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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七夜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 2022-10-03 16: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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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七天七夜

作者:春风遥

类型:近代爱情

连载状态:已完结

字数:667230字

简介:苏尔穿越到一本《七天七夜》的小说里,一开始他以为是本禁文,为了生存,每天造作到飞起。后来的后来我都浪出了天际,你告诉我这其实只是本无限恐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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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七夜》

作者:春风遥

简介:上课铃声刚响不久,隐约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收住。班主任放下粉笔转过身,严厉的视线一扫而过,几个交头接耳的学生立马识相闭嘴。

『叁』 求一句话书评

1.神要是公然去跟人作对,那是任何人都难以对付的。 (《荷马史诗》)
2.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哈姆霄特》)
3.善良人在追求中纵然迷惘,却终将意识到有一条正途。(《浮士德》)
4.认识自己的无知是认识世界的最可靠的方法。 (《随笔集》)
5.你以为我贫穷、相貌平平就没有感情吗?我向你发誓,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让你无法离开我,就像我现在无法离开你一样。虽然上帝没有这么做,可我们在精神上依然是平等的。(《简·爱》)
6.大人都学坏了,上帝正考验他们呢,你还没有受考验,你应当照着孩子的想法生活。 (《童年》)
7,你越没有心肝,就越高升得快,你毫不留情地打击人家,人家就怕你。只能把男男女女当作驿马,把它们骑得筋疲力尽,到了站上丢下来,这样你就能达到欲望的最高峰。 (《高老头》)
8.我只想证明一件事,就是,那时魔鬼引诱我,后来又告诉我,说我没有权利走那条路,因为我不过是个虱子,和所有其余的人一样。 (《罪与罚》)
9.你瞧,桑丘·潘沙朋友,那边出现了三十多个大得出奇的巨人。 (《堂·吉诃德》)
10.我并不愿意你受的苦比我受的还大,希斯克利夫。我只愿我们永远不分离:如果我有一句话使你今后难过,想想我在地下也感到一样的难过,看在我自己的份上,饶恕我吧! (《呼啸山庄》)

11.幸福的家庭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 (《安娜·卡列尼娜》)
12.唉,奴隶般的意大利,你哀痛之逆旅,你这暴风雨中没有舵手的孤舟,你不再是各省的主妇,而是妓院! (《神曲》)
13.将感情埋藏得太深有时是件坏事。如果一个女人掩饰了对自己所爱的男子的感情,她也许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机会。 (《傲慢与偏见》)
14.钟声又鸣响了……一声又一声,静谧而安详,即使在女人做新娘的那个好月份里,钟声里也总带有秋天的味道。 (《喧嚣与骚动》)
15.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被打败的,你尽可以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 (《老人与海》)
16.当然,行是行的,这固然很好,可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啊。 (《套中人》)
17.面包!面包!我们要面包! (《萌芽》)
18.我从没有爱过这世界,它对我也一样。 (《拜伦诗选》)
19. 爱情应该给人一种自由感,而不是囚禁感。 (《儿子与情人》)
20.暴风雨将要在那一天,甚至把一些槲树吹倒,一些教堂的高塔要倒塌,一些宫殿也将要动摇! (《海涅诗选》)

21.自己的行为最惹人耻笑的人,却永远是最先去说别人坏话的人。 (《伪君子》)
22.这时一种精神上的感慨油然而生,认为人生是由啜泣、抽噎和微笑组成的,而抽噎占了其中绝大部分。(《欧·亨利短篇小说选》)
23.历史喜爱英勇豪迈的事迹,同时也谴责这种事迹所造成的后果。 (《神秘岛》)
24.整个下半天,人都听凭羊脂球去思索。不过本来一直称呼她作“夫人”,现在却简单地称呼她作“小姐”了,谁也不很知道这是为着什么,仿佛她从前在评价当中爬到了某种地位,现在呢,人都想把她从那种地位拉下一级似的,使她明白自己的地位是可羞的。 (《莫泊桑短篇小说选》)
25.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雪莱诗选》)
26.我明白了,我已经找到了存在的答案,我恶心的答案,我整个生命的答案。其实,我所理解的一切事物都可以归结为荒诞这个根本的东西。(《恶心》)
27.世界上有这样一些幸福的人,他们把自己的痛苦化作他人的幸福,他们挥泪埋葬了自己在尘世间的希望,它却变成了种子,长出鲜花和香膏,为孤苦伶仃的苦命人医治创伤。(《汤姆叔叔的小屋》)
28.当格里高·萨姆莎从烦躁不安的梦中醒来时,发现他在床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跳蚤。(《变形记》)
29.当现实折过来严丝合缝地贴在我们长期的梦想上时,它盖住了梦想,与它混为一体,如同两个同样的图形重叠起来合而为一一样。(《追忆似水年华》)
30.人与人之间,最可痛心的事莫过于在你认为理应获得善意和友谊的地方,却遭受了烦扰和损害。(《巨人传》)

31.现在我说的您要特别注意听:在别人心中存在的人,就是这个人的灵魂。这才是您本身,才是您的意识在一生当中赖以呼吸、营养以至陶醉的东西,这也就是您的灵魂、您的不朽和存在于别人身上的您的生命。(《日瓦戈医生》)
32.美德犹如名香,经燃烧或压榨而其香愈烈,盖幸运最能显露恶德而厄运最能显露美德。(《培根论说文集》)
33.亲爱的艾妮斯,我出国,为了爱你,我留在国外,为了爱你,我回国,也是为了爱你!(《大卫·科波菲尔》)
34.强迫经常使热恋的人更加铁心,而从来不能叫他们回心转意。(《阴谋与爱情》)
35.在各种事物的常理中,爱情是无法改变和阻挡的,因为就本性而言,爱只会自行消亡,任何计谋都难以使它逆转。(《十日谈》)
36.只要你是天鹅蛋,就是生在养鸡场里也没有什么关系。(《安徒生童话》)
37.就投机钻营来说,世故的价值永远是无可比拟的。(《死魂灵》)
38. 谁都可能出个错儿,你在一件事情上越琢磨得多就越容易出错。(《好兵帅克历险记》)
39.我们经历着生活中突然降临的一切,毫无防备,就像演员进入初排。如果生活中的第一次彩排便是生活本身,那生活有什么价值呢?(《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40.他发现了人类行为的一大法则,自己还不知道——那就是,为了要使一个大人或小孩极想干某样事情,只需要设法把那件事情弄得不易到手就行了。(《汤姆·索亚历险记》)

41.对有信仰的人,死是永生之门。(《失乐园》)
42.有一个传说,说的是有那么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荆棘鸟》)
43.离开一辈子后,他又回到了自己出生的那片土地上。从小到大,他一直是那个地方的目击者。(《尤利西斯》)
44.同上帝保持联系是一码事,他们都赞同这一点,但让上帝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身边就是另一码事了。(《第二十二条军规》)
45.在甜蜜的梦乡里,人人都是平等的,但是当太阳升起,生存的斗争重新开始时,人与人之间又是多么的不平等。(《总统先生》)
46.开发人类智力的矿藏是少不了要由患难来促成的。(《基度山伯爵》)
47.离你越近的地方,路途越远;最简单的音调,需要最艰苦的练习。(《泰戈尔诗选》)
48.悲伤使人格外敏锐。(《约翰·克里斯朵夫》
49.我在女人跟前经常失败,就是由于我太爱她们了。(《忏悔录》)
50.她睁大一双绝望的眼睛,观看她生活的寂寞。她像沉了船的水手一样,在雾蒙蒙的天边,遥遥寻找白帆的踪影。(《包法利夫人》)

51.我听见美洲在歌唱,我听见各种不同的颂歌。(《草叶集》)
52.倘若你能使你的心时常赞叹日常生活的神妙,你的苦痛的神妙必不减少于你的欢乐,你要承受你心天的季候,如同你常常承受从田野上度过的四时。(《先知》)
53.现在我住在波勒兹别墅,这里找不到一点儿灰尘,也没有一件东西摆得不是地方,除了我们,这里再没有别人,我们死了。(《北回归线》)
54.艳阳高升,原野上的朝露很快便了无痕迹。源氏痛感人生如梦,像朝露一般,愈加万念俱灰。(《源氏物语》)
55.那些普普通通而毫无特色的罪行才真正令人迷惑,就像—个相貌平凡的人最难以让人辨认—样。(《福尔摩斯探案集》)
56.你有一处建在房子里面的小池塘吗?在那个小池塘里,你可以随时观察水中生物生活的每一个片断。(《昆虫记》)
57.不要向井里吐痰,也许你还会来喝井里的水。(《静静的顿河》)
58.我看到了各个民族彼此敌视,而且默默地,无知地、愚蠢地、甘心地、无辜地在互相残杀。我看到了世界上最聪明的头脑还在发明武器和撰写文章,使这种种敌视和残杀更为巧妙,更为经久。(《西线无战事》)
59.这张脸同早晨雪天映在镜子中的那张脸一样,红扑扑的。在岛村看来,这又是介于梦幻同现实之间的另一种颜色。(《雪国》)
60.一个人只要有意志力,就能超越他的环境。(《马丁·伊登》)

61.站在痛苦之外规劝受苦的人,是件很容易的事。(《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62.感情有理智根本无法理解的理由。(《月亮和六便士》)
63.世界上一切好东西对于我们,除了加以使用外,实在没有别的好处。 (《鲁滨逊漂流记》)
64.每当太阳西沉,我坐在河边破旧的码头上,遥望新泽西上方辽阔的天空,我感到似乎有未经开垦的土地,所有的道路,所有的人都在不可思议地走向西部海岸。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在衣阿华,小伙子们总是不停地骚动喧闹,因为是那片土地使他们如此无法平静。(《在路上》)
65。在与法律之前,合乎“自然的”只有狮子的力量,或者动物饥寒时的需要,更简单地用一个字表示,便是“欲”。(《红与黑》)
66.上天让我们习惯各种事物,就是用它来代替幸福。(《叶甫盖尼·奥涅金》)
67.一个人哪怕只生活过一天,也可以毫无困难地在监狱里过上一百年。(《局外人》)
68.往上爬吧,多捞钱吧,进入上层社会,那里准备好了一切。(《美国的悲剧》)
69.念书不能增添智慧。(《痛症楼》)
70.不管我活着,还是我死去,我都是一只牛虻,快乐地飞来飞去。 (《牛虻》)

71.一个人把他整个的一生都押在“女人的爱”那一张牌上头赌博,那张牌输了,他就那样地灰心丧气,弄得自己什么事都不能做,这种人不算一个男人,不过是一个雄性生物。(《父与于》)
72.这个家庭的历史是一架周而复始无法停息的机器,是一个转动着的轮子,这只齿轮,要不是轴会逐渐不可避免地磨损的话,会永远旋转下去。(《百年孤独》)
73.现在我只信,首先我是一个人,跟你一样的一个——至少我要学做一个人。(《玩偶之家》)
74.天才和我们相距仅仅一步。同时代者往往不理解这一步就是千里,后代又盲目相信这千里就是一步。同时代为此而杀了天才,后代又为此而在天才面前焚香。(《侏儒的话》)
75.遭受苦难的人在承受痛楚时并不能觉察到其剧烈的程度,反倒是过后延绵的折磨最能使其撕心裂肺。 (《红字》)
76.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临终前他就可以自豪地说:“我已经把自己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77.凡是有甜美的鸟歌唱的地方,也都有毒蛇嘶嘶地叫。(《德伯家的苔丝》)
78.凡是想依正路达到这深密境界的人应从幼年起,就倾心向往美的形体。(《文艺对话录》)
79.友谊就是一切。友谊比才能更重要,比政府更重要,它和家庭几乎是可划等号的。千万别忘记这一点。(《教父》)
80.已经活了七十二岁,依然像是昨天的事:居民点的林阴小路,在歇晌的时间,白人居住区,道旁开满金风花的大街,阗无行人。(《物质生活》)

81.我明天回塔拉再去想吧。巳那时我就经受得住一切了。明天,我会想出一个办法把他弄回来。毕竟,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呢。(《飘》)
82.盲目可以增加你的勇气,因为你无法看到危险.(《格列佛游记》)
83.本人系疗养与护理院的居住者。我的护理员在观察我,他几乎每时每刻都监视着我:因为门上有个窥视孔,我的护理员的眼睛是那种棕色的,它不可能看透蓝眼睛的我。(《铁皮鼓》)
84.每当我追溯自己的青春年华时,那些日子就像是暴风雪之晨的白色雪花一样,被疾风吹得离我而去。(《洛莉塔》)
85.宽宏大量,是惟一能够照亮伟大灵魂的光芒。(《巴黎圣母院》)
86.很多年以前,那时我的钱包瘪瘪的,陆地上看来没什么好混的了,干脆下海吧,去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占绝对面积的大海里逛逛吧! (《白鲸》)
87.我一贯追求的是:在人的热爱祖国与幻想允许的范围内,获得最大限度的真诚和信任,以及对所有的一切尽可能长久的保证。(《镜中微瑕》)
88.这里有一种无处投诉的罪行。这里有一种眼泪不足以象征的悲哀。这里有一种绝大的失败,足以使我们的一切成功都垮台。(《愤怒的葡萄》)
89.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国际歌》)
90.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的守望者。我知道这有点异想天开,可我真正喜欢干的就是这个。(《麦田的守望者》)

91.获取一颗没有被人进攻的经验的心,也就像夺取一座没有守卫的城池一样。(《茶花女》)
92.他不知道那个梦已经丢在他背后了,丢在这个城市那边那一片无垠的混沌之中不知什么地方了,那里合众国的黑黝黝的田野在夜色中向前伸展。(《了不起的盖茨比》)
93.四月最残忍,从死了的土地滋生丁香,混杂着回忆和欲望,让春雨挑动着呆钝的根。(《荒原》)
94.世间的一切虚伪,正像过眼云烟,只有真理才是处世接物的根据。虚伪的黑暗,必为真理的光辉所消灭。(《一千零一夜》)
95.下面玩什么花样呢?(《发条橙》)
96.昨晚,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曼陀丽庄园。(《蝴蝶梦》)
97.我不能想像这样一个人,他认为开棋的时候先走马而不是先走卒对他来说是英勇的壮举,而在象棋指南的某个犄角里占上一席可怜的位置就意味着声名不朽,我不能想像,一个聪明人竟然能够在10年、20年、30年、40年之中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全部的思维能力都献给一种荒诞的事情——想尽一切办法把木头棋子王赶到木板棋盘的角落里,而自己却没有发狂成为疯子。(《象棋的故事》)
98.咱家是猫。名字嘛……还没有。(《我是猫》)
99.挺起英勇的胸脯前进!
看,无数的旗帜满天飞舞I
谁在那里向右转?
向左!
向左!
向左! (《马雅可夫斯基诗选》)
100.水里照出的是自己的脸,内心反映的是自己的为人。(《圣经·旧约》)

