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写人超短篇小说
A. 超短篇名家写人散文
外婆
在昨夜的睡梦中我意外的梦到了过世已久的外婆。她是除父母外与我最亲近的人,也是我此生最难以忘怀的人。
从我记事起,外婆就一直住在家里照顾我和妹妹的生活。那时家里条件不好,五口人挤在一间三十多平米的房子中,父亲一人养家,工资有限。后来我要进学校读书了,母亲觉得负担重了,便将外婆从乡下接到了城里照顾我和妹妹,自己便走街串巷搞起了服装买卖。我妈妈姐妹三人,要说条件都不是很好,但在外婆的眼里她们的生活是毕竟要比我们略富裕些,因此外婆就毫不犹豫的待在了我们家,帮助妈妈操持起了家务,可这一干就是近二十年,直到她生命的终点。
在我记忆里见到外婆最多的时候就是她腰上系着围裙,站在厨房的灶台边做饭的身影。一日三餐热呼呼,香喷喷,我没一顿不是饱饱的。现在每当吃饭的时候,想起外婆,心里不由得还会哽咽好久。我是80后,那时的童年不比现在优越,我们一放学便结上四五个伙伴一同出去“疯跑”。有一次在玩跷跷板时,竟意外挤伤了右肢,在家修养了半个多月,外婆对我倍加照顾。后来好的差不多了我又重新返回学校上课,记得那些日子外婆每天都按时接送我上学。妈妈劝外婆不用经常接送了,说我的腿也差不多好利索了,以后就锻炼一人回家吧。可外婆总是不放心,还是每天接送,(说实话我当时走路,就是比别人慢着半步),就这样频频过了一个月!
后来小学毕业了,我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渐渐没当初那么顽皮了。外婆也老了几岁,而且身子骨渐不如前,但还是仍然坚持帮助母亲操持这个家。她没有工作,每月就我外公去世后,单位补给家属那一点生活费。她自己省吃俭用,却把钱都花在了我们家的生活上,有时见我学习用品缺了,便给钱叫我去买,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大家,当初除了教科书一些费用,其他学习用品都是外婆给的。我有一次和外婆在院子外乘凉,聊了好多的往事,但有一句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以后我有了钱,一定买好多点心回来孝敬您……”外婆听了非常高兴,还说一定会等到那一天,她那时慈祥灿烂的笑容如今还时时会浮现在我的眼前。
也就过了短短一年。外婆忽然得了重病,而且病情很恶劣,日不能食,夜不能寝。我和妹妹在学校放假的闲暇时候去看望她时,外婆仍然表现出很精神的样子,品尝着我们带去的点心她笑了,她的笑容很自豪。没想到这一次见面竟然是我和外婆的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告别!
2003年9月5号,外婆走了,她安静的走了。我哭了三天三夜,泪水再不能挽回她的身影。我遗憾外婆没能亲口吃上我用自己挣得钱为她买来的点心,但她陪我走过的十多个年头所给予的爱,那份无私的爱,那份伟大的爱,将永远铭记在我的心中——我敬爱的外婆
散步)——莫怀戚
我们在田野散步:我,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和儿子。
母亲本不愿出来的。她老了,身体不好,走远一点就觉得很累。我说,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多走走。母亲信服地点点头,便去拿外套。她现在很听我的话,就像我小时候很听她的话一样。
天气很好。今年的春天来得太迟,太迟了,有一些老人挺不住。但是春天总算来了。我的母亲又熬过了一个严冬。
这南方初春的田野,大块小块的新绿随意地铺着,有的浓,有的淡;树上的嫩芽也密了;田里的冬水也咕咕地起着水泡。这一切都使人想着一样东西------生命。
我和母亲走在前面,我的妻子和儿子走在后面。小家伙突然叫起来:“前面也是妈妈和儿子,后面也是妈妈和儿子。”我们都笑了。
后来发生了分歧:母亲要走大路,大路平顺;我的儿子要走小路,小路有意思。不过,一切都取决于我。我的母亲老了,她早已习惯听从她强壮的儿子;我的儿子还小,他还习惯听从他高大的父亲;妻子呢,在外面,她总是听我的。一霎时,我感到了责任的重大。我想一个两全的办法,找不出;我想拆散一家人,分成两路,各得其所,终不愿意。我决定委屈儿子,因为我伴同他的时日还长。我说:“走大路。”
但是母亲摸摸孙儿的小脑瓜,变了主意:“还是走小路吧。”她的眼随小路望去:那里有金色的菜花,两行整齐的桑树,尽头一口水波粼粼的鱼塘。“我走不过去的地方,你就背着我。”母亲对我说。
这样,我们在阳光下,向着那菜花、桑树和鱼塘走去。到了一处,我蹲下来,背起了母亲,妻子也蹲下来,背起了儿子。我的母亲虽然高大,然而很瘦,自然不算重;儿子虽然很胖,毕竟幼小,自然也轻。但我和妻子都是慢慢地,稳稳地,走得很仔细,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
忆奶奶 谢清玉
奶奶去了,睡在床上悄悄地去了,没有惊动我们任何一个人。
奶奶去了,谁也没有想到,在漫天飘雪的寒冬,她悄悄辞别了自己疼爱的小孙女。
奶奶去了,去得那样匆匆,留给我一夜又一夜的失眠和泪湿枕巾。
记忆中的奶奶瘦弱、矮小,总是一身粗布衣服,宽宽的脸庞,满头银发在脑后盘一个髻儿,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奶奶很疼我。小时候,我一直跟奶奶睡。夏天多么炎热啊!当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时,总会感觉到伴随着奶奶手臂有节奏的摇动,丝丝凉风吹来,吹走了我的炎热和烦躁,不久我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有时一觉醒来,又觉其热无比,翻来覆去,很快,那不大不小的习习凉风便又轻抚我燥热的身躯,直至我全身凉爽,又美美地进入梦乡。多少个夏夜,奶奶把凉爽给了我,把炎热留给了自己;把舒服给了我,把疲劳留给自己。
奶奶和天下所有的奶奶一样,疼爱自己的孙女儿,然而使我难忘和感动的又岂止这些。那日,我拔腿像离弦的箭似的飞奔回家,还没进门就喊:“奶奶,奶奶!”奶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面带笑容地说:“小孙孙回来啦!”“奶奶,我语文考试得了98分,第一名,老师在全校表扬了我,还评上学习标兵了呢!”我带着满脸的自豪与满足。“是吗?”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我。“是真的!您看!”我卸下书包,很快拿出奖状和试卷,将那大大的、鲜红的“98”递给奶奶。奶奶接过卷子,迎着亮光瞧了又瞧,“是98分!”“还是第一名呢!”我插嘴补充,生怕奶奶不知道。“真是我的好孙孙!”奶奶拿出几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塞在我手里,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嘴里甜甜的,心里美美的。奶奶看着我喜滋滋的样子,意味深长地说:“要是每次都得第一就好啦!”“奶奶,”我咬了一口苹果,说,“我保证每次都拿第一!”奶奶开心地笑了……
往事如潮,一幕幕情景仿佛就在昨天,然而,睁开眼,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奶奶,我又得了第一!”对着苍天,我大喊,不知奶奶能否听见,泪水却簌簌地落下来。
又是夏夜,孤灯下,奶奶手摇蒲扇为我扇风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看她那慈祥的笑容,听她那亲切的话语,不由让我奋笔疾书……我在写着一封信,寄给疼我爱我的奶奶,寄给黄土地下那颗慈爱的心,带着我无尽的情感!奶奶,我的好奶奶!
我的母亲 ( 胡适)
我小时身体弱,不能跟着野蛮的孩子们一块儿玩。我母亲也不准我和他们乱跑
乱跳。小时不曾养成活泼游戏的习惯,无论在什么地方,我总是文绉绉的。所以家乡
老辈都说我“像个先生样子”,遂叫我做“麇先生”。这个绰号叫出去之后,人都知道
三先生的小儿子叫做麇先生了。既有“先生”之名,我不能不装出点“先生”样子,
更不能跟着顽童们“野”了。有一天,我在我家八字门口和一班孩子“掷铜钱”,一
位老辈走过,见了我,笑道:“麇先生也掷铜钱吗?”我听了羞愧地面红耳赤,觉得
太失了“先生”的身份!
