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五十章左右
『壹』 伦理短篇小说:完美婚姻
靳翔车祸离世,他的儿子靳天宝从美国飞回,安葬了父亲之后,又遵照父亲留下的遗嘱,准备把父亲的一处房产过户给继母李三妮。可是,令靳天宝想不到的是,在约好办过户手续的当天,李三妮却没有到市民中心来,打她手机,也总是关机——她失踪了……
雨,还在下。没有风,没有闪电。哗哗的雨声就是整个的世界,满耳,满心。
五十八岁的李三妮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一株美人蕉。那曾经娇艳欲滴的黄色花瓣早已被密集的雨点敲打得大半掉落,只剩下枝头的半片花瓣还支撑着那点美艳的灵魂,在凄美中显出一种傲然不屈的神采。
五天了,在这家隐没在偏僻胡同里的私人旅社的小房间里,李三妮已经躲藏了整整五天。五天来,她足不出户,每日只是以早已准备好的方便面充饥。她不能让恶棍无赖秦子寿找到自己,绝不能!
想到秦子寿,一阵彻骨寒意袭上心头。李三妮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抱住了膀子。
谁能想到他会是那样的人呢?当初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在婚后竟然都变成了强烈而又鲜明的反衬。真是讽刺啊!喝酒,赌博,招惹别的女人,隔三岔五的辱骂和暴打……她原以为,结了婚,就可以远离娘家的冷漠和打骂,却没想到,她只是从一个地狱一脚踏进了另一个地狱……
直到遇见了比她年长十岁的靳翔。和靳翔五年的相识,三年的婚姻,是李三妮一生中最温暖最幸福的记忆。她从来不知道,婚姻原来可以这么完美,这么甜蜜。她前半生的所有苦痛,竟都成了他心疼她、爱怜她的理由。悲苦了半辈子的李三妮终于知道了,一个女人,真的可以幸福到哭!是的,李三妮的心中非常确定,即便是再给她一万次选择的机会,她依然会毫无悬念地选择答应靳翔的求婚,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年,不,哪怕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几天也行,她愿意为此付出所有的代价。别说是她跟秦子寿根本就没有领结婚证,就算是有结婚证又如何?离婚,私奔,她不在乎。是靳翔让她明白了,她也是值得别人稀罕的。
只是,只是……现在,那么稀罕她的靳翔已经走了——永远地走了。他再也不能牵着她的手穿过马路;他再也不能在她做饭的时候陪在身边,为她择菜,洗菜;他再也不能在寒冷的冬夜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为她暖着……再也不能,再也不能了!
两行热泪再次从脸颊滑落。李三妮哽咽着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天色将晚,雨却毫无停歇的意思。
李三妮离开窗口,开了灯,开始为自己煮方便面。方便面只剩下一包了。明天如论如何得出门去买吃的了。她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就算是为了死不瞑目牵挂着自己的靳翔,她也得把自己照顾好了。她得好好活,以前所未有的精气神好好活,就像靳翔还在她的身边一样。不,要比靳翔在的时候还要振奋,她不能让靳翔在另一个世界里为她担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三妮便起了床。出门前,她还特意在脸上扑了粉。这是她拥有的第一盒粉饼,是靳翔买给她的。淡淡的香气,细柔的粉沙,她舍不得,却每天都要打开粉盒,用粉扑轻轻地沾上些细粉扑到脸上。粉扑柔柔的,像有一双温暖的手在脸上轻轻地抚过。
来到大街上,李三妮犯难了。街道上到处都是水。她不知道,昨天的那场大雨,已经淹了大半个城市。李三妮看看脚上的皮鞋,踌躇着。买这双鞋时,靳翔蹲在她脚前,亲自为她换试……泪又涌了出来。她仰起头,深呼吸,硬生生把那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忍了回去。李三妮脱去了鞋,提在手中,光着脚在水中趟行。
这样也好吧,李三妮想,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积水,秦子寿肯定不会再跑出来到处找自己了。
附近的小超市因为地势低,房间里进了水,店主正在清理积水和淤泥,不能分身营业。李三妮只好趟着水继续往远处走。总算是找到一家正常营业的超市。李三妮进得门来,先是警惕地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没见到秦子寿的影子,她这才放心地走了进去。很快地拿了几包方便面,又拿了几根火腿肠,结了账,她逃也似的快速离开了超市。
李三妮一路趟着水往回走,走几步就紧张地东张西望一下,唯恐那神出鬼没的秦子寿会突然出现在哪个拐角处。
匆匆进了旅社,小跑到房间门口,李三妮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掏出钥匙,却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这才放心地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就在她进了门,反过手去关门的一刹那,一只骨瘦嶙峋的大手抵住了门。李三妮惊出了一身冷汗。回头看时,却正对上秦子寿那张皮笑肉不笑的黑瘦的脸。
“怎么,有了后老伴儿,就把亲老公忘在脑后了?”秦子寿斜眼盯着李三妮,阴阳怪气地低声道。
“你,你,你怎么……跟过来的?”李三妮吓得牙齿打架,话都说不囫囵了。
秦子寿也不理她,抓住李三妮用力一推,李三妮便踉跄着被推进了房间。秦子寿跟着进了门,顺手把门反锁上了。
『贰』 【短篇小说】一个女作家的经历
小依是就读于某大学的中文系,尤于从小她就喜欢写作,所以她就立下志愿长大了以后,立志作一个作家。
由于她的父亲平常很忙,而且小依从小就很乖很听话,所以她的父亲也很少管她。
同时,由于她已经考上大学了,年龄也十八、九岁,不太可能受到社会及其它人的影晌而生活。小依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而且分析能力和观察力都很强。她喜欢生活在自己的天地里,因此是一个极端崇尚个人主义的少女。
从小到大,她经常参加写作及演讲比赛,但是只要她一参加,准可拿到前三名。因此,她的闺房中的奖状、奖牌、奖杯,实在不可胜数。
小依的身材均匀,长发披肩,眉清目秀,举止高雅,一身的晰白,而又光滑的肌肤,她的双峰隆起,凹凸分明,坚实的臀部微翘,无论她穿上任何服装,都可以把她的身材表露出来。
她没有男朋友,虽然在高中的时候,有不少男同学追她,她都没有和他们相处太久,因为她认为这是一种缘份而已。
最近小依陷入了写作的瓶颈,常常因为写不出文章而看着窗外发呆。
有一天,小依放学回家途中,一边走一边仰望着天想着:“我现在该写什么?什么是我该写的?那一些是我曾经写过的?那一些是我所没写过的?什么是我能看到的?那一些是我不能看到和体会到的?”
她想着,反复地这样想着,似乎找不出什么线索来,她很困扰。于是,小依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西门町。那令有些人迷恋的西门町,灯红酒绿五光十色。每天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台北终结了一种生活,人们跃入另一个迷惑欢乐的世界中。
在那里霓虹灯闪亮,一长列人群,支持着销金、遗忘与激情。
午夜左右,疯狂的舞影高盘的笑叫结束了。狂欢的城市在黑暗中平息下来。虽然在黑夜中还有人在寻找光亮,不过大多已沉静了。
他们疲倦无力地等待看次日的活动与次夜的狂欢,再度来临。
这就是数十万台北市老少、已婚、未婚男性离办厂,办公室后,抵达家里前的一段长长地路程。
这个世界上最大都市成了夜晚最大的欢乐场所,纽约、拉斯维加斯、迈阿密、东京都有夜生活,形形色色,有如万花筒般变化多端。
小依终于来到一家夜总会的门口,她似乎看了外面的广告,开始对里面的表演,发生了兴趣。于是,她下定了决心,不顾一切地进入观赏。
当她入内坐下时,她发现深藏的夜总会,里面的天花板上装着,一个会旋转的架子。台子上右两个美女,纷纷向观众骚首弄姿,炫耀她们的肉体。接着上来的美女,每个都穿了紧身短衣,若隐若现地暴露她们的乳房。
没有多久,小依便走出了夜总会,心中想着,记着某事继续往前走。走不了多远,她又看到了酒吧,她停了下来,看了看,她走了进去。
酒吧中灯光晕暗,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酒吧的酒女们在陪酒。小依找了一处坐了下去,一个穿着迷你裙的女侍走了过来,女侍问:“小姐,你要喝什么?”
“柠檬汁一杯。“”
女侍听了笑道:“小姐,我们这里是酒吧!不卖果汁的。”
小依吃了一惊。又不太好意思地说:“那来一杯白兰地好了。”
“好,谢谢,马上来。”
小依内心想着:“刚才好糗哟!实际上,我是要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好寻找写作的体裁的。”
女侍把酒端了过来,放在桌子上,离去。
小依开始把眼光看向四周,她发现男人们在和女人们谈天、休息、喝酒、思考、微笑、打情骂俏、亲吻、抚摸……这些都是她以前没有看见过的,但是她现在看到了。
过了二十多分钟,小依付了钱,离开了酒吧走了出来。她朝着回家的路上走着。
半个小时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家中一片冷清和安静。
因为从小小依就过惯了这种生活。她的父亲常忙于事业,母亲一力面帮着父亲,一方面充当爸爸的秘书。所以可以说小依是非常孤单的,而且家中地没有兄弟姊妹,只有单独她一个人。
虽然,她小的时候,爸爸曾经请过佣人,可是当到她就读大学之后,小依就叫爸爸把佣人辞掉了,一切的家务事完全由她处理。
因为她想训练自己,另一方面可以帮助她的写作,使得作品,更能与现实生活相贴切。
她换好了睡衣,钻入了棉被中,两眼张的大大的,一点也没有睡意,她脑中想着,刚才地所看到的一切情景,心想:“在酒吧里,男人是主顾,女人是商品,只要你出价,随时随地都可以购买各式各样的美丽和温情,女人们的狂欢、笑声、微笑、肉体上的感触,到底她们有什么感觉呢?”
她给自己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小依慢慢地开始对这个问题感到兴趣,也感到好奇,她想:“做一个作家,既然要从事实际写作,亦无法体会到那些女人的生活,真是罔然。”
因为她始终想做一个写实的女作家,但是又苦于无经验,她十分的苦恼。渐渐地,她就睡着了。
过了几天,小依还是想不出其它的社会体裁来写。但是,那一天晚上的这问题,不断地涌上了脑海,她想排除不想,又觉得可惜,想了又写不出来,因为她必竟不是那些女人,也没有体会过她们实际的生活,所以不敢尝试她们。
这个问题一出现,到现在就前前后后,断断续续在她的内心涌上,似乎愈涌愈烈,使她的生活慢慢地发生了改变。
小依在这个两、三个月剧烈地变化当中,好象开始有了眉目,地想着:“如果她能投入她们的行列,体验到她们的生活,这对于她的写作自然有大大的帮助。”
小依开始有了这种想法,她想:“如何去说服父亲和母亲,这是一大障碍。”
时间又过了几天,这几天小依一直在想解决这个障碍的方法。她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了,她想:“如果骗父母到国外旅游半年,然后再从机场偷溜出来,再利用这个半年去体验那些从事特殊行业的生活就可以行得通。”
她高兴叫着跳着,总算想出了解决的办法,于是她开始行动。
某一天,小依的父母在中正国际机场送她上飞机,当小依父母离去后,小依从出境室溜了出来,坐上出租车直奔向台北。当小依一到台北,她先把行李搬入预先租好的公寓中,然后换上了普通的妆扮,开始她的体验。
小依的目标是在从事特殊、新奇的行业中之女性,一一记录下来,好当作以后写作的社会写实材料。
她先到一家传播公司,该公司在招考演员,准备将来捧成明星。首先以小依的姿色,优先被录取了,她被载到他们的片厂。
实际上,不是什么片厂,是租的一幢别墅,当她一进入别墅里,所有的拍摄工作已经就绪了,男女主角也在现场了。
今天,小依只是先来观摩的,女主角不是她,她已经被定为下一部片子的女主角。
当导演开始喊出:“开始”的时候,男女主角上场开始演戏。
女主角是演一个货车司机的太太,当她出现在眼前时。她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蕾丝睡衣,正准备上床就寝的样子。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她连忙加披一条罩衫在身上前去开门。
进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体很魁梧,但不很英俊。
他是女主角丈夫的同事,他正是戏中的男主角。
男主角来告诉女主角说:“你的先生今晚出差到高雄去了,要到明天晚上才会回来。”
男主角说完了,就要离去。
这个时刻,女主角身上披着的罩衫不小心滑了下来。男主角一回头看着女主角,他的眼神立刻变了一个样子。
他迅速反身锁上了门,一步一步向女主角逼了过去,一副饥渴的样子。
女主角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内心害怕着他的举动,慢慢地向后退着。男主角突然地,来了一个饿虎扑羊的姿势扑了过去。
男主角抱住了女主角,两人翻倒在床上,翻着滚着,拉扯着女主角的睡衣。
这个时候,女主角的蕾丝睡衣,已经被男主角扯裂开了。
小依的心里,开始蹦蹦地跳动着,不禁内心有一点害怕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场面,女主的睡衣已被男主扯了下来。
小依的心脏,已经随着跳动的乳房,七上八下地急骤跳着。
一阵挣扎之后,她的身上的衣物已经尽数褪去,男主挡在前面遮住了小依的视线,她现在只能看到一个穿着裤衩的男性身体。
男女主角相贴着,而且是紧紧地毫无空隙的。女主角拼命地在扭动挣扎着,由女主角的眼神得知道。
显然地,她已经被男主角激起了欲望。
小依的面颊有点开始发热了。
她看到女主角的两腿,已经夹住了男主角的腰部,似乎一点地不放松。女主角的双手也扳紧了男主角的肩头,而这个时刻,女主角也喘息急促。
男主角同时也伏在女主角的身上,一动也不动了,像似两人已经停止了动作。
小依慢慢地觉得很奇妙,把目光移到了男主角的臀部上。只看见臀部肌肉一阵一阵抽搐着。
很快男主角已经穿好了衣服。女主角仍然裸着侧卧在床上。
“对不起,太太,请你忘掉这件事。”男主角说。
“不,我会永远的记得的。”
男主角衣服穿好,似乎要走了。
“不,不要走!”
