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有毒短篇小说
❶ 应橙的全部小说
小说简介:初见时,他是男友的哥哥,亦是清贵儒雅的长辈。没想到,一张好皮囊下藏着不寻常的占有,却不会爱人。
直到一次宴会,傅津言看见她与男人谈笑风生,心里第一次滋长了一种叫嫉妒的情绪,当众带走了她。
车内,他沉着一张脸,将她的下巴捏得生疼,眼睛却红得不行。“他也是这样吻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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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戚悦终于得以逃脱,再相逢。一个身处光芒,一个立于暗处。
有人问:“还想要她吗?”
傅津言站在人群处,烟灰灼痛指尖,语气却淡到不行:“不要了。
偏执禁欲总裁VS 清纯坚韧白水仙
主要角色:傅津言戚悦
内容试读:
四月,京南尚未进入闷热的夏季,空气宜人。半山别墅前大片芦苇摇曳,白色的花苞蹿出枝头,凉风一过,棉絮被吹散,纷纷扬扬,有些别样的浪漫。
下午三点,一场豪华的生日宴在半山别墅如期举行。
戚悦作为盛怀的女朋友自然在帮忙主持着宴会。前来入场的女方室友纷纷把礼物献上,诚挚地给了一个拥抱,附在她耳边:“悦悦,我们算不算你的娘家人,见证你的终身大事啊。”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顺便见个面,”戚悦瞳孔里漾着细碎的光,拍了拍她的手臂,“快去吧,今天主角是盛怀。”
在淮大,谁不羡慕她呢?戚悦一进淮大,凭借优异的成绩,连续四年拿了学校最高奖学金,还多次代表学校拿了全国服装设计大奖。
人的业务能力吊打一众学生就算了,关键是人也长得美。戚悦五官灵动,皮肤白腻,骨头匀停,特别是一双眼睛大而长,外眼角略微上翘,模样可纯可欲。
不仅如此,她为人还谦虚低调,交了个有钱的优秀男友也从来没作过妖。
她从大一进来,就吸引了盛怀的注意。随即,他便对戚悦展开的猛烈的追求。
盛怀也是个学校的风云人物。人长得帅,属于气质阳光型的,家里还巨有钱,是在球场上奔跑挥洒汗水,惹得女生心跳加快的类型。
盛怀天天搁人姑娘后头嘘寒问暖追了整整一年,两人终成佳话,在一起的两年两人的恋爱状态始终如初。
正巧,盛怀借自己的生日宴,打算把自己女朋友正式介绍给父母。
毕竟盛怀从一而终,只认定戚悦一人。
书友书评:这本书就是太仓促了!前面很不错!好看,但结局实在是有点仓促感,好多地方都模棱两可,真希望作者能出个番外。男主人设真的只能在小说情节出现,要是在现实生活中人都要吓死了!真的很喜欢男主的强取豪夺和深情。
推荐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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❷ 奶小说txt全集免费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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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预览:
大约七年前,到广州旅行,令我最难忘的,是游览的街巷里,每间店铺都会售卖的“姜汁撞奶”,姜汁的微微辛辣、牛奶的香味和滑溜,常常令我回忆起曾到广州的时光,逗留的时间虽然不长,只有两三天,可是,一碗“姜汁撞奶”,让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时候,自己肯定忍不住美味的引诱,吃过好几碗“姜汁撞奶”。
可是,今天,说起牛奶这两个字,大多的人会想起什么?
牛奶,好好的一个食物名称,一个香喷喷的名字,竟与科学名词沾上关系,让人联想起四个字--三聚氰胺。
红颜祸水,是对帝王不要沉迷女色的警言,古往今来,也确实证明了成语的真假。然而,牛奶,它不是祸水,它又是在什么时候,忽然成为祸国殃民的东西呢?奶农红着眼,忍着悲伤,亲眼看着一桶桶好好的牛奶,像水一般,不,像黄泥水般没有价值地倒在沟渠里。他们的伤痛,我无法感受、体会。我在想:如果有人突然走上前,把我刚刚完成的文章撕得粉碎,那我究竟会如何?千般愤慨,万……
❸ 请教一部短篇小说的名字
哇!这个我看过~
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这一期杂志~哈哈
小说名字叫《转生的巨人》(作者:石不语);(《科幻世界2005年12期》)
当年《科幻世界》几乎每期都买~已经变成了一种惯性~
后来,等《三体》连载完了,就买的少了,哈哈
❹ 短篇小说合集,看不过瘾!可再也不熬夜!笑佳人和墨宝非宝都大爱
喜欢看小说的,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熬夜看。捧起一本就停不下来,经常是一夜没睡,对第二天影响很大。虽然我天天都在熬夜,但我希望大家还是少熬夜,毕竟熬夜对身体不太好。
所以,今天我精心整理了一大波短篇小说合集,一般来说两三个小时就能看到,但绝对都是精品,上榜的都是口碑作者的文。以后大家睡前看一本,就不会熬夜了。
墨宝非宝的《念念不想忘》超好看,只有五万字,但超甜的,典型的二宝式甜文。男主导演,女主编辑,小时候两人网恋,没了网就恋不起来了,几年后重逢,女主帮男主带狗,一起拍剧,然后就又有了交集。可能真的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吧。
笑佳人的《云鬓医香》我也超爱啊,是我喜欢的强取豪夺!女主重生到民国,原身家境不好嫁入了豪门,结婚几年丈夫虽然对她好但一直没碰过她,后面一次策划后女主怀孕却又流产死了,好悲催。然后女主重生过去后,就一心想着离婚,还想要要回彩礼钱。男主是女主小叔子,对原身女主一见钟情,各种帮助照顾,也各种死缠烂打。挺好看的,喜欢重生过去改变命运的这种设定,很爽。而且女主前夫不碰女主的原因,很神奇,很带感,大家看了才明白,牛!
“记得GOSSIP GIRL里的一句话吗?如果两个人注定在一起,他们总会找到重温旧梦的路。”
网络完结,有时间写长篇番外就出版,没时间就到此结束。
关键词:破镜重圆/小甜文
又帅又冷又学霸的萧缙很快吸引了第一中学女生的星星眼,就在一群少女跃跃欲试打算上去追的时候,她们听说——
萧缙跟在那个学渣兼纨绔少女顾一萌屁股后头,帮着人家拎书包买卫生巾。 超短小甜饼,基本无波澜甜甜甜,真得比较短哈……
这篇文算是《送你一座不孤城》的衍生文啦,里面的一对情侣的故事,文不长,算是中短篇吧。
林宝宝一向和谭家大少爷不和,在她看来,就算世界末日来临,他们也走不到一起。
哪知道有一天,谭家大少爷突然发疯,和她告白了。
林宝宝一脸懵逼。
林宝宝:“对不起,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
谭默:“放心,我的年纪比你大。”
林宝宝愕然,“难道你不是比我小一岁?”
