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短篇小说txt
① 短篇小说:车祸
刚子从朋友安安家的酒桌上站起来,他喝了很多酒,头晕晕的。酒桌上的朋友们逐渐散去。只剩下安安趴在一旁的桌子上打着呼噜,他喝醉了,人事不省。刚子推了推他,见他不动,叹了一口气,准备往家里走去。
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推开门,慢慢的走到卧室,使劲甩了甩头,让自己昏昏沉沉的头清醒了许多。他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老婆和孩子。孩子睡得正香,脸上带着笑意,妻子这些年因为跟随自己过惯了苦日子,皮肤已经开始松弛,皱纹已布满眉梢,此时她眼睛微闭,嘴唇半张,正规律地打鼾。
刚子伸出手来,想要推醒妻子,手伸到半空又止住了。他顺手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放在嘴里,然后回到客厅,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他本来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可脑袋越来越清醒,思索了片刻,觉得还是不打扰妻子的好,遂拿过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走出门外。那时已经是夜间2:30,他找不到地方可去,干脆开上车往城里赶去。
也许是喝酒让人兴奋,他的脑子异常活跃,这些年的不容易,逐一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六年前,他带了一帮工人,在本地承包一些小型的政府工程,由于他善于统筹,又会来事,生意越做越大,他也因此成了当地的名人,是朋友口中的刚老板,是亲戚眼中的有钱人,是年轻人的榜样,是家人的骄傲。那时,他风光无限,有吃不完的饭局,有收不完的礼物,有大堆的工人期望能跟着他干活。
然而好景不长,2015年的下半年,社会环境突然变了天,许多政府项目工程款不能按时到位,如他这样的小包工头,大多赔了个精光,除了依靠银行贷款,拆东墙补西墙外,几乎毫无办法。这样的日子刚子熬了两年,他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今天是儿时的玩伴安安家有了小孩,邀请宾客的日子,刚子找父亲借了1000块钱去随的礼。吃饭的时候,他们那一桌全是曾经儿时的小伙伴。酒席还未开始,他们就围坐在一起,互相恭维。大家都还不知道他的近况,有许多人过来和他打招呼,高声地称呼他刚老板,他尴尬地点点头,并逐一向他们回礼。他暗暗地自嘲到:“自己哪还是什么老板,明明都已经身无分文了”。
酒过三巡,到了互相敬酒的时段。刚子人气不错,陆续有人来找他敬酒,他不好推辞,也逐一回敬了他们。桌子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不一会儿,他就觉得有点昏昏沉沉的了。此时,坐在他对面的小伙伴突然向他说到:“刚子,听说你要卖房子,现在房价不好,这时候卖铁定要亏钱,要不然我介绍个朋友去看看,您看成吗?”。刚子听他这么一说,就老老实实地回到:“那你尽快让他来看吧,银行贷款这几天催的紧,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只能低价卖了”。他扶了扶眼镜,继续解释到:“这两年生意不好做,许多工程款拿不到,我的这些工程大多都有银行贷款,工程款拿不到,银行又要催款,我现在是倾家荡产了,所以卖房子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虽然他尽量地表现得云淡风轻,但落在很多人的眼里,竟突然间成了一种无奈和落魄。刚子缺钱这事就像是一个引爆的炸弹,突然之间就牵连了这一桌的所有人。
他们听到刚老板已变成穷光蛋,一开始恭恭敬敬地给他敬酒的那些人,瞬间变得神态各异,他们表情里既含有惋惜,又夹杂一种看笑话的心态,活生生地变出了一种表演极致的表情。在场的一位兄弟曾经给刚子担保过贷款,听到他成了穷光蛋,就急急巴巴地对他说:“刚子,我给你担保的那15万贷款,你还是先想办法把它给还上吧,我们家条件不好,如果您这边再出什么问题,我们自己是还不上这个贷款的”。刚子突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作答,答应马上还吧,自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还吧,却又是请人家担保的贷款。他只得客客气气地回到:“你放心,等我这边卖了房子,就马上把你担保的那十五万先还上”。酒席在这种极度尴尬的过程中度过,所有人都对刚子变穷都充满好奇心,一心想要追根究底。刚子本想一走了之,但又觉得那样做显得太小家子气,只得继续呆在那里,强装笑颜,继续陪大家吃吃喝喝。那天,他喝了很多酒。这两年,刚子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但今天,他仍然觉得内心里憋着一股闷气,憋得自己难受极了。
他想到自己这两年的遭遇,可谓是人情冷暖遍藏于心。甚至连曾经相爱的妻子也时常对自己不冷不热。自己有钱那会儿,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恨不能把自己捧上天去。但当自己陷入窘境,身边的朋友却仿佛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仇人,谁见了自己都恨不能早点离开。他佯装高兴的外表之下,看着这群丑陋不堪的嘴脸,陡然间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厌恶感。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出去追工程款,需要开车走很远的路,但他连加油的钱都没有了。就厚着脸皮找父亲借500块钱。这本来是一件可以忽略的小事。父亲当时虽不高兴,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给他掏了钱,只不过嘴里不住地嘟囔着:“早就叫你不要好高骛远。你就是不相信,认为自己是人中龙凤。这下可好,欠了一屁股的账,不知道你以后怎么还”。当时刚子什么话也没说,他接过钱,强行把要流出来的眼泪收了回去,然后打开门,快速走了出去。
那一次他去了两天,但结果不理想,没要到钱,回来的时候,他不敢回家。一是不想再受家人的冷眼,二是害怕跟他一起干活的农民工兄弟来找自己要钱,不知道如何交代。他思虑再三,去了隔壁乡镇的一个朋友家寄宿。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早早地回到家里,他想收拾点衣物赶回城里去。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的门,正准备拿衣服。妻子突然睁开眼睛,她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耷拉着脑袋,斜靠在床头上,眼睛鼓鼓地盯着他,仿佛要用眼睛的余光把他给融化掉。她板着脸说到:“你真够有出息的,欠了一屁股债,让得一家人陪你受罪,现在还学会了夜不归宿,昨天晚上又去哪里鬼混去了吧?你真不害臊啊你?”刚子刚想解释,妻子又说:“你继续这样,有本事就离婚,不要让我们陪你受苦,我也给你自由”。刚子想,这哪是你给我自由,是你自己需要自由吧。但他没说出口,也没继续和妻子争吵。随手拿了两件衣服,就摔门而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妻子和他一直没有说话,也不通电话,他们赌着气。他本想自己谁都不联系,悄悄地去外地进个工厂什么的,先赚点生活费来养家糊口。但他又想,自己欠了农民工兄弟不少工资,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欠着,还得想办法解决。自己一走了之,难免寒了很多人的心,想到这里,他服软了。他准备回去和妻子商量,先把城里面的房子卖了,把别人的钱还上。至于家里面的情况以及所欠的银行贷款,他只能再想其他法子了。
那天,他在县城里面的批发市场挑选了一些小孩喜欢的玩具,又买了几盒妻子喜欢吃的点心,一路驾车往老家赶去。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妻子不在家。大宝在学校上学,小宝正在追着家里的土狗在院子里面跑。他见刚子走过来,仿佛看见了陌生人似的。但他没有跑开,他停住了脚步。就那样看着他,既不叫他,也不同他说话。刚子走过去,伸出手来,要抱他。他突兀地跑了开去。刚子只得去隔壁邻居家打听妻子的去向。知道她在一个朋友家打麻将,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有事相商。妻子很不耐烦地随意回了一句,刚子正待解释什么,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电话挂断的叮叮声,他一脸无奈,好像突然丢了什么贵重的物品一般,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
他拿过一张放在屋檐下面,已经被晒得褪了色的胶凳子,坐了下来,又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心里不断地盘算着如何与妻子沟通。然而,他等了好久,妻子也不见回来,大概过了2个小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树叶在雾霭的点缀下,变得如同一个个恐怖的鬼影。他刚要拿起凳子回到家里去,妻子领着小宝回来了。她依旧冷冰冰的,还未等他开口,就朝着屋子走去。他赶紧转过身去帮她推开门,笑嘻嘻地给她赔不是,并拿出她爱吃的点心,笑脸以对。妻子瞄了他一眼,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一屁股砸在沙发上,然后拿起遥控器看起来,好像他这人压根就没出现过似的。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就那样沉默着,坐了十多分钟,妻子想要起身去倒水喝,他赶紧跑到前面去,替妻子到了满满一杯温水,然后腆着脸坐到妻子边上,笑嘻嘻地开口说道:“我和你商量个事儿呗”。妻子不搭话,他继续说:“我想把城里的房子卖了,先把欠工人的工资还上。你放心,挨过这段日子,我一定再给你们买更大的房子”,他还想继续赌咒发誓。妻子打断了他的话。“这事我不同意,这个家都被你败光了,你还连最后这房子都要卖掉,你想过我们娘三吗?你还想买更大的房子,有可能吗?”。说完就起身去了卧室,他赶紧跟上去。但刚到卧室门口,妻子把小宝往卧室里一拉,啪地一下把卧室门给锁上了。那一晚,他睡在沙发上,脑子里不断地模拟各种可能,但凡他能想到的方式他都推敲了一遍,最终确信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底走投无路了。