『肆』 【短篇小说】纸婴儿

        1

我叫云云,出生在一个偏僻却繁华的小镇。我出生那天天气极寒,仅在那一天之内,镇上鸡犬牛羊死亡共计108只。我清楚地记得,在襁褓里的我看到的不是父母欣喜幸福的目光,而是一种担忧和愤怒。

“这是个预兆,是那个巫女的预言!”爸爸在屋外对着妈妈嘶吼着,妈妈不作声,埋头哭泣。

巫女的故事发生在100年前。那几年,小镇没有下过一滴雨,饥渴的人们拖着疲乏的身体对天跪拜,他们口唇干裂,全身俯在干旱灼烫的土地上双手合十,渴望得到上天的垂怜。身旁草木被晒的焦黄枯萎,庄稼也结不出一粒粮食。很多人迁离了这里,一切都看起来没了希望。

就在这时,小镇来了一个身披黑袍的女人,她自称是巫女,能够给小镇求来雨水。报酬就是金银财宝。

巫女制作法坛开始求雨,一天一夜,大雨终于滂沱而至。人们欢天喜地,视巫女如神。

临走那天,巫女被众人请求留下一个预言,巫女合目,口中默念咒语,手指跳跃许久,睁开眼来,告诉众人:“100年后的今天,这个小镇出生的女孩子会携带戾气,给小镇带来无穷的灾难和死亡。”

我就是那个出生在巫女预言日的镇上唯一的女孩子。从我出生开始,预言就开始了。

在我出生第二年夏天,暴雨无休无止地落在小镇上,整整七天七夜,汇集的雨水如恶魔般吞噬了整个小镇。我记得那天,妈妈抱着我坐在房顶上,四处都有人哭喊,人们辛勤建起的家园被这场大雨冲为废墟,我们等了许久,天黑之前爸爸乘着一个木筏带我们离开。

这几年来我见过很多的灾难,尽管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却总认为这与我有关。就是因为那个巫女的预言。

2

这一年,年仅七岁的我虽还在上小学却已有了初中的文化水平。大家称我为神童,学校应以我为傲,恰恰相反,校长无时不刻地想让我离开这里。

这一天是六月十三日周五,热烈的阳光烤炙着大地,大家都很热很热,因为除去阳光,还有这四周萦绕在建筑物上的大火。四处有人奔走呼号,夹杂学生们的哭泣,老师的呼喊,一片混乱。

我的身材在众人身边显的矮小,他们撞来撞去,又将我推倒在地,我没有哭,爬起来将身体蜷缩进一个草丛里,没有人会伤害我。

我好像记得,这是我来到这里以后,学校发生的第三次大火了。

不知过了多久,大火已经停息,校长一瘸一拐地靠近草丛发现了我,他伸过手来拉我,我也伸出一只手去回应,然而他没有牵住我的手,而是用力地拉住我的手腕将我从草丛中拽了出来。

他用力握着我的手腕走的很快,我踉踉跄跄跟着,期间没有说一句话。他带我来到操场上。这时,我看到了爸爸妈妈。妈妈扑过来抱住我,边哭边帮我擦去脸上的灰。我将校长刚才握过的红彤彤的手臂藏在身后,对妈妈扯出一个微笑。

临走前校长找了爸爸妈妈谈话,他们离得我很远,可我仍旧能清清楚楚听到。

“云云是那天出生的孩子吧!”校长压抑着身体里的情绪将这句话说的很慢。“是那个巫女的预言!”

父母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他们没有为我反驳什么。

“云云不需要过来上学了,她的智商也不需要上小学了。”校长满脸怒色,“请放过学校,和孩子们吧!”

从那天以后,我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过门。我讨厌那个校长,将灾难都推给我,又将我与正常的生活剥离。随着平静生活的延续,我对校长的仇恨,有增无减。

有一天,我在墙角捡到了一枚图钉。

然后不自觉的,将我心中憎恨的名字刻在了墙上,我刻的很慢,一笔一划都描的很深。

当将校长名字刻完的那一刻,我又将名字整个划去。就在那天晚上,我听到了父母在卧室里小声的对话。他们说那个校长死了,在办公室写东西的时候,突然就死去了。

我不知道这是否与我有关。可我从此以后的乐趣,就是在墙上刻字,我的耳朵能听到很远的声音,在我所听到的故事里,所有坏人位置的人,我会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名字都要被我刻在墙上,然后划去。

听说小镇上这阵子好多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我可能真的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那我把坏人都杀死,妈妈会不会夸我是个好孩子?

可是我却不敢告诉他们。

3

有一天,我家门前来了好多人,他们叫嚣着要杀死我。他们说这一切的死亡和灾难都是因为我。

爸爸妈妈第一次为我站出来,拦住人群,说根本没有什么巫女的预言,云云什么都没做,云云是无辜的。

人群很久才散。

那天晚上妈妈来到我的房间,抱着我睡觉。我很少与妈妈这么亲近,心中竟有些恐慌。

那天晚上我做了噩梦,梦到妈妈双手掐住我的脖子要杀死我,我拼命挣脱险些窒息。惊醒时还是黑夜,冷汗浸透了我的衣衫。

此后妈妈连续几夜都来抱着我睡觉。我每天都会做同一个噩梦。

第十三天,妈妈睡着了,再也叫不醒。

爸爸疯狂地抱着妈妈去了医院,回来的时候妈妈依旧沉睡着。

“是不是你!”爸爸对我怒吼着。

我摇头后退,后背撞到了冰冷的墙壁。

爸爸从此再也没有来过我的房间看我,他也不让我见始终沉睡着的妈妈。

可我能听到,在深夜来临之际,爸爸会来到我的门前停驻许久,我知道他还爱着我,尽管他再也没有推开门进来看看我。

这天晚上,我做梦了。

梦中是个明亮的清晨,晨光温柔斜照在教室的的窗棱上,教室里面有几个女高中生,有两个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还有一个女孩安静的在窗口剪纸。

“你在剪什么?”有一个女生凑了过来,将头搭在剪纸女孩的肩膀上。“这是一个婴儿吗?”

“是我未来的孩子哦。”剪纸女孩笑盈盈侧过头去,“她会是个女孩,名字叫云云。”

剪纸女孩长的很好看,跟我有着相似的眉眼,我也再熟悉不过,她就是我年轻时的妈妈。

为什么会梦到妈妈从前的记忆,是我太想她了吗?

没事的时候我仍然喜欢听故事和刻字,我将名字刻的很深很慢,甚至一天之内,我只能刻出名字的一笔。随着时间的拉长,房间的墙壁上刻满了名字。大部分已被划地认不出。

外面没有人再来找过我,可能是我减缓了刻字的速度,也可能他们怕惹祸上身。

4

这几天,爸爸没有再来过我的门口,我听到他在卧室里的叹息声,又时常听到他愤恨地捶打墙壁,我听到了他嘴里要说出却没有说出的名字:张天一。

这天,那个人来了,和爸爸大吵了一架,我悄悄走出去,在楼梯口看到爸爸愤怒地将那个叫张天一的男人赶了出去。

那个人让爸爸不高兴,是我亲眼所见,于是我转身,将那人的名字刻在了楼梯旁边的墙壁上。

几天后,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男孩,他来到我家,非要来和我玩。他总是在身后跟着我,问我为什么要刻这么多字,我不理他,兀自刻着脑海中的名字,他倒识趣,自己在一旁去辨认那些被我划的斑驳不堪的名字,抓耳挠腮地怎么也认不清。

我写完便顺手划去手下的名字,狡黠的笑容从我脸庞一闪而过,却被他尽收眼底。

“姐姐你为什么要笑。”他问我,我没理他。黝黑的长发遮住了我阴婺的半张脸。“姐姐写的这些都是名字吗,被划去名字的人会怎么样。”他接着问,我侧头瞪了他一眼。

“不会怎么样。”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慌张,可看面前的这个人,只是一个小孩啊,我为什么要害怕!加速划着手中的名字。

“张天一……他是谁?”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念着我还未划尽的手下的名字。我的手顿了一下,站起身来看着他,嘴角微微翘起,他看到我的表情突然有些慌乱,颤巍巍后退两步,我紧跟上前抬手将他推下楼梯。

我看着他从楼梯上层层滚落,嘴角绽起微笑,掉下楼梯的他昏死过去。我看到台阶磕破他的头流出的血,沾满了台阶并在他身旁流了一地。

听到外面匆忙赶来的脚步声,我突然有些慌张,急忙跑回自己的屋子。

那天晚上,下了雨。划来天地的闪电让我恐慌不安,爸爸出门了,整个房子都格外寂静。我偷偷跑入妈妈的房间,钻进妈妈的被子里,抱着妈妈的身体,拼命亲吻她。可她没有醒来。

几天后,我又见到了那个男孩,他的头上缠着纱布,对我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他早就不记得那天是谁将他推下楼梯。

奇怪的是,爸爸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斥责我,而仅仅是让我照顾他。

爸爸走后他留在我身边,悄悄靠近我的耳畔对我小声说道:“我说,是我不小心掉下楼梯的哦!”

他对我咯咯的笑,看到他的笑我时常惶恐,他是不是知道了我杀人的事。他会不会告诉爸爸,爸爸会掐死我吗!

“你叫什么?”我想知道他的名字,然后将他的名字刻在我手下,最后划去。

就没有人再知道我的故事。

“我叫安安!姐姐你叫什么呀?”

我没有回应他,起身走到一处阴暗的角落,拿起手中的工具,开始刻下他名字的第一笔。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他紧跟我不放,为了防止他看到我在写他的名字。我回答了他,“云云!”

他在一边乐开了花,又悄悄靠近我:“云云姐姐,我在医院里,看到一个叫张天一的死了,你知道吧。”

他的眼神突然变的可怕,仿佛他有着孩子的身体,灵魂却是一个睿智的老者,他仔细盯着我的脸,捕捉着每一点蛛丝马迹。

“你的爸爸叫张天成,好像是那个人的哥哥哦,我看到你的爸爸好像哭的好伤心哦。”

“他是爸爸的弟弟?!”从小到大,爸爸从来没有提到过。我的心里惊恐起来,躲避他的目光。他随即笑容满面,声音再次变的灵动娇嫩:“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哦!”

我的身体猛的一颤,他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穿透我的耳膜,砰砰击打我的心脏。

他一蹦一跳地远离了我。

从来没有这么恐慌过,看来这次,下手要快些了。

5

那一天,安安来找我,不停地跟我说话,“云云姐姐,我昨天梦到你的妈妈了,她告诉我,她的纸片人找不到了,姐姐知道在哪里嘛?”

听到“纸片人”三个字的时候我身体一震。这个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甚至连我自己也会经常忘记。

        我之所以能够对过往记忆犹新,并能听到很远地方的声音,是因为我不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根本不是云云。

    云云在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而我是妈妈高中时亲手剪出的纸片人,不知在何时成了一个灵体,在孩子死的那一刻,我进入了她的身体,准确来说,我是纸婴儿,不是云云。

“云云姐姐知道在哪里嘛?”

安安又问了一遍,打断我的思路。

“不知道!”我答,起身远离了他。

他是不是知道了我的秘密?这天,我又做梦了,是重复以前的高中教室剪纸女孩的梦,不同的是,这次剪纸女孩回答的不一样。

“你在剪什么?”有一个女生凑了过来,将头搭在剪纸女孩的肩膀上。“这是一个婴儿吗?”

“是我未来的孩子哦。”剪纸女孩笑盈盈侧过头去,“她会是个男孩,名字叫安安。”

是因为我总是见到安安吗,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一周之内,我刻完了他的名字,在墙上用力的划着,当开始看不清墙上的字迹,我的心里轻松起来,他死了,就没人会知道我的秘密。

可是,心里的这份阴霾没有散去,巨大的恐慌时常掩盖我,我经常会失眠,或者是我根本不想睡去,因为最近总是做噩梦,一些莫名其妙的噩梦。

所以这段日子,我总是不睡觉,人们能在深夜听到我手拿图钉在墙壁上刻字的声音。

“哗哗哗……哗哗哗……”低沉嘈杂的声音会传入每个心怀鬼胎的人的耳朵里,继而,闯入他们的梦中。

6

    我想我要被发现了,我杀了太多的人,我会成为众矢之的,那个男孩安安或许,或许已经将我的罪行公诸于众。我的父亲或许,或许马上会将我掐死。

我的门被推开,明亮的光线让我感觉难受,我蜷缩在一个角落,不敢看进来的人。

“云云!”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爸爸的声音,我微微露出眼睛去瞄一眼,看到了爸爸的脸,我的心里开心起来,却不敢上前去拥抱他,他的脸熟悉又陌生,仿佛时间太久,面容我已经记不清楚。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模糊看清是那个叫安安的男孩,我开始变地紧张起来,他没有死,他的名字被我划在墙上,他不可能没有死!除非他根本不是安安!

爸爸吃惊地看着四周被我划的斑驳不堪的墙壁,而后安安走过来蹲在我面前,身后的光亮将他的影子拉长压在我身上,让我有些透不过气,他声音冷肃:“你知道,你杀了多少人吗!”

我似乎看到安安身后的爸爸正目光凌冽地盯着我。我躲避他们的眼睛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我写过多少名字已经记不得了,我只知道,我远远的听到的故事里,大家都说他们是坏人,还有让爸爸妈妈不开心的,也都是坏人。

男孩向爸爸揭露,在一个隐匿的角落里,有妈妈的名字,爸爸怒气冲冲地甩开遮蔽物,明亮的光线照着角落里妈妈的名字,那个名字没有划去,明晃晃地闪着大家的眼睛。

那段时间,我总会做噩梦,梦到我的妈妈要杀死我,妈妈那双嫩白的手一直攀附在我的脖子上,她用力地掐着我的脖子,表情挣扎痛苦却又足够狰狞。

于是我鬼事神差地将妈妈的名字也刻在了一处隐蔽的墙壁上,与众不同的是,那个名字我一直没有划去,所以妈妈昏迷了。或许只有我死了,妈妈才能醒过来。

还没有结束,安安继续向爸爸讲述着我是如何杀死校长,杀死无辜的人群,杀死他的弟弟。

我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因为事实真正如此。

爸爸高大的身体走过来,没有拥抱我,而是像妈妈一样掐着我的脖子怒吼着:“你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杀死!你简直就是个恶魔!”

