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的空白艺术
1. 短篇小说由几个部分构成
中心:确立结构体。
将结构核通过横向、纵向的立体展开,便形成结构体。它是小说内容具体体现的艺术框架,也是短篇小说表现阶段最关键的一环。古今中外的作家均强烈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如美国作家艾萨克·辛格当被人问及写作哪一方面最困难时,答道:"故事结构。我认为这最困难。怎样构成一个故事使它有兴趣。最容易的则是实际写作。一旦结构定了,写作本身--描写和对话--就随流而下了。"
对短篇小说结构体的设计与展现,必须体现六个字:简洁,形象,兴味。而这六字,则主要落实在场面(或称描述单元)与情节(或称事情转折点)的设置、把握上。只有将两者适当地结合起来,才能成为好的小说结构体。
对短篇小说来说,一般由一两个描述单元(很少超过三个)为重心,加以必要、合理的情节转换来组成。如何士光《乡场上》,全篇只有一个场面:乡场上纠纷;鲁迅的《药》,只有两个主要场面:买药与祭子。
描述单元犹如情节线的横切面。而在短篇小说总篇幅为定量的前提下,则这切面与切点的关系自然成反比。即是:切点多,则切面小:切点少,则切面大。
因此,在设计结构体时,横向的切面展开与纵向的情节进展要有精心设计。切面展开形成场面(描述单元),有助于细致形象地表现生活与塑造性格;情节进展则有助于引人读兴,摇曳生姿。
除场面与情节的设计外,短篇小说尤重开头的技术。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对短篇小说来说,尤其如此。短篇小说的开头,一般向读者展示一个特殊的有兴味的形象小场面。然后,用简洁笔墨介绍背景或问题,下面紧接着进入"主体",即主要的场面中人事矛盾冲突的展现。因此,尽量用一个精彩的小场面作为开头,是短篇小说至关重要的一环(因为短篇小说开头部分很自然地和不可避免地要向读者交代背景、介绍人物,极容易由"说明性材料"构成。所以,形象化的描述在消除枯燥乏味方面,是不可缺少的。只有这样,才能以形象吸引读者,并以形象的矛盾冲突或问题引起读者悬念)。
如李锐的《厚土》系列小说《眼石》:
开头是一个形象逼真的具体场面呈现:一辆满载石灰的马车行进在陡峭山路上。副手愤怒、悲痛、无地自容的心中、眼内,世界上一切景物人事均是变形、变态之后的一个狂暴、混乱的世界!加以女人失魂落魄的惊呼,车把式骄横凶狠的咒骂,牲口的挣扎……逼真的形象直迫读者眼底,顿时引人入胜。
之后,简洁交代背景:昨天夜里,因被迫借了车把式的救命钱,副手无可奈何地将老婆让车把式睡了。……
于是,紧接进入中心场面:丈夫满脸阴森森的杀机;女人惊恐万状,忐忑不安的神色;车把式旁若无人、自信威严的姿态……终于发生戏剧性变化:车载过重,将坠深渊。副手以死相拼,抢救了人、马、车。甚至在关键时刻挺身救了车把式马上要粉碎的生命!车把式于是与副手"礼尚往来":当天晚上,将女人让副手睡,达到小说高潮。
结尾:副手与女人恢复了心理上的平静与生理上的往常;车把式品尝了昨天副手的滋味。
这是一篇典型的短篇小说:简洁、凝炼、形象、引人。描述单元与情节转折达到精巧结合,产生很高艺术价值。
由于结构体是生活场面与故事情节的有机组合,因此,除上述介绍的结构体自身的技术性处理外,结构体的设计、把握还包括结构布局与生活的内在联系问题,即结构体反映生活的角度问题。
短篇小说的结构角度常有以下几种:
方面--正面;侧面;反面。
视野--以小现大;全景式素描。
焦点--外在世界为主;内在世界为主。
以下,分而述之:
正面表现:一般而言,若有可能,并有特色,采用正面表现可直截了当、清晰自然地将要体现的事物及意旨呈于读者面前。如柯云路的《三千万》,契诃夫的《变色龙》,莫泊桑的《米隆老爹》等。
侧面表现:这种角度选择,可使小说新颖独特、精巧含蓄。如莫泊桑的《在一个春天的晚上》契诃夫的《苦恼》,刘心武的《白牙》,张抗抗的《流行病》等。
反面表现:要反映正义的强盛,偏从邪恶方面的惊惶写起;歌颂光明之可爱,却极写黑暗可憎。如契诃夫的《一个小官吏之死》,从反面揭露沙俄统治的残酷与等级的森严;如莫泊桑的《一个儿子》,用道貌岸然的主人公对过去肮脏行径大言不惭的炫耀来揭露他的丑恶灵魂;如何立伟的《白色鸟》以恬静自然的场景来突出"文革"时畸型、狂乱的罪恶事情等。
以小现大:以小场景、小故事、小冲突,表现大内涵。如古华的《爬满青藤的木屋》,欧·亨利的《警察与赞美诗》等。可以说,短篇小说从广义上说,都是以小现大的篇章,不过上述作品场景与寓意之比,更为悬殊而已。
全景素描:指"生活流"式作品。似无剪裁地、全面铺开式表现日常生活的场景、过程,给人一种真实朴质、无丝毫文人刀斧痕的感觉。如池莉的《烦恼人生》,方方的《风景》,刘震云的《单位》等。外在世界为主:即以描述事物、人物的外部形态、动作、过程为主,以形象来再现生活。我国传统现实主义小说多如是。
内在世界为主:将描述的重心放在人物的思绪、情感、意念的演进、飘动上,可以深入、直接地表现人物心态。如"意识流"小说。
对任何小说来说,结构布局的本质均是对人物、情节、环境这三要素的有机艺术组合。但在这基质上,不同小说的结构又有各自特点及要求:
1、情节小说。
它主要通过曲折跌宕、引人入胜的戏剧性情节转换来实现其艺术价值。一般而言,在开头必须用精彩引人的场面展示出矛盾冲突,给读者提出一个阅读问题,迫使他们急切地要了解下面发生了什么?如何发生?然后,要想尽方法保持住读者的悬念,使他们随着作者的诱引,沉溺于一个又一个变化起伏、难以预料的情境之中。直到最后,才使悬念释放,让读者明晓最终答案。
2、性格小说。
它以塑造鲜明的人物性格为中心。好的性格小说往往比情节小说具有更大、更长久的艺术魅力:因为它不是提供听一遍即可的故事,而是展示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
