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于母女争吵的短篇小说
『壹』 原创短篇小说《“吻痕”》
“吻痕”
戛子是只小可怜。
至少她自己一直这样认为的。
她想:再没有哪个小孩儿像我这样可怜了一一爹不疼、娘不爱,就没有谁真的关心我。为什么关心我呢?我什么也没有,普普通通,也没人必须要关心我。唯一令她颇感欣慰的便是她长得还算可爱,说话也挺利落,总之,也没人讨厌她。
直到——
一
戛子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一她原本光洁的脸蛋上竟生出了一块暗红色的胎记般的色块。就在左眼下,大致呈倒三角状,却足有鸡蛋那么大,狰狞可怖。她心中微感茫然,还未如何想呢,手上已是急急忙忙地抄起块肥皂在脸上搓了起来。
可是,没有用。
那丑陋而可怖的印记就像在戛子的脸上生了根,大有“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之感。戛子心中由是突地生出一阵惶恐来——若是这鬼东西去不掉了怎么办?
那样,不就毁容了吗?才有这想法,戛子就被吓了一跳,忙摇摇头,念道“呸呸呸,乌鸦嘴”。可是,她又忍不住地去想——如果她不再可爱了,她是不是就彻底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了?是不是……
戛子想着想着,突然就难过地捂住了脸,蹲下身去,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就在此时,妈妈的声音从卫生间门口传了进来。“幺娃,哪门还不出来哟,再不来就迟到唠!”戛子心中一慌,却只是哼哼唧唧地摇着头。
“娃儿,你做哈子啊?身体不舒服安?”外面的妈妈微微皱起了眉头,声音中添了几分焦急。戛子闻言,抬眸间心思已是百转千回。顿了顿,她带着浓浓的鼻音低声回道:“妈,你,你给我请个假蛮!”妈妈眉头皱得更紧了,忙问:“娃娃,你刚刚说啥子,听不到——”接着又道,“快些开门儿,不管哪门了,先让妈妈看一下啊!”手却是不自觉地按上了门把手。
戛子微微偏头,瞟了眼门,蓦地由心里升腾起来一阵子的期待,弯弯绕绕的,缠得她的心酥酥地麻。于是,她伸手弄开了锁,却仍是不愿意起身,蜷缩在那里,像一团毛线球。
妈妈见锁开了,一个闪身便冲了进去。却又生生地刹住了,缓缓蹲在了戛子身前。也不见妈妈如何动作,母女两个就那样静默着。
还是戛子忍不住了。她露出了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打量着面前的妈妈,却对上了妈妈柔波般平和却又荡漾着三月晨曦的眼光。热流蔓延,爬上了戛子的眼,化作了滚滚而下的泪。
妈妈慌了,扯着袖口就去擦拭戛子的眼泪,却见着了那块鸡蛋大的暗红印记。妈妈当即心下了然了。
“幺娃莫哭莫哭,不就是一块红印子嘛,去看看医生就好了,走走,我们去看医生。”
二
戛子木木地看着手上厚厚一沓的来自数家医院的检查报告单,脸色白得吓人。她的耳中却不断回响着方才医生的话——“你们孩子这个,倒像是胎记,我们却没有条件治疗的。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别家也没有条件。技术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所以可以说你们孩子这个几乎是没有治愈可能的,你们最好不要抱有期望了。”
没有治愈可能,戛子想笑,却只能僵僵地牵牵嘴角。
这时,妈妈从又一家医院行色匆匆地出来了,与旁边被召唤来的爸爸对视一眼,又摇了摇头,脸上很是不好看。而她手上也拿着一沓报告单。爸爸一向不善言辞,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抿紧了唇。
戛子突然小声呢喃:“如果我毁容了,你们还爱我吗?”也不知她是对谁说,头也不抬,就像是自言自语。
爸爸却紧接着激动地吼道:“净胡说!小没良心的!哪有做父母的嫌弃自己娃娃的哦!”直吼得把哪锅底似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又说,“管得你变成了啥样子,爸爸妈妈都是最爱你的。不要多想,我们要振作起来,点点小坎坷哪门打得倒我们的宝贝儿戛子呢?是不是?”
妈妈也在一旁应和着。
爸爸又说:“咱家里头又不是花不起那个钱。只要有技术,我们就去。拼上我这张老脸也要给幺幺把这事情搞定!”
妈妈也渐渐舒展开了眉头,俯下身子,细细看看戛子脸颊上的狰狞印记,却紧接着用唇在其上盖上了几个吻,道:“这印子咋了,妈妈还就喜欢呢!”
爸爸瞅瞅戛子脸上的吻痕,“哈哈”大笑一声,挤眉弄眼地搞怪起来:“幺幺,笑一个,笑一个蛮!笑——”
戛子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儿热,但终于是强咧出了一个算不得好看的笑。
爸爸却扬声朗笑道:“哈哈,幺幺笑唠笑唠!”
戛子望望爸爸,又望望妈妈,心里总算是有了几份踏实。
三
戛子还是决定去学校了。
为了爸爸妈妈。她如是想。
但是她还是系上了一条又长又厚的围巾,将小脸遮了个严严实实。戛子知道,她不得不去面对这荒诞的事儿,可是仍然忐忑不安得很。若是老师同学们问起怎么办?若是他们发现了会不会嘲笑我?小丫和豆豆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戛子越想越担心,人在教室外徘徊逡巡了几个来回,终究还是给自己打了打气,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还好现在天儿正冷,我戴个围巾倒也不显得奇怪。戛子见这一路风平浪静庆幸地想道。可那颗小心脏总那么提着,死也放不下去。
好容易挨到了老师来了,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老师身上。可这时候,老师却清了清嗓子,道:“在今天开始上课前,我要非常难过地告诉大家,戛子同学因为某些缘故,脸上受了伤,大家要多多关心爱护同学。能帮忙的尽量去帮!好了,上课!”