“太太,还有什么吩咐吗?”
“请……请你再来一次。”
“难到你……你不恨我吗?”
“不……一点也不!”女主角渴望着说道:“我从暴力中得到爱,我需要你。”
当男主角听完了以上的话,又把衣服脱了。两人又恣狂一番……
然后,导演喊了“卡!”
所有一切的动作都停止了,只有床上的两个男女主角的身体皮肤,还在颤动着,似乎一时无法使皮肤肌肉安静下来。
影片拍摄结束后,导演走到小依的身边和她打招呼,问道:“请问小姐芳名?”
“我叫小依。”
“哦!原来是小依小姐,请你跟我来。”
小依跟着导演走到了另一个房间,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导演把门带上。
“小依小姐,请坐。”
“谢谢!”
“刚才我听制片人说,你是下一部片子的女主角。”
“不……不敢当!”小依害羞回答着。
“你曾经演过戏吗?”
“没有!”
“喔!你对演戏有兴趣吗?”
“有!”
“那就好。”
“可是……可是我没演过?”
导演用安慰的口吻道:“没关系,你放心好了,到了时候,我们会教你的。”
导演从桌上拿了一本笔记本,念道:“下一次,你将饰演一个女学生的经历。”
小依听到“女学生”连忙答道:“这个我会演,只要不要和男人发生关系,被拍摄出来,就好了。
“当然我们不会的,但是在“性”方面的恣狂,只是我们在镜头上的运用罢了,你尽可能放心,我们也不会帮你做脸部特写的。”
“谢谢!谢谢!”
“你还有什么其它问题吗?”
“我想没有了。”
“好!那你先回去,对了……”导演把“一个女学生的经历”的剧本,交给了小依,道:“你先带回去看看,同时把台辞背好,三天后,我们就开始开拍。”
小依一副感激的脸孔,连忙道:“谢谢导演,谢谢导演。”
然后,导演送小依离去。
这两天,小依在自己的公寓中,研读剧本,内心不仅掀起一阵喜悦;她想:“这是我第一次亲身踏入社会,可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顺利,第一部片子,就当了女主角,虽然,她所看到的影片拍摄有一点暴露,但是在她手上的剧本中,并未发现有需要暴露之处,而且导演也一再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会伤害到她的画面,于是她就更加安心了,更何况此次出来,就是要来体会各行各业的生活,只要自己谨慎小心,一定可以满载而归的。”
小依一边想道,一边记在自己的日记本子上。
她知道剧本中“一个女学生的经历”是一个女学生放学后,在走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几个不良少年。而被他们带到一间空屋中,遭受侮辱,然后,被巡逻警察救获的故事。所以小依相当的放心,认为不可能发生任何意外的。
第三天的晚上,小依很早就睡了。因为她晓得拍片是相当辛苦,有时候也需要熬夜的,把睡眠睡饱了,对自己的精神和脸色,会有相当的帮助,也可以使自己的体力持久而不累。
小依已经沉睡在梦乡之中,同时在睡觉之前,她已把闹?调好了,所以她安心地睡了。
一大早……闹?突然响起,小依起床,把应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很早就到片厂去,因为她想给大家一个好印象。
小依一一跟所有的人打了招呼。
她看见导演从外面走了进来。于是,小依迎了上去,道:“导演,早!”
“早!怎么你还没换衣服啊?”
小依看了自己的穿着一下,不好意思,说:
“嗯!我马上去换!”
“好,赶快去换。”
小依转头欲走,被导演叫着:“小依小姐!对了,等一下我们演戏的时候,我们的不良少年的领头老大制片自己演。”
“好,没关系。”
“对了,如果一开始拍,我如果没有喊“卡”,你们不可以停下来……很多时候甚至于要重来。”
“好,我记得了。”
“还有如果我喊了“卡”,你们不要随便乱动,因为一切动作、位置要连戏,更不可以一边演一边说剧本上以外不必要的话。”
“哦!”
“你都记住了吧?”
“嗯!我都记住了!”
“好吧!你去换衣服吧!马上我们就开始拍了。”
小依拿了衣服,到洗手间里去换。
过了十分钟……
所有的人员似乎都准备了,导演喊了:“准备好了没有?”
纷纷传来“好了”的回答。
小依穿着大学生的制服,手上拿了几本书,站在一旁,看着导演。因为此刻导演在讲解,当这个女学生被几个不良份子,抓到一间空屋子里来,遭受到凌辱的过程,似乎所有的演员都专心地听着。
五分钟过后,导演问演员:“听懂了没有?”
演员们一一点头回答导演。
导演看了一看,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了,他便大声喊到:“就位!”
导演口令一下:“卡麦拉!”
只看见几个不良少年押着小依走到房间里。
小依一副害怕的面孔,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打量四周的环境。
房间内空无一物,眼前只站了几个色眯眯的大男人和孤单的自己。
小依内心开始表现出惧怕,她的双手紧紧地把书本抱在胸前。那几个大男人一步步地逼近,脸上不停地露出了淫笑。她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退了两三步之后,她的背后已经碰到墙了。他们继续向前逼近,小依也开始把身体慢慢移向墙角。
于是,小依感觉到自己已经没退路了,背部紧紧靠在墙角上。他们愈来愈近了。
突然,小依把手上的书本丢了过去。
几个大男人一闪,他们又站回到原位。
这时,他们已经站在小依的面前,其中一个伸出了手,摸摸小依粉嫩的脸蛋,
说道:“这个小妞挺漂亮的,我们大家来尝尝。”
那个家伙正想动手,只听到“住手”一声,那几个家伙楞住了,同时也回头看。站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高大粗壮又结实的男人,他们一看,吓了一跳,叫道:
“老大!”
“嗯!”
那个男人问着他们:“你们又在干什么坏事了?”
“没……没有,老大……”
那个男人走了过来,又问道:“还没有,这是什么?”
他用手指着小依说:“她是那儿弄来的?”
“嘿……嘿……是是……是在路上抓来的……不……不……不是抓来的是…是她自愿跟我们来的……”有个家伙回答。
“哦!那怎么没有女孩子跟我呀?”
“……这……”
“你们又在骗我,你们给我小心。”
“不敢,老大,我们不敢。”
“好了,你们出去。”
“是是,老大!”
他们一边回头看,一边觉得实在可惜了,没想到这块天鹅肉会落入老大的手里。这个老大不是别人饰演,就是制片自己,一副老于世故的样子。
他走到小依的面前,用手轻轻摸了摸小依的脸、颊、颈、耳和秀发,最后托着小依的下巴,他说:“嗯!真是一个美人胚子。”
小依又用害怕的眼光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他抓着小依的手,举了起来。小依用力反抗,可是他的手愈用力,似乎一点也无法松脱开来。他把小依打量了一番。
她身穿学生制服,下着裙子,一双白袜子和黑鞋子,小腿挺直地并拢,紧贴在墙角上。
他突然动手想脱下小依的上衣外套,但是没有成功,因为小依把身体紧贴在墙上。
老大见脱她衣服不成,骤然,双手楸住了小依的双臂,嘴巴朝小依脸上,一阵乱吻。小依不停地用脖子扭动,来闪避他的亲吻。老大虽然没有吻到小依的嘴唇,也吻到了她的面颊和粉颈。小依感到身上一阵热力侵袭,但是无法把他的身体推开。
老大见她不太温驯,也十分不悦,可是他是不会罢手的。他用胸部压着小依的上身,使她动弹不得,又一方面,双手在小依娇躯上摸索了起来。
小依首先感觉到的,就是一双灼热的手掌,在她的身上不住的推揉着,一股一股的电流,不断地由乳峰缓缓遍传全身。
小依开始大喊:“不……不要……救命……救命呀……”
他却不加理会,反而双手更加大胆地在她身上放肆起来。虽然,他的双手是隔着几层衣服挤压着,但是衣服的磨擦,使得小依十分难受。
随着老大的动作,她逐渐觉得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一种从未经历的滋味,似难受,又似舒服!
“嗯……嗯……”她忍不住轻轻地哼出了声音。
老大动作太过剧烈,不小心手被裙子的拉链刺了一下,小依的裙摆被撕下了一块,小依赶紧用双手阻止老大,可是老大双手突然把她搂紧不放。
小依感觉到呼吸突然困难,双手一松。
老大用臀部撑着她的手,右手拉着拉链,猛力滑了下去。顿时,小依的学生
裙后面开一个洞。他双手用力一扯,整个裙带断了。小依正想用手把裙子拉着。只可惜已经慢了,他迅速蹲了下去,把裙子拉到了脚根。
小依拼了命的叫道:“救命呀,救命呀。”
“小妞,你在喊给谁听。”
“待一会儿,要是有人,你可就麻烦了。”
“哈哈哈哈,这个附近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更别谈是人了”
老大的笑声犹如晴天霹雳狠狠砸在了小依的心上。
她拼命大声地呼叫着,就如同有一个烧火了的铁块烧到她一样。这个时刻,小依的呼吸变快,因为给老大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这种感觉是小依永远无法单凭想象,所能形容出来的。
导演也一再保证,不会有这种事发生,更不会拍摄进去。
小依开始觉得奇怪,问自己:“为什么演警察的人还不来?是不是忘了?还是演员不在?还是睡着了?”
一个个疑问涌上小依的心头,她似乎忘了有人正在亵渎她的身体,不!应该说是在强暴她,她的神智已在思考这些问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依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在她昏过去之前,终于听到导演喊:
“卡!”
工作人员开始收东西,其它人员纷纷收工走了。
现在现场只剩下制片、导演、小依,三个人。
“导演,她怎么办?”
“她太累,还在睡,别理她,我们走吧,待会儿她自己会醒的。”
制片把地上的零碎衣服,盖在昏倒在地小依的身上。
“走吧!回去休息吧!”