大人们鼓励我装先生样子,我也没有嬉戏的能力和习惯,又因为我确是喜欢看书,
故我一生可算是不曾享过儿童游戏的生活。每年秋天,我的庶祖母同我到田里去
“监割”,我总是坐在小树下看小说。十一二岁时,我稍活泼一点,居然和一群同学
组织了一个戏剧班,做了一些木刀竹枪,借得了几副假胡须,就在村口田里做戏。
我做的往往是诸葛亮、刘备一类的文角儿,只有一次我史文恭,被花荣一箭从椅子上
射倒下去,这算是我最活泼的玩意儿了。
我在这九年之中,只学得了读书写字两件事。在文字和思想的方面,不能不算
是打了一点底子。但别的方面都没有发展的机会。有一次我们村里“当朋”筹备太
子会,有人提议要派我加入前村的昆腔队里学习吹笙或吹笛。族里长辈反对,说我
年纪太小,不能跟着太子会走遍五朋。于是我便失掉了这学习音乐的唯一机会。三十
年来,我不曾拿过乐器,也全不懂音乐;究竟我有没有一点学音乐的天资,我至今
还不知道。至于学图画,更是不可能的事。我常常用竹纸蒙在小说书的石印绘像上,
摹画书上的英雄美人。有一天,被先生看见了,挨了一顿大骂,抽屉里的图画都被
抽出撕毁了。于是我又失掉了学做画家的机会。
但这九年的生活,除了读书看书之外,究竟给了我一点做人的训练,在这一点
上,我的恩师便是我的慈母。
每天天刚亮时,我母亲便把我喊醒,叫我批衣坐起。我从不知道她醒来坐了多久
了。她看我清醒了,便对我说昨天我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要我认错,要我
用功读书。有时候她对我说父亲的种种好处,她说:“你总要踏上你老子的脚步。我一
生只晓得这一个完全的人,你要学他,不要跌他的股。”(跌股便是丢脸,出丑)她说
到伤心处,往往掉下泪来。到天大明时,她才把我的衣服穿好,催我去上早学。学堂
门上的钥匙放在先生家里;我先到学堂门口一望,便跑到先生家里去敲门。先生家里
有人把钥匙从门缝里递出来,我拿了跑回去,开了门,坐下念生书。十天之中,总有
八九天我是第一个去开学堂的。等到先生来了,我背了生书,才回家吃早饭。
我母亲管束我最严,她是慈母兼任严父。但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骂我一句,打我
一下,我做了错事,她只对我一望,我看见了她的严厉眼光,便吓住了,犯的事小,
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眠醒时才教训我。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静时,关了房门,先责
备我,然后行罚,或罚跪,或拧我的肉。无论怎样重罚,总不许我哭出声音来,她教训
儿子不是借此出气叫别人听的。
一个初秋的傍晚,我吃了晚饭,在门口玩,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背心。这时候我
母亲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她怕我冷了,拿了一件小衫出来叫我穿上。我不肯穿,
她说:“穿上吧,凉了。”我随口回答:“娘(凉)什么!老子都不老子呀。”我刚说了
这一句,一抬头,看见母亲从家里走出,我赶快把小衫穿上。但她已听见这句轻薄的话
了。晚上人静后,她罚我跪下,重重地责罚了一顿。她说:“你没了老子,是多么得意的
事!好用来说嘴!”她气得坐着发抖,也不许我上床去睡。我跪着哭,用手擦眼泪,不知
擦进了什么细菌,后来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医来医去,总医不好。我母亲心里又悔
又急,听说眼翳可以用舌头舔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她真用舌头舔我的病眼。这是我的
严师,我的慈母。
我母亲二十三岁做了寡妇,又是当家的后母。这种生活的痛苦,我的笨笔写不出一万
分之一二。家中财政本不宽裕,全靠二哥在上海经营调度。大哥从小便是败子,吸鸦片
烟,赌博,钱到手就光,光了便回家打主意,见了香炉便拿出去卖,捞着锡茶壶便拿出去
押。我母亲几次邀了本家长辈来,给他定下每月用费的数目。但他总不够用,到处都欠下
烟债,赌债。每年除夕我家中总有一大群讨债的人,每人一盏灯笼,坐在大厅上不肯去。
大哥早已避出去了。大厅的两排椅子上满满的都是灯笼和债主。我母亲走进走出,料理年
夜饭、谢灶神、压岁钱等事,只当做不曾看见这一群人。到了近半夜,快要“封门”了,
我母亲才走后门出去,央一位邻舍本家到我家来,每一家债户开发一点钱。做好做歹的,
这一群讨债的才一个一个提着灯笼走出去。一会儿,大哥敲门回来了。我母亲从不骂他一
句。并且因为是新年,她脸上从不露出一点怒色。这样的过年,我过了六七次。
大嫂是个最无能而又最不懂事的人,二嫂是个很能干而气量很窄小的人。她们常常闹
意见,只因为我母亲的和气榜样,她们还不曾有公然相骂相打的事。她们闹气时,只是不
说话,不答话,把脸放下来,叫人难看;二嫂生气时,脸色变青,更是怕人。她们对我母
亲闹气时,也是如此。我起初全不懂得这一套,后来也渐渐懂得看人的脸色了。我渐渐明
白,世间最可厌恶的事莫如一张生气的脸;时间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气的脸摆给旁人看。
这比打骂还难受。
我母亲的气量大,性子好,又因为做了后母后婆,她更是事事留心,事事格外容忍。大
哥的女儿比我只小一岁,她的饮食衣服总是和我的一样。我和她有小争执,总是我吃亏,
母亲总是责备我,要我事事让她。后来大嫂二嫂都生了儿子了,她们生气时便打骂孩子来
出气,一面打,一面用尖刻有刺的话骂给别人听。我母亲只装做不听见。有时候,她实在
忍不住了,便悄悄走出门去,或到左邻立大嫂家去坐一会儿,或走后门到后邻度嫂家去闲
谈。她从不和两个嫂子吵一句嘴。
每个嫂子一生气,往往十天半个月不歇,天天走进走出,板着脸,咬着嘴,打骂小孩
子出气。我母亲只忍耐着,忍到实在不可再忍的一天,她也有她的法子。这一天的天明
时,她便不起床,轻轻地哭一场。她不骂一个人,只哭她的丈夫,哭她自己命苦,留不住
她丈夫来照管她。她先哭时,声音很低,渐渐哭出声来。我醒了起来劝她,她不肯住。这
时候,我总听得见前堂(二嫂住前堂东房)或后堂(大嫂住后堂西房)有一扇房门开了,
一个嫂子走出房向厨房走去。不多一会儿,那位嫂子来敲我们的房门了。我开了房门,她
走进来,捧着一碗热茶,送到我母亲床前,劝她止哭,请她喝口热茶。我母亲慢慢停住哭
声,伸手接了茶碗。那位嫂子站着劝一会,才退出去。没有一句话提到什么人,也没有一
个字提到这十天半个月来的气脸,然而个人心里明白,泡茶进来的嫂子总是那十天半个月
来闹气的人。奇怪得很,这一哭之后,至少有一两个月的太平清静日子。
我母亲待人最仁慈、最温和,从来没有一句伤人感情的话。但她有时候也很有刚气,
不受一点人格上的侮辱。我家五叔是个无正业的浪人,有一天在烟馆里发牢骚,说我母亲
家中有事总请某人帮忙,大概总有什么好处给他。这句话传到了我母亲耳朵里,她气得大
哭,请了几位本家来,把五叔喊来,她当面质问他,她给了某人什么好处。直到五叔当众
认错赔罪,她才罢休。
我在我母亲的教训之下住了九年,受了她的极大极深的影响。我十四岁便离开她了,
在这广漠的人海里独自混了二十多年,没有一个人管束过我。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
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
的慈母。
十九年十一月廿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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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写人物的短篇小说范例
一天早上逛城北的菜市场,见市场内的两个摆菜摊的老头在喝酒,两人隔着摊儿,一人守着一碟花生米,手里各握着一瓶酒,只听瘦小的白发老头对另一个黑大汉说,来,再整一口儿,黑大汉已有些醉了,摆手说,不了,够数了,再喝看不准秤星了。白发老头不屑的说,来,,一个狗日的汤水货,有啥够不够。一听这话,觉着耳熟,细看眉眼,竞是候军志。军志现在卖菜了。当年可是个人物。
军志是个矬子,受父母遗传,爹娘都矮,他爹外号"二尺半”。军志不但矬,走路腿还罗圈,没一分人才,可军志人小胸宽,心路大。八十年代刚开放,政府号召发家致富,搞企业,银行的钱畅着贷,但多数农民不敢贷,贷了不知怎么花,花了拿什么还?银行放贷的也愁,村干部也愁。军志前两年到山西贩过牛,也是出过门的人,他一个表姐夫在银行当主任,叫上支书罗平,拿了瓶酒和一只卤鸡,三人坐下喝,罗平说,我想了八个晚上,把全村人滤个遍,除几个当兵的,就你走的远。主任说,咱是亲戚,一乡里看就你做过生意。罗平说,带个头,搞他狗日的一个企业,也上个报。主任说,就是,人横竖就活这几天,干也是死,不干也是死,就不如干。军志被两人一唱一合捧得有些发飘,挠着头皮说,那我干点啥?两人说,你说。军志说,咋也不能再贩牛,现在都买拖拉机了,没人要牛。两人说,不贩牛,贩牛挣钱也是牙行牛贩子,上不得台面,咱干企业。军志又挠了挠头皮,说,山西山里收麦子不多,可到处都是刀削面。主任见多识广,一听,来了主意。咱开面粉厂。书记腿一拍,对,咱有小麦,磨了面卖他狗日的。军志问,就这?两人腿一拍,就这!