戛子窘迫极了,心说,完啦完啦,这下子全完啦!可是,班里的气氛却很严肃,没有幸灾乐祸,没有落井下石,戛子只在他们的不时投来的眼神里读出了浓浓的担忧与关心。
待到下课老师离开后,不知怎地,戛子鬼使神差地便走到了讲台上。她先是向同学们鞠了一躬,而后缓缓取下了围巾。同学们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围了上来。他们或高或矮,或男或女,或黑或白,但是他们青春飞扬的脸上是一样的热情洋溢。有人问:“戛子你是怎么伤着的啊,还痛不痛?”;有人拍胸脯道:“戛子,你放心,谁敢拿这说事儿,我们妥妥帮你怼回去!”;有人语气恳切地说:“戛子你要是有啥要帮忙的,保管随叫随到”还有人……
四
吃饭时,戛子默默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向对面。
因为,她似乎正面临着三庭会审呢。
“戛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对面的大小姐之一——小丫率先打破了平静。
豆豆接道:“就是,难不成我们还会嫌弃你不成?再狼狈的样子也不是没见过。”说完,她戳了戳戛子的脑门,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说:“当初怎地说的?好姐妹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这脑子怎么想的,不把我们当兄弟了是也不是?”
小丫连忙扯了扯豆豆的袖口,叨叨着:“心平气和气沉丹田莫气莫气……”目光却是灼灼地逼问向了戛子。
戛子讪讪一笑,讷讷地道:“这不是怕把你们吓着吗?”
豆豆默了默,叹息一声,道:“也罢,咱换谁都差不离。”
小丫眉毛一挑,而后笑说着:“讲真,我觉得戛戛的这印子还挺有美感。”
戛子与豆豆两个闻言齐齐望着她,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小丫又笑了声,道:“我给你们说,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动漫人物脸上都有这样那样的印记,特别帅而且还很有个性,可神秘了。戛子,我给你说,这是老天眷顾你呢!”
豆豆听罢,又细细打量了几遍戛子,说道:“还真是,这印记倒像是老天爷的吻痕呢!”说完,豆豆伸手摸了摸那块儿“吻痕”,轻轻的,柔柔的。
戛子凝视着豆豆黑曜石般明亮纯净的眼,那眼里仿佛有着最真的善,轻轻的,柔柔的。戛子如沐春风,想起来妈妈在上面印的那几个吻,也是这般轻轻的,柔柔的。
戛子不由自主地笑了,轻声念道:“对,吻痕。”
五
戛子的爸爸妈妈有好些“关系”,但是,戛子不曾在乎过,甚至,还有些不齿。
可是今天,妈妈突然很兴奋地告诉戛子:“宝宝,你舅舅有个同学,估计你也不认识,但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戛子不解,疑惑地望着妈妈。
妈妈兀自手舞足蹈着,故作神秘,贴着戛子道:“你猜猜看!”
戛子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有些雀跃地小声问:“难道……”
妈妈把手儿一拍,笑道:“对啦!你那叔叔是个医学专业的博士,一听你舅舅说了你的事,就请自己的导师率着他的一班子人马针对你的情况专项研究,然后,这事儿,就成了!”
一个月后,市中心医院。
看着自己病床前围着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爸爸妈妈,豆豆小丫,还有从小到大的玩伴同学,戛子心里烫烫的,甜酥酥的。他们脸上挂着最好看的笑,嘴里说着最动听的祝福的话,眼里闪烁着最迷人的光泽。
戛子的病床就要被推进手术室了,可是戛子一点儿也不紧张。
戛子真心觉得,再没有比现在更快乐的时候了。这“吻痕”不除去又如何呢?我在乎的人都是爱我的,爱我的人自然不会在乎的。你看,他们是多好的人啊,他们都在祝福我呢。戛子这样想着。
她又想起来了小时候爸爸妈妈手把手地教自己写字,教自己下棋打羽毛球,循循善诱;想起来自己一有什么磕磕碰碰,爸爸妈妈的紧张心疼;想起来和同学的朝夕以对,其乐融融;想起来和豆豆小丫许下的地老天荒;想起来他们的嬉笑怒骂,想起来他们的打趣调侃,想起来……
是什么时候,自己将爸妈对自己学习的操心看作是为了他们自己的面子了呢?是什么时候,自己对爸爸妈妈细致入微的关心视而不见了呢?是什么时候,自己紧闭了心门,锁住别人,也锁住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自己质疑起来身边所有人的真心,用一颗冷硬的心去看世间百态?是什么时候……
戛子心想,这“吻痕”真好。老天可真是眷顾我,让我晓得,原来,自己是被爱着,被关心着的;让我晓得,总有那么一群人,可以成为我心灵的避风港,让我不再独行。
手术室的门越来越近,戛子回望了那些守候着的人们一眼,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戛子心说,你们,放心吧。
