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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成人小说在哪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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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是以刻画人物形象为中心,通过完整的故事情节和环境描写来反映社会生活的文学体裁。
“小说”出自《庄子·外物》。
人物、情节、环境是小说的三要素。情节一般包括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四部分,有的包括序幕、尾声。环境包括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小说按照篇幅及容量可分为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和微型小说(小小说)。
按照表现的内容可分为神话、仙侠、武侠、科幻、悬疑、古传、当代等小说。按照体制可分为章回体小说、日记体小说、书信体小说、自传体小说。按照语言形式可分为文言小说和白话小说。
小说的特点
小说的环境描写和人物的塑造与中心思想有极其重要的关系。在环境描写中,社会环境是重点,它揭示了种种复杂的社会关系,如人物的身份、地位、成长的历史背景等等。
自然环境包括人物活动的地点、时间、季节、气候、景物以及场景等等,用来表现人物的身份、地位。自然环境描写对表达人物的心情、渲染环境气氛都有不少的作用。
小说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的:魏晋南北朝,文人的笔记小说,是中国古代小说的雏形;唐代传奇的出现,尤其是三大爱情传奇,标志着古典小说的正式形成。
宋元两代,随着商品经济和市井文化的发展,出现了话本小说,为小说的成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明清小说是中国古代小说发展的高峰,当时是没有可超越者,四大名著皆发于此。
『贰』 qq阅读中有什么特别黄的书短篇,
1、蒙台梭利教育丛书★ 左脑右脑:咕噜咕噜转(3岁)3册 2、左右脑开发系列全新升级版 左脑开发+右脑开发 3岁 3、小红花 宝宝学语言3-4岁 上+下 2册(发掘宝宝说的天赋) 4、(包邮)正版 宝宝启蒙 经典故事1-3 共30册 环装婴幼儿认知启蒙 5、小红...
『叁』 军同小说《今时不同往日》作者号码
郑 风,安徽六安人,24岁,大学刚毕业,大帅哥,非1。
作者QQ 1021722129 (我拿性命担保,号码绝对正确)
代表作:军同经典《今时不同往日》、黄色同文经典《山娃,又名山娃夜落乌啼传奇》、男版白蛇传,半文言之作《殊途者》、短篇小说、真情之《肖海—我和消防兵的真实故事》。
久游书盟网站提供郑风所有作品阅读和下载。
『肆』 求中短篇言情小说…微黄…不要悲剧的……
你去花火的杂志看看吧,像《飞言情》之类的
『伍』 有没有短篇的言情小说里面带有黄色的。越详细越好。谢谢拉。越多越好[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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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求一本小说,黄色一点的,男主角有很多很多老婆,最好是修真的
青春之放纵。
『柒』 谁有好看的短篇言情小说、色一点也可以
那天她敲了我宿舍的门(纯绿色)来饭吧小辉煌(黄绿色)我唯一收藏的两本言情小说。
『捌』 短篇小说 | 斯芬克斯
在爱琴海,蔚蓝的天空下,吴江被一座美女野兽雕像吸引了。
雅致的希腊女子面孔,丰满挺立的胸脯,身体和四肢却是野兽,腿似狮爪,还生有两翼,这是什么玩意?
“这是斯芬克斯。”一个女游客轻声道,标准的普通话,看不清长相,她背对阳光站立,脸被大大的帽沿遮了一半。
“斯芬克斯不是男的吗?”
“在埃及,他是男的,在希腊,他就成了女的。”
“哦,和观音一样。”吴江咧嘴笑了。他是上海人,家里开了个贴钻小作坊,随着生意越来越好,在松江租了房,除了原有的亲戚,又请了几个大姐,专做贴钻,大到圣诞树,汽车,小到酒瓶,手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不贴的。只要一接活,一堆人就挤在小作坊里,给人加班加点地贴,没有休息。吴江闻够了胶水味,把换气扇开到最大也没用,只有在旅行时,他才能放心地自由呼吸。
这几年,吴江年年出门游玩,像要把前些年的忙碌都补回来,家里很快囤积了几个装满旅行相片的硬盘。
爱琴海的阳光精力充沛,连当地人都不敢直晒,吴江却毫不在意,在小作坊里呆够了,阳光让他稀罕,要是能变黑变瘦,去掉白色古天乐的外号就更好。
吴江给斯芬克斯照像,一气按了十几下才住手。
回头看时,那个神秘女游客已经不见。
到坐渡轮,又看到那顶大帽子,这回帽沿下露出半张烟黄色的脸,暗淡的唇,吴江莫名其妙觉得亲切。也许是因为蔚蓝的海,海天一色间的风,风里嬉戏的海鸥,海鸥滑向白色教堂尖顶,身处异国他乡,看到的都是外国人,图片般的风景,开头还新奇,久了就觉得疲倦,难怪说他乡遇故知,吴江理所当然有了接近对方的借口。
“我姓周,来希腊是找一个瑜珈老师。”女子抬头,暴露出一双忧伤的黑眼睛,看了几天欧洲脸,吴江已经看腻,此时不由感受到东方面孔的冲击。
吴江询问地点,竟然可以同路。
周小姐没有同伴,她刚去过印度,在印度修行时,听说这儿有一个瑜伽老师,特地来请教。
吴江偷看那张脸,看她年纪,不会没谈过恋爱,是失恋了吧?不然怎么会一个人出门? 看着看着,觉得周小姐有点像那尊斯芬克斯式雕像,越看越像,雕像般的鼻子,刀刻出来的嘴,上唇微微盖住下唇。