说完,俩人一同离去。
小依独自一个人不晓得在地上睡了多少时刻。突然,她觉得自己的浑身酸痛,慢慢地醒了过来。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把地上的衣服穿上,离开了这一间空房。她像失掉灵魂的人,行走在道路上,深夜一片寂静和漆黑。
她回到了公寓,首先,先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记在日记上,接着,她把身上的衣物尽数烧尽。
虽然,证据已经被烧掉,可是内心的创痛永远无法平息的。
然后,小依到洗澡间去洗澡,她想借着热水把自己的创伤洗掉。
可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叁』 我的青春岁月(系列短篇小说之十三)寂静的青春b
是的,我希望一切好起来,可时间对孤独者过得好慢。我时常在屋子里忽坐忽立的消磨时间。周五,这个渗透着忧伤的日子,我不希望她来,可她总来,我在心底计数了多次,要找个玩处,可我把一个个筛选了,俱没收获。赵江是个记者,二十五岁了还没谈恋爱,实际他只是皮肤黑点而已,但前几天也找了个很丑很性感的女孩同居了,遂沉入温柔乡,断绝了所有原先朋友的信息,他的理由是他的女朋友带不出去,放在家里会很快乐么?我试着叩了一个电话,听得的果然是唉声长叹。昔日同事赵萍,现在在电视台跑广告,莫名其妙就把头发染红,让人很不舒服,不悦目又如何赏心?还有何旦,总是约我,可她过胖的脸总是双着下巴;王亭年龄比我还大,她好几次向我诉说她的寂寞,可她曾和男朋友同居过;李珊是保险公司职员,稳定工作,收入颇丰,可她太爱唠叨了。唉唉,这些先生小姐们我都和她们热情的聊过芹弯天,那时我上班,大家一起玩解解寂寞,能接触寂寞么?我痛苦着,为什么这些对我兴趣宛然的女性我都不感兴趣,老天总喜欢阴差阳错。不让我遇见那一位。
那一位应该笑容如花,面庞清秀,长头发散着清柔,身材苗条丰满,眼睛多情大方。可她总是在那边。一位外国朋友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不错,因为他首先对周围人和事很苛求,而同时具有和周围人一样的下流想法。
我一个人,我对我身边的女孩充满热切的向往,我对她们充满神秘和赞赏,虽然也许她们很平常。就象穿着黑衣服的阿华,我突然觉得她很高贵,在我眼里飘来荡去,直到心里。
周五了,下午,燕子的房子似乎有男的出来倒水,贞莹的房间里似乎有很粗的男音,唯有阿华的房子如一弘静水。黄昏时还亮着灯,我尖着耳朵也没听到声音,她也许在里面,也许出去了,或许还有一个男猛陆的呢?对了,中午,她的房子里是有男音的,她们还一起吃了午饭,但她们的门是开着的。但现在是关着的,男士还枝首顷在么?我似乎听到床的咯吱声,或许正热恋呢?我忧伤的想。这房子只有我象一只晾着的馋猫,这世界真的不公平。
我是个近视眼,直到现在我对周围这几位的女生面目还迷糊,阿华的对面住着两位女中学生,总是嘻嘻的不成熟的笑,那自然不必串门的,那么就只有阿华了,她的床铺是不是在响?我把门半开着,天黑了,电风扇吹得我喉结有点哽咽,我把电风扇的吹拂想象成温柔手的抚摸,在这间房子里,毕竟只有他是个动的生命了,其余是死寂,我的墙上的字已现出苍白的孤独感,象我一样。
我听到阿华的门打开了,又关上了,她到楼下打水去了,回来时又把门打开,于是我就肯定只有她一个人,啊哈!周末,也有人象我一样孤单!但阿华的门顷刻又关上了,我串门的想法也便关闭了。我无聊的在帖桌的报纸上乱写乱画,感到晚上的电风扇还有点热。突然,灯熄了,灯熄的时候我正在楼下方便,上楼时看到四楼梯口站满了人,一个很眼生的女孩叫我去叫老板,老板不在,我回来时,她问:找到没有?我看她挺漂亮,只是后面有一位光着上身的男士把手放在她的腰。四处一片黑,怎么办,阿华恰好打着火机寻找着什么,我趁机借过来,她问我有蜡烛么?我说要找。找了许久找不着,我便想关上门出去玩,阿华也在前面走,我把热忽忽的衣服往身上一罩,心想是可以约阿华一起玩的,可灯已亮起来了,阿华说灯亮了,我只好往回走,拿起陀氏的《罪与罚》看起来。阿华十多分钟才上来,她的门一直开着,凳子还咯咯的响。我想该还阿华打火机了,我故意把我的火机给她,试探她欢迎的程度。她说她的小一些,我看她是笑盈盈的,所以回来换时把衣披上把门关上了。我坐在阿华的床上了。
我什么时候变得文质彬彬了?唔,失群的大雁自然也对灰黑的云彩有钦羡心呢?看阿华正在学平面制作,我就滔滔不绝的把我的广告从业经历说了出来。面对女性,我发现我的口才仍旧是特别的好,阿华逐渐把电脑关了,侧过身来和我说话。她问:你应聘时紧张么?我说我当过广告公司的经理,招聘过别人。她说当老板有什么感觉。我说还不是一样,大家都是凡人,我只是觉得让别人帮我做事挺惬意,然后我把我的广告文案精华介绍了一下,她显得兴致嫣然,说:你不是中文系的么,我同学说你在写作,想当作家。我说我现在是专业写作,但写作也是一种策划啊。象你们搞广告设计也是一种策划,需要新需要奇,我们是同出一脉啊。她频频点头说正好找到了一个师傅了。我发现阿华有一张很嫩匀的脸,只是脸皮给人的感觉很薄,牙齿似乎随时会脱颖而出。当她听得津津有味时我感觉她确实挺幼稚肤浅,但不是学生式的天真,她似乎有种缺乏书本知识的苍白,她肯定很少看书,她几乎没有什么见解,没有使我启迪的东西,也就是说她只是一个极普通的女大学生,普通得很难给人留下印象。
然而我感动于她的谈兴,她兴奋起来还撩了几下裙子,她显得有点压抑,这与她封闭的个性有关。我们很快聊了近一个小时,我把自己袒露无遗,实际上我本来就是一爽直的人,不喜作假也不修饰。临行时我说我要出一本书,叫她帮我设计个封面。她很情愿的说好。
恰好,门口有个男士站着,说可以进来吗。他赤着上身皮肤很黑。他一进来就热情洋溢的说着平淡无奇的话,口齿也含糊不清。还作着很轻率很孩子气的动作。我努力想奉和他笑,但找不到由头,觉得他实在是太缺乏魅力了,正想离开时,灯熄了。等灯亮时那男的不知去向,阿华的门一关闭。
晚上,我想,他不会是阿华的男朋友吧,但他分明是出去了所以至少没有同居。夜很深时,我忽又听到了一个神秘的声音对阿华说话,好象是钥匙什么的,又好象向阿华讨水喝什么的。但不久又听到贞莹的声音,似乎问钥匙什么的,再下来又听到贞莹那边传来吵闹的声音,似乎正和她的男朋友吵架。
第二天清晨,我把我书的标题拟好,并把自己的作品集也附上,要她帮我设计封面。她正吃早餐,问我吃了没有,还笑盈盈的盯了我好一会。
上午我去桃子湖,想找个门面做生意来维持我吃饭,本想转一整天,但转一上午就乏了,我还想到我周围有阿华贞莹呢。四点赶回来,一睡就睡到天黑,待吃了晚餐,正见到贞莹和她的男朋友一起出去,她也瞅了我好一会,而她身边那位豁然竟是昨晚找阿华的,我没太深的印象了,但昨晚他那神态我很反感。他纯粹是那种没底气的混混儿形象,他说话的乏味使我摇头,于是对贞莹禁不住同情起来,这般黑碳的身子压在贞莹那娇嫩洁白的身上,真叫人忍不住为世上的美鸣不平。同时想,难怪贞莹总带着红杏出墙的神态,又再想,贞莹找这样一位俗气的男友她自己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对她印象就又减了一层,虽然在水笼头边她仰起头想和我说话的神态挺迷人,还有昨天停电时娇滴滴叫我喊老板的也是她。
我洗完澡已很晚,阿华的房间有灯,但没声音,我不知道她是一个还是两个,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今晚就知道阿华是不是和人同居了。可一整晚阿华的房子没点声音,而灯光始终亮着,直到十二点才有门开的声音,所以我知道至少一个人在里面。今晚天气很热,我几次醒来又睡着。加之我想我和阿华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交流,我精辟的让人启迪的言论恰好让她消化消化,况她还要看我的作品呢?
周日晨,我碰到阿华在洗脸,我们对笑了一下,她显得挺友好,相反,我觉得自己够酷的。接着,燕子来,我侧过身让她过。中午,停电,很热,我不知阿华在不在,燕子和她的男朋友吹风,我也兴致地唱着歌,还和一个木匠开低级玩笑,然后我和燕子的男朋友聊起天来,他在一家开发公司上班,而我对本市开发公司太了解了,我侃侃而谈,使这个男的很佩服我,正好,阿华的门开了,但人没出来,我想到她房子玩,看她正躺在床上,便退了出来。
整个下午我感觉阿华一直在睡,我在五点时把那本广告书还给他,她已坐在电脑边,于是我对着电脑侃起来,我要她做一个太阳,她就做了一个。她说她看了我的作品,想了几个封面。我问她对我作品感觉如何,她说还不错只是一个模式。于是谈电脑,我觉得挺乏味,两人也不是谈得很热烈。于是我出来,阿华仰起头看我,她可能认为冷落我了。其实这也不是使我难过的地方,使我难过的是另一件事,因为我和阿华挨得很近时,我闻到的不是体香什么的,而是带有死老鼠的气味,我仰头窒息了一会,阿华竟有狐骚味。这使我很快明白她一个人过的原因。
于是我禁不住有点可怜起阿华来,晚上我没去她那儿,她却在我的门口走来走去,周日她整天一个人不出门,因为贞莹她们都和男朋友玩。下午,她俩分别送走了她们的朋友,阿华才显得有点活跃,时不时到贞莹的房子,还发出压抑的欢快的笑声。
周一,我出门,在她们学校门口我发现了贞莹,她对着太阳做了个遮望眼的姿势,在她们教学楼前我看到了阿华她们,好象一整班在开会。阿华带着墨镜,燕子则转过身远远的看我。我回来时只有贞莹一个人在,她的桶子响声等就格外清脆。她显得很活跃,我认为是受到滋润的缘故。她在我窗前走来走去,我隐隐觉得她已在阿华的房子里看了我的作品。
晚上我忽然有点烦,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想找阿华说话,可阿华已带上门出去了。一去竟很久不回。我就突然想着阿华其实是个有心计的人,从我那天借稿纸到我看人的经验,还有昨天我去玩时她说了一句:“你学会设计也好呢。至少出书不要请别人了”。我想她是故意逼出我叫她设计是想借此接近她。还有,她昨天画太阳时顺便画了一个小孩子,我应该说:“这是你的自画像吧,”幽她一默以调和气氛。另外,她说她近视不带眼镜是不想装斯文。我说:“你不喜欢装斯文么?”连说了两次。她说那倒不是,竟耳根子发红。男人你说你敏感。女人比你更敏感呢?
于是我想,阿华看到我一天没回,看到我进屋,故意出去,一则证明她有地方玩,二则可以掉我胃口。而我九点开始想续写我的《孤独者之歌》的下集了,写得兴致,竟是下笔千言,一发不可收,对她的再回来已没兴趣了。只是在中途倒水时我看到了贞莹,她站着看我使我很不好意思。然后她到阿华的房子,我猜想正看我的小说,因为她房子有人大声叫她也不去。
贞莹出去后阿华的房子还是开着,我想以讨杯开水的理由去找她。但因文章写得投入就耽搁了,我打个呵欠时阿华的房门已关了,但不久我感觉阿华的灯照在走廊上,我想下楼去方便,顺便到阿华的房子转一圈,因为晚上她洗了澡不至于有狐气,但上来她的门又关了,我想敲她的门,但一看已十一点多,勇气又是大减,但今天交流的愿望满浓,所以拼命在纸上写要有勇气,勇勇勇!但最后到底觉得没必要。带着微微的惆怅,我黯然的熄了灯。
清晨,我们同时开门洗漱,她说她的电脑坏了,中午我就和她研究起电脑来,气氛是异常的和谐,我们头碰头也研究不出来,但我身心畅快多了,我说我明天可以帮她抬过去,她说:那可不好意思。于是我吃饭去罗!
