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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科夫短篇小说村长

发布时间: 2022-11-15 04:13:59

Ⅰ 契诃夫的主要作品有哪些

1、《胖子和瘦子》

幽默短篇小说《胖子和瘦子》一开头写的是自幼相好的朋友在车站相遇,他们拥抱、接吻,热泪盈眶,这无疑是人之常情。

然而,当那个“做了两年八等文官”的瘦子得知胖子已是“有两个星章”的“三等文官”时,他“忽然脸色发白”,“耸起肩膀,弯下腰,缩成一团”,而当胖子向他伸手道别时,他竟只敢“伸出三个指头……全身伛下来鞠躬”。

作家通过这两副气氛不同,基调不同,色彩不同的画面,给读者勾勒出一副惟妙惟肖的19世纪末期俄国社会的世俗图,写出了特定环境下特定人物的丑恶灵魂和卑秽心理。

2、《小公务员之死》

《小公务员之死》记叙了一个小公务员在剧院看戏时不小心冲着一位将军的后背打了一个喷嚏,便疑心自己冒犯了将军,他三番五次向将军道歉,最后惹烦了将军,在遭到了将军的呵斥后他竟然一命呜呼了。

小说用夸张讽刺的笔调反映了当时俄国社会的极端恐怖所造成的人们扭曲的性格及变态的心理。小说通过对幽默可笑的人和事的描写。

反映了当时社会的极端恐怖所造成的人们的精神异化、性格扭曲及心理变态,表现了作家对黑暗社会的抗议及对思想庸俗、生活猥琐的小市民的"哀其不幸"与"怒其不争",表明了作家对罪恶制度的无泪控诉,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

3、《苦恼》

《苦恼》写于1886年,是契诃夫短篇小说中的代表作之一,曾被托尔斯泰列为作者的“第一流作品”。当时,俄国正处于沙皇统治下的黑暗时代。

由于七十年代兴起的“民粹派”采取暗杀手段成功地刺杀了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却未能推翻专制制度,亚历山大三世即位后,变本加厉地镇压革命人民。革命者成批地被绞死和流放,知识分子中普遍出现绝望情绪。窒息的政治空气使许多人变得麻木、冷漠,充满庸俗习气。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更是贫苦不堪。契诃夫目睹当时社会的黑暗和群众思想的麻木,以深广的忧愤投入创作。他除了用讽刺的批判的笔触写下了大量揭露社会丑恶的作品外,还写了不少同情受侮辱受损害的小人物形象,用以控诉造成小人物不幸命运的社会黑暗。

4、《凡卡》

《凡卡》是契诃夫于1886年写的。当时沙皇统治的社会十分黑暗,无数破产了的农民被迫流入城市谋生,他们深受剥削,甚至连儿童也不能幸免。契诃夫家的小杂货店里有两个小学徒,就常受他父亲的虐待。他自小了解学徒生活,也同情小学徒的不幸命运。

故事发生在19世纪的俄国,圣诞节的前夜,小凡卡趁着老板夫妇和师傅们外出祷告的时候偷偷给爷爷写信。故事中的凡卡没有父母,唯一的亲人便是年迈的爷爷。

由于生活的贫困小凡卡被爷爷送到城里的一个鞋匠家里当学徒。小凡卡在鞋匠家扮演着很多角色,他要干很多的话,各种类型的活;晚上帮着老板看孩子,白天帮老板家打杂,时不时地还要被伙计们呼来喊去。

5、《变色龙》

《变色龙》是契诃夫讽刺作品的代表作之一。写于1884年,当时作家刚24岁,它表现了契诃夫的非凡的写作才能。

19世纪俄国著名作家契诃夫的创作,特别是他的短篇小说,是世界文学的瑰宝。列宁和斯大林都非常喜爱他的作品,在他们的经典著作中,都借用过契诃夫作品的人物形象。

同样,契诃夫的作品,也深受我国人民的欢迎。鲁迅先生称赞契诃夫的作品时说:“我以为没有一篇是可以一笑就了的。”契诃夫创作在思想艺术上取得的成就,值得我们研究和借鉴。

Ⅱ 契诃夫的介绍、代表作、成名作。简洁明了。

安东·帕夫洛维奇·契诃夫(俄语:Антон Павлович Чехов,聆听帮助·信息,1860年1月29日-1904年7月15日),俄国的世界级短篇小说巨匠,其剧作也对20世纪戏剧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他坚持现实主义传统,注重描写俄国人民的日常生活,塑造具有典型性格的小人物,借此忠实反映出当时俄国社会现况。他的作品的三大特征是对丑恶现象的嘲笑、对贫苦人民的深切的同情、以及作品的幽默性和艺术性。

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代表作品:《套中人》《小公务员之死》《变色龙》《草原》《凡卡》《樱桃园》

1880年3月,他将短篇小说《给博学的邻居的一封信》发表在《蜻蜓》杂志(«Стрекоза»)上,这既是他的处女作,也是他的成名作。

(2)契科夫短篇小说村长扩展阅读:

1886年,他发表了《太太们》、《幸福的人》、《在别墅里》、《大提琴的浪漫故事》、《一件艺术品》、《白嘴鸦》等短篇小说,以及《苦闷》(«Тоска»)、《万卡》(«Ванька»)和《食客》、《校长》等系列短篇小说。

这里面的《苦闷》和《万卡》是其早期创作的一次思想和艺术上的飞跃,他在里面不再写幽默故事了。接着,他发表了短篇小说集《莫特利故事》,其中就包括著名的《苦闷》、《万卡》,尤其是前者,

讲述一个失去了儿子的老马车夫无处倾诉自己的苦闷,只好向自己的马倾诉的故事。这部作品语言朴素,情感真挚,后来被众多名家一致赞赏。新西兰短篇小说家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甚至曾说“哪怕法国的全部短篇小说都毁于一炬,只要《苦闷》留存下来了,我就不会感到可惜。”

Ⅲ 契诃夫小说集

《一个文官的死》

在一个挺好的傍晚,有一个也挺好的庶务官,名叫伊凡·德米特利奇·切尔维亚科夫,坐在戏院正厅第二排,举起望远镜,看《哥纳维勒的钟》。他一面看戏,一面感到心旷神怡。可是忽然间……。在小说里常常可以遇到这个“可是忽然间”。作者们是对的:生活里充满多少意外的事啊!可是忽然间,他的脸皱起来,眼珠往上翻,呼吸停住,……他取下眼睛上的望远镜,低下头去,于是……啊嚏!!!诸位看得明白,他打了个喷嚏。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打喷嚏总归是不犯禁的。农民固然打喷嚏,警察局长也一样打喷嚏,就连三品文官偶尔也要打喷嚏。大家都打喷嚏。切尔维亚科夫一点也不慌,拿出小手绢来擦了擦脸,照有礼貌的人的样子往四下里瞧一眼,看看他的喷嚏搅扰别人没有。可是这一看不要紧,他心慌了。他看见坐在他前边,也就是正厅第一排的一个小老头正用手套使劲擦他的秃顶和脖子,嘴里嘟嘟哝哝。切尔维亚科夫认出小老头是在交通部任职的文职将军勃利兹查洛夫。

“我把唾沫星子喷在他身上了!”切尔维亚科夫暗想。“他不是我的上司,是别处的长官,可是这仍然有点不合适。应当赔个罪才是。”

切尔维亚科夫就嗽一下喉咙,把身子向前探出去,凑着将军的耳根小声说:

“对不起,大人,我把唾沫星子溅在您身上了,……我是出于无心。……”

“没关系,没关系。……”

“请你看在上帝面上原谅我。我本来……我不是有意这样!”

“哎,您好好坐着,劳驾!让我听戏!”

切尔维亚科夫心慌意乱,傻头傻脑地微笑,开始看舞台上。他在看戏,可是他再也感觉不到心旷神怡了。他开始惶惶不安,定不下心来。到休息时间,他走到勃利兹查洛夫跟前,在他身旁走了一会儿,压下胆怯的心情,叽叽咕咕说:

“我把唾沫星子溅在您身上了,大人。……请您原谅。……我本来……不是要……”

“哎,够了。……我已经忘了,您却说个没完!”将军说,不耐烦地撇了撇下嘴唇。

“他忘了,可是他眼睛里有一道凶光啊,”切尔维亚科夫暗想,怀疑地瞧着将军。“他连话都不想说。应当对他解释一下,说我完全是无意的,……说这是自然的规律,要不然他就会认为我是有意啐他了。现在他不这么想,可是过后他会这么想的!”

切尔维亚科夫回到家里,就把他的失态告诉他的妻子。他觉得妻子对待所发生的这件事似乎过于轻率。她先是吓一跳,可是后来听明白勃利兹查洛夫是“在别处工作”的,就放心了。

“不过你还是去一趟,赔个不是的好,”她说。“他会认为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举动不得体!”