一般小说作者都重视人物形象的塑造,极力将笔下人物写得个性突出、不同凡响。于是,在肖像描写、行动描画、语言描述、心理描摹上大下功夫,果然也就有了声色俱备的某种独特人物形体出来。有的作者更进一步,通过逼真的细节--比如严监生临死不能闭眼,只为多点一根蜡烛之类,将人物神态活画了出来。应该承认,他们的努力不无效果。但若说因此已塑造出了人物性格,则未免浅显了些。因为,在塑造人物性格时不能为性格而性格,而应写出性格的内在依据,让人物在矛盾冲突的碰撞中表现出鲜明的性格来。
这些矛盾冲突是:
第一,性格与环境的冲突,通过外在环境与人物性格的特定冲撞,表现出鲜明确切的性格。例如《内当家》中农妇李秋兰面对改革开放后以前残酷欺压过自己的地主以爱国华侨身份重新回来的局面;面对县委要员以强迫命令方式要求她奴颜卑膝、装假奉迎的场面,大义凛然、不卑不亢又自然实在地体现出新时期农民的情怀。这性格便扎实、深厚,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第二,性格与性格的冲突。通过彼此对立或不同层次的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冲突,以对比方式或衬托方式表现人物性格。例如梅里美的《玛特渥·法尔高纳》中,父亲正直、仗义、嫉恶如仇的性格与儿子贪图钱物、出卖他人而背叛诺言的性格的冲突;例如《祝福》中祥林嫂性格与鲁四老爷、柳妈及其他人的性格的冲突;《月牙儿》中女儿与母亲微妙复杂的性格冲突等。
第三,性格自身内部的冲突。通过人物性格中两种品质或两种思想情感的自相矛盾及矛盾的定向解决,来表现人物性格的主导方面。比如鲁迅《肥皂》中四铭老爷一方面怀流氓淫邪心理调戏女乞丐,一方面又正襟危坐,以道学家口吻训拆儿女;比如张洁《爱,是不能忘记的》男女主人公彼此真挚、深沉地相爱又受社会舆论、文化习俗束缚而自我克制、痛苦煎熬的内心冲突等。
性格小说在结构设计上,情节的转折、变化不宜过多。若转折点过多,势必造成切点多、切面小的局面,这样,人物性格就缺乏必要的横向展示,而被淹没在情节过程之中,性格小说便蜕化为情节小说了。
3、氛围小说。
氛围小说重在用气氛、意趣感染读者,因此,如何用生动传神的氛围、境界描述来吸引读者,便是重心所在。
氛围小说引人入胜的方式大体有两类:其一,逼真具体的形象描述;其二,细腻传神的意趣传达。
前者又可细分:
第一,利用同感。直接表现读者及熟悉的场景、人事。使读者倍觉亲切,进而获得感染。比如鲁迅的《社戏》:小儿女纯情烂漫,乡间生活质朴真淳,读罢令人陶醉。
第二,利用陌生感。展现一般读者所不熟悉的生活画面,使人读罢产生因新鲜感所派生出来的欣悦或激动之情。例如郑万隆《异乡异闻》中的一些篇章,即以特定的奇异场景来唤起读者的感动,乔良的《灵旗》,似乎写了不少人物、事件,以求再现一段历史,但就其总体艺术魅力来讲,还是由于它创造出了一种现代读者所陌生的沉重、悲凉、苦涩的艺术氛围。
第三,利用距离感。将人们熟悉的生活场景、人生画面推到远处以鸟瞰,或摆到"别处"以重视,利用拉开距离、换变角度的方式,吸引读者情感。比如贾平凹的《夏屋婆悼文》,使读者如置身冥冥高天之上,用俯视蝼蚁般的超脱宏阔眼光扫描一个中国劳动妇女的一生,于是,自然有种幽远情思与透彻的悟性潜生出来。
后者的意趣传达也常见两种情况:
第一,通过心理情绪的艺术传达,与读者发生心理交流。比如王蒙的《春之声》,将岳之峰的心理流动直接向读者展示出来,引起共鸣。
第二,通过提出新的哲理观念,引起读者惊动,陷入新的思考,从而产生艺术效果。这是一种特殊的"理性氛围"。比如鲁迅的《狂人日记》,通过狂人的眼、口与心,向读者传达出一种社会氛围,进而提出新的大胆直截的指控:数千年的封建社会历史上,只写着两个字:"吃人"!
4、抽象小说。
抽象小说具有将艺术形象符号化的特点。但尽管如此,它也不能没有人物、情节、环境的有机组合与配置。因此,抽象小说的结构体设计也应遵循上述三类小说所要求的规则。
而抽象小说还要多一项要求:必须将抽象的哲理与具象的呈示结合起来。
2. 短篇小说怎么写呢
一、充分准备,打好基础 写作短篇小说与写作中、长篇小说一样,在写作前必须进行充分的准备。首先,在执笔 写小说之前,必须具有一定的思想修养和生活积累。其次,读过较多的文艺作品,喜爱文学 创作,有一定的文艺修养和文艺理论的基础常识。茅盾在《创作的准备》开头就指出:“世 界文学史上的巨人们留遗给我们的不朽的著作,以及他们毕生的文学事业的经历,就是这题 目——‘创作的准备’的最完美的解答。理论家们从这些文学巨人们的业迹研究分析解释, 写了很多论文,数十万言一厚册,也就是给这题目作注脚。”再次,在写作小说之前,从事 过表达方法的基本练习,并从事过一般散文尤其是速写的写作练习。“一个初学写作者最好 多做些基本练习,不要急于写通常所谓小说,不要急于成篇。所谓基本练习,现在通行的‘速 写’这一体,是可以用的。不过我觉得现今通行的‘速写’还嫌太注重了形式上的完整,俨 然已是成篇的东西,而不是练习的草样了。作为初学写作者的基本练习的速写,不妨只有半 个面孔,或者一双手,一对眼。这应当是学习者观察中恍有所得时勾下来的草样,是将来的 精制品所必需的原料。许多草样斗合起来,融和起来,提炼起来,然后是成篇的小说。”(《茅 盾论创作》第358页)所以,我们要学习写作小说,必须从思想、生活、技巧各个方面下 苦功,打下坚实的基础。当然,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不能绝对化。这并不是说,我们要等思想、 生活、技巧三关都完全过好之后再进行创作。不少青年作者的经验说明,初学写作者就是要 勇于创作实践,写是最好的基本训练。不要怕失败,失败是成功之母。小说创作和其它文体 的写作一样,没有什么捷径,小说的技巧只有自己从多次实践中逐步摸索出来。别人的技巧, 只能作借鉴,创作还是要靠自己。 二、认识生活,熟悉人物 创作需要生活,对生活不熟悉,不理解,就无法反映和表现生活。社会生活是文学艺术 的源泉,人是社会诸关系的总和,只有熟悉、理解社会生活,才能熟悉、理解各类人物。不 熟悉、不理解各类人物,就无法进行以塑造人物形象为中心的小说写作。茅盾在谈他怎样开 始小说创作时说:“我是真实地去生活、经验了动乱中国的最复杂的人生的一幕,终于得了 幻灭的悲哀,人生的矛盾,在消沉的心情下,孤寂的生活中,而尚受生活执着的支配,想要 以我的生命力的余烬从别方面在这迷乱灰色的人生内发一星微光,于是我开始创作了。我不 是为的要做小说,然后去经验人生。”他还说;“好管闲事是我们做小说的人最要紧的事,你 要去听,要去问。”(《创作的准备》)因此,一个小说作者应像阿·托尔斯泰说的那样:“他 溶化在生活洪流之中,溶化在集体之中;他是一个参加者。”