“你们没有想过把我杀死吗……咳咳…只是……动手的…不是你…而已……咳咳咳……”

我说到一半的时候,他手下的力道开始加重,我拼了命的将话讲了出来,那是我亲眼所见的,在云云刚出生的那一刻,妈妈亲手掐死了她,爸爸在一旁鼓动着。

在临死之前,我用指甲,在墙壁上,抠出了父亲名字的最后一笔,霎时。父亲轰然倒地。是的,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心中的恐慌让我把爸爸的名字也刻在了墙壁上,只差最后一点。

我倒地惊恐抽吸着周围的空气,爸爸的身体落在我身旁,安安静静的。

男孩安安说话了:“如果你是我就好了,你的父母就不会死,你也不会死。”

“你究竟是谁?!”我问。

“恨我吗孩子?”他的身影突然变的高大,长发飘然遮住了脸颊,她上前拥住我,然后便,消失了,我记得那个拥抱和她身上的香味,是妈妈的……

这一切都太荒诞了,这可能根本就不是现实,而是一个梦。当我发现这一切都不在我操控之内的时候,我又突然意识到,这也根本就不是我的梦。

当我想起脑海里总是出现妈妈的记忆的时候,又突然明白,或许这一切根本都是妈妈的一场梦。

7

“恨我吗,孩子?”空气中回荡着这句话,我蜷缩在角落,哭着喊:“妈妈……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云云,妈妈是爱你的。可是你是会带来厄运的,所以妈妈才不得已将你杀死。你看这一切你不喜欢对不对。”

“妈妈,我不想死……”

“妈妈也不想,你是从我腹中一天天长大的,妈妈怎么舍得,可是孩子,你为什么偏偏要那一天出生。预言说,那一天的女孩子会带来死亡和灾难就像你所见的这样。妈妈是不得已的,你就恨我吧!”

“妈妈,我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的。”

“孩子,你已经死了,难道你忘了吗,现在的你只是我曾经剪的纸片人啊!”

进入云云身体太久了,我眼前经常浮现她所见的一切,做着本属于她的梦,所以我时常恍惚地认为我就是她了。

原来我一直都只是一个纸婴儿,我所幻想的成为灵体的梦,只存在于母亲的梦中。周遭环境开始变的虚空,我知道,妈妈快要完成她的梦醒来了,到那时,我将不复存在,而云云的死,也将成为理所当然。

“不!”我怒吼着“妈妈,你让我存在的目的,就是想让那个预言变成现实,你在为你亲手杀死云云找借口,云云是无辜的!”

“孩子,你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走廊昏黄的灯光不停闪烁着,周围的墙壁开始扭曲,我的腿愈发柔软轻盈,我知道妈妈要毁掉梦境,毁灭我,我突然就害怕了。“妈妈,妈妈……我不要死……我不会再杀人了,妈妈原谅我……”

我模糊看到妈妈在楼梯下等我,温柔地张开怀抱。“云云”,她流着泪,喊着我的名字对我微笑。

“妈妈!”我抬腿向楼下走去,可是楼梯骤然成了一处无底洞,我在妈妈面前掉落下去。妈妈的身影在我面前模糊了。我的身体消失了,灵魂化作一张渐渐没有意识的纸片人,向下向下,飘落飘落……

巫女的预言说,生于那一天的女孩子,会给小镇带来死亡和灾难,所以几乎没有女孩在那一天出生,所有那一天出生的女孩子,也被自己亲生父母杀死了。我仍然记得,在我灵体进入云云之前,云云的死,是妈妈动的手。

“云云,不是你的错,你会是个好孩子……厄运都是我的……”我用最后的意识对那个孩子说着。

“妈妈,我也叫云云,我也是你的孩子……”我默念着,从本不该存在,到终于消失了。

8

“云云……”妈妈从噩梦中醒来,夜还黑着。

“做噩梦了?”爸爸被妈妈惊醒。

妈妈起身打开抽屉,抽屉最里面里有个纸盒子,纸盒子里放着一张纸剪的小女孩。是她高中时剪出的。

“云云……”妈妈哭着抱着纸婴儿,爸爸抱着她安慰道:“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你听说过吗,当初说出预言的那个巫女,其实根本不会什么法术,她只是见到了从小镇迁出来的人,听闻了他们的故事,并且恰巧,她懂一些星象,就在快要下雨的那几天,她去了小镇,虚张声势后,坐得财宝。至于那个预言,也只是信口胡诌的,事实上只是迷信的人们自己愿意继续编篆出那个故事罢了。

『伍』 冰心《超人》和《悟》

如果说《烦闷》是《超人》的续篇,那么《悟》就是《超人》的二续。《悟》中的星如在对采用“爱”还是“憎”来作为处世指针的问题面前,经过七天七夜的自我内心搏战之后,终于选定了“爱的哲学”。使这种自我斗争得到胜利的最大的动力是一盏象征着母爱的长明不熄的灯,还有是月夜的清极,秀极,灿烂极,庄严极的自然美。作品中将这两个因素竭力加以神秘化,以证明人人都能享受的母爱和自然美是造物者对人类的爱心的表现,因此人与人之间也决不应该互相仇视和遗弃。星如自认达到“彻悟”的境界。他召唤道:“携起手来吧,青年有为的朋友!愿与你一边流迸着血泪,一边肩起爱的旗帜,领着这‘当面输心背面笑,翻手作云覆手雨’的人类,在这荆棘遍地的人生道上,走回到开天辟地的第一步上来!”在作品中贯串着一个极为有害的思想:现实生活中制度的存在和阶级的分化,这是一切自私自利的根基,要轰毁这个根基,就要有抱着“宁可我爱天下人”的伟大自我牺牲精神的英雄,引领大家恢复久已遗忘的“天性之爱”。《悟》是冰心的“爱的哲学”的最完整最集中的表露。� 冰心的“爱的哲学”是有她自己的体系和逻辑的。母爱、儿童和自然就是它的三大组成部分。对这三个题材的不厌其烦地反复描述和宣扬,正表明了冰心看不到新兴力量的成长,而只看到爱国运动“半死不活”“狂澜既倒”的表象,以致对当时现实生活十分绝望,她企图从母爱的深沉,童心的纯真,自然的壮美中找到精神危机中的“避风棚”。她劝说那些“悬在天上人间的中段”的青年,当感到人生虚无时,当在黑暗的现实中受到心灵的创伤时,可以用本能的、天性的、无条件的、血统的母爱来治疗。她向母亲倾诉:“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只有你是我灵魂的安顿”。追求童心的复归是冰心空虚的精神生活中的另一根重要支柱。在她的作品中经常将成人和儿童对立起来,成人往往是作为一种讥刺的对象出现在《寄小读者》中。她以为成人的是非观往往和孩子的相颠倒,成人所从事的是“杀伐争竞”的互相倾轧的事业,他们都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伪善装诬的诡诈中讨生活;大人的这些坏行为小孩不敢管,不会管,也不屑管,所以他们往往是善良、纯真、富于同情心的化身。主张童心的复归同样也是冰心对于黑暗现实不满的一种表现。对现实生活的厌倦使冰心更以双倍的力量眷恋自然。她怂恿诗人去歌颂自然,作家的笔尖儿应该浸在自然的海里,因为“人类的心怀太枯燥了”。在小说《月光》中主人公维因在避暑胜地投湖自杀,但他根本不把这种投湖的举动看成是自杀的行为,他觉得自然景色美到极致,使他到了忘我的境界,他就可以“打破自己,和自然调和”5。在冰心看来,自然有这般的魅力,不仅可以令人忘却现实,甚至可以忘却自我的存在。自然在冰心的心目中,形成了一种宗教式的迷恋,她说:“谈到我生平宗教的思想,完全从自然之美感中得来。”她所信奉的是一种自然拜物教。

超人》是冰心早期小说的代表作。由于主人公何彬思索的问题,反映了当时相当一部分知识青年内心的苦闷,作品发表后,引起了共鸣,获得了极大的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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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冰心女士的《超人》

成仿吾

冰心女士在《小说月报》的第12卷第4号上,发表了一篇叫做《超人》的短篇小说。发表的当时,我也觉得这标题新颖得很,便也怀着一肚子好奇心,把它翻看了一下。我记得那时候的感想,第一,觉得有点被那个标题骗了似的,第二,我总觉得这里面穿了几个大孔,作者本人似乎始终没有把它看出。近来又在《小说月报》的第13卷第9号上,看见了署名剑三的一篇批评的文字,又在第12卷第11号的《小说月报》里,也寻出了潘垂统君的评论,好像都说冰心女士的这篇作品,是她整个思想的最高的表现,所以我又把那篇小说翻出来看了。可是我第二次把它看完了的时候,我仍觉得一年多以前的感想,依然没有多大的变化,很顽固地主张自己,虽然中间夹着了两篇还不能说是文艺批评的文字。�

这小说为什么要叫做《超人》,虽然冬芬君的附注上说:“如果有不哭的啊,他不是‘超人’”,我却至今还是不懂,但这是作者的自由。作者对于“超人”这个词,或许有特别的见

解,不过我们要知道作者在这篇作品里面,实在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是超人,并且她也无须告

诉;所以若有人说何彬就是作者意中的超人的表现,说这样才是超人,那样不是超人,那就

不仅是武断,而且要被作者暗笑了。(题目与本文,本来没有关系,不过许多的人,每每把它们误解了,我才顺便说及。)�

就上面的两节看起来,倒像我是在做批评的批评了。批评家的观察与表现对不对,本也可以将对象去批评,不过我的目的,是在这里想把冰心女士的《超人》评论一下——像其余的批评家一样,把话说得谦恭一点,那么,我是想在这里把我一个人关于《超人》的意见说说。�

冰心女士的作品,我看得不多,但是我仅由她的小说,可以看出她的诗人的天分很高,艺术家的手腕很足。就是她这篇小说,都比那些诗翁的大作,还要多有几分诗意。她那丰富的想象力与真挚的心情,都很可爱,精细的描写,与伶俐的笔致,也都把女性的特长发挥得出。但《超人》这篇小说,我却不敢说是成功的作品,我现在取纯正的态度,把我的意见写出来,供大家的参考。�

凡有一种文艺我们能取为批评的对象的,是:�

观察

艺术(Art)�

表现

文艺的 �

思想

效能(Effect) �

情绪

效能与艺术虽然不是可以独立分离的,然为文艺批评时,却不妨分别出来研究。�

《超人》这篇小说的宗旨,有人说作者的意思,是想表示由否定(Verneinung)达到肯定(Bejahung)的一种经过,就是:�

否定 肯定�

这种经过,本可以由种种的路途达到,《超人》指示我们可以达到的方法,却是什么呢?有人说是爱的实现,那么,这种经过是:�

否定 爱的实现 肯定�

假使我们把《超人》依这种形式分解出来的时候,我们就会觉得各部分的表现工夫还没有做到,作者的观察不仅没有深入,反有被客观的现象蒙蔽了的样子。�

譬如写何彬的否定的时候,作者的描写只是一些客观的可见的现象,主观的心的现象,少有提起。这确是表现上的一个缺陷。并且开首第一句就说:“何彬是一个冷心肠的青年”,

后面又说他面色冷然,好像作者真的想把何彬写到极端否定的样子,这是很不对的。近代人

的精神上的痛苦,不在于把一切都否定了,而在于只是怀疑与苦闷,什么也不能肯定。否定

是负号的肯定,近代人若能真的否定起来,倒也可以减少多少痛苦,可是近代人之不能否定,正犹如他之不能肯定。真的,近代人只是怀疑,只是苦闷,苦的是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何彬对程姥姥所说的话,很显出了他的怀疑,只是不甚深刻,也没有把他内在的苦闷写出来,看去时只越发增加了他的冷度。我在这地方觉得作者的观察不深,不出客观的现象以外,反被客观的现象瞒过了。并且由极端的否定转入肯定,不是经过一种媒介(Medium)所能办到的。这样的由这边转到那边,必先有他的可能性(Possibility),就是要先到一个可以左可以右的一个零点(Zero Point),这样的零点,就是近代人的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的怀疑与苦闷的状态。由零点进而肯定,不可不有一种媒介,由否定达到零点,也不可不有另一种媒介,所以把否定到肯定的全经过写出来的时候,就是:�

否定 媒介甲 零点 媒介乙 肯定�

换一句话说明出来的时候,就是由否定达到肯定,不可不先由媒介甲的作用由否定离开,达到可左可右的零点,然后再由媒介乙的作用,离开零点,直达肯定。所以像《超人》那样把主人公写到极端否定,不仅理论上说不过来,还使结构上生了一层缺陷。凡我们对于一个现象,不应当只就他的表面观察,应当把藏在表面下深处的实在看出来,才能够不为客观的现象所蒙蔽了。何彬这样的人,就《超人》的后半看起来,确是易于感动人的,他的泪珠好像不时充满了他的双眼。若像《超人》这样写出来,那就不过是一个神经质的感伤主义者(Sen

timentalist)了。所以《超人》若真是想表现达到肯定的经过,就还当把怀疑与苦闷的热与

力写出来,不要把他们看脱了,更不要说那些冷心肠的话。《小说月报》上的一个批评家很称赞这个冷字,说“是作者苦心用力写的,十分伤心,包含着许多眼泪,读完这篇东西,细

想这个冷字而不哭,那真是全没心肝的人”。这种旧式的、不讲道理的、狂热的批评,不仅于文艺批评没有丝毫的益处,反易使人把文艺批评误解了。为文艺批评的人,应当还要冷静一点,应当还要严肃一点,应当深就全体的效能与艺术观察——用冷静严肃的态度观察,也用冷静严肃的态度表现出来才好。�

又如写爱的实现的时候,用了一场梦境,这自然是很经济的写法;但这场梦境偏插在“至人无梦”以后,这确是自己无故把“三夜的往事”筑起来了的效能,削成强弩之末了。那梦境前的“睡下的时候,他觉得热极了”,虽然即刻用“累了两天了,起居上自然有些反常”之类的女性特有的逻辑(Logic)来注解,却也掩不了勉强的痕迹。禄儿的那封信,有人说是太不近现实,本来我们现在的社会程度太低,他们表现自己的能力太薄弱,原不仅一个无知识的禄儿是这个样子,就是我们现在的上流阶级以及知识阶级,我们都不能在他们的言论中,

表现我们所要表现的思想与情绪,不过关于这一点,我却不仅不说作者不好,因为时常感觉

同样的苦处,我反不禁要表示同情于作者。我想可以在这里警告我们的青年作家,不要再想

在现在的一般人的言论里面,织入高深的思想,我们暂时不能不丢了这条路,我们以后只能

在干燥浅薄的言行的全部之中,取曲径把我们的思想徐徐地暗示。既要顾及实情,又要不堕

入浅近的自然派的描写,除此之外恐怕也没有他法,这固然是很难的事情,不过我想也并不

是不可能的事。�

最后作者写何彬肯定的时候,我觉得热有余而力实不足。本来最初写得那般冰冷,接着又勉强安排了一回梦境,又使禄儿写了一封很勉强的信,这全体的效能已经是很勉强的了;而作者写何彬肯定的时候,又只用了他一封感伤的(Sentimental)信,与满面的泪痕,他的举止,却仍没有摆脱最初的灰色与冷度;我们由他的肯定,丝毫都看不出肯定的动力的效果,所以这全经过倒像微风偶过,在水面上吹起了一层涟漪,不久又仍归寂静了。真的肯定应当在本人的一生中,涌起永难消灭的一回激荡,而以余力深深地给一种不可磨灭的印象于读者的心里。关于这地方,冰心是疏忽了一点的了。有人说看了何彬的信,就觉得非哭不可,但这是这封信的感伤(Sentimentalism)的成功,不能扯到全体的效能上去。小说家最大的努力,