“我的心理年龄比你大。”
林宝宝:“…………”X的,这种男人她会喜欢才有鬼!
你是这个世界上绝对独有的存在,与我相恋,不负时光。
PS:短篇小甜汤,写到哪就是哪。
PSS:男主末世重生,但是重生在一个没有末世的平行世界。
以爱之名,你愿不愿意?
PS:三观不正的解压产物,毫无逻辑的放飞之作。
扫雷:斯德哥尔摩+强取豪夺+天雷狗血+洁癖党慎
微悬疑瞎掰胡扯中短篇不V
循规蹈矩二十一年,周尤的人生突遭巨变—— 买彩票意外获中巨款,还未来得及惊喜,又检查出不治之症。 迪拜一夜放纵。 清醒后,她卷铺盖溜之大吉,还贴心地给睡梦中人留下一千块加时费。 再次见面。 周尤眉眼低垂,掌心微湿,A4文件纸被捏得发皱,“江总您好,我是周尤,以后请多多指教。” “指教?”男人抬眼,清澈天光自百叶窗缝隙垂落在他身上,“一千一分钟,你要指教几分钟?” - 这一生鲜衣怒马的风光,希望都能与你分享。
真刀实枪秀恩爱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做梦都想见你。” 全校都知道高一八班有个漂亮少年易榷, 冷漠又高傲,常年面无表情。 谁知高考前,他突然有了女朋友。 南昭:在一起之前,谁能想到你有这么可口?
日常甜文向/睡前食用最佳
文案废,其实只是关于一个帅哥如何花式秀恩爱的故事。
我把你当死对头,你居然想娶我!
*萌宠甜文,勿考据,瞎掰。无车。
余生,结发携手,爱平山海。 有你,平安喜乐,万事皆宜。
不定时更新中,慢慢记录些和先生的琐碎段子以及美好回忆,望大家看得开心。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你是我的,人间绝色。
白小汐粗枝大叶,日常毛手毛脚,丢三落四。傅栩细腻温柔,斯文儒雅,能一丝不苟的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白小汐和傅栩本就是假婚,相处两年,她的心逐渐野了,想早早离婚,过一个人的小日子。 结果,谈离婚的第二天,傅栩就把她给睡了。 白小汐清心寡欲,压根没想着和男人过一辈子,事后吃了药,继续谈离婚,暗暗收拾了东西要跑路。 傅栩只喜欢过这一个姑娘,这个又傻又甜的姑娘,再怎么跑,最后还是落到了他的手中,被吃干抹净,再也跑不动。
食用指南:
粗神经的美艳暖心女主X贼好看的斯文霸道男主
女主傻白甜,男主偏执霸道
「伪学渣校园霸王vs伪乖顺跟班少女」的故事
邵寒越身边多了个“可移动监控”,他妈雇的,还跟他同桌。
“监控”少女傅今栩品学兼优,为他的成绩鞠躬尽瘁。
打群架,傅今栩给他递砖头:“还有三分钟就到补习时间,速战速决。”
说完拿着英语书坐在一边,单词背的比打骂声还响。
打架众人:“……”
大家本打赌邵寒越什么时候会爆发,可后来却眼睁睁看他一天比一天乖巧。 某次月考后—— 友人:“卧槽越哥,你为什么瞒着我进步了40名?!”
邵寒越微微一笑,在课桌下牵住了同桌的手:“某个人说,超过一个人牵手一分钟。”
所以小跟班,我凑一节课了哦。
重生后的俞婉,再次嫁进了陆家。
俞婉只想赚钱,陆季寒却继续纠缠。
闭塞的试衣间内,他在她耳边说:跟了我,我能让你快活。
《盛宠相思》又名《小狼崽子反攻记》注:年下,年下,年下!
顾相思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没做好事,这辈子给那小狼崽子缠的不要不要的。
又是当先生,又是当护卫,还得管他生活起居,当个老妈子。
最后以为可以功成身退,自由自在远走天涯享受人生的时候,小狼崽子的利爪又把她给摁住了:
一日为后,终身为后,休想从朕身边溜走。
得,还得陪着小狼崽子共建和谐美满新社会,勤勤恳恳培育祖国小花朵,这辈子算是载了。
第一次一起上热搜的时候
男主的公关团队:不用管,运动员追追星而已嘛,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谈恋爱。
女主的公关团队:不用管,人家运动员追追星而已嘛,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谈恋爱。
后来,双方的公关团队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多年后,余长皓带着余小号看比赛,指着台下的观众跟余小号说:“你看,这下面都是被你爹打哭过的人,其中你妈哭得最好看。”
谢家隔壁搬进来一个小哥哥,
他身材高,成绩优,打篮球,连手指甲盖儿都是双眼皮的,
——是家长口中完美的“别人家的孩子”。身高1米57,运动细胞极差的谢了了每次看到他都绕道走。
不是因为自卑,绝对,不是。
仙贝有严重的社交恐惧,没办法看着人说话。
可她暗恋一个男人。
一咬牙一跺脚,仙贝转过身,我我我喜喜……了好半天,脸爆红,满头汗。
而他已经从背后抱住她,轻声道:“我也是。”
——我尝过万千口味,却独爱你这一杯。
独立奶茶店老板x漫画家宅女女主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一生挚爱——奶茶)
柳城萧家大少留洋归来,发现家里已经给他定了个大家闺秀的未婚妻,于是问题便来了。
【开放的萧大少和他保守的小媳妇儿】
严暖是个很有想法的姑娘,做什么都比别人快一步。
在大家搏出位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炒小仙女人设了。
粉丝负责吹低调不争清淡如兰,通稿负责吹美颜盛世艳压群芳。
在大家醒悟过来卖人设的时候,她的人设崩了。
- 若前路风雨飘摇,这一次,我来为你撑腰。
怎么也没想到,导师千辛万苦从国外请来的精英,竟是她曾经的约会对象!
三年前,他拿着她那封送错的情书问,“上面写你暗恋我。要不要约会?”
听说,顾轻舟有个混黑的爹,左手美人,右手砍刀,脖上金链足足二斤重。
生怕黑太子爷恼羞成怒将她砍成肉酱,她牙一咬,眼一闭:“约!”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那天他不是在耍横……
她:“当年,你一副我不和你约会就砍死我的样子,我能不将错就错吗?”
他:“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只是在害羞?”