我早早地往房间赶,刚开锁的刹那,她的门陡的大开,看了我一眼,又关上了。我因有事,在房子拿一样东西就走了,觉得她的动作挺复杂,三十分钟后我回来,她的门又陡的大开,而我一身汗,先洗个澡再说,正碰上阿华在洗衣服,她特意过来和我打招呼,我便看出她的语气中有着无奈。洗澡回来,我正梳头,阿华忽的从我门前走过,而我的门因为风的缘故,一下自关了,而且很响,我再打开时,她的门已关了,我很不好意思,可不要误解呵!于是打主意今晚找她聊天,她今天许是电脑坏了,无聊吧,想和我聊聊,但又不敢,或者她是叫我明天搬电脑呢!这个女孩也是,不喜欢看书,电脑一坏,自然没事干。但我现在想掉她的胃口。看书一口气到十点,阿华的灯已熄了,她竟睡了,阿华!未免太夸张了,倒使我有点不安了,她此刻定然正寂寞的望天,我走来走去,把门拉开一条缝,希望她能起来,然而她的房间一片寂静,我想她肯定在等我去敲她的门,我一敲她就翻身起来,那么话题就在花与非花之间停留,那才爽。我今晚是预计给她看手相的,看手相是我接近女孩子的高招,两手一握,然后辅之以挑逗之语言。嘿嘿,于是我叮叮的过去,咚咚,这是我第一次敲门,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静。
早晨我出门,恰好碰到她,她穿白衬衣不好看,阿华是一个封闭型的女孩子。我后来向她提起周六的事,她说她去玩了。我明明知道她在家里,可见她是怕人瞧出她的孤独。我再问她的电脑的事,她说前天叫了一个同学一个男孩子,帮她搞好了。我就有点想笑。走到她房子时,她从床头拿出我的文学作品,我问她感觉如何,她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声,不错,就没下文了,我是不是太自负了?
天气逐渐转凉,临近周末时贞莹就有点坐不住了,大声喊阿华,于是她们窃窃的说话,我隐隐能听得。“那个男孩子很有才华,只是有点酷”是贞莹的声音。“要抓住机会呵……”我听不清了,嘻嘻,嘻嘻,她们笑起来似乎比男士还下流。
后来我以随意的姿势踱到阿华的房子,她竟有点慌乱,我反而觉得她过于拘谨,缺乏女孩应有的灵性,也许是我没能激发她的可爱吧。我觉得有点乏味,加之她对文学的迟钝,我更觉得索然。啊。在荒凉的季节里,只要是生命就是风景,我们何谈选择,何况阿华有一张姣好的脸。我打开门出去了,阿华的电脑还没去修,好象她的同学没时间,她绝对不会对我开口的,而我惮于对电脑的敏感,觉得没必要揽这笔业务。
周末,是个艳阳天,秋天的太阳易让人产生欲望,孤独的青春需要收获语言、吻和拥抱。我在外转了一圈,企望遇到一个笑脸什么的,那怕是一个背影。但慢慢的终究觉得有点空洞,也许还不如阿华还算白的手,说话时微露的牙齿,贞莹猛地回头瞧我的姿势,或大胆的带着挑逗的神情对着我,久久不别开。燕子该站一边了,虽然前天她挡在过道上,我叫她让一下,她竟很有感觉的向我笑了一下,但也难于掩盖她的俗气。
清晨,阿华的房子正开着,当我坐下不到五分钟,就有一个男的咚咚咚咚地往里走,他本来是阿华对面中学生的老乡,前几天在阿华的房子侃了一通,声音很大,我听的尽是某个录像的踢打动作什么的,打桌球的注意点,刘德华的鹰勾鼻什么的。“电游室我一坐通常是一个小时”。他的粗嗓子带着炫耀,我听到很无聊,阿华却不时发出欢快的大笑,临别时还送了他老远。现在这个人又来了。“我昨晚看了一通宵录像,很困”。那人带着塑料本地话说。阿华却连说:“没关系。没关系,你可以睡到我床上”那个人还显得嘟嘟囔囔,阿华就反复宽他的心。然后是阿华咚咚咚咚出去的声音,然后又是阿华咚咚咚咚进来的声音,贞莹穿着拖鞋在我窗边叫了好几声,阿华的房子都没有声音。
我吃完早饭回来,阿华的房子还一片寂静,但当我躺在床上半休闲的看书时,却突然听到阿华的房子传来剧烈的凳子桌子的撞击声,接着是那个男的猛地把门拉开,飞一样的往楼下跑,然后是阿华的嘤嘤的哭泣声。
我想去探个究竟,但终于没有,孤独的人总是在自己心灵翻江倒海还喜欢给人一张平静的脸,他们对别的人和事思考得很深刻透彻,同时却把自己丢掉了。
后来是贞莹的声音,她在阿华的房子站了片刻,然后敲我的门,第一次女孩敲我的门,况且又是贞莹洁白的手指,我微笑着打开门,她问:“阿华怎么了”,我摇摇头说不知道,贞莹带着埋怨的神情瞧了我一眼,我边跟着她到阿华的房子,看见阿华正伏在桌子上。我终究觉得和她还很陌生,默默地退回我自己的房子,贞莹也出来,在我的窗前站了一会,在我门前作出欲进不进的动作,我没有用眼神和微笑鼓励她,她不久就装作有急事般走开了。
我终究不知道阿华为什么哭,也未必要知道,我只知道和我的这些邻居们要离别了,月底我将不向任何人告别的搬到新的地方。在这里,我不知道我给别人留下了什么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2019.6.27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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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经典短篇小说介绍
文学变革时期,短篇文体往往更易于实现艺术实验和探索的诉求。新时期是中国文学发展的重要转型阶段,在各种文学观念不断更新、文学思潮不断更迭的过程中,短篇小说呈示出诸多艺术创新的显著特征,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文学变革的“先导性”作用。以下是我介绍给大家的关于经典短篇小说,希望大家喜欢!
经典短篇小说介绍:
1、《乞力马扎罗的雪》
作者:海明威
豆瓣评分:8.5分
(2965人评价)
内容简介|
本书收录了海明威的十一篇短篇佳作。雪山上的豹子,河边的垂钓人,咖啡厅中的老者……十一个貌似淡薄的故事蕴含了人世间言不尽的沧桑。海明威独特的“冰山”式文风在他的短篇小说中得到了最佳的呈现。
2、《都柏林人》
作者:詹姆斯·乔伊斯
豆瓣评分:8.5分
(2011人评价)
内容简介|
本书15篇故事,以写实和讽刺的表现手法描绘了二十世纪初期都柏林中下阶层的生活,瘫痪和死亡贯穿全书。
3、《变形记》
作者:卡夫卡
豆瓣评分:8.3分
(18693人评价)
内容简介|
卡夫卡描写了人一夜之间变成大甲虫的荒诞故事,嘲讽了人和人之间的冷漠和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4、《九故事》
作者:J. D. 塞林格
豆瓣评分:8.5分
(5342人评价)
内容简介|
《九故事》是J.D.塞林格的代表作,也是世界公认的当代经典短篇小说集。在他的笔下,儿童与成年人再也无法互相沟通,柔柔的讽喻却是在这一个世界中的生活艺术。
5、《罗生门》
作者:芥川龙之介
豆瓣评分:8.6分
(11270人评价)
内容简介|
本书收录芥川的中短篇小说共十三篇。《罗生门》以风雨不透的布局将人推向生死抉择的极限,从而展示了“恶”的无可回避,第一次传递出作者对人的理解,对人的无奈与绝望。
6、《大教堂》
作者:雷蒙德·卡佛
豆瓣评分:8.5分
(7742人评价)
内容简介|
卡佛短篇小说集《大教堂》获得普利策奖提名,是公认的巅峰之作。它的作品致力于描摹美国平民的生活,表现小人物日常生活的变质,表现普通人被生活打得遍体鳞伤后的孤独与沉默。
7、《小径分岔的花园》
作者:博尔赫斯
豆瓣评分:9.1分
(3157人评价)
内容简介|
侦探小说形式下的小说艺术革新之作。本书叙述了中国博士余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替德国人充当间谍的故事。“小说—花园—迷宫”的脉络第一次出现在博尔赫斯的作品中。
值得你深夜躲在被窝里啃的10篇短篇小说介绍:
1、 阿城《棋王》
这应该是我喜爱的第一篇短篇小说。这篇小说也一度被称之为寻根文学的代表作品。在近几年流行的“冯唐金线”里,这篇小说也被纳入了金线之内。初看小说的动机多半源自我自己本身对象棋的爱好。后来发现,其实小说中真正讲棋的内容并不多,反倒是讲述了“”时代,被隐藏的“特殊人才”的命运与挣扎。后来我看了小说改编的电影,虽然总体并不如意,但几个重要桥段却十分精彩。但更精彩的还是小说,人物描写的神形兼备,情节的扣人心弦,至今回味无穷。
2、 史铁生《命若琴弦》
史铁生大部分的作品里,都隐藏着对自身命运的愤怒与无奈。尽管它被文学的厚重包裹的很好,但是仍然可见他对生活的诘问。这篇小说,他以盲艺人的角度却剖析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然后强调“希望”的重要性,又同时证明着希望本身的虚妄。在这样人物自身制造矛盾的缝隙里,窥探人性骨子里的坚韧与辛酸。这像是一则人类通用的寓言,也是光明与黑暗相互撕扯的写真。史铁生从未假惺惺的歌颂人生的阳面,或者单纯斥责生活的阴面,在他的笔下,人生就是枚转动的硬币,忽明忽暗,永不停息。
3、 郁达夫《春风沉醉的晚上》
很难想象,一个作家能把颓废压抑的情绪,冰冷残酷的环境写得如此浪漫和唯美。郁达夫总是把冷色调的环境和低潮期的人物境遇写得细腻入微,意蕴悠长。这篇小说情节看起来极其薄弱,但感情丰富,人物内心的雕刻鬼斧神工,借助着深夜的春风,将一个落魄文人的辛酸与浪漫写得扑朔迷离。其中折射着当时社会的颓唐,人性的善良和对关爱的渴望。小说看起来是似乎是消极的,又似乎是积极的,似乎是乐观的,又似乎是悲观的。似乎是表达着命运的不可逆转性,又似乎在透露某种生活的希望。像是一扇破败的窗户里,亮起的幽幽灯火。
4、 余华《世事如烟》
余华的文笔利索而有力,宛如刻刀。他早期的“先锋文学”作品风格独树一帜,风靡一时。其中这篇小说就极具代表性。这篇小说是篇逻辑相当混乱的小说,真至于说,它根本就没有逻辑。全篇以各种怪力乱神的情节和描写拼凑而成,甚至是人物都只是用数字作为代号。看起来没有主题,没有情感张力,没有思想寄托,甚至没有人物形象。那么本来它应该极其枯燥而无味,但相反的是它散发这一种诡异、荒诞、讳莫如深的文学气质,让人喘不过气来。在这样的文字里,读者的想象力和个人见解也获得无限的发挥空间。
5、 斯蒂芬·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这篇小说很早听说,读过后不得不惊叹。茨威格竟然能将一封以女人口吻的信件写得如此牵动人心。小说的情节虽然细碎而缜密,但是基本没有跌宕与大开大合的反转,是极其难推动的。但是茨威格的文字魅力在于,能借助人物内心的描写将整个时间的跨度交代地清晰透彻,其中的悲欢离合不疾不徐的缓缓道来,仿佛书中人就与读者隔桌而坐。这篇小说是茨威格的代表作品,徐静蕾甚至改编成了同名电影。小说中透露着对爱情的敬畏与怜惜,亦掺杂着对人情似纸的怨怼与悲悯。
6、 天下霸唱《北大荒狼灾记》
很多人只知道天下霸唱的《鬼吹灯》,但很少人知道他其余的作品。在我看来,天下霸唱虽然是网络作家出身,但是天赋异禀,讲故事的能力在很多专业作家的之上。他擅长怪力乱神、虚实结合的故事架构,承袭了古典小说对人物描写的方式,生动活泼,精彩纷呈。虽然论文学的造诣,他并不算上乘,但是由于用文字讲故事的天赋极高,所以其作品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这篇小说仅仅是讲了一个狼灾的故事,但起承转合流畅无阻,情节的一波三折,人物的个性鲜明,以及细节的弦外之音,极具民俗文学的瑰丽色彩。
7、卡尔维诺《弄错的车站》
老狼所唱的《弄错的车站》便是根据卡尔维诺这篇小说创作而来的。这是篇几乎无“指向性”的小说,内容简单异常,只讲了一个人出门,然后坐错了一趟车,然后看见了意外的景象。但是如此单薄的脉络里,卡尔维诺将其填充地迷离与诗意,通过环境的烘托,人物的心理活动,铺叙了一种生活随处存在的偶尔性与不确定性。在这样的偶尔和不确定中,人物获得的意外风景与身心体会,往往打破了生活的沉闷,平添了别样的姿彩。这篇小说下笔淡,似乎没有刻意强调某种寓意,但是整体弥漫的诗意又轻而易举的让人浮想联翩。
8、 吴忠全《秋草黄》
吴忠全属于少有的具有写作天赋的青年作家。但他的作品良莠不齐,长篇小说写得几乎都不好,反倒是部分短篇有一部分写得老练异常,颇有大家之风。这篇小说收录在《再没什么比生命更寂寥》里,这也是我认为他最好的一本书。书里定义为散文,但实际上更接近小说。情节并不复杂,讲述了一个男人因为思念前女友,回到老家与之相见,寻找失落的记忆。但是物是人非,前女友已经有了新的归宿。他与前女友约会、吃饭、散步,但是都与旧时落差之大,一切都回不去了。全篇对话极少,但渲染与白描极其到位,无声胜有声。