应当注意在小说全部的戏剧的效能(Dramatic effect),批评家也应当持冷静的态度,在这

些地方注意,不要学那些旧戏迷的喝彩。旧戏迷不解艺术,也不讲效能,唱得又高又久,舞得又奇又怪的,便不惜高声的喝彩;至于这些歌舞对于全剧的艺术与效能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不管的,真的艺术作品,决不靠哪一部分的完善;艺术作品的完善,也在他的各个,也在他的全体(as a whole)。这全体应当是多样的统一,一部分的出风头,弄得不好,便会把统一破坏。《超人》的这封信,能使人不禁哭起来,实是它意外的成绩,然而专就这封信说,我都觉得热有余而力不足。�

以上所言,是依许多批评家的评论,把《超人》作为描写一个人自否定达到肯定之经过的作品,再把它剖解考究所得。究竟冰心女士作这短篇时,她自己的意思如何,我们无从详悉;所以这样批评,究竟有什么意思,完全是一个未知数。不过我们由一篇作品,也不是决不能看出作者作那篇东西时的意思,我们多少是可以看得出的。我们所看出的作者的意思,与作者自己当时的意思是不是一样,能不能一致,是在批评家的观察力的大小,与作者自己的意识明显的程度;有时批评家竟能看出作者自己还没有觉到的地方,也是有的。冰心女士作《超人》这篇小说时的意思,许多的人都由事件的进行与结果,说她是想描写一个人由否定达到肯定的经过;然而这种观察的方法,难免偏于印象,难免不使旧的远的印象为新的近

的印象所蒙蔽了,所以我想最好还是用一种归纳的方法。�

当我们把《超人》仔细读过一遍的时候,奔涛一般起伏的诸印象之中,超群出类的共有三个:第一,没有爱的(孤独的)生活;第二,过去的追忆;第三,爱的实现(Realization)。它们的关系是:�

没有爱的生活 过去的追忆 爱的实现�

就是从没有爱的(孤独的)生活,由过去的追忆,达到爱的实现的一种经过。我在这里提出过

去的追忆,或者有人不赞成,然而我敢说《超人》的最重要的内容就在这里。我想作者当时

的意思,也不外是想描写我们与过去的关系——永远相牵,永无终止的关系。我不想在这里

说及我们一个人怎样忘不了自己的过去,怎样眷念,怎样渴望;然而我们一生的历史,很无情地一页页翻过来了,永无回复的可能性,事愈不能,我们越想,只在我们这种想念之中,我们回复了多少过去了的我们。寻着了多少过去了的悲哀与欢喜——都一样地要求我们感激的!当我们表现出这种陶醉的感激的时候,谁能不被激起狂热的共鸣?《超人》得力的地方,就在这里。�

然而就我所新提出的经过看起来,《超人》的艺术,也仍不免有我前面说过的几层缺点。她写没有爱的生活,也只就客观的现象描写,也错在把何彬写到了极端的否定;她写过去的追忆,也很安插得勉强;她写爱的实现,也是热有余而力不足。并且作者似乎没有把爱的真谛看出。真的纯洁的爱,在授而不在受,在与(to give)而不在取(to take)。爱好比黄昏时分的飞鸟,是要寻出可以栖息的一枝的,不得其所,是不能安息的,然而何彬是何等的无气力,何等的冰冷!�

此外还有最后的,或者真与作者的本意一致的一种观察。何彬在信中说:“你深夜的呻吟,使我想起了许多的往事,头一件就是我的母亲”,“她带了你的爱来感动我”。就这些地方看起来,似乎作者的意思,不过是想描写一个没有爱的人,如何想起了慈母的爱情的一种经过。如果作者的意思真是这般的,那就未免更琐碎了。�

我写这一篇东西,丝毫没有把《超人》故意说坏的成见,不过想把我的意见写出来,供大家参考。有许多的话一定有人不赞成,也有许多的话,说得不十分彻底。冰心女士的诗人的天分是很高的,我在前头说过,不须再说了。不过她的作品,不论诗与小说,都有一个共通的大缺点,就是她的作品,都有几分被抽象的记述胀坏了的模样。一个作品的戏剧的效能,

不能靠抽象的记述,动作(Action)是顶要紧的,最好是把抽象的记述投映(Project)在动作

里。我们的旧小说多被动作(实事)胀坏了,然而被抽象的记述胀坏,也是过犹不及。这许是

冰心偏重想象而不重观察的结果,我在这里顺便谈谈,也许不无益处。��

1922年11月30日�

(原载《创造季刊》第1卷第4期)

『陆』 王安忆写过哪些作品每个作品带一点介绍

王安忆
中国当代著名中年女作家,八十年代即已成名,其短篇小说《小鲍庄》被视为寻根派代表作。其母茹志娟亦是作家,可谓家学渊源,但我更喜欢后者的作品。王安忆的许多作品以上海为背景,如近期比较有影响的长篇小说《长恨歌》。她是一个讲故事的能手,一段旧事娓娓道来,很有女性的细致感。但也嫌有些絮叨。对细节很执着,总是不厌其烦地从头讲起。她的作品中,我比较喜欢的是一个较短的长篇,叫《米尼》,大概是写一个有偷窃癖的女孩子,很有意思。(宇慧 2000,1,21)

自然资料:当代女作家,祖籍福建同安,1954年生于南京。1955年随母茹志鹃迁居上海。1969年初中毕业。1970年赴安徽插队。1972年考入江苏徐州地区文工团。1978年回上海任《儿童时代》编辑,后任中国作协理事、作协上海分会专业作家。1975年冬开始发表作品,1980年发表成名作《雨,沙沙沙》。著有小说集《雨,沙沙沙》、《王安忆中短篇小说集》、《尾声》、《流逝》、《小鲍庄》,长篇小说《69届初中生》、《黄河故道人》、《流水三十章》、《父系和母系的神话》、《长恨歌》,散文集《蒲公英》、《母女漫游美利坚》(与茹志鹃合集),儿童文学作品集《黑黑白白》,论著《心灵世界——王安忆小说讲稿》以及《乘火车去旅行》、《王安忆自选集》等。其中《本次列车终点》获1982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流逝》和《小鲍庄》分获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长恨歌》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

王安忆是近二十年来,中国大陆最重要的作家之一。
事实上,早在八十年代初期,王安忆便以《雨,沙沙沙》、《阿跷传略》等系列作品,取得公众的注意。这些作品主要是以平实细腻和充满伤感的文笔,描写大陆自文革后生活的转变。然而,当时的王安忆,与大陆许多已而或正要走红的作家,如阿城、韩少功、莫言、苏童等相较,总好像缺了点甚麽。

举例来说,《小鲍庄》那样的道德寓言,感人有馀,却不如韩少功的《爸爸爸》、《女女女》来得令人惊心动魄;写情欲荒原里男女间挣扎的「三恋」故事,则又缺少了苏童《妻妾成群》、〈罂粟之家》一类作品旖旎多姿的魅力。而她的其他长篇,如《黄河故道人》《流水三十章》,千言万语,却被批评为「流水账」。及至九十年代,王安忆终能以《叔叔的故事》大放异彩,随后的《长恨歌》和《纪实与虚构》等,亦证明她驾驭长篇说部、想像家国历史的能力。

既是文学评论家,亦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系及比较文学研究所教授的王德威曾经描述王安忆创作的三个特徵,分别是对历史与个人关系的检讨;对女性身体及意识的自觉;对「海派」市民风格的重新塑造。而《纪实与虚构》可说是集三者的大成。

在小说中,作者意图为自己的家族寻根探源,但却与苏童、余华、叶兆言、李锐等不同,舍父系族裔命脉於不顾,反之转而探勘早已佚失的母系家谱;至於其创作和探源的据点则在上海,一个由外来者汇聚而成的都会,一个不断迁徒、变易和遗忘历史的城市。

书中内容共分十章。单数章讲述作者,即叙述者在上海成长的经过,从幼年迁入、求学、文革、流放、归来到成婚;至於双数章节,则追溯其母家族在中华民族史上的来龙去脉。最后在第十章,家史在民族史中的线索与个人在国家史中的历史记录,合而为一,并归结到作者对创作历程的反思。

事实上,小说中最令人注目的是双数章节的母系历史,且更为有趣的是,作者的「考证」显示母亲的血源乃来自北魏时的蠕蠕族,并由此开始,王安忆刻划出一篇家族兴衰史。

到此,《纪实与虚构》已是一部能令人注目的「总结、概括、反省与检讨」家史小说。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当提到王安忆的长篇小说《长恨歌》,有时难免令读者以为是唐代诗人白居易《长恨歌》的小说版。其实两者并没有一点儿关系的!

小说中最令人触目的是主角王琦瑶的出场。作者花费篇幅来描写上海的弄堂、流言、闺阁、鸽子,目的只有一个:衬托王琦瑶像是吸尽黄浦精华的结晶。

「……上海弄堂是性感的,有一股肌肤之亲似的。它有着触手的凉和暖,是可感可知,有一些私心的。积着油垢的厨房后窗,是专供老妈子一里一外扯闲篇;窗边的后门,是供大小姐提着书包上学堂读书,和男先生幽会的……」细致和属於女性的笔触,具体描写弄堂的一切。

事实上,在王安忆发表了《长恨歌》后,便有学者或文学评论将之归类为张爱玲的「延续」,试想像着如葛薇龙、白流苏、赛姆生太太等角色的舞台由中华民国的上海转移至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上海,一群曾经过着声色的男女,如何在夸张禁欲的政权里,度过馀生。

当然,王安忆的《长恨歌》并非全没有缺点,其缺点亦正如其优点,就是《长恨歌》只是将张爱玲没有全面写出的上海风情给予全面集中的描写,意即是成功地借鉴了别人的创意,非常流畅的将别人零碎描写的东西集中起来全面描写;可是,这些描写却非作者的原创,换言之,她只是依循前人成功的道路。当然,客观来说,王安忆的描写上海的原貌是成功的,亦显出其驾驭长篇巨著的能耐!

浅谈王安忆在九十年代后半期的写作
不像小说的小说

一九九六年,王安忆发表了头年完成的《姊妹们》,接下来,一九九七年发表《蚌埠》、《文工团》,一九九八年发表《隐居的时代》,到一九九九年,在与《喜宴》、《开会》两个短篇一块儿发表的短文里,她明确地说:“我写农村,并不是出于怀旧,也不是为祭奠插队的日子,而是因为,农村生活的方式,在我眼里日渐呈现出审美的性质,上升为形式。这取决于它是一种缓慢的,曲折的,委婉的生活,边缘比较模糊,伸着一些触角,有着漫流的自由的形态。”(《生活的形式》,《上海文学》一九九九年第五期)

这期间王安忆还在写着另外不同类型的作品,像短篇《天仙配》、中篇《忧伤的年代》和断断续续进行着的长篇《屋顶上的童话》,等等。这些作品不仅与上述一组作品不大一样,而且各自之间也差异明显。这里我们暂不讨论。且让我们只看看那一组不少人觉得不像小说的小说。

为什么会觉得不像小说呢?早在九十年代初,王安忆就清楚地表达了她小说写作的理想:一、不要特殊环境特殊人物,二、不要材料太多,三、不要语言的风格化,四、不要独特性。这“四不要”其实是有点惊世骇俗的,因为她不要的东西正是许多作家竭力追求的东西,是文学持续发展、花样翻新的趋动力。我们设想着却设想不出抱着这一理想的王安忆会走多远。现在读王安忆这些年的作品,发觉我们这一设想的方向错了。小说这一形式,在漫长的岁月里,特别是在二十世纪,本身已经走得够远了,甚至远得过度了,它脚下的路恐怕不单单是小路、奇径,而且说不定已经是迷途和险境。所以王安忆不是要在已经走得够远的路上再走多远,而是从狭窄的独特性和个人化的、创新强迫症(“创新这条狗”在多少创作者心中吠叫)愈演愈烈的歧路上后退,返回小说艺术的大道。

于是在王安忆的这一系列小说中,我们读到了内在的舒缓和从容。叙述者不是强迫叙述行为去经历一次虚拟的冒险,或者硬要叙述行为无中生有地创造出某种新的可能性。不,不是这样,叙述回归到平常的状态,它不需要刻意表现自己,突出自己的存在。当“写什么”和“怎么写”孰轻孰重成为问题的时候,“偏至”就难免要发生了。而在王安忆这里,叙述与叙述对象是合一的,因为在根本上,王安忆秉承一种朴素的小说观念:“小说这东西,难就难在它是现实生活的艺术,所以必须在现实中找寻它的审美性质,也就是寻找生活的形式。现在,我就找到了我们的村庄。”(《生活的形式》)

好了,接下来我们要问,“我”从“我们的村庄”,还有“我们团”、“我们”暂时安顿身心的城市、“我们”经历的那个时代,找到了什么?