3. 怎样写好一篇微型小说
微型小说的写法
微型小说又名小小说,超短篇小说,一分钟小说。过去它作为短篇小说的一个品种而存在, 后来的发展使它已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学样式,其性质被界定为“介于边缘短篇小说和散文之 间的一种边缘性的现代新兴文学体裁”。阿·托尔斯泰认为:“小小说是训练作家最好的学 校。”(《论文学》) 日本作家星新一指出:“很久以前就存在着类似超短篇小说的作品。……但是,超短篇小说 这个名字的正式出现,是源于美国。”多数人推崇美国作家欧·亨利(1862—1910) 是创始人。他的近三百篇作品,情节生动,笔调幽默。其中《麦琪的礼物》脍灸人口。可以 这么说,超短篇小说具有立意新颖、情节严谨、结局新奇三要素。即在1500字以内,要概 括出普通小说应具有的一切。也可以说,微型小说是一种敏感,从一个点、一个画面、一个 对比、一声赞叹、一瞬间之中,捕捉住了小说——一种智慧、一种美、一个耐人寻味的场景, 一种新鲜的思想。 微型小说在写作上追求的目标是四个字:微、新、密、奇。 一、微。指的是篇幅微小,不超过一千五百个字。因此,构思和行文时必须注意字句的 凝炼,不允许作品中有赘词冗句。如马克·吐温的《丈夫支出帐本中的一页》。全文只有七 行字,却具有长篇小说的全部情节。 二、新。指的是立意新颖,风格清新。星新一写作一分钟小说,就极力追求“新”。他写道: “有些评论家把我的小说与美国的超短篇小说(Short-Short)混为一谈,这是不妥当的。 我是受了美国超短篇小说的影响。但是没有完全依靠,而是发挥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和技巧。 我的小说强调一个‘新’字,给读者以新题材、新知识,甚至让他们感到惊讶!”(星新一《一 分钟小说选》)为此,他常常借助于童话、寓言、科幻、推理等手法,通过非现实的题材或 现实题材的非现实笔法,反映他在现实生活中的独特的感觉,表现清新的主题,如他的《保 修》。 当然,微型小说的立意和其它形式的小说作品一样,有时并不是一眼能看出的,有时主题并 非一个,是多元化的,这都是可以的。例如美国著名科幻作家弗里蒂克·布朗写的一篇被称 为世界上最短的科学幻想小说:“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 声……”就写得十分别致而耐人寻味。 三、密。指的是结构严密。微型小说的作者在结构上,应力求时间、场所、人物都尽可 能地压缩、集中,使作品结构简练、精巧,如同微雕工艺品那样。因此,特别要在选材、剪 裁和布局上下功夫。 四、奇。指的是结尾要新奇巧妙,出人意料。微型小说的特点多半在于一个“奇”字。 中外作家的许多优秀作品就常在结尾处使人拍案叫绝。如邵宝健的《永远的门》的结尾就出 人意料。 第二部分:微型小说写作要素(文无定式)
曾经一时兴起写了一篇小说,结果被批为无病呻吟且缺乏小说基本要素。我不会编故事,但对这个没有小说基本要素之类的说法还是不服气。 所谓小说的基本要素不外乎人物、情节、环境。小说的情节一般包括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小说的环境包括自然环境、社会环境、人物活动的特定环境。小说要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这是最传统也是最老套的要求。 说到这里我不禁暗暗好笑,想起网络上流传的一个笑话《“贵族”与“爱情”》。 大学文科教授让每位同学写一篇短篇小说,要求小说中必须有“贵族”和“爱情”两个基本要素。几天后,学生们相继完成了作业。 当教授看了楚峰头同学的小说后,非常无奈,因为两个要素都存在,小说内容是:“公主怀孕了。”教授只好让他再添加一些“幻想”要素。 过了几天,楚峰头又把他的“大作”交给了教授:“织女星座的公主怀孕了。” 教授看后非常生气,遂又令他在加一些“神秘”要素。 这回,楚峰头的小说变成了:“织女星座的公主怀孕了,是谁干的呢?” 教授实在忍受不了了,他使出了最后一招儿,那就是让楚峰头再增加“宗教”要素。 几天后,当教授带着胜利的微笑,看了楚峰头的小说后,竟把它撕了个粉碎。 “织女星座的公主怀孕了,OhMyGod!是谁干的呢?” 可见这个所谓要素的说法根本不是评价文章的标准。小说贵在出新,特别是微型小说。但是出新不仅仅是情节的出乎意料,最重要的应该是选材及个性化的情感。而且个性化的范围应该在陌生化的新奇感之内,不应是晦涩难懂。 几千年的文明发展,无论怎样翻新总也脱不了一般的情节框架。无论是无意识的认同还是有意识的反叛,总归是基于同一种心理状态。挖空心思编来的文章不过是一时的技巧之作,算个游戏罢了,而且通常是大家都觉得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然后有意思,然后有意思,然后……就没了。 为何见书欲喜,见书欲悲,见书以为然?精品的著作总是心血之凝,哪怕作者以为是游戏之作,但其实是在放松的状态下体现出的真实自我。现在一般人学写小说似乎有这个毛病,比小说家更讲究什么要素的具备,其实那倒可以算做练习的必要,对于小说创作本身是没什么作用的。怕的就是连评价者也以这样的观点去看。