“说的就是啊!我已经赔过不是了,可是不知怎么,他那样子有点古怪。……他连一句合情合理的话也没说。不过那时候也没有工夫细谈。”

第二天,切尔维亚科夫穿上新制服,理了发,到勃利兹查洛夫那儿去解释。……他走进将军的接待室,看见那儿有很多人请托各种事情,将军本人就夹在他们当中,开始听取各种请求。将军问过几个请托事情的人以后,就抬起眼睛看着切尔维亚科夫。

“昨天,大人,要是您记得的话。在‘乐园’里,”庶务官开始报告说,“我打了个喷嚏,而且……无意中溅您一身唾沫星子。……请您原……”

“简直是胡闹。……上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吗?”将军扭过脸去对下一个请托事情的人说。

“他话都不愿意说!”切尔维亚科夫暗想,脸色发白。“这是说,他生气了。……不行,这种事不能就这样丢开了事。……我要对他解释一下。……”

等到将军同最后一个请托事情的人谈完话,举步往内室走去,切尔维亚科夫就走过去跟在他身后,叽叽咕咕说:

“大人!倘使我斗胆搅扰大人,那我可以说,纯粹是出于懊悔的心情!……这不是故意的,您要知道才好!”

将军做出一副要哭的脸相,摇了摇手。

“你简直是在开玩笑,先生!”他说着,走进内室去,关上身后的门。

“这怎么会是开玩笑呢?”切尔维亚科夫暗想。“根本连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啊!他是将军,可是竟然不懂!既是这样,我也不想再给这个摆架子的人赔罪了!去他的!我给他写信封就是,反正我不想来了!真的,我不想来了!”

切尔维亚科夫这样想着,走回家去。那封给将军的信,他却没有写成。他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出这封信该怎样写才对。他只好第二天亲自去解释。

“我昨天来打搅大人,”他等到将军抬起问询的眼睛瞧着他,就叽叽咕咕说,“并不是像您所说的那样为了开玩笑。我是来道歉的,因为我打喷嚏,溅了您一身唾沫星子,……至于开玩笑,我想都没想过。我敢开玩笑吗?如果我们居然开玩笑,那么结果我们对大人物就……没一点敬意了。……”

“滚出去!!”将军脸色发青,周身打抖,突然大叫一声。

“什么?”切尔维亚科夫低声问道,吓得楞住了。

“滚出去!!”将军顿着脚,又说一遍。

切尔维亚科夫肚子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掉下去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退到门口,走出去,到了街上,慢腾腾地走着。……他信步走到家里,没脱掉制服,往长沙发上一躺,就此……死了。



醋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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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契诃夫