有你们在,我无所畏惧;有你们在,我所向披靡。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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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关于母女之争的作文
母女之间
“妈,你中银干嘛看我的信!”涨红了脸的女儿一手躲过母亲手中的信。“我只关心你”,母亲看着女儿说。“我不用你关心”,女儿一甩过脸“我最恨人看我的隐私……我恨你!”“妈妈不是有心的……”“我恨你!卖或宴”女儿象受了极大的屈辱,双手捂着脸,一转身就要跑出门口,女儿的举动使本已手忙脚乱的团空母亲更加惊慌失措。拉着女儿的衣服说:“妈知错了,妈保证以后再也不看女儿的信了…”女儿的眼睛充满了屈辱,失望。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一个平时醇厚的母亲竟然会偷看她的信,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仿佛从面前这个熟悉而慈祥的面孔中看到了一种“虚伪”和“讨厌”,一种莫名的愤恨使她用力甩开了那只曾经充满爱怜的手,在门口关上的一刹那,伤痛了两个人的心。
在喧闹的夜市街道中一个个有说有笑的家庭在她眼眸中穿过。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街边的一角,心中只有无奈和孤独。他的世界是安静的,空虚和寂静使他感到一种恐惧,一种被抛弃的恐惧。这时她最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妈妈最亲切的怀抱。“妈,你在哪里?…妈----”,她感到她就像一根没人会管,没人会重视的小草,永远都只能看着落叶在缠绵的打转,慢慢地从她旁边经过,然后飞走。“妈,你在哪里?”这是心的呼唤,是一棵寸草终于感觉到大爱的真切与舒心的苏醒。“妈,你在哪里啊?我在找你!”一次心灵与心灵之间的碰撞,从破裂到完好,刹那间已经水乳交融,触醒了隐藏在远处寻觅之间的感动。
啊!是一个多么熟悉的身影,已经忘记了旁边穿梭的路人,两双手已经紧紧拥抱在一起,不需用语言的的表达,因为两伙炽热的心已经通灵。
自己写的,可能写的不太好,请多多见谅!!
『肆』 短篇小说|风雨桥
事物消亡的开始,绝不是被破坏,而是在能证明其存在的记忆当中的逐渐淡化。假如村里的人忘了我,那曾奔波于隔河相望的平寨与陡寨中的身影,是否也将消失。我仍记得离别的那一天,两寨老少汇聚在修好的风雨桥上,石寨老紧紧握着我的手,像是被枯藤钳住。明明可以轻易挣脱,却不忍心将它绷断。
“感谢你唤醒了我们对风雨桥的记忆。”
在伏案写作的晚上,我常想起石寨老的这句话。两年前,因崇拜余秋雨先生,决心效仿他,就来到了黔地深山的一座小村庄。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才抵达目的地。下车的时候天色已晚,村子里没有旅馆,只好投宿村长家。好在村长是个热情好客的老人,得知我的身份后,他说近几年常有文人墨客来到他们的村寨,以感受大自然的神奇和独特的民族文化。这些人的到来提高了村子的曝光度,游客增多,对本地人来说是件好事。晚饭时,石寨老用美酒美食招待了我。地道的米酒尝起来微甜,只是后劲颇大,在仍清醒时我记得石寨老答应了带我明天去村子逛一逛。
足以彰显本村文化的地标建筑有很多,比如几十米高的鼓楼、古色古香的歌舞堂、芳香四溢的染坊。我和石寨老逐一参观。对于自家三里地的故事,石寨老悉数道来。在这鼓楼下曾聚集过一些村落里德高望重的寨老们,在商讨中决断了大大小小的寨中事务;在这歌舞堂里,又曾有一批青年男女起舞对歌,多少对情侣在这里私定终身;只可惜如今看来,这些建筑空荡荡的,少了些人间的烟火气。
我问石寨老:“它们是被废弃了吗?”
石寨老连忙否认:“倒也不是,只是这些年有的人搬去城里住,有的外出务工,年纪小的孩子蠢毁扒又在外面的学校上学,所以冷清了。”
说这话时,他的脸上有一些感慨和失落。也许他在回带昌忆自己的曾经,还有那些曾经戏谑于此地的身影。当年无比热闹的场所逐渐被人们冷落,成为了历史。留守在这片土地的老人也一样,他们生于村庄,却又如久禁囹圄,被束缚住双脚,然后随时光流逝同样变成历史。
一个白天的时间,我大致摸清了村庄的地形。村庄由两个寨子组成,都位于山脚,隔着一条小河。我本提议要去河对岸的寨子看一看,石寨老说今天天色已晚,要过河需要走到两公里外的马路尽头,那里有一座石桥。
那条十几米宽的河被他们称为母亲河,是养育他们的母亲,河水是她甘甜的乳汁。他们崇拜自然,将山水视作信仰,所以这河依旧清澈见底。暮色映衬下,水面泛着点点金光,河底一枚枚鹅卵石和附着在上面的绿苔清晰可见。河水并不深,在河水中央在伫立着一座损坏的桥墩。
我拿起相机放大焦距,能清楚看见砖石垒起余念来的桥墩上有明显风化痕迹,显然是有很长的年岁了,我问石寨老这里以前有一座桥吗?石寨老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说自打小时候起这里就只有一个桥墩。至于在遥远的过去,这里是有一座完好的桥,还是只修了一个桥墩就半途而废的半成品,都无从得知。如果是前者,那么到底是原因,使这座桥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摧毁,仅剩一个连证明它是否存在过都存疑的零部件?