她:“……”鬼才看得出来好嘛!
她的少年曾在这个赛场身披荣光
也在这里脱下战袍
—— “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要找个玩游戏的大神当男朋友,带我carry全场,人头是我的,伤害是他的。”
—— “喜欢的人在身边,亲人一切安好,我以后人生不求值不值得,只求问心无愧,心安理得。”
爷爷出院后,为了能再见江医生一面,我注册了健康问答网站,在神经内科版块编了个理由匿名提问:「急急急!!这两天有急事要请假!!辅导员说没病不给开假条!!各位医生大人行行好,怎么才能立刻患上偏头痛???」
很快,有位专家轻描淡写给出回答:「收到一份补考通知」
一怒之下,我点开他的名字。
万万没想到,专家正是江医生。
苏蔓通宵看完一本BE快穿虐文,虐的心疼肝颤儿,对书中的大反派深痛恶绝,穿书后—— 谁知她不仅成了每个世界反派心心念念却念而不得的白月光,还成了破坏男女主的罪魁祸首,女主也对她虎视眈眈。
苏蔓:啊摔!剧本明明不是这样的QAQ,救命,为什么她们都要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每个世界的江予南都是极尽冷血不择手段的人,深情又无情,却偏偏被苏蔓给吃得死死的。 大反派:做我的女人,什么都给你,命都可以。 苏蔓:……(瑟瑟发抖)
貌美如花的女主:男主是什么,能吃吗,我只要你就好了,我最可爱的小蔓蔓。 又名《被女主和反派同时爱上是一种什么体验》 阅读提示:切片攻,都是一个人,结局HE。
意外变成小朋友之后,她被男神捡回家。从此好吃好喝伺候着,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简直是疼都不知道怎么疼了。
“我把C家最新款的套装都买了,你真的不来我家住吗?”
“这个戏要出国拍,太远了,别去。”
“不高兴?要不要抱抱举高高。”
司栗:成人版司栗也要抱抱举高高噢。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师傅让我下山找的那个人是个冰冷冰冷的御史大人。
大人,我对你没什么企图,我救你一命,你以身相许吧。
作为季衍的资深迷妹
周周在王者荣耀里收了个送上门的大神徒弟后
就开始苦口婆心给小徒弟安利她家星星的好
每天顶着季衍小媳妇的微信名花式表白
直到有一天
她的小徒弟对她说:
“你好,我是你家星星。”
LPL顶梁柱ADC与他的迷妹小可爱
虞城百姓常道:“娶妻莫娶楚家女”。
指的就是楚清玟。
大梁百姓常道:“嫁夫当嫁陆家郎”。
指的就是陆璟。
有一天,楚·大龄剩女碰上陆·抢手货,并且不小心扯到他的袖子,
这陆二公子也是个有脾气的,转眼就把她娶回家。
陆璟:这是朵白莲花,我才不屑一顾。
楚清玟:……冤枉。
再后来,
陆璟:真香。
女主佛系聪慧偶尔脑里跑马x男主前期冷漠后期护妻狂魔
裴桉穿进了一本名叫《总裁绝宠小娇妻》的书里,成了里面的恶毒女配。
本想找个角落安静度日不再惹事生非的裴桉做梦都没想到,原主居然一波操作猛如虎,嫁给对女主爱而不得的恶毒男配。
裴桉看着手里红得发亮的结婚证,后知后觉地发现——
这他妈好像有哪里不对:-)
一觉醒来,徐清翊觉得自己妻子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原来的妻子:我一定要搞死那对狗男女!(咬牙切齿
现在的妻子:哦!这是什么绝世爱情!这是什么神仙CP!立刻给我锁死!锁死!(嘶吼
徐清翊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一觉醒来,她的身份从国公府的大姑娘变成了表姑娘,
厌恶她的继兄变成了未婚夫,阿晚还在暴击中,
那个曾让她瑟瑟发抖的继兄已经森森地看着她,语气莫测道:“晚晚,再过几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可高兴?”
大家好,我叫沈建国,是一名夜校教师,主讲思修和马哲,偶尔为学生们解析一下最近的新政策新举措。
我每天上课的时间是深夜,白天从来没见到同事和学生,培训机构找的教室全是废弃的学校、医院或者民宅,接送我的巴士车牌号是444,并且永远准时在午夜十二点在我家门前出现,清晨五点前消失。
什么?你们说我遇到了鬼?不可能的,作为一名坚定的科学唯物主义者,我绝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只是最近我有个困扰,培训机构能不能把上课时间稍稍提前一点,20点左右不好吗?我天不怕地不怕,怕秃头。
PS:调剂小短篇,第一人称轻松小甜文,15w字左右吧,一本正经科学唯物主义(经常没钱)心大教师受X霸道天师有钱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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❺ 求一本小说的名字,拜托了
23年前,有个年轻的女子流落到我们村,蓬头垢面,见人就傻笑,且毫不避讳地当众小便。因此,村里的媳妇们常对着那女子吐口水,有的媳妇还上前踹几脚,叫她“滚远些”。可她就是不走,依然傻笑着在村里转悠。
那时,我父亲已有35岁。他曾在石料场子干活被机器绞断了左手,又因家穷,一直没娶媳妇。奶奶见那女子还有几份姿色,就动了心思,决定收下她给我父亲做媳妇,等她给我 家“续上香火”后,再把她撵走。父亲虽老大不情愿,但看着家里这番光景,咬咬牙还是答应了。结果,父亲一分未花,就当了新郎。