吴江热情地邀请周小姐合影,周小姐犹豫了一下,站到了镜头里。
吴江又让游客帮他们合照。
斯芬克斯静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两人找住的地方,为节约,吴江提议两人住一间房,周小姐爽快地答应了。
在旅馆外的一家小餐馆,吴江请周小姐吃了顿当地菜,周小姐只吃素,吃得也极少。吴江劝周小姐多吃点,周小姐笑了一下,吴江说周小姐这么瘦,没必要减肥了,再瘦就不好看了。周小姐还是笑。饭后,周小姐坚持要AA。吴江说,就当付你解说费。周小姐这才算了。
回房后,吴江让周小姐先用洗手间。他站到窗口,望着初升的月亮,夜空明朗,白云在蓝天上飘然而过,吴江的灵魂也随着云飞。
洗漱完毕,周小姐拿出瑜伽垫铺地地上,准备练习。吴江表示很感兴趣,周小姐邀他一起练习。
吴江没练过瑜伽,以为这是女人的玩意,周小姐手把手地指导,纤细的手指扶他的腰,压他的大腿,很轻的触碰,让吴江感到羞涩和愉悦。他免费体验了一把私教课,改称周小姐为周老师。
周老师用平静舒缓的语调讲解,优雅地摆好动作,再起身纠正他。吴江出了一身汗。
练习结束后两人在各自的床上躺下,胡乱聊天。
周老师说练习瑜珈可以将自然的能量转化为自身的,达到内在 和谐 ,修行是一辈子的事,修行是永无止境的。
在周老师轻柔如海浪的解说声中,吴江昏睡过去。
过了好久,吴江觉得有只手在摸他的脸,吴江努力睁开眼睛,吓了一跳,在明亮的月光中,周老师穿着睡衣,就坐在他的床边。
吴江慢慢坐起来,他们昨晚没关窗,也没拉窗帘,照周小姐的说法,要吸收大自然的精华,最好是随时与自然的空气接触。
此时,周小姐看着门,一言不发,月光照着她淡黄色的脖颈,一块光斑停在了那里。把他弄醒的那只手已经停止抚摸,缩了回去。看周老师迷迷瞪瞪的样子,是在梦游吗?
怎么了?周老师?吴江不敢大声,怕惊到梦游的人,据说那样会吓死对方。
周老师不回答,缓缓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上,平躺在被单里,因为瘦,就好像那里没躺人。
吴江再也睡不着了,他侧着耳,注意周小姐的动静,周小姐再也没动静了,连被单的起伏都没有。吴江瞪着被单,瞪了好久,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梦游,又迷糊过去,直到阳光照到他脸上,把他吵醒。
日光变幻角度,顺着吴江的脖子爬,来到脆弱的眼帘,吴江睁开眼又赶紧闭上。
没法睡了,吴江起身到外面给家里打电话,大姐追问他干吗要延长假期,不等他回答就自说自话,说,你小子是不是恋爱了?吴江避而不谈,说我给你带东西回去,你喜欢啥牌子化妆品?大姐说不要你买,你个单身汉会买啥?回来请我喝个奶茶就行。吴江应下了,高兴地顺着阳光一直走,经过一家唯一开着的店。这家店怎么开得这么早?也和他一样,是被阳光唤醒的吗?
清晨娇嫩的阳光照着这家店,屋顶闪闪发光,白墙亮得晃眼,头顶的植物赶闹热地跳出来,一个真正的童话世界,不像中国搞的微缩版世界之窗,又小又破。至少去年吴江去玩的时候已经很破了,人多,挤,一堆又一堆的人聚在一堆,乱哄哄的嗡嗡声,像回到了作坊,这时,从哪儿传来一个小孩的哭闹,让吴江生出一种想掐死他的冲动,这哪算旅游?现在这样才是真正的生活,人少,安静,一切都如梦如幻,如果他现在遇到一个哭闹的小孩,一定会上前哄,充满耐心,充满爱,说不定还会牵着孩子脏兮兮的小手,带他去看大海。
周小姐醒来时,吴江递过来一枚戒指。
这是吴江在那家开着的小店买的,他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不知不觉就迈了进去,拿起了一枚卖给观光客的银戒指,戒指上刻着一串希腊语,吴晓义问店主那是什么意思,店主长得就像广告上的那种意大利人,留着一把白胡子,脸红通通的,笑着,中气十足地发音:LOVE!LOVE!听他说话像在听歌剧。
周小姐惊奇地转动戒指,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吴江尴尬了,本来只是因为身在异国,被这里的浪漫情调所打动,被斯芬克斯式的周小姐所迷惑,一时冲动买下的,就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只是觉得好看就买了,要不要随你。”一边在心里补充,一个银戒指,一个普通玩意,谁会送这种东西当定情物呢?送客户都拿不出手。他大小也算个生意人,在外面不说很受欢迎,但绝不是那种不知趣的人。
周小姐笑了一笑,样子有些奇怪,像干活的大姐准备告诉他一个秘密,讲之前讲之后都反复强调,不要告诉别人,过了几天之后,他发现作坊里人人都知道。
周小姐小声说:“知道吗?我杀过人。”
吴江虽然也笑,但感觉不舒服了:“哦?你杀了谁?”这么问,只是普普通通的接话,不指望对方回答。
周小姐依然神秘地耳语:“我老公!”
吴江真的不高兴了:“不要就还我,干吗唬人?”他现在开始觉得这女人有病了。
周小姐却不还戒指,她转动戒指,看着上面的希腊文字,她恰好认得这一句,瑜珈老师的广告上印的就是这句话,意思是:重新开始。
周小姐把戒指又捏又揉,像戒指里藏着什么宝藏线索,她在掂量可以用什么武功把这戒指掰开,一边嘴也没闲着,像母亲给小孩讲睡前故事,用昨晚讲解瑜珈的声气,又轻又柔地讲述着:“我知道,你不信。他平时睡眠不好,那天吃的安眠药特别多,人没醒过来,我后来想,说不定我不动手,他也醒不过来。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拿了厨房里的水果刀,插进他肚子里转了两转,再拔出来,血喷了我一脸,他的肚子还在起伏,我想不行,还得再来两下,就狠下心对着胸口又扎了两刀,搅得乱七八糟的。最后,我把他的脸划了,让他不能再用皮相骗人。切了他的手指头,让他不能再到处乱摸。还有脚趾头,让他哪个女人的家也去不了。”
吴江睁大眼睛,强撑着说:“我不信。”杀人有这么容易?公安是白吃干饭的?