从清晨起,整个天空雨云密布。没有凤,不算热,但空气沉闷。每逢大地上空乌云低垂、等着下雨却不见雨的阴晦天气,总是这样的。兽医伊凡·伊凡内奇和中学教员布尔金已经走得很累,觉得眼前的这片田野像是没有尽头。前方很远的地方,隐约可见米罗诺西茨村的风车。右边,起伏的山丘绵延开去,远远地消失在村子后头。他们都知道那是河岸,那边有草场、绿色的柳树和不少庄园。如果登上小山头,放眼望去,那么可以看到同样开阔的一片田野,电线杆,以及远方像条毛毛虫一样爬着的火车。遇上晴朗的天气,从那里甚至可以看到城市的远景。如今,在这无风的天气,整个大自然显得温馨而沉静。伊凡·伊凡内奇和布尔金内心里充溢着对这片土地的爱,两人都在想,这方水土是多么辽阔、多么美丽啊!
“上一次,我们同在村长普罗科菲的堆房里过夜,”布尔金说,“当时您想讲一个什么故事来着。”
“是的,我当时想讲讲我弟弟的事。”
伊凡·伊凡内奇深深地叹一口气,点上烟斗,刚要讲起来,可是不巧这时下起雨来。四五分钟后,雨下大了,铺天盖地,很难预料什么时候雨才能停。伊凡·伊凡内奇和布尔金犹豫不决地站住了。他们的狗已经淋湿,夹着尾巴站在那里,讨好地望着他们。
“我们得找个地方避避雨,”布尔金说,“去找阿列兴吧。他家住得近。”
“那我们走吧,”
他们立即拐弯,一直在收割完的庄稼地里穿行,时而照直走,时而折向右边,最后走上一条大道。不久就出现杨树林,果园,然后是谷仓的红屋顶。有条河波光粼粼,眼前展现出一段深水湾、风车和一座白色浴棚的景色。这就是阿列兴居住的索菲诺村。
风磨正在转动,发出的隆隆声淹没了雨声,水坝在颤动。几匹淋湿的马低着头站在那边的大车旁,人们披着麻袋走来走去。这里潮湿,泥泞,憋闷。看上去这片深水湾阴冷而凶险。伊凡·伊凡内奇和布尔金已经感到浑身湿透,不干净,不舒服,他们的脚由于沾上烂泥而发沉。当他们越过堤坝,爬坡登上地主的谷仓时,一直默不作声,好像都在生对方的气。
在一座谷仓里,簸谷的风车轰隆作响。门是开着的,从里面扬出一团团烟尘。阿列兴刚好站在门口,这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又高又胖,头发很长,那模样与其说像地主,不如说像教授或者画家。他穿一件很久没洗过的白衬衫,腰间系着绳子,一条长衬裤权当外裤,靴子上也沾着烂泥和千草。粉尘把他的鼻子和眼睛都抹黑了。他认出了伊凡·伊凡内奇和布尔金,显然非常高兴。
“快请屋里坐,两位先生,”他含笑说,“我一会儿就来。”
这是一座两层楼的大房子。阿列兴住在楼下,两间屋子都带拱顶、窗子很小,这里原先是管家们的住处。屋里的陈设简单,混杂着黑麦面包、廉价的伏特加和马具的气味。楼上的正房里他很少去,只有来了客人他才上去。在房子里,伊凡·伊凡内奇和布尔金受到一名女仆的接待,这女人又年轻又漂亮,两人不由得同时收住了脚,互相看了一眼。
“你们想象不出我见到你们是多么高兴,两位先生,”阿列兴跟着他们进了门厅,说,“真没有料到!佩拉吉娅,”他转身对女仆说,“快去给客人们找两身衣服换换。顺便我也要换一下衣服。只是先得去洗个澡,我好像开春后就没洗过澡。两位先生,你们想不想去浴棚里?趁这工夫好让他们把这里收拾一下。”
漂亮的佩拉吉娅那么殷勤,模样儿那么温柔,给他们送来了浴巾和肥皂。阿列兴就领着客人们到浴棚里去了。
“是啊,我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他脱衣服时说,“我这浴棚,你们也看到了,很不错,还是我父亲盖的呢,可是不知怎么总也没有时间洗澡。”
他坐在台阶上,往他的长头发和脖子上抹了许多肥皂,他周围的水变成了褐色。
“是啊,我看也是……”伊凡·伊凡内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头,说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阿列兴不好意思地重复道,他又擦洗身子,他周围的水变成墨水一样的深蓝色。
伊凡·伊凡内奇跑到外面,扑通一声跳进水里,使劲挥动胳臂,冒雨游起泳来。他把水搅起了波浪,白色的睡莲便随波漂荡。他游到深水湾中央,一个猛子扎下去,不一会儿又在另一个地方露出头来,他继续游过去,不断潜入水中,想摸到河底。“哎呀,我的老天爷……”他快活地重复着,“哎呀,我的老天爷……”他一直游到磨坊那儿,跟几个农民交谈一阵,又游回来,到了深水湾中央,便仰面躺在水上,让雨淋着他的脸。布尔金和阿列兴这时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回去,他却一直在游泳,扎着猛子。
“您也游够了!”布尔金对他喊道。
他们回到房子里。在楼上的大客厅里点上了灯,布尔金和伊凡·伊凡内奇都穿上了绸长袍和暖和的便鞋,坐在圈椅里。阿列兴本人洗完澡、梳了头,显得干干净净,换了新上衣,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显然因为换上干衣服和轻便鞋而心满意足地享受着这份温暖和洁净。漂亮的佩拉吉娅悄没声地在地毯上走着,一脸温柔的笑容,端着托盘送来了茶和果酱。正在这个时候,伊凡·伊凡内奇开始讲起他的故事。看来听故事的不只是布尔金和阿列兴,那些老老少少的太太和将军们从墙上的金边画框里平静而严厉地望着他们,似乎也在听着哩。
“我们兄弟两人,”他开口说,“我叫伊凡·伊凡内奇,他叫尼古拉·伊凡内奇,比我小两岁。我完成学业,当了兽医,尼古拉从十九岁起就坐了省税务局的办公室。我们的父亲奇木沙-喜马拉雅斯基是世袭兵①,但后来因功获得军官官衔,给我们留下了世袭贵族身分和一份小小的田产。他死后,那份小田产被迫拿去抵了债,但不管怎么样,我们的童年是在乡间自由自在地度过的。我们完全跟农家孩子一样,白天晚上都待在田野上,树林里,看守马匹,剥树的内皮,捕鱼,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你们也知道,谁哪怕一生中只钓到过一条鲈鱼,或者在秋天只见过一次鸫鸟南飞,看它们在晴朗凉爽的日子怎样成群飞过村子,那他已经不算是城里人,他至死都会向往这种自由的生活。我的弟弟身在省税务局,心里却老惦记着乡下。一年年过去了,他却还坐在老地方,写着老一套的公文,想着同一件事情:最好回乡间去。他的这种思念渐渐地成为一种明确的愿望、一种理想--要在什么地方的河边或湖畔买下一座小小的田庄。
“我弟弟是个善良温和的人,我喜欢他,可是对他的这种把自己一辈子关在自家庄园的愿望,我向来不表同情,人们常说:一个人只需要三俄尺②地就够了。可是要知道,需要三俄尺地的,是死尸,而不是活人。人们又说,如果我们的知识分子都向往土地,向往庄园,那是一件好
①十九世纪上半期的俄国,士兵的儿子出生后便记入服兵役的名册。
②合二·二米,指墓穴长度。事。可是要知道,这些庄园无异于三俄尺土地。离开城市,离开斗争,离开沸腾的生活,跑得远远的,躲进自家的庄园--这不是生活,这是自私,懒散,这也是一种修道生活,然而是一种毫无功绩的修道生活。人所需要的不是三俄尺土地,不是庄园,而是整个地球,整个大自然,在这个广阔天地里人才能展现出他自由精神的全部性能和特征。
“我弟弟尼古拉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梦想着将来有一天喝上自家的、香得满院子都闻得见的菜汤,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吃饭,在阳光下睡觉,一连几个小时坐在大门外的长凳上望着田野和树林。有关农艺方面的小册子和日历上的这类建议,是他的一大乐趣,成了他心爱的精神食粮。他喜欢看报,但只读其中的广告栏,如某地出售若干俄亩的耕地和草场,连同庄园、果园、磨坊和若干活水池塘。于是他就在脑子里描画出果园里的小径、花丛、水果、棕鸟笼、池塘里的鲫鱼,你们知道,尽是这类玩意儿。当然这些想象中的画面是各不相同的,这要根据他所看到的广告内容而定。可是不知为什么所有的画面上必定有醋栗。他不能想象一座庄园,一处富有诗情画意的地方,居然会没有醋栗。
“‘乡问生活自有它的乐趣,’他常常这样说,‘你可以坐在阳台上喝茶,水塘里有自家的小鸭子在戏水,鸟语花香,而且……而且醋栗成熟了。’
“他绘制了自己田庄的草图,每一次图上都是同样的东西:一,主人的正房;二,仆人的下房;三,菜园;四,醋栗。他省吃俭用:经常半饥半饱,不多饮茶水,天知道他穿什么破烂,倒像叫花子,可是不断攒钱,存到银行里。他成了吝啬鬼!我看见他心里就难过,常常给他点钱,过节前也给他寄点,可是他连这个也存起来。一个人要是打定了主意,那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几年过去,他被调到另一个省工作,当时已年过四十,但还在读报上的广告,还在攒钱。后来我听说他结婚了。出于同样的目的,即买一座有醋栗的庄园,他娶了一个年老而难看的寡妇,他对她毫无感情,只因为她手里有几个臭钱。他俩一起生活他照样很吝啬,经常让她吃个半饱,把她的钱存进银行却写在自己名下。她原先的丈夫是邮政支局局长,她过惯了吃馅饼、喝果子露酒的生活,现在在第二个丈夫家里连黑面包也不多见。这种生活把她弄得樵怀不堪,三年不到干脆把灵魂交给了上帝。当然,我的弟弟从来没有想到过,她的死是由他的过错造成的。金钱如同伏特加,能把人变成怪物。以前我们城里有个商人病得快死了。临终前他叫人端来一碟蜂蜜,他把自己所有的钱和彩票就着蜂蜜都吃进肚里,叫谁也得不着。还有一次我在火车站检查畜群,当时有一个牲口贩子不慎掉到机车底下,一条腿被轧断了。我们把他抬到急诊室里,血流如注--真吓人。他却不住地求我们把他的断腿找回来,老是不放心,因为那条腿的靴子里有二十五卢布,千万别弄丢了。”
“哎,您这话已经离题了,”布尔金说。
“妻子死后,”伊凡·伊凡内奇想了半分钟接着说,“我弟弟开始物色田庄。当然啦,你哪怕物色五年,到头来还会出错,买下的和想要的完全不是一码事。弟弟尼古拉通过代售人,用分期付款的方式购得占地一百十二俄亩的田庄,有主人的正房,有仆人的下房,有花园,但没有果园,没有醋栗,没有活水池塘和小鸭子。倒有一条河,但河水呈咖啡色,因为田庄一侧是砖瓦厂,另一侧是烧骨场,可是我的尼古拉·伊凡内奇毫不气馁,他立即订购了二十丛醋栗,动手栽下,过起地主的生活来了。
“去年我去看望他。我想,我得去看看他那里到底怎么样。他在来信里管自己的田庄叫‘丘姆巴罗克洛夫荒园’,又叫‘喜马拉雅村’。我是下午到达‘喜马拉雅村’的。天气很热。到处都是沟渠、篱笆和围墙,到处栽着成排的云杉--弄得你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到他家,把马拴在哪儿。我朝一幢房子走去,迎面来了一条毛色红褐的狗,肥得像一头猪。它想叫几声,可是又懒得张嘴。厨房里走出来一个厨娘,光着脚,胖得也像一头猪。她告诉我,老爷吃过饭正在休息。我走进屋里找弟弟,他坐在床上,膝头盖着被子。他苍老了,发胖了,皮肉松弛。他的脸颊、鼻子和嘴唇都向前突出,眼看就要发出像猪那样的哼嘘声,钻进被窝里去了。
“我们互相拥抱,流下了又高兴又伤心的眼泪:想当年我们都很年轻,现在却白发苍苍,不久于人世了。他穿上衣服,领我去参观他的田庄。
“‘哦,你在这儿过得怎么样?’我问他。
“‘还不错,感谢上帝,我过得挺好。’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胆小怕事的可怜的小职员了,而是真正的地主老爷。他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过得很有滋味。他吃得很多,在澡堂里洗澡,已经跟村社和两个工厂都打过官司,遇到农民不叫他‘老爷’时他就大为恼火。他相当关心自己灵魂的得救,一副老爷气派,他做好事不是实心实意,而是装模作样。那么他做了哪些好事呢?他用苏打和蓖麻油给农民包治百病,每到他的命名日必定在村子里做感恩祈祷,之后摆出半桶白酒,他认为他应当这样做。哎呀,多可怕的半桶白酒!今天这个胖地主还拖着农民向地方行政长官控告他们的牲口祸害了他的庄稼,可是到了明天,遇上他隆重的命名日,他就给他们摆出半桶白酒。他们喝了酒就高呼‘乌拉’,喝醉的人还给他叩头。生活变富裕了,酒足饭饱,游手好闲,养成了俄罗斯人的自命不凡和厚颜无耻。尼古拉·伊凡内奇当初在税务局里甚至害怕持有个人的见解,现在呢,说的都是至理名言,而且用的是大臣的口气:‘教育是必不可少的,但对平民百姓来说还为时尚早。’又如‘体罚一般来说是有害的,但在某种场合下又是有益的、不可替代的。’
“‘我了解老百姓,善于对付他们,’他说,‘老百姓也喜欢我。我只消动一动手指头,他们就会替我办好我想要办的所有事情。’
“这一切,请你们注意,他都是面带精明而善良的微笑说出来的。他不下二十遍反反复复地说:‘我们这些贵族’,‘我,作为一名贵族……’显然已经不记得我们的祖父是个庄稼汉,父亲当过兵。我们的姓奇木沙-马拉雅斯基本来有点古怪,现在依他看来却响亮,显贵,十分悦耳动听。
“但是问题不在于他,而在我自己这方面。我想对你们讲讲,我在他庄园里逗留的不多几个小时里我内心发生的变化。傍晚,我们喝茶的时候,厨娘端来满满一盘醋粟,放在桌子上。这不是买来的,而是自家种的,自从栽下这种灌木以后,这还是头一回收摘果子。尼古拉·伊凡内奇眉开眼笑,足有一分钟默默地、泪汪汪地看着醋栗,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随后他把一枚果子放进嘴里,得意地瞧着我,那副神态就像一个小孩子终于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真好吃!’他说。
“他津津有味地吃着,不断地重复道:
“‘嘿,真好吃!你也尝一尝!”果子又硬又酸,不过正如普希金所说,‘对我们来说,使我们变得高尚的谎言较之无数真理更为珍贵。’①我看到了一个幸福的人,他梦寐以求的理想无疑已经实现,他已经达到生活中的目标,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他对自己的命运和他本人都感到满意。每当我想起人的幸福,不知为什么思想里常常夹杂着伤感的成分,现在,面对着这个幸福的人,我的内心充满了近乎绝望的沉重感觉。夜里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他们在我弟弟卧室的隔壁房间里为我铺了床,夜里我听到,他没有睡着,常常起身走到那盘醋栗跟前拿果子吃。我心里琢磨:实际上,心满意足的幸福的人是很多的!这是一种多么令人压抑的力量!你们看看这种生活吧:强者蛮横无礼,游手好闲,弱者愚昧无知,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到处是难以想象的贫穷,拥挤,堕落,酗酒,伪善,谎言……与此同时,每一个家庭和每一条街道却安安静静,人们心平气和。在城里五万居民中,没有一个人会大声疾呼,公开表示自己的愤慨。我们所看到的,是人们上市场采购食品,白天吃饭,夜里睡觉,他们说着自己的生活琐事,结婚,衰老,平静地把死去的亲人送到墓地。可是我们看不见那些受苦受难的人,听不见他们的声音,看不见在幕后发生的生活中的种种惨事。一切都安静而平和,提出抗议的只是不出声的统计数字:多少人发疯,多少桶白酒被喝光,多少儿童死于营养不良……这样的秩序显然是必需的;显然,幸福的人之所以感到幸福只是因为不幸的人们在默默地背负着自己的重担,一旦没有了这种沉默,一些人的幸福便不可想象。这是普遍的麻木不仁。真应当在每一个心满意足的幸福的人的门背后,站上一个人,拿着小锤子,经常敲门提醒他:世上还有不幸的人;不管他现在多么幸福,生活迟早会对他伸出利爪,灾难会降临--疾病,贫穷,种种损失。到那时谁也看不见他,听不见他,正如现在他看不见别人,听不见别人一样。可是,拿锤子的人是没有的,幸福的人照样过他的幸福生活,只有日常生活的小小烦恼才使他感到有点激动,就像微风吹拂杨树一样。一切都幸福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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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引自普希金的诗《英雄》,引文不完全正确。
“那天夜里我才明白,原来我也是心满意足,也是幸福的,”伊凡·伊凡内奇站起来,接着说,“我在饭桌上、在打猎时也一样教导别人怎样生活,怎样信仰,怎样管理平民百姓。我也常常说:学问是光明,教育必不可少,但对普通人来说目前只要能读会写就足够了。自由是好东西,我也这样说,没有自由就像没有空气一样是不行的,但目前还得等待。是的,我就是这样说的,不过我现在要问:为什么要等待?”伊凡·伊凡内奇生气地望着布尔金,问道,“我请问你们,为什么要等待?出于什么考虑?别人对我说,凡事不能一航而就,任何理想总是在生活中逐步地、在适当的时候实现的。不过,这是谁说的?有什么证据说明这是对的?你们会引证事物的自然规律和社会现象的合法性。但是我请问:我,一个有思想的活人,站在一道沟前,本来我也许可以跳过去,或者在上面架一座桥走过去,我却偏要等着它自己合拢,或者等着淤泥把它填满,这样做有什么规律和合法性可言?再说一遍,为什么要等待,等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吗?可是人需要生活,渴望生活啊!
“我一清早就离开弟弟的庄园。从此以后,我就感到城市的生活难以忍受。那份平静和安宁令我压抑,我害怕看别人家的窗子,因为现在对我来说,没有比围桌而坐一道喝茶的幸福家庭更令人难受的场景了。我已经老了,已经不适宜当一名斗士,我甚至不会憎恨了。我只是心里悲哀,气愤,懊丧,每到夜里我的脑子里种种思想如潮水般涌来,弄得我十分激动,不能安睡……唉,要是我还年轻该多好啊!”
伊凡·伊凡内奇激动得在两个屋角问不停地走来走去,反复说:
“要是我还年轻该多好啊!”
他突然走到阿列兴身边,握住他的一只手,之后又握他的另一只手。
“巴维尔·康斯坦丁内奇!”他用恳求的语气说,“您永远不要感到满足,不要让自己麻木不仁!趁您年轻、强壮、朝气蓬勃,您要不知疲倦地做好事!幸福是没有的,也不可能有;如果生活中有意义有目标,那也绝不是我们的幸福,我们的幸福在于更明智、更伟大的事业。做好事吧!”
这番话伊凡·伊凡内奇是带着可怜的、央求的笑容说的,仿佛他是为自己央求他的。
后来这三人坐在客厅里不同角落的圈椅里,都默不做声了。伊凡·伊凡内奇的故事既没有让布尔金也没有让阿列兴感到满足。在昏黄的光照中,金边画框里的将军和太太像活人似的瞧着他们,在这种时候听一个爱吃醋栗的可怜的小职员的故事不免乏味。不知为什么他们很想听听文人雅士或女人的故事。他们坐着的这个客厅里的一切,从蒙着套子的枝形吊灯架、圈椅,到脚下的地毯,都说明,这些此刻在画框里看着他们的人从前也在这里走过,坐过,喝过茶。现在漂亮的佩拉吉娅在地毯上不出声地走着--这比任何故事更美妙动人。
阿列兴困得不行;他早上三点就起床操持家务,现在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但他担心客人们在他不在时会讲什么有趣的故事,所以不肯离开。伊凡·伊凡内奇刚才讲的是否机智是否正确,他不去琢磨。客人们不谈麦种,不谈千草,不谈焦油,他们谈的事跟他的生活没有直接关系,这就让他很高兴,他希望他们继续谈下去……
“不过该睡觉了,”布尔金站起身来说,“祝各位晚安。”
阿列兴道了晚安,回到楼下的住室去了,两位客人留在楼上。他们被领到一个大房间过夜,那里有两张老式的雕花木床,屋角挂着耶稣受难的象牙十字架。床上的被褥又宽大又干净,由漂亮的佩拉吉娅刚刚铺好,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清爽味。
伊凡·伊凡内奇默默地脱去衣服,躺下了。
“主啊,饶恕我们这些罪人吧!”他说完就蒙头睡了。

