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短篇小说嫂子
Ⅰ 短篇小说||村姑阿美丽的故事
第一章 姻缘相配,喜结连理
如花美女,衣着紧致随意。身材微胖,一张鹅蛋脸,胭脂涂的很厚,粉面桃花。一对柳叶吊梢眉,杏核眼,鼻梁坚挺,嘴唇很艳,长丝倾泻,淌于沟壑间渐引春色。这便是村姑阿美丽。
阿美丽,长相还算是很出众的,如果把小山村里所有同龄村姑放在一起做个比较的话,阿美丽也能占中上等。阿美丽总是浓妆艳抹,自夸其说是靠脸蛋吃饭,靠颜值赚钱。
那一年,那一日,清风拂面,杨柳依依,桃花灼灼,于最美的春日里,阿美丽以二婚带娃的身份嫁给了村里一位30来岁不务正业的光棍儿阿牛。
他们的婚礼也和常人一样,有鞭炮声,有鼓乐声,也有主婚人妙语连珠地主持……所有步骤一样不少。唯独让大家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婚礼中,一大群黑乌鸦在上空盘旋了一阵,喳喳,喳喳,叫了好多次。因此阿美丽也好奇地撩了一次红盖头,只是这迷人地一撩,那‘勾魂夺魄’的眼神也便沦陷了阿牛的单身朋友儿阿武。
阿美丽初入新家,新婚燕尔,对这里的一切还不熟悉。每日里只是洗洗涮涮,足不出户。
阿牛能得一如此美貌的新娘,那家伙美的,走路如孩童般屁颠屁颠的,终日里合不拢嘴,对阿美丽爱得不得了。不管阿美丽要干啥,阿牛都是言听计从,让去东不敢向西,让去南绝不敢朝北。
阿牛也逐渐走上了正道,知道赚钱养家了。
婚后二年有余,先后两个孩子呱呱坠地,阿牛也从此儿女双全,很多乡亲都夸阿牛还是很有福气的。只是家里嘴多了,生活也紧张起来,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可惜在家乡也挣不了几个钱,连温饱都是问题,无奈之下,阿牛踏上了外出打工的列车。
阿美丽带来的娃6岁,很调皮,经常嚷嚷要好吃的。阿美丽慢慢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后,也就经常带着娃儿到超市、小卖部买小零食。那两肩之中的一处白雪,总是呼之欲出。因此于红尘里,柴火垛后面,高墙后面,甚至青纱帐里,都有那灼热的眼神在偷窥。阿美丽在这些人的眼里就好比是他们面前的一块肥肉,很想吃很想吃,只是没找到机会,不知道从哪下嘴。阿美丽也不傻,但对这些却不以为然。
春夏秋冬,生活平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阿牛已走二年有余,走时留下的钱已经所剩无几,阿美丽的日子开始捉襟见肘。
第二章 拔云撩雨,欲行苟且
炎炎夏日,气息沉闷,每一处没有阳光照射的角落里都似乎潜藏着一股蠢蠢欲动的力量。很明朗的天,转瞬间就被阴云遮住,不断地攒聚积累着,大风也从旷野里奔跑出来,夹杂着碎草与尘土。只一会儿功夫,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黑云越来越沉,天也越来越黑。
凑巧的是,阿武正好从田地中跑到阿美丽的家门口,衣服已半湿,阿武便脱了半袖挂在一边,闷闷地抽起烟来,左顾右盼,不时偷瞄着屋内的一幕:阿美丽正坐在小板凳子上,用洗衣板搓洗着孩子们的衣服。她的衣着很简单,那诱人的一片白雪和那迷人的沟壑看得阿武不禁吞了好几口口水。也许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那种骚动,推门进了屋,似是很自然地与阿美丽开始了搭讪。
“在家呢大嫂?这雨也太大了,来你家避避雨。”
“随便坐。”阿美丽嘴角带着笑意回道,眼眉却不经意地往上挑了一下。余光也瞄了瞄阿武那壮硕的胸膛,眼里随即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阿武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只是家里太穷,平日里就帮大家干活,给饭吃管饱就行,空无大志,所以单身好多年)
阿武话很多,嘴挺碎,滔滔不绝地和阿美丽聊着家长里短,时不时含沙射影地说些‘粉嘟嘟’的男女话题,阿美丽也只是笑笑,阿武见状胆子也大了起来。
衣服洗完,阿美丽扭捏捏站起身,准备换水,阿武看着那出水芙蓉般的尤物,心痒难忍,一把就从背后抱住了阿美丽,阿美丽推攘着,轻咬珠唇,愠怒说道:“阿武,你要干嘛?”
“嫂子,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懂么?自从你嫁入这里的第一天,我脑子里便全是你了,我喜欢你,你就给了我吧!”阿武红着脸,气喘吁吁地回道。
这个节骨眼,阿美丽心里是美的,阿武这样,正合她意,她心里其实对阿武是没有任何反感的。
不过她没有明说,眼珠儿转了转,心里也盘算着。
阿美丽抓着阿武的胳膊轻轻地说:“阿武,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今日我便从了你。”
“别说一个,十个百个也依你。”阿武激动了。
“好,第一,以后我家田里的活计你得全包。第二,你挣的钱得给我。”阿美丽淡然地说道。
阿武一合计不就是多干点活么,无所谓,随口便回:“好好好,行行行,全应你,全应你。”
说罢,一把抱起阿美丽,直奔里屋,行起了不雅之事,干柴烈火,愈燃愈旺……
第三章 流言蜚语,乡村争斗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阿美丽与阿武的苟且之事不久便被嚼舌根的妇人们传得沸沸扬扬,说啥的都有,难听至极。
阿武却不以为然,心里想着反正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任其翻云覆雨,我自舒服便好,管他外人说的啥,有钱难买我乐意。
阿美丽却不同于阿武。最毒莫过妇人言,口水实在是太损太毒了,每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终日躲在屋里,闷闷不乐。
阿武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说我可以,谁TM再要说恶毒的话伤了阿美丽,我要撕烂他的嘴。
时光匆匆,一切依旧。阿武一边打理着阿美丽家的田地,一边帮阿美丽照看着三个孩子。另一边仍旧帮东家帮西家,偶尔也打短工挣点现钱再悉数交给阿美丽。阿美丽嘴上不说啥,但心里无限感激。
二人情感也日渐深厚。
平淡的生活总是会起点波澜的,这一日,阿武帮同村许家做完了活,许家少爷就开始了对阿武的戏谑调侃:“阿武,啥时尝到的女人滋味啊,舒服不啊?”阿武闷闷吸着老旱烟,没吱声。
许家少爷越说越起劲:“哎你说那破鞋头子咋对你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啊?你说实话,是不是她像狐狸精似的勾走了你的魂魄啊……”
阿武气的想要发作:“少爷,我就是喜欢她,两情相悦,你损我可以,但别损她。”
“哟哟哟哟哟,你阿武装TM什么好人,给人带了绿帽子,完了还在我这装清高……”许少爷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大声说道。
阿武无言以对,只愤懑地说:“我就是不允许你损她。”说罢,一把推开了许少爷,转身便走。
许少爷不干了,“哎我去,你阿武不过是臭虫一个,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说完拿着赶马的鞭子,抡圆了胳膊,朝着阿武,一下子便抽了上去。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阿武的后背,当时就起了一道通红的血印。阿武也怒了,心里的那只猛虎已被彻底激怒,捡起一根小手臂粗的棒子,便与许少爷打在了一起……
双方,你一拳,我一拳,你踢,他踹,扭打在一起,翻滚于田地,不长时间便招来了乡亲们,将二人拉开,二人满脸是血,鼻青脸肿,也不知是谁报了警,很快二人双双进了派出所。
小人物终究是小人物,是永远也搬不动大树的,阿武被拘10日,罚款数百。许少爷家境优越,因此很快便被家人接回了家。
第四章 破罐破摔,自甘堕落
阿牛自打工出走以来,没有任何的消息,更没有寄回任何东西,杳无音讯。
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更别说一介女流了。为了孩子,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阿美丽从此便没有拒绝任何一个‘肯帮寡妇挑水’的人。反正也有人骂其破鞋头子,也便让他们骂去罢。
悲哀的是,阿美丽心性也愈加变得狠厉起来,经常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宽松的衣服,也不知抹的什么香水,反正顺着风能飘出好远。
经常遇到有对其嗤之以鼻的妇人,阿美丽也选择不再隐忍,就好比《功夫》电影里女主人公包租婆那样,若有挑战,便主动出击,掐着腰,与其对骂。有好多好多芬芳的词汇经常被小孩子们复述下来回家给大人们听。大人们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瞪着眼说:“那不是好话,不准学,以后离那人远点,知道不?再往跟前凑,打断你腿。”孩子们被吓得便再也不敢往其跟前凑了,上下学有时碰到了,就像躲瘟神似的,远远地绕着走。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阿美丽的家里热闹非常,院子里也养起了牛。日子渐渐好转,孩子们的笑声也慢慢多了起来。
但是这些人,都是有所图的,只有阿武自始至终,真心实意地对待阿美丽。阿美丽也唯独对阿武另眼相看。阿武也逐渐占满了她跳动的心房。
时光不等人,岁月不饶人,又六年时光,倏然而过,孩子渐渐长大了。
第五章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阳光喜人,鸟儿叽喳,晴空万里,一切安好。
好多妇人都说阿美丽是坏人,更骂其孩子也是野种,不允许她们的孩子与阿美丽的孩子玩耍。可是阿美丽的儿子偏偏就长着‘爱人肉儿’,皮肤黝黑,虎头虎脑,眼珠儿溜溜转,大耳朝怀,咋瞅咋好看。很多大人们也不再排斥了,经常逗着玩。
‘喜欢给寡妇挑水’的那些人中总会有人用弹弓打些家雀来给他们烧着吃。时间一久,阿美丽带来的大儿子很容易的就学会了打弹弓,而且手法精妙,准得不得了,基本上百发百中。就这一手绝活,便引起了一众小小子们的围前围后。
大事偏偏雨后在发生,一个烦闷的午后,阿美丽的大儿子领着一群孩子们在小树林里用弹弓打酒瓶,练准头儿,玩得不亦乐乎。并没人注意到天已渐阴,风也渐渐急了起来。
忽然,一声炸雷,咔的一声传入了大家的耳朵,大伙儿这才意识到天已经很黑了,要下雨。便一哄而散,撒腿便往各家的方向跑。
孩子们回家都需要经过一条铁道,因为风大,大雨又像瓢泼似的直打人的脚后跟,稍大点的娃很容易的就跑过了铁道,唯有那许家的娃儿,也许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就摔倒在了铁轨边,崴了脚,坐在铁轨边,捂着脚,嚎啕大哭起来。再加上隆隆的雷声,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急驰的火车马上就要到达这里……
这一幕恰恰被采山菜正下山的阿美丽瞧见了,阿美丽不假思索地以最大声音呼喊着,可是许家娃根本听不到。阿美丽扔下筐,使出全身力气向许家娃儿冲了过去。