娘生下我的时候,奶奶抱着我,瘪着没剩几颗牙的嘴,欣喜地说:“这疯婆娘,还给我生了个带把的孙子。”只是我一生下来,奶奶就把我抱走了,而且从不让娘靠近。
娘一直想抱抱我,多次在奶奶面前吃力地喊:“给,给我……”奶奶没理她。我那么小,像个肉嘟嘟,万一娘失手把我掉在地上怎么办?毕竟,娘是个疯子。每当娘有抱我的请求时,奶奶总瞪起眼睛训她:“你别想抱孩子,我不会给你的。要是我发现你偷抱了他,我就打死你。即使不打死,我也要把你撵走。”奶奶说这话时,没有半点儿含糊的意思。娘听懂了,满脸的惶恐,每次只是远远地看着我。尽管娘的奶胀得厉害,可我没能吃到娘的半口奶水,是奶奶一匙一匙把我喂大的。奶奶说娘的奶水里有“神经病”,要是传染给我就麻烦了。
那时,我家依然在贫困的泥潭里挣扎。特别是添了娘和我后,家里常常揭不开锅。奶奶决定把娘撵走,因为娘不但在家吃“闲饭”,时不时还惹是生非。
一天,奶奶煮了一大锅饭,亲手给娘添了一大碗,说:“媳妇儿,这个家太穷了,婆婆对不起你。你吃完这碗饭,就去找个富点儿的人家过日子,以后也不准来了,啊?”娘刚扒了一大团饭在口里,听了奶奶下的“逐客令”显得非常吃惊,一团饭就在嘴里凝滞了。娘望着奶奶怀中的我,口齿不清地哀叫:“不,不要……”奶奶猛地沉下脸,拿出威严的家长作风厉声吼到:“你这个疯婆娘,犟什么犟,犟下去没你的好果子吃。你本来就是到处流浪的,我收留了你两年了,你还要怎么样?吃完饭就走,听到没有?”说完奶奶从门后拿出一柄锄,像余太君的龙头杖似的往地上重重一磕,“咚”地发出一声响。娘吓了一大跳,怯怯地看着婆婆,又慢慢低下头去看面前的饭碗,有泪水落在白花花的米饭上。在逼视下,娘突然有个很奇怪的举动,她将碗中的饭分了一大半给另一只空碗,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奶奶。
奶奶呆了,原来,娘是向奶奶表示,每餐只吃半碗饭,只求别赶她走。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了几把,奶奶也是女人,她的强硬态度也是装出来的。奶奶别过头,生生地将热泪憋了回去,然后重新板起了脸说:“快吃快吃,吃了快走。在我家你会饿死的。”娘似乎绝望了,连那半碗饭也没吃,朗朗跄跄地出了门,却长时间站在门前不走。奶奶硬着心肠说:“你走,你走,不要回头。天底下富裕人家多着呢!”娘反而走拢来,一双手伸向婆婆怀里,原来,娘想抱抱我。
奶奶忧郁了一下,还是将襁褓中的我递给了娘。娘第一次将我搂在怀里,咧开嘴笑了,笑得春风满面。奶奶却如临大敌,两手在我身下接着,生怕娘的疯劲一上来,将我像扔垃圾一样丢掉。娘抱我的时间不足三分钟,奶奶便迫不及待地将我夺了过去,然后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当我懵懵懂懂地晓事时,我才发现,除了我,别的小伙伴都有娘。我找父亲要,找奶奶要,他们说,你娘死了。可小伙伴却告诉我:“你娘是疯子,被你奶奶赶走了。”我便找奶奶扯皮,要她还我娘,还骂她是“狼外婆”,甚至将她端给我的饭菜泼了一地。那时我还没有“疯”的概念,只知道非常想念她,她长什么样?还活着吗?没想到,在我六岁那年,离家5年的娘居然回来了。
那天,几个小伙伴飞也似地跑来报信:“小树,快去看,你娘回来了,你的疯娘回来了。”我喜得屁颠屁颠的,撒腿就往外跑,父亲奶奶随着我也追了出来。这是我有记忆后第一次看到娘。她还是破衣烂衫,头发上还有些枯黄的碎草末,天知道是在那个草堆里过的夜。娘不敢进家门,却面对着我家,坐在村前稻场的石磙上,手里还拿着个脏兮兮的气球。当我和一群小伙伴站在她面前时,她急切地从我们中间搜寻她的儿子。娘终于盯住我,死死地盯住我,裂着嘴叫我:“小树……球……球”她站起来,不停地扬着手中的气球,讨好地往我怀里塞。我却一个劲儿地往后退。我大失所望,没想到我日思夜想的娘居然是这样一副形象。一个小伙伴在一旁起哄说:“小树,你现在知道疯子是什么样了吧?就是你娘这样的。”
我气愤地对小伙伴说:“她是你娘!你娘才是疯子,你娘才是这个样子。”我扭头就跑了。这个疯娘我不要了。奶奶和父亲却把娘领进了门。当年,奶奶撵走娘后,她的良心受到了拷问,随着一天天衰老,她的心再也硬不起来,所以主动留下了娘,而我老大不乐意,因为娘丢了我的面子。
我从没给娘好脸色看,从没跟她主动说过话,更没有喊她一声“娘”,我们之间的交流是以我“吼”为主,娘是绝不敢顶嘴的。
家里不能白养着娘,奶奶决定训练娘做些杂活。下地劳动时,奶奶就带着娘出去“观摩”,说不听话就要挨打。
过了些日子,奶奶以为娘已被自己训练得差不多了,就叫娘单独出去割猪草。没想到,娘只用了半小时就割了两筐“猪草”。奶奶一看,又急又慌,娘割的是人家田里正生浆拔穗的稻谷。奶奶气急败坏地骂她:“疯婆娘谷草不分……”奶奶正想着如何善后时,稻田的主人找来了,竟说是奶奶故意教唆的。奶奶火冒三丈,当着人家的面拿出根棒一下敲在娘的后腰上,说:“打死你这个疯婆娘,你给老娘滚远些……”
娘虽疯,疼还是知道的,她一跳一跳地躲着棒槌,口里不停地发出“别、别……”的哀号。最后,人家看不过眼,主动说“算了,我们不追究了。以后把她看严点就是……”这场风波平息后,娘歪在地上抽泣着。我鄙夷地对她说:“草和稻子都分不清,你真是个猪。”话音刚落,我的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是奶奶打的。奶奶瞪着眼骂我:“小兔崽子,你怎么说话的?再这么着,她也是你娘啊!”我不屑地嘴一撇:“我没有这样的傻疯娘!”