理性化的“乡土文明志”

作为新文化运动重要组成部分的中国新文学,从它初生之时起就表明了它是追求现代文明的文学,它的发起者和承继者是转型过来的或新生的现代知识分子,文学促进国家和民族向现代社会形态转化并表达个人的现代性意识和意愿的方式。今天回过头去看,在这样一种主导特征下,新文学作品的叙述者于诸多方面就显示出了相当的一致性,就是这种一致性,构成了今天被称之为“宏大叙事”的传统。举乡土文学的例子来说,我们发现,诸多作家在描述乡土中国的时候,自觉采取的都是现代知识分子的标准和态度,他们的眼光都有些像医生打量病人要找出病根的眼光,他们看到了蒙昧、愚陋、劣根性,他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们站在现代文明的立场上,看到这一片乡土在文明之外。其实他们之中大多出身于这一片乡土,可是由此走出,经受了文明的洗礼之后,再回头看本乡本土,他们的眼光就变得厉害了。不过,在这一叙事传统之内的乡土文学,与其说描述了本乡本土的形态和情境,倒不如说揭示了现代文明这一镜头的取景和聚焦。这些作家本身可能非常熟悉乡土生活,对本乡本土怀抱着深厚的感情和眷念,可是,当他们以一个现代知识分子的眼光并且只是以一个现代知识分子的眼光审视这一片乡土的时候,他就变得不能理解自己的乡土了——如果不能从乡土的立场上来理解乡土,就不能理解乡土。

所以并不奇怪,我们的乡土文学常常给人以单调、沉闷、压抑的印象。民间的丰富活力和乡土文明的复杂形态被叙述者先入为主的观念遮蔽了,被单纯追求现代性的取景框舍弃了。不过仍然值得庆幸,所谓“宏大叙事”从来就不可能涵盖全部的叙述,我们毕竟还可以看到沈从文的湘西,萧红的呼兰河,乃至赵树理的北方农村,这些作品毕竟呈现出主导特征和传统控制之外的多种有意味的情形。

说了这么多,本意只是为了以一种叙事传统与王安忆的小说相对照,这一对照就显出王安忆平平常常叙述的作品不那么平常的意义来:从中我们能够看到,她发现了或试图去发现乡土中国的文明;而若以上述叙事传统的眼光看来,这样的乡土是在文明之外的。在二十世纪的中国,我们显然更容易理解后一种文明:西方式的,现代的,追求进步和发展的外来文明,而对于乡土文明,却真的说不上知悉和理解了。

正是在这种一般性的认知情形中,王安忆的小说成为一种不被视为文明的文明的知音和载体,成为一种探究和理解,一种述说和揭示,一种乡土文明志。你知道《姊妹们》是怎样开篇的吗?“我们庄以富裕著称。不少遥远的村庄向往着来看上一眼,这‘青砖到顶’的村庄。从文明史的角度来说,我们庄处处体现出一个成熟的农业社会的特征。”——这就是了。

和九十年代初《九月寓言》这样的作品相比较,张炜的胶东乡村生活回忆录把一种自然的、野性的民间生命力张扬得淋漓尽致,它的背后是一种抒情的态度,那野歌野调的唱者不仅投入而且要和歌咏的对象融合为一;王安忆的淮北乡土文明志则是守分寸的、理性化的,它的背后是分析和理解的态度,因而也是隔开一点感情距离的。这样一种经过漫长岁月淘洗和教化的乡土文明,远离都市,又远非自然,有着一幅世故的表情,不那么让人喜欢的,可是必须细心去了解,才可了解世故、古板、守规矩等等之下的深刻的人性:“这人性为了合理的生存,不断地进行着修正,付出了自由的代价,却是真心向善的。它不是富有诗情的,可在它的沉闷之中包含着理性。”立基于这样宽厚、通达、有情的认识,《姊妹们》才把那一群出嫁之前的乡村少女写得那么美丽活现,又令人黯然神伤。

“两种文明”的奇遇

王安忆甚至发现,在被普遍视为保守的、自足性极强的乡土文明中,其实潜藏着许多可能性和强大的洇染力,譬如对并非出自这种文明的人与事的理解和融汇。《隐居的时代》写到一群“六·二六”下放到农村的医生。王安忆在文中说,“当我从青春荒凉的命运里走出来,放下了个人的恩怨,能够冷静地回想我所插队的那个乡村,以及那里的农民们,我发现农民们其实天生有着艺术的气质。他们有才能欣赏那种和他们不一样的人,他们对他们所生活在其中的环境和人群,是有批判力的,他们也有才能从纷纭的现象中分辨出什么是真正的独特。”你看接下来描述的“两种文明”的奇遇:“现在,又有了黄医师,他给我们庄,增添了一种新颖的格调,这是由知识,学问,文雅的性情,孩童的纯净心底,还有人生的忧愁合成的。它其实暗合着我们庄的心意 。像我们庄这样一个古老的乡村,它是带有些返朴归真的意思,许多见识是压在很低的底处,深藏不露。它和黄医师,彼此都是不自知的,但却达成了协调。这种协调很深刻,不是表面上的融洽,亲热,往来和交道,它表面上甚至是有些不合适的,有些滑稽,就像黄医师,走着那种城里人的步子,手里却拿着那块香喷喷的麦面饼。这情景真是天真极了,就是在这天真里,产生了协调。有些像音乐里的调性关系,最远的往往是最近的,最近的同时又是最远的。”

《隐居的时代》还写了插队知青的文学生活,写了一个县城中学来历特殊的老师们,这些都清楚不过地表明,在大一统的意志下和荒漠时期,精神需求,对美的敏感,知识和文化,潜藏和隐居到了地理的夹缝和历史的角落里,这样的夹缝和角落不仅使得它们避免流失散尽,保留下相传承继的文明火种,而且,它们也多多少少改变了他们栖身的所在——一种新的、外来的因素,“很不起眼地嵌在这些偏僻的历史的墙缝里,慢慢地长了进去,成为它的一部分。”——就像下乡的医疗队和黄医师,“它微妙地影响了一个村庄的质质。”

《文工团》也写到了不同文明的相遇,只是其中所包含的挣扎求存的能量左冲右突,却总是不得其所。“文工团”是革命新文艺的产物,可是“我们这个地区级文工团的前身,是一个柳子戏剧团。”新文明的团体脱胎于旧文明的戏班子,譬如说其中的老艺人,他们与生俱来的土根性,他们代代承传的老做派,将怎样委屈求全地适应新文艺的要求,而在历经改造之后却又脱胎不换骨?这个由老艺人、大学生、学员、自费跟团学习的等带着各自特征的人员杂糅组成的文工团,在时代的变幻莫测中风雨飘摇,颠沛流离,终于撑持到尽头。

“我”隐退到“我们”

现在,让我们回到与王安忆这些小说初逢时的印象。这些作品,起意就好像置小说的传统规范和通常的构成要素、构成方式于不顾,作者就好像日常谈话似的,把过往生活存留在记忆里的琐屑、平淡、零散的人事细节,絮絮叨叨地讲出来,起初你好像是有些不在意的,可是慢地,你越来越惊异,那么多不起眼的东西逐渐“累积”(而不是传统小说的“发展”过程)起来,最终就成了“我们庄”和自由、美丽地表达着“我们庄”人性的姊妹们,就成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城市蚌埠和“我们”初涉艰难世事的少年岁月,就成了文工团和文工团执着而可怜的惊心动魄的故事。“发展”使小说的形态时间化,而“累积”使小说的形态空间化了,开始我们还只是认为叙述只是在不断填充着这些空间:“我们庄”、文工团、隐居者的藏身之处,后来才惊异地看到这些空间本身在为叙述所建造的主体,那些人事细节就好像这个主体的鼻子、眼睛、心灵和一举一动的历史。能够走到这一步,不能不说是大大得力于一个亲切的名之曰“我们”的复数叙述者。“我们”是扬弃了“我”——它往往会演变成恶性膨胀的叙述主体,严锋在《文工团》的简评中说,在新时期的文学中到处可见一个矮揉造作的叙事者,或洋洋得意,或顾影自怜,或故作冷漠,怎一个“我”字了得——而得到的。

“我”并非消失了,而是隐退到“我们”之中。

『柒』 短篇小说||海棠花开时

1989年的一个下午,奶奶坐在摇椅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蒲扇。我刚和小伙伴挥手告别,满头大汗跑进院中,奶奶拿着蒲扇指了我一下,“晚棠,慢点跑,来奶奶这里,给你凉好了糖水。”我看向奶奶,她的旁边,放了一个小板凳,凳子上有个杯子。我赶紧跑过去,捧起杯子大口大口的喝水,“奶奶,真甜。”我向奶奶笑了一下,奶奶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帮我整理了被风吹乱的刘海儿。就在这时,一个纸片从摇椅上滑落。我小心翼翼的拾起,是张照片,照片上一个穿着军装英俊挺拔的男子和一个着旗袍端庄典雅的女子,站在一棵开满花的树下,“奶奶,这是谁呀?他们可真好看。”虽是黑白照片,但我能想象出照片上的颜色,军装是墨绿的,旗袍是天蓝的,树上的花是粉的。奶奶颤抖着手,指向了着军装的男子,“晚棠,这是你的爷爷。”我摇了摇头,“奶奶骗人,那个才是爷爷。”我手指着挂在厅堂里的黑白照片,从小父亲就告诉我,这是爷爷。奶奶笑了,“囡囡啊,这是年轻时的爷爷。”我撑着头,眨着眼,听奶奶讲她和爷爷的故事。

我的爷爷,叫陆德圣。

陆德圣14岁就随部队打仗,经历的战争不下数十场,他还没从抗日战争胜利的喜悦中走出来,就又迎来了解放战争。参加红军是陆德圣做的最不后悔的一件事。陆德圣是陕北延川人,14岁时遇上了红军,不知为何,总有一个声音让他去报名参军,他积极参加部队的一切训练,枪法奇准,无论什么战役,他都冲在最前面,班长和排长都对他刮目相看。大部队没在延川停留多久,就去了延安。抗日战争时期,延安位置偏僻,处于黄土高原,沟壑纵横,正适合打游击战,且南面潼关易守难攻,一直没有大规模的日军进入陕西来骚扰,顶多就是一些特务小分队,所以警卫连的任务尤为重要,要保护各位首长的安全。陆德圣因为屡立战功,被调到了警卫连。警卫连可不轻松,有时还会被派去完成一些特殊的任务。毕竟是真刀真枪的打打杀杀,哪儿能不流血?陆德圣基本上不怎么去医务室,就算流血了,摆摆手,“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哪儿那么金贵,把绷带药品留给有需要的人不是更好吗?”然后又笔直的站到队伍中进行训练。

一天,陆德圣正在睡觉,突然门被推开了,陆德圣惊醒,以为是鬼子来了,跳起来就要跟进来的人“拼了”,那人拍了拍陆德圣的头,“德圣,是我,那边办了一个识字班,没上过学的都可以去学,你去不?”陆德圣迷迷糊糊的看清眼前的人,是警卫连的小吴,陆德圣就这样被小吴拽去了识字班。说是识字班,就是几个小板凳和一个大黑板,他俩来的巧,正赶上老师的自我介绍,“同志们好,我是医务连的王玉英。”王玉英三个字像是落在了陆德圣心上。陆德圣脸不由得红了。“德圣,你咋啦?是不是生病啦?脸咋这么红呢?”旁边的小吴大声说。陆德圣拍了拍小吴,让他闭嘴。王玉英闻声也走到了陆德圣身边,“同志,等会儿下课后你先留一下,我帮您量个体温。”然后又走回到黑板旁,“同志们,今天我们学一首小诗。”然后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串字。“同志们跟我念,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一去二三里……”念诗的声音响彻黄土高原。下课后,王玉英从随身携带的急救箱里找温度计,抬头一看,本来坐在最后一排那个好像是发烧的同志不见了。一下课 陆德圣就拉着小吴跑了,跑回了他们住的窑洞,“你跑啥了?那位女同志不是要给你检查嘛?”陆德圣说,“我啥病也没有,检查啥了?”小吴说不上来话,转身躺到炕上睡觉了。

识字班是每天中午开,陆德圣和小吴每天吃完饭就直奔识字班,上了一个月,也多多少少认识了些字。一天,陆德圣被叫去执行任务,就没去识字班,下课后,王玉英叫住小吴,问陆德圣今天怎么没来。小吴挠挠头,“他可能有事儿吧,我也不知道,早上就没见到他了。”一连几天,王玉英都没见到陆德圣。王玉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那天第一次见到陆德圣,就忘不掉了,他的眉眼就像是刻在了王玉英的脑海中。

直到三天后,担架抬进来了一个人,看不清脸,裤腿上有血往出渗。“同志,麻烦你一定要救救他。”一个小战士扒着王玉英的胳膊,差点给王玉英跪下,王玉英看了一眼伤者,剪开他的裤腿,帮他冲洗了伤口,并给他打了一针止痛针,他伤的很重,她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剩下的要交给医生。好在,伤的虽然很重,但是没有危及到性命。医生处理完伤口,包扎好,就出去了。王玉英打了一盆水,想给伤者擦擦脸,灰一点一点的从他的脸上褪去,映入王玉英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陆德圣。王玉英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一盆水险些打翻。“玉英,怎么了?”旁边的女护士看到,帮王玉英扶了一下水盆。王玉英回过神来,“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晃了一下神。”王玉英一直在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陆德圣,直到他的伤痊愈。但是左腿留下了病根,走路总是有点别扭。陆德圣坚持要回到警卫连,说他的伤不碍事,不妨碍打鬼子,说他可以跑的比兔子快。连长也不想失去一个枪法准的好苗子,就把他留了下来。

陆德圣又重新回到了警卫连,和以前一样,中午他快速吃完饭就去识字班,说是想多识几个字,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的眼睛哪里是在看字,明明是一直盯着王玉英看。就这么一来二去,在战友同志们的撺掇下,二人在一起了。那时候的爱情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够了。他们二人在确定关系以后,感情迅速升温,他们会在红枣树下聊天,聊过去,聊现在,聊以后。陆德圣知道了王玉英是江苏苏州人,原本是纺织厂的女工,后来成为了护士,跟着红军一路北上来到延安,陆德圣还知道了王玉英喜欢春天,她说苏州春天海棠花开满树,满街都飘着海棠花的香气。

时间过得很快,1945年8月,日本投降。所有人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陆德圣知道消息后,激动的跑去找王玉英,还是在那棵红枣树下,陆德圣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半晌,从嘴里憋出几个字,“玉英,赢了,我们赢了,终于赢了啊!”二人在树下相拥而泣。

太平日子没过多久,就开始了解放战争,延安成了蒋介石的眼中钉,肉中刺,1947年,蒋介石严厉要求一定要对“匪军老巢”延安实行“犁庭扫穴,切实占领”。国民党军队用来进攻陕甘宁边区的总兵力共34个旅25万人,企图占领延安,摧毁中共中央,当时陕北的解放军在数量上和装备上与国民党相比都处于绝对劣势,延安的情况十分严峻。在经历了七天七夜的延安保卫战后 首长们撤出了延安。从延安保卫战开始,王玉英就没见过陆德圣了,她只知道陆德圣一定是在战场上,她心里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求求老天,保佑陆德圣能活着。七天后,她听从命令跟着首长们一起撤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王玉英才再次见到陆德圣,她只记得他黑了,瘦了。但好在,他还活着。1949年3月,各个首长前往北平,警卫连也跟着首长们一起,同时还派了几个医务兵跟随,这其中就有王玉英。

3月下旬的北平,生机勃勃,春光明媚,百花齐放。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的汽车,陆德圣张大了嘴,原来这就是北平。一天中午,王玉英换上了借来墨绿色旗袍,把陆德圣拉了出去,“德圣,那儿有海棠花!”海棠花,陆德圣第一次见,粉粉的花朵压满枝头。王玉英和陆德圣站在海棠树下,咔嚓一声,照片定格了画面。

1949年10月,开国大典后,陆德圣决定和王玉英结婚。由于陆德圣履历战功,王玉英也一直尽职尽责,党组织很快就批准了。结婚当天,还专门腾了一间屋子给二人做婚房。那天,陆德圣和王玉英穿着灰色的军装,胸前戴着两朵大红花,被一群人簇拥着向前走。走到半路,一位首长路过,得知陆德圣和王玉英喜结连理,首长喜笑颜开,“把我的马牵来,这大喜的日子,让新娘子坐我的马。”王玉英跨上大马,陆德圣牵着马,大摇大摆的朝“婚房”走去。晚上,王玉英拿出那张二人在海棠树下的照片,在照片的背面写上“桑榆晚景,海棠花开”八个字,然后告诉陆德圣:“我们要一直一直走下去,到暮年白发苍苍时,也要一起看海棠花。”