第二天天刚透出亮光,他就立马起床来,简单洗漱完毕,想给妻子和儿子做顿早餐。他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他赶紧跑去村入口那家小卖部,买了几根火腿肠,又拿了几个鸡蛋。回到家里,他油炸了几根火腿肠,然后煮了一锅荷包蛋,准备去叫妻子吃早餐,他举起手轻轻地敲了一下,门竟然开了,他推开门,卧室里面空空的,哪还有妻子的影子。
他给自己盛了些,草草地吃完早餐,就离开了老家。车行驶在乡村的小道上,路边的枯枝张牙舞爪地不断向他扑来,他像是逃跑一般地飞驰而过。时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它自顾自地送走了一天又一天。刚子这些天什么地方也没去,就那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谁打电话他都不接。
又过了一天,他正孤独地躺在床上,数着天花板上这些年留下来的黑斑,突然记起今天是儿时小伙伴安安家请客的日子。他本想失约一次,因为在这个尴尬的岁月里,他害怕被别人嫌弃。但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去一趟。如前所述,那天,他在异常难堪的状态下喝了很多酒,回去以后,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突然毫无防备地侵袭而来,他发现自己仿佛成了局外人,在那个安静得可怕的夜里,打扰谁都觉会得难为情,他只得又一次驾车回城里去。
夜晚的寒风像是加了冰块,吹在人脸上,像针刺一般,火辣辣的。他使劲摇下车窗,拿出一根香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烟向车窗外吐去,似要将自己这几天的倒霉气都吐个干净。车渐渐地驶出乡村小道,进入主路,路上的车辆突然多了起来,视线也变得开阔了很多。刚子使劲踩了一下油门,破旧的丰田汉兰达像是收到了长官的指令,发出轰隆的声响,一下子窜了出去。他死踩油门,车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穿过两个隧道时已达到90多码的时速。但他完全没有减速的想法,他将脚死死地钉在加油踏板上。又过了一个隧道,突然,前面出现了一辆大货车,那时,他的时速已达100多码,来不及减速,他想从旁边超车过去,却见对面有车辆正行驶而来。只得急踩刹车,只听砰砰几声巨响,他的车身整个穿到了大车底下去了。
刚子被死死地卡在车座位上,脑袋凉凉的,头皮被撞得翻了过来,覆在一边的脸上。他突然感觉到无比的轻松,这个残酷的世界给他的压力,仿佛突然间被抽走了,他隐约间看到不远处驶来的警车,那车灯的五颜六色,此时,竟显得那么的美丽,他想开怀大笑,但发觉自己的脸已经完全变形,喉咙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这个世界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怀恋的了,除了那已经把他当陌生人的一双儿女,好像一切与自己都无关了。也许这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生活太累,总算可以休息了。
② 短篇小说—公交车
深夜的B城凄凉落寞,现在是凌晨一点,375路公交车已经是最后一班的末班车,车上只有少许的几个人;车身很破,发动机还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这班车是从市区到郊区的,在城区还有几个人,到了郊区人几乎走光了。司机坐在驾驶座位上愁眉苦脸,一边开车一边不满地谩骂着他们领导:“他们算什么东西,就不是我没花言巧语地讨好他吗,现在处处和我作对,让我半夜三更开这经过墓地的公交车。”到墓地了,司机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开这班车已经有五年了,他早就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可邪门的一点是,之前开这班车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可他到不相信,觉得这是领导吓唬他的话罢了。 车上还剩两三个人,这是他的老乘客了。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做这班车回家,每天晚上有他们陪司机G先生唠唠嗑,这也让他不会怎么害怕了,可寒风打着窗户,外面还有奇怪的声音,马上到墓地了,一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紧张的不得了。 墓地的前一站上来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太太,听他们的对话G先生知道了他们都是去公交首末站,具体干什么,他也不清楚。 到了墓地,开了几秒门后就准备关上,可就在这时,后面来了四个穿着清朝官员服装的矮个子男人,面白如纸,嘴角还留着血,一步一步就跳上来坐到最后一排去了。 他们坐到后面行为极其奇怪,一会儿和空气说话,一会儿又手舞足蹈,惹得车上其余的四五名乘客不停向后张望。那四个穿着清朝官服的男人似乎意识到了其他乘客的对他们的敌意,狠狠地瞪着他们,他们吓得也不再好奇地张望了。 但那个老奶奶却是例外,还在反头往后看,突然,一阵狂风吹过,风吹起了衣服,那个老奶奶突然面目狰狞,张大嘴巴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急忙拉了拉那个年轻人的袖子:“孩子,我们下车吧!” 那个年轻人一脸奇怪地看着老奶奶:“大妈,您糊涂了吧,还有好几站才到呢!” “不是这个,那……那四个清朝官员有问题。快下车要不然我们就生命不保了。” “您怎么疑神疑鬼,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好吧……”老奶奶叹了口气,不敢再言语了,生怕那四个人发现我们在偷偷议论他。 不救人老奶奶突然觉得心里难安,就开始假装和年轻人吵起架来:“他……他偷了我钱,你快把钱还给我,要不然我让你连家都回不去。”那个老奶奶假装气的脸红鼻子粗,指着年轻人的鼻子继续骂:“你这种人怎么还抢老人的东西,人穷志不能穷啊!” “您……您怎么无理取闹呢,刚刚不还还好的吗,您都这么老了,怎么能血口喷人呢?”小伙子看着老奶奶,对她态度的突然转变觉得既奇怪又惊讶。 “得嘞,得嘞,爱吵到派出所门口吵,诺,下一站就是派出所了,你们找警察评理去吧。”司机也被吵的不耐烦了。 “好,谢谢司机,走,今天一定要评个谁对谁错来。”老奶奶拉着年轻人就下了车。 “您想干什么啊大妈,怎么我一说不下车你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年轻人不满的撇着嘴巴。 “还坐什么车啊,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那后面的三个人就压根不是人啊!”老奶奶继续婉婉到来:“那时全车人头都转过去了,可我还在盯着他们,突然,我看到风把他们的衣服吹起来了,在他们的身子下面竟然没有腿,他们就像漂浮在空中一般。他们还奸笑着,不知道他们下一步到底想干什么。” 听完老奶奶的话,小伙子自认倒霉,和老奶奶在旁边的一个宾馆入住了。 他们两个下车了,车上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那四个人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乘机行动,他们悄无声息地飘到一个人身旁,准备杀了他时他却突然转过身来,摸到了他们,可谁知道,根本就摸不到他的肉体,还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肉体,像鬼魂一样飘来飘去。那个乘客吓得想大叫一声,可不知怎么的,怎样也不能发出声音来,慢慢的被掏出内脏,然后慢慢在痛苦中死亡……最后,那几个人包括司机,都在被掏空内脏的痛苦中死去…… 第二天早上,车上的人和公交车全都失踪了,警察开始全市搜查,寻找那375路公交车的身影。市消费看着摄像头找来了当天提前下车的老太太和年轻人,他们在老太太的言语中能体会到这是一件不简单的灵异事件。 过了一个多星期,有人在X镇的一个小山沟发现了失踪了许久的公交车和车上的人,可奇怪的事,按常理根本就开不到那个地方,更别说掉进去了,并且那里离终点站有一百多千米,一个晚上也开不到那里啊!更匪夷所思的是,公交车上摄像头显示,那三个穿清朝官服衣服的人也一起掉了下去,可山沟里却没有他们的尸体,那天晚上他们又如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了……油箱里也根本不是汽油,是血。路上的摄像头也根本没有他们的踪影 ,让人感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过了几天,消防人员准备把公交车和尸体带走时,发现全都消失不见了。当他们匪夷所思的时候,一名知情的附近村民恐惧地说道:“我……我昨天听到窗外有奇怪的声音,便爬起来看,结果透着窗户看到公交车慢慢从山沟里上来,那几具尸体又活了过来,嘴里好像还咿咿呀呀地念着什么。他们,他们,他们好像还狠狠瞪着我,仿佛说你只能守口如瓶,不能告诉别人!就把那辆公交车开走了,开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这可怪了,消防人员不得不放弃寻找那辆奇怪375路的身影,经过这件事后,坐夜班车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可能他们的外表下是一个邪恶的游魂……现在,有时还有一些晚归的人会隐约看到: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有一辆破破烂烂的375路在缓慢地驶过,车上的人正是那几具消失的尸体,他们穿着已经腐烂的衣服,你看着他就仿佛他在对你不停地笑。有人说,当天的“清朝官员”是墓地的古人坟诈尸了,每年的那个时候都会有几个诈尸的官员会在公交车站旁蹦来蹦去,等待那落网的鱼儿——末班公交车,把车上人的内脏统统吃掉,成为自己美味的佳肴……
文 / Dy 千羽墨白
(本故事改编于京城375路公交车)
③ 喜世镜车在第几章
池问水的短篇小说《喜世镜》,车在第四十三章。
《喜世镜》是池问水所编写的甜文、一见钟情、HE类型的小说,主角冯用展,钱有方,浦雪英,文中的爱情故事凄美而纯洁,文笔极佳,实力推荐。
《喜世镜》这本书,人物性格鲜明,不套路,是甜文、一见钟情、HE小说中的一股清流。
④ 【短篇小说】九号车厢
唐晨第一次坐动车的卧铺。
过几天就是假期了,唐晨提早在网上买了回家的票,取票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座位是软卧代二等座。
这可咋坐?唐晨在心里嘀咕一下,想想前后也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就没在意,挨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挤进站内。背着装满行李的巨大背包,唐晨在密集的人群中像鱼一样游动了几下,就顺顺利利挤进了车内。
9号车厢9a座,打开小车厢的门,唐晨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坐进来的。