周小姐并不辩解,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词,表情越发温柔:“屋里到处都是血,还有碎肉末,打扫不干净,就让小花来舔,小花是我养的猫,养了七年,从满月以后我都喂它生肉。我把他搬进一个大纸箱,埋在后院里,我家是别墅,有个大园子,我在上里栽了一颗芭蕉,长得特别好,都不用施肥。一周后我去报了失踪,到现在也还没找到人。”
吴江打了一个寒颤,这女人一定是疯了!周小姐仍然玩弄着那个花费了他十欧元的戒指,吴江不敢要回戒指,他转身往门口逃。
屋里只剩下周小姐,她看着朗朗晴空开始狂笑,笑出了眼泪。
几个月前,她把同样的台词说给花心的老公听,只是把老公换成了前男友,老公去过她家,看到过她家那颗巨大茂盛的芭蕉树,立马就同意离婚了。
其实,那颗芭蕉是外婆种的,不过,没准她那花心的爹就躺在下面?她爹失踪多年,她妈也从来不去找,说是跟哪个女人跑了,再也不回来了。但她总是觉得,她爹就在她家院子下面。她爹花心,她老公也花心,这是遗传还是宿命?
周小姐把刻着“重新开始”的戒指扔进垃圾筒,看它叮铃哐啷地在垃圾筒里打转,划出一道刺眼的痕迹,然后停下来没了声息。
小说
『玖』 短篇小说|深夜电影院
1
当我再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的姓名,包括她看我的眼神,是陌生的。一开始,我以为她是装的,就来到她的身边,经过一番试探,我才知道,她真的已经不认识我,包括我曾跟她提及的梦,她满脸迷惑,目光中透着戒备。
每当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鲸酒馆就会渐渐热闹起来。有些面孔很熟悉,有些面孔像是第一次见到(也许是最后一次见到)。我把灯光调暗,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抿了一口,头脑里,一些注定无疾而终的想法开始接连冒出,又很快地褪去,比如刚才,我脑子里闪过了《金刚经》草草的断句,昆汀电影《杀死比尔》里的一段热舞,红色的街灯笼罩中乃迎雾气氤氲的眼睛,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举着酒杯从我眼前慢吞吞移过(后来我意识到是我的主观意识迟钝了),暮色横斜,我又想起了李贺《苏小小墓》里的诗句“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竹,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有人在黄昏中拉了个长长的音,像飞机飞过天空,拉开一道狭长的云线。
2
乃迎曾经对我说,鲸酒馆幽闭的空间像是鲸鱼的腹,什么深海的喧嚣、光线、聒噪的尘寰,厌倦了争吵的生物来到这里,还有人无意中闯入了这里,有人慕名而来,鲸酒馆容纳了我们零碎的、不完整的人生,隔离了尘世的烟火。
你把酒馆比喻成鲸鱼?
乃迎眼睛盯着窗外某个滚动着服装促销广告的荧光牌,忽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落寞的人才会这么想。
我眯起了眼,注视着杯中的酒问乃迎,为什么不开心?
有什么事是开心的?
乃迎眼神中生长着无限的疲惫,黄昏晕开在天际,酒馆的窗边,绯红的光线染红了老木桌上铺开的信纸,乃迎坐在木桌边,干燥的、凉凉的风吹了进来,她点了一根细细的烟,望着远方升落的鸟群和起伏的山峦,我感到信纸上的字迹开始迷离起来。
我漫不经心地想一些事情,比如霞光夕照,生老病死,风花雪月,比如明日的跌宕,离别的苦闷,郁郁的理想,比如乃迎和鱼,比如——我辗转反侧、日夜寻觅的林颖。
不知到为什么,我觉得能够和她重逢,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重逢显得那么重要,我知道,这个重逢对我的意义要大于对她的意义,在鲸酒馆写信的这一刻,也许是黄昏的作用,我十分强烈地思念着她。
当黄昏行将熄灭的时候,我转身走到书架,抽出最近阅读的一本书,向一处角落的位置走去。
这是什么书?乃迎向我走来,目光注视着金丝镶面的扉页,好像有些潦草的字迹。
《夜归两忘记》,我说。
写聊斋那个人写的?乃迎问。
当然不是,我说,这个作者就像《金瓶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那样,存在争议,一般认为是明末清初的一位文人朱咏珍。
3
二零一九年的某个冬日的夜晚,林颖来到S城找我玩,我似乎是跨越了重重的梦魇,每一步都像踏在雾里。当时,我还在一个国企上班,从那时算来,我和林颖重逢,已经接近两年,两年之间,在我们两个人身上都发生了不算少的事情,所幸我们都还算无恙。
我记得,我们在咖啡馆坐了很久,聊了很多彼此都感兴趣的事,偶尔沉默,我乐于沉默,耽在那静谧的氛围中,感受时间悄悄的涟漪。有那么一会儿,我的意识短暂飘到了我第一次在画室遇见她的场景,那次会面我的神态不太自然(紧张所致),话语也脱离有效的交流,但我得以长时间地观察她——她的侧脸在灯光下不真实的轮廓,好像一句轻轻的问候就会让类似玻璃质地的梦境破碎。事实上,我也确曾有过类似的梦。
许多个平凡的日子里,我的生活就像我那个时期的小说那样,平静无波,往返于图书馆、寝室、阶梯教室,相对而言,去图书馆读书是我唯一乐此不疲并郑重以待的事情,而去教室听文学课则更像一种不必要的任务(后来终于翘课成习)。某天(我记得是个秋日的雨天),我穿着针织衫、牛仔裤,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站在落地窗前,读博尔赫斯的《恶棍列传》,窗外的树叶微微渗出黄色的蜷曲的边沿,湿漉漉的广角镜头下,许多人在湿哒哒地赶路,虽然关着窗户,但还是有风的凉意渗透进来,细小的雨丝陡峭地被风刮在窗玻璃上。我抿了口咖啡,略苦的香让味觉沉溺,也让我产生笃定的安全感。
咖啡引发的味觉是钥匙,它带我穿越时间,回到那些和温暖有关联的地点,比如鲸酒馆,比如晚祷大街,比如华兰大道,比如画室,我深切地进入到了某张画里,画里的时间是主观的心理时间,露珠的滴落有致而清晰,趋于永恒。
4
我想起了我在人间驿馆等待她的场景,那天,天黑得很晚,黄昏特别地长,我知道,她一定会出现。
但是我最终没有等到她的出现,在我决定离开的时候,我却看到了乃迎。
她牵着一匹精瘦的马从远方的黄昏里走来,白色的袖袍没有沾染风尘,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没有同伴,那一世的乃迎,是个风尘仆仆的行脚僧,我们仅有一面之缘,刚开始,我们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决定坐下来,喝碗酒,聊聊天。
你还在等她吗?