就这,军志在全乡开了第一个面粉厂。开始很是红火,新盖面粉厂昼夜灯火通明,机器"咣咣”响不停。拉面的货车也是出来进去。军志新买了一辆日本玲木摩托车,打扮的光头净面,旋风一样,厂进厂出,一派风光。每到中午,就派八喜到刘家的卤鸡店弄回几只卤鸡,用刀剁成几块,吆五喝六,招待上面来的各路客人。喂狗的二扁和军志有亲戚,隔天就到面粉厂拾半筐骨头。二扁到街上,闻着半筐卣鸡骨头的香,咂着嘴吞一口唾沫,悄悄说,看军志,光骨头两天就是半筐,一座金 山也经不得这样吃。 这话不知怎么传到军志耳朵,二扁再去捡骨头,军志就用牙签剔着牙花子说,二扁,就你那点能耐,撑死也就是捡捡剩骨头,你小生意怕吃,我大生意不怕,吃个鸡子,喝个汤水,洒洒水的事。他把卤鸡说成"鸡子“,把酒说成“汤水",二扁被臊的脸红,连说,是是是,我一个喂狗的去哪比你这大老板。
嘴上这么说,行动上军志也成了大老板,他往山西走面,不是自已去,还雇了本村的六成和八喜作跟班。六成和八喜是两个懒人,一天净想着吃巧粮食,两人见军志生意红火,就找军志,说咱从小不赖,你发大财怎么也得让我两弟兄跟你喝□汤。军志满口答应,只说,咱在家可称弟兄,到外面可得分清,我是经理,你们是跟班。两人连忙点头说,必须必须。果然,到了外面,两人一左一右不离身,一个拎包,一个拎衣服,到地点一谈业务,军志把脸向左一扭,六成忙抽出一颗烟安在军志嘴上,军志又往右一扭,八喜早让打火机喷出四指高的火苗把烟点上,军志深吸一口,又无比受用的喷出一根长长烟柱,这才正式和人开谈。
山西人爱吃刀削面,缺面,河北人不吃刀削面,但有面。军志抓住了一个机遇,就往大处做,他在山西租了库房,派了八喜、六成做总代理,他在家坐阵指挥,顺便还迎接各路客人,跑贷款,收小麦。麦粉源源的往山西运,六成和八喜不停往回打电话报喜,说面粉销得好得不得了。只是钱回的缓慢。军志每催,两人总是回话,这不是毛病吗,结账都是到年底。真到了年底,主任来催,不还本也得还利息吧。军志拍胸脯说没问题。当主任面给八喜打电话,两人说正在催,快了。可至到腊月二十,也不见回款,军志有些坐不住了,买了车票去了山西。六成、八喜都在,两人见了他,苦着脸说,找到老徐钱就回来了,正找。军志问,老徐是谁?两人低下头全不言语。
后军志听旅馆的老板说,八喜、六成在这儿从不出门,把销面的事全靠了当地的老徐。两人只天天打麻将。老徐压根就是个无业的骗子,把面粉便宜卖掉,换成钱吃喝嫖赌了。军志一听,当时就抽了八喜、六成每人两耳光,自己也瘫在沙发上。
哎,世事变迁,军志现在也干起了怕吃的小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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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 那个人是我父亲但我只叫“那个人”。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那个人”因为偷生产队的东西,还导致一个追赶他的人掉到河里淹死,成了罪犯,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母亲和“那个人”离了婚,带着我独自生活。 小伙伴们常常拍着手齐喊:小树小树,有贼作父!我高声反驳:“那个人”不是我父亲。 “那个人”成了我心底永远的伤疤。 “那个人”出狱时,我正上小学五年级。母亲问我:小树,你还要不要“那个人”做你父亲?我摇头,很坚决:不要!“那个人”只好住到废弃多年的老房子里。 后来,我考上了县重点高中,第一学期就得交四百多块钱的学杂费。母亲去找村支书,求他暂时给我在村灶具厂安排个活儿,好挣点儿钱凑学费。村支书同意了,把我安置在仓库里打杂。我看到“那个人”也在灶具厂做工。我耷拉着眼皮,不正眼瞧他。 九十年代的那场洪灾,让我家陷入极度贫困。念高中那年,母亲又问我:你还要“那个人”做你父亲吗?我警惕起来:不要。母亲啜泣了:实话告诉你,这学期你用的钱,大多是他出的,我一个人就是拼死拼活也供不起你啊。我感到了一阵羞耻:早知道你用那个贼的钱,我就不念高中了。 母亲瞪着眼,吼道:不许叫他贼,要不是他隔三岔五偷点粮食,我们娘俩早就饿死了。那个时候,大伙儿都饿,都偷……我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打断母亲的话:这事以后再说,好吗?母亲只得闭了嘴,低下头。 高考后一个多月,我收到了一所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母亲很高兴,之后就问我:开学得带多少钱?我看看缴费清单,上面显示的数目是一千三,就随口说:得千把块钱呢。母亲开始掐指算账,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狠狠心:大学我不上了,我想进灶具厂上班挣钱。 母亲很气愤:你如果不想让你的后代也读不起书,你就得去读大学。母亲的话令我震撼,我动摇了,可是,我不想再用“那个人”的钱。 在我看来,不管怎么样,那个人是做过贼的,而且还葬送过一条性命。 九月初,母亲卖了猪和羊,凑了一千两百多块钱。她心情很轻松:一千块钱你用来交学杂费,两百多块钱作为第一个月的生活费。我张张嘴,但我没有吱声,因为母亲已经很不容易了。 晚上,我动起了脑筋:空缺的钱到哪里去弄呢?我想到了村灶具厂的仓库,我不如先去“借”点灶具救急,等将来赚到钱再想办法将功赎过。说干就干,我溜出了家门。 没想到,收购站的老板对我的“废品”很感兴趣,答应每个给我十块钱。我昏了头,红了眼,一发不可收拾,连续几个晚上出入仓库。 当我的所得达三百块钱时,我提醒自己该收手了。可是,夜幕降临,我的心又开始发痒。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初衷的荒谬——我已经嗜偷成瘾,是一个贼了。我像瘾君子一样无力地对自己保证:今晚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我轻车熟路,爬进仓库,正要动手,忽然从窗户的缝隙里看到外面陡然冒出许多光柱,这些光柱显然在向我围拢。不好,肯定是村里发现丢了东西,在这里设下埋伏。完了,我的大学梦完了! 正万念俱灰时,黑暗中蹿出一个人,借着朦胧的光,我认出他就是“那个人”。他什么时候跟踪我,是怎么进来的,我丝毫没有察觉。“那个人”举起一件灶具照我脑袋就是一下。我一懵,瘫倒在地。仓库的门被踢开了,电筒把屋子照得雪白。“那个人”凶巴巴地指着我:兔崽子,竟敢跟踪你亲老子,坏老子的好事!说着,抬脚还想踢我。人们一拥而上,将他摁倒,嚷嚷着:抓到了,抓到了,他还打伤了自己的儿子。 阴差阳错,“那个人”又成了贼,而我,俨然是大义灭亲的少年英雄。 我完全清醒时,已躺在自家床上。母亲眼睛又红又肿,手中捏着一叠零碎的钞票,那是我藏在被单下的销赃款。她神情恍惚,反复念叨: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委屈自己呢?我恍然大悟,是“那个人”拯救了我,拯救了我这个准大学生,拯救了我这个一直不愿叫他父亲的儿子。 只是,我不能理解母亲所说的“总是”的含义。母亲似乎看懂了我的眼神:十几年前,他和另一个人到生产队偷粮食,被夜巡的乡干部发现,就一前一后逃跑,凫水时,另一个人小腿突然抽筋,淹死了。他被抓后交待,死掉的人是为了逮他这个贼才被淹死的。哎,被淹死的人家里比我们穷,为了那一家人能够得到救济活下去,他就撒了谎。现在,我希望你记住,他是个好人,你不是贼的儿子,你不应该干出贼的勾当。 这些年来,我总顽固地认定“那个人”是个坏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有一个曾经坐过牢的父亲,他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为了儿子,他不惜一切,再次背负起贼的罪名。我嚎啕大哭,为“那个人”的痛苦和伟大。 “那个人”被判了四年有期徒刑。我想去看他,他托母亲传话给我:你别来,我永远不要你踏进这种地方。 转眼我已经毕业并参加了工作,我取出攒了近半年的工资,敦促母亲:等“那个人”出狱,你们就复婚。母亲笑了,很欣慰。“那个人”出狱那天,我和母亲去接他。我上前帮那个人提行李时叫了一声爸,“那个人”顿时老泪纵横…… 你才问六百字啊 你要是问六十万字更好 直接可以出书 你还真可以啊 张口要六百字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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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人群中看见了希乌拉,这让他吃了一惊。这个不速之客戴着他的宽边帽子,目光在和他对视的时候甚至是挑衅的。皮斯感觉心脏有些缺血,身子轻飘飘的,有些晕眩。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希乌拉。但是,没有用,他觉得希乌拉的眼睛像性能极为优良的导弹一样,越过树叶、人群和坟墓准确无误地攻击到他。
必须躲开希乌拉。为此他匆忙结束了葬礼。
有人拍着皮斯的肩膀,说:“希望我们还能见面。”
“活着,如今比什么都重要。”另一个人接着说。皮斯心不在焉,他和他们握手的时候有些迫不及待,但人们并不在意。所有人都已经走在回自己住处的方向。又有枪炮声响起,草叶在颤抖,鸟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突然又跳回来。
“爸爸,这是AK-47。噢,怎么都是AK-47?”拉维侧耳听着在几百米之内传来的枪声。
皮斯没有顾上回答,赶快拉住拉维,不让他四处乱跑。拉维的一只手被他紧紧握着,两只壮硕的小腿在草地上不停踢踏着。
“宝贝,安静点吧,我们必须尽快回家。”皮斯低头对拉维说,同时加进了步伐。
“那有只小鸟,飞不动了。”皮斯看见了,那显然是一只和拉维一样没有成年的鸟,像鸽子,也像麻雀,铅灰色的羽毛、肉红色的细小的爪子和不安的眼神,使这只小鸟在这片仿佛一夜之间扩大的墓地里显得格外脆弱。
小鸟显然想飞到一个墓碑上,墓碑是新立的,有还未干枯的花瓣,墓碑上的母女相拥着冲着皮斯微笑,孩子不过十几岁,一看就是在爆炸或者战乱中死亡的。皮斯被这母女的微笑击中了,有些心慌,那慌乱不像是恐惧,也不像同情或怜惜,更像是预感。他赶紧叫住拉维,希望尽快离开这里。
二
希乌拉在跟着自己,他显然还有话要说。皮斯已经预感到他要说什么,他假装根本没有看见希乌拉,加冲灶快步伐,使拉维必须跑起来才能跟上他。显然希乌拉比他预想的还要执著,他毫无顾忌地追过来了,拦住了皮斯。皮斯看着他,嘴里问:“噢,希乌拉,您还有什么事吗?”但他脑子里其实一直在思考拒绝的理由。他必须在一瞬间完成这件事情。
“我的车需要改装,这你知道……”希乌拉微笑着说。
“他真是疯了。”皮斯心里想,嘴里却隐忍着说,“很抱歉,希乌拉,你知道我只是一个汽车美容师,除此之外我做不了什么。”
“不,你还是这个国家的公民,你应该做些事情,这话我已经和你说了一百遍了。”希乌拉眯着眼睛说。太阳已经升到对面州立会议大厅的楼顶了,阳光刺向每一个人,包括希乌拉和皮斯。
皮斯的心情是奇特的,有些紧张,也有些愤怒,像被希乌拉切断通向欢乐的秘密小径,小径的岔路口上随时都布满死亡的陷阱。