车厢里干干净净的,一张靠窗小桌子,上下一共四张床,上面的床上有两个黑色的巨大箱子。唐晨把笨重的行李扔在了黑箱子旁,选了靠近车厢门的位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眯着眼补眠。
“啪”车厢门被一股大力推开,唐晨的身体被震得一抖。
“不要关上车厢门!”列车员的声音有些凌厉。
人群嘈杂的交流声,行李箱拖动的摩擦声,一瞬涌进狭小的车厢。得,这下睡意全消。唐晨不耐烦地抹了一把脸,戴上耳机,开始听歌刷微博。
一个小时后将有彗星经过地球,与地球上演全科学界瞩目的最亲密接吻。唐晨打开热点,发现这条消息已经被顶到了热搜第一。唐晨点开仔细一看,一个小时后动车经过的地方,恰好是最佳观测地点。
感觉到座位一陷,唐晨抬头一看,一个身穿卡其色夹克衫的斯文男人牵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坐在了唐晨的旁边。紧接着进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个子娇小的小姑娘,坐在了唐晨的对面。夹克衫和后面的小姑娘各背了一个中等大小的书包。三个人有说有笑,似乎是熟人。
唐晨摘下耳机,礼貌地朝三个同行人笑了笑。夹克衫和小姑娘倒是投给唐晨一个微笑,看似虚弱的女人合着眼睛靠在夹克衫的肩头,似乎不愿意做出多余的动作。
“9c座位在这里吗?”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青年探头进来。
“是,我的座位号是9b。”戴眼镜的小姑娘应了一句男青年的话。唐晨瞥了一眼,发现刚坐下不久的男青年已经脱下了自己的鞋子,盘腿坐在铺上。
唐晨吸了吸鼻子,发现空气中并没有什么异味。
“欢迎乘坐和谐号动车组······”列车员的广播声传来,动车开始行驶了。
旁边的夹克衫一直温声细语地关心肩上的女人,女人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夹克衫中间还跑去了一趟餐车,最后空着手回来,像是没有找到合心意的食物。唐晨翻出了自己带的橙子,分成了两半。
“喏,她不舒服的话,这个给她吃吧。”唐晨把橙子递给了夹克衫。
夹克衫有些惊讶,不过一瞬,他礼貌客气地接过了唐晨手中的橙子。
唐晨把手中剩下的橙子分给了车厢里剩下的,小姑娘礼貌地道了谢,倒是男青年,顺手接了过去,吃得汁水横流。过了一会儿,男青年仿佛觉得狭小的车厢无法任他施展自拍,穿了鞋坐到了走廊上的凳子上。
因为唐晨的橙子,车厢里的人一下子热络起来。
“你们知道吗?听说再过10分钟咱们会有幸在最佳观测地点见识到彗星近距离接近地球!”唐晨挑起了话题。
夹克衫,小姑娘和女人三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一瞬不自然的神情,戴眼镜的小姑娘伸手带上了门。“你说的是这次彗尾扫地球吧。”夹克衫接了一句。女人又看了一眼唐晨,仿佛要说些什么。她抿了抿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不是彗星接近地球吗?怎么成了彗尾扫地球?!”唐晨被吓了一跳。
“其实这次彗尾扫地球是个意外。”戴眼镜的小姑娘开了口。
“意外?”唐晨有些讶异。在唐晨看来,慧尾扫地球就像是宇宙开的小玩笑而已。
“其实这次彗星本不会扫到地球,是被人为修改了轨道。”夹克衫接着说。“一会我们会经过离彗尾扫地球最近的地方。”
人为修改,彗尾扫地球,唐晨几乎要惊叫出来。
唐晨看了一下手机,还有5分钟的时间。彗星经过地球的消息依然是热搜第一,不少人在状态下兴奋地讨论这一百年难遇的奇观。
“自宇宙大爆炸之后,宇宙一直是在不断膨胀的,膨胀的宇宙其实每时每刻都在产生一个个子宇宙空间,我们存在的宇宙只是茫茫中的一点。这次彗尾扫地球的一瞬间,会一瞬间扭曲我们这个宇宙的量子排列。在这个狭小的车厢内,我们都不知道我们会是怎样一种状态,可能是活的,也可能是死的,这是进入一个宇宙的钥匙。”夹克衫慢吞吞地陈述着。“到时候打开车厢,车厢里的我们是死是活,是不是我们原来的自己,谁也不知道结果。”
短短几句话,唐晨听得心惊肉跳,听到自己死活的时候,唐晨立刻跳了起来。
“什么时候修改了彗星运行的轨道?!怎么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过。”唐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两天前不是成功发射了盘云号火箭么,就是那个时候成功了。”夹克衫说道。
“你们怎么知道这些,还这么平静!”唐晨激动地大叫。
三个人抬起头奇怪地看了眼唐晨。“我们经过精密的计算,发射导弹把它的轨道撞偏,这是千载难逢进入平行宇宙的机会,将会是科学界最重要的进步,一切的牺牲的都是必要。”戴眼镜的小姑娘声音尖锐起来。
“难道这就可以把我们当做试验品吗?!”唐晨不甘示弱地回击回去。
“当然没有,只有9号车厢是最佳的实验地点。”夹克衫说道。
唐晨瞪大了眼睛,整个人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我们这次随身带了量子信息记录仪,无论最后是否成功,我们的的信息都会被发送到研究中心去,这是全科学界瞩目的大事件。”夹克衫温柔地望向脸色苍白的女人,“更不必说,我的阿梦得了癌症,如果我们真的进入平行宇宙,我们或许能够一起好好活着。”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唐晨似乎稍微平静了一些。
“告不告诉你结果都是一样的,谢谢你的橙子。”夹克衫说。
“时间到了。”女人木木的声音传过来。行进中的列车像是一瞬间受到了阻滞,整个车厢仿佛静止了一般。无形中仿佛有一只手,紧紧抓住唐晨的灵魂,将他从身体里撕扯出来。唐晨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眼前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绚烂的彩点。直到此刻,唐晨的心里仍有一股愤怒,愤怒这帮人对他人生命的蔑视。这股力量,稍微让唐晨的意识清醒了一下,想转头去看看其他人,结果身体根本无法动弹。一阵剧痛袭来,唐晨失去了意识。
“啪”的一声,唐晨的身体一抖。
“不要关上车厢门!”列车员凌厉的声音传来。
人群嘈杂的交流声,行李箱拖动的摩擦声,一瞬涌进狭小的车厢。
唐晨动了动发麻的身体,手脚似乎并不能协调地动作。稍微缓了缓,唐晨坐直了身体,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的票,9号车厢9a座。
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坐在了唐晨的旁边。唐晨抬头看了一眼,礼貌地朝女人笑了笑。
不一会儿,列车开动。
女人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唐晨翻出了自己带的橙子,分成了两半。
把橙子递给女人的时候,唐晨的头有些疼。
“咱们这个车厢的其他座位没人坐吗?”唐晨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唐晨的头像是要裂开一样,有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像是要冲破脑袋。
“一切都结束了。”女人木木声音传来。
女人的声音把唐晨断续的记忆串在了一起,“嗡”地一下,唐晨全都想起来了。
“那其他人呢?”
“死了或者活着,量子的随机性很强,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状态。”
唐晨看了看上铺,并没有两个巨大的黑色箱子。
“不用找了,这个世界没有彗尾扫地球事件,自然也不会有量子信息记录仪。”女人一直望着窗外,眼里似乎有着无尽的怀念。
“选择9号车厢并不是邵斌说的那个理由,9号车厢是我们曾经从这个宇宙到达那个宇宙的地方。”看到了唐晨眼中的惊愕,女人停了一下说,“一年前彗星经过地球,我们坐在这辆车上。”
唐晨惊得一下站了起来。
女人瞥了一眼继续说,“穿越平行宇宙,每个人的记忆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我的身体较弱,记忆损伤得不多。之后我才发现,那个宇宙比我们的宇宙时间早一年,而且那个宇宙里我的身体得了不治之症,我必须要回来。”
“早一年的话我就有时间准备了,我也想过去找你,可我们萍水相逢,我也找不到你。那个宇宙彗星轨道有改变,无法让我回来。”女人木木地说。
“所以你找上了邵斌。”唐晨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邵斌本来就是我的配偶,他愿意为我牺牲他自己。何况科学界一听说我透露出的消息,许多平行宇宙支持者就找上了我。”女人毫无感情地说。
“那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呢?”唐晨反问。
“本来是不确定的,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一切都是设定好的,我们一定会回来。”女人声音中都带了笑意。
“列车已经到达终点站······”广播里传来列车员的报站声,女人起身准备下车,经过唐晨身边的时候,唐晨听到她低低的一声,“我后悔了。”
唐晨跟在女人身后下了车,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真正该去的地方是哪儿。
或许,9号车厢才是自己真正该待的地方。
⑤ 短篇小说|撞车之后
天色像是变戏法儿一样,呼的就这么暗了下来。坐在车里后排的马娟和刘晨睡的很熟,开车的谭芳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前面的路。
这明明是早上,光线却暗的像是黄昏最末快要天黑似的。路面上先前还有些雾气,一下子却消失的无影无踪。音响里的DJ曲目还在咚嚓嚓的打着重低音的拍子,这是唯一支撑着谭芳,不至于睡着的东西。
她望了一眼手边上先前已经被喝光了的红牛空罐子,感觉应该找个服务区休息一下了。
她抬起头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前方的路更加的暗了,还没来的及想好要不要刹一下车,哗的一声,挡风玻璃上就已经全是水了。这雨来的太猛,像是人用脸盆泼过来的水一样,本来有些土的玻璃瞬间就花了。
慌乱之下,谭芳想到了去找雨刮器的开关。雨刮器第一次的一刷就把玻璃刮的锃亮,前面的路似乎一下子可以看的到了,但是,当雨刮器的刮板还没有回到原位的时候,谭芳似乎看到了前面有一团白白的东西,当她意识到,那可能是个人的时候,砰的一声音,车子已经撞了上去,她的一声大叫和碰撞的声音,加上车子的剧烈震动,把后排坐着的两个人一下从睡梦里唤醒了。
由于刹车的这一脚,是在碰撞之后,才踩出来的,而车子已经开出去碰撞的地方有几十米的距离。
车子还是停了下来,里边的人也静了下来,而且,静的出奇。马娟的身子已经转向了后方,她跪在后座上,脸靠近后窗玻璃,向后死死的盯着刚才经过的那个方向。刘晨手里紧紧的握着手机,眼睛却望着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的谭芳。她的呼吸很是沉重,她的眼里的谭芳不停的颤抖着。
