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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短篇小说原文

发布时间: 2025-09-25 19:57:30

㈠ 《套中人》的原文

原文如下:

契诃夫《套中人》

〔俄国〕契诃夫著

在米罗诺西茨村边,在村长普罗科菲的堆房里,误了归时的猎人们正安顿下来过夜。他们只有二人:兽医伊凡·伊凡内奇和中学教员布尔金。伊凡·伊凡内奇有个相当古怪的复姓:奇木沙-喜马拉雅斯基,这个姓跟他很不相称①,所以省城里的人通常只叫他的名字和父称。他住在城郊的养马场,现在出来打猎是想呼吸点新鲜空气。中学教员布尔金每年夏天都在n姓伯爵家里做客,所以在这一带早已不算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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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因旧俄用复姓者多为名人,望族,而伊凡·伊凡内奇只是个普通的兽医。

暂时没有睡觉。伊凡·伊凡内奇,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头,留着长长的胡子,坐在门外月光下吸着烟斗,布尔金躺在里面的干草上,在黑暗中看不见他。

他们天南海北地闲聊着。顺便提起村长的老婆玛芙拉,说这女人身体结实,人也不蠢,就是一辈子没有走出自己的村子,从来没有见过城市,没有见过铁路,最近十年间更是成天守着炉灶,只有到夜里才出来走动走动。

“这有什么奇怪的!”布尔金说,“有些人生性孤僻,他们像寄居蟹或蜗牛那样,总想缩进自己的壳里,这种人世上还不少哩。也许这是一种返祖现象,即返回太古时代,那时候人的祖先还不成其为群居的动物,而是独自居住在自己的洞穴里;也许这仅仅是人的性格的一种变异--谁知道呢。我不是搞自然科学的,这类问题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说,像玛芙拉这类人,并不是罕见的现象。哦,不必去远处找,两个月前,我们城里死了一个人,他姓别利科夫,希腊语教员,我的同事。您一定听说过他。他与众不同的是:他只要出门,哪怕天气很好,也总要穿上套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上暖和的棉大衣。他的伞装在套子里,怀表装在灰色的鹿皮套子里,有时他掏出小折刀削铅笔,那把刀也装在一个小套子里。就是他的脸似乎也装在套千里,因为他总是把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他戴墨镜,穿绒衣,耳朵里塞着棉花,每当他坐上出租马车,一定吩咐车夫支起车篷。总而言之,这个人永远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愿望--把自己包在壳里,给自己做一个所谓的套子,使他可以与世隔绝,不受外界的影响。现实生活令他懊丧、害怕,弄得他终日惶惶不安。也许是为自己的胆怯、为自己对现实的厌恶辩护吧,他总是赞扬过去,赞扬不曾有过的东西。就连他所教的古代语言,实际上也相当于他的套鞋和雨伞,他可以躲在里面逃避现实。

“‘啊,古希腊语是多么响亮动听,多么美妙!’他说时露出甜美愉快的表情。仿佛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眯细眼睛,竖起一个手指头,念道:‘安特罗波斯!’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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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希腊文:人。

“别利科夫把自己的思想也竭力藏进套子里。对他来说,只有那些刊登各种禁令的官方文告和报纸文章才是明白无误的。既然规定晚九点后中学生不得外出,或者报上有篇文章提出禁止性爱,那么他认为这很清楚,很明确,既然禁止了,那就够了。至于文告里批准、允许干什么事,他总觉得其中带有可疑的成分,带有某种言犹未尽,令人不安的因素。每当城里批准成立戏剧小组,或者阅览室,或者茶馆时,他总是摇着头小声说:

“‘这个嘛,当然也对,这都很好,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端!’

“任何违犯、偏离、背弃所谓规章的行为,虽说跟他毫不相干,也总让他忧心忡忡。比如说有个同事做祷告时迟到了,或者听说中学生调皮捣乱了,或者有人看到女学监很晚还和军官在一起,他就会非常激动,总是说: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端。在教务会议上,他那种顾虑重重、疑神疑鬼的作风和一套纯粹套子式的论调,把我们压得透不过气来。他说什么某某男子中学、女子中学的年轻人行为不轨,教室里乱哄哄的--唉,千万别传到当局那里,哎呀,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又说,如果把二年级的彼得罗夫、四年级的叶戈罗夫开除出校,那么情况就会好转。后来怎么样呢?他不住地唉声叹气,老是发牢骚,苍白的小脸上架一副墨镜--您知道,那张小尖脸跟黄鼠狼的一样--他就这样逼迫我们,我们只好让步,把彼得罗夫和叶戈罗夫的操行分数压下去,关他们的禁闭,最后把他们开除了事。他有一个古怪的习惯--到同事家串门。他到一个教员家里,坐下后一言不发,像是在监视什么。就这样不声不响坐上个把钟头就走了。他把这叫做‘和同事保持良好关系’。显然,他上同事家闷坐并不轻松,可他照样挨家挨户串门,只因为他认为这是尽到同事应尽的义务。我们这些教员都怕他。连校长也怕他三分。您想想看,我们这些教员都是些有头脑、极正派的人,受过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良好教育,可是我们的学校却让这个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带着雨伞的小人把持了整整十五年!何止一所中学呢?全城都捏在他的掌心里!我们的太太小姐们到星期六不敢安排家庭演出,害怕让他知道;神职人员在他面前不好意思吃荤和打牌。在别利科夫这类人的影响下,最近十到十五年间,我们全城的人都变得谨小慎微,事事都怕。怕大声说话,怕写信,怕交朋友,怕读书,怕周济穷人,怕教人识字……”

伊凡·伊凡内奇想说点什么,嗽了嗽喉咙,但他先抽起烟斗来,看了看月亮,然后才一字一顿地说:

“是的,我们都是有头脑的正派人,我们读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作品,以及巴克莱①等人的著作,可是我们又常常屈服于某种压力,一再忍让……问题就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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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上总是闹哄哄的,’他说,似乎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心情沉重,‘真不像话!’

“可是这个希腊语教员,这个套中人,您能想象吗,差一点还结婚了呢!”

伊凡·伊凡内奇很快回头瞧瞧堆房,说:

“您开玩笑!”

“没惜,他差一点结婚了,尽管这是多么令人奇怪。我们学校新调来了一位史地课教员,叫米哈伊尔·萨维奇·柯瓦连科,小俄罗斯人①。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姐姐瓦莲卡。他年轻,高个子,肤色黝黑,一双大手,看模样就知道他说话声音低沉,果真没错,他的声音像从木桶里发出来的:卜,卜,卜……他姐姐年纪已经不轻,三十岁上下,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黑黑的眉毛,红红的脸蛋--一句话,不是姑娘,而是果冻,她那样活跃,吵吵嚷嚷,不停地哼着小俄罗斯的抒情歌曲,高声大笑,动不动就发出一连串响亮的笑声:哈,哈,哈!我们初次正经结识科瓦连科姐弟,我记得是在校长的命名日宴会上。在一群神态严肃、闷闷不乐、把参加校长命名日宴会也当作例行公事的教员中间,我们忽地看到,一位新的阿佛洛狄忒②从大海的泡沫中诞生了:她双手叉腰走来走去,又笑又唱,翩翩起舞……她动情地唱起一首《风飘飘》,随后又唱一支抒情歌曲,接着再唱一曲,我们大家都让她迷住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别利科夫。他在她身旁坐下,甜蜜地微笑着,说:

“‘小俄罗斯语柔和,动听,使人联想到古希腊语。’

“这番奉承使她感到得意,于是她用令人信服的语气动情地告诉他,说他们在加佳奇县有一处田庄,现在妈妈还住在那里。那里有那么好的梨,那么好的甜瓜,那么好的‘卡巴克’③!小俄罗斯人把南爪叫‘卡巴克’,把酒馆叫‘申克’。他们做的西红柿加紫甜菜浓汤‘可美味啦,可美味啦,简直好吃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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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乌克兰人的旧称。

②阿拂洛狄忒,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即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传说她在大海的泡沫中诞生。

③俄语中意为“酒馆”,乌克兰语中意为“南瓜”。

“我们听着,听着,忽然大家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

“‘把他们撮合成一对,那才好哩’,校长太太悄悄对我说。

“我们大家不知怎么都记起来,我们的别利科夫还没有结婚。我们这时都感到奇怪,对他的终身大事我们竟一直没有注意,完全给忽略了。他对女人一般持什么态度?他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重大问题?以前我们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也许我们甚至不能设想,这个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挂着帐子的人还能爱上什么人。

“‘他早过了四十,她也三十多了……’校长太太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她是愿意嫁给他的。’

“在我们省,人们出于无聊,什么事干不出来呢?干了无数不必要的蠢事!这是因为,必要的事却没人去做。哦,就拿这件事来说吧,既然我们很难设想别利科夫会结婚,我们又为什么突然之间头脑发热要给他做媒呢?校长太太,督学太太,以及全体教员太太全都兴致勃勃,甚至连模样都变好看了,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生活的目标。校长太太订了一个剧院包厢,我们一看--她的包厢里坐着瓦莲卡,拿着这么小的一把扇子,眉开眼笑,喜气洋洋。身旁坐着别利科夫,瘦小,佝偻,倒像是让人用钳子夹到这里来的。我有时在家里请朋友聚会,太太们便要我一定邀上别利科夫和瓦莲卡。总而言之,机器开动起来了。原来瓦莲卡本人也不反对出嫁。她跟弟弟生活在一起不大愉快,大家只知道,他们成天争吵不休,还互相对骂。我来跟您说一段插曲:柯瓦连科在街上走着,一个壮实的大高个子,穿着绣花衬衫,一给头发从制帽里耷拉到额头上。他一手抱着一包书,一手拿一根多疖的粗手杖。她姐姐跟在后面,也拿着书。

“‘你啊,米哈伊里克①,这本书就没有读过!’她大声嚷道,‘我对你说,我可以起誓,你根本没有读过这本书!’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柯瓦连科也大声嚷道,还用手杖敲得人行道咚咚响。

“‘哎呀,我的天哪,明契克②!你干吗发脾气,要知道我们的谈话带原则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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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②米哈伊尔的小名。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这本书!’他嚷得更响了。

“在家里,即使有外人在场,他们也照样争吵不休。这种生活多半让她厌倦了,她一心想有个自己的窝,再说也该考虑到年龄了。现在已经不是挑挑拣拣的时候,嫁谁都可以,哪怕希腊语教员也凑合。可也是,我们这儿的大多数小姐只要能嫁出去就行,嫁给谁是无所谓的。不管怎么说,瓦莲卡开始对我们的别利科夫表露出明显的好感。

“那么,别利科夫呢,他也去柯瓦连科家,就像上我们家一样。他到他家,坐下来就一言不发。他默默坐着,瓦莲卡就为他唱《风飘飘》,或者用那双乌黑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或者突然发出一串朗朗大笑:

“‘哈哈哈!’

