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亨利短篇小说主观题
❶ 欧亨利 短篇小说
带家具出租的房间 (欧·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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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纽约西区南部的红砖房那一带地方,绝大多数居民都如时光一样动荡不定、迁移不停、来去匆匆。正因为无家可归,他们也可以说有上百个家。他们不时从这间客房搬到另一间客房,永远都是那么变幻无常——在居家上如此,在情感和理智上也无二致。他们用爵士乐曲调唱着流行曲“家,甜美的家”;全部家当用硬纸盒一拎就走;缠缘于阔边帽上的装饰就是他们的葡萄藤;拐杖就是他们的无花果树。
这一带有成百上千这种住客,这一带的房子可以述说的故事自然也是成百上千。当然,它们大多干瘪乏味;不过,要说在这么多漂泊过客掀起的余波中找不出一两个鬼魂,那才是怪事哩。
一天傍晚擦黑以后,有个青年男子在这些崩塌失修的红砖大房中间转悠寻觅,挨门挨户按铃。在第十二家门前,他把空当当的手提行李放在台阶上,然后揩去帽沿和额头上的灰尘。门铃声很弱,好像传至遥远、空旷的房屋深处。
这是他按响的第十二家门铃。铃声响过,女房东应声出来开门。她的模样使他想起一只讨厌的、吃得过多的蛆虫。它已经把果仁吃得只剩空壳,现在正想寻找可以充饥的房客来填充空间。
年轻人问有没有房间出租。
“进来吧,”房东说。她的声音从喉头挤出,嘎声嘎气,好像喉咙上绷了层毛皮。“三楼还有个后间,空了一个星期。想看看吗?”
年轻人跟她上楼。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一线微光缓和了过道上的阴影。他们不声不响地走着,脚下的地毯破烂不堪,可能连造出它的织布机都要诅咒说这不是自己的产物。它好像已经植物化了,已经在这恶臭、阴暗的空气中退化成茂盛滋润的地衣或满地蔓延的苔藓,东一块西一块,一直长到楼梯上,踩在脚下像有机物一样粘糊糊的。楼梯转角处墙上都有空着的壁龛。它们里面也许曾放过花花草草。果真如此的话,那些花草已经在污浊肮脏的空气中死去。壁龛里面也许曾放过圣像,但是不难想象,黑暗之中大大小小的魔鬼早就把圣人拖出来,一直拖到下面某间客房那邪恶的深渊之中去了。
“就是这间,”房东说,还是那副毛皮嗓子。“房间很不错,难得有空的时候。今年夏天这儿还住过一些特别讲究的人哩——从不找麻烦,按时提前付房租。自来水在过道尽头。斯普罗尔斯和穆尼住了三个月。她们演过轻松喜剧。布雷塔·斯普罗尔斯小姐——也许你听说过她吧——喔,那只是艺名儿——就在那张梳妆台上边,原来还挂着她的结婚证书哩,镶了框的。煤气开关在这儿,瞧这壁橱也很宽敞。这房间人人见了都喜欢,从来没长时间空过。”
“你这儿住过很多演戏的?”年轻人问。
“他们这个来,那个去。我的房客中有很多人在演出界干事。对了,先生,这一带剧院集中,演戏的人从不在一个地方长住。到这儿来住过的也不少。他们这个来,那个去。”
他租下了房间,预付了一个星期的租金。他说他很累,想马上住下来。他点清了租金。她说房间早就准备规矩,连毛巾和水都是现成的。房东走开时,——他又——已经是第一千次了——把挂在舌尖的问题提了出来。
“有个姑娘——瓦西纳小姐——埃卢瓦丝·瓦西纳小姐——你记得房客中有过这人吗?她多半是在台上唱歌的。她皮肤白嫩,个子中等,身材苗条,金红色头发,左眼眉毛边长了颗黑痣。”
“不,我记不得这个名字。那些搞演出的,换名字跟换房间一样快,来来去去,谁也说不准。不,我想不起这个名字了。”