就象时下里似乎人人都可以学画水墨画,大众的参与评价的标准却反促水墨画趋向式微,道理是一样的。 一般说来长篇小说的字数都在20万以上,短篇小说的字数在几千字到三万字以内,中篇小说的字数大约在在三五万字到十万字之间,微型小说或者叫小小说、掌篇小说、一分钟小说,字数一般在二千字以内。我看网上基本上是微型小说。 第三部分:微型小说特点(一)以微知著,以近知远。人物少,情节简单。但小而精,微而妙,以少胜多,以微观反映宏观。现实感强,迅速轻便,充满生活气息,但要写出艺术境界的“远”,使人联类无穷。 (二)博采众长,不拘一格。广泛吸取其它文章和艺术体裁的长处,可以称为“模糊小说”。 (三)取材精确,镜头小说。微型小说写的是面上的一点,这个点是运动展开的,可以称作影视中的“镜头”。一般短篇小说中的倒叙和补叙,在微型小说中要成为瞬间镜头的描写和串连,以免冗长叙述和说明。 (四)写特殊点,重情绪化。微型小说人物描写的特点是,写主要人物的性格的某一侧面,或写主要人物的情绪心态。 如此来看,小说并不是一个固定不变的东西,似乎大多数人对此都有些误解。第一个特点是其很明显的见微知著。或者说带有中国自古以来的微言大义的痕迹,和寓言有相似之处。就是简单的爱情故事也可以表现人与人之间的鸿沟,哪怕是阿佛洛狄特的魔法也无法弥补深壑。这样一个简单的爱与不爱的故事才能升华到整个人类的意义,而不仅仅是风花雪夜。信任不仅是情人间的事,也是在这个社会中生存的一个基石吧!但情绪化心理描述的倾向很难让一般读者理解和接受,这又涉及到微型小说的第二个特点,即体裁的模糊性。 有意识地淡化情节,类似于散文化的叙述,大概这就是别人觉得有些小说中缺乏要素的原因吧!但情绪化的描写恰恰是微型小说的发展趋向。如不被理解的冷漠,用一种混乱的意识流来表达,幻觉与现实的重叠,恰好能够表现失去理智的思维状态。但是过于晦涩,组织零乱,这也是这种小说不被理解的原因之一。 大多数人还是遵循着经典的思路,甚至抱着猎奇、寻求刺激的心理来看。艺术一旦成了大家都喜欢的东西就开始没落了,尽管小说也曾经是那么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但谁知道今天不被人理解的东西会不会成为明天的经典呢? 所以我还是不多说的妙。 第四部分:微型小说艺术表现手法 一、要善于捕捉构思的聚焦点
微型小说把握生活是“化整为零”,反映生活是“以点制胜”。它不能像中、长、短篇那样去写生活的“面”。它必须将社会生活内容和自己认识评价凝聚在某一个“点”上,通过一瞬,来照亮全程;通过一点,还涵括全部。因此,寻找微型小说聚焦点,捕捉微型小说的聚焦点,对于微型小说的写作,就显得特别重要。
关于这一点,许多微型小说的研究者,曾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术语进行了强调。
吕奎文、郑贱德在《小小说创作技巧》中曾指出:写作微型小说,首先必须“把生活中那些带有诗意、能引起美感或给人启迪的‘顷刻’,迅速地逮住。”
梁多容在《微型小说写作》中曾指出:“诗有诗眼,文有文眼,微型小说有闪光点。微型小说是镜头小说,没有复杂的情节和完整的人物形象,它要求情节单一,刻画人物性格的一个侧面。因此,它应该是一次瞬间聚焦,使聚焦后获得是一个闪光点”,“没有这个闪光点,微型小说便没有聚能反应,其人物将是平庸的,将失去生命的光彩,不会产生震撼人、感染人的力量。”
赵曙光在其专文中也指出:“诗有诗眼,戏有戏眼,微型小说也有微型小说的眼。这个眼姑且称为微型小说的‘那一点’。“有了它,全篇就有了生命,有了活力,意义就深刻了。没有它,全篇就无精打采,甚至会因为缺乏生命机制而不能成篇。”
他们这些论述,都强调指出微型小说的艺术形象,是一个单纯的、单一的,同时又是富于包孕的聚焦点形成的;写微型小说,首先要找到这样的聚焦点。
这个聚焦点是一个什么样的点呢?刘海涛在《微型小说的理论与技巧》一书中指出:它应该是一个意象实体。这个意象实体应该是单纯的、新鲜的、独创的。它应该包含着矛盾错位,富有内涵,能负载小说的主题,能包含过去、现在、未来及其他方面生活内容。我们认为,刘海涛的概括,是比较符合创作实际的。
微型小说的聚焦点应该是一个意象实体,说它是意象实体,因为这个“核”,是思想与形象的结合。它既是形象的,又是思想的。既是一种物象,同时又包容了作者所意识到的思想内容。为什么强调它是一种意象实体而不是其他别的什么呢?因为我们仅仅有了某一思想,或某一良好的创作意图,而没有与之相应的形象,我们写不成微型小说。如果我们有了一个精彩的故事、精彩的人物,而没有意识到它的内涵与意义,我们同样也写不成微型小说。写小说,仅有创作意图不行。仅有意图,没有与之相应的形象,作无处着手。写小说仅有题材没有认识也不行。没有认识就抓不到作品的精神与灵魂。所以,写微型小说,首先是要一个形象与思想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意象实体。
微型小说的聚焦点,应该是单纯的、只用一两句话,就可以把它讲述清楚的。为什么强调它是单纯的呢?因为微型小说的篇幅只能容纳单纯的意象实体,因为过于复杂的意象实体,不是微型小说艺术形象的审美特征。如果把过于复杂的意象实体塞入微型小说,实际上就混淆了微型小说与其他小说体式的区别。
微型小说的聚焦点,应该是独创的、新鲜的、新颖的。
任何文学创作都需要创造。微型小说要以精彩的瞬间、精彩的点打动人、启迪人,“于细微处见精神”,更需要创造。它应该是一种机智,一种敏感,一种对生活中某一场景、某一瞬间、某一细节的忽然抓住;它应该是一种眼光,一种艺术神经,一种一眼望到底的穿透力。眼光平庸,思想迟钝是它的致命伤。因此,微型小说的聚焦点只能是作者自己发现的、新鲜的、独特的。
同时,微型小说的聚焦点应该是有内涵的,它应该具有矛盾错位,能负载小说的主题,能包容过去、现在、未来及其他方面的内容。这是决定微型小说审美价值、认识价值的关键。