大雨滂沱,雷声滚滚,火车呼啸着急驰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阿美丽抱起许家娃儿使劲推出铁轨外,许家娃平安了,阿美丽却被撞出好几米开外,倒在泥泞之中,昏迷不醒。
风,并未停歇,大雨仍在倾盆而下……
女人的天性和本能,也许是深深埋在骨子里的,就如阿美丽一样,即便所有的妇人都用最恶毒的语言去诋毁她,她仍能摒弃一切仇恨,爆发出那么刚强的举动。这应该就是母性的光辉罢。
阿美丽命很大,火车只撞击到了她膝盖以下,才在惯性的作用下飞出了五六米远。医院确诊结果是轻微脑震荡,左脚踝骨骨折。
阿美丽躺在病床上,整整三天才苏醒。
病房内靠墙的一侧有好多牛奶、水果、各种补品等等。都是乡亲们送的,特别是许家大姐,知道缘由后,对阿美丽感激涕零,无以言表,拉着阿美丽的手,轻声细语地嘱托着:“别乱动,孩子由大家轮流照看着,好着呢,你放心养伤就好。”阿美丽从没看到过乡亲们这样热情地对待她,她似乎忘记了疼痛,眼含热泪,但嘴角上扬着。
整整三个月,阿武忙前忙后不离左右地照顾着阿美丽,阿美丽嘴里从不说感激,但是心里已经完全接纳了阿武。
第六章,阿牛归来,一刀两断
太阳初升,阳光正好,清风喜人,欢声笑语。乡亲们自发地带着阿美丽的孩子们一起去接她出院。
回村的路上,有鲜花又有掌声,阿美丽如获新生般呼吸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那种轻松。
阿美丽的事迹打动了好多人,村里有好多心肠好的人经常来看望她,经常给送来孩子们能穿的衣服和很多好吃的。也就是从此时开始,再也没有人对阿美丽说三道四了。
阿美丽也已经融入了这个氛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这一日,忽然来了一辆轿车,停在阿美丽家门口,车门打开,出来一人,戴着墨镜,西装革履。
孩子们好奇地围着轿车嚷嚷着,美丽看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中已然冰冷。(因为她已经从乡亲们的口中得知,阿牛和一个包工头的女儿好上了)
不待阿牛进屋,美丽便指其鼻子大骂:“你TM还知道回来?你在人前有模有样,想起过俩孩子么?你吃饱了,想过孩子在饿肚子么?就算是畜牲还知道护短呢,你TM是人吗你……”阿美丽浑身颤抖着,再也控制不住那压抑多年的痛恨。
没等阿美丽骂完,阿牛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信封,说:“这里有五万块钱,算是对你的补偿,也是给孩子的,你和阿武好好过日子吧!”
阿美丽一听就急眼了:“收起你的臭钱,我们是死是活,不用你管。”说完便拿起信封扔出了门外,指着阿牛的鼻子大喝:“滚。”
门外车里的女子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急声催促着:“老公,赶紧走吧!干嘛呢?”
尾声: 东山旭日,阳光大道
阿美丽找人写好了离婚协议书,签好了字,按上了手印,放在屋内炕上,然后把5万元压在了上面,最后锁好了门。
阿武已经发动了三轮车,车上装满了衣物,行李,三个孩子也稳稳地坐在了车的后侧。阿美丽则坐在阿武旁边。
阿武轻踩油门,三轮车缓缓起动了,朝着村外的大道开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小,最后连影子也看不到了。
岁月辗转成歌,时光流逝如花。山村的风景依然美丽,炊烟袅袅,溪水潺潺……
没有人知道阿美丽同阿武去了哪里,但所有乡亲们都能确定的是,二人肯定是在明媚的阳光下,幸福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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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预览:
红红的蜡烛,大大红的喜字,素心坐在这红的海洋里,头上戴着红盖头。今天是她和杰哥哥成亲的日子。至今她都怀疑自己在做梦,原来自己暗恋的杰哥哥,也喜欢自己。如果这是梦,最好一辈子不要醒。
吱呀,听见了开门声,难道是杰哥哥回来了。心跳嗖地加快,低着头从喜帕底下看见一个黑靴子映入眼帘。咦,这靴子有点眼熟,好像是她给世昌,不应该改口叫小叔,做的吧。世昌和杰哥哥的娘,在世昌还不懂事时就去世了。相隔不到几年,他们的父亲也去世了。杰哥哥十几岁就扛起整个傲剑山庄,心里很是心疼这个弟弟。而她爱屋及乌,每次给杰哥哥做衣服鞋子的时候,也带了小叔一份。她把小自己四岁的世昌当成自己弟弟。
“素心,你竟然成了我的嫂子。”十四岁处在变声期的小叔,声音怪怪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听着有丝悲伤。不一定是自己听错了。这小子,对她老是没大没小的。杰哥哥不知告诫他多少遍要叫自己姐姐,但他却执拗地叫自己素心。看看他,在哥哥新婚之……
Ⅲ 一部言情小说,台湾作家的,十章的那种,大概讲男主喜欢自己的嫂子,然后和女主结婚了,但有一次女主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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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乡情(短篇小说)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山东大部分地区发生了百年不遇的自然灾害,局部地区持续干旱,导致黄河断流,湖泊干涸,再加上蝗虫肆虐,十之八九的农田大幅减产甚至绝收,当地人民群众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受灾最严重的要数鲁西南的部分地区,有的地方已经连续两年颗粒无收。当时虽有政府的救济,可那时的国家也不富裕,些许救济就如杯水车薪,多数人的吃粮成了天大的问题。
鲁西南的三月,天气乍暖还寒,干裂的土地上,稀疏的麦苗干枯得像一蓬蓬乱草,差不多都能点着火。往年早已泛绿的杨柳树,到现在还干巴巴的,根本看不出一丁点儿春天的迹象。从去年秋后到现在,狠心的老天爷就没掉过一个雨点,也没飘过一个雪花,水井里的水位继续下降,人畜吃水都成了难题。由于持续的干旱,田野、村庄,道路上时常是尘土飞扬,黄烟滚滚。放眼望去,满目都是萧索荒凉的干枯景象。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停息了半天的西南风又刮了起来,在那条尘土飞扬的田间小路上,芦花大队第三小队收工回家的社员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他们都在谈论着这异常干旱的天气,都默默祈求老天爷快发发慈悲,下一场透雨,也好缓解一下旱情。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很快就来到了村口。走在前面的队长刘福生抬头往村里看了一眼,猛然看到村子中央的上方冒起了烟雾,烟雾很浓很大,根本不像烧火做饭冒出的袅袅炊烟。他感觉不对劲,回头大喊了两声,领头就往村里跑去。大伙紧紧跟在队长身后,也大步流星地往村里跑。
跑到近前一看,浓烟是从刘顺生家屋里冒出来的,门口和窗户都往外冒烟,房顶上方已经是浓烟滚滚了,屋里传来了顺生媳妇悲哀的呼救声和噼里啪啦柴草燃烧的声音。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转瞬间,门口和窗口都已窜起了火苗。见此情景,刘顺生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他那腿残的媳妇刚生下三小子不久,还在月子里呢。
一看是刘顺生家着火了,刘福生愣怔了一下,转身就往家跑,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快救火啊,快回家端水来救火啊,顺生家失火啦 …… ”
瘫坐在地上的刘顺生听见了刘福生的呼救声,他慌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屋,摸索着走进西里间屋,顺着他媳妇的声音慢慢摸着了坐在地上的她娘俩。刘顺生强忍着呛人的烟气和炙热的火烤,他不顾一切地从他媳妇手里接过小三就往外跑。此时,刘顺生被烟气呛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他回头对他媳妇说:“你快往外爬,我回头就来背你。”
刘顺生艰难地从浓烟滚滚的屋里抱出小三放在院子里,又急忙转身跑了回去,他媳妇还没从屋里爬出来呢。
听到呼救声的社员们都慌慌张张跑回家,有的端着水盆,有的挑着水桶,有人用水筲提着水,还有人扛着扫帚和铁锨,大伙都不约而同地涌进了刘顺生家的院子。
半个小时左右,大火终于被扑灭了,只可惜为时已晚,三间房子全都烧落了架,门窗全都烧没了。刘顺生和他媳妇柳翠花被大伙从废墟里抬出来时,已经烧得没人样了,刘顺生的双手还紧紧抓着他媳妇的肩膀,掰都掰不开。要不是缺水,这场火灾肯定不会这么严重。
看着好好的三间堂屋被大火烧得一片狼藉,看看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刘顺生两口子,看看嗷嗷大哭的两个孩子,再看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三小子,在场的每一位乡亲都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刘顺生家的大小子叫刘满囤,当时八岁。二小子叫刘满仓,当年只有五岁。躺在襁褓里的老三刚出生十多天,小名叫三,还没来得及起大号呢。
看看大火全都被乡亲们扑灭了,刘福生急忙让他媳妇先把小三抱到了张春生家,他想让春生媳妇给昏迷不醒的小三喂口奶,看看小三还能不能吃奶。春生家年前刚生了个闺女,现在才三个月,春生媳妇天天在家奶孩子,这附近就春生媳妇有吃奶的孩子。
当天晚上,刘福生和大队书记商量了一下,就自作决定自己掏钱买了两张苇席,把刘顺生两口子的尸体用苇席卷上,在村北的山坡上挖了一个坑,和他父母埋在了一起。刘顺生的父母去世多年了,他的一个哥哥在鹤岗当煤炭工人,家里也没什么亲人,刘福生是他的叔伯哥哥,什么事也只能由刘福生做主了。顺生媳妇娘家是郓城那边的,她娘家也没有近亲属,刘福生也就不打算通知顺生媳妇娘家那边了。
处理完了刘顺生两口子的后事,刘福生把三个孩子都安顿到了他家。满囤和满仓还好说,有口吃的,饿不着、冻不着就行了。可小三还没出满月,天天饿的嗷嗷直哭,这下可愁坏了刘福生两口子,家里没有啥细粮,拿啥喂小三啊。实在没办法,福生媳妇就抱着小三到处找奶喝,有时为了让小三喝上一顿奶,福生媳妇抱着小三要跑好几里地。春生媳妇虽然有奶,离的也近,可她的奶水也不多,有时连她自己的闺女都喂不饱,只能隔三差五给小三喂一次奶,每次也只能让他吃个半饱。
转眼到了 1968 年,小三七岁了,和同龄的孩子相比,他长得又瘦又小,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的,一看就是典型的营养不良。因当时就那个条件,别说什么营养品了,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好在刘顺生的大哥一年能给刘福生家邮两次钱,虽然钱不多,可也顶了不少事。再加上乡亲们的帮衬,刘福生一家才勉强度过了吃糠咽菜的那几年。因为家里多了这三个孩子,再加上自己的三个孩子,福生媳妇这几年一下子就苍老了十多岁。
