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历史事实写短篇小说
A. 求一篇近三年之内的短篇小说的文学评论2500字。。。急急急急
对四篇短篇小说的点评
1、《扯淡》点评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时代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爷爷是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走来,是从保家卫国出生入死的苦难年代走来;孙子则是生活在和平时代,一个追求经济追求个人利益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之中。不同的时代背景不同的时代教育,塑造了两种不同的道德观念。爷俩的矛盾冲突因此而起,这是本文最大的一个看点。
作者在此为我们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同时又是非常严肃的社会问题:如何沟通祖孙两代道德观念冲突的问题?虽然作者没有提出某种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只字不提沟通两代人之间的一个重要中介:父辈的教育作用。但我以为,社会主流思想的影响和家庭、学校教育在这中间所起的作用是无庸置疑的。作者虽没有挑明其中的所以然,但正是本文散发出含而不露蓄而不发的艺术魅力,恰恰暗应了“文章合为时而著”也。由此,也可看出作者强烈的社会责任心和对这种变异的道德冲突的现状的深深担忧。
本文的第二个看点,就是本文语言洗练、通俗,非常口语化。它那带有东北地方色彩特有的语言魅力,使人读来饶有兴味。尤其是南方人一见到这种作品,便会舍不得默读,肯定会大声地诵读玩赏起来。值得一提的是,作者惜墨如金,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二字、三字、四字一句;简短的一句自成一段,从漫不经心的一问一答到强烈的正面交锋,虽然作者极力进行了冷处理,却也凸现了鲜明的人物个性。
《扯淡》正是反映了我们当今社会现代人正面临道德“代沟”、道德变异的危险。本文好就好在它没有把这一社会问题作简单的地说教化、一般地图解;也不是单纯地靠讽刺或漫画式地乱骂一通。而是寓教于平凡的生活之中,让人思考:人生活在复杂与繁难的社会之中,本来就存在着多重的、多元的道德观念,问题的症结在于人们以什么样的主流的、健康的社会道德来抵制来消解消极的不健康的道德思想。
2、《儿子请客》点评
这是一篇带有一定艺术夸张但又不失针砭时弊的好小说。八岁孩童如此老成如此世故,把一套世俗游戏把玩得如此得心应手,竟然以请客的方式能解决了“我”求爷爷告奶奶都未曾解决的妻子再就业的重大问题。他那种谙熟人际游戏规则真让人嗔目结舌,唏嘘好久,读完后不得不让人陷入深思之中:这就是我们眼中纯真可爱懵懵懂懂的小孩么?
这是本篇小说给人的最初感觉,那么是谁让我们这些稚气未脱的孩童染上这股陋习呢?是我们的社会,还是我们的家庭、我们的教育呢?虽然小说没有明说这到底是哪一方的责任,但它不能不让人思考,当今的现实生活中大人的一些做法、一些陋习、一些行为对孩童产生巨大的潜移默化地侵蚀和影响。小说为我们剖开了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一面,让人通过这这种现象透视到更多的实际问题。这也就是这篇小说的现实价值和艺术魅力所在。
3、《父子之间的怯意》点评
这是一篇寓平淡之中见真情的好小说。我们不能忘记朱自清《背影》给我们留下了感人至深至真至纯至朴的父爱。同样,这篇小说从另一个视角,展现了看似随意的讲述中,却蕴涵了不易为人察觉地深沉的父爱,同时又侧面地说明了父子在现实生活和历尽沧桑之后产生心理隔阂和情感易位的事实。
作者把深刻的生活体验和感悟融入到了冷静的叙述之中,小时侯挨打、父子呜呜哇哇唱戏、一起走遍全县 “看庙”“评庙画”、护送我10多公里上学、父亲弯腰检烟。前四件事,表明父亲以自己淳朴的人格和朴素的教育观熏陶着我教化着我,寄寓了父亲那不易被人发觉的深沉而伟大父爱。后一件事,时过境迁,儿子有出息了,然而父亲老了;父亲仍然保留着乡里人往常的那种陋习——“弯腰检烟头”,这让已成为城里人的我非常尴尬,深刻地说明了两代人存在不同生活方式的矛盾冲突。作者在这篇小说中流露出了对现实生活中父子之间为社会功利所腐蚀所玷污的一种感慨和无奈!