夜里我反复琢磨着那张带有桥墩的照片,心想那里是否真正存在过一座桥,这座桥原有的形态是什么?这座桥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故事?这座桥被毁的原因是什么?无数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在我脑中盘旋,但解决问题的前提是得证明它真的存在。
石寨老是这个村子里资历最深的老人,连他的记忆里都没有这座桥,我该从何下手,只能暂时搁置这件事情。
我对这个村子的历史一无所知,在没有文字的民族,他们的历史就只能一代一代地口头传述下来。没有客观的文字表述,历史在岁月中渐渐失真,最能体现这一点的表现就是他们的历史、故事等等都具有鲜明的神话色彩,翻阅他们的历史其实就是在翻阅一本神话典籍。偏远的地理位置再加上不可追溯的历史,这座村庄仿佛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你忍不住去猜测面纱底下的脸到底是美还是丑。这是一个神秘的村庄,而我是想揭开神秘面纱的人。
当我邀请石寨老与我同行前往河对岸的寨子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在我的疑问下,他说河对岸的寨子虽然与他们同属一个村,却因为民族不同、语言不通鲜有往来。我大致了解他的抵触心理,便也不再强求,一个人的自在独行其实也颇有意趣。
要想过河需要沿河岸走到马路尽头的寨门处。老村长家离河岸并不远,当我沿河边行走时,又看见了那荒凉的桥墩。都说柳暗花明又一村,或许在对面的寨子里能找寻到我想要的答案。
多久没有河边漫步的感觉了。清晨的雾气从山间升起溢向河边,像一朵朵薄透的云。白皑皑的雾气中匆匆飞过一排排黑影,留下清脆的鸟啼。赶牛的老人从身后超过我,回过头来笑眯眯地和我打招呼,并不会因为我是外来者而抵触。在生机复苏的早晨,一张老农的璀璨笑脸轻易地刻进了我的心里。我忍不住拿出相机,拍下赶牛远去的背影。
入寨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可爱的鞭子,身上穿的是绛紫色的特色服装,随后便是抱着她的女人。像是约定好似的,母女俩在寨门口等着我,其实只是巧合。他们要迎接的是即将归来的家人,我只是恰好碰到了她们。
我问她们:“你们在等谁?”
“我的男人。”
“爸爸!”
原来她们是留守村寨的一对母女,父亲在外务工养活家庭,今天刚好是他归来的日子,过不久我就目睹了亲人重逢的温情时刻。尽管是初见,男人还是热情地邀请我到家里做客。我也不能吃白食,于是顺手送给小女孩一些零花钱。
席间,我抛出了关于桥墩的问题,男人说他也不知道,也许那河上真的有一座桥,只是被人遗忘了。话题聊开时,索性就聊到了两个寨子。男人说我寄宿的寨子地势较低所以叫平寨,他们的寨子叫陡寨。生活在平寨的是侗族,生活在陡寨的是苗族。一个说的是侗话,一个说的苗语。
“说起来好笑,我们的语言虽然有差别,但也有类似之处,比如在骂娘上,我们的词汇出奇的一致,生怕对方听不懂。”
“哈哈,也许以前可能连脏话也不一样,为了不吃暗亏,先人们才约定俗成统一了这方面的语言。”
我想也是,试想如果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在吵架,你骂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他说:“你在说什么?”,你说:“你好!”那确实很破坏氛围感。
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两个寨子的往事,男人说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他也是从父辈那里听来的。
对于陡寨人来说,平寨人是外来户。他们自祖辈开始便一直生活在这片深山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后来一次人口大迁移,河对岸渐渐耸立起吊脚楼。山和水被分了一半,食物自然少了一半。再加上语言、信仰的不同,使得他们向来摩擦不断。
在原始的部族社会里,解决矛盾纠纷的唯一办法就是划出场地械斗,赢了自然就能夺得地盘,获取更多资源。场地就在河流下游的平坝,由两寨壮年参与,生死不论,为了保持部族的繁衍,所以大多数参战者都是已有子嗣的男人。在那些血腥的年代,有多少人为此失去了父亲。我乘车上山曾路过那片滩涂,没想到在那松软的泥土下埋藏着一段野蛮的历史。
孩子的父亲死在了平坝,孩子长大后又将仇人之子留在那里,仇恨就进入了轮回的阶段,尽管这些仇恨随着时间被淡化,但是隔阂早已在这两寨人心间生根发芽。
“可是,那都是遥远的过去了吧。”
男人一口饮尽碗中的米酒,说:“确实,祖辈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只是一代代的过去,仇恨淡化成抵触,我们是这样,他们也是这样,所以也不需要交流和往来。”
我有些兴致缺缺,倘若真的如男人所说,两寨不需往来,那座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饭后,男人邀请游览陡寨,他见我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就知道我是搞文字工作的。他说:“我听人说前几年有一个余大作家去了临县的芭莎苗寨,为此还写了一篇文章,过后去那里旅游的人就变多了。你也是搞创作的,能不能给我们写一篇?”