“在恋爱问题上,特别是在婚姻问题上,撮合起着很大的作用。于是全体同事和太太们都去劝说别利科夫,说他应当结婚了,说他的生活中没有别的欠缺,只差结婚了。我们大家向他表示祝贺,一本正经地重复着那些老生常谈,比如说婚姻是终身大事等等,又说瓦莲卡相貌不错,招人喜欢,是五品文官的女儿,又有田庄,最主要的,她是头一个待他这么温存又真心诚意的女人。结果说得他晕头转向,他认定自己当真该结婚了。”

“这下该有人夺走他的套鞋和雨伞了,”伊凡·伊凡内奇说。

“您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把瓦莲卡的相片放在自己桌子上,还老来找我谈论瓦莲卡,谈论家庭生活,也说婚姻是人生大事,虽然他也常去柯瓦连科家,但他的生活方式却丝毫没有改变。甚至相反,结婚的决定使他像得了一场大病:他消瘦了,脸色煞白,似乎更深地藏进自己的套子里去了。

“‘瓦尔瓦拉①·萨维什娜我是中意的,’他说道,勉强地淡淡一笑,‘我也知道,每个人都该结婚的,但是……这一切,您知道吗,来得有点突然……需要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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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瓦莲卡的正式名字。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对他说,‘您结婚就是了。”

“‘不,结婚是一件大事,首先应当掂量一下将要承担的义务和责任……免得日后惹出什么麻烦。这件事弄得我不得安宁,现在天天夜里都睡不着觉。老实说吧,我心里害怕:他们姐弟俩的思想方法有点古怪,他们的言谈,您知道吗,也有点古怪。她的性格太活泼。真要结了婚,恐怕日后会遇上什么麻烦。’

“就这样他一直没有求婚,老是拖着,这使校长太太和我们那里所有太太们大为恼火。他反反复复掂量着面临的义务和责任,与此同时几乎每天都跟瓦莲卡一道散步,也许他认为处在他的地位必须这样做。他还常来我家谈论家庭生活,若不是后来出了一件荒唐的事②,很可能他最终会去求婚的,那样的话,一门不必要的、愚蠢的婚姻就完成了在我们这里,由于无聊,由于无事可做,这样的婚姻可以说成千上万。这里须要说明一下,瓦莲卡的弟弟柯瓦连科,从认识别利科夫的第一天起就痛恨他,不能容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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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原文为德语。

“‘我不明白’他耸耸肩膀对我们说,‘不明白你们怎么能容忍这个爱告密的家伙,这个卑鄙的小人。哎呀,先生们,你们怎么能在这儿生活!你们这里的空气污浊,能把人活活憋死。难道你们是教育家、师长?不,你们是一群官吏,你们这里不是科学的殿堂,而是城市警察局,有一股酸臭味,跟警察亭子里一样。不,诸位同事,我再跟你们待上一阵,不久就回到自己的田庄去。我宁愿在那里捉捉虾,教小俄罗斯的孩子们读书认字。我一定要走,你们跟你们的犹太就留在这里吧,叫他见鬼去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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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乌克兰语。

“有时他哈哈大笑,笑得流出眼泪来,笑声时而低沉,时而尖细。他双手一摊,问我:

“‘他干什么来我家坐着?他要什么?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

“他甚至给别利科夫起了个绰号叫‘毒蜘蛛’。自然,我们当着他的面从来不提他的姐姐要嫁给‘毒蜘蛛’的事。有一天,校长太太暗示他,说如果把他的姐姐嫁给像别利科夫这样一个稳重的、受人尊敬的人倒是不错的。他皱起眉头,埋怨道:

“‘这不关我的事。她哪怕嫁一条毒蛇也由她去,我可不爱管别人的闲事。’

“现在您听我说下去。有个好恶作剧的人画了一幅漫画:别利科夫穿着套鞋,卷起裤腿,打着雨伞在走路,身边的瓦莲卡挽着他的胳臂,下面的题词是:‘堕人情网的安特罗波斯’。那副神态,您知道吗,简直惟妙惟肖。这位画家想必画了不止一夜,因为全体男中女中的教员、中等师范学校的教员和全体文官居然人手一张。别利科夫也收到一份。漫画使他的心情极其沉重。

“我们一道走出家门--这一天刚好是五月一日,星期天,我们全体师生约好在校门口集合,然后一道步行去城外树林里郊游。我们一道走出家门,他的脸色铁青,比乌云还要阴沉。

“‘天底下竟有这样坏、这样恶毒的人!’他说时嘴唇在发抖。

“我甚至可怜起他来了。我们走着,突然,您能想象吗,柯瓦连科骑着自行车赶上来了,后面跟着瓦莲卡,也骑着自行车。她满脸通红,很累的样子,但兴高采烈,快活得很。

“‘我们先走啦!’她大声嚷道,‘天气多好啊,多好啊,简直好得要命!’

“他们走远了,不见了。我的别利科夫脸色由青变白,像是吓呆了。他站住,望着我……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还是我的眼睛看错了?中学教员和女人都能骑自行车,这成何体统?’

“‘这有什么不成体统的?’我说,‘愿意骑就由他们骑好了。’

“‘那怎么行呢?’他喊起来,对我的平静感到吃惊,‘您这是什么话?!’

“他像受到致命的一击,不愿再往前走,转身独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他老是神经质地搓着手,不住地打颤,看脸色他像是病了。没上完课就走了,这在他还是平生第一次。也没有吃午饭。傍晚,他穿上暖和的衣服,尽管这时已经是夏天了,步履蹒跚地朝柯瓦连科家走去。瓦莲卡不在家,他只碰到了她的弟弟。

“‘请坐吧,’柯瓦连科皱起眉头,冷冷地说。他午睡后刚醒,睡眼惺忪,心情极坏。

“别利科夫默默坐了十来分钟才开口说:

“‘我到府上来,是想解解胸中的烦闷。现在我的心情非常非常沉重。有人恶意诽谤,把我和另一位你我都亲近的女士画成一幅可笑的漫画。我认为有责任向您保证,这事与我毫不相干……我并没有给人任何口实,可以招致这种嘲笑,恰恰相反,我的言行举止表明我是一个极其正派的人。’

“柯瓦连科坐在那里生闷气,一言不发。别利科夫等了片刻,然后忧心忡忡地小声说:

“‘我对您还有一言相告。我已任教多年,您只是刚开始工作,因此,作为一个年长的同事,我认为有责任向您提出忠告。您骑自行车,可是这种玩闹对身为青年的师表来说,是有伤大雅的!’

“‘那为什么?’柯瓦连科粗声粗气地问。

“‘这难道还须要解释吗,米哈伊尔·萨维奇,难道这还不明白吗?如果教员骑自行车,那么学生们该做什么呢?恐怕他们只好用头走路了!既然这事未经正式批准,那就不能做。昨天我吓了一大跳!我一看到您的姐姐,我的眼前就发黑。一个女人或姑娘骑自行车--这太可怕了!’

“‘您本人到底有什么事?’

“‘我只有一件事--对您提出忠告,米哈伊尔·萨维奇。您还年轻,前程远大,所以您的举止行为要非常非常小心谨慎,可是您太随便了,哎呀,太随便了!您经常穿着绣花衬衫出门,上街时老拿着什么书,现在还骑自行车。您和您姐姐骑自行车的事会传到校长那里,再传到督学那里……那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和我姐姐骑自行车的事,跟谁都没有关系!”柯瓦连科说时涨红了脸,‘谁来干涉我个人的和家庭的私事,我就叫他--滚蛋!’

“别利科夫脸色煞白,站起身来。

“‘既然您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他说,‘我请您注意,往后在我的面前千万别这样谈论上司。对当局您应当尊敬才是。’

“‘怎么,难道我刚才说了当局的坏话了吗?’柯瓦连科责问,愤恨地瞧着他,‘劳驾了,请别来打扰我。我是一个正直的人,跟您这样的先生根本就不想交谈。我不喜欢告密分子。’

“别利科夫神经紧张地忙乱起来,很快穿上衣服,一脸惊骇的神色。他这是平生第一回听见这么粗鲁的话。

“‘您尽可以随便说去,’他说着从前室走到楼梯口,‘只是我得警告您:我们刚才的谈话也许有人听见了,为了避免别人歪曲谈话的内容,惹出什么事端,我必须把这次谈话内容的要点向校长报告。我有责任这样做。’

“‘告密吗?走吧,告密去吧!’

“柯瓦连科从后面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只一推,别利科夫就滚下楼去,套鞋碰着楼梯啪啪地响。楼梯又高又陡,他滚到楼下却平安无事,他站起来,摸摸鼻子,看眼镜摔破了没有?正当他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瓦莲卡和两位太太刚好走进来;她们站在下面看着--对别利科夫来说这比什么都可怕。看来,他宁可摔断脖子,摔断两条腿,也不愿成为别人的笑柄: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还会传到校长和督学那里--哎呀,千万别惹出麻烦来!--有人会画一幅新的漫画,这事闹到后来校方会勒令他退职……

“他爬起来后,瓦莲卡才认出他来。她瞧着他那可笑的脸,皱巴巴的大衣和套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响彻全楼:

“‘哈哈哈!’

“这一连串清脆响亮的‘哈哈哈’断送了一切:断送了别利科夫的婚事和他的尘世生活。他已经听不见瓦莲卡说的话,也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他回到家里,首先收走桌上瓦莲卡的相片,然后在床上躺下,从此再也没有起来。

“三天后,阿法纳西来找我,问要不要去请医生,因为他家老爷‘出事’了。我去看望别利科夫。他躺在帐子里,蒙着被子,一声不响。问他什么,除了‘是’‘不是’外,什么话也没有。他躺在床上,阿法纳西在一旁转来转去。他脸色阴沉,紧皱眉头,不住地唉声叹气。他浑身酒气,那气味跟小酒馆里的一样。

“一个月后别利科夫去世了。我们大家,也就是男中、女中和师范专科学校的人,都去为他送葬。当时,他躺在棺木里,面容温和,愉快,甚至有几分喜色,仿佛很高兴他终于被装进套子,从此再也不必出来了。是的,他实现了他的理想!连老天爷也表示对他的敬意,下葬的那一天,天色阴沉,下着细雨,我们大家都穿着套鞋,打着雨伞。瓦莲卡也来参加了他的葬礼,当棺木下了墓穴时,她大声哭了一阵。我发现,小俄罗斯女人不是哭就是笑,介于二者之间的情绪是没有的。

“老实说,埋葬别利科夫这样的人,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从墓地回来的路上,我们都是一副端庄持重、愁眉不展的面容,谁也不愿意流露出这份喜悦的心情--它很像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还在童年时代体验过的一种感情:等大人们出了家门,我们就在花园里跑来跑去,玩上一两个钟头,享受一番充分自由的欢乐。啊,自由呀自由!哪怕有它的半点迹象,哪怕有它的一丝希望,它也会给我们的心灵插上翅膀。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从墓地回来,感到心情愉快。可是,不到一个星期,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依旧那样严酷,令人厌倦,毫无理性。这是一种虽没有明令禁止、但也没有充分开戒的生活。情况不见好转。的确,我们埋葬了别利科夫,可是还有多少这类套中人留在世上,而且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说着,点起了烟斗。