4、《脚步声》点评
《脚步声》有三处可圈可点。
一选材好。虽取平凡之事,却别致新颖;虽开口小却见深刻。
二笔法精妙。母子对话恰到好处,点到为止,不温不火,不蔓不枝;主人公殷新渴望得到市委焦书记赞赏的心理、动作描写,可谓力抵千钧,入木三分,让人掩卷长思。
三含而不露。不但表现在开头与结尾皆意味深长,更体现在表面上看似作者纯客观的叙述,实际上却说明了舐犊情深的母子之情终究抵不过巴结上司之心的残酷现实。本文好就好在作者始终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作冷静客观地描述,把尖锐的现实问题交给读者仲裁。这恰恰说明了本文作者艺术手法的高明之处。其实,你如果是一位聪明的读者,你不难发现,作者在这看似纯客观描述之中其实已经表明了对主人公少廉寡耻的人品的憎恶、鄙夷,以及对现实做了深刻地思考。
虽然孩提时母亲占据着他的整个心灵,母亲的脚步声是熟悉的;然而成年后领导掌握着他的仕途命运,于是领导的脚步声变得熟悉了,反而那原先熟悉的脚步声渐渐变得陌生了。文章耐人寻味,意味深长。相信每个读者,在读完全篇之后,那迫切响起的脚步声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重重地在我们的耳际、脑际回荡。
评季宇中短篇小说集《猎头》
作者: 刘鹏艳 来源: 文艺报 时间: 2012-02-24 阅读: 200 次 在线投稿
近日,季宇的中短篇小说集《猎头》由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该集收入作家近十多年来创作的中短篇小说19篇,共计55万字。这些作品的题材可归类为“历史”和“现实”两大类:一类如《当铺》、《县长朱四和高田事件》、《王朝爱情》、《盟友》等;一类如《最后期限》、《名单》、《猎头》、《灰色迷惘》、《老范》等。正如评论家指出,季宇具有两副笔墨,一副写历史,一副写现实,其作品具有深厚的民间情怀和坚定的人文立场,注重对人性的挖掘,叙述冷静,入木三分,构思精巧,情节生动,既富有历史的厚重与沉稳,又具有现代的明快和犀利。
收在本集中的小说多数发表之后便被《新华文摘》、《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小说选刊》等国内权威性的选刊所选载,有的还搬上银屏,改编成影视剧。季宇现任安徽省文联主席、作协主席。不久前,他的百万字长篇小说《新安家族》出版,好评如潮,并登上新书排行榜,而由他担任编剧的同名电视剧《新安家族》也在央视一套黄金时段热播,受到广泛的关注。
我在季宇的中短篇小说集《猎头》中解读出他的历史观。季宇的“历史”和“现实”之间实无本质的分别,“历史”是“现实”之根,成为一种时间过滤的寓言,而“现实”未尝不是复活的“历史”,循环往复地重现从前的故事。由于在季宇的表述中,“历史”的涵盖范围是被无限放大的,所以季宇小说中的一切叙事皆为历史,或曰“被叙述完成的现实”,包括一般意义项下的历史上存在的现实,以及共时进行中的正在被塑造的现实性历史。