Ⅳ 契柯夫的《套中人》

好词10个
套中人
辩护
言犹未尽

噩梦
谨小慎微
无精打采
翩翩起舞
争吵不休
老生常谈
荒唐

图谋私利

好段

“他躺在被子里恐怖之极。他生怕会出什么事情,生怕阿法纳西会宰了他,生怕窃
贼溜进家来,这之后就通宵做着噩梦。到早晨我们一道去学校的时候,他无精打采,脸
色苍白。看得出来,他要进去的这所学生很多的学校令他全身心感到恐慌和厌恶,而他
这个生性孤僻的人觉得与我同行也很别扭。

没惜,他差一点结婚了,尽管这是多么令人奇怪。我们学校新调来了一位史地课
教员,叫米哈伊尔·萨维奇·柯瓦连科,小俄罗斯人①。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姐
姐瓦莲卡。他年轻,高个子,肤色黝黑,一双大手,看模样就知道他说话声音低沉,果
真没错,他的声音像从木桶里发出来的:卜,卜,卜……他姐姐年纪已经不轻,三十岁
上下,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黑黑的眉毛,红红的脸蛋--一句话,不是姑娘,而是果
冻,她那样活跃,吵吵嚷嚷,不停地哼着小俄罗斯的抒情歌曲,高声大笑,动不动就发
出一连串响亮的笑声:哈,哈,哈!我们初次正经结识科瓦连科姐弟,我记得是在校长
的命名日宴会上。在一群神态严肃、闷闷不乐、把参加校长命名日宴会也当作例行公事
的教员中间,我们忽地看到,一位新的阿佛洛狄忒②从大海的泡沫中诞生了:她双手叉
腰走来走去,又笑又唱,翩翩起舞……她动情地唱起一首《风飘飘》,随后又唱一支抒
情歌曲,接着再唱一曲,我们大家都让她迷住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别利科夫。他
在她身旁坐下,甜蜜地微笑着,说:

现在您听我说下去。有个好恶作剧的人画了一幅漫画:别利科夫穿着套鞋,卷起
裤腿,打着雨伞在走路,身边的瓦莲卡挽着他的胳臂,下面的题词是:‘堕人情网的安
特罗波斯’。那副神态,您知道吗,简直惟妙惟肖。这位画家想必画了不止一夜,因为
全体男中女中的教员、中等师范学校的教员和全体文官居然人手一张。别利科夫也收到
一份。漫画使他的心情极其沉重

“柯瓦连科从后面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只一推,别利科夫就滚下楼去,套鞋碰着楼
梯啪啪地响。楼梯又高又陡,他滚到楼下却平安无事,他站起来,摸摸鼻子,看眼镜摔
破了没有?正当他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瓦莲卡和两位太太刚好走进来;她们站在下
面看着--对别利科夫来说这比什么都可怕。看来,他宁可摔断脖子,摔断两条腿,也
不愿成为别人的笑柄: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还会传到校长和督学那里--哎呀,千
万别惹出麻烦来!--有人会画一幅新的漫画,这事闹到后来校方会勒令他退职……