我沉默地皱了皱眉头。
不是等她,是等一个结局。
乃迎说,成住坏空的世界,在乎什么结局。
我说,我没有世界的概念,我只想等到这个人。
乃迎说,某些时间,我也和你一样,在乎这个,在乎那个,现在的我不在乎了。
这一世我们应该只相遇这一次。
相遇这一次挺好的,我皱眉端详着碗里明晃晃的酒,感叹,就像这酒,喝成了习惯,味儿就变了。
乃迎和我碰了碰碗,仰头喝了大半碗的酒。说,还是在古代好,你看现在,没有通讯工具,我们想见一个人全凭一双脚。
你今世遇到了老鱼吗?我问。
乃迎摇了摇头,说,我们的缘分不在这一世,我们的缘分在来世,或者来世的来世。
我苦笑,说道,也不知道我和她的缘分在哪一世,什么来世,我现在就需要去找到她。
乃迎说,你处在一个过渡状态中,或许她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过程。
我摇了摇头,说,乃迎,不要顾忌这个,你知道,以前的你从来不管什么过程还是结局的。
什么?乃问。
我心中升起了憧憬,说,马上就是三月,河谷村的樱花要开了,阳光明媚,春风万里,我想骑上一匹温驯的烈马和她一起趁着花期赏樱。
乃迎怔怔在那里,面上闪过一片思索。
今天的黄昏好长啊。
我饮干了酒,摔了碗,整理了心绪,踏着欠思量的步子步向前走去,烟尘滚滚,我大笑着冲乃迎说,来日方长。
5
暮色降临了鲸酒馆,乃迎牵着鱼的手,坐在靠窗的位置,喝着一瓶味道古怪的渡相思,不一会儿就进入了微醺的状态。
乃迎说,你寻找的怎么样啦。
我想回答她,可是身体每个细胞都软绵绵的,像被浸泡了酒精,话语的因子散落在每个细胞里,拧不到一处。
今天这哥们儿说话怎么语无伦次的,来,喝点这个解解酒,鱼递给我一包酸奶。
刚刚把林颖送走,我说,很镇定地把她送走,那份强烈的寂寥感又袭来了,我着实高估了我自己。
在她走之前的一个晚上,我们分离后,我回到家,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想她,我努力把这种念头压抑下去,但是我失败了,它加倍袭来,那一刻,我产生了悲伤的自责感。
“悲伤的自责感?”乃迎不解地问。
“是的,”我说,“长久以来,我一直不知所措,或许你不相信,从我又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陷入了六神无主的状态,失神的感觉包围了我,我从来没想过能再遇到她,这份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后来,我的状态渐渐平伏下去,但我却渐渐对她有了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恋人吗。”
“我也说不好,在这方面我的经验比较少,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从未对一个人产生过这样的感觉。看她就开心,有她存在便是一种幸福,什么都不需要做,没有追求恋人的那种侵略心和企图心,因为单单是她存在于我的记忆,我在她记忆里存在,对我而言便已经包含了全部的幸福。”
鱼思考了一番,问:“但这会不会是一种想当然的幸福?你如果真的爱她,我还是建议你去追她,寻求在一起的可能,就像乃迎和我一样。”
我回头看了看鱼,他的目光清澈而真诚,很显然,他想问题比我要干脆和简单的多,这是他的品质,也是我的短板,但是,我也曾有过固定的长时间的伴侣,那时的我却全然不是这样,我主动也任性,会像正常的年轻恋人们那样吵架、赌气、互相猜忌,我认为传统意义上的爱除了强弱程度的不同,应该基本都是这样的吧——直至林颖的出现,一切都不同了,我内心对爱的定义被碾碎,我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身处的境遇,忘记了烦恼的因由,但同时某个侧面——我对自身的存在却又更加笃定,对于自身之外的东西,觉得需要舍弃的,就毫不犹豫舍弃,换句话说,我做事的力量好像增强了。
“就像蛇的蜕皮。”鱼说。
我惊讶地向鱼看去,他似乎通晓我此刻内心的想法,那样隐秘的想法。
冷光影中,有位女子在唱一首音质破旧的歌。
我的日子是你的名字
每分钟 在安静的时候
当夜晚在我的忧伤里不眠
梦变成你的名字
我的身体是你的名字
动作里 总带着你的样子
人们在大街上慌忙逃窜
我在这 念着你的名字
我握着通往你的船票
有一次我甚至这样唱道
在困倦时 旅途中
每一朵岛屿都是你的名字
6
咖啡馆快要打烊的时候,我提议去看《绿皮书》这个电影,深夜场。
电影院里人非常少,显得空旷而萧条,我们坐在庞大的黑暗之中,我感觉到异常的疲惫。
空气软塌塌让人有种往下沉的欲望。
后来我分不清我是睡着了还是没睡,我怀疑是一种半寐半醒的状态,耳边林颖偶尔发出的笑忽近忽远,银幕上的影像渐渐和我产生了轻微的位移,最后,我发觉自己置身在一个宽大的院子里。