短篇小说《墓》可看做是季宇对历史的暧昧本质的完整表述。“文革”中陆子离为了自保,拒不相认于己有救命之恩的杨汉雄,以至杨汉雄被作为反革命分子遭到枪杀。后来杨汉雄夫人来本市投资,市里为杨汉雄修建墓穴时,也只能在埋死人的小梅山上辟一块“杨汉雄先生之墓”,与安置烈士的大梅山公墓遥遥相望。陆子离心中严严实实地埋藏了一段历史、一个永远的秘密、一颗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深切体会到的、普通人的良心。此时历史作为一个冷却的抽象概念完全摒弃了曾经纠缠其中的、虽然被湮没却确实存在过的微量道德元素,以及挣扎过、疼痛过的情感温度。时间的流逝不仅没有让历史悲剧作为终结的故事烟消云散,反而令历史的错误更加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中篇小说《县长朱四和高田事件》则利用一个非常暧昧的“尾声”制造了一段语意模糊的历史。季宇采用“元叙事”的手段经营了一段关于战争背景下一个被唾骂的“英雄”与暧昧历史之间相互纠缠的故事:1995年春天,一个名叫季宇的人受出版社委托来到五湖,收集民国十九年有关松县保卫战的材料。这个季宇后来在图书馆里找到了两份资料,并确信这两份资料对于破译高田事件极有价值,因为它们“从另一个侧面提供新的思索角度”。结果高田和朱四的死全部成为谜中之谜,甚至连死亡本身都被暧昧的历史合法化地予以虚构,变得面目全非。
《当铺》更绝,不仅有一个暧昧的“尾声”,而且还加上了一个把历史暧昧进行到底的“尾声之尾声”:大火完成了一场阴谋,也充满表演欲地制造了层层叠叠的历史迷障。大火起于永义当还是裕和当?朱辉正死于自杀还是他杀?这是当户的报复还是朱七的阴谋?朱老板为什么寿终正寝还死不瞑目?一连串的疑问似乎让故事永无顺利终结的可能,叙事者只能以“为什么”来收束他的“尾声之尾声”——“至于为什么,自然又引起了种种猜测”。至此我们只能不无颓败地承认,由于暧昧交织的历史无法从不同方向获得统一的解读可能,所以人们在企图有效指认历史方面总是徒劳无功的。历史的不可逆性决定了它无法追溯求证,只能是根据种种迹象进行猜测的结果。
种种历史暧昧其实在深层结构上昭示的是人性的暧昧,这是我思考的有关季宇的叙事原型命题的第二层面。季宇小说基于题材大致划分为历史和现实两类,但贯穿于季宇小说的全部主题却只有一个,即对人的灵魂的拷问。杨汉雄、蓝十四、朱四之死,都是典型的历史悲剧,但埋藏在没有感情的冰冷历史之后的东西却模糊复杂得多。陆子离为什么不敢说出杨汉雄曾经利用CC的身份掩护革命、救过自己性命的事实?刎颈之交的兄弟为什么在最后一刻出卖了蓝十四?一心想捍卫民族尊严的朱四为什么背上历史骂名?人们总说历史是一面镜子,照得见现在和未来,它从深层折射出的主宰历史的人类心理的暧昧正是历史暧昧的根源。有了这一体认,对于过往发生的一切错误,我们不禁要追问,究竟是历史的错误还是人性的错误?