9、 曾楚桥《余生》
邂逅这篇小说是在火车站的小报摊上,火车行至午夜十分看到了这篇小说,惊艳不已。小说让人极容易想起王家卫。因为小说的对白和构图极具王家卫电影的风格。小说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物,他们的相遇、经历、结局,都有着一种强烈的宿命色彩,像是一种概念性的存在,落笔一直悬在空中,导致情节显得空荡,不切实际。但这种写法的魅力就在于将真实的生活虚化,在人物的内心世界无限放大,通过简短、机锋似的对白,勾勒了情到痴狂处的执念、疯狂与荒凉。作者的写作语感极好,最后收尾的对话让人不禁动容,久久难以释怀。
10、听潮天外《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见了》
虽然这小说的作者现在还名不见经传,但是并不妨碍我对这篇小说的喜爱。小说中少年有三位老朋友,一个聋子,一个哑巴,一个瞎子,通过与这三个老朋友的际遇,勾勒了一幅浮生若梦的情感画卷,透露着一种对人生、岁月静然窥探的灵气。小说的语言诗化,长短句交错,人物的存在不为写实,更像是作为符号存在。全篇氤氲着一种人与人之间缘分的游离感。人物的飘零、苦闷、善良,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导致了出世与入世的冲突,在冲突的最后,岁月无声又包囊了一切,人物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获得了自我的救赎与内心的通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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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求短篇好看的言情穿越小说
1.女捕头 作者:爱默丁
夏初本是警校一枚小警花,一朝穿越,却落得女扮男装。
一起谋杀案让她展露才能模升闭,误旦裂打误撞进了衙门。
也好,做不成警察,做个捕快也算间接实现了梦想。
验尸查案、推理擒凶,夏初做捕快做得风生水起。
感情线流畅自然,男一男二都很有魅力。
“朕从不敢相信朕会爱上一个男人,可事情就是这样了。”年少的天子如是说。
“是男是女又如何?我才不会在乎,只要是你就行。”年轻的上司如是说。
作者的文笔非常好,故事娓娓道来,结局也很好。
2.无方少年游 作者:四木
冷双成重生在无方岛上,作了秋叶依剑平复燕云十六州任务的一枚棋子,代号叫初一。
秋叶依剑运筹帷幄,出身高贵,颜容俊美、冷酷无情。
两位少年斗智斗技,经历许多磨难,渐渐从欣赏到喜爱恋慕,最后两心相悦。
古代穿越古代的故事相对少见,情节设置环环相扣,文笔精炼,女主角冷双成和男主秋叶之前的较量是强者对强者,每一次针锋相对都让人看得十分过瘾。
3.村里有只白骨精 作者:清歌一片
林娇穿越到桃花村成了寡妇,为了不被赶走,用计胁迫了族叔杨敬轩。
杨敬轩是个古板守旧的男人,而林娇却天性狡狯唯利是图。
两人之间有了第一次火花四溅的交锋之后,第二次,第三次便慢慢上演了。
杨敬轩以为林娇天真烂漫,对她的一言一行丝毫不加怀疑,且因为身份的关系,对她处处照应。过后终于发现她并非自己想笑激象中人,只那时已经被勾去了心,再难回头。
男主与女主之间的互动与相处被描写得妙趣横生,妖精女与古板男的碰撞,叫人读了欲罢不能。
『柒』 刘心武的短篇小说《班主任》原文是什么
你愿意结识一个小流氓,并且每天同他相处吗?我想,你肯定不愿意,甚至会嗔怪我何以提出这么一个荒唐的问题。
但是,在光明中学党支部办公室里,当黑瘦而结实的支部书记老曹,用信任的眼光望着初三(3)班班主任张俊石老师,换一种方式向他提出这个问题时,张老师并不以为古怪荒唐。他只是极其严肃地考虑了一分钟左右,便断然回答说:"好吧!我愿意认识认识他……"
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公安局从拘留所把小流氓宋宝琦放了出来。他是因为卷进了一次集体犯罪活动被拘留的。在审讯过程中,面对着无产阶级专政的强大威力与政策感召,他浑身冒汗,嘴唇哆嗦,作了较为彻底的坦白交代,并且揭发检举了首犯的关键罪行。因此.公安局根据他的具体情况--情节较轻而坦白揭发较好,加上还不足十六岁--将他教育释放了。他的父母感到再也难在老邻居们面前抛头露面,便通过换房的办法搬了家,恰好搬到光明中学附近。根据这几年实行的"就近入学"办法,他父母来申请将宋宝琦转入光明中学上学。他该上初三,而初三(3)班又恰好有空位子,再加上张老师有十几年的班主任工作经验,又是这个年级班主任里唯一的党员。因此,经过党支部研究,接受了宋宝琦的转学要求,并且由老曾直接找到张老师,直截了当地摆出情况,问他说:"怎么样?你把宋宝琦收下吧?"
正象你所知道的那样,张老师思忖的目光刚同老曹那饱含期待、鼓励的目光相遇,他便答应下来了。
二
张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趁他顶着春天的风沙,骑车去公安局了解宋宝琦情况的当日,我们可以仔细观察他一番。
张老师实在太平凡了。他今年三十六岁,中等身材,稍微有点发胖。他的衣裤都明显地旧了,但非常整洁。每一个纽扣都扣得规规矩矩,连制服外套的风纪扣,也一丝不苟地扣着。他脸庞长圆,额上有三条挺深的抬头纹,眼睛不算大,但能闪闪放光地看人,撒谎的学生最怕他这目光;不过,更让学生们敬畏的是张老师的那张嘴,人们都说薄嘴唇的人能说会道,张老师却是一对厚嘴唇,冬春常被风吹得爆出干皮儿;从这对厚嘴唇里迸出的话语,总是那么热情、生动、流利,象一架永不生锈的播种机,不断在学生们的心田上播下革命思想和知识的种子,又象一把大条帚,不停息地把学生心田上的灰尘无情地扫去……
一路上,张老师的表情似乎挺平淡。等到听完公安局同志的情况介绍、翻完卷宗以后,他的脸上才显露出强烈的表情来--很难形容,既不全是愤慨,也不排除厌恶与蔑视,似乎渐渐又由决心占了上风,但忧虑与沉重也明显可见。
张老师从公安局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他掏出叠得很整齐的手绢,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走进年级组办公室。显然同组的老师们都已知道宋宝琦将于明天到他班上课的事了。教数学的尹达磊老师头一个迎上他,形成了关于宋宝琦的第一个波澜。
三
尹老师和张老师同岁,同是一个师范学院毕业,同时分配到光明中学任教,又经常同教一个年级。他们一贯推心置腹,就是吵嘴,也从不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总是把想法倾巢倒出,一点"底儿"也不留。
尹老师身材细长,五官长得紧凑,这就使他永远摆脱不了"娃娃相",多亏鼻梁上架着副深度近视镜,才使他在学生们面前不至有失长者的尊严。
在这1977年的春天,尹老师感到心里一片灿烂的阳光。他对教育战线,对自己的学校、所教的课程和班级,都充满了闪动着光晕的憧憬。他觉得一切不合理的事物都应该而且能够迅速得到改进。他认为"四人帮"既已揪出,扫荡"四人帮"在教育战线的流毒,形成理想的境界应当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不过,最近这些天他有点沉不住气。他愿意一切都如春江放舟般顺利,不曾想却仍要面临一些复杂的问题。
关于宋宝琦即将"驾到"的消息一入他的耳中,他就忍不住热血沸腾。张老师刚一迈进办公室,他便把满腔的"不理解"朝老战友发泄出来。他劈面责问张老师:" 你为什么答应下来?眼下,全年级面临的形势是要狠抓教学质量,你弄个小流氓来,陷到作他个别工作的泥坑里去,哪还有精力抓教学质量?闹不好,还弄个'一粒耗子屎坏掉一锅粥'!你呀你,也不冷静地想想,就答应下来,真让人没法理解……"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有的赞同尹老师的观点,却不赞同他那生硬的态度;有的不赞成他的观点,却又觉得他的确是出于一片好心;有的一时还拿不准道理上该怎么看,只是为张老师凭空添了这么副重担子,滋生了同情与担忧……因此,虽然都或坐或站地望着张老师,却一时都没有说话。就连搁放在存物架上的生理卫生课教具 --耳朵模型,仿佛也特意把自己拉成了一尺半长,在专注地等待着张老师作答。
张老师觉得尹老师的意见未免偏激。但并不认为尹老师的话毫无道理。他静静地考虑了一分钟,便答辩似地说:"现在,既没有道理把宋宝琦退回给公安局,也没有必要让他回原学校上学。我既然是个班主任老师,那么,他来了,我就开展工作吧……"
这真是几句淡而无味的话。倘若张老师咄咄逼人地反驳尹老师,也许会引起一场火爆的争论,而他竟出乎意料地这样作答,尹老师仿佛反被慑服了。别的老师也挺感动,有的还不禁低首自问:"要是把宋宝琦分到我的班上,我会怎么想呢?"
张老师的确必须立即开展工作,因为.就在这时,他班上的团支部书记谢惠敏找他来了。
四
谢惠敏的个头比一般男生还高,她腰板总挺得直直的,显得很健壮。有一回,她打业余体校栅栏墙外走过,一眼被里头的篮球教练看中。教练热情地把她请了进去,满心以为发现了个难得的培养对象。谁知让这位长圆脸、大眼睛的姑娘试着跑了几次蓝后,竟格外地失望--原来,她弹跳力很差,手臂手腕的关节也显得过分僵硬,一问,她根本对任何球类活动都没有兴趣。
的确,谢惠敏除了随着大伙看看电影、唱唱每个阶段的推荐歌曲,几乎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她功课中平,作业有时完不成,主要是由于社会工作占去的精力和时间大多了--因此倒也能获得老师和同学们的谅解。
头年夏天,张老师接任这个班的班主任时,谢惠敏已经是团支部书记了。张老师到任不久便轮到这个班下乡学农,返校的那天,队伍离村二里多了,谢惠敏突然发现有个男生手里转动着个麦穗,她不禁又惊又气地跑过去批评说:"你怎么能带走贫下中农的麦子?给我!得送回去!"那个男生不服气地辩解说:"我要拿回家给家长看,让他们知道这儿的麦子长得有多么棒!"结果引起一场争论,多数同学并不站在谢惠敏一边,有的说她"死心眼",有的说她"太过分"。最后自然轮到张老师表态,谢惠敏手里紧紧握着那根丰满的麦穗,微张着嘴唇,期待地望着张老师。出乎许多同学的意料,张老师同意了谢惠敏送回麦穗的请求。耳边响着一片扬声争论与喁喁低议交织成的音波,望着在雨后泥泞的大车道上奔回村庄的谢惠敏那独特的背影,张老师曾经感动地想:问题不在于小小的麦穗是否一定要这样来处理:看哪,这个仅仅只有三个月团龄的支部书记,正用全部纯洁而高尚的感情,在维护"绝不能让贫下中农损失一粒麦子"的信念--她的身上,有着多么可贵的闪光素质啊!
但是,这以后,直到"四人帮"揪出来之前,浓郁的阴云笼罩着我们祖国的大地,阴云的暗影自然也投射到了小小的初三(3)班。被"四人帮"那个大黑干将控制的团市委,已经向光明中学派驻了联络员,据说是来培养某种"典型",是否在初三(3)班设点,已在他们考虑之中,谢惠敏自然常被他们找去谈话。谢惠敏对他们的"教诲"并不能心领神会,因为她没有丝毫的政治投机心理,她单纯而真诚。但是,打从这时候起,张老师同谢惠敏之间开始显露出某种似乎解释不清的矛盾。比如说,谢惠敏来告状,说团支部过组织生活时,五个团员竟有两个打瞌睡。张老师没有去责难那两个不象样子的团员,却向谢惠敏建议说;"为什么过组织生活总是念报纸呢?下回搞一次爬山比赛不成吗?保险他们不会打瞌睡!"谢惠敏瞪圆了双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隔了好一阵,才抗议地说:"爬山,那叫什么组织生活?我们读的是批宋江的文章啊……"再比如,那一天热得象被扣在了蒸笼里,下了课,女孩子们都跑拢窗口去透气,张老师把谢惠敏叫到一边,上下打量着她说:"你为什么还穿长袖衬衫呢?你该带头换上短袖才是,而且,你们女孩子该穿裙子才对啊!"谢惠敏虽然热得直喘气,却惊讶得满脸涨红,她简直不能理解张老师在提倡什么作风!班上只有宣传委员石红才穿带小碎花的短袖衬衫,还有那种带褶子的短裙,这在谢惠敏看来,乃是"沾染了资产阶级作风"的表现!