“我只是一个汽车美容师,我的确做不了什么。”皮斯自言自语。
“噢,爸爸,换成了M16。他们为什么要换枪支?”拉维问。
“安静点。”皮斯不耐烦地说。
“我们在挨打,孩子。”希乌拉不怀好意地看着皮斯,话却是对拉维说。
“请不要再打扰我们,我的妻子还在医院里……”皮斯哀求说。
“知道,可是,你也应该知道炸伤你妻子的炸弹是装在一辆经过改装的复仇女神上。据说你见过这辆车。”希乌拉的语调有些恶毒。
皮斯出汗了。他觉得当初顶在他脑门上逼着他改装复仇女神的手枪又伸了过来。
“再也不能干了。”皮斯心里说,那辆复仇女神炸死了六个人,包括一个七个月大的婴儿,炸伤了包括他自己的妻子在内的十六个人。
“不,那不是我干的。”皮斯躲避着希乌拉的眼睛说。
“是的,除了我和你之外,没有人知道是你干的。如果有人知道的话,估计你早就被撕碎了。你希望这样的局面吗?”皮斯看着希乌拉有些得意的脸,心想,如果复仇女神是在希乌拉身边爆炸该多好。
拉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挣脱开皮斯的手追赶小鸟。皮斯喊了一声,拉维答应了,还是跟着时飞时停的小鸟,超越了一个又一个墓碑。皮斯发现小鸟从地面飞到墓碑上用了不散枣扮到两秒钟。那么如果飞到树上呢?即使是十几米的树也不会超过三秒钟吧?如果能够飞到仍然国泰民安的邻国需要多少时间呢?小鸟还是有希望越过国境的,小鸟不需要签证,没有国籍的小鸟可以到达任何一片天空,她只要躲过战火就有希望继续活着。而他们不行,他们已经被邻国拒绝了,况且他们自己的国家也不允许他们出境,出境被定为岩带叛国。
如果希乌拉把他改装复仇女神的事情说出去,他也会被定为叛国,他会被绞死的。答应希乌拉吗?再为希乌拉改装一辆或者几辆攻击性更强、爆炸强度更大的汽车,那么很明显,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死伤,他的噩梦将永无尽期。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能拖一天是一天,最好能拖到希乌拉们这颗好战之心能够冷却,最好能拖到战争结束,但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有希乌拉们就不会有真正的和平。
“让我再想想,可以吗?”皮斯有些低声下气地说。
“你最好快一点,这对你有好处,尤其是你的拉维。”希乌拉说着,看着蹦蹦跳跳的拉维。“他很可爱。如果他能活着的话。”
“他刚八岁,什么都不懂。伤害他上帝都不会宽恕的。”皮斯愤怒地说。
“听见了吗?那边又打起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上帝死了,而你我还活着。”希乌拉摘下他的宽边帽,拍打了一下,接着说,“你如果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不答应,我们的组织会替上帝照顾你的拉维,明天见。”
希乌拉很快消失在一棵小叶树后,但是,皮斯觉得希乌拉肥胖的身影留在他眼前,很久都赶不走。皮斯想哭,眼泪像是从嗓子眼里涌出一样,很快侵犯到他的鼻子、耳朵甚至嘴巴,一切都不妥贴,包括吹到身上的风和远处时隐时现的战火。
三
皮斯还是想尽快离开这里,他觉得这里离死亡太近了。
拉维在前面站住了,看样子是目送小鸟。拉维还拿出了自己的巧克力,小心地放在手心里,冲着小鸟摇晃,小鸟像几年前飞在风清云淡的天空一样,很快就隐没在一片不大的树林中再也不见了。
拉维的手垂下来的时候显得格外沉重,让皮斯想起拉维的妈妈,也就是他的妻子肩膀被炸伤的时候手垂下的样子,这让皮斯更加难过。
皮斯抱起拉维,很快走出墓地。前面是一片草坪,皮斯记得这里原来还有几尊现代雕塑,已经在战火中变成一片瓦砾。忽然,一栋大楼后边出现一群喧哗的市民,打着标语,高呼着口号,从瓦砾前走过,有人把一张宣传画册塞进皮斯手里,皮斯看也没有看,等人群过后迅速扔到垃圾箱里,回头的时候他似乎看见了希乌拉,但是,眨眼之间又没有了,这让他十分沮丧。
现在,他们已经踏上艾茵大道,这条路是由联合国提供资金修成的,今天还能在路旁看见美国的杉树、法国的白杨和来自中国的柳树,当然,也能看见呼啸而过的、飘在各种军车上的,甚至,插在战刀上的国旗。皮斯喜欢色彩,曾经在大学研究过莫奈和凡·高,但是,他对用在国旗上的色彩不感兴趣,他觉得那些色彩把世界简单化了,也复杂化了。
皮斯从不和别人说起这些,即使男人们凑在一起的时候他也选择沉默。他的祖国如今像路边遍体鳞伤的汽车一样,破烂不堪,各种零部件恨不能把对方灭绝殆尽。过来一支部队,其中一个士兵还向拉维吹口哨,拉维躲到皮斯身后,皮斯的手放在孩子细软的头发上。
皮斯说不出这是哪国的部队,如今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外国的持枪者,说不清到底哪个国家在支持哪个队伍,甚至谁也说不清谁是谁的敌人。战争让皮斯措手不及,他的孩子不能轻易出去和别的孩子玩耍,他的妻子受伤住在医院里,正等着他和儿子去探望。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修车了,尽管路上到处都是被炸坏的迈巴赫、威兹曼、林肯甚至法拉利,每次看见它们他会忍不住惋惜,但是,他不敢轻易去碰这些车,他知道这些瘫痪在路边、草坪和田野里的每一辆车随时都有可能引火烧身。
和他爸爸不一样,他从不炫耀自己的成就,尽管他的确接触过很多名车,他帮助本国世界赛车冠军改装过一辆高性能赛车,但是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些。面对汽车,他感觉自己更像一个真正的美容师,在夜晚或者回家的路上想象从他身旁开出的诺斯莱斯、男爵在世界上奔跑,心里是安然的。现在战争剥夺了这种快乐,他有时为自己曾经维护过的车有些焦虑——他在电视新闻中发现,一辆用于自杀性爆炸的克利奥很像他给改装了司机副座的轿车,这让他很长时间不能安宁。
“爸爸,那是反坦克火箭筒,那是火焰喷射器……”拉维等部队走远小声说。
皮斯制止了他。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一支特种部队,应该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很快,就会有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不知道哪股力量的领袖人物要死了,与此相比,一栋被毁掉的楼、一片被烧焦的林木显得无足轻重。尽管盖一栋楼需要多半年的时间。长一片林木需要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而毁掉这一切不过几秒!
他不知道拉维是从什么时候对武器开始如此敏感的,但这显然不是皮斯愿意的。他记得拉维更小的时候是喜欢画画的。在他只有三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忽然画了一只鸟,这只鸟的翅膀显然是不对称的,一边大一点,另一边小一点。这件事皮斯当时注意到了。因为他发现拉维在画第二个翅膀的时候尿裤子了。他记得那是上午十一点二十三分,拉维的妈妈去公司上班了,他用了十七分钟收拾房间和准备拉维去幼儿园的物品。他生怕拉维从床上掉下来,特意在床边放了枕头。还给了他一些安全卫生的玩具,包括一个涂鸦本和一盒蜡笔。他实在无法计算拉维这第一张画所用的时间,因为他看到拉维的时候拉维已经吃力地完成了鸟的第一个翅膀。他前倾着小小的身子,肥肥的嘴巴很用力地噘出去,胖胖的小手笨拙地勾勒着,金黄色的头发在透过玻璃的阳光照射下显得分外明亮。
拉维是在什么时间发出只有在尿急的情况下特有的呻吟的,他不得而知。当时他被这个画面惊呆了,他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他觉得自己这个漂亮的儿子在创造奇迹。他在那一瞬间忘记了时间。
但是,接下来的时间他记得很清楚,他帮助拉维换下衣服用了三分钟,为拉维洗澡用了二十七分钟,洗衣服用了三十四分钟,准备午餐用了四十六分钟,帮助拉维吃饱用了五十八分钟,因为拉维总是试图把比萨放进嘴里,但是,不锈钢餐具不是很听他的安排,不时从他手里滑落,每次都要皮斯花费一些时间为他捡起来重新清洗,他记得拉维把叉子弄到地板上这一次,他花了十二分钟完成了清洗和帮助他正确使用这个过程。安抚他午休也是很费心思的事情,他必须唱一首他根本不知道名字的催眠曲——
互相安慰的人们
请不要睡去
深深的湖底响起无辜者的挽歌
金色的花朵随着挽歌起舞
这是他妻子给拉维唱的,是在战争刚爆发的那一年唱的,他甚至不知道妻子是在哪里学会这首歌的。他每次听到这首歌时都会感伤,这感伤是无法用时间治愈的,像水一样渗透在血液里,日夜流淌。他偷偷学会了这首歌。
那天中午,拉维的小嘴嚅动着睡着了,皮斯也困了,从唱催眠曲到拉维进入梦乡,他用了七十二分钟。
皮斯看着依然没有情绪的拉维,感觉有些恍惚:这就是当年那个长着花骨朵一样的耳朵、有着鲜明肉窝小手、哭声比鸟鸣动听一万倍的孩子吗?生命多么复杂啊,被时间精确框定和分割,少一秒都不能延续和成长。小拉维身上每一根头发都是时间无限累积的硕果。皮斯感到有些得意,他精心记录了养育拉维的曼妙细节,他感冒发烧时的咳嗽、他学习走路跌倒时的哭泣、他举着冰激凌在沙发上打滚的憨态,包括他第一次发出笑声的那个夜晚,郁金香开了,他的妈妈诧异地听着仿佛天籁一样的声音,不明白这长着一张小老头一样小脸的婴儿是怎样发出这么响亮的笑声的。
然而时间可以记录过程,却不能记下全家人为此付出的努力,他和他的妈妈甚至他的爷爷为他的成长所付出的一切被时间深深埋没了。他和他们一样,希望他能亲近美好的东西——音乐、花朵和美德。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武器发生浓厚的兴趣。从来没有想过!
一切都改变了,空气中飘着好像永不能淡去的火药味。该怎么办呢?怎样才能过原来正常的日子,孩子可以上学,他可以在菩提树下看书,和朋友研究巴比伦时代的河流。然后开着车去二百多里外的海边游泳。
他忽然想起了面包,战争以来他把冰箱每天都塞得满满的,生怕哪一天不能出门买到面包。是的,刚才的特种部队肯定会给这个国家带来更大的灾难,他应该再储备点生活必需品。前面不远就有一家超市,那里还能买到面包、香肠和拉维爱吃的烤鸡。他决定去采购,刻不容缓,趁着别人还不能预见到即将到来的灾难,他要抢在前面把一切都准备好。
四
拉维已经接着往前走了。拉维还是第一次穿着黑色的丧服,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玻璃一样透明,这使他小小的后背看起来格外秀挺迷人。皮斯想拉住他的手一起走,他不能让拉维离自己太远,但是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孩子危险就在身边,甚至不敢告诉他妈妈已经负伤住在医院里,这好像是告诉孩子这个世界不可信一样。这对孩子是残酷的。他希望战争能尽快结束,尽管他知道孩子其实已经知道身边发生的一切。
“爸爸,我们的车呢?”拉维接过皮斯伸出的手问。
皮斯没有告诉拉维,现在大家都不敢开车,轿车容易被袭击,所以他们只能步行。他说:“你……你妈妈把车开走了。我们还有一段路,必须要快一些,知道吗?”