“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布尔金重复道。

中学教员走出板棚。这人身材不高,很胖,秃顶,留着几乎齐腰的大胡子。两条狗也跟了出来。

“好月色,好月色!”他说着,抬头望着天空。

已是午夜。向右边望去,可以看到整个村子,一条长街伸向远处,足有四五俄里。万物都进入寂静而深沉的梦乡。没有一丝动静,没有,一丝声息,甚至叫人难以置信,大自然竟能这般沉寂。在这月色溶溶的深夜里,望着那宽阔的街道、街道两侧的农舍、草垛和睡去的杨柳,内心会感到分外平静。摆脱了一切辛劳、忧虑和不幸,隐藏在膝陇夜色的庇护下,村子在安然歇息,显得那么温柔、凄清、美丽。似乎天上的繁星都亲切地、深情地望着它,似乎在这片土地上邪恶已不复存在,一切都十分美好。向左边望去,村子尽头处便是田野。田野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沐浴在月光中的这片广表土地,同样没有动静,没有声音。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重复道,“我们住在空气污浊、拥挤不堪的城市里,写些没用的公文,玩‘文特’牌戏--难道这不是套子?至于我们在游手好闲的懒汉、图谋私利的讼棍和愚蠢无聊的女人们中间消磨了我们的一生,说着并听着各种各样的废话--难道这不是套子?哦,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给您讲一个很有教益的故事。”

“不用了,该睡觉了,”布尔金说,“明天再讲吧。”

两人回到板棚里,在干草上躺下。他们盖上被子,正要朦胧入睡,忽然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吧嗒,吧嗒……有人在堆房附近走动:走了一会儿,站住了,不多久又吧嗒吧嗒走起来……狗唔唔地叫起来。

“这是玛芙拉在走动,”布尔金说。

脚步声听不见了。

“看别人作假,听别人说谎,”伊凡·伊凡内奇翻了一个身说,“如若你容忍这种虚伪,别人就管你叫傻瓜。你只好忍气吞声,任人侮辱,不敢公开声称你站在正直自由的人们一边,你只好说谎,陪笑,凡此种种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有个温暖的小窝,捞个分文不值的一官半职!不,再也不能这样生活下去了!”

“哦,您这是另一个话题了,伊凡·伊凡内奇,”教员说,“我们睡觉吧。”

十分钟后,布尔金已经睡着了。伊凡·伊凡内奇却还在不断地翻身叹气。后来他索性爬起来,走到外面,在门口坐下,点起了烟斗。

一八九八年六月十五日

拓展资料:

1、《装在套子里的人》是俄国19世纪末期最后一位批判现实主义艺术大师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最杰出的短篇小说之一。当时,俄国新的革命高潮正在酝酿。面对日益壮大的革命力量,沙皇当局便以强化国家机器来维持其统治地位,因此,此时的俄国正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装在套子里的人》中的别里科夫就是一个高尔基作品《海燕》中海鸟与企鹅式的害怕变革,苟且偷安,甚至甘心充当沙皇鹰犬的知识分子形象。

2、文章简介

作者用讽刺手法塑造了一个保守、反动、扼杀一切新思想的“装在套子里的人”的典型形象。这个形象从外表、言论到生活习惯、思维方式,无不是“套子”式的。

他是沙皇专制主义的产物,白色恐怖的时代特征在他身上有着鲜明而深刻的具体体现:他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然而,更为可恨的是,他不仅自己自觉地生活在“套子”里,而且还要把周围的一切都装在“套子”里。作品问世以来,别里科夫已经成为那些害怕新事物,维护旧事物,反对变革、阻碍社会发展的人的代名词。

㈡ 写出“都德”《最后一课》的原文

“都德”《最后一课》的原文如下:

那天早晨上学,我去得很晚,心里很怕韩麦尔先生骂我,况且他说过要问我们分词,可是我连一个字也说不上来。我想就别上学了,到野外去玩玩吧。
天气那么暖和,那么晴朗!
画眉在树林边宛转地唱歌;锯木厂后边草地上,普鲁士兵正在操练。这些景象,比分词用法有趣多了;可是我还能管住自己,急忙向学校跑去。
我走过镇公所的时候,看见许多人站在布告牌前边。最近两年来,我们的一切坏消息都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败仗啦,征发啦,司令部的各种命令啦我也不停步,只在心里思量:“又出了什么事啦?”
铁匠华希特带着他的徒弟也挤在那里看布告,他看见我在广场上跑过,就向我喊:“用不着那么快呀,孩子,你反正是来得及赶到学校的!”
我想他在拿我开玩笑,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韩麦尔先生的小院子里。
平常日子,学校开始上课的时候,总有一阵喧闹,就是在街上也能听到。开课桌啦,关课桌啦,大家怕吵捂着耳朵大声背书啦……还有老师拿着大铁戒尺在桌子上紧敲着,“静一点,静一点……”
我本来打算趁那一阵喧闹偷偷地溜到我的座位上去;可是那一天,一切偏安安静静的,跟星期日的早晨一样。我从开着的窗子望进去,看见同学们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了;韩麦尔先生呢,踱来踱去,胳膊底下夹着那怕人的铁戒尺。我只好推开门,当着大家的面走进静悄悄的教室。你们可以想像,我那时脸多么红,心多么慌!
可是一点儿也没有什么。韩麦尔先生见了我,很温和地说:“快坐好,小弗郎士,我们就要开始上课,不等你了。”
我一纵身跨过板凳就坐下。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儿,我才注意到,我们的老师今天穿上了他那件挺漂亮的绿色礼服,打着皱边的领结,戴着那顶绣边的小黑丝帽。这套衣帽,他只在督学来视察或者发奖的日子才穿戴。而且整个教室有一种不平常的严肃的气氛。最使我吃惊的是,后边几排一向空着的板凳上坐着好些镇上的人,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肃静。其中有郝叟老头儿,戴着他那顶三角帽,有从前的镇长,从前的邮递员,还有些旁的人。个个看来都很忧愁。郝叟还带着一本书边破了的初级读本,他把书翻开,摊在膝头上,书上横放着他那副大眼镜。
我看见这些情形,正在诧异,韩麦尔先生已经坐上椅子,像刚才对我说话那样,又柔和又严肃地对我们说:“我的孩子们,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柏林已经来了命令,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学校只许教德语了。新老师明天就到。今天是你们最后一堂法语课,我希望你们多多用心学习。”
我听了这几句话,心里万分难过。啊,那些坏家伙,他们贴在镇公所布告牌上的,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的最后一堂法语课!
我几乎还不会作文呢!我再也不能学法语了!难道这样就算了吗?我从前没好好学习,旷了课去找鸟窝,到萨尔河上去溜冰……想起这些,我多么懊悔!我这些课本,语法啦,历史啦,刚才我还觉得那么讨厌,带着又那么沉重,现在都好像是我的老朋友,舍不得跟它们分手了。还有韩麦尔先生也一样。他就要离开了,我再也不能看见他了!想起这些,我忘了他给我的惩罚,忘了我挨的戒尺。
可怜的人!
他穿上那套漂亮的礼服,原来是为了纪念这最后一课!现在我明白了,镇上那些老年人为什么来坐在教室里。这好像告诉我,他们也懊悔当初没常到学校里来。他们像是用这种方式来感谢我们老师四十年来忠诚的服务,来表示对就要失去的国土的敬意。
我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听见老师叫我的名字。轮到我背书了。天啊,如果我能把那条出名难学的分词用法从头到尾说出来,声音响亮,口齿清楚,又没有一点儿错误,那么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拿出来的。可是开头几个字我就弄糊涂了,我只好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心里挺难受,头也不敢抬起来。我听见韩麦尔先生对我说:
“我也不责备你,小弗郎士,你自己一定够难受的了。这就是了。大家天天都这么想:‘算了吧,时间有的是,明天再学也不迟。’现在看看我们的结果吧。唉,总要把学习拖到明天,这正是阿尔萨斯人最大的不幸。现在那些家伙就有理由对我们说了:‘怎么?你们还自己说是法国人呢,你们连自己的语言都不会说,不会写!……’不过,可怜的小弗郎士,也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我们大家都有许多地方应该责备自己呢。
“你们的爹妈对你们的学习不够关心。他们为了多赚一点儿钱,宁可叫你们丢下书本到地里,到纱厂里去干活儿。我呢,我难道就没有应该责备自己的地方吗?我不是常常让你们丢下功课替我浇花吗?我去钓鱼的时候,不是干脆就放你们一天假吗?……”
接着,韩麦尔先生从这一件事谈到那一件事,谈到法国语言上来了。他说,法国语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最明白,最精确;又说,我们必须把它记在心里,永远别忘了它,亡了国当了奴隶的人民,只要牢牢记住他们的语言,就好像拿着一把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说到这里,他就翻开书讲语法。真奇怪,今天听讲,我全都懂。他讲的似乎挺容易,挺容易。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样细心听讲过,他也从来没有这样耐心讲解过。这可怜的人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在他离开之前全教给我们,一下子塞进我们的脑子里去。
语法课完了,我们又上习字课。那一天,韩麦尔先生发给我们新的字帖,帖上都是美丽的圆体字:“法兰西”“阿尔萨斯”“法兰西”“阿尔萨斯”。这些字帖挂在我们课桌的铁杆上,就好像许多面小国旗在教室里飘扬。个个都那么专心,教室里那么安静!只听见钢笔在纸上沙沙地响。有时候一些金甲虫飞进来,但是谁都不注意,连最小的孩子也不分心,他们正在专心画“杠子”,好像那也算是法国字。屋顶上鸽子咕咕咕咕地低声叫着,我心里想:“他们该不会强迫这些鸽子也用德国话唱歌吧!”
我每次抬起头来,总看见韩麦尔先生坐在椅子里,一动也不动,瞪着眼看周围的东西,好像要把这小教室里的东西都装在眼睛里带走似的。只要想想:四十年来,他一直在这里,窗外是他的小院子,面前是他的学生;用了多年的课桌和椅子,擦光了,磨损了;院子里的胡桃树长高了;他亲手栽的紫藤,如今也绕着窗口一直爬到屋顶了。可怜的人啊,现在要他跟这一切分手,叫他怎么不伤心呢?何况又听见他的妹妹在楼上走来走去收拾行李!他们明天就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了。
可是他有足够的勇气把今天的功课坚持到底。习字课完了,他又教了一堂历史。接着又教初级班拼他们的ba,be,bi,bo,bu。在教室后排座位上,郝叟老头儿已经戴上眼镜,两手捧着他那本初级读本,跟他们一起拼这些字母。他感情激动,连声音都发抖了。听到他古怪的声音,我们又想笑,又难过。啊!这最后一课,我真永远忘不了!
忽然教堂的钟敲了十二下。祈祷的钟声也响了。窗外又传来普鲁士兵的号声他们已经收操了。韩麦尔先生站起来,脸色惨白,我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大。
“我的朋友们啊,”他说,“我——我——”
但是他哽住了,他说不下去了。
他转身朝着黑板,拿起一支粉笔,使出全身的力量,写了两个大字:“法兰西万岁!”
然后他呆在那儿,头靠着墙壁,话也不说,只向我们做了一个手势:“放学了,你们走吧。”