应该是清晨,太阳将要升起还没升起的时候,我站在院子里伸懒腰,视线迷蒙,透过似乎是用铅笔涂抹出的毛糙的枝桠望着日阳渐远的轮廓,时不时有窃窃私语声传来(后来我发觉是影院里人们压低了嗓子的议论声),座椅深深往下陷落,我把盖在肚子上的衣服往上身遮了遮,甚至有几刻我睁开了眼睛,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意识也被拉回此刻的影院,我眯起有点近视的眼睛盯着已然被跳过太多的情节,可怜巴巴地茫然四顾,悄悄向身边的林颖看去,看到她正津津有味分外投入地看着荧幕,我心存侥幸地希望她没发现我刚刚大睡一场。有一点让我印象深刻,银幕上闪动的光影照亮了林颖的侧脸,那种光芒是淡淡的纱,像是古老的月亮的光,冷色系的,微微带着一些恰到好处的温度,在这样的光中,林颖距离我非常远,也非常近,只是她那么完整,她的神态,她的变化的心情,她的谈吐,这份确凿无比的发现被我当成了一个证据,我好想哭一场。我移开了目光,努力回到《绿皮书》的主线情节上,但不一会儿意识又渐渐昏沉了(身体不自觉地下坠),我知道我再次睡着了,并且我会做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在林颖身边做梦是一种幸福。
我相信在某一刻,我隐约望见了中世纪的黄昏,古堡和小路是黄昏的一部分,古堡在小路遥远的西侧,小路在连绵的枯萎的金色中延伸至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不知是否象征一种希望),我从未心系远古,对中世纪的历史和景观更是毫无概念,但是我知道这是一种心境的投射——一个完全与当下的环境割裂的时间,一个颇有意味的不被打扰的时空(我在梦呓中确是这么分析的),我和林颖像平常一样散着步,林颖说,看完《绿皮书》,是否准备好一场去往晚祷大街的旅行,一个熟悉的名字,何为晚祷大街?黄昏永恒之地,林颖说。从这个时刻开始,梦里的我已经发觉自己是在做梦了(至少是部分地察觉), 然后原本无意识的状态里开始蒸腾起伤感的情结——强烈而赤裸的伤感,我担心会伤及林颖,它毕竟如针芒,在几乎要流泪的梦境里,我整个人陷入了疯狂的失控当中,我哭着向林颖跪了下来,却毫无疼痛,好像整个大地在支持我跪下,告诉她,我好想你,我知道我在做梦呢,所以我哭着跪了下来,我因为想你,再不会顾及什么,请你原谅我的梦境吧——歇斯底里,让我震惊,梦境中另外一个我,那个上帝视角的我,我可恶的潜意识,一直潜心观察这一切,现在他跳出来,开始充当主宰者,出来捣乱了。他说,你这样的情绪会刺伤她,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你这样紊乱而露骨的表现是一种严重的无礼,你会伤害她,她会识破你,嫌弃你,再远离你,但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应得的惩罚!他的面目冷峻而严肃,镇定的威严象征一直不可撼动。但我双目开始冒火,我不能容忍梦境中竟还有君子来规训我。他竟然开始出来捣乱了,我怒气冲冲地向身后踹去,我踹倒了他,同时疑问道,难道他早就等在这里让我泄愤吗?谁让他惹恼我!这个可恶的家伙。我拍了拍手里的土,为了不让林颖发现他,我将他踢进了路边的沟渠里,麻烦和危机解除了,我长舒了一口气,林颖快乐地挽起了我的手——梦里的林颖和现实的林颖是那么不同,同时却又那么相同,我们从未像现在这般靠近过,严密无暇的温暖中,我感到那个持反对意见的被我踢进沟渠的我也渐渐随着黄昏回到了我的身上,我望向天际(远方的天际),我和我合二为一的,那流泪的时刻,所有的我都在回家。
7
“你是否还记得那家露天的酒吧?”
“叫什么名字?”
“我忘了,我们坐到下午五点,然后你去杭州,不久之后你再次遇到鱼,然后你们再次恋爱。”
“我记得那天下着雪,你点了一杯蓝色的玛格丽特,我惊讶地发现,那天下午如此不同,就像一个启动开关,从那个时候开始,许多东西运行轨迹发生改变。”
“不是月球引发海水的潮汐,鱼儿越上浪尖,凌晨飞舞着月光,不是昨日的重复,当下的沉溺,甜美的乌有乡,是季节的最后一次歌唱,我们去往没有季节的人生。”
“人生也是有四季的。”
“这以后,我应该会爱上写信,写给远方的人,写给自己,写给美好的比喻。”
“我和鱼在一起,我们好像都比之前更包容,更能理解对方了。”
“真好。”
“你们经过了风浪,也有过各自远扬,你们在独行的路上,大部分时间或许会忘记对方,但事实上,你们从来都没有遗忘,当你们再次偶然相遇,就再没什么能够将你们分开了。”
“我们跋涉在时间的泥沼中,因为体认到万事艰辛,才明白初恋的意味,当然,很多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即使内心萌动,也无机缘在一起了。比如一方已经结婚,或者地理位置相距过于遥远,人海两茫茫。”
“最近在看《断舍离》,其实就是做减法,减去那些多余的冗杂,让自己能够更为专一地做事。”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我喜欢你现在的状态,更喜欢你置身的城市,杭州的三月,是人间天堂。”
“还记得前世我们的那次会面吗?”