他们经过家电商场,那家曾经红火的印度首饰行已不见踪影。绕过欧亚巴咖啡屋就要到家,他和妻子就是在这家咖啡屋相识的。那天他们几个朋友一起喝多了,他撞倒了一个女孩,后来的事情并不浪漫,他和她约会,在河边接吻,然后让这个女孩怀上了拉维,成了他的妻子。现在这家咖啡店已经颓败,门脸上留着不久前枪战的弹痕。再往前就是几家服装中心,没有战争的时候,他有时会陪着妻子去转一下。他想起妻子在生下拉维之后过生日,看上了一件咖啡色的丝质围巾,但是,由于要价昂贵舍不得,他和妻子回到家后独自溜回来,悄悄预支了薪水把围巾带回家。其实生活没有什么,只要你忍耐和坚持就能美好,皮斯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皮斯始终认为值得为家人忍耐和付出。当初,他和妻子每次转这些商店都要走上几个钟头。那时候他会觉得疲惫,而现在能多走一分钟都是奢侈的。
再有几分钟就可以穿过这些曾经红火的快餐店了。这里现在连一点香味也没有了,而过去只要从这里过的人都能被老式熏鱼和土耳其肉串弄得馋涎欲滴。一切都在丧失,无可挽回。皮斯想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都变成了这个样子。现在他只想和儿子尽快回家,喝一杯咖啡,看望自己的妻子。
他算计过,正常走路到家要需要二十五分钟,如果拉着拉维大约需要延长五分钟左右,购买食品需要五分钟,这是战时,一切都不可预测,他打算在十五分钟之内到家。他和拉维用了四分钟来到离得最近的超市,拉维像以往一样很兴奋,往购物车里放了四块巧克力,六秒钟;一袋膨化饼干,八秒钟,三代酸奶,三十二秒钟;一听可乐,十二秒钟。皮斯则选了面包、火腿和方便面,用了四十七秒钟。拉维还在果冻前挑选,但他们时间紧迫,容不得任何放纵,皮斯催促拉维拿了一包开心果赶紧结算出门,前后不到三分钟。
拉维还在东张西望,然后用手指着前面。皮斯立刻看到了希乌拉,希乌拉趴在六楼的窗户上向他们招手。皮斯的心情愈加灰暗,他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往前走。他刚走了几步,希乌拉就扔过来一个玻璃水杯,摔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皮斯很愤怒,抬头看着希乌拉,希乌拉捂着嘴,示意他不要说话,皮斯有些莫名其妙,注视着希乌拉,但丝毫没有减慢脚步。希乌拉的手指向前方,做了一个向下的姿势,这个姿势是说被杀。希乌拉在威胁他,这让他怒火中烧,他决定不再理睬希乌拉,再也不回头。
是的,绕过欧亚巴咖啡店,穿过一个宽敞的居民区就到家了。现在他们还大约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周围少有的安静,没有行人。风很微弱,如果不看菩提树颤抖的叶子根本感觉不到风的存在。阳光也很温暖,看不出战争的伤痕。街道肮脏、杂乱,但是,依然能看到当年宽阔、平坦、伸向四面八方的轮廓。拉维捡到一个子弹头,这让他很不耐烦。
“扔掉!”他命令拉维。
拉维不情愿,小声说:“这是新型SA80A2卡宾枪,很难得的。”
“扔掉!”皮斯再次命令拉维。拉维迟疑着,把子弹扔到远处。
拉维垂头丧气,跟在皮斯身后。
浪费了二十六秒!这二十六秒改变了一切,然而皮斯无能为力。
五
他们离咖啡馆越来越近了,街上依然没有一个行人和车辆。他忽然有些紧张,他觉得这种超常的清静隐藏着危险。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
“爸爸,这种枪可以安装战术灯。”拉维炫耀地说。
“够了!任何时候武器都是人类的敌人。我们要做的是尽快回家,别让子弹碰到我们。”皮斯愤怒地说,“你最好快一点。”
然而来不及了,枪声突然从他们面前响起来。皮斯看见从一扇窗户里探出一个人头,旁边有一管黑色的枪管。枪声就是从那里传来,几乎同时,从树旁、广告牌子后边和各种能够掩护的物体旁突然出现了穿不同军装的人。
皮斯没有想到自己会遭遇枪战。他的确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面对面的战斗。一方躲在居民楼后,另一方显得很被动,只有几棵树和一个垃圾箱作为掩体,子弹并不是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密集,相反,倒是有些稀稀拉拉,有些像受潮的鞭炮,很无规则地炸响。他看见对面有人倒下了,这边也有人在嚎叫,这声音与其说让他害怕,不如说让他震惊,他只是片刻愣怔就赶快拉着拉维躲进咖啡馆。
“爸爸,卡宾枪,那是汤姆森卡宾枪。”拉维小声说。
皮斯急忙捂住了拉维的嘴。皮斯也看出来了,这不是正规军,应该是两股敌对的武装力量,他们的武器都是东拼西凑的,绝大部分是二战时期的枪支。但是,又怎么样呢?什么枪支最终目的都是结束人的生命。皮斯拉着拉维躲到吧台后面,但皮斯知道这并不安全,新式武器可以无孔不入。
希望上帝能在,希望上帝能看见我的拉维,他只有八岁零六个月十三天。皮斯心里祈祷。皮斯抬起头,好像能看见上帝在头顶一样,但除了灰白色的天花板他什么也没看见。
咖啡馆里光线晦暗,桌子在颤动,壁画上一名男子的眼睛好像在流血。皮斯觉得这个曾经充满舞蹈和香水味道的地方如今挤满了火药和灰尘。他被挤压得喘不上气来了。
他真懊悔,应该在路上走快一点,那样就能错过这个该死的巷战。不,是希乌拉,是他把时间给耽误了,这个该死的希乌拉,非要让他改装什么汽车,现在好了,他和拉维走投无路了。应该还有那只该死的鸟,那肯定是一只恶毒的鸟,是罪恶之神来引诱拉维的。现在怎么办?怎样躲过这场灾难?
“上帝,该怎么办呢?”皮斯已经在哭泣了。
“爸爸,他们会杀了我们吗?”拉维抹去皮斯的眼泪问。
“我不知道,拉维,我真的不知道。”皮斯哭着说。
“死亡很可怕吗?”拉维又问。
“是的,我的拉维。我会祈祷上帝让你活着。上帝啊,看看我的小拉维吧。”皮斯哭泣着喊。
“可是,我的爷爷死了,他并不痛……”拉维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阵激烈的枪击声,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吧台上仅有的几个酒杯突然弹跳起来,有一个杯子砸在皮斯脚上,拉维惊呼了一声一头扎进皮斯怀里,一声不吭了。
皮斯听见混乱的哀号,有人中弹了,而且不止一个人。然后是杂沓的脚步声和人们高呼口号的嘶哑嗓音。
“也许快结束了。”皮斯心里祈祷着,抱紧了拉维抖动的小小身子。
时间过了很久。皮斯觉得自己从对时间有了概念以来,时间第一次以块状的力量挤压了他。从前时间是细碎的雪花和春天细小的雨滴,他在几十年看着父亲修表的过程中修炼了对于时间的高度敏感,他能很快把一切过程精确到秒,包括一片树叶飘落的时间,雨滴击打窗户的时间,拉维打哈欠的时间,而现在,时间已经变成冲决而下的泥石流,裹挟着巨大的石块奔涌而来,把皮斯的一切感觉都淹没了。
“也许不该去买面包,我可以一天只吃一顿饭。”皮斯看见了拉维旁边的食品袋,忽然被这样的想法所折磨。他如果能坚持一天只吃一顿饭,那就用不着耽误那宝贵的二十六秒。
二十六秒,多么价值连城啊。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十三分十七秒,如果提前二十六秒,他和拉维现在应该正在家里,哪怕是正在换下拖鞋和丧服也是无限幸福的。时间在计算生死的时候又恢复了本来精巧的面目,让皮斯闻到了家里牛排的香味。
人们好像走远了,周围安静下来。皮斯轻手轻脚地猫腰站起来。拉维也想和他一起过来,被他制止了。他独自走到门旁,从玻璃缝隙往外看一的确没有一个人了。
“感谢上帝!”皮斯嘘了一口气,轻声说。他轻声呼唤拉维,让他也过来。拉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手里还提着那个和他身材差不多的食品袋。皮斯急忙接过来,把拉维藏到门后。
爸爸,一颗子弹打到人体需要多少时间?”拉维突然问。
皮斯吃了一惊。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还在上学的时候,在学习二战史时看过一份对比资料:德国98k步枪——子弹初速810米/秒,表尺射程2000米,枪口动能3730焦耳,美国M1步枪——子弹初速853米/秒,表尺射程2000米,枪口动能3567焦耳;AK47突击步枪——子弹初速710米/秒,表尺射程1000米,枪口动能1980焦耳。那么一颗子弹到达人体的速度只能用毫秒。
一秒等于一千毫秒,一个人的一生谁会想起使用毫秒?