胡适

胡适(1891年12月17日-1962年2月24日),原名嗣穈,学名洪骍胡适,字希疆,后改名胡适,字适之,笔名天风、藏晖等,因提倡文学革命而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之一,曾担任国立北京大学校长、中央研究院院长、中华民国驻美大使等职。胡适兴趣广泛,著述丰富,在文学、哲学、史学、考据学、教育学、伦理学、红学等诸多领域都有深入的研究。1939年还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

1910年(19岁)考取庚子赔款第二期官费生赴美国留学,于康乃尔大学先读农科,后改读文科,1914年往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哲学,学於哲学家约翰·杜威。1917年(26岁)夏回国担任北大教授。

历任:1917年(26岁)北京大学教授、1919年(28岁)北大代理教务长、1922年(31岁)北大教务长、1928年4月至1933年中国公学校长、1932年(41岁)北大文学院院长、天主教辅仁大学教授及董事、1938年(47岁)中华民国驻美国特命全权大使、美国国会图书馆东方部名誉顾问、1946年(55岁)北京大学校长、中央研究院院士、普林斯顿大学葛思德东亚图书馆馆长、1957年(66岁)中华民国中央研究院(位于台北县南港镇(今台北市南港区))院长等职。胡适还是中国自由主义的先驱。

主要作品

1857年他17岁时带着诗作《女恋人》(1858)到巴黎,开始文艺创作,1866年散文和故事集《磨坊书札》的出版给他带来小说家的声誉。这是一部优美的散文集,作者以故乡普罗旺斯的人情风物、传说掌故为题材,用充满诗意的笔调,抒发深厚的乡土感情。其中有几篇是美丽的童话,例如《塞甘先生的山羊》,叙述塞甘先生的一头温和而漂亮的小山羊,酷爱自由,不满足于后园的青草,偷逃到附近小山上漫游,勇敢地和狼搏斗,直到精疲力竭被狼吞噬。《高尼叶师傅的秘密》描述塔拉斯孔城开设面粉工厂后使当地磨坊的风车都停顿下来,但高尼叶师傅磨坊的风车却照旧运转不休,原来他用生石灰冒充麦子磨成粉。他的苦心却博得了居民的同情。《磨坊书札》发表两年后,都德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小东西》(1868)出版。《小东西》半自传式地记叙了作者青少年时期因家道中落,不得不为生计而奔波的经历,以俏皮和幽默的笔调描绘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冷酷关系。这部小说是都德的代表作,它集中表现了作者的艺术风格,不带恶意的讽刺和含蓄的感伤,也就是所谓含泪的微笑。因此,都德有法国的狄更斯之称。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都德应征入伍。战争生活给他提供了新的创作题材。后来曾以战争生活为题材创作了不少爱国主义的短篇。1873年他发表了著名短篇小说集《月曜日故事集》,其中大多数是以这次战争为背景的。其中的《最后一课》和《柏林之围》更由于具有深刻的爱国主义内容和精湛的艺术技巧是而享有极高的声誉,成为世界短篇小说中的杰作。《最后一课》描写普法战争后被割让给普鲁士的阿尔萨斯省中的一所乡村小学,向祖国语言告别的最后一堂法语课,通过一个童稚无知的小学生的自叙,生动地表现了法国人民遭受异国统治的痛苦和对自己祖国的热爱。作品题材虽小,但精心剪裁,记叙详略得当,主题开掘得很深。小弗郎士的心理活动,描写得细腻动人。教师韩麦尔先生作为一个爱国知识分子的典型,形象栩栩如生。

㈢ 《钓鱼的启示》课文原文

《钓鱼的启示》是美国短篇小说家兼建筑家詹姆斯·勒菲斯特所写的一篇短篇小说,本文写从一件生活小事中钓鱼得到的启示,以小见大,其主旨是想告诉人们面对生活中的诱惑,要依道德的标准进行抉择。以下是我整理的《钓鱼的启示》课文原文,仅供参考,大家一起来看看吧。

《钓鱼的启示》原文

那年,我刚满十一岁。有一天,像往常一样,我跟着父亲去附近湖中的小岛上钓鱼。

那是鲈鱼捕捞开放日的前一个夜晚。我和父亲分别放好鱼饵,然后举起鱼竿,把钓线抛了出去。晚霞辉映的湖面上溅起了一圈圈彩色的涟漪。不一会儿,月亮升起来了,湖面变得银光闪闪。

过了好长时间,鱼竿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一定是个大家伙上钩了。我小心翼翼地一收一放,熟练地操纵着。也许是鱼想摆脱我的鱼钩,不停地甩动着鱼尾并跳跃着,湖面上不时发出“啪啪”的声音,溅起不少水花。我等那条鱼挣扎得筋疲力尽了,迅速把它拉上岸来。啊,好大的鱼!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鲈鱼。我和父亲得意地欣赏着这条漂亮的大鲈鱼,看着鱼鳃在银色的月光下轻轻翕动着。

父亲划着了一根火柴,看了看手表,这时是晚上十点,距离开放捕捞鲈鱼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父亲盯着鲈鱼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我:“孩子,你得把它放回湖里去。”

“爸爸!为什么?”我急切地问道。

“你还会钓到别的鱼的。”父亲平静地说。

“可是不会钓到这么大的鱼了。”我大声争辩着,哭出了声。

我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静悄悄的,皎洁的月光下看不见其他人和船的影子。我再次把乞求的目光投向了父亲。

尽管没有人看到我们,更无人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钓到这条鲈鱼的,但是,从父亲那不容争辩的声音中,我清楚地知道,父亲的话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我慢慢地把鱼钩从大鲈鱼的嘴唇上取下来,依依不舍地把它放回到湖里。大鲈鱼有力地摆动着身子,一转眼便消失在湖水中了。

转眼间三十四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沮丧的孩子,已是一位著名的建筑设计师了。我再没有钓到过像三十四年前那个夜晚所钓到的那样大的鱼。但是,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却不止一次地遇到了与那条鲈鱼相似的诱惑人的“鱼”。当我一次次地面临道德抉择的时候,就会想起父亲曾告诫我的话:道德只是个简单的是与非的问题,实践起来却很难。一个人要是人们从小受到像把钓到的大鲈鱼放回湖中这样严格的教育的话,就会获得道德实践的勇气和力量。

三十四年前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给我留下了永久的回忆和终生的启示。

《钓鱼的启示》教学设计

教学目标

1、理解课文内容,读懂“我”从钓鱼这件事中所获得的启示,懂得从小接受严格教育的重要,并从中获得道德实践的勇气和力量,提高抵制“鱼”的诱惑的能力。

2、体会“我”和“父亲”的心理活动,并能概括“我”的心理变化过程。

3、有感情的朗读课文,培养读思画结合的学习习惯。

教学重点:

理解课文内容,读懂“我”从鲈鱼这件事中所获得的启示,懂得从小接受严格教育的重要,并从中获得道德实践的勇气和力量,提高抵制“鱼”的诱惑的能力。

教学难点:

理解“道德只是个简单的是与非的问题,实践起来却很难”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教学准备

多媒体课件

教学流程

直入启示,初步感知。

围绕启示,品读感悟。

探究启示,深入感悟。

强化启示,明理做人。

总结全文,升华情感。

布置作业,拓展延伸。

教学过程

(一)直入启示,初步感知

1、配乐朗读:那是一个月光明媚,四周静悄悄的夜晚,离钓鲈鱼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和爸爸跟往常一样去附近的湖中的小岛上钓鱼,我偏巧钓到了一条大鲈鱼,我太喜欢它了,而不忍心放掉,父亲坚决的要求我放了他,文中的儿子最后依然遵照爸爸的话,放了那条来之不易的大鲈鱼,儿子当时才11岁,当然也就充满了对父亲做法的不理解,可34年过去了,那个捕捞鲈鱼的夜晚却让作者终生难忘。他就是现在美国的一位著名的建筑师——詹姆斯,他为我国广大读者所了解,不是因为他的建筑成就,而是他写的一篇短文,叫《做得对做得好—天知地知》。选入课文时题目改为《钓鱼的启示》(板书课题)我们一起把课文的题目读一遍。

【设计意图】:以口述的方式把整个故事融入课题导入,直入启示环节,使学生在文本的更名中得到初步感知,对作者有一个简单的了解的同时,更对这个钓鱼的启示充满无限的好奇和探索心理。

(二)围绕启示,品味感悟。

1、细品课题,课文的那个自然段直接告诉你钓鱼给作者留下启示?

2、学习第11自然段。

3、学习第2自然段,读并且体会。

4、渗透写作方法。

5、出示句子:“道德只是个简单的是与非的问题,实践起来却很难。”探究学习。

6、资料引入:鲈鱼体长(可达60多厘米),口大,银灰色,背部和背鳍上又小黑斑,以鱼虾为食,生长快,肉嫩鲜美,栖息于近海,早春在咸淡水交界的地方产卵,为了保证鲈鱼的繁衍,美国政府规定,在开放日之前不允许捕捞捕捞正在产卵和生长中的鲈鱼。这是每一个渔民都应该遵守的规则。

【设计意图】:此环节抓住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夜晚,来渗透“侧面烘托”的描写方法,同时以第一课时需要解决的问题“钓鱼的启示”来揭示学生思考的.点,同时还通过适当的资料引入,为后面的学习做好铺垫。

(三)探究启示,深入感悟。

1、体会作者经历钓鱼时的情感变化?

2、出示课件:当我钓到大鲈鱼时,我十分地(),父亲要我把鱼放回湖里时,我感到十分地()和(),三十四年后,我从中得到了深刻的启示,我对父亲充满了()

3、指名读3至10自然段。

4、学生填空:当我钓到大鲈鱼时,我十分地(得意),父亲要我把鱼放回湖里时,我感到十分地(委屈)和(沮丧),三十四年后,我从中得到了深刻的启示,我对父亲充满了(感激)

5、渗透课文表达特点。

6、深入学习父子对话内容。

7、师生合作读书感悟。

8、指导读书。

【设计意图】这一训练,既有利于启发学生深入地思考父亲的心理活动,发展思维能力,又有利于锻炼学生理解词语在语言环境中的恰当意义的能力。语文味就在这品词品句中升腾、飘荡。组织学生进行交流,教师适时地针对学生的感受和理解进行引导和点拨,帮助学生加深理解,真情朗读,让学生真切地从内心感受詹姆斯在服从中透出的悲哀,反思他的行为,懂得遵守规则的必要性。

9、自学提示:自由读课文3至9自然段。

思考:我不愿意将鱼放回湖里的理由?