老实说,埋葬别利科夫这样的人,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从墓地回来的路上,我
们都是一副端庄持重、愁眉不展的面容,谁也不愿意流露出这份喜悦的心情--它很像
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还在童年时代体验过的一种感情:等大人们出了家门,我们就在花
园里跑来跑去,玩上一两个钟头,享受一番充分自由的欢乐。啊,自由呀自由!哪怕有
它的半点迹象,哪怕有它的一丝希望,它也会给我们的心灵插上翅膀。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从墓地回来,感到心情愉快。可是,不到一个星期,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
子,依旧那样严酷,令人厌倦,毫无理性。这是一种虽没有明令禁止、但也没有充分开
戒的生活。情况不见好转。的确,我们埋葬了别利科夫,可是还有多少这类套中人留在
世上,而且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

已是午夜。向右边望去,可以看到整个村子,一条长街伸向远处,足有四五俄里。
万物都进入寂静而深沉的梦乡。没有一丝动静,没有,一丝声息,甚至叫人难以置信,
大自然竟能这般沉寂。在这月色溶溶的深夜里,望着那宽阔的街道、街道两侧的农舍、
草垛和睡去的杨柳,内心会感到分外平静。摆脱了一切辛劳、忧虑和不幸,隐藏在膝陇
夜色的庇护下,村子在安然歇息,显得那么温柔、凄清、美丽。似乎天上的繁星都亲切
地、深情地望着它,似乎在这片土地上邪恶已不复存在,一切都十分美好。向左边望去,
村子尽头处便是田野。田野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沐浴在月光中的这片
广表土地,同样没有动静,没有声音。

全文http://www.oklink.net/00/0103/qikefu/030.htm

我们住在空气污浊、拥挤不堪的城
市里,写些没用的公文,玩‘文特’牌戏--难道这不是套子?至于我们在游手好闲的
懒汉、图谋私利的讼棍和愚蠢无聊的女人们中间消磨了我们的一生,说着并听着各种各
样的废话--难道这不是套子?哦,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给您讲一个很有教益的
故事。”

Ⅳ 凶犯契诃夫小说造成丹尼斯悲剧的原因.造成丹尼斯悲剧的原因有哪些联系现实生活经验谈谈自己从这篇小说

摘要 凶犯》是俄国作家契诃夫的一则短篇小说。最初发表在一八八五年七月二十四日《彼得堡报》第二百号《短文》栏内,署名“安 契洪捷”。

Ⅵ 契诃夫有哪些短篇小说

《套中人》
《变色龙》
《胖子和瘦子》
《小职员之死》
《苦恼》
《第六病室》
《带阁楼的房子》《拨萝卜》《假面》 《牡蛎》 《必要的前奏》
《未婚夫和爸爸》 《小人物》 《预谋犯》 《相识的男人》
《普里希别耶夫中士》 《哀伤》 《苦恼》 《美妙的结局》
《卡什坦卡的故事》 《捉弄》 《歌女》 《在钉子上》
《跳来跳去的女人》 《演说家》 《凡卡》 《外科手术》
《脖子上的安娜》 《乞丐》 《彩票》 《名贵的狗》
《出事》 《打赌》 《在流放地》
《夜莺演唱会》 《农民》
《醋栗》 《窝囊》

Ⅶ 契诃夫的小说

套中人
在米罗诺西茨村边,在村长普罗科菲的堆房里,误了归时的猎人们正安顿下来过夜。
他们只有二人:兽医伊凡·伊凡内奇和中学教员布尔金。伊凡·伊凡内奇有个相当古怪
的复姓:奇木沙-喜马拉雅斯基,这个姓跟他很不相称①,所以省城里的人通常只叫他的
名字和父称。他住在城郊的养马场,现在出来打猎是想呼吸点新鲜空气。中学教员布尔
金每年夏天都在n姓伯爵家里做客,所以在这一带早已不算外人了。
①因旧俄用复姓者多为名人,望族,而伊凡·伊凡内奇只是个普通的兽医。

暂时没有睡觉。伊凡·伊凡内奇,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头,留着长长的胡子,坐在门
外月光下吸着烟斗,布尔金躺在里面的干草上,在黑暗中看不见他。
他们天南海北地闲聊着。顺便提起村长的老婆玛芙拉,说这女人身体结实,人也不
蠢,就是一辈子没有走出自己的村子,从来没有见过城市,没有见过铁路,最近十年间
更是成天守着炉灶,只有到夜里才出来走动走动。
“这有什么奇怪的!”布尔金说,“有些人生性孤僻,他们像寄居蟹或蜗牛那样,
总想缩进自己的壳里,这种人世上还不少哩。也许这是一种返祖现象,即返回太古时代,
那时候人的祖先还不成其为群居的动物,而是独自居住在自己的洞穴里;也许这仅仅是
人的性格的一种变异--谁知道呢。我不是搞自然科学的,这类问题不关我的事。我只
是想说,像玛芙拉这类人,并不是罕见的现象。哦,不必去远处找,两个月前,我们城
里死了一个人,他姓别利科夫,希腊语教员,我的同事。您一定听说过他。他与众不同
的是:他只要出门,哪怕天气很好,也总要穿上套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上暖和的
棉大衣。他的伞装在套子里,怀表装在灰色的鹿皮套子里,有时他掏出小折刀削铅笔,
那把刀也装在一个小套子里。就是他的脸似乎也装在套千里,因为他总是把脸藏在竖起
的衣领里。他戴墨镜,穿绒衣,耳朵里塞着棉花,每当他坐上出租马车,一定吩咐车夫
支起车篷。总而言之,这个人永远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愿望--把自己包在壳里,给自己
做一个所谓的套子,使他可以与世隔绝,不受外界的影响。现实生活令他懊丧、害怕,
弄得他终日惶惶不安。也许是为自己的胆怯、为自己对现实的厌恶辩护吧,他总是赞扬
过去,赞扬不曾有过的东西。就连他所教的古代语言,实际上也相当于他的套鞋和雨伞,
他可以躲在里面逃避现实。
“‘啊,古希腊语是多么响亮动听,多么美妙!’他说时露出甜美愉快的表情。仿
佛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眯细眼睛,竖起一个手指头,念道:‘安特罗波斯!’①
①希腊文:人。

“别利科夫把自己的思想也竭力藏进套子里。对他来说,只有那些刊登各种禁令的
官方文告和报纸文章才是明白无误的。既然规定晚九点后中学生不得外出,或者报上有
篇文章提出禁止性爱,那么他认为这很清楚,很明确,既然禁止了,那就够了。至于文
告里批准、允许干什么事,他总觉得其中带有可疑的成分,带有某种言犹未尽,令人不
安的因素。每当城里批准成立戏剧小组,或者阅览室,或者茶馆时,他总是摇着头小声
说:
“‘这个嘛,当然也对,这都很好,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端!’
“任何违犯、偏离、背弃所谓规章的行为,虽说跟他毫不相干,也总让他忧心忡忡。
比如说有个同事做祷告时迟到了,或者听说中学生调皮捣乱了,或者有人看到女学监很
晚还和军官在一起,他就会非常激动,总是说: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端。在教务会议上,
他那种顾虑重重、疑神疑鬼的作风和一套纯粹套子式的论调,把我们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说什么某某男子中学、女子中学的年轻人行为不轨,教室里乱哄哄的--唉,千万别
传到当局那里,哎呀,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又说,如果把二年级的彼得罗夫、四年
级的叶戈罗夫开除出校,那么情况就会好转。后来怎么样呢?他不住地唉声叹气,老是
发牢骚,苍白的小脸上架一副墨镜--您知道,那张小尖脸跟黄鼠狼的一样--他就这
样逼迫我们,我们只好让步,把彼得罗夫和叶戈罗夫的操行分数压下去,关他们的禁闭,
最后把他们开除了事。他有一个古怪的习惯--到同事家串门。他到一个教员家里,坐
下后一言不发,像是在监视什么。就这样不声不响坐上个把钟头就走了。他把这叫做
‘和同事保持良好关系’。显然,他上同事家闷坐并不轻松,可他照样挨家挨户串门,
只因为他认为这是尽到同事应尽的义务。我们这些教员都怕他。连校长也怕他三分。您
想想看,我们这些教员都是些有头脑、极正派的人,受过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良好教育,
可是我们的学校却让这个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带着雨伞的小人把持了整整十五年!何
止一所中学呢?全城都捏在他的掌心里!我们的太太小姐们到星期六不敢安排家庭演出,
害怕让他知道;神职人员在他面前不好意思吃荤和打牌。在别利科夫这类人的影响下,
最近十到十五年间,我们全城的人都变得谨小慎微,事事都怕。怕大声说话,怕写信,
怕交朋友,怕读书,怕周济穷人,怕教人识字……”
伊凡·伊凡内奇想说点什么,嗽了嗽喉咙,但他先抽起烟斗来,看了看月亮,然后
才一字一顿地说:
“是的,我们都是有头脑的正派人,我们读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作品,以及巴克莱
①等人的著作,可是我们又常常屈服于某种压力,一再忍让……问题就在这儿。”
①巴克莱(一八二一--一八六二),英国历史学家。