三个人不知道过了多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一句,就是谭芳说,我好像撞到人了。雨还在不停的下着。这本来是一次美妙的,说走就走的旅行,就在两天前的一个夜里,三个大学同学,好闺蜜,一起坐在古城墙下的一间满是花花草草的酒吧里开心的聊着天。
谭芳是三个闺蜜中唯一还没有结过婚的人,但不是唯一的单身。马娟结过过婚,现在已然又恢复到一个自由人了。只有刘晨是结了婚还在围城里的。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刘晨也是今天晚上唯一开着自己的车子来的人,因为谭芳才考到驾照,还没有买车。那天谭芳考驾照最后一个科目的时候,马娟的离婚案终审。车子判给了丈夫,还有房子,她分得了一半的家产,都折合成了钱,她感觉只有现金才是最能给她安全感的。
谭芳不只没有结婚,就连男朋友也都没有固定的。她对生活里的事情,总是没有自己的主见,交过的几个男朋友,她都是听他们的,自己很少有意见,就连最后的分手也都一样,听他们的。谭芳说,自己就是没有主见,什么也听别人的,在公司好几年也没加过工资,没得到提升,因为她一直是公司最听话的人,公司工龄最长,职位最你的就是她。
马娟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宿舍里最爱作主的人,谭芳和刘晨有事的时候,都喜欢听她的建议和指挥。她在大学的时候,抢过谭芳的一个男朋友。那男生很帅,家里条件也不错。半年后,马娟告诉谭芳,自己救了她,那个男人很花心,是个到处沾花惹草的风流胚子。
谭芳因为分手难受过,可是从来没有埋怨或是记恨过刘晨,当知道马娟也分手了,还替她难过了一下。当马娟把那个男人的真面目描述的龌龊到像是个世纪恶棍的时候,谭芳还从心底里有点感激她。
刘晨在大学里从来不谈恋爱,是个公认的乖乖女,她很知道如何保护好自己。她的最大梦想,就是未来可以找个好男人嫁了,刘晨和谭芳都觉得,她成功了。婚后的刘晨过着让人羡慕的那种幸福生活。有房子,有车子,有票子,有儿子,另外,还不用工作,只需要当好全职的太太、儿媳妇和妈妈。
三个人有半年没见面,是刘晨约了大家出来聚下。开心的聊了一小时之后,三个人的酒喝的都有点多了。前面无非是和以往一样,两个人表达各种对刘晨的羡慕和嫉妒。之后,就是两个人各种表达对谭芳的期望,鼓励还有批评。最后,就是换两个人,对马娟的潇洒,自在的生活方式的向往。
喝着喝着,刘晨却第一个哭了,她说自己现在虽然脸没有黄,但是,心却早就老了。一成不变的无聊家居生活,让她感觉自己提前就退休,甚至提前就已经知道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马娟笑了,她说,自己感觉已经死过一回了,离婚的时候,天天都想着杀了那个男人,或是一起跳楼,下毒。现在,重新活过来了,感觉生活里除了婚姻,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尽管自己还没有想好,可以做什么。
谭芳忽的站了起来,她说,自己一定要做一回主。最后,是谭芳,她忽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摇晃着身子,指着马娟和刘晨,说自己要作一回主,要两个人听她一次话。
那天晚上,后来,马娟做了主,要她们两个人第二天早上和自己一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而且,这次旅行目的地不定,走到哪儿算哪儿。刘晨决定这次听谭芳的,之后她笑了,笑的很开心。她说,自己感觉这个建议很好,活这么大一直那么乖,终于有机会,可以疯狂一次。她们各自分开后,马娟哭了,她没有叫车,从酒吧一直走回了家。
路上的一个多小时,她都在想自己还有什么?还能追求点什么?自己因为离婚的打击,工作也辞了,一个人租了房子,空守着每一个冷清的夜晚。她想到,自己的价值,还不如谭芳在公司的高,更不如刘晨在家里的高。
“开车!”马娟终于打破了许久的寂静,她几乎是跳着在后座上转过身,对着谭芳吼出了声。刘晨吓了一跳,谭芳却没有动。马娟直接打开后门,走到车前面,把已经完全僵住的谭芳从驾驶座上拉进了大雨里。之后,推她去了后座,嘭的一声关上后门,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车子启动了,在雨里像一只在荒漠里,被大雨淋的湿透的狗一样,拼命的奔跑,要找一个可以躲雨的地方。
向前开了很久,没有人说话。刘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110,之后又黑掉,一会儿她又按亮屏幕,看着110三个数字,再转头看一下还在瑟瑟发抖,说不出话的谭芳。之后,手机屏幕又自己黑掉。车子猛的转湾,下了高速路的匝道。在收费处刘晨看到了警察,她举起手来指着车外面的警察说,有警察。
马娟猛的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就没有再说话。谭芳开始哭了起来,她哭的很奇怪,听上去不是伤心,也不是害怕,只是不停的大声的哭。刘晨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怀里,说哭吧哭吧,然后跟着她一起哭了起来。
马娟把车停到一家旅馆门前,自己拿身份证去开了一间房,之后,让她们两个人离开自己比较远的距离,偷偷上房间去。刘晨搀扶着目光有点呆滞的谭芳走进了半掩着门的110号房间。一看到房间号,谭芳差点儿瘫倒到地上。马娟走出来,帮着一起扶她坐到了床上。
马娟说,自己看了一眼车子,刘晨的这辆宝马7系,车很结实,所以前面碰撞的痕迹不太明显,但是,确实是撞到了东西。她问谭芳,当时撞车之后,有没有感觉车子从什么东西上面压过去?还是被撞的东西从上面飞了过去?或者,是被撞飞了出去?谭芳一边哭,一边摇头,说根本想不起来,她说那一定是个人。
刘晨又拿起了手机,看着马娟。马娟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问道:“你是不是想报案?”刘晨轻轻的点了点头,听到边上谭芳的哭声之后,咬了咬嘴唇,又把手机放了下来,抱住了谭芳。过了一小会儿,刘晨含着眼泪,对谭芳说:“可是毕竟我们撞了人呀。”谭芳停止了哭泣,她站起来,说:“人是我撞的,我去投案,责任我来担。”
“你担的起嘛?你才拿驾照不满一年,在高速上开车,本来就是违法。要是那人死了,残废了,你赔的起钱嘛?”马娟的话,让谭芳有点激动,她往前走了一步,大声的说:“赔不起,我也要赔呀。我不投案,怎么办?上高速之前,不是你让我开车的嘛,说不练怎么敢开?不是你说要让我开嘛?你刚才干嘛要开车离开,这样不是又成了逃逸了嘛?”
“好了,车子是我的,钱我来赔才对。刚才雨很大,也没有摄像头,就说车是我开的。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撒谎,但是,这个事,只能这么处理。”刘晨坐在床上,很平静的说着,却把马娟和谭芳都给吓到了。
“其实,你们不知道,我不只是每天感觉没有追求,循规蹈矩,其实,我老公在外面有外遇,我只是没有说。我只是一直在忍着,其实,我早都不想活了。我豁出去了,这事我来抗,也让我做一回不乖的女人吧。这个谎,我来撒。”刘晨抬起头,坚定的看了一眼马娟和谭芳。
“你有病吧!这不是有钱就可以搞定,是会判刑的你知道嘛?你去坐牢,你儿子怎么办?”马娟这一句,惊的刘晨全身一震,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儿子。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个儿子,是她唯一还割舍不下的。
“你们都别说了,这事儿,我作主了,就是我来投案。是我的做,就是我来担,你别和我争了。”谭芳一边用衣袖擦干了自己满脸的泪水,然后,她坐了下来,紧紧的握着刘晨的手,继续说:“我就一个人,没有什么负担,你不一样,你还有儿子,还有生活。”
“你们两个没脑子的人,都闭嘴。你们都别逞英雄了,这个事,我来担吧。”马娟一边说,一边点上了一支烟。
两个人抬头看着她,还没来的及说话,马娟就说:“行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车是你谭芳开的,车子又是你刘晨的,将来的责任都在你们这儿。不关我什么事,对吧?但是,你们两个,一个连男人什么味儿也没尝到,一个有家有孩子,你们去坐牢嘛?再说了,刚才开车逃逸的,是我,不是你们。
现在,你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刚才我都想好了。你们就睡一晚上,明天一早,偷偷的离开,没有人知道你们来过。车子,给我留下,就说是我偷了。然后,我开的撞了人,逃离了现场。”
“这不行!”马娟的话音一落,刘晨和谭芳就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马娟没有答理她们,继续说:“其实,我已经得了癌症,现在,只有死了。最多也就一年的时间,所以,你们两个人没有必要和我争这个。我谢谢你们陪了我这么多年,我所有的快乐,都是来自你们的。这次出来,也很开心,没想到出了事。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们两个人。”
“什么?”两人又是几乎同时的发出了惊呼。她们从来没有听马娟说过,她得了绝症。
早上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显的有点突然。太阳光照在窗台上,也照在马娟的身上。一束光线正好打在她胸口上,她感觉到了温暖。她拿起自己的包,开门下了楼。她在前台把房间退掉之后,来到了停车场,却没有看到车子的踪影。她连忙翻看自己的包包,里边也没有车钥匙。
明明在凌晨时分离开的刘晨和谭芳都没有碰过自己的包,怎么钥匙不见了?她开始有点发荒起来,忽然想起,在下车后,自己把钥匙给了刘晨,让她下车后现锁车。
现在车子也不见了,一定是刘晨开走了,她是去投案了!她拿起电话,打给了刘晨。电话响了,但是根本没有人接听。她又打给了谭芳,问谭芳在哪儿。谭芳说,自己在回家的路上,下楼之后,和刘晨分开走的,是她建议的,一人打一个车,不会引起别人注意。马娟知道谭芳要回去了,就交待说,赶紧回家,不管发生什么,都按照昨晚商量的说,她去投案,谭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突然,谭芳说了声谢谢。之后,她告诉马娟,可以不用去投案了,自己已经打车直接来了公安局,并且已经投案了,之后,就挂断了电话。马娟直接叫了一辆车,直奔最近的派出所。当她到达的时候,发现就在这个院子里,居然停着刘晨的宝马车。她连忙跑了进去,说自己要投案。
一个月之后,古城墙下的一间满是花花草草的酒吧门口的招牌很考究,木制的牌楼门上雕刻着“真情一生”四个字。马娟独自一个人坐在那张她们经常约会的桌子旁边,喝着一杯鸡尾酒。电话响了,她接了起来,说:“我到了,在老地方,你进来吧。”
不一会儿,刘晨来了,她开心把墨镜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马娟看了她一眼,说:“今天打扮的够时尚的呀?这是要庆祝呀?”刘晨没说话,笑着从包里取出来了一个小本子,举在手里晃了晃。
“办好啦?”马娟激动的抢过来,看了一眼封皮上离婚证的字样。两个人相视一笑,刘晨说:“我只要了儿子和抚养费,算是净身出户,我要做回自己。”两个人都站了起来,相拥着抱在了一起。再次坐下之后,刘晨说:“谭芳的事,怎么样啦?你找到人了嘛?”