“不记得了。”
“在人间驿馆,一个漫长的黄昏。我在等人,你也在等人,你从远方走来,我在门前烂醉,那一世你是个行脚僧,我们得幸有一面之缘。”
“后来我们都等到要等的人了吗?”
“等待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有时候,要相信,我们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在须臾,在未来。”
“梦是不是一种真实?”
“梦是属于自己的甜蜜。”
“下雨了。”
“回吧。”
“再会,乃迎。”
“好的,卡卡。”
8
车厢内,我望着窗外,略有些困意,针针点点的光一闪而逝,在百无聊赖里,我追忆着许多碎成纸屑的往昔,桌布上还有半杯没喝完的咖啡,升腾中,对面的人脸模糊起来。我有点分不清置身何时,记忆里似乎有许多场景似曾相识,比如我乘坐火车去往华兰大道的深夜,我从华兰大道去往武汉的清晨,我和前女友一起去南京的夏天,我和朋友一起去石家庄的下午,我们为了振奋精神在车厢里忘乎所以地唱起了木马《美丽的南方》,我们置身于众人目光的中心,而不管那讶异是如此强烈。记忆里夺目的阳光化作独有的寒刃,撕裂了我们一切虚妄的言谈。而现在,这里只剩下我自己了,剥离了一切和外界的联系,我不知道是去旅行还是逃离,是杜撰还是现实,只是在这片刻,我可以任由自己落寞,我有点想念林颖犯困的眼睛,黑夜中闪着热气,无精打采的眼睛。
我来到车厢尾部,点了跟烟,哐当哐当的零件撞击声像是野蛮人发明的打击乐。在我对面,一位相貌温婉的妙龄少女背靠着扶手,望着我。
我朝她微笑。
她出神,像是没有望着我,也笑了起来。
出于礼貌,我将烟蒂按灭,向虚无的空气吐了一口冷清的浊气。
去哪里?女子开口问。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为了表示我认真对待她的问话而不是故意不配合,我说,想好了告诉你,好吗?
那是你的事。她用漠不关心的语气说,但是告诉我也无妨,她对我笑。
我搓了搓手,气氛尴尬下去,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
借一支烟可好?
我从烟盒里掏出一支,替她点燃。
谢谢,她长长吸了一口,然后整个神情呈现出一种松弛的状态。
还有多久到站?我问。
快了。她说。
我举了举手机,说,到站之前,听首歌可好?
她奇怪地望着我。
我掏出耳机,一支塞到她的耳朵里,一支塞到我的耳朵里。
这是什么歌?
听起来什么感觉?
下雨的感觉。
很好。
陌生人,还有什么话讲?
我说,没有了,陌生人。
忽然,我们没入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火车驶入冗长的涵洞,有种万木低垂,永逝降临之感——在这黑暗中,陌生人紧紧地抱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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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BY 侧侧轻寒
【内容简介】
很简单一个短篇,
关于爱情。
【正文】
“他回来了。”
母亲突然这样说。
渐惜羽正在洗碗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她。
她皱眉说:“你这个未婚夫,当年爹妈真是把你许错人了!到现在二十八岁了,在外面闯荡了十年回来,钱包里居然只有半块银币!”
渐惜羽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还是推掉吧?上次说的那个人,家境多好。”
渐惜羽还是沉默。
黄昏。
渐惜羽从自己家简陋的院门走出来,向西边,太阳的方向望去。
紫云英开遍了这平原,大片大片。
十年前,就在这里,他要走的时候,她躲在树后看他。他走到树的前面。
隔着一抱粗的云杉树,他低声问:“你能等我多久?”
她没有从树后出来,靠在树上,抬头看天空。
天高云淡。
“十年吧。”
十年,能让一个人改变成什么样?
一个人,会怎么样去过这十年呢?
自己的十年,似乎只是在家务和父母不停的旁敲侧击中,机械地过下来了。
他的十年呢?
渐惜羽在太阳的背后,抬头看慢慢走过来的渐沉沙。
他只是低头说:“对不起,我……回来了。”
“干吗要说对不起呢?”
她微笑。如此时的夕阳般,金色,灿烂。
我……什么也没做成……”
“至少,长高了很多啊。”
渐惜羽在十年后,用多年前一样的笑容,迎接他。
渐沉沙拥她入怀,两个人在夕阳下,如同从来没有过分离一般。
但,始终,他不说,她也不问,十年来,他到底去了哪里。
“你真的要推掉那么好的人家,嫁给那个穷光蛋吗?”
母亲忍不住还是问。
渐惜羽缝着嫁衣,轻轻点了一下头。
“从小就这么固执。”母亲无奈地说,“以后,不要后悔啊。”
“恩。”
手中的嫁衣穿在身上,渐惜羽与渐沉沙坐在一起,身上撒满了花。
族人们笑呵呵地给他们敬酒。
渐惜羽的母亲也在笑。
渐沉沙偷偷握住了渐惜羽的手。
渐惜羽低头微笑。
月亮在屋脊上的时候,渐惜羽醒过来。
什么时候了呢……要准备早饭了吗?