不。总是不。五个月不间断地打听询问,千篇一律地否定回答。已经花了好多时间,白天去找剧院经理、代理人、剧校和合唱团打听;晚上则夹在观众之中去寻找,名角儿会演的剧院去找过,下流污秽的音乐厅也去找过,甚至还害怕在那类地方找到他最想找的人。他对她独怀真情,一心要找到她。他确信,自她从家里失踪以来,这座水流环绕的大城市一定把她蒙在了某个角落。但这座城市就像一大团流沙,沙粒的位置变化不定,没有基础,今天还浮在上层的细粒到了明天就被淤泥和粘土覆盖在下面。
客房以假惺惺的热情迎接新至的客人,像个暗娼脸上堆起的假笑,红中透病、形容枯槁、马马虎虎。破旧的家具、破烂绸套的沙发、两把椅子、窗户间一码宽的廉价穿衣镜、一两个烫金像框、角落里的铜床架——所有这一切折射出一种似是而非的舒适之感。
房客懒洋洋地半躺在一把椅子上,客房则如巴比伦通天塔的一个套间,尽管稀里糊涂扯不清楚,仍然竭力把曾在这里留宿过的房客分门别类,向他细细讲来。
地上铺了一张杂色地毯,像一个艳花盛开的长方形热带小岛,四周是肮脏的垫子形成的波涛翻滚的大海。用灰白纸裱过的墙上,贴着紧随无家可归者四处漂流的图片——“胡格诺情人”,“第一次争吵”,“婚礼早餐”,“泉边美女”。壁炉炉额的样式典雅而庄重,外面却歪歪斜斜扯起条花哨的布帘,像舞剧里亚马逊女人用的腰带。炉额上残留着一些零碎物品,都是些困居客房的人在幸运的风帆把他们载到新码头时抛弃不要的东西——一两个廉价花瓶,女演员的画片,药瓶儿,残缺不全的扑克纸牌。
渐渐地,密码的笔形变得清晰可辨,前前后后居住过这间客房的人留下的细小痕迹所具有的意义也变得完整有形。
梳妆台前那片地毯已经磨得只剩麻纱,意味着成群的漂亮女人曾在上面迈步。墙上的小指纹表明小囚犯曾在此努力摸索通向阳光和空气之路。一团溅开的污迹,形如炸弹爆炸后的影子,是杯子或瓶子连同所盛之物一起被砸在墙上的见证。穿衣镜镜面上用玻璃钻刀歪歪扭扭地刻着名字“玛丽”。看来,客房留宿人——也许是受到客房那俗艳的冷漠之驱使吧——
曾先先后后在狂怒中辗转反侧,并把一腔愤懑倾泄在这个房间上。家具有凿痕和磨损;长沙发因凸起的弹簧而变形,看上去像一头在痛苦中扭曲的痉挛中被宰杀的可怖怪物。另外某次威力更大的动荡砍去了大理石壁炉额的一大块。地板的每一块拼木各自构成一个斜面,并且好像由于互不干连、各自独有的哀怨而发出尖叫。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些把所有这一切恶意和伤害施加于这个房间的人居然就是曾一度把它称之为他们的家的人;然而,也许正是这屡遭欺骗、仍然盲目保持的恋家本性以及对虚假的护家神的愤恨点燃了他们胸中的冲天怒火。一间茅草房——只要属于我们自己——我们都会打扫、装点和珍惜。
椅子上的年轻人任这些思绪缭绕心间,与此同时,楼中飘来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的声音和气味。他听见一个房间传来吃吃的窃笑和淫荡放纵的大笑;别的房间传来独自咒骂声,骰子的格格声,催眠曲和呜呜抽泣;楼上有人在兴致勃勃地弹班卓琴。不知什么地方的门砰砰嘭嘭地关上;架空电车不时隆隆驶过;后面篱墙上有只猫在哀叫。他呼吸到这座房子的气息。这不是什么气味儿,而是一种潮味儿,如同从地窖里的油布和朽木混在一起蒸发出的霉臭。
他就这样歇在那儿,突然,房间里充满木犀草浓烈的芬芳。它乘风而至,鲜明无误,香馥沁人,栩栩如生,活脱脱几乎如来访的佳宾。年轻人忍不住大叫:“什么?亲爱的?”好像有人在喊他似地。他然后一跃而起,四下张望。浓香扑鼻而来,把他包裹其中。他伸出手臂拥抱香气。刹那间,他的全部感觉都给搅混在一起。人怎么可能被香味断然唤起呢?唤起他的肯定是声音。难道这就是曾抚摸、安慰过他的声音?