刘福生本想着给小三起个大号,可一直也没想出好听的名字来,因他的小名叫三,索性就叫他刘三了,反正大伙也都一直这么叫。刘三虽然长得黑瘦,可他很听话也很懂事,不哭不闹也不调皮,村里人都很喜欢他。
最困难的那几年总算熬过去了,十五岁的刘满囤已经能挣半个劳力的工分了。十二岁的老二刘满仓也不白吃饭了,他也能下地薅草捡柴帮着干一些零活了,有时还跟着社员出工劳动,队里也给他记半个劳力的工分。
从 1970 年的春天开始,老大刘满囤总算能挣整工分了,生产队也正常给满仓记半个劳力的工分了。看看家里的条件好了一些,刘福生就把刘三送进了邻村的学堂,和自己的儿子一起念书去了。这年冬天,趁着地里的农活不太忙,刘福生做主砍了生产队的十棵杨柳树,又去大队要了几根拆庙堂的旧木料,还有乡亲们从家里扛来的木料,七拼八凑总算把刘顺生家烧塌的那三间房子重新修建起来了,刘顺生的这三个孩子又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到了 1975 年,已经二十多岁的刘满仓早该订婚了,像他这个年龄的小伙子多数都娶媳妇了。为了尽快给刘满囤找上对象,刘福生到处求人托媒,刘满囤倒是没少相看对象,可一个也没能成,主要原因就是女方嫌他家没老人,没有操心主事的,再一个原因就是嫌他家穷,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就在刘福生两口子为满囤的婚事愁眉不展时,满囤的大爷突然发来了电报,说他们煤矿上正在招工,是正式工,他想让满囤满仓都去鹤岗当煤炭工人,把小三也带过去。
一听说要让这哥仨都去鹤岗,刘福生两口子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个不停,整整一个晚上,他两口子都没合上眼。这三个孩子在他们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就像他们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两口怕孩子们出去遭罪。三个孩子都去了鹤岗他们是省心了,可他两口子宁愿操这份心,也舍不得这三个孩子走,更何况当煤炭工人还有一定的危险。
刘满囤和满仓都理解刘福生两口子的心情,他们也不愿离开这个家。可眼下就是这个情况,二十好几的刘满囤到现在还没找上对象,到时候满仓也会遇到这个问题。再说了,年轻人出去闯一闯也未必是坏事,别的不说,当工人最起码大米白面随便吃,还发工作服,在家里一年四季都是地瓜高粱面,过年才能吃顿白面馒头。
考虑再三,刘满囤决定带着满仓和小三去鹤岗。听了满囤的理由,刘福生两口子也不好再阻拦,他们也怕耽误了孩子的婚事,更怕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刘福生两口子虽然松口了,但只答应让满囤和满仓去鹤岗,刘三不能去。因为刘三还小,还在读书,他们也不放心。就算现在让刘三去,他去了暂时也当不了工人。
刘满囤和刘满仓临走的这天,大小子刘满囤拉着满仓和小三突然跪在了刘福生两口子面前,刘满囤满眼含着泪水说:“大爷大娘,您就是俺哥仨的亲爹娘,什么时候俺哥仨也不会忘了您。”说完,满囤领着满仓和刘三给刘福生两口子磕了一个头。那一幕,令在场的乡亲们都感动不已,都潸然泪下。
到了 1977 年初秋,十六岁的刘三初中毕业了,刘福生两口子本打算再让刘三继续念高中。可那时念高中要去几十里以外的地方,还要带铺盖带干粮,为了少给刘福生两口子添麻烦,刘三说啥也不去了,他想下来参加劳动挣工分。刘福生两口子劝说了好久,刘三还是放下书本,拿起锄头,成了一名公社社员。因为刘三长得瘦小,队里只同意给他记妇女工,也就是每天七分工,比壮劳力少挣三分工。刘三虽然长得瘦小,可他干活从不偷懒耍滑,人也很勤快,还义务当了生产队的记工员,队里的社员群众都很喜欢他。
自从刘满囤和满仓去了鹤岗,刘三只是晚上回家睡觉,一日三餐还是回到刘福生家来吃。刘福生家的两个闺女和一个儿子也都拿刘三当自己的亲弟弟,从不亏待他。刘福生家的大闺女和二闺女出嫁时,都是刘三挑的随身饭,她们的亲弟弟都没捞着这个美差(随身饭是当地的一种风俗,出嫁的闺女当天中午要吃娘家的饭。那时去挑随身饭的人必须是新娘子的弟弟或侄子,送随身饭的人不光中午能坐席吃好的,还有礼钱。)。刘福生家的小儿子刘远志当兵走的那天,刘三一直把他送到公社,回到家还一个劲地哭,他哥俩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
因为小时候喝过张春生媳妇的奶水,刘三一直管春生媳妇叫婶娘,管张春生叫叔。张春生家一共有三个孩子,大闺女叫柳絮,比刘三大两个多月。大小子叫栓柱,比刘三小两岁。二小子叫臭蛋,比栓柱小三岁。张春生的这三个孩子对刘三都很亲,他们就像亲姊妹一样。那时的日子虽苦,可有这么多亲人的关爱,刘三从心里感到很幸福很快乐,也很知足。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后,全国上下一片欢腾,农民总算有盼头了。 1981 年春天,芦花大队实行了生产责任制,包产到户了。那时,政策也宽松了,也允许社员群众做买卖搞副业了,农民的积极性都空前高涨。为了尽快脱贫致富,有思想有远见的刘三率先开起了豆腐坊。因为刘三人实诚,做的豆腐又好,价格还公道,他做的豆腐天天供不应求。有了自己的事业,手头也宽裕了,二十岁出头的刘三也想自己的心事了。给他说媒的倒是不少,可刘三就是不上心,因为他有自己的心上人了。
刘福生看出了刘三的心思,他也知道刘三的心上人是谁。一个偶然的机会,刘福生跟张春生两口子说起了柳絮和刘三的婚事。张春生两口子虽没说刘三哪方面不好,但就是不同意柳絮嫁给刘三,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俩出生的时间相隔太近,没出百天。知道了张春生两口子不同意这门亲事,刘三也没强求,他不想让他的婶娘和叔叔为难,因为他们都是自己的恩人。
之后的日子里,刘三继续卖他的豆腐,还是照常隔三差五去给张春生家和刘福生家送豆腐吃,婚事不顺并没让他消沉。
卖了一年多的豆腐,刘三的收入并不是太理想,为了增加些收入,好尽快富裕起来,刘三到集市上买回了一头母猪,他打算用豆腐渣喂猪,让母猪生崽,以后再办个养猪场。
有些事情不一定会按照人们的意愿去发展,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小插曲,就如人生的道路一样,总是七拐八拐的。就是因为这头母猪,让刘三作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正是这个惊人的举动,从此改变了刘三的命运。
买回母猪的第二天,卖豆腐回来的刘三刚到村头,正好遇到了村里的几个妇女在胡同口东家长西家短地扯闲谈,其中一位妇女看到了刘三,就笑呵呵地跟他开起了玩笑:“刘三兄弟,听说你赶集买回家一头老母猪?你说你一个光棍在家里养头母猪,就不怕落嫌疑啊?”那位妇女话音刚落,大伙都跟着笑了起来。这虽然是一句玩笑,可刘三却真生气了,他觉得这不是开玩笑,这是在侮辱他。回到家,刘三连晚饭也没吃,趴在床上哭了好长时间。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那头母猪送给了张春生家,把他的豆腐坊托付给了复员回家的刘远志,那天晚上,刘三就不知去向了。
刘三突然失踪了,这下可急坏了刘福生两口子和张春生两口子。春生媳妇一个劲抱怨柳絮她爹不该拒绝柳絮和刘三的这门婚事,她担心刘三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柳絮更是担心刘三的安危,她从心里喜欢刘三,就怕刘三有个好歹。柳絮已经想好了,不管她父母同不同意自己跟刘三的这门亲事,她这辈子就认定刘三了,万一刘三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也不活了。
一连寻找了好几天,还是不见刘三的踪影,也没有一丁点刘三的消息,刘福生两口子的心里就像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连睡觉都能梦到刘三在外作难遭罪,福生媳妇时常在梦中哭醒。想来想去,大家都觉得刘三不可能寻短见,因为刘三不是遇事想不开的人。他会不会去鹤岗找他的大爷和哥哥呢?刘福生连夜让他儿子刘远志给鹤岗写了一封信,第二天一早他亲自送到了乡里的邮局,用挂号寄了出去。之后,就是焦急的等待。半个月的时间显得比一年还漫长,天天翘首期盼着,总算在焦急的等待中盼来了鹤岗的来信,信中说刘三没去鹤岗,他大爷和两个哥哥也不知道刘三去了哪里。
听说刘三没去鹤岗,福生媳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刘三的消息,大伙也都认为刘三是凶多吉少了。刘福生的儿子刘远志不相信刘三会想不开,他知道刘三出走并不是因为村里人的那几句玩笑,主要还是跟婚姻受挫有关。柳絮也不相信刘三会寻短见,因为她之前曾当刘三的面亲口说过,这辈子非他不嫁。
一晃就是三年,刘三还是没有一点音讯,刘三的两个哥哥和嫂子专程从东北回来了一趟,还到报社刊登了寻人启示。寻找无果,刘满囤和刘满仓拜望了曾经帮助过他哥仨的众乡亲,就匆匆回了东北,他们还要急着回去上班。从那以后,村里人都认为刘三不在人世了。柳絮一直也没找对象,她的精神好像出了点毛病,村里人都知道柳絮得的是相思病,也都知道她是想刘三想的。
1995 年的春节前夕,刘福生和张春生家都收到了来自广州的汇款,每家五百元,但没有注明详细地址,汇款人姓名写的是刘远志。看着汇款单上的署名,刘福生和张春生都挺纳闷,刘远志就呆在芦花村,他根本就没去过广州啊。第二年春节前夕,村里曾经帮助过刘三哥仨的其他乡亲们也都收到了来自广州的汇款,每家二百元,刘福生和张春生家每家还是五百元,还是没有详细地址,但署名是刘三。
原来刘三没有死,他去了广州。刘三的两个哥哥也从鹤岗来了信,他俩也收到了刘三的汇款,但同样也不知道刘三的详细地址。
很快,这个消息就在村里传开了。之前,柳絮虽然也知道下地干活,也知道烧火做饭,但她从不洗脸也不梳头,见了村里的人只笑一笑,一句话也不说。当她听到这个好消息后,柳絮开始洗脸了,也天天梳头了,还时常到村口张望,只是见了村里人还是不说话。从那以后,村里的这几户人家年年春节前都能收到刘三的汇款,村里人都知道刘三在广州,但没人知道他的详细地址,更没人知道刘三在广州干什么。
2001 年秋天,刘远志的大女儿刘丹考上了广州的一所大学,刘远志去广州送孩子上学,在广州火车站广场正巧碰上了西装革履的刘三。当时刘三开着他的广州本田轿车到车站送朋友,正好把车停在了刘远志身边。刘远志一眼就认出了刘三,稠人广众面前,两个人抱头大哭起来。那时的刘三已是一家再生物质回收公司的老板,已经身价数百万了。
刘远志在广州一呆就是十多天,要不是怕耽误家里的生意,刘三还不让刘远志回芦花村。在广州的那段时间里,他哥俩天天唠到大半夜,村里的每一个人刘三都问了一遍,当他得知柳絮至今未嫁时,刘三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是肝肠寸断,哭得是天昏地暗,刘远志怎么劝都劝不住。
半个月后,刘远志带着大包小包从广州回来了,他给柳絮捎来了一万块钱和一些衣服,刘三还让刘远志告诉柳絮和柳絮的父母,过段时间他就回来接柳絮,回来看望乡亲们。刘三是怎样去的广州,为什么一直未婚,这一直是个谜。刘远志问过他多次,刘三总是苦笑着摇摇头说:“哎!一言难尽啊!”