“嗬,你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看我不打你!”奶奶又举起巴掌,这时只见娘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跳起,横在我和奶奶中间,娘指着自己的头,“打我、打我”地叫着。
我懂了,娘是叫奶奶打她,别打我。奶奶举在半空中的手颓然垂下,嘴里喃喃地说道:“这个疯婆娘,心里也知道疼爱自己的孩子啊!”我上学不久,父亲被邻村一位养鱼专业户请去守鱼池,每月能赚50元。娘仍然在奶奶的带领下出门干活,主要是打猪草,她没再惹什么大的乱子。
记得我读小学三年级饿一个冬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奶奶让娘给我送雨伞。娘可能一路摔了好几跤,浑身像个泥猴似的,她站在教室的窗户旁望着我傻笑,口里还叫:“树……伞……”一些同学嘻嘻地笑,我如坐针毡,对娘恨得牙痒痒,恨她不识相,恨她给我丢人,更恨带头起哄的范嘉喜。当他还在夸张地模仿时,我抓起面前的文具盒,猛地向他砸过去,却被范嘉喜躲过了,他冲上前来掐住我的脖子,我俩撕打起来。我个子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轻易压在地上。这时,只听教室外传来“嗷”的一声长啸,娘像个大侠似地飞跑进来,一把抓起范嘉喜,拖到了屋外。都说疯子力气大,真是不假。娘双手将欺负我的范嘉喜举向半空,他吓得哭爹喊娘,一双胖乎乎的小腿在空中乱踢蹬。娘毫不理会,居然将他丢到了学校门口的水塘里,然后一脸漠然地走开了。
娘为我闯了大祸,她却像没事似的。在我面前,娘又恢复了一副怯怯的神态,讨好地看着我。我明白这就是母爱,即使神志不清,母爱也是清醒的,因为她的儿子遭到了别人的欺负。当时我情不自禁地叫了声:“娘!”这是我会说话以来第一次喊她。娘浑身一震,久久地看着我,然后像个孩子似的羞红了脸,咧了咧嘴,傻傻地笑了。那天,我们母子俩第一次共撑一把伞回家。我把这事跟奶奶说了,奶奶吓得跌倒在椅子上,连忙请人去把爸爸叫了回来。爸爸刚进屋,一群拿着刀棒的壮年男人闯进我家,不分青红皂白,先将锅碗瓢盆砸了个稀巴烂,家里像发生了九级地震。这都是范嘉喜家请来的人,范父恶狠狠地指着爸爸的鼻子说:“我儿子吓出了神经病,现在卫生院躺着。你家要不拿出1000块钱的医药费,我他妈一把火烧了你家的房子。”
1000块?爸爸每月才50块钱啊!看着杀气腾腾的范家人,爸爸的眼睛慢慢烧红了,他用非常恐怖的目光盯着娘,一只手飞快地解下腰间的皮带,劈头盖脸地向娘打去。一下又一下,娘像只惶惶偷生的老鼠,又像一只跑进死胡同的猎物,无助地跳着、躲着,她发出的凄厉声以及皮带抽在她身上发出的那种清脆的声响,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最后还是派出所所长赶来制止了爸爸施暴的手。派出所的调解结果是,双方互有损失,两不亏欠。谁在闹就抓谁!一帮人走后,爸看看满屋狼籍的锅碗碎片,又看看伤痕累累的娘,他突然将娘搂在怀里痛哭起来,说:“疯婆娘,不是我硬要打你,我要不打你,这事下不了地,咱们没钱赔人家啊。这都是家穷惹的祸!”爸又看着我说:“树儿,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考大学。要不,咱们就这样被人欺负一辈子啊!”我懂事地点点头。
2000年夏,我以优异成绩考上了高中。积劳成疾的奶奶不幸去世,家里的日子更难了。恩施洲的民政局将我家列为特困家庭,每月补助40元钱,我所在的高中也适当减免了我的学杂费,我这才得以继续读下去。
由于是住读,学习又抓得紧,我很少回家。父亲依旧在为50元打工,为我送菜的担子就责无旁贷地落在娘身上。每次总是隔壁的婶婶帮忙为我抄好咸菜,然后交给娘送来。20公里的羊肠山路亏娘牢牢地记了下来,风雨无阻。也真是奇迹,凡是为儿子做的事,娘一点儿也不疯。除了母爱,我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应该怎么破译。
2003年4月27日,又是一个星期天,娘来了,不但为我送来了菜,还带来了十几个野鲜桃。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笑着问她:“挺甜的,哪来的?”娘说:“我……我摘的……”没想到娘还会摘野桃,我由衷地表扬她:“娘,您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娘嘿嘿地笑了。
娘临走前,我照列叮嘱她注意安全,娘哦哦地应着。送走娘,我又扎进了高考前最后的复习中。第二天,我正在上课,婶婶匆匆地赶来学校,让老师将我喊出教室。婶婶问我娘送菜来没有,我说送了,她昨天就回去了。婶婶说:“没有,她到现在还没回家。”我心一紧,娘该不会走错道吧?可这条路她走了三年,照理不会错啊。婶婶问:“你娘没说什么?”我说没有,她给我带了十几个野鲜桃哩。婶婶两手一拍:“坏了坏了,可能就坏在这野鲜桃上。”婶婶问我请了假,我们沿着山路往回找,回家的路上确有几棵野桃树,桃树上稀稀拉拉地挂着几个桃子,因为长在峭壁上才得以保存下来。我们同时发现一棵桃树有枝丫折断的痕迹,树下是百丈深渊。婶婶看了看我说,“我们到峭壁底下去看看吧!”我说,“婶婶你别吓我……”婶婶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山谷里走……