“她在这个房间住过,”他大声说,扭身寻找起来,硬想搜出什么征迹,因为他确信能辨认出属于她的或是她触摸过的任何微小的东西。这沁人肺腑的木犀花香,她所喜爱、唯她独有的芬芳,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房间只马马虎虎收拾过。薄薄的梳妆台桌布上有稀稀拉拉五六个发夹——都是些女性朋友用的那类东西,悄声无息,具有女性特征,但不标明任何心境或时间。他没去仔细琢磨,因为这些东西显然缺乏个性。他把梳妆台抽屉搜了个底朝天,发现一条丢弃的破旧小手绢。他把它蒙在脸上,天芥菜花的怪味刺鼻而来。他顺手把手绢甩在地上。在另一个抽屉,他发现几颗零星纽扣,一张剧目表,一张当铺老板的名片,两颗吃剩的果汁软糖,一本梦释书。最后一个抽屉里有一个女人用的黑缎蝴蝶发结。他猛然一楞,悬在冰与火之间,处于兴奋与失望之间。但是黑缎蝴蝶发结也只是女性庄重端雅但不具个性特征的普通装饰,不能提供任何线索。
随后他在房间里四处搜寻,像一条猎狗东嗅西闻,扫视四壁,趴在地上仔细查看拱起的地毡角落,翻遍壁炉炉额和桌子、窗帘和门帘、角落里摇摇欲坠的酒柜,试图找到一个可见的、但他还未发现的迹象,以证明她就在房间里面,就在他旁边、周围、对面、心中、上面,紧紧地牵着他、追求他,并通过精微超常的感觉向他发出如此哀婉的呼唤,以至于连他愚钝的感觉都能领悟出这呼唤之声。
他再次大声回答:“我在这儿,亲爱的!”然后转过身子,目瞪口呆,一片漠然,因为他在木犀花香中还察觉不出形式、色彩、爱情和张开的双臂。唔,上帝啊,那芳香是从哪儿来的?从什么时候起香味开始具有呼唤之力?就这样他不停地四下摸索。
他把墙缝和墙角掏了一遍,找到一些瓶塞和烟蒂。对这些东西他不屑一顾。但有一次他在一折地毡里发现一支抽了半截的纸雪茄,铁青着脸使劲咒了一声,用脚后跟把它踩得稀烂。他把整个房间从一端到另一端筛了一遍,发现许许多多流客留下的无聊、可耻的记载。但是,有关可能曾住过这儿的、其幽灵好像仍然徘徊在这里的、他正在寻求的她,他却丝毫痕迹也未发现。
这时他记起了女房东。
他从幽灵萦绕的房间跑下楼,来到透出一缝光线的门前。
她应声开门出来。他竭尽全力,克制住激动之情。
“请告诉我,夫人,”他哀求道,“我来之前谁住过那个房间?”
“好的,先生。我可以再说一遍。以前住的是斯普罗尔斯和穆尼夫妇,我已经说过。布雷塔·斯普罗尔斯小姐,演戏的,后来成了穆尼夫人。我的房子从来声誉就好。他们的结婚证都是挂起的,还镶了框,挂在钉子上——”
“斯普罗尔斯小姐是哪种女人——我是说,她长相如何?”
“喔,先生,黑头发,矮小,肥胖,脸蛋儿笑嘻嘻的。他们一个星期前搬走,上星期二。”
“在他们以前谁住过?”