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她转头却没看见渐沉沙。
渐沉沙在后院里,单足跪在一棵树下。
渐惜羽看见他手上的东西。
一把剑。
剑柄上有金色的龙缠绕着。
他把剑埋在了树下。
渐惜羽慢慢地转身,回到房间去。
我从不知道他有一把剑。也不知道他把剑深埋地下是什么意思。我想,他一定也有无法实现的理想吧。十年,终于还是回到自己身边。
是……自己的幸运吧。
小孩子在被窝里香甜地睡着。
外面是小雨天气。
渐惜羽提着水桶,在门口对渐沉沙说:“村口有个外乡来的修补匠,听说
手艺不错,我去让他修一下。”“还是我去好了。”他接过水桶。
“你背上的伤下雨天会发作,还是我去吧。你照看小澄。”
“那……我送你去,一手撑伞,一手提这么大的桶,小心摔倒。”
“好。”
她撑伞,他提水桶,两人在小路上慢慢走着。
“背上的伤……痛吗?”她问。
“还好。一点点。”他转头对她微笑。
“还说一点点,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伤口呢,从肩膀一直到腰上。” 她看看他的背,“怎么受的伤啊?”
“已经很久了,都记不大清楚了。”
他低头沉默地微笑。
那个年老的修桶匠一直偷偷地打量渐沉沙。渐惜羽见雨停了,对渐沉沙说:“要不你先回去?小澄醒来会哭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他拿着伞回去了。
修桶匠盯着他的背影看。
“大爷,你修好了吗?”渐惜羽问。“马上,马上就好了。”他忙说,又低头敲水桶。但不一会儿,又向他离去的地方看看。
渐惜羽忍不住问:“大爷,我丈夫怎么了?”
“你别见怪,我只是觉得他很象某个人。” “什么人啊?”
他停了一下,说:“你们这里太平静了,可能不知道,十年前,西面的国家发生叛乱,老王被迫逃亡,几乎丧生乱军之手。后来,一位传奇性的人物在王军中崛起,传说他手持一把以龙首为柄的神剑,所以百战百胜,十年之内平定了叛军,重新将老王扶上王位,也因此封王。我曾经有幸见过他一面,是在决战后,王军进入都城,百姓们竟相向他欢呼,因此忽略了真正的皇帝。那时我是夹道欢迎中的一个。他长得,和你的丈夫很象。”
渐惜羽漫不经心地问:“那他现在呢?”
“老王在重登王位后,因为他功劳太过显赫,对他有了戒心,听说后来是在召他进宫时,提出要将公主嫁给他。其实是笼络他的意思。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坚决拒绝,说什么也不同意。所以在他转身要离开时……老王一剑劈向他的后背,以谋反罪处死。据说他手下的士兵将他的尸体抱回时发现,那一剑居然从肩膀一直劈到腰部……你说,他为什么要拒绝娶公主啊?”
“对啊,世上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他干吗要拒绝呢?”
渐惜羽慢慢地说。
“假如他娶了公主,他现在不是还好好地过富贵荣华的生活吗?”修桶匠迷惑不解。
“幸好……我丈夫和我青梅竹马长大,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风浪。”渐惜羽抬头看远山,平静地说。
雨后的山一片氤氲。
“我丈夫只不过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傻瓜……”
门外,渐沉沙在焦急地等他,看见她慢慢走来,大声叫她:“惜羽,快点,小澄一定要你,我哄不住他!”
“来了,来了!”她快跑几步,”连孩子都不会哄。
“你知道我笨嘛。”他赔笑,接过她手中的水桶。
“背上的伤还痛吗?”
“不痛了。”
“真的?”
“真的!”
他只不过是,出外闯荡了十年,还一事无成的,我青梅竹马的恋人。
(完)
奈何桥
作者:不详
奈何桥处,今夜又迎新魂。
幽幽站在桥边,楚楚动人的眸子闪着泪光。
“喝了这汤,真的什么都会忘了?”她的声音象烟,轻飘飘地似被风吹过,颤颤散落。
“当然。”孟婆点头:“喝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前事尽忘。前世的一切愁苦,不再随身。”
“那前世的诸般美好呢?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又如何?”她犹不休,捧着冷冰冰的汤,追问。
“可笑。”孟婆难听地嗤笑:“花前月下,山盟海誓,若不忘个干净,如何有个干干净净的下世?”
她睁大美丽的眼睛:“最深最美的记忆,难道竟一点也不能留下?”
“自然。”
端着汤碗的手斜了斜,她思索一会,放下这碗轮回必喝的汤:“这汤,我不能喝,我不能忘了他。”
孟婆冷笑:“傻孩子,不喝孟婆汤,如何过奈何桥?不过奈何桥,如何投胎轮回?”
“那我就不投胎,在桥这边等他。”她咬牙,毅然盯着脚下。
“罢罢,又一个痴人。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唉,唉,真个傻。”
她不管孟婆的唠叨,轻轻让黑暗淹没她的影子。
孟婆瞥那黑漆漆的远处一眼,低头继续熬她的汤。
桥头总有动静,影影绰绰,这个迈下去,那个踏上来。
这日,枯井似的昏花老眸里,又印出那孤零零的瘦弱鬼影。
轻盈的白服有点邋遢,轻飘飘走到桥脚下,目光憔悴。
“吃苦了吧?孤零零一个女鬼在外,怎能不被欺负?来吧,喝过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前尘尽抛,比什么都快活。”孟婆淡淡地叹,又勺起她的汤。
“不……”她见了那汤,似受了惊,怯怯向后退了一步,低婉吐了一声,抬头轻轻说:“孟婆,我求你一事,你若见他来,叫他别喝你的汤,我会来找他。”
“孩子,别白受这般苦楚,情份下辈子还有呢。我在这桥头站了八万年,什么没瞧见过?