娘静静地躺在谷底,周边是一些散落的桃子,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身上的血早就凝固成了沉重的黑色。我悲痛得五脏俱裂,紧紧地抱住娘,说:“娘啊,我的苦命娘啊,儿悔不该说这桃子甜啊,是儿子要了你的命……娘啊,您活着没享一天福啊……”我将头贴在娘冰凉的脸上,哭得漫山遍野的石头都陪着我落泪……
2003年8月7日,在娘下葬后的第100天,湖北大学烫金的录取通知书穿过娘所走过的路,穿过那几株野桃树,穿过村前的稻场,径直“飞”进了我的家门。我把这份迟到的书信插在娘冷寂的坟头:“娘,儿出息了,您听到了吗?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疯娘》
❻ 首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哺乳期的女人》原文及赏析
图/文:来自网络
【赏析】 在《哺乳期的女人》中,既有对美好情感的呼唤与赞颂,同时也具有鲜明的批判思想。文本中表现为双重的批判指向。
其一是批判商品经济对人间真情至爱的扼杀。不可否认,随着社会转型,各种价值观念都经受着商品大潮的猛烈冲击,令人震惊与悲哀的是,包括母爱在内的人性美与人情美都遭到空前的冷落与裹读。旺旺的父母正是为了发财致富才狠心地抛下孩子。让他生下后就孤儿般地承受着无爱的荒凉与孤苦。物质的富有与情感的缺失成为这个时代触目惊心的反差与错位,作家意在呼吁,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千万不要践踏人类社会中最宝贵的尊严、情感与精神。
其二是把批判的锋芒指向了断桥镇人的精神领域。在断桥镇的文化空间中至今还弥漫着封建思想的陈腐气息。在人们的文化心理结构中还没有彻底清除卑劣与驱逐阴暗,并自在断桥镇形成了浓厚的思想舆论氛围,成为谋害情与爱的看不见的杀手。当旺旺咬了惠嫂的乳房之后,人们不仅缺乏应有的理解和同情,竟然把一个年仅七岁的男孩非常荒唐地与性连在一起,以至于连溺爱旺旺的爷爷为履行管教的责任,不得不让孙子承受皮肉之苦。也许,人们在戏谑旺旺的同时,释放了心中被压抑的情欲,然而,却不知道这种伤害儿童的行为是多么的卑劣与残忍!因此,为了培养儿童的健康心理,读者不仅需要建设高度的物质文明,同时更需要建构一个纯洁的精神空间。
文/毕飞宇
断桥镇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三米多宽的石巷,一条是四米多宽的夹河。三排民居就是沿着石巷和夹河次第铺排开来的,都是统一的二层阁楼,楼与楼之间几乎没有间隙,这样的关系使断桥镇的邻居只有“对门”和“隔壁”这两种局面,当然,阁楼所连成的三条线并不是笔直的,它的蜿蜒程度等同于夹河的弯曲程度。 断桥镇的石巷很安静,从头到尾洋溢着石头的光芒,又干净又安详。夹河里头也是水面如镜,那些石桥的拱形倒影就那么静卧在水里头,千百年了,身姿都龙钟了,有小舢板过来它们就颤悠悠地让开去,小舢板一过去它们便驼了背脊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不过夹河到了断桥镇的最东头就不是夹河了,它汇进了一条相当阔大的水面,这条水面对断桥镇的年轻人来说意义重大,断桥镇所有的年轻人都是在这条水面上开始他们的人生航程的。他们不喜欢断桥镇上石头与水的反光,一到岁数便向着远方世界蜂拥而去。断桥镇的年轻人沿着水路消逝得无影无踪,都来不及在水面上留下背影。好在水面一直都是一副不记事的样子。
旺旺家和惠嫂家对门。中间隔了一道石巷,惠嫂家傍山,是一座二三十米高的土丘;旺旺家依水,就是那条夹河。旺旺是一个七岁的男孩,其实并不叫旺旺。但是旺旺的手上整天都要提一袋旺旺饼干或旺旺雪饼,大家就喊他旺旺,旺旺的爷爷也这么叫,又顺口又喜气。旺旺一生下来就跟了爷爷了。他的爸爸和妈妈在一条拖挂船上跑运输,挣了不少钱,已经把旺旺的户口买到县城里去了。旺旺的妈妈说,他们挣的钱才够旺旺读大学,等到旺旺买房、成亲的钱都回来,他们就回老家,开一个酱油铺子。他们这刻儿正四处漂泊,家乡早就不是断桥镇了,而是水,或者说是水路。 断桥镇在他们的记忆中越来越概念了,只是一行字,只是汇款单上遥远的收款地址。汇款单成了鳏父的儿女,汇款单也就成了独子旺旺的父母。
旺旺没事的时候坐在自家的石门槛上看行人。手里提着一袋旺旺饼干或旺旺雪饼。旺旺的父亲在汇款单左侧的纸片上关照的,“每天一袋旺旺”。旺旺吃腻了饼干,但是爷爷不许他空着手坐在门槛上。旺旺无聊,坐久了就会把手伸到裤裆里,掏鸡鸡玩。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捏住饼干,就好了。旺旺坐在门槛上刚好替惠嫂看杂货铺。惠嫂家的底楼其实就是一铺子。有人来了旺旺便尖叫。旺旺一叫惠嫂就从后头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惠嫂原来也在外头,一九九六年的开春才回到断桥镇。惠嫂回家是生孩子的,生了一个男孩,还在吃奶。旺旺没有吃过母奶。爷爷说,旺旺的妈天生就没有汁。旺旺衔他妈妈的奶头只有一次,吮不出内容,妈妈就叫疼,旺旺生下来不久便让妈妈送到奶奶这边来了,那时候奶奶还没有埋到后山去。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只不锈钢碗和不锈钢调羹。奶奶把乳糕、牛奶、亨氏营养奶糊、鸡蛋黄、豆粉盛在锃亮的不锈钢碗里,再用锃亮的不锈钢调羹一点一点送到旺旺的嘴巴里。吃完了旺旺便笑,奶奶便用不锈钢调羹击打不锈钢空碗,发出悦耳冰凉的工业品声响。奶奶说:“这是什么?这是你妈的奶子。”旺旺长得结结实实的,用奶奶的话说,比拱奶头拱出来的奶丸子还要硬铮。不过旺旺的爷爷倒是常说,现在的女人不行的,没水分,肚子让国家计划了,奶子总不该跟着瞎计划的。这时候奶奶总是对旺旺说,你老子吃我吃到五岁呢。吃到五岁呢。既像为自己骄傲又像替儿子高兴。