“这不是你想的问题。”皮斯对拉维说。
皮斯准备走出咖啡馆了。他觉得危险已经过去。
“爸爸,你看,”拉维小声说。
皮斯看见了,那些人并没有走开,战斗并没有结束。皮斯的心又提了起来。
“费恩,爸爸,费恩。”拉维突然喊道。
皮斯也看见了,是他们的邻居费恩,一个在去年的爆炸中失去听觉的女孩。皮斯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可以肯定,她没有看见那些躲在掩体后边的武装分子,她听不见枪声。
拉维突然挣脱开皮斯的手,向门口冲去。皮斯急忙拦腰把他抱住,脚下食品袋里的罐头、饮料发出激烈的响声。他急忙和拉维一起趴下,子弹穿过玻璃门在吧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前后不到一秒!紧接着咖啡厅的窗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小拉维惊得一动不敢动了。
皮斯知道已经暴露了,危险近在眼前。他们能不能活着就看上帝了。
“爸爸,我的弹壳是费恩给的。”拉维眼含着泪说。
“拉维,不要做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皮斯抱紧拉维,小声说。
这时,他透过玻璃门最下面的缝隙看见对面的一蓬灌木后伸出一支枪管,那支枪管就是对准费恩的方向。他急忙把拉维的头埋进自己衣服里,他实在不愿意让孩子看见这种场面。
枪管距离费恩大约七十米,他无法计算从枪响到费恩倒在地上的时间,太快了,快得让一切都措手不及。
皮斯眼前一片黑暗,他觉得那颗子弹是向自己飞来。
很久,皮斯才恢复思维的能力。现在,费恩死了。如此简单,一个小小的、红枣一样精制的小玩艺就轻易地结束了费恩的生命。毫秒,只能用毫秒,多么短的时间啊,短到可以忽略不计。毫秒通过子弹结束了需要用年月来计算的生命,这就像一片树叶砍伐了一棵树一样不可思议。皮斯绝望了,他感觉即将飞来的已经不是一颗子弹,而是成千上万子弹飞瀑一样倾泻而来,他再也不可能躲过去了,可是他的拉维呢?他只有八岁。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拉维。”
拉维回过头来,蓝色的眼睛很像他的妈妈,鼻子像他的爷爷,当然也像他,他延续了他们家里的所有人。而今天,此刻,这个家庭的一切都将彻底终止了。
皮斯被即将到来的灾难击败了,他跌落进绝望的深渊无力自拔。他把拉维藏到身后,希望用自己的身体能够掩护拉维,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一排子弹呼啸而来。皮斯没有听到打到自己身上的枪声,当然,他永远也不知道,有八颗口径为7.62mm的速射机枪M134射出的子弹击中了拉维小小的身子,这是世界上转速最快的机枪。
F. 谁又描写人物的短篇故事啊列如:泥人张 快手刘 刷子李
我和快手刘
人人在童年,都是时间的富翁,胡乱挥霍也使不尽。有时呆在家里闷得慌,或者父亲嫌我太闹,打发我出去玩玩,我就不免要到离家很近的那个街口,去看快手刘变戏法。
快手刘是个撂地摆摊卖糖的胖大汉子。他有个随身背着的漆成绿色的小木箱,在哪儿摆摊就把木箱放在那儿。箱上架一条满是洞眼的横木板,洞眼插着一排排廉价而赤黄的棒糖。他变戏法是为了吸引孩子们来买糖,戏法十分简单,俗称“小碗扣球”。一块绢子似的黄布铺在地上,两只白瓷小茶碗,四只滴溜溜的大红玻璃球儿,就这再普通不过的三样道具,却叫他变得神出鬼没。他两只手各拿一只茶碗,你明明看见每只碗下边扣着两只红球儿,你连眼皮都没眨动一下,嘿!四只球儿竟然全都跑到一只茶碗下边去了,难道这球儿是从地下钻过去的?他就这样把两只碗翻来翻去,一边叫天喊地,东指一下手,西吹一口气,好像真有什么看不见的神灵做他的帮手,四只小球忽来忽去,根本猜不到它们在哪里。这种戏法比舞台上的魔术难变,舞台只有一边对着观众,街头上的土戏法,前后左右围一圈人,人们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射来,容易看出破绽。有一次,我亲眼瞧见他手指飞快地一动,把一只球儿塞在碗下边扣住,便禁不住大叫:“在右边那个碗底下哪,我看见了!”“你看见了?”快手刘明亮的大眼珠子朝我惊奇地一闪,跟着换了一种正经的神气对我说,“不会吧!你可得说准了。猜错就得买我的糖。”“行!我说准了!”我亲眼所见,所以一口咬定。自信使我的声音非常响亮。
谁知快手刘哈哈一笑,突然把右边的茶碗翻过来:“瞧吧,在哪儿呢?”咦,碗下边怎么什么也没有呢?只有碗口压在黄布上一道圆圆的印子。
难道球儿从地下钻进左边那个碗下边去了。快手刘好像知道我怎么猜想,伸手又把左边的茶碗掀开,同样什么也没有!球儿都飞了?只见他将两只空碗对口合在一起,举在头顶上,口呼一声:“来!”双手一摇茶碗,里面竟然哗哗响,打开碗一看,四只球儿居然又都出现在碗里边。怪,怪,怪!
四边围看的人发出一阵惊讶不已的啼嘘之声。
“怎么样,你输了吧!不过在我这儿输了决不罚钱,买块糖吃就行。这糖是纯糖稀熬的,单吃糖也不吃亏。”我臊得脸发烫烫,在众人的笑声里买了块棒糖,站在人圈后边去。从此我只站在后边看了,再不敢挤到前边去多嘴多舌。他的戏法,在我眼里真是无比神奇了。这人也是我童年真正钦佩的一个。
他那时不过40多岁吧,正当年壮,精饱神足,肉重肌沉,皓齿红唇,乌黑的眉毛像是用毛笔画上去的。他蹲在那里活像一只站立着的大白象。一边变戏法,一边卖糖,发亮而外突的眸子四处流盼,照应八方;满口不住说着逗人的笑话;一双胖胖的手,指肚滚圆,却转动灵活,那四个小球就在这双手里忽隐忽现。我当时有种奇想:他的手好像是双层的,小球时时藏在夹层里。唉,孩提时代的念头,现在不会再有了。
这双异常敏捷的手,大概就是他绰号“快手刘”的来历。他也这样称呼自己,以致在我们居住那一带无人不知他的大名。我童年的许多时光,就是在这最最简单又百看不厌的土戏法里,在这一直也不曾解开的谜阵中,在他这双神奇莫测、令人痴想不已的快手之间消磨掉的。他给了我多少好奇的快乐呢!
那些伴随着童年的种种人和事,总要随着童年的消逝而远去。我上中学后就不常见到快手刘了。只是路过那街口时,偶尔碰见他。他依旧那样兴冲冲的变“小碗扣球”,身旁摆着插满棒糖的小绿木箱。此时我已经是懂事的中学生了,不再会把他的手想象成双层的,却依然看不出半点破绽,身不由己地站在那里,饶有兴致地看上一阵子。我敢说,世界上再好的剧目,哪怕是易卜生和莎士比亚,也不能使我这样成百上千次看个不够。
我上高中是在外地。人一走,留在家乡的童年和少年就像合上的书。往昔美好的故事,亲切的人物,甜醉的情景,就像鲜活花瓣夹在书页里,再翻开都变成了干枯了的回忆。谁能使过去的一切复活?那去世的外婆,不知去向的挚友,妈妈乌黑的卷发,久已遗失的那些美丽的书,那跑丢了的蓝眼睛的小白猫……还有快手刘。
高中二年级的暑期,我回家度假。一天在离家不远的街口看见十多个孩子围着什么又喊又叫。走近一看,心中怦然一动,竟是快手刘!他依旧卖糖和变戏法,但人已经大变样子。10年不见,他好像度过了20年。模样接近了老汉。单是身旁摆着的那只木箱,就带些凄然的样子。它破损不堪,黑糊糊,粘腻腻,看不出一点先前那悦目的绿色。横板上插糖的洞孔,多年来给棒糖的竹棍捅大了,插在上边的棒糖东倒西歪。再看他,那肩上、背上、肚子上、臂上的肉都到哪儿去了呢,饱满的曲线没了,衣服下处处凸出尖尖的骨形来;脸盘仿佛小了一圈,眸子无光,更没有当初左顾右盼、流光四射的精神。这双手尤其使我动心——他分明换了一双手!
手背上青筋缕缕,污黑的指头上绕着一圈圈皱纹,好像吐尽了丝而皱缩下去的老蚕……于是,当年一切神秘的气氛和绝世的本领都从这双手上消失了。他抓着两只碗口已经碰得破破烂烂的茶碗,笨拙地翻来翻去;那四只小红球儿,一会儿没头没脑地撞在碗边上,一会儿从手里掉下来。他的手不灵了!孩子们叫起来:“球在那儿呢!”“在手里哪!”“指头中间夹着哪!”在这喊声里,他慌张,手就愈不灵,抖抖索索搞得他自己也不知道球儿都在哪里了。无怪乎四周的看客只是寥寥一些孩子。
“在他手心里,没错!决没在碗底下!”有个光脑袋的胖小子叫道。
我也清楚地看到,在快手刘扣过茶碗的时候,把地上的球儿取在手中。
这动作缓慢迟钝,失误就十分明显。孩子们吵着闹着叫快手刘张开手,快手刘的手却摸得紧紧的,朝孩子们尴尬地掬出笑容。这一笑,满脸皱纹都挤在一起,好像一个皱纸团。他几乎用请求的口气说:“是在碗里呢!我手里边什么也没有……”当年神气十足的快手刘哪会用这种口气说话?这些稚气又认真的孩子们偏偏不依不饶,非叫快手刘张开手不可。他哪能张手,手一张开,一切都完了。我真不愿意看见快手刘这一副狼狈的、惶惑的、无措的窘态。多么希望他像当年那次由于我自作聪明,揭他老底,迫使他亮出一个捉摸不透的绝招,小球突然不翼而飞,呼之即来。如果他再使一下那个绝招,叫这些不知轻重的孩子们领略一下名副其实的快手刘,瞠目结舌多好!但他老了,不再会有那花好月圆的岁月年华了。
我走进孩子们中间,手一指快手刘身旁的木箱说:“你们都说错了,球儿在这箱子上呢!”孩子们给我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都瞅那木箱,就在这时,我眼角瞥见快手刘用一种尽可能的快速度把手心里的小球塞到碗下边。
“球在哪儿呢?”孩子们问我。
快手刘笑呵呵翻开地上的茶碗说:“瞧,就在这儿哪!怎么样,你们说错了吧,买块糖吧,这糖是纯糖稀熬的,单吃糖也不吃亏。”孩子们给骗住了,再不喊闹。一两个孩子掏钱买糖,其余的一哄而散。
随后只剩下我和从窘境中脱出身来的快手刘,我一扭头,他正瞧我。他肯定不认识我。他皱着花白的眉毛,饱经风霜的脸和灰蒙蒙的眸子里充满疑问,显然他不明白,我这个陌生的青年何以要帮他一下。
G. 自创短篇小说(人物,情节清楚)拜托各位了
假币 赵二家境贫寒,且生在农村,没有什么家产。他更没有机会去找一份工作,只得凭借自己的一点儿手艺来做小糖人,每天起早贪黑地推着组装的破三轮车来村头卖。那糖人个个栩栩如生:大肚的猪八戒,笑嘻嘻地扛着大耙,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禁军教头林冲,负着带酒葫芦的长枪,脸上那严肃、无奈的沧桑面容清晰可见。这些小糖人是赵二细心用手捏、用长签刻画出来的,每一个糖人都有他的耐心与汗水在里面,但他毫无怨言,因为它能够挣些小钱,还能给放学路上的孩子们送去一些欢乐,基本能维持现有的艰难生活。 一天早晨,赵二的三轮车周围聚满了前来买糖人的人,他满脸笑容,忙得不可开交。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年轻人,又瘦又高,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年轻人看着这些糖人,说道:“嘿,做的很逼真嘛,多少钱?”赵二擦着额头上的汗,高兴地回答:“一块钱一个,年轻人,想要哪个?”年轻人选中了五个,给了他一张百元钞票。赵二急忙翻开衣兜找钱,找了一沓皱巴巴的小钞。年轻人开心的离开了。 经过一天的忙活,他卖出了几十个糖人,赵二非常满足,心里有一种吃了蜜的感觉。晚上点钱时,他挑出那张唯一的百元大钞,仔细地端详这胜利的果实。突然,他脸色煞白,倒在了椅子上没有了力气。妻子见了,担心地问:“怎么了,累了吗?去休息一会儿吧。”赵二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收了一张……假币。”妻子连忙问:“面值多少钱?”他低头道:“一百块。”妻子也紧张了起来,颤抖地说:“这么说,你这十几天就白忙活了?那还怎么生活啊!”妻子又换了一种口气,接着说:“不行!得想个办法花出去。对了,你明天去吴老头那里买包子,把这些钱补回来。他眼睛不好。”赵二吃力地说:“老吴比我不容易,他不能被骗……”“什么呀!我们就是应该被骗的吗?一百块啊,说不要就不要啦?我告诉你,明天必须得把它花掉!”赵二迟钝地说:“我是想花掉,但是用假币坑别人本来就不对,那样就失去做人的诚信了。”“我们只要诚信,不要生活了吗?诚信只是书本上的一个虚词罢了!” 赵二迟迟不能平静,他想着那个年轻人买糖人的情景,越想越伤心。突然,赵二起身将假币丢进了燃烧正旺的火炉内,假币顿时在火光中化为灰烬……他转头对惊呆了的妻子说:“诚信是做人之本,没有诚信哪来的生活!” 一张假币,反映出赵二的高尚人格;一张假币,诠释了诚信的伟大,让赵二从头再来,毫无怨言。
H. 写人的短篇文章~~要是名家写的~~~
梁晓声---《母亲》
在这一个孤独的日子让我想念我的老母亲,深深地想念……
我忘不了我的小说第一次被印成铅字那份儿喜悦。我日夜祈祷的是这回事儿。真是了,我想我该喜悦,却没怎么喜悦。避开人我躲在个地方哭了,那一时刻我最想我的母亲……
我的家搬到光仁街,已经是1963年了。那地方,一条条小胡同仿佛烟鬼的黑牙缝。一片片低矮的破房子仿佛是一片片疥疮。饥饿对于普通的人们的严重威胁毕竟开始缓解。我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了。我已经有30多本小人书。
“妈,剩的钱给你。”
“多少?”