“别利科夫跟我住在同一幢房里,”布尔金接着说,“同一层楼,门对门,我们经
常见面,所以了解他的家庭生活。在家里也是那一套:睡衣,睡帽,护窗板,门闩,无
数清规戒律,还有那句口头掸:‘哎呀,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斋期吃素不利健康,
可是又不能吃荤,因为怕人说别利科夫不守斋戒。于是他就吃牛油煎鲈鱼--这当然不
是素食,可也不是斋期禁止的食品。他不用女仆,害怕别人背后说他的坏话。他雇了个
厨子阿法纳西,老头子六十岁上下,成天醉醺醺的,还有点痴呆。他当过勤务兵,好歹
能弄几个菜。这个阿法纳西经常站在房门口,交叉抱着胳膊,老是叹一口长气,嘟哝那
么一句话:
“‘如今他们这种人多得很呢!’
“别利科夫的卧室小得像口箱子,床上挂着帐子。睡觉的时候,他总用被子蒙着头。
房间里又热又闷,风敲打着关着的门,炉子里像有人呜呜地哭,厨房里传来声声叹息,
不祥的叹息……
“他躺在被子里恐怖之极。他生怕会出什么事情,生怕阿法纳西会宰了他,生怕窃
贼溜进家来,这之后就通宵做着噩梦。到早晨我们一道去学校的时候,他无精打采,脸
色苍白。看得出来,他要进去的这所学生很多的学校令他全身心感到恐慌和厌恶,而他
这个生性孤僻的人觉得与我同行也很别扭。
“‘我们班上总是闹哄哄的,’他说,似乎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心情沉重,‘真不
像话!’
“可是这个希腊语教员,这个套中人,您能想象吗,差一点还结婚了呢!”
伊凡·伊凡内奇很快回头瞧瞧堆房,说:
“您开玩笑!”
“没惜,他差一点结婚了,尽管这是多么令人奇怪。我们学校新调来了一位史地课
教员,叫米哈伊尔·萨维奇·柯瓦连科,小俄罗斯人①。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姐
姐瓦莲卡。他年轻,高个子,肤色黝黑,一双大手,看模样就知道他说话声音低沉,果
真没错,他的声音像从木桶里发出来的:卜,卜,卜……他姐姐年纪已经不轻,三十岁
上下,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黑黑的眉毛,红红的脸蛋--一句话,不是姑娘,而是果
冻,她那样活跃,吵吵嚷嚷,不停地哼着小俄罗斯的抒情歌曲,高声大笑,动不动就发
出一连串响亮的笑声:哈,哈,哈!我们初次正经结识科瓦连科姐弟,我记得是在校长
的命名日宴会上。在一群神态严肃、闷闷不乐、把参加校长命名日宴会也当作例行公事
的教员中间,我们忽地看到,一位新的阿佛洛狄忒②从大海的泡沫中诞生了:她双手叉
腰走来走去,又笑又唱,翩翩起舞……她动情地唱起一首《风飘飘》,随后又唱一支抒
情歌曲,接着再唱一曲,我们大家都让她迷住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别利科夫。他
在她身旁坐下,甜蜜地微笑着,说:
①乌克兰人的旧称。
②阿拂洛狄忒,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即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传说她在大海
的泡沫中诞生。

“‘小俄罗斯语柔和,动听,使人联想到古希腊语。’
“这番奉承使她感到得意,于是她用令人信服的语气动情地告诉他,说他们在加佳
奇县有一处田庄,现在妈妈还住在那里。那里有那么好的梨,那么好的甜瓜,那么好的
‘卡巴克’③!小俄罗斯人把南爪叫‘卡巴克’,把酒馆叫‘申克’。他们做的西红柿
加紫甜菜浓汤‘可美味啦,可美味啦,简直好吃得--要命!’
③俄语中意为“酒馆”,乌克兰语中意为“南瓜”。

“我们听着,听着,忽然大家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
“‘把他们撮合成一对,那才好哩’,校长太太悄悄对我说。
“我们大家不知怎么都记起来,我们的别利科夫还没有结婚。我们这时都感到奇怪,
对他的终身大事我们竟一直没有注意,完全给忽略了。他对女人一般持什么态度?他准
备怎么解决这个重大问题?以前我们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也许我们甚至不能设想,这个
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挂着帐子的人还能爱上什么人。
“‘他早过了四十,她也三十多了……’校长太太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她是
愿意嫁给他的。’
“在我们省,人们出于无聊,什么事干不出来呢?干了无数不必要的蠢事!这是因
为,必要的事却没人去做。哦,就拿这件事来说吧,既然我们很难设想别利科夫会结婚,
我们又为什么突然之间头脑发热要给他做媒呢?校长太太,督学太太,以及全体教员太
太全都兴致勃勃,甚至连模样都变好看了,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生活的目标。校长太太订
了一个剧院包厢,我们一看--她的包厢里坐着瓦莲卡,拿着这么小的一把扇子,眉开
眼笑,喜气洋洋。身旁坐着别利科夫,瘦小,佝偻,倒像是让人用钳子夹到这里来的。
我有时在家里请朋友聚会,太太们便要我一定邀上别利科夫和瓦莲卡。总而言之,机器
开动起来了。原来瓦莲卡本人也不反对出嫁。她跟弟弟生活在一起不大愉快,大家只知
道,他们成天争吵不休,还互相对骂。我来跟您说一段插曲:柯瓦连科在街上走着,一
个壮实的大高个子,穿着绣花衬衫,一给头发从制帽里耷拉到额头上。他一手抱着一包
书,一手拿一根多疖的粗手杖。她姐姐跟在后面,也拿着书。
“‘你啊,米哈伊里克①,这本书就没有读过!’她大声嚷道,‘我对你说,我可
以起誓,你根本没有读过这本书!’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柯瓦连科也大声嚷道,还用手杖敲得人行道咚咚响。
“‘哎呀,我的天哪,明契克②!你干吗发脾气,要知道我们的谈话带原则性。”
①②米哈伊尔的小名。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这本书!’他嚷得更响了。
“在家里,即使有外人在场,他们也照样争吵不休。这种生活多半让她厌倦了,她
一心想有个自己的窝,再说也该考虑到年龄了。现在已经不是挑挑拣拣的时候,嫁谁都
可以,哪怕希腊语教员也凑合。可也是,我们这儿的大多数小姐只要能嫁出去就行,嫁
给谁是无所谓的。不管怎么说,瓦莲卡开始对我们的别利科夫表露出明显的好感。
“那么,别利科夫呢,他也去柯瓦连科家,就像上我们家一样。他到他家,坐下来
就一言不发。他默默坐着,瓦莲卡就为他唱《风飘飘》,或者用那双乌黑的眼睛若有所
思地望着他,或者突然发出一串朗朗大笑:
“‘哈哈哈!’
“在恋爱问题上,特别是在婚姻问题上,撮合起着很大的作用。于是全体同事和太
太们都去劝说别利科夫,说他应当结婚了,说他的生活中没有别的欠缺,只差结婚了。
我们大家向他表示祝贺,一本正经地重复着那些老生常谈,比如说婚姻是终身大事等等,
又说瓦莲卡相貌不错,招人喜欢,是五品文官的女儿,又有田庄,最主要的,她是头一
个待他这么温存又真心诚意的女人。结果说得他晕头转向,他认定自己当真该结婚了。”
“这下该有人夺走他的套鞋和雨伞了,”伊凡·伊凡内奇说。
“您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把瓦莲卡的相片放在自己桌子上,还老来找我
谈论瓦莲卡,谈论家庭生活,也说婚姻是人生大事,虽然他也常去柯瓦连科家,但他的
生活方式却丝毫没有改变。甚至相反,结婚的决定使他像得了一场大病:他消瘦了,脸
色煞白,似乎更深地藏进自己的套子里去了。
“‘瓦尔瓦拉①·萨维什娜我是中意的,’他说道,勉强地淡淡一笑,‘我也知道,
每个人都该结婚的,但是……这一切,您知道吗,来得有点突然……需要考虑考虑。’
①瓦莲卡的正式名字。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对他说,‘您结婚就是了。”
“‘不,结婚是一件大事,首先应当掂量一下将要承担的义务和责任……免得日后
惹出什么麻烦。这件事弄得我不得安宁,现在天天夜里都睡不着觉。老实说吧,我心里
害怕:他们姐弟俩的思想方法有点古怪,他们的言谈,您知道吗,也有点古怪。她的性
格太活泼。真要结了婚,恐怕日后会遇上什么麻烦。’
“就这样他一直没有求婚,老是拖着,这使校长太太和我们那里所有太太们大为恼
火。他反反复复掂量着面临的义务和责任,与此同时几乎每天都跟瓦莲卡一道散步,也
许他认为处在他的地位必须这样做。他还常来我家谈论家庭生活,若不是后来出了一件
荒唐的事②,很可能他最终会去求婚的,那样的话,一门不必要的、愚蠢的婚姻就完成
了在我们这里,由于无聊,由于无事可做,这样的婚姻可以说成千上万。这里须要说明
一下,瓦莲卡的弟弟柯瓦连科,从认识别利科夫的第一天起就痛恨他,不能容忍他。
②原文为德语。