季宇写小说喜欢在前人的故事里寻找现代人的影子,因此他的表述不仅仅是历史的和文学的,也是哲学的和心理学的。譬如关于五湖二次革命失败的故事,很多人翻炒过这段历史,但是失败的原因不外乎被归结为准备不足、内奸、资产阶级性格软弱、不敢发动群众等等。季宇的《盟友》让人眼前一亮,“革命”这么宏观庞大的意识形态对象,竟然十分偶然地被个体情欲的胃液消化了。革命的失败是因为“重色轻友”,因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不乏真情混杂的狂热占有欲。应当说“重色轻友”这个主题在中国传统小说中曾经是被反复表现过的,而以弗洛伊德心理学介入历史、解析人性则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文学界一个沸沸扬扬的话题,不过借用“力比多”来阐释革命的功败垂成,却鲜有人吃这只“螃蟹”,塑造一个全新的贪色负义的伪革命者形象,确乎显示出季宇“创新”与“闯新”的胆识。把西方历史学和心理学等学科的新观点与中国古老观念结合起来,别开生面地铺演一个老套的故事,是季宇的一次成功尝试。
《灰色迷茫》则是一部现实题材的中篇力作,精准地把握了在经济改革年代的产业工人由行政附属物走向市场和民主的过程中性格与意识的嬗变。这是一篇运用“散点透视法”予以结构的小说,种种不太连贯的局部的显影,叠合成一个“轻度阳痿”的国民人格缩影。小说的文化意蕴宽泛而深刻,关于“人种的问题”让“精神阳痿”这个人格的痼疾超越了阶级成分,并且超越了时代界限。作品外谐内庄,细腻流畅,平和雍容却不掩其凌厉的批判锋芒,深掘灵魂的根本,直指传统的症结,在引发读者对社会问题的思考方面毫不逊于先锋作家。在此,季宇以平和温厚的艺术风格和亲切随意的原生态手法完成了沉甸甸的批判和自我批判。
季宇一以贯之地在创作中对复杂人性进行隐幽探密和直逼灵魂深处的执著追问,诸如个体的生动欲望和群体性的精神危机,都是他努力挖掘、积极探寻的对象。无论是季宇一向娴熟的晚清风物,还是充满现代政治元素和都市元素的现实题材,其精心架构的故事都为剖示、开掘、反思、叩问人的复杂生物性和社会性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这种拷问灵魂、反省人性的力度,显示出季宇小说深刻饱满的思想力度。
该文章转自:说怪网 www.shuoguai.com 原文链接:http://www.shuoguai.com/a/dpxs/2562.html
楼主看着办吧。我尽力了
B. 主人公朱元青小说叫什么名字
主人公朱元青小说叫《持宰大明朱元青》。
故事简介:
洪武十五年,年仅八岁的嫡皇太孙朱雄英薨,下葬日,皇太孙尸体诡异消失。 洪武帝大怒,斩失责太监八百九十六人,锦衣卫御林军一千三百人。
历史小说
历史小说是小说的一种。通过描写历史人物和事件,再现一定历史时期的生活面貌和历史发展趋势。
它依据历史事实,但又不同于历史教科书,它可以作适当的想象、概括和虚构,但所描写的主要人物和主要事件应有历史根据,具有真实与虚构相统一的特征。它的写作不仅应有历史资料价值,更重要的在于它可以为后人提供某种借鉴,为现实生活服务。
这种服务是通过读者的审美欣赏了解历史,并对历史进行反思,得到某种认识上和美学上的启示,正确地认识和总结历史。
它通常以一个或几个重要历史人物的生平为主线串连历史事件,也可以一定时期的政治、军事斗争为中心表现众多人物。在体裁上又可分为长、中、短篇几类。