不过惠嫂是例外。惠嫂的脸、眼、唇、手臂和小腿都给人圆嘟嘟的印象。矮墩墩胖乎乎的,又浑厚又溜圆。 惠嫂面如满月,健康,亲切,见了人就笑,笑起来脸很光润,两只细小的酒窝便会在下唇的两侧窝出来,有一种产后的充盈与产后的幸福,通身笼罩了乳汁芬芳,浓郁绵软,鼻头猛吸一下便又似有若无。 惠嫂的乳房硕健巨大,在衬衣的背后分外醒目,而乳汁也就源远流长了,给人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印象。惠嫂给孩子喂奶格外动人,她总是坐到铺子的外侧来。惠嫂不解扣子,直接把衬衣撩上去,把儿子的头搁到肘弯里,尔后将身子靠过去。等儿子衔住了才把上身直起来。惠嫂喂奶总是把脖子倾得很长,抚弄儿子的小指甲或小耳垂,弄住了便不放了。有人来买东西,惠嫂就说:“自己拿。”要找钱,惠嫂也说:“自己拿。”
旺旺一直留意惠嫂喂奶的美好静态,惠嫂的乳房因乳水的肿胀洋溢出过分的母性,天蓝色的血管隐藏在表层下面。旺旺坚信惠嫂的奶水就是天蓝色的,温暖却清凉。 惠嫂儿子吃奶时总要有一只手扶住妈妈的乳房,那只手又干净又娇嫩,抚在乳房的外侧,在阳光下面不像是被照耀,而是乳房和手自己就会放射出阳光来,有一种半透明的晶莹效果,近乎圣洁,近乎妖娆。惠嫂喂奶从来不避讳什么,事实上,断桥镇除了老人孩子只剩下几个中年妇女了。 惠嫂的无遮无拦给旺旺带来了企盼与忧伤。旺旺被奶香缠绕住了,忧伤如奶香一样无力,奶香一样不绝如缕。
惠嫂做梦也没有想到旺旺会做出这种事来。
惠嫂坐在石门槛上给孩子喂奶,旺旺坐在对面隔着一条青石巷呢。惠嫂的儿子只吃了一只奶子就饱了,惠嫂把另一只送过去,她的儿子竟让开了,嘴里吐出奶的泡沫。但是惠嫂的这只乳房胀得厉害,便决定挤掉一些,惠嫂侧身站到墙边,双手握住了自己的奶子,用力一挤,奶水就喷涌出来了,一条线,带着一道弧线。旺旺一直注视着惠嫂的举动。旺旺看见那条雪白的乳汁喷在墙上,被墙的青砖吸干净了。旺旺闻到了那股奶香,在青石巷十分温暖十分慈祥地四处弥漫。旺旺悄悄走到对面去,躲在墙的拐角。惠嫂挤完了又把儿子抱到腿上来,孩子在哼唧,惠嫂又把衬衣撩上去。但孩子不肯吃,只是拍着妈妈的乳房自己和自己玩,嘴里说一些单调的听不懂的声音。
惠嫂一点都没有留神旺旺已经过来了。旺旺拨开婴孩的手,埋下脑袋对准惠嫂的乳房就是一口。咬住了,不放。 惠嫂的一声尖叫在中午的青石巷里又突兀又悠长,把半个断桥镇都吵醒了。 要不是这一声尖叫旺旺肯定还是不肯松口的。旺旺没有跑,他半张着嘴巴,表情又愣又傻。旺旺看见惠嫂的右乳上印上了一对半圆形的牙印与血痕,惠嫂回过神来,还没有来得及安抚惊啼的孩子,左邻右舍就来人了。惠嫂又疼又羞,责怪旺旺说:“旺旺,你要死了。”
旺旺的举动在当天下午便传遍了断桥镇。
这个没有报纸的小镇到处在口播这条当日新闻。人们的话题自然集中在性上头,只是没有挑明了说。人们说:“要死了,小东西才七岁就这样了。”人们说:“断桥镇的大人也没有这么流氓过。”当然,人们的心情并不沉重,是愉快的,新奇的。人们都知道惠嫂的奶子让旺旺咬了,有人就拿惠嫂开心,在她的背后高声叫喊电视上的那句广告词,说:“惠嫂,大家都‘旺’一下。”这话很逗人,大伙都笑,惠嫂也笑。但是惠嫂的婆婆显得不开心,拉着一张脸走出来说:“水开了。”
旺旺爷知道下午的事是在晚饭之后。尽管家里只有爷孙两个,爷爷每天还要做三顿饭,每顿饭都要亲手给旺旺喂下去。那只不锈钢碗和不锈钢调羹和昔日一样锃亮,看不出磨损与锈蚀。爷爷上了岁数,牙掉了,那根老舌头也就没人管了,越发无法无天,唠叨起来没完。往旺旺的嘴里喂一口就要唠叨一句,“张开嘴吃,闭上嘴嚼,吃完了上床睡大觉。”“一口蛋,一口肉,长大了挣钱不发愁。”诸如此类,都是他自编的顺口溜。但是旺旺今天不肯吃。调羹从右边喂过来他让到左边去,从左来了又让到右边去。爷爷说:“蛋也不吃,肉也不咬,将来怎么挣钞票?”旺旺的眼睛一直盯住惠嫂家那边。惠嫂家的铺子里有许多食品。爷爷问:“想要什么?”旺旺不开口。爷爷说:“克力架?”爷爷说:“德芙巧克力?”爷爷说:“亲亲八宝粥?”旺旺不开口,亲亲八宝粥旁边是澳洲的全脂粉。
爷爷说:“想吃奶?”旺旺回过头,泪汪汪地正视爷爷。爷爷知道孙子想吃奶,到对门去买了一袋,用水冲了,端到旺旺的面前来。说:“旺旺吃奶了。” 旺旺咬住不锈钢调羹,吐在了地上,顺手便把那只不锈钢碗也打翻了。不锈钢在石头地面活蹦乱跳,发出冰凉的金属声响。 爷爷向旺旺的腮边伸出巴掌,大声说:“捡起来!”旺旺不动,像一块咸鱼,翻着一双白眼。爷爷把巴掌举高了,说:“捡不捡?”又高了,说:“捡不捡?”爷爷的巴掌举得越高,离旺旺也就越远。爷爷放下巴掌,说:“小祖宗,捡呀!”
是爷爷自己把不锈钢餐具捡起来了。爷爷说:“你怎么能扔这个?你就是这个喂大的,这可是你的奶水,你还扔不扔?啊?扔不扔?——还有七个月就过年了,你看我不告诉你爸妈!”
按照生活常规,晚饭过后,旺旺爷到南门屋檐下的石码头上洗碗。隔壁的刘三爷在洗衣裳。刘三爷一见到旺旺爷便笑,笑得很鬼。刘三爷说:“旺爷,你家旺旺吃人家惠嫂豆腐,你教的吧?”旺旺爷听不明白,但从刘三爷的皱纹里看到了七拐八弯的东西。刘三爷瞟他一眼,小声说:“你孙子下午把惠嫂的奶子啃了,出血啦!”