2002 年春天,刘三回到了阔别 17 年的芦花村。刘福生媳妇看到刘三时,抱住刘三的头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念叨:“三啊,你让大娘找的好苦啊,大娘想你想的好苦啊,我那可怜的孩子啊 …… ”
等福生媳妇哭完了,刘三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哽咽着说:“娘,三儿不孝,让您老人家挂心了 …… ”话没说完,刘三失声痛哭起来。看到满脸皱纹,头发斑白,脊背弯曲的刘福生时,刘三又痛哭了好一阵子。劝住了刘三,让他喝了一杯茶,连饭也没顾上吃,刘福生两口子就领着刘三去了张春生家。看刘三回来了,柳絮娘上前抓住刘三的手眼泪汪汪地说:“三啊,都是婶子不好,婶子当年不该阻拦你和柳絮的婚事,害了你也害了柳絮。”柳絮看到刘三的时候,一个劲地抹眼泪,激动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刘福生家休息了一天,刘福生两口子领着刘三到北山祭拜了他的父母,随后又看望了村里的乡亲们,每家都送了一些礼品。
一个礼拜后,刘三领着柳絮去了省城的大医院,柳絮的体检结果一切正常,她的精神没有什么问题。从省城回家后的第二天,刘三就和柳絮登记结婚了。因为刘三广州的生意需要他亲自打理,他不能在芦花村呆太长的时间。登记结婚的第三天,刘三就带着柳絮去了鹤岗,在鹤岗呆了两天,直接从哈尔滨坐飞机去了广州。
2015 年秋天,东平湖畔的芦花村彩旗飘舞,锣鼓喧天,碧水蓝天下的芦花村显得格外美丽,格外惹眼。刚刚吃过早饭,一辆咖啡色宝马越野车开进了芦花村,停在了刘福生家的大门口。车门打开,一个十二三岁女孩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先后从车上下来了。紧接着,刘三和柳絮也从车里下来了,刘三一家四口回来了。看到等候在大门口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刘三紧走两步来到老人面前,高兴地说:“娘,三儿回来看您了。”两个孩子也上前拽住老人的手,亲切的喊了一声奶奶。
刘三现在的废旧物资回收公司正做的红红火火,兴兴旺旺,前几年他又办起了一家大型制鞋厂,刘三现在的身价已达数千万了。他这次回来是看望乡亲们、回报乡亲们的。刘三打算把自己的老房子拆掉,在他家的房场上为村里建一所像样的幼儿园。再把村里的路面都打成水泥地面,为村里接上自来水。他还准备拿出五百万元,帮助有困难的乡亲翻建一下破旧的住房,尽量改善一下乡亲们的生活条件和居住条件,让乡亲们都过上好日子。刘三还计划在家乡投资建一家制鞋分厂,让乡亲们都能进厂打工挣钱,让乡亲们也能穿上他刘三鞋厂生产的质优价廉的名牌皮鞋。
半个月后,刘三一家四口带着乡亲们的祝福和嘱托回广州了,他答应乡亲们今后一定常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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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彝族文学嫂子的体裁
嫂子(阿蕾)-原版为彝文 这是一篇极其得到有彝族文化人认可,不少老师提到且称赞的短篇小说。只是我还没看到过彝文原版。
Ⅵ 樊嫂(短篇小说)隐E龙著
(1)
我不看好这世间上的,那些所谓的好事,它会无端的降临在你身边。而开始叫人感涕的时候,但更不要去相信那些,又所谓的坏事情,又会让人感到它的惊喜了。
昨天,对!就正是昨天那个阳光和煦的日子。我和我的朋友__戴维,我们受人之约,在晚上我们两个到三和源夜总会时。却看到一个老妈子模样的女人,她息息唆唆的却坐在那里哭。我们非常不明白,像她那样穿着破旧,一副多劳模样的老妇人,她怎么会坐在那里哭。从我们进去起,就一直没有看到人去搭理她。她悲恸不已,好像她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如一件让人扔了的破衣服,没有人会去对她产生兴趣。
“那人她为什么坐在那边角落里哭呀?”我凑过我的头去问在kTv包厢做调音师的,我熟悉但又不是很熟悉的范旻。
范旻是个女孩,二十岀点头的年纪。一副机灵活沷的样子,长得并不算漂亮,但也不会是那种长得难看的样子。她那对眼睛骨溜溜的,像麻将里面的骰子样转动着。她毫不在意的脱口说了一句。“哦!她是外地到我们这里来搞卫生的阿姨,不要去管她。她每到晚上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就坐在那里淌眼泪哭。”说着,毫不在意的把她的头一甩,她又快步离开了。
她每天晚上一到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就坐在那里哭。我对范旻她说的那句话,我产生了好奇或疑问。在我静下来的时候,坐在一起边借着那昏晕的电光,我又去打量着她来了。看到她那张神情模糊样的面孔,我的心却得得样的连跳了几下。因为我总感到我在外国哪部小说里,看过她那种模样的人,总是到了晚上她一个人坐在哪个角落里哭。
“她为什么要哭?是她这个年纪”远离家门岀来打工,她思念她的家人?我在困惑不解地反问起我自己来。“论理那也不会呀?范旻她不是说她在她们这里做了好几年了?那应该是不会的。”我又极快地否认了我自己的疑问。从她那不明朗的神情上,断定她一定是掩藏了她自己的另外的心事。
她叫樊嫂。她的真实名字我还是不清楚。但是,他们这里大都叫她阿姨。笼统的名字,有对她一种称呼就好了。我在后来与她的接触中,我才了解到她的一些本人情况,以及她是哪个地方的人,和她家庭的一些情况。我问她时,她都一一地与我讲了。而且她在与我讲着,他们家里的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就止不住样的哭。听去十分搅人,让人难过。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而不像是范旻她们所猜想的那样的。不过,那时间要拉倒三十几年去,就是在那时农村刚刚实行大包干的时候,他们家的故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
樊嫂现在看去,她模样形状依然很美。这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农村妇女的活标本了。从体形,身量,和她说话的语言语速。她都给人是一种干练、办事节奏都是特别快的那种人。她有五十八、九,将近六十左右的年纪了。她穿着整洁清爽,不会像别的有些做阿姨样那样邋遢。她说她岀来打工几十年了,而这几十年来,她也几乎是没有什么回家。而且一说到家,她就一直在落泪地哭,听去让人感到她好不悲伤。
“你总是哭,能忍得住不哭吗?”看她止不住她的泪,我这样问她。
“我哭那是因为我心里悲伤,我实在是忍不住。”她说。说过之后,她眼中的泪她又像是决堤的河样,那一颗颗的泪又如奔一般的滚落岀来了。
“那你那又是为什么呢?”我又接着好奇样地问。但在我接着问她那些话的时候,我又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又起了变化了。
“老板,我现在就只就有我哭的资本,不过,我说岀来你不要笑话我。真的,我是一个有苦难的人。事情那还得从我三十多年说起。”她就把他们家在三十几年前所发生的事情,她一一地与我说起来了。
那时大家都知道农村大包干,实行生产责任。他们家也是一样。不过,说句实话,那时对于像他们家,他们夫妻年轻,他们俩个都是身强力壮。又是信心十足敢想敢干的年纪,单是那些田,他们是觉得不够种的。她男人__鲍民,他更像是一头猛牛,强硬样的身板,走在路上仿佛连那地都要抖三抖。他洪亮的嗓音,极干脆的性格。就像是他说话样,就是那种三下五除二,办什么事情都不含糊的人。
“樊嫂,咳!真烦。”他走到在纳手工活的妻子面前,把他那块粗大的手掌搭在他妻子樊嫂的肩上。“我都要疯了,现在把田包给我们自己干,咳!这点田哪能够我种呀!现在闲在这里,我都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了。”他粗大的嗓门对着他妻子樊嫂说。