马娟点了一支烟说:“她不让我找,说她自己可以的。我就没管啦,我想,她应该也不一样啦。哎,对了,我昨天去到她原来的公司上班啦,职位比她高,哈哈哈。”刘晨看着她,说:“你还笑的出来?她没工作了,你还幸灾乐祸呀。”
“你们两说我什么坏话呢?”突然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谭芳,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帅气的男生。两个人相视诡秘的一笑,站起来请两人坐下来。当看到谭芳把手里的车钥匙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两人都惊讶的叫出了声。
“你居然还开车?”马娟说完,看了看边上的男生,问道:“你坐她的车来的?”男生腼腆的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她没有驾照呀?”刘晨补充完之后,转头看着谭芳。谭芳只是笑笑说:“我开头电动车,不是汽车,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
原来,一个月之前,她们三个人几乎前后脚的跑进了派出所,这把所里的民警都吸引了过来。因为三个人都是来投案自首的,都说自己昨天夜里开车在高速上撞了人。两个小时之后,所长把她们三个叫到了一起。
“肇事逃逸,你们知道是什么罪嘛?还有报假案,顶罪,这简直就是无视国家法律!你们三个都没上过学呀?”所长说的很是生气。
“上过,我们是室友。”谭芳小声的回答着。所长和边上的干警都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原来,他们晚上只是撞到了一个从前面卡车上掉落的白色塑料捅,由于里边装着一些液体,所以,碰撞的时候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回来的车上,刘晨开着车,马娟坐在副驾驶位上,谭芳坐在后面。车子开出一段路,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就在这时,三个人同时的说:“我想说......"之后,三个人都抿嘴互相看看,笑了笑。马娟说:“我们都别说,我知道,大家经过这场乌龙之后,一定都有很多感触,想要说很多,但是,我们都别说。我感觉,人生,都应该真实点。我们只需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些没用的话,留着以后闲聊的时候再说吧。”
刘晨的脚,加大了油门。车子疾驰的向他们来的方向奔去,边上的绿树从视线里向后飞去,远处的山峦间闪耀着一道七色的彩虹。车身上映着彩虹,就像是一只自由飞翔在花间的美丽蝴蝶,望着自己前方的天空,翅膀一震一震的,翻飞着奔向着太阳的方向。
(完)
⑥ 【原创短篇小说】货车
我在镇上生活多年,观察过不少人。他们通常以家庭为单位,一辈子靠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他们做事诚实守信,从不弄虚作假,只是没有钱,过得太艰辛,而且也不懂感情。生活上,他们吃的简朴,还穿着好几年的衣服,长年累月极少见他们笑过。
这当中就有一家子的故事。
这家的男主人今年47岁,正直壮年。二十年来,他就靠帮别人拉货运东西赚钱。他开车小心谨慎、处处避让,家里人从不担心。他的妻子初中毕业,在镇上一家酒楼里做服务员,每月拿1200块薪水。
他们的儿子刚满25岁,在外面闯荡几年后,又灰溜溜的折回了乡下。他没有什么出色手艺,在镇上也找不到合适工作,只得跟着父亲干起了老本行。
再过几年,老父亲打算把货车留给儿子,将来好让年轻人有个谋生之道,何况儿子也到了该娶老婆的年纪。他们相中了附近一个乡下姑娘,计划再赚点钱,年底前就把儿子的婚事定了。
平日里,父子俩轮流开车,替人运送货物。他们四处落脚、没有归宿,就如同心灵一样。
当地人谈到这一家子时,总会说:这对父子都是老实人,平时就靠送货维持生计。而且他们说到做到,答应了哪个时间就绝不拖延。
谁知有一天早上,噩耗传到了家里,老头子被人发现躺在驾驶室,人没了呼吸。货车停在离家30公里的地方,里面装满了物品。
这笔生意是几天前接的,要求送到两百公里外的地方。
根据头一个发现此事的人说,货车司机在当地餐馆吃了个中饭,然后准备上车休息,可趟下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大家纷纷传言司机是劳累过度而死,围观的人无不摇头叹息。
很快消息便传回了老婆子耳中。那时候她刚好在拖地,在听到这个晴天霹雳后,受了很重的打击,一下子失去了拿东西的力气。
她找了个附近的凳子坐下,准备大哭一场。眼皮不停的眨动,可就是不见有一滴眼泪出来,泪腺这个器官早在这些乡下人身体上退化了。
现在丈夫死了,那她昼夜不停的忙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接着她想起了很多事,自然是跟丈夫有关的那些回忆。他们是如何经人介绍的,她第一次见公婆时的场景……后来,她记起了在娘家时过的那些日子,以及她的兄弟姐妹……各种杂乱回忆全都涌了出来。
如今,她的男人死了,也就是说今后再也见不到了,听不到对方说话,两人也没法吵架。晚上她只能一个人看电视,不必再等他回家,每餐做饭时只需准备两个人的菜……
两个人!她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个儿子,家里面还住着另外一个男人。
想到这,她立刻清醒过来。
虽然老的死了,但小的还在,何况儿子至今还没有结婚。为此,她不免有些惊慌失措,尤其在盘算袋子里的那点拮据钱财后,恐惧立刻盖过了悲伤。在乡下,即便办一场最简单的丧事,也得花上两万块,那么原本计划好的婚事也必定会推迟。这对她们母子来说,真是雪上加霜。
这一下,老婆子彻底不高兴了。关于丈夫的一切,以及这段平淡无奇的婚姻,她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那个男人一辈子没对她好,现在就是到死,也还要继续折磨她。
傍晚,前来赶丧的人挤满了屋子。人们吵吵嚷嚷,争执不休。四个小时过去了,老婆子精疲力尽。她接待了无数的人,同这些人来回诉苦,哭的撕心裂肺,听的最多的话就是他们孤儿寡母今后该怎么办。
是啊,当家的死了,要他们母子靠什么生活呢?她并不为自己担心,因为在镇上随便就能找份活干。可是儿子呢,眼下只能继续靠开车运货来讨要生活。
她哭的很伤心,流了不少眼泪,心里却始终藏着另外一件事,让她隐隐不安,那便是停在门口的货车。丈夫死后,她嘱咐儿子把货车开了回来,因为那里面装满了客户的东西。可是车子不能一直停在乡下,儿子以后的生活就全指望在这台货车上。
她这辈子胆小谨慎惯了,一想到此,就不免全身发抖。
丈夫去世了,她自然是很悲痛的,但最多流3天眼泪。可要是货送不到指定地点,换来买家的责骂,甚至让儿子失去生意,那才是更大的灾难。
等到晚上11点后,人稍微少点,老婆子终于逮着了机会,凑到儿子耳边问,
“外面这车货你打算怎么办?”
做儿子的诧异的望着她。
接着,母亲表明了意思:
“你应该去送货,明天清早5点就走”
儿子再也坐不住了。对于母亲的这个决定,他很是不解,因为父亲刚死,陪伴一生的母亲却逼着他去给别人送货。
为吐露苦衷,母亲向他说明了这么做的理由:
“那里面的东西是别人的,既然答应了就得办到,要不然会出大问题的”
“可是……”
“听我的话,你明天早上5点就走,趁没人的时候把车子开出去,大概中午12点前就能回来”
“那守灵的事呢?”
一提到躺在棺材里的人,老婆子顿时气红了眼,
“他都已经死了,你就算哭的再伤心,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是留下来守丧还是继续送货,做儿子的摇摆不定。
老婆子瞧见儿子唯唯诺诺,赌气式的说:
“你要是不把这些东西送过去,以后就别想赚钱了,我们两个就等着饿死吧”
年轻人被这句话吓的不轻。
之后,老婆子把儿子拉到里屋,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道理讲通。
五分钟后,老婆子第二次催促儿子去睡觉!做儿子的完全没了主见,脑袋一团乱,稀里糊涂上了楼。
丧事开始时,儿子只是感到难过,心想父亲去世了,家里无非是少了一个人,再无其它担忧。可自从被母亲教训之后,他反倒有些害怕了,因为他从未考虑过将来。以前跟着父亲开车,他只管搬运东西打打下手,可要是父亲不在了呢,那么所有的重担就全落在了他的肩上。
一辈子还长,接下来他靠什么生活呢?
整个晚上他压根就没睡着。
凌晨四点,老婆子蹑手蹑脚上了楼,催促儿子起床。
临走前她还特意嘱咐儿子,
“你把货送到后就立马回来。要是客户嘴里说什么,你就只管赔礼道歉,其它什么话也不要多讲”
外面黑漆漆的,年轻人带着一种五味杂陈的念头上路了。
他脑袋始终晕沉沉的,身子就像一部机器那样,操控着方向盘,却根本不去想自己在干什么。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货物送到目的地。可是偶尔,又有另一个念头闪过:他的父亲昨天去世了,还不到24小时。
这两个念头此起彼伏,纠缠不休,简直令他痛不欲生。
他的父亲,昨天就是在他所坐的这个椅子上去世的。死之前父亲经历了什么,最后一刻心里在想些什么,是不是舍不得他们母子,这辈子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这些永远都只能靠猜测了。
一个人死了,就表示再也看不见了。听不到对方说话,不能再跟他同一张桌子吃饭,不能一块散步,一起商量事情。一个人去世了,就代表在所有人的记忆里,那个人永远永远的消失了。
是这辆车将父亲拖累死了,让他们父子二人阴阳相隔,可是做儿子的却要继续行驶。并且就坐在父亲死去的地方,亲手操控着父亲摸过的一切。一边痛苦回忆,一边讨要生活。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驾驶这令人绝望的汽车呢?他的亲生父亲,就死在这儿。昨晚他还巴不得把这辆车撞毁、烧掉或是卖掉,一刻也不愿看到它。
这一切就如同做梦一样。
天边逐渐明亮,阳光照进车厢,把内饰照的一清二楚。此时,从车内忽然冒出来一股强烈的香烟味,扑鼻而来,让年轻人困惑不解。他停车扭头去找,很快便在中控台上发现了半包未抽完的香烟。
接下来,他又在驾驶室里瞧见了其它东西。夹在玻璃间的名片,杂乱的收据和发票,以及到处乱扔的餐纸巾。在隔层里,他翻出来一本写满账目的日记;在门缝里找到了嚼碎的槟榔渣……
要是仔细闻,他还能嗅到一丝刺鼻的腐酸味,那是因为他们父子经常在车里吃东西。最后,他俯身在副驾驶座下的地毯上,捡起来一小截红色鞭炮碎屑,那是三周前他们父子曾开车去参加了一场婚礼。
各种往事回忆不断袭来。
年轻人睁大眼,努力去寻找驾驶室里的各种蛛丝马迹。父亲的音容笑貌仿佛正从另一个空间传来,是那样分明,强烈,触手可及。
你说一个人怎么就会无缘无故走了呢,让身边人连个准备都没有。明明才几天前,他还曾跟父亲一起出车,但仅仅几个白天黑夜,一切却变得物是人非。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父亲一死,他忽然感觉生命好像完蛋了一样。以后开车再没人陪他说话,没人教他经验,旁边那个人是永远消失了,再也瞧不见看不着了。今后他只能像根木头一样,拉着车子来来回回。
父亲在世时,他觉得生活无非是艰难点,但跟着父亲开车,至少有个依靠。可如今脑袋空空,绝望滋生,总是担心明天该怎么过。因为他要一个人负担整个家庭,没人再教他如何生存。他自认为还不够成熟,诸多事情未考虑清楚。
年轻人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现在要我怎么办?难不成当真要把车子卖掉吗?可是卖掉之后呢,我靠什么生活?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会做”
几乎每走一段路,他就不得不因为眼睛湿润而停车休息。好几次路过服务区时,他都想一头撞到哪个地方,就这么一死百了。他坐在驾驶室里,就如同坐在一个无穷无尽的悲痛之上。
这段原本只需开4个小时的车程,结果开了7个小时,直到中午才到。不过事情总算结束了,货车停到了指定地点。
年轻人从车上下来,脸色苍白,却并不觉得委屈。虽然货晚到了一天,但是他的父亲死了,这总不能归罪于他们不讲诚信。要是父亲没有去世,东西早该送到了。一旦收货人埋怨起来,他就原原本本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只要是个人,但凡有点良心,都会选择闭口原谅的。
许多人走过来了,有穿着白寸衫的,有带着工人帽的,他们将车子团团围住。
这些人脸上全都带着一股怨气。尤其是走在最前头的人,怒气冲冲,就在快靠近货车的时候,那人用十分严厉的口气大声呵斥:
“你是怎么开车的,现在那批货在哪?”