微型小说不是随手拈来,信手写出的。它不是残丛小语,不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而是作家把握世界、把握人生的一种艺术形式。它应该像别林斯基所说的那样:“仅仅用一个特征,一句话,就能够把任何你写上十来本书也无法表现出来的东西生动而充分地表现出来”。它应该是一种简单明了而又智慧的方式,作者的主体意识、情感思索、思想困惑,要从中得到一种确证,浅白直露、一泄无余,不能引起读者的兴趣。因此,这个内核,这个聚焦点,必须包含矛盾错位,能负载小说的主旨意蕴,能容载社会、政治、人生、历史,令人思索;能在单一中见出丰满,单纯中见出丰富。
这个聚焦点从何而来呢?一是从生活中发现比较单纯、单一的矛盾错位;一是将生活中某些独特的感受加工、改造为矛盾错位。
要善于提炼聚焦点
写微型小说,首先是要找到小说的聚焦点。作者或是从生活中直接找到这孕含矛盾错位的聚焦点,或是将生活感受加工,改造为具有矛盾错位的聚焦点,无论那一种形式,都离不开进一步的加工、提炼。因为最初获得的聚焦点,还不一定深刻,有待典型化。同时,仅有一个聚焦点,还构不成情节,构不成小说,还有待于把它“完形”,编织成一个比较完整单纯的情节。这里有两个工作要做:一是将聚焦点典型化,使它能负载比较大的生活内容;一是将聚焦点完形化,围绕聚焦点向前向后延伸、扩展,使它成为一个比较单纯、不枝不蔓的而又完整的情节。
于德北的《杭州路十号》,写了一个空虚无聊,对生活感到绝望的待业青年,有一次他玩了一个无聊的寄信游戏,写一封诉说自己痛苦与绝望的信给自己瞎编的地址:“杭州路十号袁小雪”。没料到,他竟每月按时收到杭州路十号袁小雪寄来的鼓励他勇敢地生活下去的信。他振作起来后去回访、感谢袁小雪,没有料到这个“袁小雪”竟是一个两月前已经患癌症去世的著名的病残心理学教授;老教授在去世之前,留下了一叠信,嘱老伴每月寄一封去。这是一篇用真挚的爱来呼唤人与人之间心灵沟通的作品,据作者介绍,这篇小说的原始素材有两个:一是作者自己在生活中真的玩过这样的寄信游戏,不过那确实是一个像袁小雪那样的女孩,等到作者在秋天踏着黄黄的秋叶去看她时,她已静悄悄地死去了三天。二是那位老教授的故事,他是在一个小车站听陌生人讲的。在素材与作品的比较中,我们可以看到,作品中的矛盾错位:“我寄出了一篇非常无聊的信,却收到无数封非常认真非常真诚的回信”,在生活中是存在的,不过他并没有照搬,而是将原型中的女孩改为病残心理学教授,并且在这个事件上寄托了自己的感情、理想和对生活的认识和评价。同时,他也将基本情节作了合乎情况的加工、改造,使之更为完整。
黑孩写《小日本》则是另一种情形。小说写的是一个秀芝的姑娘,带着一个始终不肯对人倾吐的感情被迫嫁人,最后抑郁而死。这篇小说是么来的呢?据作者介绍:“有一天,我回家探亲,在海滨公园处,母亲指着前边一个卷毛的男孩对我说:‘那是你的同学小日本,恋着他的女孩子很好,只是病死了。死得极惨。’母亲深重的一声‘极惨’,立刻有一下震动穿过我的身体。我拉住母亲,要求她讲述《小日本》中的一些事。那‘极惨’的女孩子不肯结婚,不肯向任何人诉说心中的感情,使得人生的枯荣顷刻间都变得淡化起来——女孩虽然已经‘极惨’地死去,但是,她那因为极其孤独而又极其脆弱的灵魂,却因此而更加执着、更加真诚、更为膨胀着生命的活力。”
从作者的介绍可以看出,生活中最初始的感受,并不具有矛盾错位,它还是一个单一混沌的感受:女孩子带着不肯倾吐的内心秘密死去。只是在作者了解到有关事情后,加入了自己的思想、评价,才将它改造成一个包含矛盾错位的意象实体:“极其孤独而又极其脆弱的灵魂,却因此更加执着、更加真诚、更加膨胀生命的活力”——在这里,作者将单一、单纯的感受,加工改造成了矛盾错位,从而使它获得了微型小说的特质。作者获得这个聚焦点后、作品的内核、灵魂也就确定下来了,作者进一步的工作,就是将这个意象实体完形化,通过情节的前后延伸,将这个意象实体生动、完整的再现出来。
作家林斤澜谈到小说创作时说:“按我的学习体会,小说构思大体是这么一条路:你从生活里积累了一些东西,从中找到一个‘核’……”有了‘核’以后,还要回到生活里去,在生活中寻找哪些肉适合长在这个核上,哪些不合适,这个核不是所有的肉都能长上去的,楞把它搁上去,就是贴上去的,是活不了的。”林斤澜的话,可以说是对微型小说构思的很好说明。所谓“完形”,也就是依据生活,进行合理想象,让“聚焦点”长出合适的“肉”来。
要善于将聚焦点“凸现”出来
写微型小说,不仅要捕捉聚焦点,提炼聚焦点,而且还要善于将聚焦点强化出来。如果将聚焦点散落、湮没在整篇情节之中,小说写出来,将全无精彩之处。有些习作者,其构思不错,写出来平平,其原因之一,就是不懂得将聚焦点强化出来。
要将聚焦完美地表现出来,让它照亮全篇,照亮读者的心灵,首先要做到的,是在构思中始终不要忘记着这“点”,始终要以这个点为中心。作者一方面要由这个“点”,生出许多的枝枝桠桠,另一方面,许许多多的枝枝桠桠,又要投射、关注于这个“点”,万川入海,绿叶扶花。
微型小说的凝焦点,常常表现为某个核心细节。在微型小说中,这个核心细节不是局部性的点缀,而是全局性的艺术枢纽。在整个小说结构中,它是中心细节,在整个故事情节的发展过程中,它又是高潮细节。它是凝结全篇小说情感的焦点,是整个作品的点睛之笔。如果撤了它,整个微型小说就不复存在。因此,在衍化其他情节和细节时,必须以它为基点,就像滚雪球一样,不论如何的滚动,始终不离开它的内核。
要把聚焦点完美地表现出来,还要懂得运用一定的情节技巧。我们通常运用的,有对比、渲染、突转、夸张、巧合、重复、照应、设置悬念等。每一技巧的成功运用,都可能使小说的聚焦点在一瞬间凸现出来。例如孟伟哉的《插图》,写父子之间互相画像。儿子把父亲画成脑袋很小,身子很大,标明这是“父亲思想史插图之一”。父亲看后画了“儿子的成长史插图之一”,把儿子画成大大的脑袋,铅笔样的身子。这篇小说的聚焦,就维系在两幅画的对比上。又如路东之的小说《!!!!!!》,写的是两个孩子在老树下做游戏:“我们都是木头人,不会说话不会动。一不许笑,二不许动,三不许交头接耳听,看谁的意志最坚定。”单看这个片断,很难知道作者在说什么。可是作者将这个片断一再重复,重复到第六次时,作品的意味就一下升华了:我们终于看到了这最习以为常的游戏后面,有着某种愚昧而不合理的东西。我们看到了儿童天性的被扼杀,甚至从中体会出民族传统中的隋性气质所形成的一种消极的心理定势。从这些例子我们可以看到,情节技巧之于微型小说,决不是可有可无的。一些重要而巧妙的情节技巧,几乎构成了整个微型小说的本身。写微型小说,应该熟谙这些情节技巧。