“嗨,有个单身男人,搞运输的。他还欠我一个星期的房租没付就走了。在他以前是克劳德夫人和她两个孩子,住了四个月;再以前是多伊尔老先生,房租是他儿子付的。他住了六个月。都是一年以前的事了,再往以前我就记不得了。”
他谢了她,慢腾腾地爬回房间。房间死气沉沉。曾为它注入生机的香气已经消失,木犀花香已经离去,代之而来的是发霉家具老朽、陈腐、凝滞的臭气。
希望破灭,他顿觉信心殆尽。他坐在那儿,呆呆地看着咝咝作响的煤气灯的黄光。稍许,他走到床边,把床单撕成长条,然后用刀刃把布条塞进门窗周围的每一条缝隙。一切收拾得严实紧扎以后,他关掉煤气灯,却又把煤气开足,最后感激不尽地躺在床上。
按照惯例,今晚轮到麦克库尔夫人拿罐子去打啤酒。她取酒回来,和珀迪夫人在一个地下幽会场所坐了下来。这是房东们聚会、蛆虫猖厥的地方。
“今晚我把三楼后间租了出去,”珀迪夫人说,杯中的酒泡圆圆的。“房客是个年轻人。两个钟头以前他就上床了。”
“嗬,真有你的,珀迪夫人,”麦克库尔夫人说,羡慕不已。“那种房子你都租得出去,可真是奇迹。那你给他说那件事没有呢?”她说这话时悄声细语,嘎声哑气,充满神秘。
“房间里安起家具嘛,”珀迪夫人用她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就是为了租出去。我没给他说那事儿,麦克库尔夫人。”
“可不是嘛,我们就是靠出租房子过活。你的生意经没错,夫人。如果知道这个房间里有人自杀,死在床上,谁还来租这个房间呢。”
“当然嘛,我们总得活下去啊,”珀迪夫人说。
“对,夫人,这话不假。一个星期前我才帮你把三楼后间收拾规矩。那姑娘用煤气就把自己给弄死了——她那小脸蛋儿多甜啊,珀迪夫人。”
“可不是嘛,都说她长得俏,”珀迪夫人说,既表示同意又显得很挑剔。“只是她左眼眉毛边的痣长得不好看。再来一杯,麦克库尔夫人。”
❷ 欧亨利的短篇小说有什么写作特色
欧·亨利是美国著名的现实主义短篇小说家之一,他的小说从各个角度揭露了资本主义的黑暗,描写了社会底层人民的生活和苦痛,颂扬了他们的真诚爱情和友谊、自我牺牲的高尚行为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他小说的结尾采取喜剧的形式,表达深刻的社会内涵、残酷的社会现实和人性的升华,并进一步指出这种现实的不可逃避性。以活泼的谈话式文体写成并以出乎意料的结尾为特征,这种风格的短篇小说也被称为“欧·亨利结尾”
欧·亨利的小说在艺术处理上的最大特点就是它们的“意外结局”。情节的发展似乎明明朝着一个方向在发展,结果却来个出其不意。这意外的结局一般说来是比较令人宽慰的,即便是悲哀的结局,也常包含着某种光明之处,这就是所谓“带泪的微笑”。像《带家具出租的房间》这样的悲剧在欧·亨利的笔下是很少发生的。然而,意外的结局不能不经常依赖于某种偶然性,而太多的偶然性又不能不与现实产生距,所以“意外结局”一面使欧·亨利的小说显示得趣味盎然,同时也使它们缺乏深度。
两难的处理和意外的结局往往产生令人啼笑皆非的幽默效果,在欧·亨利的小说中,幽默是贯穿始终的,有的专门是为幽默而幽默的。绑架孩子的歹徒被顽童折磨得苦不堪言,宁可倒贴钱把孩子护送回家。幽默家被近日复一日地制造幽默,竟变成了一个心力交瘁的吸血鬼,最终在殡仪馆的后房中才得以告别尘世的愚蠢,重新恢复了一个正常人的知觉。欧·亨利显然是把自己视为一个幽默家,他在《幽默家自白》中写道:“我的笑话的性质是和善亲切的,绝不流于讽刺,使别人生气。”这句话也适用于欧·亨利本人,他讽刺,但不流于讽刺,他的嘲讽和幽默通常是善意的,有时能令人震惊地揭示出人生的真谛,如《生活的陀螺》和《钟摆》那样,它们体现了欧·亨利透视生活的能力。欧·亨利的语言本身也充满了夸张和幽默,而幽默能直到淡化事物悲剧性的作用,使大众读者更能接受。
❸ 欧亨利的短篇小说揭露了什么
从艺术手法上看,欧·亨利善于捕捉生活中令人啼笑皆非而富于哲理的戏剧性场景,用漫画般的笔触勾勒出人物的特点。作品情节的发展较快,在结尾时突然出现一个意料不到的结局,使读者惊愕之余,不能不承认故事合情合理,进而赞叹作者构思的巧妙。他的文字生动活泼,善于利用双关语、讹音、谐音和旧典新意,妙趣横生。他还以准确的细节描写,制造与再现气氛。特别是大都会夜生活的气氛。