1950年初,陆德圣在保护首长的过程中,腿部中弹,因残疾退伍。虽然留在北京会有很好的待遇,但是陆德圣毅然决定带着妻子王玉英回乡。他说:“既然不能为国家效力,那也不用再给国家添麻烦了,我还年轻,回家种地能养活自己。”陆德圣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延川县武家塬。几间土屋,屋前一片空地杂草丛生。他摸了摸王玉英的手,“玉英,你跟着我受苦了。”王玉英摇了摇头。陆德圣很擅长农活,回来不过几天,杂草就被锄光了,陆德圣把几棵小苗种在了屋前,陆德圣指了指那几棵苗:“这是红枣树,结果时红红一片,可喜庆了。这里太干了,种不了海棠树。”陆德圣没让王玉英干过什么活,总是让她歇着歇着,只有做饭陆德圣不会,一碗饭端上桌,陆德圣还总要说“辛苦了,玉英。”陆德圣和王玉英育有三子,他们努力的经营着这个小家,自给自足,日子虽清贫些,但却幸福。王玉英每天目送丈夫扛着锄头去锄地,然后给枣树浇浇水,看着日头,算着时间做好饭菜,等丈夫回来吃。一年四季都是杂粮小菜,也不觉得腻。

1977年,陆德圣躺在床上,村里的医生看过之后,对王玉英摇了摇头,“怕是不好了,准备后事吧。”王玉英坐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玉英啊,玉英。”王玉英凑上前去,陆德圣抬手帮王玉英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指了指院中的枣树,“快结果了吧。今年太阳好,果子甜,到时候给光明拿些。”陆光明是他们的大儿子,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在延安机械厂工作,成了家,有一个女儿。王玉英推了推二儿子,“快去村长那儿给你哥厂里打电话,让他往回走。”看着二儿子跑远,王玉英又在陆德圣身边守着,陆德圣轻拍了小儿子的背,“大有点口渴,给大倒碗水。”小儿子也跑开了。陆德圣躺在床上,好像在说着什么,王玉英把耳朵凑到陆德圣嘴边,终于听清了,他在说:“桑榆晚景,海棠花开。玉英啊,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再陪你去看一次海棠花。”说完,一滴泪从陆德圣眼角溢出,他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屋内爆发出一阵哭声。小儿子端碗的手一抖,水撒出来大半。陆光明接到消息,急急忙忙往家赶,也是没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

陆德圣下葬后,陆光明也要回厂里了,王玉英装了一袋红枣,“你大临走时候嘱咐的,说今年枣甜,给你装点儿。”递给陆光明时,一滴眼泪滴在了陆光明手上,光明抱了抱自己的母亲,“光明,要是这次生的还是个女娃娃,能不能叫她晚棠。”光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王玉英写下“晚棠”两个字,塞在了红枣袋子里。

我的名字是奶奶起的,奶奶把照片翻到背面,娟秀的字写着“桑榆晚景,海棠花开。”

军装是灰的,旗袍是墨绿的。我猜对了的,只有粉色的海棠花。

『捌』 谁能介绍一下当代作家王安忆,她的生平和作品

王安忆,上海人, 1954年生于南京,次年随母亲茹志鹃迁至上海读小学,初中毕业后1970年赴安徽淮北农村插队,1972年考入徐州地区文工团工作,1978年回上海,任《儿童时代》编辑。1978年发表处女作短篇小说《平原上》,1986年应邀访美。1987年进上海作家协会专业创作至今。主要著作:《雨,沙沙沙》、《王安忆中短篇小说集》、《流逝》、《小鲍庄》、《小城之恋》、《锦锈谷之恋》、《米妮》等小说集及《69届初中生》、《纪实与虚构》、《黄河故道人》、《流水三十章》、《父系和母系的神话》、《叔叔的故事》、《我爱比尔》、《长恨歌》等长篇小说。喜宴 妹头 冬天的聚会《富萍》及其他 散文集《蒲公英》、《母女漫游美利坚》(与茹志鹃合著)等,儿童文学作品集《黑黑白白》等,论著《心灵世界——王安忆小说讲稿》等。作品曾多次获得全国优秀小说奖,98年并获得首届当代中国女性创作奖。2001年马来西亚《星洲日报》“最杰出的华文作家”称号等。

王安忆的小说,多以平凡的小人物为主人公,表现他们平凡生活中的不平凡经历与情感。“理解”与“爱”是她的创作宗旨。在艺术表现上,她的早期小说多感情抒发,近期创作则趋于冷静和细致。

从王安忆的作品里普遍可以感受到一种宽厚的爱,她赋予故事中人物"英雄性",表现人物美和善良的方面。她以敏感和高超的领悟力来控制故事微妙的气氛发展以及人物的心理变化,细腻精准。她的作品讲的是平常故事,柴米生计,可她探讨的是故事背后强大而仁慈的自然规律,这是她对人性和人的生存状态及本体世界的关怀,这使她的作品具有了超乎寻常的意义。同时作品中时刻有女性的温柔体现,连同谨慎内省多思的品格,使她作为文坛一个特立独行的异数存在.

相关作品:
长恨歌
作者: 王安忆
页数: 384
定价: 20.00
出版社: 作家出版社

简介:
一个女人四十年的情与爱,被一枝细腻而绚烂的笔写得哀婉动人,跌宕起伏。四十年代,还是中学生的王琦瑶被选为“上海小姐”,从此开始命运多舛的一生。做了某大员的“金丝雀”从少女变成了真正的女人。上海解放,大员遇难,王琦瑶成了普通百姓。表面的日子平淡似水,内心的情感潮水却从未平息。与几个男人的复杂关系,想来都是命里注定。八十年代,已是知天命之年的王琦瑶难逃劫数,与女儿的男同学发生畸形恋,最终被失手杀死,命丧黄泉。
篇外:

王安忆的“三恋”及其他

假如有人问我为何将房间搞得这样乱,床上,书桌上,地板上到处摊满了有关王安忆的书和杂志,电风扇拧到了最大档,风一个劲儿地吹,风卷起了书的一角,而我却呆呆地坐在一张木椅上,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这位1954年在南京出生的中国作家,祖籍福建同安,母亲是作家茹志鹃,父亲是剧作家王啸平。王安忆一岁多便随父母到上海定居,在那里接受最初的教育,读小学时经常参加区、市的儿歌写作比赛会,对文学产生了很深的感情。1969年初中毕业,翌年赴安徽五河县头铺公社大刘庄大队插队劳动,被选为县、地区和省级积极分子。1972年考入徐州地区文工团,并参加一些创作活动。1976年在《江苏文艺》上发表散文处女作《向前进》。两年后到上海《儿童时代》杂志社任小说编辑,不久发表小说成名作《谁是未来的中队长》和《雨,沙沙沙》。1980年参加中国作家协会第五期文学讲习所学习。曾于1983年参加美国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文学活动。之后,曾任上海作家协会理事与中国作家协会第四届理事会理事。她的履历表虽然很短,却被生活浸泡得实实在在,成为一个真正丰富的人生。

自从发表了小说《本次列车终点》之后,她那支驰骋之笔,内没有了终点;她一路洋洋洒洒,到处是闪光的足迹,一直在超越着她的父母,成为当代中国文坛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我眼前,是她的小说集《雨,沙沙沙》(1981年,百花文艺出版社)、《黑黑白白》(1983年,少年儿童出版社)、《王安忆中短篇小说集》(1983年,中国青年出版社)、《尾声》(1983年,四川人民出版社)、《流逝》(1983年,四川人民出版社)、《小鲍庄》(1985年,上海文艺出版社)、《海上繁华梦》(1987年,花城出版社)、《荒山之恋》(1987年,香港三联书店)、《乌托邦诗篇》(1993年,华艺出版社),长篇小说《黄河故道》(1986年,四川文艺出版社)、《69届初中生》(1986年,中国青年出版社)、《流水十三章》(1987年,上海文艺出版社)、《米尼》(1990年,江苏文艺出版社)、《长恨歌》,散文集《母女漫游利坚》(与茹志鹃合著;1986年,上海文艺出版社),《蒲公英》(1988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及长篇游记《旅德的故事》(1990年,江苏文艺出版社)等。她的小说《谁是未来的中队长》、《本次列车终点》、《流逝》、《小鲍庄》等均获全国大奖;还有多篇小说被译成各种文字。
这就是王安忆,王安忆的发展真快。
我从地上顺手拾起刚寄来的1993年7月29日的《文学报》,那上面有一段王安忆在上海第四届文代会的发言摘要,王安忆说:'在八面来风的环境中,知识分子应保持自己独立的思考。她说作家应有艺术理想,这个巨变的时代需要作家去关注,一味作风花雪月颂是浪费才华和经历,或者是缺乏艺术理想。'是的,王安忆的创作已经走出了小我。她近来不断认为一个作家如果只从极个人的悲欢出发,那纯粹是雕虫小技。她的创作已到了思想收获的时节。而这种思想的成熟,是王安忆开始注重宏大的东西,悲伦的东西,这种创作的变化,是朝着人类审美理想出发的。
从她的中篇小说《叔叔的故事》开始,王安忆的创作又在自己的基础上有了大的飞跃。她的艺术理想得到了很好发挥,她确实让自己变得大气了,深沉多了。《叔叔的故事》,对当代文学有着重要意义,它拥有了巨大的历史内涵,绝对经得起历史的反复咀嚼,也是王安忆创作思想成熟的标志。如果一个作家放弃了她的思想追求,就自然会落后于时代,特别是在九十年代,更不能放弃作家对生活的参与和思考,没有思考就没有有分量作品的出现。而王安忆这几年来,确实写出了有份量的作品。如今年发表的长篇小说《纪实与虚构》,中篇小说《伤心太平洋》,无不表现了作家大手笔和注重人类审美理想的气质,这两部作品标志着王安忆的创作已到了又一个新的高峰。

王安忆不仅在艺术上保持了自己独特的追求,在生活上也相当内向,严谨。这和她从小受的教育有关,她是茹志鹃的女儿这恐怕谁都知道。她酷爱读书,待人热情,爱思考,她谈话富有哲理,喜欢实事求是,作为一个正直的作家,她是当之无愧的。

当然,关于王安忆的生平大家早就知道甚多,无须在这里重复。但要真正解读一个作家,决不能忽略了她成长时期的重要作品。那么,对于王安忆来说,'三恋'在她整个文学创作中是值得重视的部分,所以分析'三恋'成了我这篇评论的关键所在。

王安忆引导我进入了一个世界。

一个她认定充满了生命压抑苦难又燃烧着希望光明骚动着的世界-一生命的本体世界。

“三恋”是一个标志,畸形变态的性描写向人们展示了魅力。我得照实承认,她的这种性意识只是在生命的边缘上绕了个圈,并未真正走进人的生命本能。因为她终究没能拗过强烈的道德规劝,在一种自我压抑式的规劝中王安忆似乎找到了自我的心理平衡。

《逐鹿中街》便出现了一种倾斜。她使女人的生命直接倒塌,跌入家庭的怀抱,充当丈夫的陪衬,她们干脆不去意识自我价值的存在。《岗上的世纪》最直接进入了人的生命本能'性'。在最真实的生命跃动面前,任何虚伪任何遮遮掩掩都显得无济于事。'性'为男人和女人提供了平等做人的权力,就像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结合才构成了人的完整一样,男女双方共同的权力铸造了共同的生命律动。

现在小说的一个基本特征是大家庭消失了,代之出现的两人组成的小家庭。父亲的形象消失了,代之出现的是丈夫的形象。女人的角色也分别由母亲、女儿改换成了妻子、情人。但这种变化只是在家庭关系之内的角色互换,也就是说关于家庭的话语没有变,关于女性的性的萌动意识,在深层心理上依然被笼罩在家庭意识形态之中。

王安忆的世界是一个主体意识极强的世界。她所关心的问题,使用的语言,作品前后叙述方式的变化很大。这里既有对女性自我的贬低,屈服于男性社会的一面;又有一种无法掩饰的骨子里不安分,拼命想解放自我的骚动情绪。但无论如何发展,作者的创作都是在扮演着她自己。而决定这种扮演的是有另一个'缺席'存在者,他(我这里用'他'而不是'她')决定了王安忆所以这样写而不是那样写。这样,当王安忆用笔写作时,她就再也不是'她',而是'他',因为她的写作中的符码秩序必须与'他'的社会符码秩序一致。这就是说,社会是男性的,是'他'的。女作家写作,离不开社会这个大背景,按拉康的说法:'女性在生理结构在这个男权社会中以一种缺乏或被阉割的形态下进入语言和文化系统。'尽管妇女写作努力想达到男性文化的成就,但她们的潜意识里无形中已经接受了这种男子对女人的偏见。

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偏见'呢?王安忆所关心的妇女地位有时不是在社会上,而是在家庭中。她认为回到家庭便是回到了一种自然的生活之中。在一个搞得非常舒服安逸的小家庭中,女人自自然然地履行她们的义务和职责,牺牲,忘我,道德纯洁做个好妻子,好母亲,说白了就是当个'家庭里的天使'。这种'淑女'型的女人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王安忆的心理需求。从而也满足了'他'的社会秩序即女人--家庭的;男人--社会的。所以也是男人对女人的要求,这是一种对男人看来是'真正女人'的崇拜'小小的时候她们就在一起了。

小小的一座城,她们总是不间断的练功。她请他帮忙开胯、扳腿。她们触电般地接触。她成了一儿一女的母亲。她一片圣母般的温柔。

--《小城之恋》

王安忆小说中的叙事人称全是以第三人称出现,这种叙事方式本身就很明显。叙事者通过自己的化身构筑起一个独一无二的宇宙,她创造了这个宇宙,她在这个宇宙里能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她具有上帝一般神仙的能力。她可以任意对她的男女主人公善恶美丑在一种十分理智的情况下进行道德评判,这种异常清醒的把自己完全凌驾于作品意蕴之上的历史性观照,使叙事者完全变成了真理的缔造者。《小城之恋》中的男女主人公在经过了一番急风暴雨式的性爱之后,男人欺辱式地占有了她,尔后又甩了她,对她产生更大的恐惧。在叙事者眼里,那个男人便是无能的堕落者,女人便成了受害者,而已是叙事者眼里一个颇具母亲温柔又十分博大而神圣的受害者。

王安忆实际上是通过她的叙事向人们传达出这样一个她潜意识中早已认定了价值观念:她认为中国现今的女人就应该如此。女性在整个人类中虽是一半,但她却又强烈地依附于另一半。虽然人的需要,尤其性满足是缺一不可的互相满足。但女人却缺少男性的生理特征,因此她没有创造权。'是空间'又没有'填塞空间的动力。这种生理上的差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社会因素。男人与做女人之间并无不同,而女人与做女人之间却存着尖锐的矛盾。在当今中国,做女人有时往往意味着放弃做人的权力。在这种矛盾面前,女人试图找一条解脱的途径,她们结婚、生育,她们想通过家庭来确认个人的地位,但恰恰相反,反而愈加落入了陷阱。'家庭'的概念在一些妇女心理认为这就是她们的'上帝'。维护家庭的地位,忠于家庭,便是忠于职守。王安忆的《逐鹿中街》在这方面就显得颇为典型了。她仍然是第三人称的叙事方式,仍然是全知全能上帝一般把自己变成一个守道德的操纵者。