“那还能干什么,大家不都是闲在家吗!”樊嫂她温和的语气告诉他。
“那不行,不行。那这样不要把他给憋死吗?现在不是提倡勤劳致富吗?不是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们现在闲在这里,那还怎么去致富。”搔搔他的头皮,那双充满好强的眼光,望到外面的天空上面。仿佛让他看到了他自己是一只翱翔在天空中,无拘无束样的小鸟。突然,他黝黑的脸孔他松弛地笑起来,好像他是一个富有战斗经验的将军,他到了那地形复杂的战场,让他看到他掌握了他好的地理优势,他这一仗必胜的那种感觉。“明天我进城一趟,上街去肯定能让我找到商机。”他充满自信的样子,与他妻子樊嫂说。
“你到县城去呀?”樊嫂抬头她的头来,她朝信心满怀的鲍民睇了他一眼。她这时仿佛也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的一种成功的希望所在。“但也不要太过于勉强自己。”她还叮嘱了他一声。
“放心吧!老婆!我们一定能发财的。这么好的年代,那再不发财,那我们种地的还真是天生的穷命。”他又兴奋地欢笑了起来。离开他妻子樊嫂的时候,他还把他那对有力的拳头握了握。显示着他那股冲天干劲。“明天回来一定带给你的好消息。”
她鲍民他就是那样一个敢想敢干,竭力想改变他们穷困生活面貌有为的青年。说到这里,樊嫂她眼中的泪,她就止不住样的往下流了。而且她的嗓音也哽咽了,把她的话停在那里。这时,我不敢去看她那张脸,我预料到她有更令她悲伤的事情,像一幕将要开启的什么情景剧,要拉开帷幕放映样。等她缓过她那口气,她看我迫切想听她下面的故事,看我一副焦急的神情,含着她眼中的泪她又往下讲下去了。
“我鲍民他是一个很有志向的人。”她说:“那天他上我们县里去还真让他碰到了,让他发财的一条路子。这如果是真的,那还的确是我鲍民他发家致富的机遇,让他走上了他赚钱的一条路子。可是这个年代的人,都为了自己发财,我鲍民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年代的人,他们的良心会变得那样坏。”说到这里,樊嫂她又停下来,又再次打住她的话。而且她这次的神情就更难看,更让她伤悲。尤其是让她说到,想不到这个年代的人,为了他自己发财,他们的良心会变得那么坏。而她说的这个年代的人,为了他们自己发财,而良心变得那么坏时,我的心仿佛也让他触动,犹如像是让针扎了似的,忽然我仿佛也变成了一个受害者,也落在其中了。我闪动着我忧伤样的眼光盯着她看,仿佛我们都是同命相怜,都有着我们同样的遭遇。
“是的,现在的人为了他自己发财,他们是不择手段的。”看到樊嫂她悲伤不过的样子,我也补充了一句。
“那时与现在不同,那时我们凡事都是刚刚开始,还都是好奇。拿现在的话说还都是懵逼。尤其是像我们信息思想,还停流在前面那个时代的农村人,我们的节奏观念就是跟不上那真是叫日新月异的时代。没想到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一下就变得那么快,咳!这人学会还真容易,学做好人就那么难。”她又停下来了,又闪了闪她含泪的眼睛。她又缓了缓她的情绪,就是比她刚才说起,她那桩事情时要缓和的多了。
这比我初想的时候也好多了,原来我还担心怕她的情绪激动,她的故事讲不下去。我又凝望着她,她抿了抿她的嘴唇,大概她是想喝水了。这时正好我包里还有瓶矿泉水,又把我包里的那瓶矿泉水拿岀来又递给了她。
“口说干了吧?喏!我这里有水。”我把水递过去,她接了。
“谢谢!”她还含泪地对我笑了笑。
“别客气。”我也回敬了她一下。喝过水,接着她前面的话,她又往下说下去了。
“真是想不到现在的人为了钱,他们的良心就会那样坏。那天,我鲍民他是乐冲冲,抱着他一股希望上街去的。在他转悠了半天之后,他什么新希望和什么信息都没有获得的时候。他有些颓废了,很是失望的晃荡。但是,当他路过我们县农业局大部口时,有一个新的希望真来了。那就是在我们县农业局大门旁边的一个店面里,有两个模样很标致的工作人员,四十上下,或者说是四十余几。他们两个都穿得非常干净,两人的头发也都梳理得油光锃亮,白白净净的皮肤。看去还斯斯文文的,就完全不同同于我们种田的农村人,脸色那么黝黑。我鲍民一看到是卖杂交种子的,他简直兴奋的不得了。好像他真是捡到了一块金砖样那样兴奋。他走进去,很恭恭敬敬的对着他们两个笑了笑。他问:“你们这个杂交种子是怎么买的?”那两个人他打量了一下我鲍民的模样,他们锐利的目光一看,就看岀我鲍民他是一个做粗活的庄稼人。于是,他们就回答了我鲍民的问话。他们说:“如果是买几斤的话,那就是二十八到三十块钱一斤。”接着我鲍民他又问了:“假如我要是买多,那又是多少钱一斤。”他们又说:“那要看你多又多到多少。”我鲍民他哦了一下,他恐怕是想要赚钱的心在膨胀,他不假思索地说:“我要一千斤,两千斤,那又是什么价?”他们又再次认真地打量着我鲍民一次,他们看岀我鲍民,他真是不失我们庄稼人的本份。就放岀欣容地对我鲍民说:“最少十八块钱一斤,不可以还价。”哎!这也怪我鲍民他为了赚钱他想疯了。不过,那个年代的人,几乎都是讲究忠厚的。哪知道这世间的人说变就变的。我鲍民他一口气就向他们订购了两千六百斤。他当时就预付了他们两千块,过了几天他到我娘家去凑钱。从我爹我哥,我的姐妹那里,一共是好几家才凑齐那二千六百块钱的钱,他兴奋的不得了,感觉到他这趟生意一做。他就一劳永逸,一下发起来,我就这一辈子他都不愁吃穿了。刚才我说的那一劳永逸那一句,那还真是一句不太吉利而又让我伤心的话。你看我的泪又涌出来了。”果然她大颗大颗的泪又真的是掉下来,她又哭了。
“哦!他原来是做种子生意,按说那种子生意是能挣钱的呀?”我又迫不及待样的追问着,尽管这时她还在落泪哭,好像是被我点燃了一团火在烧样,到了那要燎原的局势。但她息息嗦嗦地,抹去了她掉下来的泪她又接着再说起来了。
“怪就怪这个年代的人变得太快了,良心太坏。论理我鲍民买来的那二千六百斤的杂交种子他是能挣钱的。他进价是一十八元一斤,而他卖就是三十块钱一斤,到后来不够卖,我们还卖三十五。这样一来,可以算算,那二千多斤的杂交种子,我们轻轻松松的就赚了将近三万来块。那时的三万来块,嗨!我们还真是发了一个小小的财。我们家当时就成了我们那里的暴发户。我鲍民他抱着我,高兴的像疯了样对我说。“老婆!我说我们能发财的是吧!”说完了他还吻了我一下。简直他真是疯了。我也沉浸在他那样的快乐之中。”说到这里,她脸上还欣慰地流露出,她一点回忆的那种惬意的神情来。可见那时他们夫妻的甜蜜,他们那种成功后的欢乐,尽管我们没有现场看到,但我们完全可以猜想到,当时他们那样快乐的情形,那真是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写的。
咳!这世间的人和事,他真是在时时刻刻的变化着。我赞同这一点,仿佛我也深有感触的,捕获到我的什么新的信息,而叫我变得愉快和不愉快。
现在樊嫂她与我近近的接触,我们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我已经是完全看清了她脸上的神情和模样。看清了她是一个不畏困苦和磨难的那样的一个女人。脸上神情她是饱经沧桑,尽量我还不清楚他们后来的结果怎么样。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过的一定是不会幸福的。
“当时我们高兴简直是像疯了样,一下见到那么多钱,我们当时心里的喜悦,真是溢于言表。尤其是我的鲍民,他一个从小就是过着穷困样的人。那有钱样的喜悦,那一定也不亚于我们那个穷山沟里的孩子考上了北大样那样兴奋。他带我上街,给我买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还给我买了一块很贵的手表。那时我们也很流行戴手表,他把我打扮得简直像是我们那里的仙女样,让人羡慕。就是我们高兴的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们的快乐就像是,我们的房子突然掉了了一块大石头,而让那大石头砸了一个大窟窿样,一切让我们的快乐破灭。而全成了我们的噩梦样开始。”
“那怎么会呢?”我焦急的,便言不由衷地打断了她的话。睁大着我的眼中看着她问。“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又陷入你们的苦恼之中呢?”