当初,杨贵妃也不过是一仰头灌下,踏过奈何桥,哪还记得什么唐明皇唐三郎。什么蓬莱成仙梦中相会,不过是世人杜撰骗人的话儿。”
“不……”她仍是低低说着那个字,转过身飘回暗处:“你若见他来,记得叫他别喝汤,别忘了我。”
孟婆继续勺汤,新魂源源不绝的来,到奈何桥旁各有各的行事。
有的吼一声:“只求下辈子别再这么命苦。”仰头一口气喝下,迈过桥面。
有的满眼泪水:“我那苦命的孩儿,他还小,若他爹娶个后娘,可如何是好?”被孟婆劝着接过冷冰冰的汤,哭道:“来世叫我们母子做个邻居,也好照顾他几分。”喝下汤后,前世尽忘,再无哀容,听桥那边引路的鬼差透风下世可以投个好人家,一世衣食无忧,喜得笑逐颜开。
也有跪在孟婆脚下求情的,涎着脸央告:“我在郊外十里破庙的墙根下埋了十坛金子,那是我一世积蓄,连老婆也不知道,若喝了这汤,就再也没人知道金子的下落了。”
孟婆慢吞吞说:“不喝汤,就不能过奈何桥,当个无处可去的游魂,可要处处被欺。”
左右思量,没奈何,只好一边痛苦哀悼自己的十坛金子,一边小口小口,将冷冰冰的汤灌下肠胃。
这日,熟悉的身影又来了。
更加邋遢,更加落魄,伤痕处处,凄凄惨惨。
“怎么落得这般模样?”
她怯怯地,抚摸手臂上一道道伤痕,道:“太饿了,偷吃了小庙里的香火。”
“难怪。”孟婆递上汤:“喝吧。”
“不不……”她见了妖魔似的后退,睁着泪盈盈的眼睛,轻轻哀求:“喝了这个,我就记不住他的模样了。”
“别说模样,连有他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
“啊?”她越发惊恐:“忘了他的名字吗?忘了他送我的小铜镜?忘了他给我画的扇面?忘了他从京城带回给我的胭脂?不不,这不行,这不行的。”
她畏惧地看着孟婆手里的汤碗,远远逃开。
孟婆长叹一声:;“傻啊……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小小脑子里的回忆,值得这么样孤苦寂寞?傻孩子……”把汤倒回锅里,慢慢搅拌。
终有一天,她又来了。
衣服破破烂烂,黑发凌乱,失魂落魄走到桥头,泪眼蒙蒙。
“孟婆,他娶了新妇。”泪珠断线般落。
“喝汤吧。”
“可我还是舍不得。他如今变心了,那美若梦境的回忆就更珍贵了。你不知道,他真是个好人,我一辈子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下辈子也不会碰着。老天待我真好,让我今生许配他为妻。”她摇头,坐在桥头,低着头,想着从前,一边含笑,一边落泪。
“孟婆,我若轮回,下辈子还能遇上他吗?”
“那可说不定,天下这么大,人又那么多。”
“我会不会,偶尔在梦中记起他的模样?”
“呀,姑娘,那是没指望的事。”
“是吗……”她幽幽低头。
孟婆搅着汤,喃喃:“痴人,不过一些回忆罢了,何苦误了轮回,吃这般苦楚?”
“你不明白的。他对我真好,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他看着我,眼睛炯炯有神,俊美潇洒……”她笑笑哭哭,泪儿续了又断,断了又续。
饿了,站起来,幽幽隐没黑暗,回来时满身伤痕,鼻肿脸青,道:“那些地头鬼神守着香火,没偷到。”
一碗汤递到眼皮底下。
“喝吧。”孟婆叹:“我在这待了八万年,看透了。孩子,别为难自己,喝吧。别痴到这份上,倒难为自己。”
她不言声,静静坐下,抱着膝盖,静静回忆。
孟婆继续招待前来的新魂,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
她不作声,看着他们舍弃前世,义无反顾。
跨过奈何桥,就是新生。
“孟婆,给我一碗汤吧。”有一天,她终于下了决心。
孟婆长年冷冰冰的脸终于逸出一丝宽慰:“好孩子,你总算想通了,想通了就好。唉,我在这看了八万年,这放不下的苦楚,比谁都清楚,压根没指望啊。”
她接下汤,含着眼泪,一饮而尽。片刻后,睁开眼,笑得灿烂如花。
“去吧,过奈何桥,下世别再那么痴情。”孟婆向桥那头一指。
她踏过奈何桥,鬼差候在一边,松了口气:“等你这差使真不容易,耗得我也站了好一阵日子,真生怕你不肯放弃前世记忆,就那么待在桥那头。”
她讶道:“什么,竟有人这般傻,宁肯不投胎,不肯放弃前世记忆?”
“那不就有一个?”鬼差伸手一指。
视线顺着去,是奈何桥上老迈的背影。
“八万年,不肯过奈何桥,不肯忘记那个早已投胎轮回无数次的男人。唉,唉,什么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傻。”
“对,”她不解地摇头:“真傻。”
孟婆独自搅拌着她的汤,摇头叹气:“什么花前月下,什么海誓山盟……”视线转到桥头,身躯微震,老态龙钟地站了起来。
“你来了。”
“我?我又?”
“哦,”孟婆自失地笑:“我糊涂了。”小心翼翼递上一碗汤,昏花老眼静静凝视:“喝吧,喝了孟婆汤,踏过奈何桥,好好过下一世。”
下世过后,我们又能在这奈何桥头――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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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人死先到鬼门关,途经黄泉路,便来到忘川河边。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波涛翻滚。河上有座奈何桥,桥分三层,生时行善事的走上层,善恶兼半的人走中层,行恶的人就走下层。下层的人就会被鬼魂拦住,拖入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
奈何桥上有孟婆,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孟婆汤又称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同陌路,
相见不识。
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你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
千年之中,你或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他,他看不得你。
千年之中,你看得他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又盼他不喝孟婆汤,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
去寻前生最爱的人。
每个人都要走上奈何桥,孟婆都要问你是否喝碗孟婆汤。
今生已知前生事,
三生石上留姓氏,
不知来生他是谁,
饮汤便忘三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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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究竟等了我多少千年呢…我爱的人啊!
祝您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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