要注意语言表达上的特点
微型小说载体小、内涵大。要做到载体小、涵大,在语言表达方面,要特别讲究简洁、含蓄。
微型小说篇幅短小,几乎到了没有任何说教的余地。文字上的任何拖沓,累赘,都可能破坏小说的艺术性。但微型小说并不窘迫,并不寒伧,它在限的篇幅同样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这与它的文字表达技巧有关。微型小说往往直接入题,多用白描,该细的地方细,该简的地方总是将一切可有可无的描写一律舍弃。微型小说总是将环境描写隐于情节发展之中。将人物的神态、心理,尽可能地隐含于人物行动、对话之中。
微型小说力求用很小的载体负载起很大的涵量,它在语言表达上要尽可能的含蓄。微型小说善于留艺术空白,它所写的,往往是一角一隅,留有更多的空间留读者去想象、补充。微型小说总是用形象说话,含而不露,引而不发,把涵义留给读者去品味。微型小说往往喜欢用双关、象征、侧面描写,让读者去体会话外之音、“境外之境”、“象外之象”。微型小说总是虚实相藏,以实引虚,以读者去再创造。这些表达上的特点,每个习作者都要细心揣摩。
就短篇小说而论,“发现材料的意义”比“表现材料的意义”更重要。能不能“发现”小说,是衡量短篇小说作者艺术才具的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标准。
第六部分:微型小说写作技巧
格式塔心理学家认为:健康的人面对一种不完全或者空白格式塔刺激物,就会在知觉中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急于要改变它们并使之成为完美结构的倾向,从而引起一种进取、追求、充满紧张的心理活动。“空白”是艺术创作中为了更充分地表现主题而有意识地留出的部分,是能“召唤读者想象的未定性的意蕴空间”。对于微型小说而言,其 参与律决定了作品的 成功与否与谋篇中的空白设置息息相关,称得上是空白的艺术。没有任何一种文体比微型小说中更需要“空白”,它是提升文章意境层次的关键,是美化文章吸引读者的万灵妙药。
然而微型小说是如何通过制造空白来表现其思想情感呢? 所谓“留白”,简单直截地说,应该在写的时候就控制住自己的笔,每琢磨一句都要想一想——这样才能做到句有余味,篇有余意。 作家们多数是在人物、情节与思想入手,形形色色却不会脱离轨迹。
在各种思想泛滥的时代, 微型小说常常通过省略背景和人物描写来表现思想情感,如此更能使文本轻易拥有丰富的解读。 法国作家哈霍利写过一篇《德军剩下来的东西》,只有二百字,全文抄录如下:
战争结束了。他回到了从德军手里夺回来的故乡,他匆匆忙忙地在路灯昏黄的街上走着。一个女人捉住他的手,用吃醉了酒似的口气和他讲:“到哪儿去?是不是上我那里?”
他笑笑,说:“不。不上你那里——我找我的情妇。”他回看了女人一下。他们两个走到路灯下。
女人突然嚷了起来:“啊!”
他也不由抓住了女人的肩头,迎着灯光。他的手指嵌进了女人的肉里。他们的眼睛闪着光。他喊道:“约安!”把女人抱起来了。
(易名译)
只就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场面,女人,男人,作者却不着一星笔墨来写战争以前的事情,没用过多的形容词来描述主人公的表情与反应,却使得一连串的剪辑片段胡乱无规则地浮现在我们的脑海,战争前、后的对比:繁华的过去,温存的约会;清冷的街,放荡的女人,丰富的意蕴呼之欲出:战争给城市带来的痛楚,人性的扭曲……作者的思想与作品主人公的情感都是未知数,都在读者们的重新审计中。这是艺术留白的一种常用手法,不着笔墨描写人物背景和形象,几乎忽略环境,只着重写一两个意味深长的场景,形成人物描写和思想情感叙述的空白,然而正是恰如其分的空白涵盖了意想不到的丰盈的内容,如同画家要画一只饱满的苹果,只画了一个光亮的点就能让人垂涎欲滴,又如同荷马写海伦时候只是写元老们的评价和众人们理所当然的认定,这样便能最大限度地调动了读者的积极性,毕竟“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罗兰巴特认为,读者在阅读作品时,不能只是被动地接受,而是必须积极地思考,去补充作者没有写出来的东西。这样,读者就会在一种被调动起热情的兴奋状态下和作者一道共同参与创造,最终完成作品。从接受的角度讲,文学作品分为可读的作品和可写的作品,作品本文留给读者体会的余地越多,就越令人满意。 而在《 德军剩下来的东西》 中,作家让我们从一片叶子身上看到了一片森林,这种涵盖能力就非同一般了,艺术留白成了“功臣”。
在微型小说里,设置空白点或不定点的结局,会使思想情感表达得更为深刻到位和多元化。 如黄建国的《最后一个红富士》,将主人公设定在一个迷狂的状态,“ 果园遗像与后事→ 诅咒 →发现苹果、摘苹果→回忆历史→吃苹果→(高潮)逼狗、杀狗→锯树 ”。这些细节初看起来没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似乎又顺理成章,作者一意孤行,写主人公甚至为了那只苹果而虐待与杀害那条忠实的狗!然而最后一句“ 后来,在满天星光下,他开始一棵挨一棵锯树。 ”颇有点“全剧终”的感觉,我们才知道,原来处于迷茫状态是的我们,主人公反而是最清醒的。这句话既解释了前面的所有怪异行为,造成 悬而迟决的效果,又是一个经典的空白,使作品进入深层次的思想境界,大有余音绕梁的震撼,我们不禁思考,一个农民为了什么而把他十年的努力亲手毁掉?