“欧·亨利式结尾”,通常指短篇小说大师们常常在文章情节结尾时突然让人物的心理情境发生出人意料的变化,或使主人公命运陡然逆转,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给人以出乎意料的感觉,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合情合理。一般可以更好的刻画人物形象,丰富故事的内容。这种结尾艺术,在欧·亨利的作品中有充分的体现。故被称为“欧·亨利式结尾”。
❹ 《欧·亨利短篇小说集》是谁的著名作品呢它主要包括了一些什么内容呢
《欧·亨利短篇小说集》是美国著名批判现实主义作家欧亨利的著名作品。欧·亨利与莫泊桑,契诃夫共成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大师,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了解一下这部著作的主要内容。
欧·亨利凭借自己在短篇小说之间的遨游,像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水手,他总是能够很自然地把他人生当中一些精彩的故事摆放在人们面前,并且让人们身临其境的去感受到这个故事的主要内容,这些故事很多都是比较贴近人们的日常生活,这也让读者以为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就在你认为自己猜中了故事的结局欧·亨利会狠狠的扇你一个耳光,然后给你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然后看到你目瞪口呆的表情之后扬长而去。
以上这个故事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如果有任何错误,敬请谅解。
❺ 归在语言 异在文化 ——关于欧亨利两篇短篇小说译文的评析和对比
一. 析归异之偏爱,求归异之平衡
归化与异化的说法最早来源于1813年6月24日德国早期思想家斯莱尔马赫(Schleiermacher)在柏林皇家科学院所作的题为《论翻译的方法》的演讲,他认为翻译不是尽可能让读者靠拢作者,就是让作者靠拢读者。归化与异化主要包含两大类,一是语言层面,一是文化层面。然而归化异化各自倾向于哪个层面,孙致礼教授认为:“翻译的根本任务是忠实再现原作的思想和风格,而原作的思想和风格都带有浓厚的异国情调,翻译中不采用异化的方法,很难完成这一使命。与此同时,为了达到译文像原作一样通顺的要求,译者在语言表达中,又不得不作出必要的归化。”由此可知,在翻译过程中,异化侧重于思想文化的处理,归化侧重于语言表达的处理。然而具体翻译中,通常同时涉及到文化和语言的处理,因此析归异之偏爱后,应该求归化与异化的平衡,归化异化互为补充。
二. 译海拾贝:小说《婚》和《没》的译本赏析和对比
1. 译文和译者简介
欧亨利小说以其出人意料而又合乎情理的结尾情节设计深受读者喜爱。本文选取的两篇小说《婚》和《没》都体现了欧亨利对小人物的命运的同情和关心,同时也对他们自身的劣根性提出了辛辣的嘲讽和批评,是典型的欧亨利式小说。同时选择的译本分别是2010年中国对外翻译出版社出版的张经浩先生的译本和2010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王永年先生的译本。选择这两种译本的原因有三,第一是这两种译本在各大网上书店销售量大;第二是这两种译本各有千秋,但是都能体现语言层面归化和文化层面异化的杂糅;第三,同是采取归化策略,张译本和王译本在表达方式上有所不同,可以作出比较,各取其长,各补其短。
2. 归化的具体体现
“欣赏翻译的艺术就是要看译者如何利用目标语的语言资源去克服翻译困难。”汉语特有的语言资源有主要有量词,叠字和四字格以及古体语。这四种处理方法,实际上是撇开了原语中的词语和句法转而迎合目的语的表达方式,尽量照顾目的语读者的需要,是归化的处理方法。
从张译《婚》版本中,我们可以看到归化的具体表现如下:
量词:一卷钞票;一大叠钞票
叠词:醉醺醺;
四字格:当之无愧;拼死拼活;笨手笨脚;胡子拉碴;应接不暇;兴师动众;怀才不遇;不三不四;十有八九;财源滚滚;滑头滑脑;天衣无缝;络绎不绝;两厢情愿
古体语:见下文例3
王译《婚》版本中:
量词:一幢房子;一条人鱼;一张五元钞票;一支雪茄;一则广告;一封回信;一卷大额钞票
叠词:冷冷地;咕噜噜;
四字格:酩酊大醉;游手好闲;唯利是图;嬉皮涎脸;不可开交;无懈可击;难分难舍;和盘托出
古体语:见下文例3