(1)理由一:这条鱼是我好不容易钓到的。

(2)理由二:这条鱼又大又美“我”舍不得放掉。

(3)理由三:当他钓到鱼的时候没有人看见。

10、读中感悟,体会情感。

【设计意图】这一设计具有整合教学内容、深化理解的作用,学生的角色表演中自然引用文中语言,从而达到将文本语言内化成学生自己语言的作用,培养了学生的语感。提高学生表达能力。

(四)强化启示,明理做人。

1、学习第9自然段的内容

2、感悟启示。

3、学习第10自然段内容。

4、教师小结。

5、读句子,体会“鱼”和“渔”

出示句子1:那晚以后,我再也没有钓到过那样的鱼。

出示句子2: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却不止一次地遇到了与那条鲈鱼相似的诱惑人的“鱼”。

6、联系实际,指导行为

【设计意图】:联系实际,进一步体会父亲告诫“我”的话,并从中进一步了解“我”的父亲教子有方,品德高尚,以及“我”受到的教育是非常的严格的,通过对比,进一步体会。从而使学生懂得做一个自觉遵守规则、诚实守信的好公民。

(五)总结全文,升华情感。

1、这是父亲送给我人生中最为珍贵的礼物:读——道德只是个简单的是与非的问题,实践起来却很难。

2、这就是钓鱼给我带来的启示:读——道德只是个简单的是与非的问题,实践起来却很难。把钓到的大鲈鱼放回湖里中,一个人要是从小受到这样严格的教育的话,就会获得道德实践的勇气和力量。

3、童心是最美,老师把孟德斯鸠的一句名言送给大家:衡量真正的品德,是看他在知道没有人发觉的时候做些什么?

【设计意图】:此环节的设计,首先是想在文章的结尾分析完后,给学生一个强化主题的思想意识,其次是想做到情感的升华,让学生心中牢记做人做事的道理,最后以送名人名言的方式,拓展主题,做好积累。

(六)布置作业,拓展延伸。

1、有感情的朗读课文,把这个感人的故事讲给父母听。

2、推荐文章:读一读同步阅读中的《位置》和《挫折中的教育》两篇文章,相信你会得到更多的启示。

【设计意图】:高年级学生正处于从书本中汲取做人做事道理的重要阶段,老师通过学习典型的文章,然后适当做到拓展延伸,既为学生很好的提供了读书的素材又让学生读后所获,真正的让语文课做到活学活用,老师的受之与鱼不如授之与“渔”的思想就完全渗透到学科教学之中了。

十一、板书设计

钓鱼、得意、侧面烘托

钓鱼的启示、放鱼、委屈、沮丧、人物心理

启示、感激

㈣ 《党费》、《闪闪的红星》的原文是什么

1、党费

作者: 王愿坚

每逢我领到了津贴费,拿出钱来缴党费的时候;每逢我看着党的小组长接过钱,在我的名字下面填上钱数的时候,我就不由得心里一热,想起了1934年的秋天。

1934年是我们闽粤赣边区斗争最艰苦的开始。我们那儿的主力红军一部分参加了“抗日先遣队”北上了,一部分和中央红军合编,准备长征,4月天就走了。我们留下来坚持敌后斗争的一支小部队,在主力红军撤走以后,就遭到白匪疯狂的“围剿”。为了保存力量,坚持斗争,我们被逼迫得上了山。

队伍虽然上了山,可还是当地地下斗争的领导中心,我们支队的政治委员魏杰同志就是这个中心县委的书记。当时,我们一面瞅空子打击敌人,一面通过一条条看不见的交通线,和各地地下党组织保持着联系,领导着斗争。这种活动进行了没多久,敌人看看整不了我们,竟使出了一个叫做“移民并村”的绝招:把山脚下、偏僻的小村子的群众统统强迫迁到靠平原的大村子去了。敌人这一招来的可真绝,切断了我们和群众的联系,各地的党组织也被搞乱了,要坚持斗争就得重新组织。

上山以前,我是干侦察员的。那时候整天在敌人窝里逛荡,走到哪里,吃、住都有群众照顾着,瞅准了机会;一下子给敌人个“连锅端”,歼灭个把小队的保安团,真干得痛快。可是自打上了山,特别是敌人来了这一手,日子不那么惬意了:生活艰苦倒不在话下,只是过去一切生活、斗争都和群众在一起,现在蓦地离开了群众,可真受不了;浑身有劲没处使,觉得憋得慌。 正憋得难受呢,魏杰同志把我叫去了,要我当“交通”,下山和地方党组织取得联系。

接受了这个任务,我可是打心眼里高兴。当然,这件工作跟过去当侦察员有些不一样,任务是秘密地把“并村”以后的地下党组织联络起来,沟通各村党支部和中心县委——游击队的联系,以便进行有组织的斗争。去的落脚站八角坳,是个离山较近的大村子,有三四个村的群众新近被迫移到那里去。要接头的人名叫黄新,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媳妇,1931年入党的。1932年“扩红”的时候,她带头把自由结婚的丈夫送去参加了红军。以后,她丈夫跟着毛主席长征了,眼下家里就剩下她跟一个才5岁的小妞儿。敌人实行“并村”的时候,把她们那村子一把火烧光了,她就随着大伙儿来到了八角坳。听说她在“并村”以后还积极地组织党的活动,是个忠实、可靠的同志,所以这次就去找她接头,传达县委的指示,慢慢展开活动。 这些,都是魏政委交代的情况。其实我只知道八角坳的大概地势,就这样,我收拾了一下,换了身便衣,就趁天黑下山了。

八角坳离山有30多里路,再加上要拐弯抹角地走小路,下半夜才赶到。这庄子以前我来过,那时候在根据地里像这样大的庄子,每到夜间,田里的活儿干完了,老百姓开会啦,上夜校啦,锣鼓喧天,山歌不断,闹得可热火。可是,现在呢,鸦雀无声,连个火亮儿也没有,黑沉沉的,活像个乱葬岗子。只有个把白鬼有气没力地喊两声,大概他们以为根据地的老百姓都被他们的“并村”制服了吧。可是我知道这看来阴森森的村庄里还埋着星星点点的火种,等这些火种越着越旺,连串起来,就会烧起漫天大火的。

我悄悄地摸进了庄子,按着政委告诉的记号,从东头数到第十七座窝棚,蹑手蹑脚地走到窝棚门口。也奇怪,天这么晚了,里面还点着灯,看样子是使什么遮着亮儿,不近前是看不出来的。屋里有人轻轻地哼着小调儿,听声音是个女人,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的。哼的那个调儿那么熟,一听就听出是过去“扩红”时候最流行的《送郎当红军》:

……

五送我郎当红军,

冲锋陷阵要争先,

若为革命牺牲了,

伟大事业侬担承。

……

十送我郎当红军,

临别的话儿记在心,

郎当红军我心乐,

我做工作在农村。
……

好久没有听这样的歌子了,在这样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歌子,心里真觉得熨帖。我想的一点也不错,群众的心还红着哩,看,这么艰难的日月,群众还想念着红军,想念着扯起红旗闹革命的红火日子。兴许这哼歌的就是我要找的黄新同志?要不,怎么她把歌子哼得七零八落的呢?看样子她的心不在唱歌,她在想她那在长征路上的爱人哩。我在外面听着,真不愿打断这位红军战士的妻子对红军、对丈夫的思念,可是不行,天快亮了。我连忙贴在门边上,按规定的暗号,轻轻地敲了敲门。 歌声停了,屋里顿时静下来。我又敲了一遍,才听见脚步声走近来,一个老妈妈开了门。


我一步迈进门去,不由得一怔:小窝棚里挤挤巴巴坐着三个人,有两个女的,一个老头,围着一大篮青菜,头也不抬地在摘菜叶子。他们的态度都那么从容,像没有什么人进来一样。这一来我可犯难了:到底哪一个是黄新?万一认错了人,我的性命事小,就会带累了整个组织。怔了一霎,也算是急中生智,我说:“咦,该不是走错了门了吧?”

这一着很有效,几个人一齐抬起头来望我了。我眼珠一转,一眼就看见在地铺上坐着的那位大嫂耳朵上那颗黑痣了。我一步抢上去说:“黄家阿嫂,不认得我了吧?卢大哥托我带信来了!”末了这句话也是约好的,原来这块儿“白”了以后,她一直说她丈夫卢进勇在外地一家香店里给人家干活儿。


别看人家是妇道人家,可着实机灵,她满脸堆笑,像招呼老熟人似的,一把扔给我个木凳子让我坐,一面对另外几个人说:“这么的吧:这些菜先分分拿回去,盐,等以后搞到了再分!” 那几个人眉开眼笑地望望我,每人抱起一大抱青菜,悄悄地走了。

她也跟出去了,大概是去看动静去了吧,这功夫,按我们干侦察员的习惯,我仔细地打量了这个红军战士的妻子、地下党员的家:这是一间用竹篱子糊了泥搭成的窝棚,靠北墙,一堆稻草搭了个地铺,地铺上一堆烂棉套子底下躺着一个小孩子,小鼻子翅一扇一扇的睡得正香。这大概就是她的小妞儿。墙角里三块石头支着一个黑糊糊的砂罐子,这就是她煮饭的锅,再往上看,靠房顶用几根木棒搭了个小阁楼,上面堆着一些破烂家具和几捆甘蔗梢子……。

正打量着,她回来了,又关上了门,把小油灯遮严了,在我对面坐了下来,说:“刚才那几个也是自己人,最近才联系上的。”她大概想到了我刚进门时的那副情景,又指着墙角上的一个破洞说:“以后再来,先从那里瞅瞅,别出了什么岔子。”——看,她还很老练哪。

她看上去已经不止政委说的那年纪,倒像个三十开外的中年妇人了。头发往上拢着,挽了个髻子,只是头发嫌短了点;当年“剪了头发当红军”的痕迹还多少可以看得出来。脸不怎么丰满,可是两只眼睛却忽悠忽悠有神,看去是那么和善、安详又机警。眼里潮润润的,也许是因为太激动了,不多一会儿就撩起衣角擦擦眼睛。


半天,她说话了:“同志,你不知道,跟党断了联系,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真不是味儿啊!眼看着咱们老百姓遭了难处,咱们红军遭了难处,也知道该斗争,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干,现在总算好了,和县委联系上了,有我们在,有你们在,咱们想法把红旗再打起来!”

本来,下山时政委交代要我鼓励鼓励她的,我也想好了一些话要对她说,可是一看刚才这情况,听了她的话,她是那么硬实,口口声声谈的是怎么坚持斗争,根本没把困难放在心上,我还有啥好说的?干脆就直截了当地谈任务了。

我刚要开始传达县委的指示,她蓦地像想起什么似的,说:“你看,见了你我喜欢得什么都忘了,该弄点东西给你吃。”她揭开砂罐,拿出两个红薯丝子拌和菜叶做的窝窝,又拉出一个破坛子,在里面掏了半天,摸出一块咸萝卜,递到我脸前说:“自从并了村,离山远了,白鬼看得又严,什么东西也送不上去,你们可受了苦了;好的没有,凑合着吃点吧!”