这时我的问话好像已经戳到她的痛处,她猛然抬起她的头来。而且她那双含着她那种痛苦神情的眼睛,她已经转移了方向,投到他另一个地方去了。而且她那悲伤样的目光,她就停滞在那里好久没有移动,其实这是我最害怕和最不愿意见到的景象。“我当时也傻了。如果我当时还有点清醒,那我儿子他就不会…”她的下颔噏动起来,喃喃的,只见她那如无数条细线样的泪,就挂满了她那张处满着她无限悲痛的脸上。“我儿子那年他才四岁。才四岁啊!…”
我也沉吟了,也噤若寒蝉的说不岀话来,只有听着她息息嗦嗦的哭声了。她是伤心的,是悲痛的。因为他们那个原本幸福的家,从此他们就那样葬送了。
那是那年秋收过后,就是他们那个家万劫不复的开始。
樊嫂她又接着她前面的话说下去了。
“一到收割,他们凡是买了我鲍民贩来的杂交种子,几乎就全是颗粒无收了。想想看,那两千六百斤的杂交种子,那是多少的农户,和又是多少农户的田亩面积啊!他们看到他们一年的收成,竟是颗粒无收。他们付出的汗血,他们的辛劳耕种,和花在他们农田的那些和田成本的钱。又全都那样打了水漂,他们就蹲在他们的田里哭啊!我们看着也很心疼,我鲍民他赶紧跑到,他原来卖种子给他的那家店里去。可他们早已并门,不见他们两个的踪影。当时,我鲍民他也发怔,愣在那里他也淌泪了。“人呢?他们人呢?他们不是说他们就是农业局这个单位的吗?”。我鲍民他哭叫起来,当他醒悟起来,跑到农业局找农业局的领导去时。那局里的领导,他们轻描淡写的只说,他们也根本不了解,只是把下面的店面租用给他们。至于别的他们说都一概不知。我鲍民他瘫在地上,他不敢回家了。在县城住了一宿。可是,他思来想去还是想到家里的我,和我的那个四岁孩子__当当。他又鼓为勇气,战栗地又回到了家。这时,他其实他已预料到这事情的过后。他面对的不仅是惧怕,更想到我们家已经是倾家荡产,他要面对着牢狱之灾。到了晚上,我们夫妻又抱在一起哭。心里是万分痛恨和万分懊丧,千不该万不该,觉得他本不该是那样去胡思乱想想发什么财呀!想想他又是一阵痛哭。没过几天,所有买了我家鲍民贩来的杂交种子的农户,他们就一起赶到我家来了,来向我鲍民讨个说法了。我鲍民他跪着哀求他们,说他们的损失统统由我们来赔。赔,我们拿什么赔。就是我们家那幢破房子卖了也不够。那个时候,他们万分愤怒,把我们整个家都堵得水泄不通。他们都吼起来,在他们痛恨起来那一刻的心里。他们真恨不得要把我鲍民给活剐了、把他吃掉。但整整在我们家闹了一天,到了天色暗黑了。我四岁的儿子__当当,他每天在吃晚饭的时候,他都总是要我鲍民抱到我村子里去转一圈的。但是,那天鲍民他让那些受损失了农户围住。让他走不岀去。他就只有把我哭得嗷嗷叫的儿子抱住,尽量去哄住他让他不哭。但是,就是这个时候,有一个叫东泉的年轻人,他也实在是怒不可遏了。看看他们与我鲍民谈了一天,而最终什么结果也没有,他那时可能肚子也饿了,穿得不多的身上也有点冷了。就算是他们不是饥饿,但他们守了我鲍民整整一天,他们那样烦躁的心里,那是难勉会产生怨愤的,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就是那个叫东泉的年轻人,他怒不可遏地突然一声吼,他骂骂咧咧的实在是按捺不住他心头的怒火了。瞪着他那双圆睁的眼睛,跳过去又指着我鲍民的鼻子骂。想想看,在那样的时候,如果我鲍民他不懂得约束他自己,想必就是有十个鲍民,他也会被他们那么多人把他打死。我鲍民他没有骂,他只是看到抱在他怀里的,我儿子当当他被他吓得惊惶不安的就愈加啼哭。他就想在那样的时刻他回避一下,所以他转身他就往我们家后面走岀了。然而,那已经是怒火万丈样的东泉,他看着我鲍民岀去了。他却认为我鲍民是在逃避了。他猛然喝叫起来。“好,你还逃呀!不要走,今天你不赔偿我们家的损失,我就用扁担把你一扁担把你打。”果然不知他从哪个地方,在我们家找到一根扁担,他就追岀去。我鲍民认为他真是去追着他打了,抱着我儿子他就拼死命的逃。但那毕竟是天黑了的时候,外面一片漆黑。要知道那时我们乡村的路面上,就全是那大大小小不等的石子铺满。他顾着他自己逃去,然而,在他逃到那条水沟边,他脚上又让那石头绊了一下。但就是那一下,他一个跟斗,他们父子俩就一下栽翻到那水沟摔死了。我们那里是山村,那水沟是很深很深的,过了水沟之后就是我们那里的一座山。想不到我可怜的儿子,和他父亲他们两个就死得那样惨。不知道还真是天理不容,还是什么原因,到至今想到他们父子俩个死得那么惨,那么可怜。我的心比刀绞还难受,我就忍不住要哭,就万分难受,就控制不住我眼中的泪。就想和他们一起去,结束我这苦难的命运。从他们父子那样去了之后,我还真不知道我该怎么生存。我们真是造孽造多了,上天都不放过我们。”说完,她起身,又走到那边的壁前去哭了。看她哭得那么悲伤,我觉得她也是够可怜的了。
“哎!…人世间的人,为什么就有这么多的罪恶。”我睒睒我含泪的眼睛,又叹了一声,心头也有我一种隐隐的痛。
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婆子,她孤单一人在外面打工。这样的情形,我们也就有是在哪篇小说里面看过。看到她凄然欲泣的样子,我又走过去劝起她来。她果然停住了她的哭,看看我转身要走,她又喃喃的说了一句。
“如果我当当他没死,他也和你差不多大了。如果有他在,到如今我也就不要在这里帮人打工了。我也做奶奶了。”说完,她两眼又猛然紧闭,想必这一下,这恐怕是她最痛苦的时刻。
Ⅶ 彝族当代文学《嫂子》谁有资源
嫂子(阿蕾)-原版为彝文
阅读:4512012-03-18 10:41
标签:杂谈
嫂子(阿蕾)-原版为彝文
这是一篇极其得到有彝族文化人认可,不少老师提到且称赞的短篇小说。只是我还没看到过彝文原版。
二十四五年了,我至今还保存着嫂子和我姐夫沙玛拉惹的合影。由于年辰久,像片已有些昏暗模糊。
像片中的嫂子和沙玛拉惹俩也和现在照像馆陈列在橱窗中做广告的结婚照一样,男左女右肩膀斜靠着肩膀。嫂子带着矜持的微笑,向右稍稍偏着头,沙玛拉惹阴郁的脸上嘴角现出一丝强笑。我想,肯定是摄影师叫他们笑的。
我记得嫂子经常穿一件灰蓝灰蓝的劳动布缝的衣服,身上没做花,只在袖口处做了几道简单的花边。那时的姑娘没条件做花花绿绿的衣裳,何况嫂子还有一个沉重的家庭负担。裙子是那种上了年纪的妇女穿的全黑的裙脚缝有天蓝色布花边的自织羊毛裙,这裙子还是我幺婶的遗物。头上包的是一块脱了毛的毛巾。一只黄铜做的针筒从左向右绕着脖子搭拉在右胸,针筒两边串有各色珠子,未端是一束红头绳做的缨穗。她说,她母亲死得早,来不及给她置东西,唯一的遗物就是这串珠子和针筒。
照片还新时,嫂子的衣服被摄影师加彩加成天蓝色的,一串五颜六色的珠子和金黄的针筒被衬得更醒目,只是因为半身照没把那束鲜红的缨穗照出来。毛巾也被加彩加得崭新。嫂子的脸颊上,嘴唇上加上淡红色的彩,使她越发地俊俏。
那一年初冬的一天,本来晴朗的天,到了下午突然铅灰的云布满天空,先是狂风呼啸,继而雪霰子劈头盖脸打得人睁不开眼,牧归途中的牲畜被打得钻进路边的树丛中再也不肯挪步。到人们掌灯时暴风雪才渐渐停息下来。第二天开开门来才看见雪已把门槛都壅住了。
前两三天,村子里的青年们都进城玩去了。沙玛拉惹来约嫂子,当嫂子为手头拮据犹豫时,他说:“走吧”,于是嫂子二话没说就跟着去了。只要嫂子不在家,幺叔家的几个孩子就不敢在家里睡,都要到我家来过夜的。
一大早幺叔家的大女儿阿依叫两个妹妹后边去,她先去生火去了。我也起来屙了泡屎就冷得“咝儿咝儿”地几下逃进母亲温暖的羊皮大氅窝里蜷作一团等着姐姐起来生火再烤衣服穿。正当我盯着头上被雪光映得发亮的檩子椽条漫无边际地遐想时,阿依失声变调地叫着:“吗呀,不得了,吗呀,不得了啦”,一头滚进我家。
“怎么啦?阿依,怎么啦?”我母亲从楼口抬起头连声问道。可阿依就像掉了魂似的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睡在楼下火塘边床上的父亲腾地坐起问道:“死了吗?”“谁死了?”我正纳闷时,阿依说:“死了,嫂子和二哥都吊在我家房粱上了。”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楼上的阿嘎阿妞俩也跟着哭了起来;我姐姐听到嫂子和丈夫的死讯惊得遭雷击一般,伸进袖子的手停在空中不知伸缩;我吓得不由自主地打起抖来怎么也控制不住。父亲从来没有这样暴怒过:“哭什么哭?!猪嫂子狗嫂子,猪二哥狗二哥!别再叫嫂子二哥,那不是人,那是一对猪男狗女!女儿被人蹬,媳妇被人拐,这种丑事怎么都落到我头上啊?天哪,这对天杀雷劈的狗男女!”他气急败坏地骂着,“知道柯惹上哪儿去了吗?又死在羊圈楼上了吧?我的天!老猫不在家,耗子上房扒!”父亲气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堂屋中央转了几圈就“蹭蹭蹭”地冲出去了。我母亲看见父亲冲出去了,来不及包帕子巾巾吊吊地一把抓起几下梭下梯子也跟着出去了。
一会儿屋后的羊圈响起了父亲急促的喊叫:“柯惹起来!起来柯惹!”可没应声。再过一会”啪——“一声山响,继而是父亲的怒骂声:“你这个蠢猪,没睡够的时候,你那女人和野男人沙玛拉惹吊在你屋里啦,你还在这里死睡,我的天!十八岁的男人还玩这玩意儿,老婆不叫人拐才是怪事!”父亲的骂声中夹杂着树枝清脆的断裂声和钝物击墙沉闷的破裂声。我知道柯惹用元根做轱辘支在树杈上滚着玩的“车子”完蛋了。我想象得出白花花的元根渣溅满了山墙。
我们阿蕾家在当地是杂姓小户,我们强大的家族住在布谷粱子。幺叔我们两家是爷爷死后族里没人“照顾”我奶奶时,奶奶才带着两个孩子(我父亲和幺叔)回了娘家。我奶奶娘家姓沙玛,在当地是大姓。后来奶奶给父亲娶了她大哥家的女儿(就是我母亲),后来我的姐姐又嫁给了母亲二哥家的老二——沙玛姆嘎拉惹。真是亲上加亲,盘根错节。
幺叔我们两家数男丁就我父亲和柯惹。父亲膝下无儿就我姐妹俩。幺叔家柯惹前一连夭折了几个,怕柯惹也带不大,所以取了个贱名“柯惹”。意即“狗儿”。俗话说:“养子名莫丑”,这柯惹也真是只永远长不大“的狗儿”;我父亲呢也是一个胆小得走树底下过都害怕叶子砸着头的人。大概因为这样,沙玛拉惹才敢蹬了我姐姐拐我的嫂子。
可怜我的父亲暴怒了一阵后,仍无计可施。还是我母亲灵光,她请了村里旁姓人去通知沙玛家,等沙玛家的人来了才把绳子砍下来。
因为避邪,凶死的人在装殓好之前是不许小孩近前的。我家别说小孩就连大人在整个吊丧期也一直不露面,从布谷粱子来的族人们也没去死人处吊丧,他们一来就聚在我家商量如何对付吉姆沙玛两家,如何挽回我们阿蕾家的面子。
我不管那一套,胡乱套上衣服裤子,鞋也没穿”就叽咕叽咕“地踩着厚厚的积雪朝嫂子家跑去。刚到门口旧看见嫂子横倒在堂屋中央,脖子上还套着一根白布绳,从她嘴里鼻孔里流出的血洇开来就像白纸上的小红花。平日里黑里透红的脸庞此时像猪肝一样紫浸浸的,被抖落的烟尘带子落满她的脸,她的身,她那黑油油的大辫子。
堂屋另一头人们正围着沙玛拉惹给他装殓。沙玛拉惹的母亲二舅母披头散发,捶着胸口呼天抢地地哭:“我的天哪,我的儿呀……”我打着颤,牙齿“格格”地碰磕着,可一点也觉不出脚僵。突然二舅母发疯一般扑过来抓住嫂子的头发“啪啪”掴了嫂子两耳光,挽住嫂子的辫子摁住嫂子的头狠狠地往地上碰,一边碰一边骂:“吉木嫫尔果,我把你当我的亲生女儿待,你倒好,像头发情的母猪缠住我儿子,把我儿子害了。你这头骚母猪,我怎么不灌你的辣椒水哩……”骂着骂着,又“呸呸”地吐了嫂子一脸唾沫。
在坐的人有的羞得不敢抬头,有的小声地说:“大概气疯了。”她的大儿子沙玛姆果狠狠地蹬了她一眼,生气地说:“要哭就好生哭,不好生哭就出去!人还没死时不好好管管,现在人死了再哭再闹有什么用?丢人现眼!”