一个颇有素养的中年女教师,一味地将目光紧盯着她的丈夫,学她怀疑到丈夫有外遇时便采取了整天跟踪的方式,仿佛她的整个生命意义就是管住自己的男人。让他全心全意像她一样爱护这个家庭,爱她。只有这样,女主人的心态才能永远保持平稳。她把家庭的稳固看作是她的天职,守住丈夫并管住他让他同她一块在她们共同开辟的乐园中寻求幸福,便是她生命中的最大快乐了。可偏偏她的丈夫不是这样的。他穿牛仔裤和年轻漂亮女孩子下馆子,学跳迪斯科,他口口声声宣传要活得洒脱,而且是在抓紧一切时间地尽力使自己的生命活得洒脱起来。当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女人整天跟踪着他时,他非旦不收敛,反而更加得意地洒脱起来。像与自己的女人做游戏一般地兜着圈子玩。中国的一些男人就是这样,男人娶个老婆在家,主持家政,但婚后马上就去寻求新欢,马上不满意,马上觉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妓。'而女人却不,她们只要拼命守住家庭,而缺乏男人的冒险精神。男人往往在一种冒险行为中达到快感,而女人永远喜欢过平平稳稳的日子。在她们看来,'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儿身给了男人'就永远属于他了,这种传统的'贞节'观,被男性社会规定为女人的荣誉。'家庭'作为模式在中国历史悠久,按部就班的婚姻似乎为女人们找到了安身之处。女人结婚大都不是为了寻求爱的结果,家庭反而是葬送爱的场所。这些'淑女'型的太太们,大凡也不是为了爱,而是通过家庭来证明自己的身价,确立自己的社会地位,其实这种作法本身,就与提高妇女自己地位和巩固以男性为中心的一夫一妻制家庭一致起来了。巩固家庭秩序意图只在于巩固它所代表的社会秩序。这样家庭成了意识形态的国家机器,它无时无刻地控制着各种社会生活,当然也控制着王安忆的写作活动。

王安忆让自己的女主人公自动放弃社会职业,自动离开生产领域,首先在经济上沦为男人的附庸,那么她本人就有希望女人走回家庭小天地的愿望。她也许认为这样做女人反而会自然些。这在中国也并不足为奇,女作家要想用愚昧落后无知的反面形象来达到一种反思,这样做的魅力不也是很大吗?但历史终究还是向前发展了。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作家的意识也在发生着变化。王安忆前后期作品变化很大,但也有充满了矛盾的地方,这也许是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的缘故。现在谈论男女问题,同样也是个极端复杂的问题。我们大多数女作家写作,是用男人的语言把自己束缚住,缺乏发现自我价值的勇气和力量。甚至可以说一些人根本就不想去发现,因为社会化文学传统是很难轻易打破的。她们在无意识地遵循着这种传统,而这种传统就是一种'他'人的话语,于是就自然而然地以男人的经验说话也就不以为然了。所以作家在反映男女问题时的矛盾心理就显得那么纷坛复杂。

但不管怎样,作为王安亿来说,这几年创作还是变化很大的。1987年的'三恋',1988年的《逐鹿中街》,1989年的《岗上的世纪),还是有着明显突变的。同样谈论的是男女问题,性问题,人的生命意识问题,但《岗上的世纪》似乎比以往作品的创作意识都显得超前了一大块。她的心理障碍正在被慢慢冲破,她不再把女人看作是一朵朵开放在家庭天地里娇媚的玫瑰,温柔的天使,而是把女人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格来展现,是一个挺挺而立、活生生的有情有肉的人。以往她创作中那种'雯雯'式的文静和矜持以及在她写到性描写时那种想写魔鬼又怕魔鬼出现的犹豫彷徨,好似已经正在变成王安忆创作的历史。她开始勇敢地面对人最本能的'性',直接揭示人性的弱点和生理欲望。'性'在她笔下描写得决不再是遮遮掩掩,而是写到欲望的高潮,该心花怒放时就让她们心花怒放起来,不是在人生外延打转转了,而是直接去写一个个鲜活着的生命。

《岗上的世纪》大胆袒裸描写了男女主人公在路边干沟里'野合'的情景,在王安忆笔下,一个温馨的女性被赤裸裸地摆在这个男性面前,让他观赏。女主人公一时竟变成了男人眼里的英雄,她正以一股无穷的力量向男性世界证明着女人的伟大魅力和勇敢。此时此刻幽闭恐惧与性躁狂使他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被阉割的恐惧之中,在一片迷人的女性胜利姿态诱惑面前,完全跌入了欲念的深渊。王安忆只有在此时此刻才变成了一个女性作家,在她眼里男女位置倒错,传统的男女秩序被颠覆了,传统的男人粗暴地蹂躏女性的场面没有了。在这里,女性完全变成了动因,女人不再以一种被缺乏的人格被动地去接受,女人的性欲反客为主地将男性塑造了。女人比男人强,男人在这里变成了无能的,缺乏的,不能满足女人的废物。

在叙事者眼里,这个男性是以一种十分幼稚的废物出现,他哪里还像个男子呢?王安忆在这里完全是以颠覆男性作家语言的姿态出现,是对男性文化和父权社会直接提出挑战。

在她以往的创作中,女人从来都不是主体,这是作者的社会本能对自我的阉割。而在这部小说中,王安忆却明显地表现了个人创作意识的变迁,她把女性的经历作为叙事重心,这与作者本人的思想直接有关。特别是她叙事角度的一致,作者自始至终运用第三人称写作,全是用理智操作完成她的制作,这本身的变化就十分明显。她目前作主体完全是倾向于女性的,她开始意识到了妇女自身价值的可贵,首先要做个真正的人,然后才是女人。她对自身人格力量的认识是深刻的,对女性自我形象认识也是清楚的。再也不像以往那样犹豫彷徨,把女人看作是男人的附庸,女人要想得到真正的解放,首先要自己承认自己,在这一点看来,王安忆真正发现了并亲身体验了人的生命存在的本质意义。所以她叙述起来就有一种绝对的俯视姿太。中国这几年改革开放无疑为作家的创作提供了良好的开端。王安忆创作也是在这种开放中得到了实质性的突破。她升华到了女性自我认识的阶段,开始把目光投向了人的生命本能,她笔下的女性具有了新时代女性特点,这对王安忆来说肯定是个突破性的胜利。但是由于我们整个社会还未彻底摆脱强烈的父权意识,尽管女作家在真诚地张扬女性的能力,但终归无法逃脱男性社会给整个中国人在潜意识中留下的阴影。因此,王安忆也无法逃出这个社会的制约。在《岗上的世纪》结尾处,仍然是以男权秩序的恢复结束小说。女知青李小琴,在张张扬扬痛痛快快地与农民小队长经过了一番幸福甜蜜的性爱之后,还是未达到调回城里工作的目的,她终于成了那个农民小队长的一个女人。他在她的引诱下体验了'性'的真正意义,体验了肉欲带来的生理愉悦。是她唤醒了沉睡了几代生命却从来没有体验过什么叫生命快乐的真正意义。然而,是李小琴唤醒了那个农民小队长死一般的生命,他、她都在性欲的满足中得到了生命的再造,他、她互相创造了。真正意识和醒悟了人活着的意义,性爱的意义,男女交合的美感,七天七夜关在李小琴家的农民小队长,可算痛痛快快地在这个世界里活过了,他、她们死也不冤了。

但是尽管如此,李小琴却无法挣脱男人权力的罗网。她是在男人的权力下活着,而且也将那么长久地活下去。农民小队长所行使的权力,是一种男权的象征,他手里攥着她的命运。虽然当初那个农民小队长对自己的生命活得一片模模糊糊,他从女知青身上得到了生命的再造,但最可悲的是他从此也学会了使用权力或干脆他始终就没放弃过对女人的控制欲。

这就是我们的社会,因为不管女作家如何在变幻手法地拼搏创造一番,但终究还是无法逃出强大的男性权力话语。这也就是说,尽管在王安忆笔下可以塑造出一个个对抗男性社会的女性形象,但她所运用的话语,叙事法则是男性的,这是因为在这个社会中,女性的话语和叙事法则连同产生它们的社会符号秩序是需要重新予以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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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沙盘和铜笔给我拿来!”——《一千零一夜·女王祖白绿和糖饭桌子的故事》