年轻人用手指着车厢,
“在里面,一个也没少”
接着此人下了第一道命令,要求带帽子的工人将货品全部卸下来并仔细查看,但凡发现任何异常,立即跟他汇报。
在场者都把司机看作了一个失信者,个个怀着戒备之心。
这些人忙忙碌碌,一件接一件的从车上搬东西下来。每卸下一件,工人们就在现场开箱核验。他们几个人先是合力把货物抬到地面,接着用锤子敲开木板。在确定内饰完好无误后,最后再小心翼翼的拼装回去。
年轻人瞧着这一切,总觉得该为自己做些辩解,于是很小声的说,
“这批货是我父亲接的,他原本在昨天下午就送到,可是……”
还未说完,那个带头者更为恼羞成怒了:
“他就是个骗子,求我送东西时保证一定按时送到。还说自己开了20年车,诚信经营,从不拖延时间。现在人不见了,就连电话也不接了。骗子,毫无信用”
年轻人受了莫大的冤屈。但他想起母亲的叮嘱,不要同客户做任何争辩。
那批货总算卸完了。
带头者下了第二道命令。紧接着,戴帽子的工人像羊群入圈一样,三个人一组,吃力的抬着设备返回车间。等到这些人走远后,对方转过身冲着年轻司机说:
“你们比规定的时间晚了一天,回去就跟你父亲说,这笔钱至少两个月之后再来找我”
这时候年轻人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⑦ 短篇小说:二丫与摩托车
二丫当然是个丫头,只是性格像个男孩。
二丫已经上了初中,可是爱玩爱闹的本性依然不改。
二丫早学会了骑自行车,可是她并不满足,已经悄悄把眼睛盯上了姨父家的摩托车。嘘,不准告诉别人哦!
姨父只要出门,都要骑着摩托车。你看他,一抬腿跨上摩托车,然后左手捏紧离合器,右手捏着刹车,左脚撑在地上,然后右脚就在那根启动杆上一下又一下地用力蹬。每蹬一下,摩托车就会“突突”地哼几声,后轮处的烟筒还配合着冒出一股黑烟。只是,那“突突”声不长久,就像水壶里的水快要沸腾时,有人撤了火一样,“呼嘟”一声又灭了。
但是姨父还在坚持用力蹬,总有那么一次,发动机开始“突突突”“突突突”地吼起来,摩托车就发动了。然后,梅姨就抱着两岁多的小女儿灵儿,坐上了后座,摩托车就载着一家人开开心心跑远了。
二丫就在梅姨后门口眼巴巴看着,摩托车越跑越远。因为,二丫要上学,不能一起跟着去随便逛。而且,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总不能告诉大人,她不是想坐摩托车,而是想骑,想像男人们那样,驾着摩托车在风里狂奔,还让风儿把头发吹得高高飘起。
不能说的秘密藏在心里很久很久,都快发了酵,连酸味都悄悄冒了出来。
还好,姨父的摩托车经常停在后门外。二丫放学后在姨家吃了饭没事干,就拉着灵儿在后门外玩。瞅瞅没人,二丫就让灵儿吃着苏打饼干在旁边看,自己则猴子般跳上摩托车学着姨父的样子死命蹬着启动杆,摩托也会发出“突”的哼声,只是从来都连贯不起来。灵儿在旁边看着二丫那一上一下乱跳的身影,也觉得好玩,总是嘻嘻笑着,经常忘记吃饼干。
二丫也知道,摩托车不插钥匙不能发动,而且到底怎样捏离合怎样捏刹车自己都是一窍不通,可是二丫就是不能放过在摩托车上练脚的机会,总是乐此不疲。
一日黄昏,姨父不在家,估计去村里谁家喝酒。二丫放学吃完饭,草草写了作业,就急急拉着灵儿出了后门。
嘻嘻,摩托车果然就在后门外的窗户底下停着,好像是一心一意就等着二丫来骑。二丫把苏打饼干往灵儿手里一塞,告诉灵儿看自己给她表演骑车的把戏去。灵儿高兴地直拍手,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灵儿跑到车旁边站好,开始当起最忠诚的观众。
二丫扶好车把手就坐了上去,开始有滋有味用脚蹬启动杆。不知那天二丫是遇上过什么开心事,还是晚饭的肉饺子给了二丫无穷的力气,二丫那次蹬车时间格外长,也格外用力。偶尔摩托车也会发出“突突”的声音,二丫和灵儿都会兴奋得尖叫起来,然后二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继续死命蹬。
猛地,不知二丫怎么蹬了一下,摩托车就开始“突突突”地吼起来,这还不算,车子居然像冲出牢笼的囚犯,死命向前闯去。坐在车上的二丫还没有回过神,身体早随着车子一起向前冲,只是,车子没有奔出几米路,就因重心不稳身子不平衡栽在了地上。当然,二丫也被压在了摩托车下面,虽然车子“突突”了几声后不再吭气,但前后两个轮胎也还哗啦啦旋转着。
二丫把腿从摩托车下费劲地拽出来,也顾不上疼,赶紧爬起来去看灵儿怎么样。还好,灵儿当时站在摩托车的右侧方,摩托往外冲时,是贴着灵儿脸前向前奔的。如果直直朝灵儿冲过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再看傻乎乎的灵儿,她还拿着饼干看着摩托,脸上懵懵的,估计是没看明白今天的节目怎么和往日不一样,在发呆呢!
二丫看灵儿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又赶紧去扶摩托车。这时候,在屋里洗碗的梅姨也听的声音不对跑了出来。梅姨居然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多么大的事故,也没有意识到宝贝女儿差点命悬一线,只是奇怪摩托怎么躺在地上,便费劲和二丫把车扶了起来。
二丫嗫嗫嚅嚅说了自己做的坏事,梅姨居然没有责怪二丫,只是和二丫一起把车推回了屋里,还叮嘱二丫不要和姨父说这件事。然后,梅姨就带着灵儿没事人似的去别人家看打麻将去了,只有二丫一个人在家里发呆。
后来,二丫也不知道姨父是什么时间回家的,只是早上起来听梅姨说姨父喝多了,还吐了一地,二丫就放心地去上学了。几天后,二丫就把这事忘记了。只是,她再也没有去后门外,给灵儿表演骑车的把戏。
不知哪一天中午吃饭时,二丫听见姨父喃喃自语:“咦,这段时间摩托车怎么老难骑了?方向不怎么正,脚蹬子还是弯的,我没有摔过啊,真是奇怪!”
二丫把碗放下,擦擦嘴巴对梅姨说自己吃饱了,要去看书,就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一晃过去多年,二丫再也没有碰过摩托车,只是梦依然在。那发了酵的酸都快过了头,不过,从来没有人去打开酵着梦的缸盖。
二丫弟弟也长大了,小伙子眼馋别的年轻人都有了摩托车,自己就和父母说也想买一辆。男孩子想要摩托车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家里没有一个人反对。不出十天,一辆漂亮霸气的豪爵就出现在院子里。
二丫看着弟弟拿湿布仔细擦车,比梳自己那头黑黝黝的头发还用心;二丫看着弟弟把红色的丝带绑在车把手上作装饰,比给约会的女孩子系头花还用心。
想到这里,二丫“噗嗤”一声笑了,想啥呢?弟弟还没有女朋友呢,和谁约会去?
虽然也有一些女孩子有意无意向弟弟示好,可弟弟好像天生不开这个窍。即使邻居家的小妞,每天都来家里几趟,虽说是和二丫拉家常,但二丫知道小妞的心其实在弟弟身上。然而弟弟就是后知后觉,没有任何反应。虽然二丫也打着趣告诉弟弟小妞的心思,弟弟却说别瞎说,人家没有那个心!
哼!谁没有那个心谁知道,真是的,没有一个人入你的眼,难道你还能领回一只天鹅来?真是!
五月的一天傍晚,弟弟悄悄拉二丫到屋里,他抓着头皮很不好意思地和二丫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自己已经和人家交往了一阵子了,女孩子和自己很对眼。
二丫捶了弟弟的肩膀一下,笑着说:“你小子厉害啊,不声不响就找上女朋友了,现在才和老姐说,肯定想求我帮你办什么事吧?说呗,姐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弟弟挠着头皮说,最近农忙,女孩子父亲身体不好,弟妹还小,自己想开着家里的打麦机去她们家帮忙,问二丫能不能和自己一起去?毕竟,多个人手多把力。
二丫知道事关弟弟终身大事,自然拍着胸脯答应了。只是,每天来回如果开着打麦机,那速度不快不说,光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也能把人吵死,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弟弟说那也没办法,自己倒想把摩托车也运过去,可惜一人不能当做两人使,只能算了!
二丫心里那个发着酵的缸盖好像一下子被掀开了,她想都没想就说:“我给你骑过去!”
弟弟直接否定了二丫,干干脆脆地告诉她第二天还是坐着自己的四轮车兼打麦机一起去吧,虽然不好看,至少安全省心。
二丫犟脾气上来了,拖着弟弟去院子里,让他教自己怎么骑摩托,否则,第二天自己就不去帮忙了。
弟弟没辙,在院里指着摩托给二丫讲了怎么发动怎么停车,但那眼神里满是无可奈何和不相信,明摆着只是为了拉二丫这个劳动力才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二丫一不做二不休,让弟弟把车推出院子,自己要在门口的街道上亲自试试,免得只会纸上谈兵。
说来也怪,二丫第一次上去就冷静地发动了车,只是离合放开的时间把握不好,车头居然是向上猛地一跃才往前冲的,但二丫最终还是制服了摩托车,还在街道上慢慢骑了好几个来回。直到心里有了底,二丫才停了下来。
二丫看着目瞪口呆的弟弟,自己得意地一笑,又捶了弟弟一拳,告诉他就这样定了,明天出发!