“五毛二。”
“你留着吧。”
买粮、煤、劈柴回来,我总能得到几毛钱。母亲给我,因为知道我不会乱花,只会买小人书。每个月都要买粮买煤买劈柴,加上母亲平日给我的一些钢镚儿,渐渐积攒起就很可观。积攒到一元多,就去买小人书。当年小人书便宜。厚的三毛几一本。薄的才一毛几一本。母亲从不反对我买小人书。
我还经常去租小人书。在电影院门口、公园里、火车站.有一次火车站派出所一位年轻的警察,没收了我全部的小人书。说我影响了站内秩序。
我一回到家就嚎啕大哭。我用头撞墙。我的小人书是我巨大的财富。我觉得我破产了。从绰绰富翁变成了一贫如洗的穷光蛋。我绝望的不想活。想死。我那种可怜的样于,使母亲为之动容。于是她带我去讨坯我的小人书。
“不给!出去出去!”
车站派出所年轻的警察,大沿帽微微歪戴着,上唇留撇小胡子,一副葛列高利那种粲骛不驯的样子。母亲代我向他承认错误,代我向他保证以后绝不再到火车站租小人书,话说了许多,他烦了,粗鲁地将母亲和我从派出所推出来。
母亲对他说:“不给,我就坐台阶上不走。”
他说:“谁管你!”砰地将门关上了。
“妈,咱们走吧,我不要了……”
我仰起脸望着母亲,心里一阵难过。亲眼见母亲因自己而被人呵斥,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令一个儿子内疚的?
“不走。妈一定给你要回来!”
母亲说着,母亲就在台阶上坐了下去。并且扯我坐在她身旁,一条手臂搂着我。另外几位警察出出进进,连看也不看我们。
“葛列高利”也出来了一次。
“还坐这儿?”
母亲不说话,不瞧他。
“嘿,静坐示威……”
他冷笑着又进去了……
天渐黑了。派出所门外的红灯亮了,像一只充血的独眼,自上而下虎视眈眈地瞪着我们。我和母亲相依相偎的身影被台阶斜折为三折,怪诞地延长到水泥方砖广场,淹在一汪红晕里。我和母亲坐在那儿已经近四个小时。母亲始终用一手臂接着我。我觉得母亲似乎一动也没动过,仿佛被一种持久的意念定在那儿了。
我想我不能再对母亲说--“妈,我们回家吧!”
那意味着我失去的是三十几本小人书,而母亲失去的是被极端轻蔑了的尊严。一个自尊的女人的尊严。
我不能够那样说……
几位警察走出来了,依然并不注意我们,纷纷骑上自行车回家去了。
终于“葛列高利”又走出来了。
“嗨,我说你们想睡在这儿呀?”
母亲不看他。不回答。望着远处的什么。
“给你们吧!
“葛列高利”将我的小人书连同书包扔在我怀里。
母亲低声对我说:“数数。”语调很平静。
我数了一遍,告诉母亲:“缺三本《水浒》。”
母亲这才抬起头来。仰望着“葛列高利”,清清楚楚他说:“缺三本《水浒》。”
他笑了,从衣兜里掏出三本小人书扔给我,嘟哝道:“哟呵,还跟我来这一套……”
母亲终于拉着我起身,昂然走下台阶。
“站住!”
“葛列高利”跑下了台阶,向我们走来,他走到母亲跟前,用一根手指将大沿帽往上捅了一下,接着抹他的一撇小胡子。
我不由得将我的“精神食粮”紧抱在怀中。
母亲则将我扯近她身旁,像刚才坐在台阶上一样,又用一条手臂搂着我。
“葛列高利”以将军命令两个士兵那种不容违抗的语言说:“等在这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
我惴惴地仰起脸望着母亲。
“葛列高利”转身就走。
他却是去拦截了一辆小汽车,对司机大声说:“把那个女人和孩子送回家去。要一直送到家门口!”
我买的第一本长篇小说是《青年近卫军》。一元多钱。母亲还从来没有一次给过我这么多钱。
我还从来没有向母亲一次要过这么多钱。
我的同代人们,当你们也像我一样,还是一个小学五年级学生的时候,如果你们也像我一样。生活在一个穷困的普通劳动者家庭的话,你们为我作证,有谁曾在决定开口向母并要一元多钱的时候,内心里不缺少勇气?
当年的我们,视父母一天的工资是多么非同小可呵!
但我想有一本《青年近卫军》想得整天失魂落魄,无精打采。
我从同学家的收音机里听到过几次《青年近卫军》长篇小说连续广播。那时我家的破收音机已经卖了,被我和弟弟妹妹们吃进肚子里了。
直接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当然不能取代“精神食粮”。
我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维他命”,更没从谁口中听说过“卡路里”,但头脑却喜欢吞“革命英雄主义”。一如今天的女孩子们喜欢嚼泡泡糖。
在自己对自己的怂恿之下,我去到母亲的工厂向母亲要钱。母亲那一年被铁路工厂辞退了,为了每月二十七元的收入,又在一个街道小厂上班。一个加工棉胶鞋帮的中世纪奴隶作坊式的街道小厂。
一排破窗,至少有三分之一埋在地下了。门也是。所以只能朝里开。窗玻璃脏得失去了透明度,乌玻璃一样。我不是迈进门而是跃进门去的。我没想到门里的地面比门外的地面低半米。一张踏脚的小条凳权作门里台阶。我踏翻了它,跌进门的情形如同掉进一个深坑。
那是我第一次到母亲为我们挣钱的那个地方。
空间非常低矮。低矮得使人感到心理压抑。不足二百平米的厂房,四壁潮湿颓败,七八十台破缝纫机一行行排列着,七八十个都不算年轻的女人忙碌在自己的缝纫机后。因为光线阴暗,每个女人头上方都吊着一只灯泡。正是酷暑炎夏,窗不能开,七八十个女人的身体和七八十只灯泡所散发的热量,使我感到犹如身在蒸笼。那些女人们热得只穿背心。有的背心肥大,有的背心瘦小,有的穿的还是男人的背心,暴露出相当一部分丰厚或者干瘪的胸脯,千奇百怪。毡絮如同褐色的重雾,如同漫漫的雪花,在女人们在母亲们之间纷纷扬扬地飘荡。而她们不得不一个个戴着口罩。女人们母亲们的口罩上,都有三个实心的褐色的圆。那是因为她们的鼻孔和嘴的呼吸将口罩滞湿了,毡絮附着在上面。女人们母亲们的头发、臂膀和背心也差不多都变成了出色的。毛茸茸的褐色。我觉得自己恍如置身在山顶洞人时期的女人们母亲们之间。
我呆呆地将那些女人们母亲们扫视一名,和发现不了我的母亲。
七八十台破缝纫机发出的噪声震耳欲聋。
“你找谁?”
一个用竹篾拍竹毡絮的老头对我大声嚷,却没停止拍打。
毛茸茸的褐色的那老头像一只老雄猿。
“找我妈!”
“你妈是谁?”
我大声说出了母亲的名字。”
“那儿!”
老头朝最里边的一个角落一指。
我穿过一排缝纫机,走到那个角落,看见一个极其瘦弱的毛茸茸的褐色的脊背弯曲着,头凑近在缝纫机板上。周围几只灯泡的电热烤我的脸。
“妈……
“妈……
背直起来了,我的母亲。转过身来了,我的母亲。肮脏的毛茸茸的褐色的口罩上方,眼神儿疲竭的我熟悉的一双眼睛吃惊地望看我,我的母亲的眼睛。
母亲大声问:“你来干什么?”