我颇感意外,后来又想男人可能连余先生的作品都没看过,只知道他的名气很大,能替他们宣传。也许他把我放到了与余先生等同的地位上,仅凭一篇文章就能带动一个地区的旅游业发展。我只能和他实话实说,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字爱好者,来到这里的唯一原因是一种虚无的文学崇拜——对于民族、文化与文学之间自发深掘的崇拜。
在陡寨和平寨之间辗转了三天,村民们熟悉了我——一个经常徘徊在乡野路边、戴着眼镜的中年知识分子。说起来也奇怪,这人不像是来观光的游客,只是东走走西逛逛,专找寨子里的老人打探往事。似乎极力想证明一座早已消亡的桥的存在。尽管这件事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但他仍旧不遗余力地去追寻历史的真相。
在临别的前一天,陡寨有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先前认识的男人向我发出邀请,他说这是寨子最隆重的节目,我千万不能错过。在节目即将开始的时候,这些少数民族同胞就换上了他们最华丽的服装,在寨子中央的平地上搭起篝火。晚会开始时,男人们吹着芦笙排成一队,女人们围成一个圈,手拉着手跳踢步舞。深蓝的夜幕下篝火在跳动,火光反射在纯白的银饰上显得更加明亮。欢声笑语掩盖了噼里啪啦的柴火爆裂声,再幽暗的丛林与空谷也掩盖不了这一份欢乐。不管你先前经历了什么,是喜是悲,此刻都能随着他们一同欢笑。
我从一个看客变成了参与者,本来我只是在外围拍照,后来有一个在跳舞的当地女孩过来邀请我,盛情难却之下只好答应。我竭力模仿他们的舞步,避免出现差错让人贻笑大方,尽管我小心翼翼、举步维艰的样子也足以令人发笑了,但还是完成了这一遍舞蹈。晚会结束后,女孩对我说:“先生,我认得你。你是在寻找那座桥吧?”
我诧异地问:“你知道?”
女孩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记得小时候,奶奶经常跟我说一个故事,故事里好像有一座桥。”
“请务必让我和你的奶奶聊一聊。”
女孩的奶奶家是陡寨深处的一座双层吊脚楼,奶奶的眼睛已经瞎了,脸上的褶皱像是揉皱的旧报纸,仿佛记载了当年的许多往事。老人家没学过汉语,我只能请女孩给我当翻译,让老人家把当年说过的故事再重复一遍。
老人家说话费劲,断断续续的,女孩自作主张将话语润色过后再说给我听,没有破坏故事的完整性。老人说,在她还是小女孩的那个年代,村里流传着一个故事,一个苗家女人奋不顾身地爱上了一个侗家男人,然而两家却有着世仇。在种种逼迫之下,两人双双跳桥殉情的悲剧故事。
乍一听起来是一段非常狗血俗气的爱情故事,可我想这里面必定有很多被忽略的细节,其真实性还有待考究,但真正令我在意的还是故事里透露的信息——桥。
山里人的故事不会凭空捏造,我让女孩问老奶奶:“那是一座什么桥?”
老奶奶说:“风雨桥。”
风雨桥是桥梁建筑中的一大奇迹。桥体由三个部分组成,顶有宝塔,中为亭台,两旁设栏杆长凳。塔、亭建于石桥墩之上,均为木质,翘角飞檐,雕刻有龙凤图案。因为行人提供遮风避雨的场所,故名风雨桥。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里,距上次离别已有一月有余。为了证实那风化的桥墩之上原来真的有一座风雨桥,我做足了准备工作。这期间,我在当地县城图书馆借阅书籍,从地方志和建筑史的只言片语中找到了证据。我为之振奋,与上一次来时的感觉截然不同。我急忙地向石寨老阐述我的发现,但他的表现远远出乎了我的意料。
“也许在曾经的某个年代,这里伫立着一座风雨桥,桥里有人躲避风雨。可是现在它都被摧毁了,遥远到不存在我们的记忆之中。追寻它存在与否又有什么意义?”
我像是被当头棒喝,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石寨老背着双手蹒跚远去,我不禁大喊:“难道你想那些鼓楼和歌舞堂也淹没在历史尘埃中被人遗忘吗?”
石寨老的脚步放缓,说:“再过两天是六月六,许多寨里人都会回来,我替他们邀请你。”
我无法目睹历史的一角在岁月中被掩埋。两寨之间的风雨桥虽然在我心里复活了,却没有出现在本该记住它的人的记忆里。即使我肯定了它的存在,但于某种意义上它又处于非存在的状态。或许我该另寻他法。
老吴是石寨老介绍的一个朋友,年纪与我相仿,据说祖上三代都是行船的,只是到了他这一代,河流上流挖渠引流过于频繁,导致河流水位下降,难以承载大船。现在他只是偶尔撑撑捕鱼的小船,算是不忘祖上的基业。
我拘束地坐在老吴的船上,空间实在过于狭小让我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慎打翻下水。老吴倒是老神自在,一手撑着竹木做的长浆,一边同我说说笑笑。他说当年这河往上游走可热闹了。南来北往的船只,有商船、游船和渔船,尤其到赶场天更是热闹非凡。县城是西南内陆水运的中心地之一,更是被称为江南八百州。小时候爷爷常撑着船,让他坐在船舱里,看河道渐宽,听人声鼎沸。小河在他眼里逐渐变成一条大江,烟波浩渺的江面上静卧着各式各样的船,那是他童年最难忘却的记忆之一。
他徜徉在自己的回忆当中,随后话锋一转,说:“你应该很在意那座桥。”
我点了点头,他又说:“虽然我小时候这条河就只剩下一个桥墩,但它应该真实存在过。我爷爷曾说过,在这一片区域划桨吃水要深一些,避免打到桥身。我想他年轻的时候,这里应该是有一座桥的。”
尽管我已经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座风雨桥的存在,但老吴的认可依旧能够让我感动,我问他:“你觉得这座桥重要吗?”