第二天早上,姐弟俩都早早起了床忙活起来。二丫问清了女孩子的村庄,以及房子的位置,就骑着摩托车先出发了。反正自己不敢骑太快,一会儿弟弟肯定能撵来。
二丫的村子离国道不远,所以出了村很快就上了平整宽阔的柏油路,虽然有来来往往的大货车,二丫也不怕,平时骑自行车早就把胆子练出来了!
早上太阳还没有出来,二丫骑着车在风里感觉好凉快。二丫试着把油门加大,车子就像被抽了一鞭子的骏马,蹭地腾云驾雾飞快冲起来,二丫多年前想在风里飞扬的头发,终于迎风飞了起来。这种感觉与骑自行车太不一样了,这才是真正的御风而行,任意驰骋啊!速度与激情在这个早上,在飞驰的摩托车上,在青春无敌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丫身上,彻彻底底地上演了!
只是,二丫骑得太尽兴,早忘记了等弟弟一起去这回事。等骑了几十里,女孩子那个村庄出现在眼前时,二丫才发现,自己应该已甩了弟弟好远了。等还是不等他,二丫很快决定不等了,进村。
女孩子这个村子比较大,是个长条形,弟弟说女孩子家好找,最西头。也就是说,进了村子沿着街道一直走到头,她们家就到了。这么好记的位置太容易找了,二丫骑着车一头就冲进了村里。
咦,不对!这街道,和国道可真不能比。街道是泥土路,本来哪个村子都一样,二丫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这个村的路还是有点怪,不知什么原因土路不是平平坦坦的,路面两边是条条壕沟深深凹下去,中间却是一道长楞高高扭曲着凸起,整个路面横着看,就是波澜起伏的太平洋海面唉!(呜呜,后来才知道,这个村子里每晚都有大货车偷偷通过,就为了绕过国道上的一些收费站,却把村里的路面压成了面瘫。)
那桀骜不驯的豪爵遇到这路面,一下子没了脾气。本来豪气冲天的二丫,在这路面上直接就傻了。可是车子已经冲到了壕沟,速度还不慢,如果认输停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二丫还真不愿意。最后,二丫一咬牙,硬着头皮在太平洋的波澜里小心翼翼地挺进,没有了速度,没有了激情,全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如果街道只有二丫一个人也行,要命的是农村的老人都起得早,迎面动不动就有一个老人挑着箩筐慢悠悠地走过来,而且离二丫还很近很近。
二丫心里根本算不出车子与行人之间的距离,好几次眼看就要迎面朝着人家撞过去,还是二丫死命喊着“让开让开快让开,我是才学会骑车的,”对方才好像刚从睡梦中被地震惊醒一般,赶紧往路边匆匆闪去。那身手,仿佛身藏绝技的武林高手被迫现形,个个都敏捷得很。只是,面对大早上入侵村寨的豪爵和二丫,他们实在弄不清是何方神圣!
二丫才顾不上解释,只是手心冒着汗还紧攥着摩托的把手,在和太平洋的波澜一心一意作战。身后扬起的尘土阵阵弥漫,被惊吓了的老人最后只是喃喃两句骂语又该干啥干啥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街道的房屋才有了尽头,二丫在最后一座房子前把摩托车熄了火停了下来,人早就变成了刚从五行山下爬出的猴子,浑身上下都是灰尘。
那家屋里的女主人正好出门倒洗脸水,看见二丫便热情搭讪问二丫想找谁。二丫还好记住了女孩子的名,一问,这就是女孩子母亲。人家赶紧把二丫拉进了屋,还喊着女孩子让她去打水,好让二丫洗一洗。
哇,一个着白衣裙的女孩子应声过来,二丫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未来的弟媳。冲这俊模样,和这份温婉端庄,二丫觉得再来十次速度与激情,都值!!!
岁月匆匆,二丫也成了家,还有了可爱的孩子。那发过酵的摩托车的梦已然见过空气,鼓起来的气泡慢慢缩小,又慢慢缩回了现实的壳里。二丫,也开始踏踏实实做妻子,做母亲。
只是,和孩子在一起还不够六个月,二丫就得给孩子断奶并和孩子分别,因为二丫要上班了,而且单位离家还很远。
忙忙碌碌的白天还好,毕竟手边有做不完的事。然而每一个寂静的夜里,二丫脑子里除了孩子还是孩子。从来没有流过泪的二丫,开始用泪水填补相思。然而,泪愈流愈多,相思愈积愈浓,这是一段恨不得时光长了脚能跑就赶紧跑的日子。
到了周五下午四五点钟,爱人会骑了摩托车来接二丫,然后载着她一起向家的方向飞驰。
回家的路太长了,爱人一个人骑完全程太累。他也知道二丫那男孩子的脾性,于是就忽悠着二丫,让她骑三分之一的路程,自己骑三分之二。这样,二丫也过了车瘾,自己还乐得在后座休息一会儿。
春夏秋冬,回家的路上没有赏过花,却见过月,还常和风雨打打交道。
一个周五,两人准备回家时已觉天气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但二丫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要求上路。
这次爱人不敢再让二丫骑车,怕她骑得慢路上耽误功夫,自己跨上摩托车等二丫坐好就一路狂奔,恨不得一口气冲回家里。
可是车子再快也没有老天那张脸变得快,两人还没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乌云就气势汹汹压到了头顶,还伴随着毫不讲理肆虐着的风。
原本因为天热穿着短袖的二丫,瞬间觉得冷嗖嗖的,赶紧抱紧爱人的腰,渴望从他身上得来些暖气。
摩托车在狂风中艰难挪移,像极了醉酒的人的摇摇摆摆。公路两边挺拔的杨树,平日里站得笔直,还目不斜视。如今在暴风的纠缠下不再矜持,也左摇右晃起那婀娜的身子,一会儿相邻的几棵树枝枝叶叶绞在一起,仿佛在聚头商量一个重大的机密,一会儿又“刷”得一下分开,好像孩子们过家家闹崩了在发脾气,有的疯子一样扑向路面,有的则赌气般倒向路后的农田里。
二丫吓得抱紧爱人不敢吭气,她好怕哪一棵树禁不住风的折腾,“咔嚓”断了砸向两人。爱人更是惨不忍睹,狂风卷起的灰尘一阵阵弥漫,他经常看不清路面的坑坑洼洼,摩托车一会儿跳一个坑,一会儿再跳一个坑,他只是咬牙切齿小心翼翼保证车子还能从坑里跳出来就行。
不知在这段魔鬼之路上走了多久,才脱离了着了魔的杨树的威胁。风似乎小了一些,路边的杨树也被灌木代替。只是,乌云更厚,更低!爱人加大油门,趁机又赶了一段路程。二丫也微微坐直身体,略微喘了一口气。死里逃生的感觉,居然不是哭泣,而是庆幸。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雨还是来了。大滴大滴的雨,最初只是零零散散地砸在头上、身上、车子上,二丫能听得到雨滴坠落的声音,更能感受到直刺心间的凉意。可惜,临走时太匆忙,没有拿伞,也没有带雨披。
约摸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了吧,雨终于还是大了起来。不是瓢泼,那样子的话老龙王还让人喘口气。两人感觉就是骑着车在瀑布里穿行,雨水劈头盖脸地灌下来,人根本睁不开眼喘不过气。天仿佛在一刹那就黑了下来,两人和车都像蚂蚁一样在风里摇摇摆摆,东倒西歪。二丫不知道公路上还有没有其他的车子行走,只觉得两人已经行走在地狱,她只是死死搂着爱人的腰,他带她去哪里就算哪里。
还好,爱人发现路边有一处正在修建的工厂,没有大门,他就把车扔在路边,拉二丫跑到里面去避雨。
两人站在屋檐下,浑身已经湿透,都冷得不住发抖,但是看看昏黒的雨幕,又觉得好庆幸,终于不用在雨里淋。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小了,渐渐停了。二丫和爱人从厂子里跑出来,骑上摩托继续往家里赶去。
夜幕降临,当两人满身泥水出现在家里的时候,二丫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哭一场了。但,宝贝女儿正好朝自己看过来,二丫那咧着的嘴居然迅速向上翘起,形成了一个最完美的弧度。
匆匆换了干净的衣服,二丫早和爱人抢着抱女儿,看女儿撅猪嘴做游戏了。风雨,都被关在了门外!
二丫和爱人在家与单位的公路上又骑着摩托车奔波了好几个春秋,不同的季节上演不同的故事,但故事的奖品永远是家里最爱的那个小东西!
多少年后,二丫和孩子回乡依然走的是同样的路,她还会给孩子讲起哪个地方当年杨树密集,哪个地方自己曾经避过雨。不过故事讲得轻描淡写,孩子也不大往心里去。
孩子倒是对二丫提起,当初因为大意,二丫和爱人只顾边说话边骑车,却不注意让装有从家里带出的衣服和小米的纸箱开了口,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边走边掉,最后一样不剩的故事很有兴趣。孩子乐得咯咯直笑,还说二丫和爸爸真笨、真有趣!
孩子还说,摩托车是个神奇的东西,自己长大了也要骑。
二丫却说不行,你以后一定要当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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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长好】【海涛】【搏命红颜】【不问花语】【十八岁出门远行】【现实一种】【世事如烟】【黄昏里的男孩】
⑨ 【短篇小说】轿车司机与农夫
文/村上杨柳
“喂,您好。请问是张师傅吗?”
“是我,你是?”
“您是准备下午去吉安市吗?”
“嗯。”张师傅立刻明白对方的来意。
“多少钱一位?”
“从县城出发的话,五十一位。”
“我在龙门,两个人。”
张师傅思忖了一会儿。
“六十一位。”
“行,下午几点能够过来?”
“两点。”
挂断电话,张师傅心情愉快。有二十一位的公交车不坐,非要坐私家车。这群人的脑子…不管他了,反正我有钱赚就行,这样的人越多越好。张师傅心想。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用一个小时去招揽新的乘客,剩余一个小时驾车前往龙门。“如果这趟能够载五个人,那就赚大发了。”他想。
消失了半月之久的太阳终于重新露面,阳光撒在田地里的油菜上,刚翻耕过的土地上,还有辛勤劳作的农人身上。气温趋暖,万物复苏,正是农忙的季节。
张师傅在龙门马路边上接到了等待中的乘客。
“你们去吉安哪里?”