"四人帮"揪出来之后,张老师同谢惠敏之间的矛盾自然可以解释清楚了,但并没有完全消除。
现在,谢惠敏找到张老师。向他汇报说:"班上同学都知道宋宝琦要来了,有的男生说他原来是什么'菜市口老四',特别厉害;有些女生害怕了,说是明天宋宝琦真来,她们就不上学了!"
张老师一愣。他还没有来得及预料到这些情况。现在既然出现了这些情况,他感到格外需要团支部配合工作,便问谢惠敏:
"你怕吗?你说该怎么办?"
谢惠敏晃晃小短辫说:"我怕什么?这是阶级斗争!他敢犯狂,我们就跟他斗!"
张老师心里一热。一霎时,那在泥泞的大车道上奔走的背影活跳在记忆的屏幕上。他亲热地对谢惠敏说:"你赶紧把团支部和班委会的人找齐,咱们到教室开个干部会!"
五
四点二十左右,干部会结束了。其他干部们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张老师、谢惠敏和石红三个人。
石红恰好面对窗户坐着,午后的春阳射到她的圆脸庞上,使她的两颊更加红润;她拿笔的手托着腮,张大的眼眶里,晶亮的眸子缓慢地游动着,丰满的下巴微微上翘 --这是每当她要想出一个更巧妙的方法来解决一道教学题时,为数学老师所熟悉、所喜爱的神态。可是此刻她并不是在解数学题,而是在琢磨怎么写出明天一早同大家--也包括宋宝琦--见面的"号角诗"。
张老师同谢惠敏在一旁谈着话。围绕着接收宋宝琦需要展开的工作,已经全部落实。男生干部们分头找男生们做工作去了,跟他们讲宋宝琦并不是什么威震菜市口的 "英雄",而是个犯了错误的需要帮助的人。对他既别好奇乃至于敬畏,也不能歧视打击,大家要齐心合力地帮助他。女生干部将分头到那几个或者是因为胆小,或者是出于赌气,宣布明天不来上学的女生家去,对她们和她们的家长讲清楚,学校一定会保证女孩子们不受宋宝琦欺侮;对宋宝琦这样的小流氓,消极躲避只能助长他的恶习,只有团结起来同他斗争,进行教有,才能化有害为无害,并且逐步化无害为有益。张老师则要对宋宝琦进行家访,对他以及他的家长进行初步了解,并进行第一次思想工作,石红的"口角诗"明天一早将向大家强调:"让我们的教室响彻向'四化'进军的脚步声!"
当石红的"号角诗"快要写完的时候,张老师同谢惠敏的谈话结束了。张老师把摊在桌上、刚给干部们看过的几件东西往一块敛。那是张老师从派出所带回来的、宋宝琦犯案后被搜出的物品:一把用来斗殴的自行车弹簧锁,一副残破油腻的扑克牌,一个式样新颖附有打火机的镀镍烟盒,还有一本撕掉了封皮的小说。小干部们面对这些东西都厌恶得皱鼻子、撇嘴角。谢惠敏提议说:"团支部明天课后开个现场会,积极分子们也参加,摆出这些东西,狠狠批判一顿!"大伙都同意,张老师也点头说:
"对,要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抓好反腐蚀教育。"
没曾想,临到张老师收敛这几件物品时,突然出现了矛盾,还闹得挺僵。
别的东西都收进书包了,只剩下那本小说。张老师原来顾不得细翻,这时拿起来一检查,不由得"啊!"了一声。原来那是本文化大革命以前,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牛虻》。
谢惠敏感到张老师神情有点异常,忙把那本书要过来翻看。她以前没听说过、更没看见过这本书,她见里头有外国男女讲恋爱的插图,不禁惊叫起来:"唉呀!真黄!明天得狠批这本黄书!"
张老师皱起眉头,思索着。他回忆起自己中学时代的情况。那时候,团支部曾向班上同学们推荐过这本小说……围坐在篝火旁,大伙用青春的热情轮流朗读过它;倚扶着万里长城的城堞,大伙热烈地讨论过"牛虻"这个人物的优缺点……这本英国小说家伏尼契写成的作品,曾激动过当年的张老师和他的同辈人,他们曾从小说主人公的形象中,汲取过向上的力量……也许,当年对这本小说的缺点批判不够?也许,当年对小说的精华部分理解得也不够准确、不够深刻?……但,不管怎么说- -张老师想到这儿,忍不住对谢惠敏开口分辨道:
"这本《牛虻》可不能说成是黄书……"
谢惠敏的两撇眉毛险些飞出脑门,她瞪圆了双眼望着张老师,激烈地质问说:"怎么?不是黄书?!这号书不是黄书什么是黄书!"在谢惠敏的心目中,早已形成一种铁的逻辑,那就是凡不是书店出售的、图书馆外借的书,全是黑书、黄书。这实在也不能怪她。她开始接触图书的这些年,恰好是"四人帮"搞法西斯文化专制主义最凶的几年。可爱而又可怜的谢惠敏啊,她单纯地崇信一切用铅字新排印出来的东西,而在"四人帮"控制舆论工具的那几年里,她用虔诚的态度拜读的报纸刊物上,充塞着多少他们的"帮文",喷溅出了多少戕害青少年的毒汁啊!倘若在谢惠敏最亲近的人当中,有人及时向她点明:张春桥、姚文元那两篇号称"阐述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重要文章"大可怀疑,而"梁效"、"唐晓文"之类的大块文章也绝非马列主义的"权威论著"……那该有多好啊!但是,由于种种主观和客观上的原因,没有人向她点明这一点。她的父母经常嘱咐谢惠敏及其弟妹,要听毛主席的话,变认真听广播、看报纸;要求他们遵守纪律、尊重老师;要求他们好好学功课……谢惠敏从这样的家庭教育中受益不浅,具备了强烈的无产阶级感情、劳动者后代的气质;但是,在资产阶级、修正主义的白骨精化为美女现形的斗争环境里,光有朴素的无产阶级感情就容易陷于轻信和盲从,而"白骨精"们正是拼命利用一些人的轻信与盲从以售其奸!就这样,谢惠敏正当风华正茂之年,满心满意想成为一个好的革命者,想为共产主义这个大目标而奋斗,却被"四人帮"害得眼界狭窄、是非模糊。岂止《牛虻》这本书她会认为是毒草,我们这段故事发生的时候,《青春之歌》已经进行再版了,但谢惠敏还保持着"四人帮"揪出前形成的习惯--把那些热衷于传播"文艺消息",什么又会有某个新电影上演啦,电台又播了个什么新歌呀这样的同学们,看成是"沾染了资产阶级思想"。就在前几天,她发现石红在自习课上看一本厚厚的小说,下课她便给没收了。那是1959年出版的《青春之歌》,她随便翻检了几页,把自己弄得心跳神乱--断定是本"黄书",正想拿来上交给张老师,石红笑嘻嘻地一把抢了回去,还拍着封面说;"可带劲啦!你也看看吧!"结果两人争吵了一场;后来她忙着去团委开会,倒忘记向张老师反映了,没想到今天张老师竟比石红还要石红--亲口否认这本外国"黄书"不黄!在谢惠敏心中,外国的"黄书"当然一律又要比中国的"黄书"更黄了。面对着这样一位张老师,她又联想起以前的许多细琐冲突来。于是,往常毕竟占据支配地位的尊敬之感,顿然减少了许多。她微微噘起嘴,飞走的眉毛落回来拧成了个死疙瘩。
这时候,石红写完"号角诗",正准备给张老师和谢惠敏朗
诵,突然听到张老师说:"这本《牛虻》可不能说成是黄书……"她这才知道那本被书原来就是《牛虻》,赶忙凑拢谢惠敏身边去看,谢惠敏大声质问张老师的话刚一出口,她便热情地晃动着谢惠敏胳膊说:"别这么说!我听爸爸妈妈讲过,《牛虻》这本书值得一读!这两天我正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头的保尔·柯察金是个无产阶级英雄,可他就特别佩服'牛虻'……"石红早就想找本《牛虻》来看,一直没有借到,所以她从谢惠敏手中拿过书来翻动时,心里翻腾着强烈的求知欲:这本书写的是什么时代的事儿?故事发生在什么地方?"牛虻"究竟是个啥样的人?真的有值得佩服的地方吗?……当她把破书还到张老师手上时,不禁问道: "读这本书,该注意些啥?学习些啥?"谢惠敏咬住嘴唇,眯起眼睛,不满地望着石红,心里怦怦直跳。张老师翻动着那本饱经沧桑的《牛虻》,他本想耐心地对谢惠敏解释为什么不能把它算作"黄书",但是这本书是从宋宝琦那儿抄出来的,并且,瞧,插图上,凡有女主角琼玛出现,一律野蛮地给她添上了八字胡须。又焉知宋宝琦他们不是把它当成"黄书"来看的呢?生活现象是复杂的。这本《牛虻》的遭遇也够光怪陆离了。对谢惠敏这样实际上还很幼稚的孩子。分析过于复杂的生活现象和精华糟粕并存的文艺作品,需要充裕的时间和适宜的场合。
想到这些,我们的张老师便把破旧的《牛虻》放入书包,和蔼地对谢惠敏说:"关于这本书的事儿,咱们改天再谈吧。看,快五点了,咱们赶紧听听石红写的'号角诗'吧,听完分头按计划行动。"
石红念的诗,谢惠敏一句也没装进脑子里去。她痛苦而惶惑地望着映在课桌上的那些斑驳的树影。她非常、非常愿意尊敬张老师,可张老师对这样一本书的古怪态度,又让她不能不在心里嘀咕:"还是老师呢,怎么会这样啊?!……"
六
五点刚过,张老师骑车抵达宋家的新居。小院的两间东屋里东西还来不及仔细整理,显得很凌乱。比如说,一盆开始挂花的
"令箭",就很不恰当地摆放在歪盖着塑料布的缝纫机上。
宋宝琦的母亲是个售货员,这天正为搬家倒休,忙不迭地拾缀着屋子。见张老师来了,她有点宽慰,又有点羞愧,忙把宋宝琦从堂屋喊出来,让他给老师敬礼,又让他去倒茶。我们且不忙随张老师的眼光去打量宋宝琦,先随张老师坐下来同宋宝琦母亲谈谈,了解一下这个家庭的大概。
宋宝琦的父亲在园林局苗圃场工作,一直上"正常班",就是说,下午六点以后就能往家奔了。但他每天常常要八、九点钟才回家。为什么?宋宝琦母亲说起来连连叹气,原来这些年他养成了个坏习惯:下班的路上经过月坛,总要把自行车一撂,到小树林里同一些人席地而坐,打扑克消遣,有时打到天黑也不散,挪到路灯底下接茬打,非得其中有个人站起来赶着去工厂上夜班,他们才散。
显然,这样一位父亲,既然缺乏丰富而有意义的精神生活,那么,对宋宝琦的缺乏教育管束也就可想而知了。至于当母亲的,从她含怨的叙述中,不难看出她是怎样自食了溺爱与放任独生子的苦果。
绝不要以为这个家庭很差劲。张老师注意到,尽管他们还有大量的清理与安置工作,才能使房间达到窗明几净的程度,但是一张镶镜框的毛主席像,却已端正地挂到了北墙,并且,一张稍小的周总理像,装在一个自制的环绕着银白梅花图案的镜框中,被郑重地摆放在了小衣柜的正中。这说明这对年近半百的平凡夫妇,内心里也涌荡着和亿万人民相同的感情波澜。那么,除了他们自身的弱点以外,谁应当对他们精神生活的贫乏负责呢?……
差一刻六点的时侯,张老师请当母亲的尽管去忙她的家务事,他把宋宝琦带进里屋,开始了对小流氓的第一次谈话。
现在我们可以仔细看看宋宝琦是个什么模样了。他上身只穿着尼龙弹力背心,一疙瘩一疙瘩的横肉,和那白里透红的肤色,充分说明他有幸生活在我们这个不愁吃不愁穿的社会里,营养是多么充分,躯体里蕴藏着多么充沛的精力。唉,他那张脸啊,即便是以经常直视受教育者为习惯的张老师,乍一看也不免浑身起栗。并非五官不端正,令人寒心的是从面部肌肉里,从殴斗中打裂过又缝上的上唇中,从鼻翅的神经质扇动中,特别是从那双一目了然地充斥着空虚与愚蠢的眼神中,你立即会感觉到,仿佛一个被污水泼得变了形的灵魂,赤裸裸地立在了聚光灯下。
经过三十来个回合的问答,张老师已在心里对宋宝琦有了如下的估计:缺乏起码的政治觉悟,知识水平大约只相当初中一年级程度,别看有着一身犟肉,实际上对任何一种正规的体育活动都不在行。张老师想到,一些满足于贴贴标签的人批判起宋宝琦这样的小流氓来,一定会说他是"满脑子资产阶级思想"。但是,随着进一步地询问,张老师便愈来愈深切地感到,笼统地说宋宝琦这样的小流氓具有资产阶级思想,那就近乎无的放矢,对引导他走上正路也无济于事。
宋宝琦的确有严重的资产阶级思想,但究竟是哪一些资产阶级思想呢?