老吴思考道:“挺重要的吧,如果这里有一座桥的话,去陡寨更方便一些,不用绕几里路去后修的石桥。”
我又问他既然方便,为什么不在这里重修一座风雨桥,他说没必要,陡寨与平寨之间不需要频繁的来往。
六月六是平寨极其盛大的一个节日。比起上一次来时的冷清相比,这一次要热闹得多。我从未在石寨老脸上看到如此开心的笑容,一个劲的跟人打招呼,还一边埋怨别人怎么不常回乡。平寨要摆长桌宴,活路全交给青年男女去做了。寨老们在鼓楼下面纳凉,抽叶烟。石寨老还邀请我来上一口,被我连忙拒绝。
寨老们一边卷着烟叶,一边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比如谁家的谁结婚了,谁在外面闯了大祸,谁的媳妇跟谁跑了这些家常八卦。每说完一件事,还要以自己几十年的人生阅历来品头论足,然后再缅怀起他们的年代,说他们当初如何云云。我觉得他们的故事十分有趣,便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有老者连忙提醒我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万不要发表出去,不然最好用化名。说到这,又有些期盼。
寨里人都知道我是个作家,将来是要出书的,如果他们的故事能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在我的书中,不说光耀门楣,起码也是值得吹捧的事情。到后来,他们便不再闲话家常,一个个开始吹嘘起自己往日的功绩来。
我打岔道:“你们知道风雨桥的故事吗?”
他们一个个都摇了摇头,那座桥的故事比他们的年纪更加久远。
开席前,我与当地旅游局的领导见了一面,他对我这种文化追溯的行为表示充分肯定,并鼓励我多走访群众,为宣传当地文化做出贡献。领导的话术的确高超,寥寥几句就将我说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马提笔著书。席间,我向领导提出建议——能否重修风雨桥。领导以实际作用不大,需要再考虑的理由婉拒。
“难道以消逝的过去就不可再追回了吗?”我在心中问自己。
长桌宴结束后,平寨人为大家表演了侗族大歌,在无伴奏的情况下,她们以多声部合唱的方式唱出宛转悠扬的歌声。我虽然听不懂歌词,但依旧沉醉在这最自然的嗓音中。心里的失落一扫而空,剩下仅仅是对与艺术的欣赏。
平寨里有一位老歌师,寨里擅长侗歌的女人大多都是他的弟子。老歌师有一个歌词本,是一辈一辈记录和传承下来的,是侗歌的题材来源。歌词用汉字谐音记载,只有他们本民族的人能看懂。近几年来学术界也有人侗歌歌词为底本进行研究,我对此也颇感兴趣,便让老歌师替我翻译。
歌词内容涵盖极广,有爱情故事、神话传说和家长里短,我按照分类一一记载下来,留做备用。
晚间我在整理这些笔记时,不禁心情激昂,因为我在歌词译本中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在歌词有一个故事与先前老奶奶的给我说的故事雷同,只不过以男主人公的口吻叙述。讲述了一个侗家男人如何爱上了河对岸的苗家女人,又如何因为上一辈仇恨和自己对她的爱而矛盾痛苦的故事。男人在两寨的械斗中不慎杀死女人的父亲,这让女人也为之痛苦却又无法心生怨恨。无法相爱的他们最终选择了殉情,这激起了两寨的愤怒,于是共同毁掉风雨桥,两寨至此老死不相往来。
至此,我终于找到了答案。风雨桥被毁的根由,以及两寨长年累月的矛盾。在遥远的一代,他们毁掉了风雨桥,也毁掉了他们之间联系的纽带,自此各自安居一隅,互不打扰,最终在时间的沙瀑下埋葬了遮风避雨的桥和无人知晓的过去。
“历史不应该被掩藏或者忘却。”
出于个人的良知与情怀,我决心整理记录这些事情。
我再次站在平寨河边的岸上,看潺潺流水划过桥墩,流水击壁的声音像是桥墩在向我倾诉。我无法得知它的情绪,但我想他应该是欣喜的,因为我记住了它,也准备让忘却的人记起它。它将不再是孤孤单单被水流侵蚀多年的一座桥墩。
平寨之行结束我又去了一躺陡寨,那个男人恰好也在。他问我:“大作家,文章写出来了?”
显然他至始至终都在惦记着我为他们做宣传的事情,他说他也想他们村寨发展旅游业,把民宿和农家乐搞起来,这样他就不用外出务工了。如果能在家里把钱挣了,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我说建设旅游景区的事情不是我说了算,得找你们当地的领导,我能做的最多就是挖掘你们的文化潜力,塑造亮点,提高一点知名度罢了。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两天依旧以记录民俗为主,观察他们的生活状态是我最热衷的事情。舂米、打糍粑、编织这些我寻常见不到的细节都被一一记录。寨子里发生的大事小事一般也由寨民自行解决,这种小国寡民的自治生活的确让人羡慕。神奇的是,观察他们生活的我也逐渐变得心境平和,仿佛烦忧和困扰都烟消云散了。
又到了离别的日子,临行前我问男人:“你觉得有重修风雨桥的必要吗?”