“‘我不明白’他耸耸肩膀对我们说,‘不明白你们怎么能容忍这个爱告密的家伙,
这个卑鄙的小人。哎呀,先生们,你们怎么能在这儿生活!你们这里的空气污浊,能把
人活活憋死。难道你们是教育家、师长?不,你们是一群官吏,你们这里不是科学的殿
堂,而是城市警察局,有一股酸臭味,跟警察亭子里一样。不,诸位同事,我再跟你们
待上一阵,不久就回到自己的田庄去。我宁愿在那里捉捉虾,教小俄罗斯的孩子们读书
认字。我一定要走,你们跟你们的犹太就留在这里吧,叫他见鬼去①!’
①乌克兰语。

“有时他哈哈大笑,笑得流出眼泪来,笑声时而低沉,时而尖细。他双手一摊,问
我:
“‘他干什么来我家坐着?他要什么?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
“他甚至给别利科夫起了个绰号叫‘毒蜘蛛’。自然,我们当着他的面从来不提他
的姐姐要嫁给‘毒蜘蛛’的事。有一天,校长太太暗示他,说如果把他的姐姐嫁给像别
利科夫这样一个稳重的、受人尊敬的人倒是不错的。他皱起眉头,埋怨道:
“‘这不关我的事。她哪怕嫁一条毒蛇也由她去,我可不爱管别人的闲事。’
“现在您听我说下去。有个好恶作剧的人画了一幅漫画:别利科夫穿着套鞋,卷起
裤腿,打着雨伞在走路,身边的瓦莲卡挽着他的胳臂,下面的题词是:‘堕人情网的安
特罗波斯’。那副神态,您知道吗,简直惟妙惟肖。这位画家想必画了不止一夜,因为
全体男中女中的教员、中等师范学校的教员和全体文官居然人手一张。别利科夫也收到
一份。漫画使他的心情极其沉重。
“我们一道走出家门--这一天刚好是五月一日,星期天,我们全体师生约好在校
门口集合,然后一道步行去城外树林里郊游。我们一道走出家门,他的脸色铁青,比乌
云还要阴沉。
“‘天底下竟有这样坏、这样恶毒的人!’他说时嘴唇在发抖。
“我甚至可怜起他来了。我们走着,突然,您能想象吗,柯瓦连科骑着自行车赶上
来了,后面跟着瓦莲卡,也骑着自行车。她满脸通红,很累的样子,但兴高采烈,快活
得很。
“‘我们先走啦!’她大声嚷道,‘天气多好啊,多好啊,简直好得要命!’
“他们走远了,不见了。我的别利科夫脸色由青变白,像是吓呆了。他站住,望着
我……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还是我的眼睛看错了?中学教员和女人都能
骑自行车,这成何体统?’
“‘这有什么不成体统的?’我说,‘愿意骑就由他们骑好了。’
“‘那怎么行呢?’他喊起来,对我的平静感到吃惊,‘您这是什么话?!’
“他像受到致命的一击,不愿再往前走,转身独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他老是神经质地搓着手,不住地打颤,看脸色他像是病了。没上完课就
走了,这在他还是平生第一次。也没有吃午饭。傍晚,他穿上暖和的衣服,尽管这时已
经是夏天了,步履蹒跚地朝柯瓦连科家走去。瓦莲卡不在家,他只碰到了她的弟弟。
“‘请坐吧,’柯瓦连科皱起眉头,冷冷地说。他午睡后刚醒,睡眼惺忪,心情极
坏。
“别利科夫默默坐了十来分钟才开口说:
“‘我到府上来,是想解解胸中的烦闷。现在我的心情非常非常沉重。有人恶意诽
谤,把我和另一位你我都亲近的女士画成一幅可笑的漫画。我认为有责任向您保证,这
事与我毫不相干……我并没有给人任何口实,可以招致这种嘲笑,恰恰相反,我的言行
举止表明我是一个极其正派的人。’
“柯瓦连科坐在那里生闷气,一言不发。别利科夫等了片刻,然后忧心忡忡地小声
说:
“‘我对您还有一言相告。我已任教多年,您只是刚开始工作,因此,作为一个年
长的同事,我认为有责任向您提出忠告。您骑自行车,可是这种玩闹对身为青年的师表
来说,是有伤大雅的!’
“‘那为什么?’柯瓦连科粗声粗气地问。
“‘这难道还须要解释吗,米哈伊尔·萨维奇,难道这还不明白吗?如果教员骑自
行车,那么学生们该做什么呢?恐怕他们只好用头走路了!既然这事未经正式批准,那
就不能做。昨天我吓了一大跳!我一看到您的姐姐,我的眼前就发黑。一个女人或姑娘
骑自行车--这太可怕了!’
“‘您本人到底有什么事?’
“‘我只有一件事--对您提出忠告,米哈伊尔·萨维奇。您还年轻,前程远大,
所以您的举止行为要非常非常小心谨慎,可是您太随便了,哎呀,太随便了!您经常穿
着绣花衬衫出门,上街时老拿着什么书,现在还骑自行车。您和您姐姐骑自行车的事会
传到校长那里,再传到督学那里……那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和我姐姐骑自行车的事,跟谁都没有关系!”柯瓦连科说时涨红了脸,‘谁
来干涉我个人的和家庭的私事,我就叫他--滚蛋!’
“别利科夫脸色煞白,站起身来。
“‘既然您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他说,‘我请您注意,往
后在我的面前千万别这样谈论上司。对当局您应当尊敬才是。’
“‘怎么,难道我刚才说了当局的坏话了吗?’柯瓦连科责问,愤恨地瞧着他,
‘劳驾了,请别来打扰我。我是一个正直的人,跟您这样的先生根本就不想交谈。我不
喜欢告密分子。’
“别利科夫神经紧张地忙乱起来,很快穿上衣服,一脸惊骇的神色。他这是平生第
一回听见这么粗鲁的话。
“‘您尽可以随便说去,’他说着从前室走到楼梯口,‘只是我得警告您:我们刚
才的谈话也许有人听见了,为了避免别人歪曲谈话的内容,惹出什么事端,我必须把这
次谈话内容的要点向校长报告。我有责任这样做。’
“‘告密吗?走吧,告密去吧!’
“柯瓦连科从后面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只一推,别利科夫就滚下楼去,套鞋碰着楼
梯啪啪地响。楼梯又高又陡,他滚到楼下却平安无事,他站起来,摸摸鼻子,看眼镜摔
破了没有?正当他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瓦莲卡和两位太太刚好走进来;她们站在下
面看着--对别利科夫来说这比什么都可怕。看来,他宁可摔断脖子,摔断两条腿,也
不愿成为别人的笑柄: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还会传到校长和督学那里--哎呀,千
万别惹出麻烦来!--有人会画一幅新的漫画,这事闹到后来校方会勒令他退职……
“他爬起来后,瓦莲卡才认出他来。她瞧着他那可笑的脸,皱巴巴的大衣和套鞋,
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响
彻全楼:
“‘哈哈哈!’
“这一连串清脆响亮的‘哈哈哈’断送了一切:断送了别利科夫的婚事和他的尘世
生活。他已经听不见瓦莲卡说的话,也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他回到家里,首先收走桌上
瓦莲卡的相片,然后在床上躺下,从此再也没有起来。
“三天后,阿法纳西来找我,问要不要去请医生,因为他家老爷‘出事’了。我去
看望别利科夫。他躺在帐子里,蒙着被子,一声不响。问他什么,除了‘是’‘不是’
外,什么话也没有。他躺在床上,阿法纳西在一旁转来转去。他脸色阴沉,紧皱眉头,
不住地唉声叹气。他浑身酒气,那气味跟小酒馆里的一样。
“一个月后别利科夫去世了。我们大家,也就是男中、女中和师范专科学校的人,
都去为他送葬。当时,他躺在棺木里,面容温和,愉快,甚至有几分喜色,仿佛很高兴
他终于被装进套子,从此再也不必出来了。是的,他实现了他的理想!连老天爷也表示
对他的敬意,下葬的那一天,天色阴沉,下着细雨,我们大家都穿着套鞋,打着雨伞。
瓦莲卡也来参加了他的葬礼,当棺木下了墓穴时,她大声哭了一阵。我发现,小俄罗斯
女人不是哭就是笑,介于二者之间的情绪是没有的。
“老实说,埋葬别利科夫这样的人,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从墓地回来的路上,我
们都是一副端庄持重、愁眉不展的面容,谁也不愿意流露出这份喜悦的心情--它很像
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还在童年时代体验过的一种感情:等大人们出了家门,我们就在花
园里跑来跑去,玩上一两个钟头,享受一番充分自由的欢乐。啊,自由呀自由!哪怕有
它的半点迹象,哪怕有它的一丝希望,它也会给我们的心灵插上翅膀。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从墓地回来,感到心情愉快。可是,不到一个星期,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
子,依旧那样严酷,令人厌倦,毫无理性。这是一种虽没有明令禁止、但也没有充分开
戒的生活。情况不见好转。的确,我们埋葬了别利科夫,可是还有多少这类套中人留在
世上,而且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说着,点起了烟斗。
“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布尔金重复道。
中学教员走出板棚。这人身材不高,很胖,秃顶,留着几乎齐腰的大胡子。两条狗
也跟了出来。
“好月色,好月色!”他说着,抬头望着天空。
已是午夜。向右边望去,可以看到整个村子,一条长街伸向远处,足有四五俄里。
万物都进入寂静而深沉的梦乡。没有一丝动静,没有,一丝声息,甚至叫人难以置信,
大自然竟能这般沉寂。在这月色溶溶的深夜里,望着那宽阔的街道、街道两侧的农舍、
草垛和睡去的杨柳,内心会感到分外平静。摆脱了一切辛劳、忧虑和不幸,隐藏在膝陇
夜色的庇护下,村子在安然歇息,显得那么温柔、凄清、美丽。似乎天上的繁星都亲切
地、深情地望着它,似乎在这片土地上邪恶已不复存在,一切都十分美好。向左边望去,
村子尽头处便是田野。田野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沐浴在月光中的这片
广表土地,同样没有动静,没有声音。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重复道,“我们住在空气污浊、拥挤不堪的城
市里,写些没用的公文,玩‘文特’牌戏--难道这不是套子?至于我们在游手好闲的
懒汉、图谋私利的讼棍和愚蠢无聊的女人们中间消磨了我们的一生,说着并听着各种各
样的废话--难道这不是套子?哦,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给您讲一个很有教益的
故事。”
“不用了,该睡觉了,”布尔金说,“明天再讲吧。”
两人回到板棚里,在干草上躺下。他们盖上被子,正要朦胧入睡,忽然听到轻轻的
脚步声:吧嗒,吧嗒……有人在堆房附近走动:走了一会儿,站住了,不多久又吧嗒吧
嗒走起来……狗唔唔地叫起来。
“这是玛芙拉在走动,”布尔金说。
脚步声听不见了。
“看别人作假,听别人说谎,”伊凡·伊凡内奇翻了一个身说,“如若你容忍这种
虚伪,别人就管你叫傻瓜。你只好忍气吞声,任人侮辱,不敢公开声称你站在正直自由
的人们一边,你只好说谎,陪笑,凡此种种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有个温暖的小窝,捞个
分文不值的一官半职!不,再也不能这样生活下去了!”
“哦,您这是另一个话题了,伊凡·伊凡内奇,”教员说,“我们睡觉吧。”
十分钟后,布尔金已经睡着了。伊凡·伊凡内奇却还在不断地翻身叹气。后来他索
性爬起来,走到外面,在门口坐下,点起了烟斗。
一八九八年六月十五日