刚进来的吉姆婶子也气愤地指责道:“我说他二舅母,谁的女儿都一样,你不能因为她的亲人不在就这样对待她哟,况且这事不见得是尔果一个人的错,说不定人家吉姆阿蕾两家的拳头攥起来比你沙玛家的脑袋还大呢”。
二舅母被大儿子和吉姆婶子一顿数落后,放开嫂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着哭:“他舅母呀,不是吉姆嫫尔果的错还会是拉惹的错吗?母狗不龇呀,公狗不上背哩。她害了我的拉惹呀……我恨不能把她撕了吃呀。”哭着哭着又狠狠踢了嫂子几脚后。回到她的儿子身边,伸手“啪啪”给了儿子两个耳光,骂道:“你这个不成器的,居然听信一个骚母猪的话,乖乖地跟着她去死,你把妈抛下妈怎么活哟?妈妈的幺儿哩……”她一边哭一边捧着儿子的头,俯在儿子的脸上哭。
沙玛姆果从他弟弟的上衣口袋里搜出一个纸袋,打开一看,是嫂子和沙玛拉惹的合影,他恨恨地骂道:“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一把撕了丢进火塘里。我急忙从温热的火塘中刨出像片,选了一张比较完好的悄悄揣进口袋里。
沙玛拉惹被装殓得簇新后,放进尸架抬到他家里放去了。
先前看着眼前的景象,我怔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现在沙玛拉惹被簇拥着抬走了,只剩下嫂子仍穿着那身旧衣裙孤零零地躺在这里没人过问时,我的心尖发疼,喉头发哽,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流。我要上前去给嫂子解绳子时,吉姆婶子一把把我拽到身后:“你这孩子,谁让你来的?叫你父母看见打不死你。”随即叫道:“男人们都死光了还是怎么的?难道你们想叫她这个样子见她的亲人吗?”她一边嚷一边动手给嫂子理抻衣裙,掸掉她身上的烟尘,又用那脱毛的头巾蘸着水把嫂子脸上的血迹揩干净。
那天,晦暗的天空从早到晚无声无息地飘落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好在是白天,一边下一边就化了,他们把嫂子奶奶的寿衣背来重新给她装殓时,看到嫂子身上的乌斑,脸上的伤痕,衣服上的血迹就问起原因。不知谁把砍绳时没人扶住嫂子倒在地上口鼻流血,二舅母鞭尸嫂子等等全捅给了吉姆家。先还为嫂子不光彩的死感到难堪的吉姆家,这下找到了出气的地方,他们男女老少棍棍棒棒扬言要把沙玛家踏平,要勒死二舅母。 旁姓男人们又劝又拉费了好大劲才算把吉姆家劝住。
嫂子的小娘(柯惹的小姨)捶着胸悲沉呜咽地诉着哭:“我的孩子,像你这样从没穿过一身像样衣裙的人也配风流吗?你为什么听信沙玛拉惹的话跟着他去死?这些可怜的孩子以后谁来照顾他们呀,你把担子撂给谁啦……天杀的沙玛拉惹,是他杀死了我的孩子啊……”在人群中来往穿梭着斟酒敬酒的小伙子们互相挤眉弄眼地凑着耳根:“应该说‘是沙玛拉惹戳死了我的孩子’”。然后捂着嘴哧哧地笑。
大多数的人都说嫂子单纯,真真是被沙玛拉惹诓去死的。另外一些人则不然:“诓?能无端地被人诓去死?”更有些表兄妹开玩笑说:“那我也来诓诓你,看你能乖乖地跟着我去死不?”那段时间里只要有两人在一起,他们的话题就是猜谜一样猜嫂子和沙玛拉惹是怎样爱上又怎样死的。
这件事只有嫂子家隔壁的吉姆婶子知道。但是在他俩没死之前,吉姆婶子把它沤烂在心里从不露出半点鳞爪,因为弄不好要陪人命的。
那一年“五一”劳动节社里放假并杀两头猪给社员们打牙祭。吃过早饭男人们都聚到溪边杀猪分肉去了。女人们早上找背柴回来吃饭喂猪后都聚到场坝走去,刚坐下就看见嫂子朝山粱那边走去,吉姆婶子也想趁有伴再去找一背柴,于是回家拿起弯刀肩搭皮绳赶嫂子后边去了。
暮春的天气,太阳暖暖地照着,碧蓝的天边一朵蓬松的白云正关切地俯瞰着大地。大地上山花点点,一阵阵暖熏熏的花香随着微风扑面而来。蓝天下云雀悠扬动听的歌声告诉人们火把节就要到来;山坡上布谷高朗欢快地催人们快点包谷,早撒荞子;谷底的斑鸠梦呓一般一声迭着一声传出亲昵的渴求爱情的呼唤;蜜蜂在花丛中低吟,蚱蜢在草丛中做爱……大自然的美景大自然的美景使吉姆婶子想放开喉咙地唱,可寡居的她又怕人听见说:“吉姆寡妇不安份。”于是在喉咙里小声地吟唱——
……布谷鸟儿哟,你的叫声就像我慈祥的父母在呼唤,
小小蜂儿哟,你的低吟是我亲爱的兄妹在歌唱,
天边的白云哟,
你可看见我的姐妹放猪在沼泽?捻线织布在院里?
你可看见我的弟兄放羊在山冈?擀毡编筐在场坝?
……
说是逝者晴天随云去,阴天随雾来,
天边的白云哟请你告诉我,
我慈祥的父母可在你中间,
我亲爱的人儿可在你中间……
唱着唱着,吉姆婶子泪花迷离哽咽着唱不下去了。她索性坐下来扯起衣角抹泪,抹着抹着,好像下边林子里有人在压低嗓门说话,她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屏住气息侧耳细听,是一男一女在低声争执:
“……放开我!你疯了是怎么的?你应该清楚你是阿蕾家的女婿,我是阿蕾家的媳妇,是兄妹!况且我一直把你当我亲哥看的,你却这样欺负我?放开我,求求你……”女的小声哀求着。
“你姓吉姆,我姓沙玛,怎么会是兄妹?至于阿蕾家,我们不认他们不就得了?我是不要他家那个黄毛丫头了,病恹恹的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你也不要再守着你那瘦猴一样的小男人了!我们俩结婚成家生儿育女,那日子才叫幸福呢。我们俩才般配,你知道吗?”
听到这儿,吉姆婶子知道是沙玛拉惹在缠嫂子了。她怕被他俩发现,赶忙钻进一笼秤杆木丛中。
“把人家的女儿蹬了拐人家的媳妇?!亏你想得出,要遭天杀雷劈的!放不放?不放我可要喊人了。”嫂子气吁吁地挣扎着。
“我跟你说了,我要娶你做老婆!我沙玛拉惹是一条汉子,说话是算数的。我想你想了三年,今天才开口对你说,听我的话。”沙玛拉惹轻言细语地开导说。
“你想几年关我什么事?你想我可我不想你!知道吗?”嫂子提高嗓门说。
“你不想我那你想不想你那瘦猴小男人?你那小男人拿什么和我比?来吧,慢慢你会想我想得离不开的。”沙玛拉惹轻柔地调笑着。
“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你放了我,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嫂子压低嗓门软言细语地求沙玛拉惹。
“给你说了那么多,你听不来还是怎么的?我不是三岁小孩!我要做的事不达目的不罢休!能放了你我先就不来找你了。乖乖,听话”由于嫂子奋力抗争,沙玛拉惹开始恼了,他压低嗓门气咻咻地说。
“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放不放?!不放,我可真的喊人了。”嫂子提高嗓门发怒了。
“凭我是你男人!你喊吧,你要真把人喊来,我一刀戳了他!”沙玛拉惹也发怒了。
“不要脸的东西!”啪——没说的,嫂子掴了他一耳光。
沙玛拉惹被嫂子这一掴,气得嗵一声把嫂子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别说脸,命也不要了!我要是把你让给阿蕾柯惹,我就不是男人!”嫂子喘着粗气挣扎了一阵,后来嘤嘤地哭了。
先前还以为沙玛拉惹缠不过嫂子就会把她放了,哪想会弄到这个地步,吉姆婶子想起沙玛拉惹那句话,吓得头皮发炸,脊梁骨发冷,连动都不敢动,只是心在“朴嗵,朴嗵”不住地跳。她后悔死了,在心里骂着“烧尸的柴”,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硬把她拉到这里来了。她无计可施,只有为嫂子担心的份:“要是怀上了,那可怎么办哟。”
过了好久,才听见沙玛拉惹说:“乖孩子,别哭了。不哭我就买糖给你吃。我说你呀,真是个傻丫头,差点把我肩膀上的肉都给咬下来了,你看你看。”
嫂子唏唏嘘嘘地抽泣。
“硌着了吗?起来我看看。”沙玛拉惹象诓孩子一样诓着嫂子。
嫂子仍唏唏嘘嘘地抽泣。
“我把柴给你捆好,你快些穿戴好,早点把柴背回去。”沙玛拉惹“唰唰唰”动手捆柴了。
嫂子仍唏唏嘘嘘地抽泣。
“你不用害怕,今天这边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不会有人知道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尽管放心,到时我们就结婚。记住,晚上别闩门。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沙玛拉惹悠然地吹着口哨朝谷底下去了。他早上是扛着火药枪出来打猎的,现在循着原路无事一般回去了。
过了好久,嫂子才背起柴抽抽搭搭地迈着沉重的步子从吉姆婶子身边擦过。估计嫂子翻过山梁时,已蹲得腰酸背疼痛发麻的吉姆婶子才绕到另一匹山上胡乱拣了一抱毛柴回家。
(人们说看见有人野合,如不在两人睡处钉桩,就会倒霉,重则丢命轻则大病一场。如钉子桩灾难就会移到两个野合人身上。我曾经问吉姆婶子钉了没有,她说没钉。可我死也不相信,不钉?那怎么没翻年两人就都死了?肯定钉了,并且钉的是最厉害的马桑树桩。)
傍晚吉姆婶子照例去嫂子家串门时,见嫂子坐在锅庄后边把头埋在怀里不吃饭就问道:“尔果不舒服吗?”嫂子仍埋着头说:“今天去找柴,不小心眼睛被树枝弹着了。”
饶舌的阿妞说:“我嫂子眼睛疼得饭都吃不下哩,怎么才好,吉姆婶子?”