C. 名人故事短篇
1、玄奘苦学佛法
玄奖是唐代一位高僧,为了求取佛经原文,玄奘从贞观三年八月离开长安,万里跋涉,西行取经,终于到达印度,历时十七年,着有《大唐西域记》,为人类进步、世界文明作出了伟大的贡献。
5、欧阳修刻苦练字
北宋大文学家欧阳修,自幼天资过人,但是由于家境贫寒,家里无钱买纸买笔,欧阳修的母亲郑氏为了让儿子习文练字,想出了一个巧妙的办法,用荻草代替毛笔教小欧阳修写字。
欧阳修勤奋刻苦,练成了一手好字,成为远近闻名的神童,而这种刻苦精神也影响了他的小伙伴李尧辅,将李尧辅带上好学之路。
D. 求自创穿越短篇小说【要符合历史】
不知道这篇可不可以,希望能帮到你~^ ^~
三国·丹青
人说,丹青之色,百代不渝。
那是个以画为生的人。
谁都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他是何方人也,又要去往何方。
他自名“画痴”,说是从吴地的千山万水而来,往吴地的千山万水而去。
画痴肩上挑着一个小小的蓝布包袱,戴着大大的斗笠,也不束发,胡子拉碴,着一身破旧的赫衣,蹬一双仿佛日晒雨淋、跋山涉水都不会破损的草鞋。
虽然装束与路边的乞儿无差,但当人们看到他斗笠下,那张狂不羁的笑容和星子般明亮的双眸后,却都纷纷收起了适才的不屑,着了魔似地相信了他的话。
画痴说,他这一生只画一幅画,那幅画,只给一个人看。
皖城巷口,讲故事的老人坐在丝绦纷乱的柳树下,摇着一把蒲扇,眉宇间飘过满城飞絮。
他们永远不用担心找不着人说话,因为孙郎和周郎的那些传奇,即使讲上一辈子,也永远有人津津乐道,乐此不疲。
今天讲的,就是小霸王孙伯符智取皖城的故事。
“你道刘勋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当初黄祖手下的心腹大将!还不照样被我们的故讨逆将军耍得团团转?一封信,一句‘吴娃越姬,明珠大贝’,那刘勋不就摸摸鼻子,乖乖跟着走了?”
老人说罢,围着他的孩子们、少年们也都跟着哈哈笑了起来——不知是笑刘勋的无能,还是笑故讨逆将军的机智。
“后来呀!故讨逆将军就和我们现在的水师都督周瑜一起,带着……”
讲故事的老人还在不停地讲着,讲着,如此口若悬河,绘声绘色,眉飞色舞,仿佛当年拿下这皖城的人,就是他自己一般。
人们听得入了迷,失了魂,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最后的那个戴斗笠的赫衣男子,已经悄然离去。
后来呀,后来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那或许是这场乱世硝烟中,最动人的胭脂色了吧。
谁都说双璧与二乔是英雄美人,天作之合,是上天赐给江东的礼物。
但他倒不以为意,觉得这连襟才是孙策和周瑜的私心所在。
舒城的总角之好,吴郡的君臣之义,直至皖城的兄弟之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他们人生中一次暧昧的阴谋。
画痴这么想着,循着斜阳的影走入一间破庙中。
放下包袱,他又摇摇头——罢了,这想法当真荒唐,难道孙策还会把周瑜从马背上带至床榻边,做他的暖床人不成?
好男儿,最要策马驰骋天下,马革裹尸而还,其次是纵笔挥毫,亦有豪气万丈,再次便一人一剑一壶酒,风里浪里去飘流。
自己属于那种呢?也许是最次的那种吧。
画痴自嘲地笑,边笑,边将包袱中的东西一一拿出。