走了一夜,也实在有些饿了,再加上好久没见盐味儿了,看到了咸菜,也真想吃;我没怎么推辞就吃起来。咸菜虽说因为缺盐,腌得带点酸味,吃起来可真香。一吃到咸味,我不由得想起山上同志们那些黄瘦的脸色——山上缺盐缺得凶哪。

一面吃着,我就把魏政委对地下党活动的指示,传达了一番。县委指示的问题很多,譬如了解敌人活动情况,组织反收租夺田等等,还有一些可能遇到的困难和办法。她一边听一边点头,还断不了问几个问题,末了,她说:“魏政委说的一点也不假,是有困难哪,可咱是什么人!十八年(十八年,指民国十八年,即1929年)上刚开头干的时候,几次反‘围剿’的时候,咱都坚持了,现在的任务也能完成!” 她说得那么坚决又有信心,她把困难的任务都包下来了。 我们交换了一些情况,鸡就叫了。因为这次是初次接头,我一时还落不住脚,要趁着早晨雾大赶回去。

在出门的时候,她又叫住了我。她揭起衣裳,把衣裳里子撕开,掏出了一个纸包。纸包里面是一张党证,已经磨损得很旧了,可那上面印的镰刀斧头和县委的印章都还鲜红鲜红的。打开党证,里面夹着两块银洋。她把银洋拿在手里掂了掂,递给我说:“程同志,这是妞她爹出征以前给我留下的,我自从‘并村’以后好几个月也没缴党费了,你带给政委,积少成多,对党还有点用处。” 这怎么行呢,一来上级对这问题没有指示,二来眼看一个女人拖着个孩子,少家没业的,还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坚持工作,也得准备着点用场。我就说:“关于党费的事,上级没有指示,我不能带,你先留着吧!” 她见我不带,想了想又说:“也对,目下这个情况,还是实用的东西好些!” 缴党费,不缴钱,缴实用的东西,看她想得多周到!可是谁知道事情就出在这句话上头呢!

过了半个多月,听说白匪对“并村”以后的群众斗争开始注意了,并且利用个别动摇分子破坏我们,有一两个村里党的组织受了些损失。于是我又带着新的指示来到了八角坳。 一到黄新同志的门口,我按她说的,顺着墙缝朝里瞅了瞅。灯影里,她正忙着呢。屋里地上摆着好几堆腌好的咸菜,也摆着上次拿咸菜给我吃的那个破坛子,有腌白菜、腌萝卜、腌蚕豆……有黄的,有绿的。她把这各种各样的菜理好了,放进一个箩筐里。一边整着,一边哄孩子:

“乖妞子,咱不要,这是妈要拿去卖的,等妈卖了菜。赚了钱,给你买个大烧饼……什么都买!咱不要,咱不要!”

妞儿不如大人经折磨,比她妈瘦得还厉害,细长的脖子挑着瘦脑袋,有气无力地倚在她妈的身上,大概也是轻易不大见油盐,两个大眼轱辘轱辘地瞪着那一堆堆的咸菜,馋得不住地咂嘴巴。她不肯听妈妈的哄劝,还是一个劲地扭着她妈的衣服要吃。又爬到那个空空的破坛子口上,把干瘦的小手伸进坛子里去,用指头蘸点盐水,填到口里吮着,最后忍不住竟伸手抓了一根腌豆角,就往嘴里填。她妈一扭头看见了,瞅了瞅孩子,又瞅了瞅箩筐里的菜,忙伸手把那根菜拿过来。孩子哇的一声哭了。 看了这情景,我直觉得鼻子尖一酸一酸的,我再也憋不住了,就敲了门进去。一进门我就说:“阿嫂,你这就不对了,要卖嘛,自己的孩子吃根菜也算不了啥,别屈了孩子!”

她看我来了,又提到孩子吃菜的事,长抽了一口气说:“老程啊,你寻思我当真是要卖?这年头盐比金子还贵,哪里有咸菜卖啊!这是我们几个党员凑合着腌了这点咸菜,想交给党算作党费,兴许能给山上的同志们解决点困难。这刚刚凑齐,等着你来哪!”

我想起来了,第一次接头时碰到她们在摘青菜,就是这咸菜啊!

她望望我,望望孩子,像是对我说,又像自言自语似地说:“只要有咱的党,有咱的红军,说不定能保住多少孩子哩!”

我看看孩子,孩子不哭了,可是还围着个空坛子转。我随手抓起一把豆角递到孩子手里,说:“千难万难也不差这一点点,我宁愿十天不吃啥也不能让孩子受苦!……”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门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人跑到门口,轻轻地敲着门,急乎乎地说:“阿嫂,快,快开门!”

拉开门一看,原来就是第一次来时见到的摘菜的一个妇女。她气喘吁吁地说:“有人走漏了消息!说山上来了人,现在,白鬼来搜人了,快想办法吧!我再通知别人去。”说罢,悄悄地走了。

我一听有情况,忙说:“我走!”

黄新一把拉住我说:“人家来搜人,还不围个风雨不透?你往哪走?快想法隐蔽起来!”

这情况我也估计到了,可是为了怕连累了她,我还想甩开她往外走。她一霎间变得严肃起来,板着脸,说话也完全不像刚才那么柔声和气了,变得又刚强,又果断。她斩钉截铁地说:“按地下工作的纪律,在这里你得听我管!为了党,你得活着!”她指了指阁楼说:“快上去躲起来,不管出了什么事也不要动,一切有我应付!”

这时,街上乱成了一团,吆喝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上了阁楼,从楼板缝里往下看,看见她把菜筐子用草盖了盖,很快地抱起孩子亲了亲,把孩子放在地铺上,又霍地转过身来,朝着我说:“程同志,既然敌人已经发觉了,看样子是逃不脱这一关了,万一我有个什么好歹,八角坳的党组织还在,反‘夺田’已经布置好了,我们能搞起来!以后再联络你找胡敏英同志,就是刚才来的那个女同志。你记着,她住西头从北数第四个窝棚,门前有一棵小榕树……”她指了指那筐咸菜,又说:“你可要想着把这些菜带上山去,这是我们缴的党费!”

停了一会儿,她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又说话了,只是声音又变得那么和善了:“孩子,要是你能带,也托你带上山去,或者带到外地去养着,将来咱们的红军打回来,把她交给卢进勇同志。”话又停了,大概她的心绪激动得很厉害,“还有,上次托你缴的钱,和我的党证,也一起带去,有一块钱买盐用了。我把它放在砂罐里,你千万记着带走!”

话刚完,白鬼子已经赶到门口了。她连忙转过身来,搂着孩子坐下,慢条斯理地理着孩子的头发。我从板缝里看她,她还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和善,那么安详。

白匪敲门了。她慢慢地走过去,开了门。四五个白鬼闯进来,劈胸揪住了她问:“山上来的人在哪?”

她摇摇头:“不知道!”

白鬼们在屋里到处翻了一阵,眼看着泄气了,忽然一个家伙儿发现了那一箩筐咸菜,一脚把箩筐踢翻,咸菜全撒了。白鬼用刺刀拨着咸菜,似乎看出了什么,问:“这咸菜是哪来的!”

“自己的!”

“自己的!干吗有这么多的颜色!这不是凑了来往山上送的?”那家伙儿打量了一下屋子,命令其他白鬼说:“给我翻!”

就这么间房子,要翻还不翻到阁楼上来?这时,只听得她大声地说:“知道了还问什么!”她猛地一挣跑到了门口,直着嗓子喊:“程同志,往西跑啊!”

两个白匪跑出去,一阵脚步声往西去了,剩下的两个白匪扭住她就往外走。

我原来想事情可以平安过去的,现在眼看她被抓走了,我能眼看着让别人替我去牺牲?我得去!凭我这身板,赤手空拳也干个够本!我刚打算往下跳,只见她扭回头来,两眼直盯着被惊呆了的孩子,拉长了声音说:“孩子,好好地听妈妈的话啊!”

这是我听到她最后的一句话。

这句话使我想到刚才发生情况时她说的话,我用力抑制住了冲动。但是这句话也只有我明白,“听妈妈的话”,妈妈,就是党啊!

当天晚上,村里平静了以后,我把孩子哄得不哭了。我收拾了咸菜,从砂罐里菜窝窝底下找到了黄新同志的党证和那一块银洋,然后,把孩子也放到一个箩筐里,一头是菜一头是孩子,挑着上山了。

见了魏政委。他把孩子揽到怀里,听我汇报。他详细地研究了八角坳的情况以后,按照往常做的那样,在登记党费的本子上端端正正地写上:

黄新同志1934年11月21日缴到党费……

他写不下去了。他停住了笔。在他脸上我看到了一种不常见的严肃的神情。他久久地抚摸着孩子的头,看着面前的党证和咸菜。然后掏出手巾,蘸着草叶上的露水,轻轻地,轻轻地把孩子脸上的泪痕擦去。

在黄新的名字下面,他再也没有写出党费的数目。

是的,一筐咸菜是可以用数字来计算的,一个共产党员爱党的心怎么能够计算呢?一个党员献身的精神怎么能够计算呢?

2、闪闪的红星

作者: 王愿坚

故事发生在1932年初冬。在中国革命的红色摇篮江西,有一个叫柳溪的山村里,居住着几十户贫苦人家。受尽了恶霸胡汉三的盘剥和欺压,饥寒交迫,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年仅八岁的潘冬子就是穷苦人家一个普通的孩子,他和小伙伴椿伢子天天眺望南山盼望着当了红军的爸爸早日打到柳溪,除掉胡汉三,为被胡汉三残害的奶奶和妈妈报仇。胡汉三闻知红军就要打过南山,惊慌失措,准备仓惶逃命。临走前恶狠狠扬言:就是走,也要杀了冬子母子,斩草除根!

村口大榕树下,冬子和妈妈被五花大绑吊在树下。胡汉三恶声叫喊着:“谁家男人要是再敢当红匪,潘家娘俩就是下场!开枪!”千钧一发之时,率先冲进村子的一队红军包围了大榕树。走投无路的胡汉三和几个民团爪牙束手就擒。冬子的爸爸潘行义奔上前,砍断捆绑冬子母子俩的绳索。

红军浩浩荡荡开进了柳溪村,椿伢子奔来跑去在红军的队伍里却没有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父亲宋大光。潘行义告诉宋爷爷,椿伢子的父亲在最近的一次战斗中英勇牺牲。宋爷爷强忍悲痛叮嘱潘行义,不要让伢子知道。

红军解放了柳溪,久受胡汉三奴役和压榨的柳溪百姓喜气洋洋。鞭炮声中,一副写着柳溪苏维埃政府的木牌挂在了胡家大院前。柳溪成立了赤卫队,冬子妈被推举为妇救会长。

冬子和椿伢子细妹背起书包和柳溪村大大小小的十几孩子入了列宁小学,年轻的红军女战士柳琴充任了他们的老师。孩子们也手拿红缨枪成立了儿童团,冬子在伙伴们的掌声中,戴上了儿童团长的红袖标。

胡汉三被关进了自家的地牢,赤卫队队员派人轮流看守,只等公判大会一开,柳溪苏维埃政府就将作恶多端的胡汉三当众枪决。由于冬子的小伙伴胖仔的父亲罗麻子做了“内奸”,胡汉三逃离了柳溪。正带着孩子们做游戏的冬子发现胡汉三逃跑,勇敢地与胡汉三搏斗。……