资产阶级标榜"自由、平等、博爱",讲究"个人奋斗"、"成名成家",用虚伪的"人性论"掩盖他们追求剥削、压迫的罪行。而宋宝琦呢?他自从陷入了那个流氓集团以后,便无时无刻不处于森严的约束之中,并且多次被大流氓"扇耳茄子"与用烟头烫后脑勺。他愤怒吗?反抗吗?不,他既无追求"个性解放"、呼号"自由、平等"的思想行动,也从未想到过"博爱";他一方面迷信"哥儿们义气",心甘情愿地替大流氓当"炊拨儿",另一方面又把扇比他更小的流氓耳光当作最大的乐趣。什么"成名成家",他连想也没有想过,因为从他懂事的时候起,一切专门家--科学家、工程师、作家、教授……几乎都被林贼、"四人带"打成了"臭老九",论排行,似乎还在他们流氓之下,对他来说,何羡慕之有?有何奋斗而求之的必要?资产阶级的典型思想之一是"知识即力量",对不起,我们的宋宝琦也绝无此种观念。知识有什么用?无休无止地"造反"最好。张铁生考试据说得了个"大鸭蛋",不是反而当上大官了吗?……所以,不能笼统地给宋宝琦贴上个"满脑袋资产阶级思想"的标签便罢休,要对症下药!资分阶级在上升阶段的那些个思想观点,他头脑里并不多甚至没有,他有的反倒是封建时代的"哥儿们义气"以及资产阶级在没落阶段的享乐主义一类的反动思想影响……请不要在张老师对宋宝琦的这种剖析面前闭上你的眼睛,塞上你的耳朵,这是事实!而且,很遗憾,如果你热爱我们的祖国,为我们可爱的祖国的未来操心的话,那么,你还要承认,宋宝琦身上所反映出的这种问题,在一定程度上还并不是极个别的!
请抱着解决实际问题、治疗我们祖国健壮躯体上的局部痈疽的态度,同我们的张老师一起,来考虑考虑如何教育、转变宋宝琦这类青少年吧!
『捌』 短篇小说:男上尉和女少校
短篇小说:
男上尉和女少校
凤之翔 文
窗外一阵摩托车声,把柳军猛地一下给惊醒了.他睁开眼睛,先看了看身旁,叶萍萍半裸着身子趴在那儿,一条丰满光滑的大腿压在他的身上,半个脸埋在被窝里,呼吸十分悠扬匀称,沉甸甸的乳房随着呼吸极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她人很美,睡相也蛮漂亮.难怪旅里那一帮弟兄们常在一起砸他的洋炮,说他憨人有憨福,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在家里,而且还是个少校呢.
在柳军看来,什么花不花玉不玉的,进了被窝还不都是一个样儿!少校又咋哪?还能与其他女人有不同的滋味?想起昨天晚上她那个凶狠劲儿,柳军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想趁机在她浑圆诱人的屁股上捶一重拳。然而,叶萍萍浑身散发出的少妇特有的体香又使他握着的拳头极不自然的松开了,一股异样的黎明极易产生的强烈的冲动涌遍全身。但他没有惊动她,只是用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又拉起被角,盖在了她裸露的身体上。
叶萍萍不知做得什么美梦,极动情地哼了几声,嘴角微微动着,翻了一个身,又悄无声息的睡去了。觉沉,是少妇们共有的特点吧。柳军又转过脸来看看这边,不由笑了。三岁多的女儿媛媛睡觉很不老实,早就南北颠倒了,浑身一丝不挂,小被子已蹬到地下,枕头竟垫在她的腰部,整个身体呈“凸”字型。
“宝贝,这样睡觉可不舒服啊。”
柳军轻声念叨着,给女儿重新安顿好,又回身躺进被窝里,皱起了眉头。
昨天晚上,为了女儿入托的事,上尉助理员柳军和自己的少校妻子、通信助工叶萍萍美美的干了一仗。
本来,如果他俩的单位哪怕有一个小一点的幼儿园也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偏偏他的单位建幼儿园的报告五年中上报了十次,却连一点回音也没有;而他的单位又在几十公里之外的远郊县。这也不要紧,如果媛媛的化验单子不出错,也不至于弄到为了孩子入托的事而影响事业心极强的男上尉的工作。偏偏市妇幼保健站把媛媛的化验单子给弄错了。请了两个上午的假,排了两次长队,好不容易才抽了血,填了卡,结果出来后却使他们目瞪口呆:化验单子上明白无误地写着孩子患了乙型肝炎!
这对于已被生活和工作中的无数烦恼弄得焦头烂额的男上尉和女少校来说,无异于晴空一声霹雳!上不了幼儿园事小,女儿的健康事大。赶紧投名医,求专家,做复检,结果却出乎意料:一切正常。哪究竟是什么地方不正常了?男上尉本来就是个遇事爱较真的人,何况是自己的女儿?马上找到妇幼保健站,一查便水落石出。原来是保健站工作疏忽,张冠李戴了。那个身体极胖个子矮小圆如肉球的女站长很不耐烦的对男上尉和女少校说:“工作中的差错是难免的嘛,你们说是不是?我们党的原则一贯是有错必纠吗,改了就是好同志。我们还是很负责任的。这不,马上就给你们更正过来了嘛。”
“现在怎么都这样?错事她们做了,好话也叫她给说尽了!”
男上尉嘴里嘟啷着。他碍于面子,还在陪着笑,女少校却没那么好的耐心,早已拉着孩子飞出院门。她直想吐!
等柳军领着孩子拿着单子来到军区机关幼儿园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园长是位五十多岁的男同志,他把入托表、体检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说:“本来你们这些基层干部的孩子是不能入我们幼儿园的,只是雷处长打了电话,我们才给了你这个面子。可是床位空了好多天,也不见你来,只好让给别人了。”
柳军赶紧递上一根烟道:“老园长,你再给想想办法吧,全托没有,日托也行啊!”
园长把手一摊,做出了无可奈何、想要送客的样子。男上尉见再说也无济于事,便退了出来……
“媛媛是我的心,是我的情,是我的爱,是我们的一切!”
女少校经常这样做梦似的念叨着。
可是,孩子上不了幼儿园,别说受教育,就连他们每天的工作、生活,都难以运转了。晚饭照例是男上尉掌勺。叶萍萍照例是六点一刻进家门。一进门,便询问起下午办理媛媛入托的情况来
还没听完汇报,女少校就尖着嗓子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要是早托个人随便填个化验单,把媛媛送进军区幼儿园,就不会有这挡子事了。哼,全世界就你认真!我还没听说过谁为了娃娃入托去医院搞体检的。真是个窝囊废!”
大凡世上的男人,最反感别人骂自己的就是这句话了。试想,一个窝窝囊囊的男人还能在自己的老婆跟前挺起腰杆子来么?更何况这句话本来就有责骂男人“那方面”无能的含义。
柳军当时火就不打一处来:“你说什么?我是窝囊废?你行!你行怎么叫人家清编给清掉了?你行怎么叫人家给发配到青海去了?你行怎么找领导谈了四五次都谈不通?还说我窝囊,也不尿泡尿照照你自己!”
叶萍萍气得一拳打在他的肩上说:“柳军你这个该死的,你还真来劲了啊?”她斜了他一眼说:“那咱就摆一摆看谁行谁不行。”她一边拣米,一边对正在坐油的柳军说,“你入伍都快十五年了,至今才是个洋肉串,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个专业技术少校比?”
叶萍萍说完这句话,露出一脸的嘲笑和得意,性感的嘴角向上一翘,很有些挑衅的味儿。
柳军像是叫什么噎住了似的,一言不发,埋头干活。停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论军衔,本人是比你低;论职务,本人也不比你高;论对家里的贡献吗,本人更不比你大。可这能怪我吗?只能怪我父亲没能参加抗日战争却给地主扛了长工;只能怪他老人家没当上司令员只当了个饲养员;只能怪我没找一个高级干部做岳丈!再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没本事了。如果不是这样,说不定我也会步步高升的,而决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只是一个羊肉串!”
说到这,他偷看了女少校一眼,见叶萍萍已被他的话语所打动,便轻声对她说:“少校同志,本人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向你报告哩。”
女少校警惕起来。结婚五年来,他摸遍了她身上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而她呢 ,也摸透了他的脾气性格。只要上尉同志说话时谦虚中带有检讨的意味,准是他在街上买错了东西或者又在单位里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说吧,啥事?别吞吞吐吐的。”她催促着。
柳军很难为情的开了口,还不停的搓着手,“这次我回来,除了办媛媛入托的事以外,还有一件顶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啥事?”
“我准备明年转业。”
“什么?”
女少校像是叫蝎子蜇了似的跳将起来:“你要转业?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定了?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
面对女少校连珠炮般的质问,男上尉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我的姑奶奶,饶了我吧。这不是我的主意。你也不想一想,我工作干得好好的,干嘛要转业?是旅里边转业摸底时摸上的。干部科的李科长不是我老乡吗?他悄悄对我说,按照新编制,我们运输科不是超编了吗,上边要求明年必须转业一个,那两个都是能耐小职务高后台硬的人,谁又能动得了他们?只有我一无后台二无靠山,兵龄长,进步慢,又接近最高服役年龄,正好拿我开刀。”
“你是大学生,又是技术骨干,他们怎么能让你转业?”女少校还有点想不通。
“嗨,这你就错了。”柳军摇着头说,“这年头谁还管这个?骨干?骨干顶屁用!你难道没听人家说吗?现如今‘关系是金子,钞票是银子,考核是样子,工作是傻子’。咱们既没有能摆到桌面上来的关系,又没给领导办过什么象样的事,你说,人家凭什么留咱?”
一席话,说得叶萍萍长时间沉默不语。直到脱衣上床,她的嘴仍然噘得老高,脸拉得很长,都进被窝了,还是阴云密布。柳军本想用胳膊揽住她哄一哄,却被一把打掉了,一转身,只给了他一个光滑的脊背和肥肥的屁股。柳军觉得下身不由得硬了一下。再哄,她竟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柳军扫兴极了,只好钻到被窝,独自生着闷气。然而,叶萍萍身上散发出的那一阵阵只有成熟少妇身上才有的异样的气味儿使得他饥渴难耐,迟迟不能入睡。
正是八九月天气,屋子里仍很燥热,已经睡熟了的叶萍萍竟蹬掉了盖在她身上的薄棉被,使她的只穿着背心和裤衩的身体暴露无遗。望着她那高耸的晃悠悠的乳房和充满女性曲线美的身体,柳军的心里满了无限的爱意和遐想。他猛然记起一件事来:
前天上午,通信总站一个熟人来找他批点车材,他顺便问了叶萍萍被编余的事。人家告诉他,据内部人士透露,叶萍萍被清编,而且一下子清到青海去,并非工作干得不好,业务技术不过硬,“而是另有原因。”那人诡秘的说。
“另有原因?什么原因?”柳军紧张的问。
“听说呀,”那人往他跟前凑了凑小声说,“听说是这么回事。今年初部里来人检查工作,站里照例举办舞会,由政治处主任亲自挑选了十多名姿色出众的女舞伴。当然少不了你们叶萍萍。不知你知道不,你们小叶可是我们公认的站花哩!可一曲没跳完,叶萍萍就抹着眼泪急匆匆的退出了舞池,站领导怎么留也留不住,当时就扬长而去,把部长一个人晾在那里了。据说那位部长为此大发雷霆,当场就把已经答应拨给站里的二十万元收了回去,并连夜搬到地方宾馆去住了。你想想,站里的头头们能轻饶了她吗?”