那是再简单不过的毛笔,一支,两支,三支。
丹青亦是市面上的中等货色,稍微讲究些的画师,都不会去用这种丹青。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捧出了画卷——上好的素绫,仿佛还浮着幽光。
画痴的全部家当,兴许就数这块画卷最值钱了。
他将画卷铺开,研好了色,蘸足了丹青,思索片刻后,终还是在上面添了两株烟柳。
虽然根种得远,但树干却都朝着彼此的方向弯去,枝条如水流般从上坠下,缠缠绕绕,相互交错。
就像是被什么人系在了一起一样,也许直至枯萎,都难以分离。
画痴笑笑——每个人,都多少有点私心,这便是他自己的私心罢。
是夜,月满窗棂,露湿丹墀。
第二天,画痴挑起包袱,离开了皖城。
路过昨日的巷口时,隔着层层柳绵,他依稀看到那里仍围着一群人,但讲故事的老人却换了。
今天,讲的是孙郎火攻会稽的故事。
画痴知道这个故事很精彩,但他还是得走了。
下次他会出现在哪里,没有人会知道。
但也没有人会去关心。
他可以是走在山涧中,跟着晨鸟一起清唱,也可以是驾一叶扁舟,缓缓渡江,反正无论他走在哪里,都走不出这吴地的山川大河。
去往舒城的山路上,急匆匆地行着一辆马车,女主人怀中抱着一个十岁大的女孩。
落日西沉,晚风萧瑟,山路崎岖,寒鸦凄苦。
妇人端庄地坐在车厢中,闭起双目养神,但脸却紧绷着,养神一说,倒像是有意使自己镇定下来一般。
车夫抹掉了额角细细的汗珠,一次又一次地扬鞭,焦心地盼着前方能赶紧出现个村落。
若非夫人时间紧,他万不会冒险走这条总是潜伏着杀人越货的山贼的险路。
两旁的树长得茂密,枝桠就快伸到了路的当中。
树影如鬼手般拢过马背,又拢过车夫的肩头。
树叶细密地划过脸颊,生疼生疼。
不多时,车厢中传来了女孩不满的娇嗔,没一会儿,就变成了骄纵的哭闹。
清亮的童音此刻听起来如此刺耳,愈发惹得人心烦不已。
但事实往往是——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出现什么。
或许是女孩的哭闹声引起了贼人的注意,一小片树丛微不可查地一抖,一支冷箭直朝奔驰着的马腿射去。
随着马的一声长嘶,车夫一骨碌从车上摔了一下来。
等他趴在地上看清周围时,自己连同马车,已然都被持刀的山贼们围住。
“留下钱财,便放你们生路。”山贼将刀往车夫鼻子前一插,白晃晃的刀刃映着如火的斜阳,反射出一片让人绝望的血色……
画痴也不过是在无意中救下的这对母女,还有车夫。
他躲在半人多高的草丛里,猫着腰四处跑动着,又抽出挑包袱的棍一阵乱划,大喊着:“在这里!快跟上!我找到他们了!”
远远见得山贼有所动容,画痴来回跑得更快,捏起鼻子变了个音,喊得更响:“快!快!我也看到了!”
他终是用这办法,滴血不沾地赶走了山贼。
夕阳下,妇人对他千恩万谢,他拽了拽衣肩,呼了口气,二话不说带他们往官道的方向上走去。
子夜时分,终遇山村。
一户好心的农家收留了这狼狈不堪的四人,安顿好一切后,妇人拿出钱囊,说这是救命的报酬。
画痴摆摆手瞧也未瞧,抱起包袱钻到屋里去了。
他将画卷轻柔地摸了一遍,确认没有破损后,又拿了油灯来凑近细细看了一番,终于放宽了心。
妇人仍在屋外立着,似有画痴一刻不收下谢礼,她就站在此地一刻的意思。
画痴低低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救你的不是我,是故破虏将军。”
闻得画痴之言,妇人微微一震:“你可是说……孙坚将军?”