旺旺爷明白过来脑子里就轰隆一声。可了不得了。这还了得?旺旺爷转过身就操起扫帚,倒过来握在手上,揪起旺旺冲着屁股就是三四下,小东西没有哭,泪水汪了一眼,掉下来一颗,又汪开来,又掉。他的泪无声无息,有一种出格的疼痛和出格的悲伤。 这种哭法让人心软,叫大人再也下不了手。旺旺爷丢了扫帚,厉声诘问说:“谁教你的?是哪一个畜生教你的?”旺旺不语。旺旺低下头泪珠又一大颗一大颗往下丢。旺旺爷长叹一口气,说:“反正还有七个月就过年了。”
旺旺的爸爸和妈妈每年只回断桥镇一次。
一次六天,也就是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五。旺旺的妈妈每次见旺旺之前都预备了好多激情,一见到旺旺又是抱又是亲。旺旺总有些生分,好多举动一下子不太做得出。这样一来旺旺被妈妈搂着就有些受罪的样子,被妈妈摆弄过来又摆弄过去。有些疼。有些别扭。有些需要拒绝和挣扎的地方。后来爸爸妈妈就会取出许多好玩的好吃的,都是与电视广告几乎同步的好东西,花花绿绿一大堆,旺旺这时候就会幸福,愣头愣脑地把肚子吃坏掉。 旺旺总是在初三或者初四开始熟悉和喜欢他的爸爸和妈妈,喜欢他们的声音,气味。一喜欢便想把自己全部依赖过去,但每一次他刚刚依赖过去他们就突然消失了。旺旺总是扑空,总是落不到实处。这种坏感觉旺旺还没有学会用一句完整的话把它们说出来。 旺旺就不说。
初五的清早他们肯定要走的。旺旺在初四的晚上往往睡得很迟,到了初五的早上就醒不来了,爸爸的大拖挂就泊在镇东的阔大水面上。他们放下一条小舢板沿着夹河一直划到自家的屋檐底下。走的时候当然也是这样,从窗棂上解下绳子,沿夹河划到东头,然后,拖挂的粗重汽笛吼叫两声,他们的拖挂就远去了。他们走远了太阳就会升起来。旺旺赶来的时候天上只有太阳,地上只有水。旺旺的瞳孔里头只剩下一颗冬天的太阳,一汪冬天的水。太阳离开水面的时候总是拽着的,扯拉着的,有了痛楚和流血的症状。然后太阳就升高了,苍茫的水面成了金子与银子铺成的路。
由于旺旺的意外袭击,惠嫂的喂奶自然变得小心些了。
惠嫂总是躲在柜台的后面,再解开上衣上的第二个钮扣。但是接下来的两天惠嫂没有看见旺旺。 原来天天在眼皮底下,不太留意,现在看不见,反倒格外惹眼了。 惠嫂中午见到旺旺爷,顺嘴说:“旺爷,怎么没见旺旺了?”旺旺的爷爷这几天一直羞于碰上惠嫂,就像刘三爷说的那样,要是惠嫂也以为旺旺那样是爷爷教的,那可要羞死一张老脸了。旺旺的爷还是让惠嫂堵住了,一双老眼也不敢看她。旺旺爷顺着嘴说:“在医院里头打吊针呢。”惠嫂说:“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去打吊针了?”旺旺爷说:“发高烧,退不下去。”惠嫂说:“你吓唬孩子了吧?”旺旺爷十分愧疚地说:“不打不骂不成人。”惠嫂把孩子换到另一只手上去,有些责怪,说:“旺爷你说什么嘛?七岁的孩子,又能做错什么?”旺旺爷说:“不打不骂不成人。”惠嫂说:“没有伤着我的,就破了一点皮,都好了。”这么一说旺旺爷又低下头去了,红着脸说:“我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那些,从来没有。都是现在的电视教坏了。”惠嫂有些不高兴,甚至有些难受,说话的口气也重了:“旺爷你都说了什么嘛?”
旺旺出院后人瘦下去一圈。眼睛大了,眼皮也双了。嘎样子少了一些,都有点文静了。惠嫂说:“旺旺都病得好看了。”旺旺回家后再也不坐石门槛了,惠嫂猜得出是旺爷定下的新规矩,然而惠嫂知道旺旺躲在门缝的背后看自己喂奶,他的黑眼睛总是在某一个圆洞或木板的缝隙里忧伤地闪烁。旺爷不让旺旺和惠嫂有任何靠近,这让惠嫂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旺旺因此而越发鬼祟,越发像幽灵一样无声游荡了。惠嫂有一回抱着孩子给旺旺送几块水果糖过来,惠嫂替他的儿子奶声奶气地说:“旺旺哥呢?我们请旺旺哥吃糖糖。”旺旺一见到惠嫂便藏到楼梯的背后去了。爷爷把惠嫂拦住说:“不能这样没规矩。”惠嫂被拦在门外,脸上有些挂不住,都忘了学儿子说话了,说:“就几块糖嘛。”旺爷虎着脸说:“不能这样没规矩。”惠嫂临走前回头看一眼旺旺,旺旺的眼神让所有当妈妈的女人看了都心酸,惠嫂说:“旺旺,过来。”爷爷说:“旺旺!”惠嫂说:“旺爷你这是干什么嘛!”
但旺旺在偷看,这个无声的秘密只有旺旺和惠嫂两个人明白。这样下去旺旺会疯掉的,要不就是惠嫂疯掉。许多中午的阳光下面狭长的石巷两边悄然存放着这样的秘密。瘦长的阳光带横在青石路面上,这边是阴凉,那边也是阴凉。阳光显得有些过分了,把傍山依水的断桥镇十分锐利地劈成了两半,一边傍山,一边依水。一边忧伤,另一边还是忧伤。
旺爷在午睡的时候也会打呼噜的。
旺爷刚打上呼噜旺旺就逃到楼下来了。趴在木板上打量对面,旺旺就是在这天让惠嫂抓住的。惠嫂抓住他的腕弯,旺旺的脸给吓得脱去了颜色。惠嫂悄声说:“别怕,跟我过来。”旺旺被惠嫂拖到杂货铺的后院。后院外面就是山坡,金色的阳光正照在坡面上,坡面是大片大片的绿,又茂盛又肥沃,油油的全是太阳的绿色反光。旺旺喘着粗气,有些怕,被那阵奶香裹住了。惠嫂蹲下身子,撩起上衣,巨大浑圆的乳房明白无误地呈现在旺旺的面前。旺旺被那股气味弄得心碎,那是气味的母亲,气味的至高无上。惠嫂摸着旺旺的头,轻声说:“吃吧,吃。”旺旺不敢动。那只让他牵魂的母亲和他近在咫尺,就在鼻尖底下,伸手可及。旺旺抬起头来,一抬头就汪了满眼泪,脸上又羞愧又惶恐。惠嫂说:“是我,你吃我,吃。——别咬,衔住了,慢慢吸。”旺旺把头靠过来,两只小手慢慢抬起来了,抱向了惠嫂的右乳。但旺旺的双手在最后的关头却停住了。旺旺万分委屈地说:“我不。”
惠嫂说:“傻孩子,弟弟吃不完的。”
旺旺流出泪,他的泪在阳光底下发出六角形的光芒,有一种烁人的模样。 旺旺盯住惠嫂的乳房拖着哭腔说:“我不。不是我妈妈!”旺旺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回头就跑掉了。惠嫂拽下上衣,跟出去,大声喊道:“旺旺,旺旺……”旺旺逃回家,反闩上门。
整个过程在幽静的正午显得惊天动地。惠嫂的声音几乎也成了哭腔。她的手拍在门上,失声喊道:“旺旺!”
旺旺的家里没有声音。过了一刻旺爷的鼾声就中止了。响起了急促的下楼声。再过了一会儿,屋里发出了另一种声音,是一把尺子抽在肉上的闷响,惠嫂站在原处,伤心地喊:“旺爷,旺爷!”
又围过来许多人。人们看见惠嫂拍门的样子就知道旺旺这小东西又“出事”了。有人沉重地说:“这小东西,好不了啦。”
惠嫂回过头来。她的泪水泛起了一脸青光,像母兽。有些惊人。惠嫂凶悍异常地吼道:
“你们走!走——!你们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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