“笔仙笔仙快点来,笔仙笔仙快点来……”——我表妹

时间是午夜,地点是在我的书房,人物是我、我表妹,还有她的两个朋友。
表妹的朋友,即她的师兄和师姐,把一张大白纸铺在桌子上,两个人都伸出左手,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共同握住一根价值两块五的圆珠笔。笔尖放在白纸的正中。他们俩的目光都非常神秘而空洞。
在此之前,我已经遵照表妹的吩咐,把台灯的灯泡由六十五瓦的换成了十五瓦的,因为“我们要请来的东西是怕光的!”十五瓦灯光下,师兄师姐的两张刀条脸湛青碧绿。
我听见了蚊子叫,不,准确地说,是握笔的两位大师的哼哼声。仔细分辨,可以勉强听到他们在念:“笔仙笔仙快点来,笔仙笔仙快点来……”只不过带点四川口音。大概要请的是四川笔仙。“笔仙笔仙快点来,笔仙笔仙快点来……请你跟斗儿扑趴地灰起来!”
终于,笔仙老人家被诚意感动,屈尊来到了我这间平凡而又两个多月没打扫的书房里。圆珠笔开始微微颤动,表妹悄声对我说:“别说话!别动!来了……”
笔尖在纸上画着无意义的圆圈。师兄权威地扫了我们一眼,问道:“笔仙,如果是你来了,请在纸上画个勾。”笔果然画了个勾,仿佛不是被他们俩的手操纵的一样。
“这期足球彩票号码是多少?”我忍不住问。
师兄的绿脸一阵哆嗦,瞪了我一眼,表妹吓坏了,跟我说:“没让你问就别问。把笔仙吓跑了。”
师兄慢悠悠地哼哼道:“不该问的别问。”
我表妹说:“现在我可以问问题吗?”
“可以。”师兄发出像猴子哭一样的声音。
“笔仙知道我表哥是什么血型?”她急切地问。
笔在纸上颤抖着,最后画了个圈。
“O型!”表妹兴奋地拽着我说,“他知道!”
我还是不满意,太多人知道我是O型血了,连楼下守公厕的老头都知道。我问:“笔仙知道诸葛亮是什么血型吗?”
两张绿脸神眉鬼眼地一起哆嗦,连我都被吓坏了。我赶忙换了个问题:“全中国有多少O型血的人呢?”
师兄和师姐好像对视了一眼,然后圆珠笔颤巍巍地在纸上乱画。表妹猜着画出来的是什么数字:“5、7、3、0、6、8、9、1、3。五亿多!”
我恭敬而又恐惧地问:“笔仙……能不能写出他们的名字?”
两位大师瞪起了眼睛,呼呼喘气。他们好像控制不住笔了,笔在桌上乱跑,表妹埋怨我:“你怎么这么不诚心呀?”
等笔终于被捉住时,那张纸已经伤痕累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很不好意思。
表妹说:“我跟你试一下吧?”
我们换了一张白纸,表妹分开左手五指,让我也同样做,把手指跟她交叉起来,一同勾住圆珠笔。她告诉我要控制呼吸和心跳,心要诚,还有,不许使劲,那会夹痛她冰凉的小手。
师兄说:“好,你们平心静气,全神贯注地说:‘笔仙笔仙快点来’,记住心里也一样要默念。”
表妹立刻垂下眼皮念了起来,我只好跟着念。开始时,我觉得这很好笑,渐渐地就感到了耻辱。我想起原来某“气功大师”教“辟谷术”,让那些虔诚的老同志们排起队,头顶饭锅,漫山遍野地走来走去。恶毒啊。我悲愤地看着旁边那两位大师。
师兄呵斥说:“别看我!心要诚!”
我把绝望的目光投向墙角的大哑铃,盘算着,把它们拴在师兄师姐的脖子上,然后推进游泳池里,大概淹得死……
在这种叵测的居心之下,笔仙当然没被我请到。表妹非常失望。师兄说:“我们做事情,第一注重诚心正意。不管是上班、做生意还是对待朋友。抱着游戏甚至怀疑的态度是办不成事的。这样吧,我再跟你请一次,记住这次一定要心诚!”
他是对我说的,我伸出左手,跟他握住了笔。也许是心理作用,我觉得他的手很凉,有种奇异的,甚至是可怕的类似魔力的力量。就像在初中生物课上摸癞蛤蟆的感觉……
师兄又开始作蚊鸣之声:“笔仙笔仙快点来,笔仙笔仙快点来……”还要我跟着一起念。念多了之后,脑袋开始发晕,连自己的声音也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都想睡觉了。忽然,笔在手指之间动了一下,或者说,是有动的企图。我连忙睁开眼睛看了看师兄,他面无表情。笔又要动。我的手完全没有用力。我敢肯定,是师兄在暗中使劲。他舒了口气说:“总算请来了。”我们俩的手像磨豆子似的绕圈转着。我微微用了点劲,笔不动了。
师兄说:“你的手不要使劲,别阻碍笔动。”
我问他:“你使劲了吗?”
“我当然没有。”
“如果你没使劲,你怎么知道是我在阻碍笔动呢?”
师兄愣了一下,没说出话来。师姐说:“你这人总是心不诚。”
我说:“对,我一直没有诚心诚意地请,照你们的说法,笔仙不应该来的。”
两位大师生气了,于是走了。拿走两本《惊奇档案》,并且说:“真没意思!”
表妹也追随他们而去。我拿出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翻到了这么一篇:
有歌童扇上画鸡冠,于筵上求李露园题。露园戏书绝句曰:“紫紫红红胜晚霞,临风亦自弄妖斜。枉教蝴蝶飞千遍,此种原来不是花。”皆叹其运意双关之巧。露园赴任湖南后,有扶乩者,或以鸡冠请题,即大书此诗。余大骇曰:“此非李露园作耶?”乩忽不动,扶乩者狼狈去。颜介子叹曰:“仙亦盗句。”或曰:“是扶乩者本伪托,已屡以盗句败矣。”
扶乩即是请笔仙,在清朝,笔仙可不是简简单单地画圈画勾,还要写诗呢。笔仙刚一请到,就要写一首“下坛诗”,表明自己的身份:是古代诗人,将军,还是神仙。这位扶乩者抄袭了李露园先生题鸡冠花的诗,被人看破,狼狈逃去。由此可见请笔仙的都是些什么人。
至于现在的笔仙们为什么不写诗,我想有两个原因。第一,古代扶乩是一种职业,靠这个混饭吃,不得不下苦功夫练手,练出一笔好字。而现在请笔仙多是好事者业余为之,握笔的人就算有点文化,靠左手也很难写字,只好画点圆圈了事。第二,清代读书人写诗成风,乾隆皇帝一个人写的烂诗比整本《全唐诗》都多。扶乩者投士大夫所好,不得不学学做诗,或至少背熟一些别人的诗。现在的人谁还写诗呢?谁还爱读诗呢?就算哪位笔仙心血来潮写了“下坛诗”,也不会是律诗、绝句或乐府,多半是“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真这样的话,我表妹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对一万个人说她见到了徐志摩的幽灵。当然,她肯定会问:“笔仙,你是什么血型?哪个星座的?你跟陆小曼是怎么回事?”
纪昀在书中还记载了一件真人真事:有个从江南来的扶乩者,专为大家倾情奉献一位名叫卧虎山人的笔仙。该卧虎山人从不替人算命,只写诗,有时候画点画,估计画出来的跟毕加索作品差不多。有甲、乙二人一起学了请他的“符”。这里要说明一下,那时请笔仙不像现在这么简单,学几声蚊子叫就行,得下聘书,也就是画张符烧掉。甲、乙都学了画这个符,在家里请,卧虎山人也是一请即到。但是“字多不可辨”。请注意这一句!没有扶乩者操纵,平常人就写不出可以辨认的字来了,乩笔只会在沙盘里乱哆嗦,写出一些蝌蚪文。某天,乙焚符招请,笔仙没到。后来降临在甲家的坛上。甲问他为什么不到乙那里去写蝌蚪文,笔仙说:“那家伙不地道啊。跟他哥分家,隐瞒了许多财产,并且又坑了他哥不少钱。我虽然不是律师,可也不愿意跟这种人为友。”又教育甲说:“你最近得到了新鲜果子,所有儿女都分到了,只漏过了无父无母的小侄子,那孩子哭了一夜。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在你潜意识里确实没把他当自己孩子看待。潜意识最重要了,神仙考验凡人最注重看他的潜意识了。如果再这样,我也不来你家了。”
这个故事的有趣之处是前后矛盾。既然甲、乙在请笔仙的时候“字多不可辨”,后来在甲家写了那么大套话,是怎么辨认出来的呢?我想,这个故事多半是甲对别人说的。他大概看不惯乙,忍他不是一天两天,终于找着机会,借请笔仙这件事抖出了他的老底。至于后来“笔仙”教育他的话,无伤大雅,不是原则性错误。
后面还有一则:某个扶乩者,是位名叫张紫阳的笔仙的世俗经纪人,但紫阳真人不会讲道,只会说“天机不可泄露”。当时有个大户人家的仆人之妻窃款潜逃,仆人问笔仙能否把她逮回来。笔仙说:“死了这条心吧。你前生骗人的钱,还买了人的老婆。受害人今生报复你,勾引你老婆偷钱逃走。这是报应啊。老天注定的,还不够臭屁?所以别追啦。”有人私下里怀疑说:“这个扶乩人经常跟城里的二流子们鬼混,人品很不可靠。”所以就请人跟踪他,发现他走进一条小胡同里,跟踪者爬上屋顶偷窥,果然看到扶乩者正聚众赌博,而失踪的仆妇则浓妆艳抹地劝酒。原来这扶乩者是个骗子。至此,纪昀也感慨说,扶乩只是一种偶然遣兴的游戏,不可深信,至于用它来预测吉凶,后果更不堪设想了。
有些扶乩者并非完全不学无术的骗子。清代《坚瓠首集》中有个乩仙作诗的故事。人们请笔仙作梅花诗,他写道:“玉质亭亭清且幽,”人们说:“是红梅!”于是他续道:“着些颜色在枝头。牧童睡起蒙眬眼,错认桃林欲放牛。”又一人要求咏鸡冠花,笔仙写道:“鸡冠本是胭脂染,”那人说:“是白鸡冠花。”他就续写:“洗却胭脂似雪妆。只为五更贪报晓,至今犹带一头霜。”脑筋转得很快,搁到现在,能去主持“超级星期天”了。
“扶乩之人,遇能书者则书工,遇能诗者则诗工,遇全不能诗不能书者,则虽成篇亦迟钝。”这个情况是挺有意思的。明代一位叫宋儒的人论扶乩说:“不识字者把着写不得,不信者把着写不得。”所以,要请到笔仙,须有两个前提条件:扶乩的人对此深信不疑,而且必须有点文化,会写字。如果不信,乩笔是不会动的;或者虽然相信但本人不会写字,乩笔也只能乱划。
现在请你把手平伸出来,悬在桌面上。别着急,悬他几分钟。你会发现手在不由自主地晃动。不,这并不是脑溢血的前兆,每个人都是如此的。如果你手里拿着笔,笔下面有张纸,就会画出奇形怪状的符号了。旁边的请笔仙大师自然会根据这些符号解释神仙的意思。何况,“大师”往往跟你一起握着笔呢。一般人的左手除了力气较小,也不太灵活。而扶乩者往往经过训练,左手也能写字。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轻易地左右你的动作。我们经常听到某些朋友说,他在某处亲眼看到或亲自参与了请笔仙活动,而且参与者都是“一辈子没撒过谎的”大老实人。大家都发誓没有用力去操纵笔。别信他!如果他不是骗子,就是被别人骗了。所谓一辈子不撒谎的人是不存在的。相信我吧,我从小被认为是诚实的好孩子,可如果把我二十岁以前撒过的谎写出来,《战争与和平》相比之下都算短篇小说了。
我们在这里否定扶乩的可信性。是因为现在仍然有人相信,甚至有人利用这个来骗钱骗物。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期,南方有些地区重新盛行扶乩。甚至在湖南某地请出了笔仙“杨开慧”(如有“下坛诗”,想必是“我失骄杨君失柳”)!在福州等地则有“七仙女”(“下坛诗”可能会是“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我对利用革命烈士之名行迷信欺骗之实者表示莫大的愤慨。去死吧,你们这些勒涩!
据我所知,扶乩者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发生在明朝。明世宗崇信道教,把道士蓝道行召进宫中,专门为皇帝扶乩决疑,成为特聘请笔仙之高手高手高高手。但刚开始,他地盘没坐热,该拜的地头蛇没去拜,所以皇帝要问什么他都答不上来。差点把小脑瓜玩丢了。后来蓝大师发现,宫内一些身体器官后天不全的服务人员才是他该争取的地下顾问。于是他就花钱贿赂这些——太监,了解了皇帝的心事。此后他请的笔仙,句句话说进皇帝心里,龙颜大悦大悦大大悦。当时的权臣严嵩没有发现这个人的潜在市场价值,忽略了他。而反对严嵩的徐阶等人却先下了手,跟蓝道行说好,利用扶乩的机会,借笔仙向皇帝说名他身边有奸臣,即严嵩是也。然后加上反对派的有力攻击,严嵩终于垮台。由此也可见扶乩其实就是骗人。
既是骗人,万一漏馅就很可能挨揍,甚至危及宝贵的生命。所以扶乩者写出的话都是模棱两可的。这跟算命者的判词一样。走江湖算命的都有一套秘传诀窍,名曰“十三簧”。熟能生巧,加上察言观色,多半不会穿帮。宋代陈亮同,父亲因杀人嫌疑入狱,严刑拷打了一次又一次,他一会儿认罪一会儿不认,前后矛盾。所以没法判刑。陈亮同就到扶乩者那里问吉凶。乩仙写道:“无忧当登第,然须经天狱始明。”天狱即指当时的最高审判机构——大理寺。陈亮同就进京上访,经过大理寺审理,其父被判无罪释放。两年后,陈亮同中了进士。
笔仙的话真的很灵么?我们好好看一下这两句话,“无忧当登第”,是说陈亮同不要担心前途,会考中进士的。问的明明是父亲的案子,却回答儿子会中进士,答非所问。而且,那时科举考试,一次不中下次再考,考一辈子,很可能中的。后面一句“须经天狱始明”。这个“明”并不肯定是沉冤昭雪的意思,陈老头如被判有罪砍头,也是“明”了。总算有个结果了嘛。
还有另一种“通灵者”。1848年,在美国纽约州有两个小姑娘,玛格丽特·福克斯和凯特·福克斯。据说她们俩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奇怪的声音,接着你就能向鬼魂提问。鬼用敲击声来回答:响一声表示“不”,三声表示“是”。福克斯姐妹成了新闻人物,由她们的大姐带领在全国巡回演出。她们的行动,实际上开创了现代唯灵论。这种迷信主要是说,不知道为什么,某些人可以与死去的鬼魂交流,或者成为鬼向人世发布信息的媒介。但几十年后,玛格丽特·福克斯经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发表了一篇自白书,承认她并不能通灵。所谓的能回答问题的鬼魂其实是她们的脚趾头——这姐妹俩确实有特异功能,她们可以在一种不明显的用力的姿势下,让脚趾或踝关节发声。最开始,她们用这玩意吓唬妈妈。后来事情闹大了,好多人来看她们。姐妹俩骑虎难下,再加上她们的大姐有意引导,只好继续表演。这说明很多成年人的大脑还不如两个小女孩的大脚趾头聪明。甚至在这篇自白书发表后,玛格丽特·福克斯又在纽约剧院舞台上公开表演了脚趾头发声,还是有很多人不肯承认鬼魂说话是骗局。对这种人,你有什么办法呢?这样的事不仅发生在美国和中国,缺乏批判性思维的盲信式的愚蠢是世界性的。
我听见过不少人讲述请笔仙的经历,自己也看到过。我非常奇怪,为什么受了十几年现代科学教育的人会相信这种东西:没有人使劲,笔会自己动,在纸上写字。对这种盲信和热衷,只能解释为吃饱了没事寻开心。
请笔仙有种种变形,最常见的是“请碟仙”。即把写满字的大纸铺在桌上,几个人各出一指,按住一枚倒扣的小碟。碟子不能大,像小茶杯盖那么大就行。在虔诚默祷之后,小碟会“自行”在纸上滑动。通过它停留位置的字,可以理解“神仙”要表达的意思。
泰国电影《勾魂名单303》里面出现过请碟仙的场景。几个学生为了查明一位王子校友死亡的真相,想通过这种办法把王子请出来录口供。他们没用碟子,用的东西是一只倒扣的玻璃杯。刚开始,学生们还有心情开玩笑,问了些“这里谁最帅”、“谁最可爱”之类的八卦问题。王子的回答是“鹅最帅”,“鹅最有气质”,“鹅在那方面最厉害”,“教务主任的女儿最可爱”。但当杯子在纸上飞速滑动,准确地指向一个个字母,拼出了“谋杀”这个词时,学生们目瞪口呆了。紧接着杯子砰然炸碎,还割破了一个自以为最帅的男生的手。玻璃杯比较高,用手指不容易稳当地推动它。也许导演是想表示请碟仙的可信性吧。不过,这只是电影而已。
日本恐怖片《鬼娃娃花子》好多人都看过。当女学生们想验证校园中关于“花子”的传说时,也用了请碟仙的方式。她们称之为“请钱仙”。把一枚钱币放在纸上用手指按住,当钱币开始滑动,就说明鬼魂已经来临了。与一般请碟仙不同的是,“鬼”一来,钱币就不再动,“花子”借一个女生之口说出自己的话。也许用硬币比用碟子更有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你看看女生们的动作,真的跟推磨差不多。可如果我是鬼,这枚小小的硬币还不足以引诱我出来,除非按在纸上的是一颗直径与硬币相当的钻石。那样请钱仙的成本就太高了。
不论碟子、杯子或硬币,都有个共同的特点:轻,手指可以推动。请碟仙的令人费解之处是:手指按住碟子究竟有没有作用?换个说法:“碟仙”是自己推碟子,还是借助人的手来使碟子运动的?如果说手指在这里起了作用,为什么所有人都发誓自己没有使劲推碟子呢?如果手指没有用,干脆不按吧,大家一边吃烧烤,一边看着碟子自己在纸上乱蹦,拼出“我十分想见柳文扬”,多有意思啊。
我还听到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在某地参加了请碟仙,来人,不,来鬼力气太大,几个人的手指都按不住,以至于碟子从桌上飞了出去,落在地上,还像被线牵着一样,自己滑行了两间屋之远!我就不解地问,既然碟仙一来碟子可以自己跑,为什么还要人的手指去按呢?让它自己在纸上动不就行了?他不能答。
我又问:为什么非用小碟或者小杯子,而不用重一点的东西——比如铁饼呢?他开始不说,等我取出老虎凳,他才哭着回答:“铁饼太重,一个手指推不动。”
对,对这种人就要施以酷刑,他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想起在战国时期,赵国大臣艾子惩治方士的故事。那位方士吹牛说自己懂得长生不老之术,对艾子说:我小时候看到伏羲画八褂,伏羲是个人脑袋蛇身子的怪物啊,吓得我得了疯癫病。伏羲用草药给我治病,后来我就怎么也不死了。女娲的时候,发生了大天灾,洪水地震,火山爆发,恐龙都灭绝了。当时我正处于天地的中央,没有遇难。神农氏教人类种植谷物时,我已经练好了屁股术(柳文扬大概写错了,疑是辟谷术。——编者注),所以没吃过一粒粮食,不欠他的情。黄帝与蚩尤交战时,我率领五军将士冲锋陷阵,使出弹指神通,蚩尤头破血流,大惊道:“原来是桃花岛主出山了,失敬!”马上落荒而逃。仓颉造字的时候向我请教,我觉得他没文化,懒得理他。尧出生的时候,我还做汤饼去他家祝贺。舜小时候被父母虐待,在外面哭得鼻涕眼泪的,我亲手为他擦泪,还教育他要好好作人。就这样把一个即将失足的青年教导成了以孝行名闻天下的圣人。大禹治水经过我家门前,我拿着人头马请他来一杯,这小子不够意思,逃酒。孔甲给了我一壶龙醢,真TMD好喝!成汤张网捕捉禽兽,我笑他贪婪,他灌我酒我不喝,他就捆住我进行虐待,用火烧我的脚底板。连接七天七夜,我谈笑自若。他吓坏了,只好放了我。姜子牙的儿子姜小牙,钓上鱼来送给我吃,我哪吃那玩意儿,都喂了我养的黄鹤了。穆天子赴瑶池之宴,请我坐上位。西王母又灌我酒,我喝醉了,幸好董双成、萼绿华两个美眉扶我回家。现在我的酒还没醒呢,如今是哪年啦?
面对这样的吹牛,你能怎么办呢?艾子有办法,阴笑着走了。过几天,赵王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肋骨,医生说:“需要用千年以上的人血才能治好。”赵王想,只听说过千年王八血,哪儿有千年人血呢?艾子说:“大王!我知道有位方士活了几千年了,何不把他请来商量一下,能不能宰了他取血呢?”赵王大喜,于是把方士抓进宫,说:“本王因为受伤,需要千年人血。听说你活了好几千年了,现在国家需要你作出一点牺牲,让我轻轻砍下你的脑袋,慢慢吸出你的血液,敷于本王龙体的患处。你为国捐躯,死得光荣。先生看怎么样呢?”于是方士一边磕头一边说:“大王饶了小人吧,我是吹牛啊!实际上我是三十二岁,未婚哪!”
艾子的办法非常好。那个医生关于千年人血治伤的话大概就是他教的,我甚至怀疑,赵王从马上摔下来也是他干的好事。真太缺德啦。不过为了惩治一个卑鄙无耻的骗子,这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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