下面我们来对上述方法在译文中的具体运用做简要分析和对比:
例1:An old friend of mine, Zeke Trotter, had made his wife a widow a year before drinking some dyspepsia cure of the old doctor’s instead of the liniment that he always got boozed up on. (斜体部分为本文作者所加,下同)
张译:我有位老朋友,叫齐克特罗特。平常他总是灌黄汤灌得醉醺醺,一年前有次没灌好,吃了老医生治消化不良的药,让老婆成了寡妇。
王译:我有个老朋友,齐克特罗特,去年喝了一个老医生的消化药,而没有喝那种老是使他酩酊大醉的万应药,结果害的老婆当了寡妇。
此处,张译版本在翻译”got boozed up”时采用了ABB叠词处理方法。叠词能够增强语言音律美和节奏感,使得译出的汉语更有表现力,更易使读者接受。如果此处不使用叠词,而是直译为”他总是灌黄汤灌醉”,意思表达依然完整,但是表现力大打折扣。而此处王译版本将其处理为四字格亦可,表达力也较强。两种处理办法均可。
例2:Out of that number something like thirty hundred will expect to give you in exchange, if they should win you, the carcass of a lazy and mercenary loafer, a failure in life, a swindler and contemptible fortune seeker.(206)
张译:你等着瞧吧,这三千人里有三千零一或者是懒汉,或者是见钱眼开的人,或者是倒霉鬼,骗子,存心不良搞钱财的家伙。(张经浩,第48页)
王译:在那批人中间,假如他们侥幸赢得了你的心,约莫就有三千人准备给你一个游手好闲,唯利是图的臭皮囊,一个生活的失意人,一个骗子手和可鄙的淘金者作为交换。(王永年,第161页)
此处张译本将”thirty hundred”归化翻译为汉语中的特有句式”三千人里有三千零一个”,从中可以看出译者对原文的深刻理解和在表达上的匠心独运。原文所对应的名词直译应该为”三千人”,但是此处译者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就译者看来,这些居心不良的求婚者不在少数,甚至人人都各怀鬼胎,因此译者大胆使用汉语特有的夸张句式”三千人里有三千零一个”,使得读者能充分感受到当时整个社会人们道德水平普遍低下的境况的言外之意,不失为一种归化的妙译。反观王译本当中直译成“三千人”就缺乏夸张的效果。并且从句式上看,王译本对原文几乎是直接直译过来,显得拖沓生硬,而张译本更符合汉语的表达。因此,该处张译本采取归化的方法处理更为恰当。
例3:Would prefer a poor man with affectionate disposition to one with means as she realizes that the solid virtues are oftenest to be found in the humble walks of life.(205)
张译:念卑贱者往往忠厚,故宁择贫而情笃者。(张经浩,第47页)
王译:……然性情必须温良,因微贱之人多具美德。(王永年,第159页到160页)
此处,两种译本都采取归化的方法将原文翻译成汉语味道浓郁的偏古体句,巧妙的将英语中的长难句简化成符合汉语习惯的短句,赢得了汉语读者的好感。两种译本均可,然而张译本更是运用了对偶句,加强了译本的文学性和节奏感,因此略胜一筹。
3. 异化的具体体现
翻译的根本任务是忠实再现原作的思想和风格。然而有时候原作的思想和风格都带有浓郁的异国色彩,或者说蕴含非常强烈的文化内涵,归化的译法无法传达出其意义,此时就应该采用异化的方法。具体来说是就是直译和解注文化负载词。即,特意使用“不地道”的汉语,目的是保留原作的文化内涵。
据统计,张译《没》总共有注解11处,其中属于文化负载词的注解有6处;王译《没》总共有注解10处,其中属于文化负载词的注解有5处。以下举例分析异化的具体表现以及对比:
例4:Dulcie went up to her room—the third floor back in a West Side brownstone-front.