“炒点盐包在帕子里趁热焐焐就好了。”吉姆婶子说。
“行不?”嫂子抬起头笑了一下。
“行,行,保证行。”吉姆婶子东拉西扯地侃了一阵回去了。
嫂子和吉姆婶子两家的房子是“一平二调”时修的,中间只隔一堵山墙,院坝也没个遮拦,所以哪家有啥事不用说就可知八九。
从那天以后,沙玛拉惹又接连撬了三四晚嫂子家的门。再后来不知是嫂子先就留门了,还是听到沙玛拉惹来了才开的门,反正沙玛拉惹进出嫂子家就像进出自己家那么方便了。
转眼就到割荞打荞的时候了。那时节体弱的人爱苦夏。嫂子也说她苦夏,懒懒地,坐着站着都在大瞌睡,有时还平白无故的干呕。
因为学校放暑假闲着无事,我和阿嘎都到场上给打荞人抱荞捆。中午歇息时,人们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地围着烧洋芋吃。嫂子说她不像吃,靠在小山一样的荞秸上用头巾盖住脸睡觉。吃过了的小伙子们坐在她对面另一堆荞秸上抽烟,说笑。我吃过了用衣襟兜着刮干净的烧洋芋朝嫂子走去时,沙玛倭惹神秘兮兮地招手叫我过去,我到他跟前时他把手里的青蛙亮亮,凑着我耳根说:“你敢把你嫂子的衣服掀开,让这只青蛙吃她的奶吗?”我那时已是十二三岁的人了,可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调皮,所以人家都叫我“阿蕾家的假小子”。一听这主意,觉得太开心了。于是得意地说:“有什么不敢?看我的。”我把洋芋倒在荞秸上,捏着青蛙蹑手蹑脚地挨近嫂子,猛地把嫂子的衣服向上一掀,只见白百的肚皮一晃,嫂子猛地坐了起来,把我也给吓了一大跳,青蛙不知蹦哪去了。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对面的小伙们使劲拍着腿拍着手笑得几乎岔气,有的打着滚叫肚子疼。嫂子的脸一时涨得通红,低着头慌乱地包着头巾。还围着火堆吃洋芋的人们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地张望着,也咧着黑乎乎的嘴莫名其妙地跟着傻笑。这一切被坐在另一边的沙玛拉惹看在眼里,他沉着脸狠狠地瞪了叔伯兄弟沙玛倭惹,又觉得对不住嫂子,于是低着头灰溜溜地回到小伙们中间。
小伙子们互相挤眼撇嘴,小声地耳语。回想起他们那一副副鄙夷的眼神,肯定是他们在骂:“哼!蹬了人家的女儿拐人家的媳妇,你才有家教呢。遭雷劈的!”
大概那时人们都觉出他俩的事了,只是沙玛家凶死的人多,又都惧怕沙玛拉惹,怕担干系而心照不宣罢了。
我母亲也大概觉出不对头了。但哪边都不好说。她央求吉姆婶子:“她婶,我们呢公公婆婆的有些话不好说,你呢,一是一个地方来的,二是好邻居之间说话比较中听。麻烦你给我们柯惹媳妇提醒提醒,敲敲警钟。”
吉姆婶子呢也不好直说,绕山绕水地绕:“尔果呀,眼看这些孩子都渐渐长大了,柯惹呢,哎,阿蕾姆妞家这几个孩子要不是你,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
说真的,不是嫂子的话,我幺叔家可真是家破人亡了。
幺叔家在民改前还算是中等经济。柯惹还在月窝时,为了亲上加亲,给他订了个媳妇——他大舅家的女儿尔果。成立了合作社眼看粮食牲畜都要入社时,幺叔为了给儿子举行隆重的婚礼,不管是不是娶嫁年,突击把婚事办了。那一年嫂子十二岁,柯惹才十岁。
虽然嫂子从小死了爹娘,一直跟着奶奶过,可水灵灵地一点也不像个孤儿。柯惹呢和嫂子相比简直没法提。人们说,嫂子长得太好克死了她的双亲,柯惹出奇地不肯长也克死了他的双亲。
娶嫂子的那天至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一大早人们就在幺叔家的园子里用松枝搭了个喜棚,地上铺了一层金黄的燕麦秸等着新娘的到来。(因为这一年婆婆丈夫不能和新娘见面,否则相克。)
夕阳西下,白杨树还未落尽的黄叶在橙红色的夕辉中瑟瑟地闪着光,喜鹊归来了,在窠边跳上跳下地欢叫。终于等来了新娘和送亲的人们。我挤进喜棚守在新娘身边,等第一颗星星出来。新娘侧睡在客人中用披毡蒙着头,大概睡得百无聊赖,她在里边用指头指指戳戳地戳弄着披毡,我看见了惊喜地招呼小伙伴们:“快来看哪,新娘在动呢。”送亲的小听了笑着说:“想看新娘吗?拿见面礼来就让你们看。”
好不容易等到天边现出第一颗星星时,沙玛二舅母作为“婆婆”(因为嫂子和二舅母命宫相合,而且二舅母儿女双全,那时二舅也还健在,所以择二舅母为“婆婆”服侍新娘梳头进食是再好不过的)端着一钵炒荞饭来到新娘身边亲昵地唤道:“尔果,起来,我给你梳头。”我也耐不住说:“嫂子,饿了吧?快起来吃饭。”新娘——嫂子揭开披毡笑吟吟地坐了起来。等二舅母给她把头梳好,吃了饭换了便妆,二舅母就把她领到她家歇宿去了。我们一帮小女孩又闹嚷嚷地跟到了她家。
二舅母点起明子把个嫂子从头到脚看了又看,不住地啧啧道:“尔果呀,你奶奶给你些啥吃的,长得这么高,这么漂亮。瞧,什么衣服穿在你身上都那么好看,恐怕给你披件蓑衣也好看呢。”说得嫂子不好意思地勾起头笑了。
真的,嫂子穿上那身新娘的礼服,戴上银领花,银领牌,银耳坠简直光彩照人,真把我羡慕死了。可惜那些东西都是借的。
食堂化时幺婶幺叔相继去世,丢下五个孩子。最大的柯惹那时也才十三岁,阿依十岁,阿嘎八岁,阿妞五岁,阿妞底下还有一个叫姆莱的儿子才三岁。嫂子来奔幺婶的丧后就留下来挑起主妇的担子照顾这些孩子。没过多久姆莱也随幺叔幺婶去了。那时人死了连“阴禄”都没有,嫂子只好从食堂里打回当晚的口
粮——洋芋,缝了个布袋选了两个大点的装好结在姆莱的小披毡绳上当“阴禄”。那晚嫂子什么也没吃。
那时柯惹跟着拉玛爷爷放一群羊,阿依给社里放猪,两人的工分只抵一个强劳力。阿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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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最新章节TXT----- 这一夜宁娜睡得很沉,一定是太累了,按理说六点多睡着,到了半夜会醒来,但是没有。结果连晚饭都没吃。她想必是用脑过度太累了,所以我也没叫她,让她睡吧。自己吃了晚饭,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回房间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爬了起来,推开门一看,她站在阳台上呢。
站在晨光里,叼着一枝烟,茫然地看着远方。
远方有什么好看的呢?除了楼就是楼。
我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呵欠,走过去,才发现她其实不是在看楼,只是在看那群在楼中间飞来飞去穿行的鸽子。
一阵阵鸽哨若有若无地传来,她说,你看,多好啊。
我说什么?
她说那些鸽子。
我说看不出来有多好,不过挺肥的,做烤乳鸽一定不错。
她没笑,淡淡地说了句,它们能飞,我不能。
又发神经啦?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几天不见,看你都长了黑眼圈。
她说我没事儿,你不用管我了。
真的没事?
真的没有。
她丢下烟蒂进去洗脸了。
我就进了厨房,准备煮些稀饭做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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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响声从汽车翻转与地面接触出发出来,刘冀的心狠狠在颤了一下。
刘冀紧急刹车将车停了下来,车队也停止了运动。
刘冀以最快的速度下车,冲到前面那辆已经翻了车的驾驶室边。他看到了一团触目惊心的红。车身已经全部变形,驾驶员的位置成了一道狭小的缝,将刘成死死地卡在座位了,他的脸已经血肉模糊,额处还不往外流着血。
刘冀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过后。一个影子迅速地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那只是听母亲说的,其实母亲也是听父亲的战友说的,因为那个对她来说的世界末日她都不在场。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闪电夹带着闷雷时不时冲撞在本就不安宁的夜,撕破这本就不完好的天。
父亲驾驶的汽车在乡村公路上颠簸起伏,时不时闪电的亮光映白父亲年轻英俊的脸,晶莹的汗水从脸上不断地往下淌。
部队任务紧急,需要要在凌晨四点有赶到抗洪一线。因为路途太远,父亲的首长选择了走乡村路,这样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在凌晨四点前赶到抗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