画痴不置可否,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那如果真的要给……”他摸摸头,“一点点就好,我想换点好的丹砂与青雘。”
妇人举起油灯,在看清楚他的面貌后,立时失魂落魄地后退几步,差点连灯也掉了。
次日清晨,她又默默地往画痴的包袱中多塞了一小块金子。
到了舒城后,他与妇人三人分道扬镳。
他想尽量将舒城再画得柔和一些,那是一座最温情的江南小城,耳畔始终是侬糯的软语。
他踏上那里的石桥,坐着竹筏流过纵横的水道,剥去青石板上覆着的青苔。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青草味,仿佛永远是雨后初霁的时分。
他最爱舒城的桃花,或许所有的舒城人,都爱这里的桃花。
画痴来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一片有一片的树冠连成了漫天的柔粉,仿若梦中仙乡。
他寻着桃花走,就找到了周家旧宅,然后,扶着外墙缓缓地走了一周。
是凭吊么?也许是,也许不是罢。
守屋的老人见了他,昏花的老眼似乎瞬间明亮了起来,猛然起身,颤颤巍巍地走过来邀他进屋一叙。
画痴也不推辞,进去落了座后,直接掏出画卷笔墨。
这次,画卷上凭空多出了几许灼灼桃树。
丹砂轻点,花开不败。
“孙将军……”老人的声音嘶哑,但脸上却是笑的,所有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孙将军?”画痴搁下笔,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我可不是什么将军,我就是一个画画的。”
“画画的……?”老人凑近睁大了眼睛,又伸出双手捧着画痴的脸,一番细细描摹后,才终于叹道,“你和孙将军长得真像……我起初还以为,是将军终于回来看我了呢,呵呵。”
画痴一怔:“老、老人家……”他喃喃道,“孙策将军,已故十年了……”
晚上,他躺在床上想着老人的话。
自己长得,像故讨逆将军?其实画痴并没有见过孙策,也没有见过周瑜,他只是打小就听他们的故事,把他们当做传说。
母亲坐在一旁,拍着他的背,嘴里念叨着孙郎,周郎。
画痴趴在地上,拿树枝在泥中画着,有时是一起舞剑的两个人,有时是比肩跪着结拜的两个人,有时是并辔徐行在山路上的两个人。
但无论是怎样的两个人,都是母亲口中的孙郎,周郎。
算命的说,他活不过三十,于是他便下决心要画下这江东——有着孙策,和周瑜的江东。
“囿于笼中的鸟儿不会唱出动听的歌,拘于室内的诗人写不出触人心魂的篇章,困于潭中的死水无法激起万丈波澜。
孩子,你该出去走走。”
父亲这一句话,他便挑起包袱离开了家。
一走,就再没回来过。
现在,他又走到了柴桑。
柴桑就在孙权脚下,按理来说是不敢有人犯事的,可偏生就有那好事的青年日日飞鹰走狗,喜欢惹是生非。
“你拿了我的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偷儿……”画痴被一把抓住手腕,站在他面前的人一脸倨傲。
画痴像个乞丐,被人这般欺负也不是第一次了。
斗笠压得很低,他从檐下看着那少年的半张脸——尚是很稚嫩的轮廓。
画痴不愿这样闹将开来,就想挣开他的手默默离去,谁知对方抓得甚紧,那手腕是连转也转不了一下。
“拿来吧你!”包袱被人一把抢下,倒拎着抖出了画痴所有的家当。
“别——!我的画!”对方松了手,他立刻慌乱地扑到地上,将画布护在身下,又急忙伸出手去够滚到一边的毛笔。
“啊!金子!”那惹事的少年忽得大叫一声,只见一个金块从那包袱中滚落,骨碌骨碌地滚到了他脚边。
少年凭空得了宝贝,又有了“证据”在手,捡起金子得意洋洋地捏在指尖向周围的人群展示:“怎么样,我说他偷了我的东西吧?这么个乞儿,怎么会有金子!”
围观的百姓们也开始起哄,一下子街中央热闹了许多,画痴抱着他的画卷和笔墨缩在人群中间。
已经到了柴桑,到了那个人的身边,这幅画也终于要完工了。
只要画能完好无损地送到那个人手上,他自己纵是再受什么委屈,也值得了。
周瑜才进了柴桑周府,就有家丁来报。
“都督,都督!夫人和小姐回来啦,还带着个、带着个乞儿。”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孩像小鸟一样飞进来,扑进了周瑜的怀抱。
“爹爹,女儿好生想你,你好久都没有回来了!娘就在后面呢。”
周瑜笑着摸摸她的头:“嗯,绛儿乖,绛儿长高了。”
小乔笑盈盈地走入,将女儿周绛拉至一旁:“夫君,舟车劳顿,你辛苦了……”
“爹爹!爹爹!女儿这次可给你带来好东西了!”说完,周绛看向门外——一个带着斗笠,穿着破旧赫衣的人正站在门外,双手捧着一块卷得一丝不苟的素绫。
“画痴,你还不快进来!”周绛一招手,画痴便摘下斗笠,抬脚不卑不吭地走了进来。
这次,他将头发束得整整齐齐,就连那件破赫衣看起来也十分规整。
可让所有人震惊的,还是那张脸庞——飞眉入鬓,星子般明亮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坚毅的唇角。
令人不敢逼视。
这、这简直是……
像,太像了!