张译:达尔西走进西区一所正面用褐色石头建造的房子三楼的一间后房,这儿是她的住房。
王译:达尔西上楼到她的房间里去——西区一座褐石房屋的三楼后房。
此处,张译本和王译本最大的不同在于,张译本对“褐色石头建造的房子”加入了注解“19世纪时房子正面用褐色石头建造表示房主人富有”,欧亨利将一个贫困的女售货员的住处设计成代表富有的“褐色石头房子”实际上是一种讽刺,既讽刺了社会贫富差距大,也暗指了女售货员的虚荣心,她的生活和她幻想中的生活存在极大的落差,就如同褐色房子表面的富有和内在的贫困一样。因此此处的注解对读者正确理解原文作者意图是不可或缺的。张译使用异化的处理策略十分恰当。
例5:So, we began to insert our advertisement in newspapers covering the country far and wide. One ad was all we used. We couldn’t have used more without hiring so many clerks and marcelled paraphernalia that the sound of the gum chewing would have disturbed the Postmaster-General.(207)
张译:“我们立即在全国各地报纸登征婚启事,只登了一次,多登非应接不暇,闹得兴师动众,露出马脚不可。”(张经浩,第49页)
王译:我们在全国各地的报纸上刊登了广告。我们只登一次。事实上也不能多登,不然就得雇用许多办事员和女秘书,而她们嚼口香糖的声音可能会惊动邮政总长。(王永年,第162页)
此处,张译连用“应接不暇”“兴师动众”“露出马脚”三个四字短语,优点是其形式简洁明快,且具有模糊性和概况性,适宜用于处理冗长复杂的英文句子。并且易于被汉语读者接受。但是此处欧亨利在原文中设计了“办事员和女秘书嚼口香糖”的情节实际上是一种反讽,讽刺了当时社会行政人员工作态度的怠惰和工作效率的低下,换句话说,此处涉及到特殊的文化内涵。如果略去而是直接用四字短语替代,则不能体现原作者在此处的良苦用心,也没有做到忠实。因此,该处应该采取异化当中直译的方法处理。王译的处理更为恰当。
例6:We no longer groan and heap ashes upon our heads when the flames of Tophet are mentioned.(60)
张译:如今人们谈起地狱的火焰时,不再边哼呀咳呀边往头上倒灰了。(张经浩,第84页)
王译:如今人们提到地狱的火焰时,我们不再唉声叹气,把灰涂在自己头上了。(王永年,第33页)
此处,在翻译”heap ashes upon our heads”的时候,张译和王译都采取异化的方法,加注解释“往头上倒灰”是一种犹太的风俗,悲切忏悔时,身穿麻衣,须发涂灰。这种做法较好地保护了源语文化,同时让读者享受到异域特色。
三. 译语喃喃:归化异化 相得益彰 归异同心
通过作者的亲身翻译实践和对以上译本的对比分析后发现,归化多用于处理语言层面,异化多用于处理涉及文化的层面,虽然各有偏爱但是不完全分开,即归化异化是相得益彰的;归异同心,这里的心就是指读者能喜爱和接受的翻译文本。无论是归化的策略还是异化策略,不能一味采用一种翻译策略,而是应该从实际出发,归异相糅,才能是好的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