男人思索再三,说“没有吧。”
我转身挥了挥手,关上车门。
往后的日子里,我时常怀疑自己是否在多管闲事。我一个人奔忙于两岸之间,寻找风雨桥的真相,唤醒人们的记忆,可似乎并没有多少人觉得他们需要这一座桥,不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即使没有交流,两寨人依旧过得很好。
后来我说服自己,我不是要新建一座桥,而是在废墟之上还原它的样貌,既然它曾经存在过,就说明有需要它存在的缘由。
我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用来整理我在两寨之间收集到的资料,最后抽丝剥茧,取其中可改编的一部分进行文学创作。我以一男一女的爱情为线索,讲述两个寨子百年之间的恩怨情仇、是是非非。有野蛮的原始部分,也有烂漫的天真色彩。等我真正写完这本书,已经用时八个月,书名我也已经想好,就叫《风雨桥》。以风雨喻历史,以桥喻爱情,风雨桥的存在与消亡即是两个寨子之间的缓和与冲突。
所幸的是该书销售情况不错,还引起了当地官方的重视,替我大肆宣传,随后我又趁热打铁,在当地文学艺术联合会主办刊物上发表了一篇名为《风雨桥——消亡于记忆里的历史》的相关文章。从历史出发,讲述人文与建筑之间的关系。这篇文章的发布再一次引起不小的反响。
后来我写邮件给当地的旅游局建议:重修风雨桥。
这一次没有被拒绝,等到风雨桥完工,已是一段时间过去了。竣工当天,县领导邀请我参与揭牌仪式,我提早赶来,首先见到的是熟悉的面孔。石寨老、老吴、老歌师、陡寨男人、女孩……我曾与他们一同生活过一段时日,观察他们的生活,现在看来倍感亲切。
男人兴奋冲冲地对我说道:“不得了啊大作家,自从你写的那本书火了,我们这来的游客是越来越多了,县里面也准备我们村寨打造成旅游景区了。”
其他人都没有看过我的书,只是知道我写了一篇文章,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我对他们说:“这里原本就有一座风雨桥。虽说你们曾在下游厮杀,但也曾在桥上和好。没有什么仇恨是时间无法摧毁的。你们要记住,走过风雨桥,对面的人依旧是你们的同胞。”
我看向这座崭新的风雨桥,上面仍留有油漆味,低头看见那座桥墩并没有被拆毁,而是被加固。既然它几百年未倒,自然能够承受住现在的重量。风雨桥虽然是翻新的,但历史的痕迹也是真实的。
我看见走廊两边坐满了人,有人吹笙放歌,有人翩翩起舞,绛紫色与湛蓝色相互交融。在一阵阵鞭炮声中,揭开了风雨桥的幕布。有一天我会像万事万物一样终将在历史风雨的侵蚀下消亡,好在有一座桥让我得以留存下一段记忆。当两寨人互通有无时,兴许会想起曾经奔波于两岸的身影以及当初未被记载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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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求一本忘记名字的小说 有上下两本分别将母女的故事
《鸳鸯锦》讲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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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短篇小说集《斜面》读后
作者: 墨西哥 阿尔丰索.雷耶斯
首先让人感动的是译者,是北大的赵德明老师,他在75岁高龄这一年翻译了这本书。他提到,作为一个翻译者,大部分作者的观点他都是拒绝的。但,他必须通过查阅各种资料,去理解作者的意图。在学术的道路上,他的导师,就是他过去翻译过的那些作家,他所读过的书籍。这是一位令人敬佩的翻译者,翻译的质量就不必担心了。
这是一个短篇小说集,甚至可以称之为小小说,总共只有100多页。我大约读了其中的一半。
第1篇是晚餐。
故事梗概很简单。我怀着对爱情的憧憬,被一对陌生的母女请去吃晚餐。
一开场,我在街道上奔跑。街道上的景物映衬着我的心情,我注意着四处可见的钟楼上面的钟表,担心自己会迟到。不过,我正好在9:00按时到达了目的地,那处陌生的邀请人地址。
我在踏入这个住宅前就展开了想象,并把实际所看到的景象与我的想象,做了对比。其间出现了一个战士的肖像,我觉得,女儿很像她的母亲,也很像画中的肖像。
他们边吃饭边谈话,谈话虽然有点奇怪,但他感觉是愉快的。显然这与他憧憬的爱情不同,女儿已经是一位老处女,应该和我不般配。当然,小说中并没有明示我的年纪。吃完饭后,他们一起到花园里散步,花园很暗,我感觉花园就像一座坟墓。母女俩向我描述着,花园里实际上应当并不存在的各种美丽的花。然后我睡着了,母女俩开始讲故事,显然是关于肖像中男人的故事。我间或的听到一些段落。有人打开了住宅中的一扇窗户,窗户的亮光刺激到我,我醒了。母女俩架着我回到住宅里的肖像边,让我看那副肖像,我发现自己和肖像中的男人非常相像。我落荒而逃,奔回家里,正好是9:00。
一次相当奇异的历险。故事想说明什么?故事的主人公是我,母女,还是肖像画中的男人?他是活着还是死了--故事中只提到他的失明?谁在打开窗户?这些都不得而知,留下了一大串让人费解的谜团。
故事中,对周围的环境,母女的表情,语言等等,都有相当多的描绘。故事从一开始满怀期待,最终则落荒而逃,有情绪的强烈的变化。从进入那个宅地的一眼开始,我们就能够感觉到,作者描绘中渗透着的强烈的死亡和阴冷的气氛。从他的另一篇小说我们也可以看到,作者非常善于用感觉和环境来描写,营造气氛,提示故事的走向。
那是1910年代。虽然身处墨西哥,但是依然能够感觉到其中的欧式生活痕迹,近乎19世纪的欧洲。