在 微型小说有限的篇幅里,往往只能将高潮安排在结局段,通过制造空白点,给人嘎然而止的感觉或者不期而至的震撼,既 促使读者参与揣摩作者的心思,而且是思想升华的关键。可以说一篇微型小说作品的成败,取决于结尾部分是否能留下意味深长的思考空间。作者曾说过:“ 从某种意义上说,作家完成的只是小说的树干和主要枝条,它让读者参与的补充并不是对本文进行简单的阐释,而是去延展作品的空间,将隐藏的部分挖掘出来,从而复活成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 ”他自己在这篇微型小说里用了 大量的细节描写,却越写越从容,越让你觉得不可理喻,到最后,一切却都是必然的了, 充分体现了其情感留白的功力,使作品充满意味。又如 库普林 的 《 快乐 》,有点像童话的故事格局,残酷的皇帝杀了无数的“聪明人”,然而一句 “蠢材,思想是不朽的。” 正是主题的升华,这时候作品嘎然而止,留给我们的是比语言所能表达的更深刻的思考。这便是在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话,一些作者不明晰的或者故意制造的不明晰,让读者揣摩去吧。 小说需要一种魔力,一种把读者的兴趣、注意力、想象力,紧紧吸引住并推激起来的魔力 , 推促他欲罢不能地读完它。 紧张的情节安排之余,适当的情节留白也是极其好用的武器,是微型小说中艺术留白的主流手段。根据刘海涛老师的《规律与技法:转型期的微型小说研究》里的详细描述,有去头、断身、掐尾三法,分析得极是详尽。
4. 怎样的短篇小说才是好的
18年7月看完了加拿大作家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的短篇小说集《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异常喜欢,一直对它念念不忘。心里计划着要针对这部作品认真写一篇书评,然而却迟迟没有动笔。不可否认,懒肯定是其中一个原因,但还有一点是自己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我一直在想:这本书到底好在哪里?到底怎样的短篇小说才能称得上是好的、优秀的短篇小说?
我们都知道,短篇小说虽短,但其创作难度并不亚于长篇小说,有时甚至更见作者功力。
爱伦·坡曾在评论霍桑的短篇小说集《重述的故事》时,说过一段非常经典的话:
“技术娴熟的艺术家构思出一个故事的时候,如果聪明的话,他不会让自己的想法去适应故事情节,而是精工雕琢,创造出故事情节来实现独一无二的效果——因此作家认为这样的效果能最好的帮助他实现脑海中这个美妙的故事。如果这故事的第一句话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那么他的第一步便失败了。整篇小说里不应有一个字会直接或间接地背离脑海已有的那个故事蓝图。经由这种方法,再加上精心构思和娴熟的技巧,最终,这幅画卷得以慢慢展开,在作家看来它不啻于一件艺术品,他能从中获取极大的满足感。这故事背后的理念完美无瑕地传递了出来,因为作者心无旁骛……”
总结和概括一下,我认为优秀的短篇小说应该具备以下几个特质:
1、语言方面:语句流畅,描写精准,可读性强,最好能让人一口气读完,根本停不下来;
2、结构方面:精心构思,精雕细琢,最好具有独特性和创新性;
3、情节方面:使人印象深刻,最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个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欧·亨利式结尾”和莫泊桑的《项链》了;
4、立意方面:寓意深刻,让人觉得意犹未尽,并能引发长久的思考和讨论。
由于短篇小说篇幅的限制,故事的六要素(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中,时间、地点可以简洁明了地点出,人物其实也不太需要花过多的笔触去进行描述。我认为,此刻我们不需要去纠结,这个人物在这篇短篇小说里,到底是“圆形人物”还是“扁平人物”,到底塑造得是否完美和立体。我们只需要去感受,这样的描述是否最“稳、准、狠”地反映出了人物的性格特点以及小说想表达的含义,至于方式方法则可以百花齐放。
比起时间、地点、人物来说,更重要的是怎样在这短小精悍的篇幅中,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讲述清楚和到位,并达到令人难以忘怀的效果。同时,环境的因素也没有像长篇小说中起到那么大的烘托作用,某些优秀的短篇小说甚至是吝啬于去进行一些环境描写的。
在《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这本短篇小说集里,王安忆的序和里面的7篇小说同样精彩。序中说,爱因斯坦一派认为理论的最高原则是以“优雅”与否为判别的,优雅就是“尽可能地简单,但不能再行简化”。王安忆认为这句解释同样可用于虚构的方式。因此,好的短篇小说就有了一个定义,那就是“优雅”。
王安忆对各国短篇小说特点的分析非常有意思。她认为,以莫泊桑、都德等作家作品为代表的法国短篇小说也许是受洛可可风气的影响,都非常精致,就像拥有无数切割面的钻石那样,“将一个小世界切成无数棱面,棱面与棱面折射辉映,最终将光一揽收尽,达到饱和”。
俄国人的短篇“鼎力足,东西小,却压秤,如同陨石一般,速度加重力,直指人心”。真是非常精准的概括了,瞧瞧契诃夫、屠格涅夫等作家就知道了。此外,美国的短篇小说,从欧·亨利的“甜美的伤感的变法”,到了后来的塞林格、雷蒙德·卡佛,演变得越来越极简主义。意大利的短篇则与他们的民族传统有关,充满了童话与寓言的色彩。
那么,代表加拿大尤其是加拿大地域文学的,短篇小说巨匠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的这7篇小说,又有什么新奇之处呢?