转眼几个月过去,已到了深秋。潘行义备好了行囊,随部队一起开始了第五次惨烈的反围剿战斗。为了配合红军前线作战,柳溪村男女老幼全都动员起来,胡家大院的苏维埃政府里,人们腾屋挪房,建起了临时红军医院,吴修竹带着担架队进进出出,运送从前线撤送下来的受伤的战士。冬子妈领着姐妹们做起了护理员,给伤员们喂汤喂药。

冬子和小伙伴们聚在了一起,商量着要给北山里和白狗子打仗的红军叔叔们送食物。当孩子们爬沟翻梁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走进深山时,突然看见迎面脚下的山谷里,有一队白狗子踩着泥泞跋涉而来。机智勇敢的冬子带领小伙伴们给敌人设下了“斗笠阵”,让敌人大惊失色,如临大敌,破坏了敌人企图偷袭红军后路的计划,使红军叔叔闻声赶来围歼了敌人,打了一场大胜仗。

由于左倾路线的错误指挥,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了。就在潘行义养好了腿伤,准备请战再上前线时,接到上级命令,要撤出刚刚创立的柳溪根据地,和中央红军一道向北战略转移,开始了艰苦卓绝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柳琴也和孩子们告别了。

为给红军补充兵力,党组织决定将柳溪赤卫队一分为二,一部分收编为红六营的一个班,另一部分跟红六营的一个连组成游击支队,驻守当地开展游击战。欢送红军离别的场面既热烈又悲壮!临别前,潘行义送给冬子和椿伢子两颗红五星。

红军秘密撤离柳溪的消息很快通过中央军的暗探侦察传到了胡汉三的耳朵里。磨刀霍霍的胡汉三,成立了“还乡团”,杀回柳溪,开始了疯狂而又血腥的残酷报复。一进村的胡汉三就派爪牙们兵分几路逮抓冬子妈母子和宋爷爷爷俩,以及其他几个红军和赤卫队员家属。一场血洗柳溪的惨案发生了……

天亮后,躲过追杀的红军家属们分开疏散,冬子妈和宋爷爷决定带着红军伤员领着冬子椿伢子细妹上山,寻找游击队,并且留在了游击队的营地里。

冬子妈入党的申请得到了党组织的批准,就在入党的第二天,冬子妈便在深夜潜入柳溪暗中组织群众给山上偷送军粮,由于罗麻子叛变革命,投靠了胡汉三,在敌人就要包围的生死关头,冬子妈为了掩护群众脱离险境,英勇牺牲!

㈤ 《陈建功·飘逝的花头巾》原文|主题|赏析|概要

文学名作《陈建功·飘逝的花头巾》原文|主题|赏析|概要

作者简介 陈建功,原籍广西,1949年生。1968年高中毕业后,被分配到北京矿务局木城涧煤矿当井下采掘工人。1970年前后,曾因出身和喜爱读书而挨整。1973年发表处女作,诗歌《欢送》,违背自己的真情实感,强颜欢笑。1977年底,考进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专业学习。新时期文学进入反思阶段时,他的创作思想开始发生重大变化。1979年在《花城》第2期发表小说《萱草的眼泪》,开始用自己的心灵写作。以后又发表一系列小说《流水弯弯》、《京西有个骚达子》、《盖棺》、《丹凤眼》、《迷乱的星空》等。1980年加入中国作协北京分会,选为理事。1981年发表《飘逝的花头巾》,获该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1982年加入中国作协,同年大学毕业,分配在北京市文联从事业专业创作。出版小说集《迷人的星空》 (1981)、《陈建功小说选》 (1985),《鬈毛》(1986),《丹凤眼》 (1986) 等。

内容概要 秦江曾是上层社会小圈子中的年轻人,十年动乱中随父亲同沉同浮。“文革”结束后,他整天和朋友们泡在北京“莫斯科餐厅”、“康乐”吃喝玩乐、摆阔显威。他被父亲称作“老奥”(奥勃洛摩夫),他则称父亲为“老布”(布尔什维克),百无聊赖中他从未找到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随着时代的前进,他忽然感到一种被生活淘汰的恐慌。难以自拔的苦闷,使他终于下决心离开北京到重庆当了船员,想换个活法儿。但很快,他又感到厌倦了:机器的运转声碾人神经,多次地往返航行使人闷气。他觉得自己很可能又会回到过去那种餍足而又空虚,富足而又无聊的生活中去。这时他在“红星船”上碰到了一个姑娘——沈萍。在大雾中,她背靠着船舷的栏杆,娴静地看着书,全神贯注,如处无人之境,她身材修长健美,眉清目秀,和朴素的装束配在一起,十分吸引秦江。这姑娘有股子让人嫉妒的傲气和凌然超人的精神优势,使秦江自惭形秽。中午时分,秦江看到她将一块天蓝色的尼龙头巾系在船舷的主柱上,江风把头巾抖开,上面印着两只火红的凤凰在飞舞。她揪住头巾飘闪的一角,俯在栏杆上,凝视着烟雾未尽的远方,眼中似有泪花。秦江问她这是在与谁“联络”,她回答说,妈妈就在江边的那所小学校里教书,她把花头巾系在那里,是要让妈妈看见,知道她在船上。秦江在与沈萍的交谈中了解到,沈萍的母亲是“右派”,父亲早把她们母女二人甩了。推荐上大学,哪次也没有她的份儿。可她就是不认熊,不认命,终于以初中毕业的学历,考了个全地区第一名,被北京S大学中文系录取了。系在船舷的翻卷的花头巾像是一面胜利的旗帜哗哗作响,给秦江巨大的震动。从这一天开始他向自己宣战了,而且下决心也要考上S大学中文系,去见她!渐渐地,才华、毅力、 *** ,这些早已陌生的东西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一切对他又开始充满了魅力。他的心底确确实实萌发了一种渴望,期待着有一天能自豪地站到那个向陷在生活泥潭里的他投来第一根绳子的姑娘面前,在她惊异的目光中告诉她:“都是因为见到了你! ……”经过努力,秦江终于考上了S大学中文系。在一次国庆联欢会上,他见到了因为摸了一张写有“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年少有为,前途无量”“未来的爱人”的字条,而情不自禁、脸颊飞红的沈萍。几天之后,他去找她,这个四川边镇上土生土长的姑娘正因为几位同学结伴秋游没有叫上她而伤心落泪,她说她们看不起她,嫌她“土”,因为她既不是名门之后,也没有什么学术界的关系;既没有听过玛祖卡和波尔卡;也不知道德拉克罗瓦。她为自己将来可能回到乡下中学当“教书匠”而愤愤不平。她梦寐以求的,只是让人刮目相看。她猛背《人名辞典》,桌上摆满了《肖邦》、《贝多芬》之类的书籍,学会了用现今最时髦的语气词截断别人的谈话,同时她想方设法拜见名流,以挤进“上层社会”。对此,秦江深感失望。他想:“难道她奋斗了半天,是要钻进那个小圈子里去吗?难道我奋斗了半天,也是要回到那个小圈子里去吗?那里,是断送一个人全部 *** 、毅力和才华和泥潭,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里挣扎出来的啊!”秦江决定找沈萍认真谈谈,但她以为这个“小人物”只是为了让她这个“老朋友”引荐名人,她很抱歉,因为她正要去赴约会。当晚正值中国男排在世界杯预赛中战胜南朝鲜队,校园一片欢腾,在游行庆贺的队伍中秦江流下了眼泪。他忽然发现,那么多过去只是对不平遭遇反抗的同学,现在已经在振兴中华的激流中找到了新的奋斗支点。而沈萍却只会为了一个白眼,一次冷遇而不平,在为能彻底摆脱过去而奋斗。秦江连夜给她写了封长信,问她是不是感觉到了被人生浊流裹挟去的危险,并表达了自“红星”轮相逢以来自己萌发的爱情。但沈萍已有了男朋友,清华大学的学生,某学者的儿子,她认为秦江的劝说是出于嫉妒,假正经,而且故作多情。秦江在与旧友的闲谈中无意中了解到沈萍的男朋友原来是一个脚踩两只船,与沈萍耍着玩的混混儿。可悲的是她还不知道这些。她正得意着呢,又一次准备挂起她的花头巾,却没想到,那航船正冲向礁石。秦江决定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沈萍,见了面舌头却打了卷儿。秦江打听到她男朋友的地址,想当面问清,若真是那样就毫不客气教训他一顿。他没在家,秦江从他妈妈处了解到他后天就要飞美洲了。出于直觉,秦江意识到沈萍的悲剧也为期不远了。当沈萍和他男朋友携手归来时,她绝不会想到等在自己前面的是什么,她甚至不知道他后天就要走了。秦江只能用目光尾随他们进入黑森森的楼门。几滴雨点飘下来,秦江在楼前的马路上徘徊,他看见他们所在的那个窗户里的灯一下熄了,便不顾一切地向楼上跑去,中途又理智地收住了脚步,退下楼来。默对着那窗口,秦江不由地为沈萍、为她母亲,也为自己感到心酸。他不知沈萍能否再回到“我们中间”。几乎与此同时,秦江的小说《纤夫》获得了优秀小说奖,成为令人瞩目的青年作家。但他没有参加授奖大会,也没有戴着校徽、拿着获奖证书,突然出现在父亲面前,得意一番。他的父亲——这次与会的文艺界领导马征远同志并不知道自己十分器重、称赞不已的这位有为青年就是自己原来的那个不肖儿子马明。发生在沈萍身上的人生旅途悲剧促使秦江警醒、思考。人生的道路还很长,他决心坚定地去走自己的路。