“我……”
“有事快说,别耽误妈干活!”
“我……要钱……”
我本已不想说出“要钱”两字,可是竟说出来了!
“要钱干什么?”
“买书……”
“多少钱?”
“一元五角就行……”
母亲用衣兜。掏出一卷毛票,用指尖龟裂的手指点着。
旁边一个女人停止自缝纫机,向母亲探过身,喊:“大姐,别给!没你这么当妈的!供他们吃,供他们穿,供他们上学,还供他们看图书哇!……”又对我喊:“你看你妈这是在怎么挣钱?你忍心朝你妈要钱买图书哇!……”
母亲却已将钱塞在我手心里了,大声回答那个女人:“谁叫我们是当妈的啊!我挺高兴他爱看书的!”
母亲说完,立刻又坐了下去,立刻又弯曲了背,立刻又将头俯在缝纫机板上了,立刻又陷入手脚并用的机械忙碌状态……
那一天我第一次发现,我的母亲原来是那么瘦小,竟快是一个老女人了!那时刻我努力要回忆起一个年轻的母亲的形像,竟回忆不起母亲她何时年轻过。
那一天我第一次觉得我长大,应该是一个大人了。并因自己15岁了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一个大人了而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我鼻子一酸,攥着钱跑了出去……
那天我用那一元五毛钱给母亲买了一听水果罐头。
“你这孩子,谁叫你给我买水果罐头的?!不是你说买书,妈才会得给你钱的么?!
那一天母亲数落了我一顿。数落完了我,又给我凑足了够买《青年近卫军》的钱……
我想我没有权利用那钱再买任何别的东西,无论为我自己还是为母亲。
从此我有了第一本长篇小说……
I. 写人的短篇小说
《契诃夫》短篇小说就不错啊,在掌阅里看过,契诃夫的显著特色是他能够从最平常的现象中揭示生活本质。他高度淡化情节,只是截取平凡的日常生活片段,凭借精巧的艺术细节对生活和人物作真实描绘和刻画,从中展现重要的社会现象。但他不陷入日常生活的“泥沼”,恰恰相反,他的深刻的现实主义形象常常升华为富有哲理的象征。在展示人物内心世界方面,契诃夫不重于细致交待人物的心理活动过程,只求从人物的行为举止中看出其内心活动和变化。

J. 求一篇最感人的短篇小说或故事
保姆(最感人的短篇小说) 浙西山区有一个地方叫胡家窑,自清末以来就以出勤劳能干的保姆著称。那一带山深路险,土地贫,山民们生计艰难,这大概是造成当地妇女大量外出,到沿海一些富裕地方给人家当女仆、女佣直至现在称之为保姆的主要原因。 胡家窑的保姆除了勤劳能干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对主人家忠心耿耿。 胡林香,胡家窑小溪村人,家境十分贫穷。她20岁那年丈夫在出山卖柴途中失足坠崖身亡,当时她已有身孕,但因过度的悲伤和操劳而不幸流产。她孤苦伶仃的在家熬了两年后,终因生活所迫,不得不走上外出给人家当保姆的路。 她的第一个主家是浙东某市的一个大富商,她在他们家一待就是10年,带大了富商家的一个小姐和两个烧碱业。胡林香自己没有儿女,她将自己全部的感情都给了这三个孩子,给他们分别起小名叫大林、二林和小林,对他们百般疼爱和合乎,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她的勤劳能干和忠诚也赢得了富商夫妇的信任,他们将家中的许多事务都托付与她,把她当作家中的一员看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到解放前夕,富商夫妇突然决定要举家逃往台湾。临走前他们与胡林香商量,请她留下来保管一批财物。说此去吉凶难料,他们要在家乡准备一条退路,万一将来有什么意外,也好回来靠着这批财物重振家业。他们留下的财物包括大量的银元、金条和一些珍贵的珠宝首饰。富商夫妇说这些东西十分珍贵,眼下时局混乱、人心险恶,只有让她来保管才可放心。 胡林香含泪接受了主家的重托,她发誓为了大林姐弟,自己就是舍命也要守住这些东西,决不让它们有丝毫的损失。 富商一家走了,胡林香像是被人摘走了心肝,守着那座深宅大院痛哭了一场。后来她记起了主家的重托,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相信自己只要守住了这些财物,就会有重见孩子们的那一天。于是,她用厚实的布做了一条宽腰带,将那些珠宝首饰都密密的缝在腰带里,再紧紧的捆在自己腰间。那批银元和金条她分成几次悄悄的运回到胡家窑,全都埋在自家房中的床铺底下。 藏好了那些珍宝财物后,她在家中整整等了9年。她节衣缩食,俭省的一根咸菜也要吃上两天。每天一有空闲她就作在门口向东眺望,口中反反复复的念叨:“大林二林小林,你们在哪里呢?”有好心人劝她再找个婆家,不要太苦了自己,她谢绝了;也有人劝她再投一个主家,她也托病谢绝了。她在一心一意的等着大林姐弟们回来。直到后来她自己的积蓄都用完了,为了不动用主家托管的财物,这才不得不锁上家门,又一次走上了外出给别人当保姆的路。 她的第二个雇主是浙东某军区的一个姓周的参谋。正巧,军分区司令部就设在原来富商家的那个大院里。胡林香因为思念孩子,又走进了那个大院,在周参谋家当了保姆。 她在周参谋家整整待了28年,周参谋从军分区参谋一直升到军分区的司令,期间多次调动搬家,夫妇俩一直舍不得让胡林香走,她带大了他们的5个孩子,接着又帮着带周司令的两个孙女。28年来,她只求周司令办过一件事,就是托人关照胡家窑自己的家,她说自己以后还要回胡家窑去,别让人毁了她的那两间茅屋。 1988年,周司令退休要回青岛,夫妇俩一再劝说她一起走,到青岛去共度晚年,说青岛的条件和气候都比南方要好,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但是她一直思念着大林姐弟,一直没有忘记富商夫妇的重托。她谢绝了周司令夫妇的盛情邀请,说自己要留下来等大林姐弟们回来,不见上他们一面她死不瞑目。 周司令一家走后,她回到了胡家窑,用几十年的积蓄翻盖了她家的那两间茅屋,因为茅屋已经相当破败,她怕一但倒塌就要危及埋藏在屋里的那些财物的安全。 翻盖好房屋后她有在家中等了3年。此时她已经72岁高龄,多年的积蓄已经在翻盖房屋及后来的几年中用尽,于是她决定回到军分区大院的附近。那里是大林姐弟们的家,她坚信只要他们回来,就肯定回到大院里去,自己只要在那里等着,就一定能够很他们重新见面。 军分区大院的门口依然笔直的站着两个哨兵,进出大院的人和车辆也仍然川流不息,但是此时事过境迁,如今已经没有人认得她就是3年前周司令家的保姆了。此时她除了腰中缠着的那些珠宝外,已经身无分文。白发苍苍的她再也不可能去给人家当保姆,为了维持生活,她只得一手拄着一根竹竿,一手拿着一个压扁了的饭盒,过起了乞讨的日子。白天,她席地坐在大院每口的街道旁边,饭盒就摆在她的面前。每天能要上多少钱她并不在意,只要天天能在这里守着,她就觉得塌实。傍晚时她收起饭盒里的几角零钱,买两个馍到郊外的一处庵堂里,与庵中的那个老尼为伴。 她就这样每天仅靠两个馍一碗水,在那里一坐又是5年。5年来,她望穿了眼流尽了泪,不顾严寒酷暑,天天像石雕铁铸般的坐着,盼望3个孩子归来。无论什么时候,走近她身边的人都会听见她在反反复复的念叨:“大林二林小林,你们在哪里呀?”城里人好奇,常有围观者问她大林二林小林是谁,她就说是自己的孩子,又有人问他们现在怎么了,她就伤心得不能再回答,接着又自顾自地念叨:“大林二林小林,你们在哪里呢?” 时间一长,大家都说她疯了,想孩子想出病来了。哪里有正常人在那里一坐就是5年,而且每天反反复复就只有这一句话呢? 1996年7月的一天,她突然感到身体不适,随后就晕倒在大院的门外。军分区里的人赶紧将她抬到医务室抢救,医生发现她的情况很危险,一边对她采取了必要的急救措施,一边松开她的上衣准备做进一步的检查。不料多年的警觉让她突然惊醒过来,随即双手紧扼腰间,拒绝医生对她再做任何检查。医生劝她,说她的病情危急,如不配合救治恐怕有生命危险。她听后流下了眼泪,自己也觉得体力不支,恐怕难以维持。于是她取出周司令当初留下的电话号码,请医生交给军分区首长,说自己是当年周司令家的保姆,请首长赶紧与青岛的周司令联系。 军分区首长接到报告后相当吃惊,他一边指示尽全力抢救,一边拨通了青岛周司令家的电话。周司令接到电话后更加吃惊,立即搭乘最快的航班飞到省城,当他连夜赶到她的身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周司令握着胡林香的手听完了她断断续续的一番话后,又是惊奇又是感动。想不到这个当了一辈子保姆的贫苦女人竟是如此的仁义和守信,五十多年守着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哪怕是穷到了乞讨为生也分文未动。他这才明白了她临终前千里迢迢叫他来的用意。于是他恭敬的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胡大姐,你放心,我都听清楚了,现在你准备怎样处置这些财物呢?” 她的声音更轻,但是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她说:“我等了他们一辈子,看样子他们是不回来了……将这些东西都捐出去,修一条胡家窑到山外的公路……我丈夫当年就是在山上摔死的……胡家窑的人太苦,给他们修一条路……” 周司令亲自执笔记录,他含着眼泪对她说:“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亲自去办好这件事。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把我的墓修在公路边上……我要在路边……等大林他们……回来……” 胡林香老人去世后,她保管的那些遗物经银行收购后,共售得现金五千八百多万元。 2002年10月,胡家窑通往山外的公路正式通车。遵照老人的遗愿,她的墓就修在公路起点的山坡上,墓门朝向东方,正面的墓碑上刻着“老保姆胡林香之墓”,落款是“胡家窑百姓敬立”;侧面的碑上刻着老人几十年来反复念叨的那句话: “大林二林小林,你们在哪里呢?”
希望采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