,彷彿又回到那戰火紛飛的日子,下面就是我選摘其中有代表性的一個離奇的故事…… 那是一個炎熱的下午,我來到野戰醫院采訪一位年僅21歲的班長小劉,他帶領全班戰士創下以二十四發炮彈殲滅越軍一個榴彈炮連的戰爭史上奇跡,自己未傷一兵一卒。因此非常高興。因為興奮過度,坐在撤出陣地的火炮牽引車上手舞足蹈地又唱又跳,結果在崎嶇的山路上,一不小心被路旁的樹枝攔打出車外,摔得昏迷不醒,連長罵了聲“真是樂極生悲!”就急忙送他到野戰醫院,軍醫們看了看後都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這時他已經停止了呼吸。

連長急了:他立了大功啊!能否再試試?軍醫們又重新用了許多 措施 ,最後總算讓他的心臟有了微弱的跳動,但仍未脫離危險,就這樣過了些日子,他終於蘇醒了過來。我在采訪他時,他已經有較好的恢復,在談完戰斗經過時,他也告訴了我一個奇怪的死亡體驗。 我在摔下汽車車廂時,已經沒有什麼知覺,後來不知過了多久,我漸漸看到經過一片黑暗的通道,前面是明媚的天空,藍天白雲,一股涼氣從腳底逐漸向上冒,有點象涼水從下面升上來的感覺,那感覺舒服極了。

自己的身子很輕很輕,好象在發飄。後來我視覺逐漸清晰起來,我看見了已經去世很多年的姥姥,她朝我微微地笑,她似乎在說著什麼,我卻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我大吃一驚,莫非自己已經“光榮?”,疑慮間我看了看周圍,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躺在醫院的手術台上,軍醫們在旁不停地忙碌著。啊!我的靈魂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我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不禁悲從心來,正在悲傷的時候,我又看見前幾日已經犧牲的幾個戰友,他們在大約離我十幾米的地方,也是微笑著揮舞著軍帽向我致意,我急忙挪動腳步,要向他們走去,可我怎麼也邁不開步伐,我一使勁,竟又摔了一跤,於是我接著失去了知覺,後來我就被搶救過來了…… 我後來接連問了好幾個瀕臨死亡的戰友,他們告訴我那種死亡的感覺竟大體相同,總是看見自己已故的親人,走起路來就是飄著的,不但沒有痛苦,而且有著很舒服的感覺。我堅信人在死後,總會有些人類目前尚未知的某種物質游離於人體之外,也許就是我們所說的吧!

不太恐怖鬼故事短篇:新手鬼故事之搶紅包

景啟超加了一個“”的群,期待每天都能領到群主發的紅包。

群主果然時不時發紅包,而景啟超每天都只能搶到一塊兩塊錢。

也不知道景啟超搶了多久,但他的身體卻慢慢變壞。

在一天,景啟超搶完紅包後咽氣了。

他很不服氣,偷來了生死簿翻看,生死簿上顯示景啟超已經86歲了。

黑白無常出現在他面前道:“你的陽壽已盡,走吧。”

景啟超墜入了16層地獄,很是難熬。

他請求閻王換地獄,閻王道:“你生前搶了十六次陰壽,扣你六十年陽壽算是好的了。”

這下景啟超迷糊了:“我什麼時候搶陰壽了?”

這話一出,閻王連忙喚出一個鬼差,只聽鬼差道:“這小子每次在我發陰包時湊熱鬧,妨礙別人添加陰壽,是該進十六層地獄!”

景啟超這才弄明白,原來當初自己搶的都是陰包啊!

現在後悔也沒用了,景啟超只待在十六層地獄等待魂飛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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