“这画痴在舒城的路上救过我们母女的命,当时妾身想要好好酬谢他,可又没有带什么合适的,偏巧今天绛儿看到他在大街上被几个流氓欺负,妾身就自作主张,把他带回来了。”小乔依偎在周瑜身边。
而周瑜看着他,只是失了一瞬的神。
似是故人来,但也仅仅是相似,如此而已。
“爹爹!这画痴还说,他有一副‘锦绣山河图’要献给你呢!”
周瑜笑笑,轻轻地应了声。
周绛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有些急了,但又不敢去嗔怪周瑜,便转向了画痴:“你、你看吧!我早和你说过了,我爹爹不爱看画的!”
画痴却是胸有成竹,一勾唇角,走上前去在周瑜眼下放下画卷,弓着腰,一分一毫地将它缓缓展开——
渺渺长空,郁郁群山,莽莽大江。
野鹤展翅南去,苍鹰排云击空,黄云翻卷万里,雄风吹山欲倾。
东旭日而西皓月,下方的山水褪色,映衬出一派人间祥和。
城镇村庄如珍珠般点缀在吴地的千山万水间,细看来,竟与江东的实际地形无差!
寿春,舒城,曲阿,吴郡,会稽,皖城,春谷……
十步长,三步宽的画卷上,笔势若狂,浓墨重彩,竟将整个江东毫厘不失地双手呈现在人的眼皮底下!
同时,这画又工笔极细,江上千帆排列如麻,山林间禽兽现踪,渡口酒肆迎风旗扬,甚至连这座山上的草木,都有别于那座山上的。
在场的所有人,皆瞠目结舌,画卷一开,四下无声。
就连周绛也闭了嘴,看着它吃吃地一动也不动。
这,便是穷画痴一生所绘的“锦绣山河图”!
画痴静静立在一旁,欣赏着众人的脸色。
这画是他为江东双璧所绘,细想来,似乎没有原因,或许踏遍江东,本就是他自己的一个心愿。
许久,才有人开口。
“此画绝妙,只是……为何不见人的踪迹?”小乔笑问。
画痴颔首,早就有了答案:“只因这锦绣山河,只属于故讨逆将军与周都督二人!在下愚钝,却不知该将二位将军绘于何处。
此番得见都督,还望都督指点一二,在下这就将此最后一笔添上,使此画完整!”
他说完了许久,可周瑜但笑不语,亦不再去看那副画,反而拿起了一旁才烹好的热茶,轻轻吹了起来。
“爹爹!”周绛急了,扯着周瑜的袖子,“你快说呀!”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着周瑜,而画痴紧握着笔的手,也在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着。
周瑜缓缓转过脸来,品了口茶后,放下茶碗。
“此画诚然妙极,只是,真正绝妙的画,当以剑为笔,以血为墨,以天地万物为画卷,画师胸中怀着一股纯清正气,运气宇内,落毫沙场。
这,才是真正隽永的锦绣山河图。”说罢,周瑜回头看了一眼呆愣在他面前的画痴,淡然一笑——
“就像……小霸王孙策那样。”
后记:
他活了很久。
后来,周瑜也故去了。
昔日的江东双璧,仿佛一夜间真的成为了遥不可及的传说。
人说,丹青之色,至死不渝。
三十岁。
四十岁。
五十岁。
他孤独终老,再没画过任何一张画。
也许,他的确是与故讨逆将军有着相似之处吧——
他们一生,都只画一张画。
【完】追问
不错!但是内容不是我喜欢的。
追答(⊙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