“火车站。”一个乘客说。
“这里离县城不算近啊。我开车花了四十分钟,这一来一回,汽油都用了不少。”张师傅斜眼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坐在后座的两名乘客,又接着说,“最近的汽油价格也涨了……”
张师傅说这话的目的很明显,他想提高此行约好的价钱。但两名乘客一上车就戴耳机,假装没听见他的话。张师傅想到还有其他乘客在等待,也就不费多余口舌,驾车原路返回了。
路上的车子并不多,偶尔遇上同向的货车或者三轮车,张师傅的车子总是快速的超车,并且不按喇叭。张师傅清楚,整条道路没有安装用于拍摄违法驾驶的摄像头,所以他不断的加大油门,速度快的吓人。
轿车转过一个弯道以后,道路变得笔直,前面有一辆行驶缓慢的三轮车。张师傅确定反向没有车辆驶来,便不按喇叭的快速的从三轮车旁边超车。就在这时,三轮车稍微往左行驶了一点。轿车的右侧车门与装货三轮车的后部立刻发生了碰撞和摩擦。一阵刺耳的刮擦声以及轿车出现的短暂的失控使张师傅愉快的心情立刻跌落谷底。
“操!”张师傅烦躁的骂了一句。然后将轿车停靠在道路右侧。驾驶三轮车的农夫紧跟着将三轮车停在了后面。
轿车刚停稳,张师傅就从驾驶室走了出来,匆忙跑到轿车的右侧,查看轿车的情况。右侧后门的门把手下方被撞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洞,洞的旁边是一条条深浅不一的划痕。轿车的外观受到严重的损坏,相比之下的三轮车,几乎毫无损伤。
“你看看,你看看。我的车子被你弄成什么模样了?”他对着农夫气势汹汹的吼道。
农夫看上去五十出头,戴着一顶草帽,皮肤黝黑,身体很结实。他上身穿着棕色的短袖,迷彩裤上全是风干的泥渍,雨靴齐膝,同样沾满了泥土。他缓慢的从三轮车的驾驶座上走下来,努力做出一副随意的模样。但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此刻焦虑不堪。
他走到轿车的右侧,看了一眼受损严重的右侧车门,没有说话。
“你是怎么开车的?为什么要突然左拐呢?我即使刹车也来不及……你说吧,该怎么解决?”张师傅脸色非常难看。
农夫依旧保持沉默,担忧使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努力表现出一副随意的模样。
张师傅为人精明,事故一发生不久,他就想到了保险公司以及交警。他先给交警打了电话,然后跟保险公司打电话。这期间,农夫一直默默的站在张师傅身旁,微微低下头,像一只迷失方向的绵羊,毫无头绪。
“我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农夫突然开口说,声音很低,“我不知道你会驾车突然从后面出来。”
“这都是你的责任,你为什么要突然拐弯呢?你难道不知道在道路上突然拐弯很危险吗?”张师傅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他要把责任全部推到老实本分的农夫身上。“你看看我的车变成什么模样了?这都是你随意拐弯造成的。”
“我不知道你要从后面超车。”农夫有气无力的小声说。
“我脾气好,要是碰上脾气暴躁的司机,现在早就打你一顿了。”张师傅说完回到车上,立马换了一种讨好人的语气和态度跟车上的两名乘客说:“两位帅哥,交警来了以后,如果询问你们问题,麻烦你们说我们是朋友关系。”
两名乘客点头答应。
“谢谢啦。”张师傅笑着说,“来,抽根烟。”
农夫站在轿车车尾,邹着眉头,没有听见里面的谈话,脸色变得更加焦虑了。
交警很快赶到事故地点。张师傅远远的就注意到那辆皮卡警车。他恭敬地站在自己的车外等候。警车上下来两人,一胖一瘦,两人都没有戴警帽,头发蓬松,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其中瘦警察下车才慢悠悠的把交警的马甲穿在身上,一脸的老大不情愿。
张师傅像影子一样紧跟这两名交警,嘴巴不停的诉说农夫的违规行驶,至于自己的超速行驶,只字不提。
两名懒懒散散的交警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很快就处理完这起交通事故,他们将事故的起因全部归咎于农夫的违法行驶。
“这起事故都是因你的不谨慎驾驶引起的,所以你要负全责。”瘦警察对着颤颤巍巍的农夫说。
“是,都是我的责任,我一点推脱的心理也没有。我会赔钱的。”身体缩做一团的农夫说。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两位英明的交警就处理完这起事故,扬长而去了。他们走后不久,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赶到现场。张师傅认识这位保险公司的员工,他称呼其为大哥。两人在车外秘密的聊了一会。只隐隐听见工作人员最后说:“放心,公司肯定全赔。”
老实本分的农夫低头看着脚下,双手背在腰后,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他没有心思去偷听张师傅与他大哥的小声谈话,忧虑使他大脑一片空白。
保险公司的员工离开后,张师傅露出了一副邪恶的嘴脸,像饰演电视剧里阴险狡诈的小人。但当他走到农夫身边时,却又很自然的露出了充满善意的微笑。他说:“这起事故的责任在于你的违规行驶,交警刚才也是这样说的。我能体谅你生活的辛苦,毕竟赚钱并不容易。但不管怎样,你都应该赔偿我一部分的经济损失。这么严重的划伤,维修费不可能低于五千。我就当作是做一件善事,你给我一千二,这事就算过去了。”
“一千二?”农夫惊慌的说。
“大哥,我是看在你赚钱不容易的份上,才只要你一千二百块钱。按常理来说,你得赔付我修车的所有费用。而这费用,起码需要五千块。我现在只要你赔付我一千二,你竟然还觉得太多了?”张师傅生气的说。
“谢谢你,你是好人。”农夫慌忙道歉,眼睛一直看着地上。他忸怩了一会儿,又说:“我现在身上没有一千二百块钱。我去家里给你拿,行不行?”
张师傅仔细盯着农夫看了一会儿,他怀疑农夫在耍花招。
“回家里拿?”
农夫点点头。
“也行,我和你一起去。坐我的车去。”张师傅犹豫了一会儿说。
农夫立刻抬起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张师傅回到自己的车上,启动汽车,在道路上掉头。农夫犹犹豫豫的开了车门。他一边频频点头表示抱歉,一边不断用手使劲拍打身上的泥渍。磨蹭了很久,始终不敢进入车里。
“我怕脏了你的车。”农夫说。
张师傅嫌弃的瞥了一眼农夫,说:“没事,上来吧。”
农夫不安的上了车,嘴里一直在道歉。
农夫的家离事故地点很近,不出五分钟,张师傅的车就停在了农夫的家门口。农夫突然变得很慌张,他想立刻下车。
“等等,我跟你一起进去。”张师傅见状匆忙喊道。
“好人,你行行好。让我一个人进去。”农夫的声音在颤抖,但语气非常诚恳,“这件事如果被我老婆知道了,它肯定要跟我离婚。好人,求求你,让我一个人进去。真的会跟我离婚。”
张师傅用疑虑的眼神盯着站在车门外的农夫,他不相信农夫的话,即使农夫说的话没有半点虚假。
“这是我的身份证和三轮车钥匙,放在你这。你行行好,我的老婆真不能知道这件事。”农夫恳切的说。
“你快点,别想着逃跑。”张师傅不耐烦的说。
农夫鞠了一躬,然后悄声的进入家门。
张师傅眼睛一直盯着农夫的门口。生怕他会突然逃跑。等到农夫从大门出来,回到轿车内时,他阴沉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许。
农夫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交给张师傅。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师傅发现少了两百块而十分不满,语气粗鲁的说。
“好人,我只剩三百块钱了,这是给店铺的钱,你难道要我向别人赊账吗?”老实本分的农夫又从口袋掏出三张人民币,可怜巴巴的说。
“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我是看你可怜,所以没让你赔付全部的维修费。你还来这套……”
“好人,我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这三百块真的是要给店铺的,我要去那里拉货。”农夫一边恳切的请求,一边不自觉的给了张师傅两百块钱。
张师傅仔细数了两遍,然后开车前往事故地点。这一回,农夫没有一直不停的低声道歉。他将手靠在窗户上,眼睛看向窗外。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一张疲惫的脸,一双禽着泪水的眼睛。
下车后,农夫又一连声的道歉。张师傅板着脸,看也不看一眼农夫,径直驾车离开。他一只手掌握方向盘,一只手在拍扫农夫刚刚坐过的副驾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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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的短篇小说
作者:南山探路
一 蜻蜓点水
更新时间2007-7-6 19:24:00 字数:9433
花蜻蜓近来尤其烦恼。“这倒是个问题。”她嘴里时不时会冒出这么一句,惹得同事只看她。
晚霞的最后一丝红光刚从天边隐去,暮色就像一款无边的黑色纱巾,飘荡在密密麻麻的楼宇间。远处半山腰的那盏灯又是最先忽闪起大眼睛,像是急着和天边的星星眉目传情。近处的街灯次第亮起来,车灯也亮起来了,宽阔的街道很快就变成了流动的灯河。街边一座玻璃大厦的18层窗户里,有位女士正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静静地望着这来来往往的车流。她喜欢这景色,夜幕给人以神秘感,而流动的灯光又能勾起她无尽的遐想。
但此刻她却有点心不在焉,到底是回家呢,还是留在公司宿舍?“这倒是个问题。”她不觉嘴里又嘟囔了出来。“小花,说什么呢,下班回家了。”“嗷!”窗边那位被唤作小花的女士,用屁股把椅子打了一个转,把手里捏着的签字笔往桌子上一拍,站起身,大声说:“回家。”这位小花,就是本文的主人公,名叫花晶莹。据她说,从上小学起,学校调皮的男生就只喊“花蜻蜓”。哭过无数次鼻子,到老师那里告过无数次状,后来只好默认,再后来要是有人喊一声花晶莹,倒觉得好像不是在叫她,非要等到别人冲她喊“哎,叫你呢!”她才会愣过神来。
电梯口围着很多人,有好事者不停的用手指按向下的箭头,也许是想借此机会练一练一指弹功夫。经过瞬间而又很漫长的集装箱运输,下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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