首先,“优雅”这个词,这本书当之无愧。无论是从语言的优美、雅致的角度来说,还是从爱因斯坦“尽可能地简单,但不能再行简化”的标准来看,都非常符合。
7个故事发生的地点同样都是加拿大新斯科舍省布雷顿角,这里有美丽而又凶险的大海,也有幽深而又黑暗的矿场,当地大部分居民都以捕鱼或采矿为生。故事大部分与生活的艰难以及亲情有关:有因为父母为了生计不得不卖掉家里忠实的老马而愤以斧子狂砍家里辛苦养殖的鸡的孩子,有为了摆脱挖煤命运而离家谋生的18岁少年,有不远万里来看望去世前妻的父母和自己生疏的儿子的失意中年男子,有回乡怀念自己壮志未酬并终年被困于此的父亲的中年大学教师,有回家看望奶奶却意外目睹了奶奶去世的绝症患者……
每个故事都很简单,但每个故事都是既充满了柔情温情深情,又萦绕着几丝血色的残酷。
随便拿其中一篇开头的景色描写作为例子,一起来感受一下有多美,当然翻译的文字水平也确实非同凡响:
“暮色渐浓,夕阳给万物抹上金光。没有棱角的灰石向着它们念想的欧罗巴赫然耸起,也漾在这片晚照中。落日信手点染的,还有未长成的云杉、往低处藏躲的地衣、精致而不失刚健的蕨类、根茎如神经般虬结的苔藓、瘦小而强硬的越橘。灰暗的雨飑斜斜地从海上扫来,又骤然远去,不由分说得如同趁人不备的劫掠者;所过之处,所向之地,尽管仓促,都转眼间湿透了。此时,透彻的水珠捕获余晖,把彩虹的万般旖旎都收纳承托起来。”
其次,虽然这几个故事都发生在加拿大偏远的布雷顿角,但你在阅读时并不会觉得距离故事中的人物过分遥远。即使都是一些非常个人,甚至是私密的成长体验、生活经历的描述,它们仍能轻易地引发我们的情感震动与共鸣。
正如梭罗所言:“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之中。”在这本集子的每个故事中你都能体会到生命里那令人窒息的几分绝望,但这绝望不显山不露水,仿佛隐藏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下,又像矿产悄悄躲藏在矿井之下深不见底,显得如此的平静。麦克劳德不是那种直接撕开血淋淋的伤口给你看的作家,他是以一种这么温柔,这么优美,这么浪漫的姿态,将这些残忍的现实一点、一点的透露到你面前,让你在感受绝望的同时,却也能找到几缕希望的曙光。
最后,结合前文罗列出的几个判断维度,我们可以看到:这部作品语言方面的优秀无须赘述了;结构是相对比较薄弱的,没有很复杂的设计与独创性,但整体仍然比较清晰、精巧;情节和寓意两个方面相辅相成,情节中没有很多为了“偶然”的“偶然”,但有合乎情理的“必然”,从而引发的对生活、生命的思考还是很有一些质感与深度的。
当然,这些评判标准还是显得有一些“简单粗暴”了,我们对任何文本的评价与分析,都还是不能脱离于文本本身,一定要基于“具体文本具体分析”这个原则。
最后,再推荐一些其他我个人比较喜欢的短篇小说集给大家:
詹姆斯·乔伊斯:《都柏林人》
芥川龙之介:《罗生门》
卡夫卡:《变形记》
契诃夫:《变色龙》
莫泊桑:《项链》
塞林格:《九故事》
毛姆:《赴宴之前》
伊恩·麦克尤恩:《最初的爱情 最后的仪式》、《床笫之间》
雷蒙德·卡佛:《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大教堂》
博尔赫斯:《小径分岔的花园》、《杜撰集》、《沙之书》、《阿莱夫》
5. 请分析这篇小小说的美学特色。
最主要的是,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即所谓的留白艺术。
而主人公的特定身份——“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人”与事件“敲门声”尤其使想象空间无限扩张。
还是需要楼主自己再组织的。
http://wenku..com/view/c049c07931b765ce0508145d.html
王船山在《诗绎》中记到:“无字处皆其意也。”的确如此,书法作品的“飞白”,绘画作品中的“留白”,文学作品中的“空白”,经典乐曲中的“余白”都是艺术中的最高境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体现了作者较高的艺术素养。品读沈从文《边城》,当你读至故事结局,作者虽未道明小翠的命运,但给读者留下无限遐想的空白;聆听虞舞时的《韵》乐,先贤孔圣竟余觉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留白具有空间的审美意义。
“留白”雅称“余玉”,直接地说就是留下一片空白。留白可以营造出很强的空间感,还可以赋予创意以广袤深远的意境,更可以给人留下更多的想象余地。例如《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课倒数第二段教学设计时,安排课件展示小女孩在火柴点燃发出微弱的光芒中看到的种种幻想的意境,并播放优美而略带忧郁的旋律。当小女孩手中的最后一根火柴慢慢熄灭,课件展示的画面也渐渐退去,只剩下音乐的旋律仍在流淌。此时教师并不马上把学生的心神拉回来,而是任其在幻想的意境中徜徉。此处留白延伸了审美空间,使学生沉醉其间,如痴如醉,心灵在美的意境中流连忘返。思维是智力认识结构中的核心因素。观察力、记忆力、想象力的训练都离不开思维能力,要发展学生的智力,必须着重培养和发展思维能力。
二、近似于留白之美
留白,是艺术的表现手法之一,指在艺术创作中为了更充分地表现主题而有意识地留出“空白”。求其空灵,使艺术品虚实相映,形神兼备,从而达到“无画处皆成妙境”的艺术境界,给人以启迪和美的享受。老子曾经说过:“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他把黑白交错看成是天地宇宙贯通一切的原则。因此计白当黑的审美辩证法也成为中国艺术创造的重要传统,如在绘画中,十分重视追求“妙在空白”、“难得空白”和“空白是画”。黄宾虹的一幅《江山图》,画的正上方一高山巍然耸立,中腰下黑压压的山峦横断其面,中间留出一条白带,令高山与低峦形成了黑白、开合、虚实的强烈对比。那高山浓黑的整体中又间以几座虚淡的屋宇,以山路衬之,使高山更高;以屋宇垫之,令低峦更低。加之左下方留大片的虚白,水中着一小舟,两隐士端坐其间,使画面呈现出空灵静谧的无言美境。所以黄宾虹说 :“作画如下棋,要善于做活眼……所谓活眼,即画中之虚也”[6].再如,在文学创作中,留有适当的空白能使读者展开充分的想象,对文学形象、意境等进行积极的再创造。如司图空《诗品》中的“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李成鱼《中国画论?神韵说》中的“诗在有字句处,诗之妙在无字句处”。 强调的部是言己尽而意无穷的“无言之美”,追求的都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共鸣效应等.可见 ,在艺术创造和表现中“空白”与有形的物像等内容都是艺术品的有机组成部分,虚实相生是艺术创作意境中的规律和宝贵经验。
从整体上看,如果没有“余地”,把一个城市或者一张图画、一个舞台塞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那么它作为审美对象来看,就显得板实和呆滞。文丘里在他的《建筑的复杂性和矛盾性》一文中说:“一种复杂和矛盾的建筑对总体具有特殊的责任,它的真正价值必须在总体或总体有关的范围之内,它必须体现兼收 详蓄的困难的统一,而不是排斥其他的容易的统一”.在城市设计中“留有余地”,让主体建筑与公共场地和谐配合,对象结构才显得多样统一,才会有空灵的品格,生动的气韵。任何事物如果结构上是单一的,其内部缺乏对立面,就会失去存在的依据,不显示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