Ⅷ 关于契诃夫短篇小说《凶犯的赏析

关于契诃夫短篇小说《凶犯》的赏析:

一个胖子,一个瘦子,本是好朋友,可“三品文官”“两枚星章”却立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文章通过人物前后矛盾的语言和动作的对比描写,突出了瘦子身上那种趋炎附势、巴结奉迎的世俗心理;用漫画式的夸张手法写人物的外貌神态,突出表现了瘦子阿谀、谄媚的奴才相。

文章除了五处对丹尼斯的外貌和神态描写外,其它都是法官与丹尼斯的对话。可以说,文章主要是通过对话来描写人物性格,展开故事情节的。虽然题目叫“凶犯”,实际上并未造成恶性事故。

文章的结尾丹尼斯在审讯结束后被押走,将被关进监狱。他直至被押走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拿了个螺丝帽(他仍认为这事微不足道)而被关进监狱。他固执地以为是村长造了假帐(这是事实),害了他。不能简单用愚昧无知来评判他,毕竟他也只不过是根据自己的生存环境,按照自己的生活经验,来做对自己有利的事罢了。

(8)契科夫短篇小说村长扩展阅读

《凶犯》的背景:

1880年底,哥哥尼古拉介绍,20岁的契诃夫结识了19岁列维坦,列维坦是19世纪俄国伟大的画家。他们两人一个爱文学、一个爱美术,但是在艺术创作的气质神韵方面有很多相似点。

列维坦有不少画作是在与契诃夫同游、钓鱼、打猎、休闲过程中创作的,如果而这篇小说《带阁楼的房子》,则是契诃夫以列维坦为原型人物,创作而成。

Ⅸ 求契诃夫的《装在套子里的人》原文

原文:

别里科夫,现实生活让他总是感到心神不安,让他害怕,为了同世人隔绝,不致受到外界的影响,他总想给自己包上一层外壳,给自己制造一个所谓安全的套子:哪怕在艳阳天出门他也总是穿着套鞋,带着雨伞,他的雨伞、怀表、削铅笔的小折刀等等一切能包裹起来的东西都总是装在套子里。

就连他的脸也好像装在套子里,因为他总是把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面,戴着黑眼镜,耳朵里塞上棉花,坐出租马车的时候也要车夫马上把车篷支起来。

这仅仅是他抵挡恐惧的外在表现。另一方面,一切被禁止的东西都让他感到心里踏实、清楚明了,而对一切没有被政府明令禁止的事物他都觉得可疑、害怕。他的一句时时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在这部篇幅不算长的小说里这句话竟然以不同的方式出现了九次之多,简直就像咒语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特别让人无法容忍的是,他总是像一个幽灵一样不请自到地造访每个教师的住所,一句话不说地坐上一两个钟头,然后又像幽灵一样地消失了。

他的恐惧像毒瘤一样一点一点地蔓延,传染给他周围的每一个人。他在学校里待了15年,整个学校乃至全城被他这样的情绪控制了15年,竟然在这样漫长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想要反抗,想要对他说一个不字。

全城的人什么都怕: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寄信、交朋友、读书,不敢周济穷人、教人识字,不敢吃荤、打牌,不敢搞任何娱乐活动,人们都像他一样蜷缩在自己的套子里苟且偷生。别里科夫又怕又羞,过了一个月就一命呜呼了。别里科夫就这样极具戏剧性地死去了。

学校以及城里的人以为就此可以享受解脱的自由了,而悲哀的是,这种恐惧的情绪已经渗透到每一个人的血液中去了,好心情持续了还不到一个星期,生活又恢复了老样子,照先前一样,仍旧那么压抑、沉闷。

出处:出自俄国作家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创作的短篇小说《装在套子里的人》。

(9)契科夫短篇小说村长扩展阅读:

创作背景:

契诃夫所生活的19世纪末是俄国历史上沙俄统治非常黑暗的时期,“这时的俄国政治上虽然还算封建专制统治,但经济和社会生活已经进入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加速了封建制的灭亡。

在这种情况下,沙皇反动统治与时代大流做着垂死挣扎,加大了书刊捡查制度,秘密警察紧紧盯着人们的一举一动。沙皇政权不允许有任何反对其的言论,他们生怕革命的火种蔓延开来,因此加大了对人们思想和行动控制。

而那些反对沙皇统治或是试图宣传革命的人遭到了严酷的镇压,很多进步人士和知识分子都被抓进监狱,流放或是处死。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里,人们的一举一动都会保持高度的警惕。大多数人渴望改变现状,却又因为无法与强大的专制统治傲斗争,每天小心翼翼地生活。

契诃夫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方面,他深深地厌恶残暴反动的沙皇统治,另一方面,他又为当时俄国人民的麻木和逆来顺受而痛心。他想要唤醒人们的意识,不想看到封建专制扼杀了人们本性中美好的一面。

因而用夸张的手法塑造了别里科夫这样一个人物形象,通过这个人物形象,作者放大了人们顽固守旧、胆小怕事、固步自封的形象。



Ⅹ 求契诃夫《农民》内容概括

《农民》是契科夫写于1897年的一部反映当时俄国农民生活的中篇小说。讲述了在莫斯科某旅馆打工的平民尼古拉突患重病,无法继续打工维生,只得携带妻女投奔故乡父母家的故事。然而,家乡的衰败和家庭的极度贫困让他们始料未及。

再加上乡村愚昧落后的民风,到处是一派死气沉沉,大家族三代男男女女混居一处,乌烟瘴气,令人窒息。尼古拉一家三口没钱出走,不得不一天天在绝望中苦熬。故事结尾,尼古拉病死了。妻子奥莉加带着女儿萨沙毅然决然地离开故乡,重新踏上了去往莫斯科的遥远路途。

农民,创作于1897年,属于契诃夫的晚期作品,极其真实地描述了农民在19世纪80、90年代极度贫困的生活现状,表现了他对农民悲惨命运的关心同情。

(10)契科夫短篇小说村长扩展阅读:

作品赏析

小说短小精悍,简练朴素,结构紧凑,情节生动,笔调幽默,语言明快,寓意深刻,富于音乐节奏感。他善于通过幽默可笑的情节进行艺术概括,从日常生活中发现具有典型意义的人和事,塑造出完整的典型形象,以此来反映当时的俄国社会。

作者简介

契诃夫(1860—1904),俄国作家,1860年1月29日生于罗斯托夫省塔甘罗格市。1879年进入莫斯科医科大学医学系,1884年毕业后在兹威尼哥罗德等地行医,广泛接触平民和了解生活,这对他的文学创作有良好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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