作品鉴赏 小说《飘逝的花头巾》描述了当代两青年人不同的生活道路以及对事业、爱情、人生的不同理解和追求。沈萍——一个四川江边小镇上土生土长的姑娘,因为不认命,不认熊,发奋努力考上了北京S大学中文系。在新的环境中,由于自己既不是名门之后,也没有学术界的关系,将来很可能又回到乡下去当教书匠而自轻自贱。为附庸风雅,她背“人名辞典”,读艺术家传记,拜见学者名流,甚至不惜以青春作赌注结交“名门之后”的男朋友,最终落入陷阱。她的虚荣心鼓动着她去“闯人生”,以钻进“上层社会”的小圈子为荣。另一位青年秦江,原是个在北京上层社会长大的高干子弟,十年动乱中随父亲的沉浮而沉浮,或得意或沮丧,从未找到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终于有一天,他感到被生活淘汰的恐慌,于是想换一种活法儿。1976年,他到重庆当了船员。在一次航行中他碰见了沈萍。沈萍不屈服于命运安排的拼搏精神震动了他,锋利的言辞 *** 着他—— “男子汉大丈夫,干吗那么熊?”这个热烈又自负的姑娘,引起秦江的嫉妒、好奇,也促使他去思考人生。但当秦江也考上S大学后,他发现沈萍与他想象中的沈萍竟有很大的差别,那曾像一面胜利旗帜飞扬的花头巾飘逝了。这部小说中描写的人物不多,人物性格的创造却颇具蕴味。作者不是简单地进行正反对照、类比,而是将人物命运寓于个性塑造之中加以展示。作者采取倒叙的、对话式的方式,将两个青年人的命运交叉写来,递层剥进,起伏跌宕,由此映现出人生道路的升降进退与坎坷多变。这两个青年人的生命状态始终处于一种莫名的错位之中,并形成色调反差。起先,秦江是上流社会的“名门之后”,虚荣而肤浅;沈萍是下层乡村普通的“小人物”。末了,秦江成了踏踏实实为民族振兴奋斗的“小人物”,沈萍却正千方百计地往上流社会钻挤,梦想成为“名门之媳”,留洋者的夫人。生活像个魔术师:当秦江陷在泥潭中不能自拔时,正是沈萍无意中向他投来了第一根绳子,并成为他奋斗进取的激励者;但后来,沈萍自己却被人生浊流裹胁而去,又是秦江为之焦灼痛心,极力告戒劝阻,为她敲响警钟。秦江好不容易才挣脱了的生活圈子,却又成了沈萍执意追逐的目标。这里,正向的鼓舞和逆向的警策绕了一个圈子,拯救灵魂者曾几何时成了被拯救者拯教的对象。作者展示的不是一幅简单的社会图画,它为我们提供了更为深广复杂的人生内涵: 青年人如何在人生沉浮的大潮中把握自己,寻求价值所在。在改革开放的年代,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矛盾比任何时候更为突出,在社会的名利场上,如何把握人生的真谛,怎样的追求才是正当的、合理的,许多人为此感到困惑。在这篇小说中,作者为我们塑造了两种不同的青年类型,试图对这一人生课题作出解答,其主题发掘的意向是十分明显的:虚荣心的膨胀能让人堕落为无知,陷入自毁的可悲境地。而从旧生活中觉醒的青年,当他们意识到历史赋予的责任,便会毅然抛弃优裕的物质生活条件,去追求真正充实的人生。作品的主旋律比较凝重,这与作者借秦江之口表达自己对当今某些青年人放弃理想、图慕虚荣的担忧有关。因此,秦江这个人物多少显得有些理想化,其个性的转变缺乏坚实的依据。同时作者过于强调主观精神的作用,又使作品难免流于“问题小说”的模式。相比之下,沈萍的变化显得更真实一些。写作上,作者较善于运用象征、对比等手法,某些细节描写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如那条花头巾,原先飘扬在长江轮的船舷旁,之后出现在秦江美好的记忆中,再后来蒙在S大学沈萍床铺的被垛上,其本身具有明显的象征意义。再比如沈萍兴冲冲去赴某公子的约会时,正是秦江参加校园游行之时,均恰到好处地展示出当代青年的不同向往、追求和精神风貌。

㈥ 老舍春风原文

济南与青岛是多么不相同的地方呢!一个设若比作穿肥袖马褂的老先生,那一个便应当是摩登的少女。可是这两处不无相似之点。拿气候说吧,济南的夏天可以热死人,而青岛是有名的避暑所在;冬天,济南也比青岛冷。但是,两地的春秋颇有点相同。济南到春天多风,青岛也是这样;济南的秋天是长而晴美,青岛亦然。

对于秋天,我不知应爱哪里的:济南的秋是在山上,青岛的是海边。济南是抱在小山里的;到了秋天,小山上的草色在黄绿之间,松是绿的,别的树叶差不多都是红与黄的。就是那没树木的山上,也增多了颜色--日影、草色、石层,三者能配合出种种的条纹,种种的影色。配上那光暖的蓝空,我觉到一种舒适安全,只想在山坡上似睡非睡的躺着,躺到永远。

青岛的山--虽然怪秀美--不能与海相抗,秋海的波还是春样的绿,可是被清凉的蓝空给开拓出老远,平日看不见的小岛清楚的点在帆外。这远到天边的绿水使我不愿思想而不得不思想;一种无目的的思虑,要思虑而心中反倒空虚了些。济南的秋给我安全之感,青岛的秋引起我甜美的悲哀。我不知应当爱哪个。

所谓春风,似乎应当温柔,轻吻着柳枝,微微吹皱了水面,偷偷的传送花香,同情的轻轻掀起禽鸟的羽毛。可是,济南与青岛的春风都太粗猛,把两地的春都给吹毁了。济南的风每每在丁香海棠开花的时候把天刮黄,什么也看不见,连花都埋在黄暗中;青岛的风少一些沙土,可是狡猾,在已很暖的时节忽然来一阵或一天的冷风,把一切都送回冬天去,棉衣不敢脱,花儿不敢开,海边翻着愁浪。

两地的风都有时候整天整夜的刮。春夜的微风送来雁叫,使人似乎多些希望。整夜的大风,门响窗户动,使人不英雄的把头埋在被子里;即使无害,也似乎不应该如此。对于我,特别觉得难堪。我生在北方,听惯了风,可也最怕风。听是听惯了,因为听惯才知道那个难受劲儿。它老使我坐卧不安,心中游游摸摸的,干什么不好,不干什么也不好。

它常常打断我的希望:听见风响,我懒得出门,觉得寒冷,心中渺茫。春天仿佛应当有生气,应当有花草,这样的野风几乎是不可原谅的!我倒不是个弱不禁风的人,虽然身体不很足壮。我能受苦,只是受不住风。别种的苦处,多少是在一个地方,多少有个原因,多少可以设法减除;对风是干没办法。总不在一个地方,到处随时使我的脑子晃动,像怒海上的船。

它使我说不出为什么苦痛,而且没法子避免。它自由的刮,我死受着苦。我不能和风去讲理或吵架。单单在春天刮这样的风!可是跟谁讲理去呢?苏杭的春天应当没有这不得人心的风吧?我不准知道,而希望如此。好有个地方去"避风"呀!

(6)名人短篇小说原文扩展阅读

作者:舒庆春(1899年2月3日-1966年8月24日),字舍予,笔名老舍,满族正红旗人,本名舒庆春,生于北京,中国现代小说家、著名作家,杰出的语言大师、人民艺术家,新中国第一位获得“人民艺术家”称号的作家。

著有长篇小说《小坡的生日》、《猫城记》、《牛天赐传》、《骆驼祥子》等,短篇小说《赶集》等。老舍的文学语言通俗简易,朴实无华,幽默诙谐,具有较强的北京韵味。1966年8月24日在北京太平湖投湖自尽。1978年初,老舍得到平反,恢复了“人民艺术家”的称号。

老舍在40多年的创作生涯中,思想上艺术上不断取得重要进展和突破。他写作勤奋,孜孜不倦地涉猎文学创作的各个领域,是位多产作家,一生写作了1000多篇(部)作品。文化大革命初期遭受迫害,于1966年8月24日自溺于北京太平湖。

一生共写了约计800余万字的作品,被称为「人民艺术家」。享年67岁。

老舍的作品大多取材于市民生活。他善于描绘城市贫民的生活和命运,尤其擅长刻画浸透了封建宗法观念的保守落后的中下层市民,在民族矛盾和阶级搏斗中,在新的历史潮流冲击下。惶惑、犹豫、寂寞的矛盾心理,和进退维谷、不知所措的可笑行径。他喜欢通过日常平凡的场景反映普遍的社会冲突,笔触往往延伸到民族精神的挖掘或者民族命运的思考,让人从轻快诙谐之中品味出生活的严峻和沉重。关于自然风光的色彩鲜艳的渲染和关于习俗人情的细致入微的描摹,增添了作品的生活气息和情趣。

在现代文学史上,老舍的名字总是与市民题材、北京题材密切联系在一起的。他是现代中国文坛上杰出的风俗、世态(尤其是北京的风土人情)画家。作为一位大家,他所反映的社会现实可能不够辽阔,但在他所描绘的范围之内,却把历史和现实,从一年四季的自然景色、不同时代的社会气氛、风俗习惯,一直到三教九流各种人等的喜怒哀乐、微妙心态都结合浓缩在一起,有声有色、生动活泼,自成一个完整丰满、“京味”十足的世界。这是老舍在现代文学史上作出的特殊贡献。

㈦ 求契诃夫的《装在套子里的人》原文

原文:

别里科夫,现实生活让他总是感到心神不安,让他害怕,为了同世人隔绝,不致受到外界的影响,他总想给自己包上一层外壳,给自己制造一个所谓安全的套子:哪怕在艳阳天出门他也总是穿着套鞋,带着雨伞,他的雨伞、怀表、削铅笔的小折刀等等一切能包裹起来的东西都总是装在套子里。

就连他的脸也好像装在套子里,因为他总是把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面,戴着黑眼镜,耳朵里塞上棉花,坐出租马车的时候也要车夫马上把车篷支起来。

这仅仅是他抵挡恐惧的外在表现。另一方面,一切被禁止的东西都让他感到心里踏实、清楚明了,而对一切没有被政府明令禁止的事物他都觉得可疑、害怕。他的一句时时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在这部篇幅不算长的小说里这句话竟然以不同的方式出现了九次之多,简直就像咒语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特别让人无法容忍的是,他总是像一个幽灵一样不请自到地造访每个教师的住所,一句话不说地坐上一两个钟头,然后又像幽灵一样地消失了。

他的恐惧像毒瘤一样一点一点地蔓延,传染给他周围的每一个人。他在学校里待了15年,整个学校乃至全城被他这样的情绪控制了15年,竟然在这样漫长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想要反抗,想要对他说一个不字。

全城的人什么都怕: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寄信、交朋友、读书,不敢周济穷人、教人识字,不敢吃荤、打牌,不敢搞任何娱乐活动,人们都像他一样蜷缩在自己的套子里苟且偷生。别里科夫又怕又羞,过了一个月就一命呜呼了。别里科夫就这样极具戏剧性地死去了。

学校以及城里的人以为就此可以享受解脱的自由了,而悲哀的是,这种恐惧的情绪已经渗透到每一个人的血液中去了,好心情持续了还不到一个星期,生活又恢复了老样子,照先前一样,仍旧那么压抑、沉闷。

出处:出自俄国作家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创作的短篇小说《装在套子里的人》。

(7)名人短篇小说原文扩展阅读:

创作背景:

契诃夫所生活的19世纪末是俄国历史上沙俄统治非常黑暗的时期,“这时的俄国政治上虽然还算封建专制统治,但经济和社会生活已经进入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加速了封建制的灭亡。

在这种情况下,沙皇反动统治与时代大流做着垂死挣扎,加大了书刊捡查制度,秘密警察紧紧盯着人们的一举一动。沙皇政权不允许有任何反对其的言论,他们生怕革命的火种蔓延开来,因此加大了对人们思想和行动控制。

而那些反对沙皇统治或是试图宣传革命的人遭到了严酷的镇压,很多进步人士和知识分子都被抓进监狱,流放或是处死。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里,人们的一举一动都会保持高度的警惕。大多数人渴望改变现状,却又因为无法与强大的专制统治傲斗争,每天小心翼翼地生活。

契诃夫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方面,他深深地厌恶残暴反动的沙皇统治,另一方面,他又为当时俄国人民的麻木和逆来顺受而痛心。他想要唤醒人们的意识,不想看到封建专制扼杀了人们本性中美好的一面。

因而用夸张的手法塑造了别里科夫这样一个人物形象,通过这个人物形象,作者放大了人们顽固守旧、胆小怕事、固步自封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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