我想,这篇小说反映的应该是母女俩的生活。他们是富有的遗产继承者,每天无所事事,除了谈论她们的丈夫或者父亲。他们似乎是在完成父亲的某种遗愿--是呢,他们想让我谈谈我在巴黎的见闻。因为父亲路过了巴黎,却没有机会停留,进而永远失去了亲眼看到的机会。这也就是说,老人当然是已经死了。我被母女俩当作实现老人遗愿的工具。但他们太急迫了,因而无法达成目标。
第3篇是《会面》。描述的是我如何促成自己的两位朋友,会面认识的过程。这里可能带有自传性,因为从他提供给两位朋友作为谈资的哲学书来看,显然,他是一位作家或者学者。
他带着一位好朋友,从街道进入房间,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进屋后一下难以适应。而房间中的另一位朋友则用目光迎上来。他不断从双方的目光,微笑,表情中探寻他们对这一次会面的感受,以及对于他本人的意义。我们常常会认为男人是粗糙的,但那只对那些所谓的阳刚男人来说如此。对文艺男来说,则完全相反。他如此丰富细致的感受性,足以让绝大部分女人目瞪口呆。另一个普鲁斯特。但风格似乎又很不一样,我不知道是翻译的原因,文化的原因,或者是他们本身语言的风格差异所在--当然文化会是造成风格差异的一个重要的因素。
看起来作家非常喜欢用那种间断的对话来展示他的意图,在这一篇小说中也同样如此。第3部分,是"难以觉察的对话"。我从对两人表情等肢体语言的无穷无尽的揣摩,转入到他们对话的探索。这种方法有点像一副大量留白的中国画。读者得不断展开思索的头脑,才能获得阅读的乐趣。
当"我"能够加入到他们新起的一个话题中,准备屏息静听的时候,小说噶然而止。
我看到的第4篇是初次忏悔。这里有一点我习惯上的那些短篇小说的形式。儿童我被祖母带到修道院,去听忏悔。听到了几个老太太谈论,一个曾经贤淑,在看到修道院举办的一次婚礼后怀孕的一个老修女的故事。我于是四处转述了这个故事。奶奶要求我去做忏悔。我还没来得及出口,牧师便发表他的长篇大论,说我肯定是那种普通的小男孩,他给我提供了无穷种恶作剧的可能性,一种比一种严重。我最终告诉他,我没有做任何的恶作剧,只是把一个过去修女的故事,告诉了别人。但后来我真的变成了牧师口中那个恶作剧的小男孩。这可能是他自身的经历,带着很浓的批判意味。
第5篇是阿齐纳斯与艾莱娜的对话。这正如他文中所提到的一句话,"一种编织了种种疑问和惊叫的谈话",描述的是,一男一女两个演员在古罗马废墟布景前的对话排练,而对两人心情与处境的说明,则可能是演员本身的,也可能是演员所扮演的角色,需要边读,边思考。我读的5,6篇小说,其中就有两篇,属于这种我们可能会把它归入先锋派小说的类型中。我感觉读起来不太有趣。这表明我不是一个真正喜欢挑战的阅读者。
我在阅读过程中做了少量笔记,否则我估计,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作者的文字并不华丽,但意象和感情非常充沛。哎,我不知要何时才能训练得到其中的一二。
晚上10:00左右,上完课下车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放慢脚步,努力体会自己的感觉,如同小说的叙述者一样。可是除了一种熟悉感,我的头脑中挤不出更多的感受。
且慢!搁笔之后,我马上又想起一些我应该补充的地方。我的想象和记忆在某种程度上,被这个写作的过程所激活,虽然这几乎只是一篇复述。我写完文章经常如此。
我终于突然变成了一个有一点专业知识的写作者。我终于意识到,那些创意写作书让我们写下过去的记忆,并非是认为我们那些708碎的碎片,本身具有多大的价值,而是因为其中包含的关于生命的感受。作家的价值之一,也许在于他是一个人类感受的收集器。
所以追忆似水年华中的第1部分,用50页的篇幅,记录了一个小男孩躺在床上入睡前的感受。这个8岁的小男孩真的可能在那一时刻想到那么多,那么美吗?不,不可能。中年的普鲁斯特在吃完一块雷德利娜饼干之后,真的,一气就起了50页的文学思维吗?不可能!本书作者阿尔丰索,真的在大街上赶时间奔跑的时候,浮想联翩吗?恐怕也不是,也许他注意钟表上的时间是真的,丰富的想象则更可能是某一天,他闲散的漫步在一处街道的时候,所想到的。当然,小说中的我,8成也并非作者。甚至这个事件是否曾经发生,也颇存疑问。在本文这一个合适的场景中,他有限度的利用了那么一次漫步。
作家不是怪物,也不是超人,他们和我们一样,是一些生活普通的人。他们只是善于记录,他们的偷听,偷窥,以及他们自己的思维碎片。长期的训练让他们具备了,把那些零零碎碎的小花瓣,或平淡,或美艳,重新淬炼,编织成一个无与伦比的美丽大花篮的能力。我们每个人都具备成为作家的素质和能力,但我们或者缺乏激情,或者缺乏那一份长期的坚持。
这表明我还不是一个具有专业自发性的写作者。我的自发性依然属于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她甚至可能比我生活中表现得更为弩钝。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写作是由内而外的平庸?因为我几乎从来没有动用可令我成为作家的那些专业训练。我一直只动用了我作为普通人的直觉在写作。所以我甚至找不到修改的需求。我能想到的修改,只是个别的字词句,以及某些段落的顺序,删减等。我的写作实践,和我自己学到的专业写作知识是完全脱节的,这便是问题所在。
如何结合?写,不断的写。勤密的读写。我认为你不是个傻瓜,所以只要你坚持,你一定能成为作家,但我不敢保证你时间--好吧,只要你坚持下去,并活到寿终正寝。如果你半途死去,你也是倒在探寻真理的路上--你和所有追寻真理的人命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