柳军陷入了沉思。但是,有一件事必须马上问一下:“那么,你们知不知道,那天跳舞时,小叶为什么哭着离开呢?”
“小叶没对你说起过?”
“没有,她压根就没对我讲过跳舞这档子事!”
“那我就告诉你吧。不过,你听了可别上火。”
那人压低声音说:“听人讲,那位部长来头不小,爱好兴趣也挺多,特能喝,特爱跳舞,搞那种事吗,更是他的‘业余爱好。’听说他早就盯上小叶了,在跳舞时不但手脚不老实,把小叶楼得紧紧的,还利用转花子的机会趁着酒劲美美的亲了小叶一口哩。”
柳军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很不高兴的问道:“胡说 !你你又没去跳舞,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打字室的女兵胡丽娜那天也陪一个领导跳舞,她说是她亲眼看见的……”
柳军气得一拳砸在卓子上,粗声骂道:“这个王八蛋!”
那人见他生气了,竟不以为然的劝他说,“其实你们小叶也真是太小题大做了。孩子都有了,那种事,逢场作戏么,何必认真呢?不就被部长亲了一口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别人想叫人家亲人家还不亲呢!你就全当叫蚊子叮了臭虫咬了不就行了?有的人不就是‘旱路不通走水路,’全靠老婆升官发财么?那些人,谁得罪得起?别说你我,就是再大点的官恐怕都不敢!老弟,我劝你还是消消气吧。”
气得柳军七窍生烟,破口大骂,当时就把那人赶出了办公室……
叶萍萍仍在梦中,伸着手不知要抓什么东西,却抓住了柳军的一只耳朵,很痛,才使柳军的思绪回到了屋子,回到了现实。孩子入不了托,老婆可能被清编去青海,自己明年又极有可能转业,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柳军感到自己仿佛被许多无形的绳索缚住吊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挨地,两只悬空的脚胡乱动着,却不知该踏向哪里,而哪里又有他落脚的地方。
他俩手托在脑后,躺在暖哄哄的被窝里,一动不动,长吁短叹。
窗外,太阳光已经很强,人们的说话声、鸟儿的鸣叫声、汽车的发动声、摩托车刺耳的“突突”声,汇成了一支热闹的黎明交响曲,彻底把梦游似的柳军拖回了现实当中。
“究竟怎么办才好呢?”他又叹了一口气。
女少校终于睡醒了。她先是张大嘴巴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随即又张开两支白皙娇嫩的长胳臂,很舒服的身了个懒腰。听见柳军还在那儿叹气,便教训他:“行啦行啦。干吗这么劳神?小心熬坏了身体。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转。一个大活人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柳军捏了一下她保养得极好的极富弹性的脸庞,半笑半怒的说:“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呢?可是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呀。就说转业吧。 我往哪儿转?去了干什么?现在地方上的事情也无非是这样:一靠金钱,二靠关系。金钱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有吗?难啊!”他一下子扑上去重重的压在她那散发着香味的诱人的身体之上,疯狂的吻着、摸着、动作着……几滴伤心的泪水滴在叶萍萍的脖子上、脸上,滴在她细腻光滑丰满的胸脯上,滴在她的心里。她吃惊的睁开因动情而微闭的眼睛,捧起他那张因连日忧愁劳累逐渐消瘦的脸庞,充满柔情的对他说,“你真的愁的不行了吗?”
“真的。”
“不要发愁。”她一翻身,又压在他的身体上,重重的亲了一下他的脸,柔声说道,“你说的那些都对,又都不对。”她把泛着潮红的脸紧贴在他那热而结实的胸脯上,“我们是一没金钱二没关系,”她把“是”字的音拖得又长又重,“但是,我们诚实勤奋呀,我们有脑有手有知识啊。好赖我们还是军队干部,总会给我们一碗饭吃吧。将来国家发展了,我们的出路会好起来的。你说对不对?再说,我们有一样最宝贵的东西,难道你忘了?这可是当今社会上许多人都缺少的。”
“你指的什么?”柳军一脸迷茫。
“爱情。”她明媚如春的眸子里闪过一缕无比幸福快乐的光彩,“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对。你说的对极了!”
柳军忘情的搂紧了她,又猛地一翻身,把她压在了自己身子底下。动作太重,把床弄响了。
“你又在欺负妈妈!”
两人回头看时,女儿媛媛早已光着屁股站在她的小床上。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柳军,怒目而视。
叶萍萍赶紧将女儿抱过来,一边穿衣一边说:“我的好宝贝,以后可不能光着很子在外面站着呀,这样会感冒的。感冒了可要到医院去打针呢。”
媛媛很懂事的点点头。又问:“妈妈,爸爸老是这样欺负你你怎么不打他呀?是不是你喜欢爸爸这样欺负你?”
叶萍萍的脸上腾起一丝红云,责怪道:“小孩子家不要管大人的事。”回头对正在洗脸的柳军说,“喂,上尉同志,今天的活动是怎么安排的?”
柳军给她一个满是肥皂沫的花脸说:“这样吧,我带着媛媛再去碰碰运气。你哪,再到总站去一下,找你们主任和政委再把咱们的实际情况反映反映。如果一定要清理你,就给他们说把你安排在离城里近一点的地方也行。青海咱们实在是去不成,也是坚决不去的!记住了啊?”
正在梳妆只顾在脸上涂抹的叶萍萍听到他的话,很认真地点点头。看着镜子里那张漂亮的脸蛋和水汪汪的眼睛,她满意地笑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柳军一个战友的母亲在省保育院当院长,答应给他帮忙。当他拿着战友写的条子找到院长的时候,那位满头银发和蔼可亲的老幼教工作者连声说:“来吧,叫孩子来吧。现在就去办手续。”
办完一切手续后时已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柳军只好带着媛媛去吃牛肉拉面,这是这座城市独有的一种名扬全国颇具特色的地方吃食。饭店本来就不大,人又多,座位十分紧张,人们只好蹲的蹲站的站,好不难受。柳军实在饿极累极,赶紧买了票,安排媛媛在一个快要吃完的中年人身后站定,嘱咐她一旦人家吃完,就将凳子占住,“要不然,”他又一遍叮咛道,“咱们就得站在大街上吃饭了。”
“媛媛知道。”女儿眨巴着眼睛说。
后来还是没占上位子。柳军只好蹲在地上,先给女儿喂。旁边有个老太太,见他带着孩子吃饭很难受,就要把凳子让给他,柳军推辞了,并冲老太太笑了一下。这一笑却引来了老太太的一席话,“你们这些当兵的呀,也真是的,难道不知道在外边吃饭容易得传染病吗?你们不心疼自己,也不心疼孩子吗?”
柳军除了一个劲的点头之外,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
当喧嚣飞扬了一天的浮尘在夜幕降临时纷纷落到地面的时候,在外奔波了一天的柳军也疲惫不堪地回到了他那个小窝,就如尘土落到地面一样悄无声息。孩子早已在他自行车后边的座架上睡着了,小脑袋跟着自行车的颠簸来回摇晃,一幅委屈可怜的样子。“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像外国人一样有自己的小汽车开开,那小孩子就不会受这份洋罪了。”他想。
叶萍萍早就在狭小拥挤的家里等着他们了。饭菜已经上桌,锅里的冬瓜汤还冒着热气。女少校一脸的兴奋和愉快,红色的套裙把她本来就十分好看的身材衬托得更加楚楚动人。
柳军一进门,鼻子嗅嗅,眼睛瞅瞅,一脸的惊喜:“嚯,今儿个太阳还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去你的。”
叶萍萍还想撒个娇,却看见车子后边已经睡熟了的女儿,心疼得赶忙跑过去抱起来,一连亲了好几下,又骂柳军道:“你真是个没心肝的,把孩子弄病了我可跟你没完!我的可怜的小心肝呀。”
等吃完晚饭,一切收拾停当,柳军便把多亏战友的母亲帮忙,媛媛才入了全托的事给叶萍萍汇报了一遍,随后又眉飞色舞的说,“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碰见谁了?”
“高奇!”柳军故意把字咬得很重。见女少校仍然张着嘴瞪着眼,又说,“就是我那个外号叫‘四只眼’家在齐齐哈尔的同班同学嘛。”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女少校终于想了起来,“他不是前几年转业了吗?”
“不错,他是在四五年前转业了,走的时候才是个正连职。可人家如今是省连通科技发展有限责任公司的副总经理,硬梆梆的副县级,坐的是奥的!你猜人家工资是多少?说出来吓死你:年薪十五万!他听了我的情况后对我说:‘叫走就走吧。部队又不养老,年龄越大越麻烦。你看那些师干团干,还不如我们。转业后像个降价商品似的叫人家踢过来踢过去的,多寒碜人哪。就说咱老政委,多好的人哪。四十多岁,正是干事的时候。说不要就不要了,地方上又没啥关系,到现在工作还没落实好。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死起来太早,干起来太老,除了老婆孩子,给谁谁都不想要。真是活受罪啊。我现在才发现如果干不上去,军装是脱得越早越好。当然,我可不是挖墙脚。’他告诉我说他们新近成立了一个计算机中心,正好缺个懂行的。他知道我在这方面有专长,叫我去他那儿。并说地方上的事他全包了,工资待遇只会比部队好,绝对不会比部队差。我想了一下,把咱们的想法再给领导们反映反映,如果能留下继续干那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咱对部队还是有感情的。如果实在留不下,我就向后转吧,。你说哩?”
叶萍萍自打结婚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一字不拉的听完了柳军的讲述,就如一个信徒聆听教义那般虔诚。柳军的一席话,把她带进一个陌生的五彩斑斓的世界。她的思绪正沿着这条线向前延伸,延伸,担心多于憧憬。直到柳军摇着她“问你话哩”,她才回过神来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她得意地对他说,“我可确实有好消息告诉你哩。”
柳军摇了摇头,露出不大相信的神情。
“我不走了。”叶萍萍兴奋地说,“今天我去找我们主任和政委,他们却告诉我说总站党委已经决定把我留下了,继续回技术处干我的老本行。”
“肯定有原因吧?”柳军狐疑的问。
“我当时还不是和你一样不明就里?”女少校依然那么神采飞扬,“后来呀,我到机关一打听,你猜怎么着?原来部里那位部长被人告了。说他不但生活作风不检点,更有严重的经济问题。上边派人一查,件件是实,他就到了台啦!”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哩。”
柳军兴奋异常。他一把将叶萍萍拉过来,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说,“这几年真是委屈你了。”他捧着她那张俊俏的脸颊端详起来,只看得女少校红晕泛起,春潮涌动,嗔怪道:“又不是不认识,兴这么死看?”
“我发现你今天比任何时候都美丽动人。”
“我会永远这样美吗?”她充满希翼的问。
“会的。你会的。”他满怀信心地说:“只要生活永远美丽。”
夜色深沉,星星眨着多情的眼睛。他们已经躺在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床上了,一床又薄又轻的被子裹住了他们。然而,那两颗滚烫的心,那两条激情奔涌的河流,那欲望四溢的火热的肉体,那永恒不变的快乐和他们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又是什么东西能裹得住的呢?
灯早已熄了,窗外天空中的星星依稀可见。如痴如醉的弹奏完了一曲爱的乐章之后,他们都有点累。他们并排躺着,互相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匀称悠然;能看见对方没合上的眸子,一眨一眨。柳军突然问道:“你说,你明天就回技术处上班去了?”
“对呀。”叶萍萍偎依在他温暖的胸前轻声说道。
“哪我呢?”柳军有点失落的说,“我明天干什么?明天会怎么样呢?”
“放心睡吧。明天会好的。”一阵睡意袭来,叶萍萍打了一个呵欠。
柳军没有答话。他在心里对妻子,也是对自己说:是的,明天会好的。一定!
他把妻子楼得更紧了。
1998.6写于兰州
2004.12,2005.4改于天水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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