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小说在线免费阅读第二十一章
『壹』 BL小说 “十年” 在线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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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风月绕指柔】
_[光年外77]
『贰』 求最小说中的文章《十年》,作者是蓝侬
每个人都有软肋。当我从书上看到这句话时,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腿。我想我的反应是很自然的,换成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看到这句话,想必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脸。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谈论我的腿,这是我的悲剧。在我十岁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天真的小男孩——实在是太天真了,对于爸爸妈妈之间的战争没有一点儿警觉。那个时候,我总是像一只无辜的小动物,没头没脑地闯入两军对垒的阵线——不,这个比喻不恰当。我想起来,其实大部分小动物都非常警觉。比如那些善于在滚滚车流之中横穿马路的流浪狗,或者永远没办法捉到的一米开外的鸟儿。这样看来,天真这种东西,与身为人或者身为动物是没有关系的。这不过是一种天性。
而这种天性就是在那一天,驱使我真正意义上地走进了爸爸妈妈战争的前线。我无知地闯进他们的战火圈——他们的武器包括房间里一切触手可及的东西。命运让我闪过了杯子、相框和手帕等无足轻重的武器,却把一壶刚刚烧开的水精确地抛洒在了我小腿裸露的皮肤上——命运总是这么顽皮。以前我诅咒它,仇视它,觉得它根本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良知。可是现在,随着我慢慢长大,我已经学会接受它,调侃它。我想命运还没有坏得太彻底,至少他没有让那壶开水往上一点,烫在我最要命的某个地方。
是的,我被严重烫伤了,经历了人生最厉害的一次疼痛——它不是马上到来的。这个世界的规律是,任何足够庞大、足够刻骨的东西都不会突兀地造访你。在旷日持久、深入骨髓的疼痛到来之前,有那么一瞬间的平静,爸爸妈妈都停了下来,爸爸还保持着扔出东西的姿势。前一秒,他的表情凶巴巴的,下一刻,所有的穷凶极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妈妈在我身后惊叫一声,伴随着清脆的铁质茶壶撞击地板的声音。我在这种不祥的平静之中眨巴着眼睛,思考或者说试图思考发生了什么,当然我的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然后,排山倒海的疼痛就来了。
我想疼痛在造访我之前,一定尽可能地饱餐了一顿,并且打包好了一个巨大的行李。这样,才能解释它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停留了这么长的时间。它通过我的小腿,占领了我的整个身体,甚至连小指甲壳也不放过。我在床榻上咬紧牙关,汗水直流,才勉强忍受住了它在我体内的横冲直闯。
这就是发生在我十岁的夏天的悲剧。在那个夏天以前,我是一个穿着短裤的无忧无虑的男孩,可是夏天过去了,我再也没有穿过短裤。
我再也没有穿过短裤。幸好我只是一个男孩,在最热的夏天里穿长牛仔裤也没有什么问题。假如我是一个女孩,我剩下的人生就会活在绝望里了,因为我小腿上恐怖的痕迹会赶走一切追求者,让我一辈子也没有办法穿裙子。
所以这天早上,我读着那本提及软肋的书,不由地缩了缩我牛仔裤下的小腿,一个寒战就由内而外地展开了。
我的女朋友坐在我的对面翻阅一本时尚杂志。我们正在图书馆里。我可以断言,图书馆的存在对她而言,是真正意义上的知识的宝库。可是对我而言,它只是用来安放强劲的中央空调的地方。在这里,夏天和长牛仔裤都变得稍微好过了一点。
我也顺便思考了一下她的软肋:首先,她有一双美好的腿。在这个基础上,她拥有真正的美丽。我的意思是,她不是什么气质型美女或者知识性美女,她是一个货真价实不容置疑的“美女”。她的美不止在外面,也在里面。她聪明、温柔、善解人意,可以算是一个完美的女孩。但我知道她的软肋在什么地方。我特意把它放在最后来考虑,在一连串的“虽然”以后,但是,她姓“朱”——她从小到大的绰号永远和那种杂食性的肮脏动物相关,不管她拒绝,接受还是释怀。
“小猪。”这是我对她的称呼。
小猪听到了。她从时尚杂志里抬起头看我,脸上没有一点儿不自在。于是我意识到,她的软肋和我的软肋相比,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我和小猪与所有日久生情的大学同班同学一样,拥有波澜不惊的爱情。我们正式相识在军训之后的班会,那个时候,每一个人都被军训折腾得灰头土脸,面如菜色。虽然大家终于褪下了令人厌恶的军服,穿上了衣柜里最好看的衣服,但是依然无法掩饰大伤的元气。我记得我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心里紧张得要命,依旧施展着我预先准备好的幽默。我对大家说:我的特长除了这个和那个,还有手臂。我抬起我的双臂,将它们伸展成一个大跨度的钝角。我脸上的肌肉在告诉我我笑得有多么傻气。而且我的腿不服气地跟我说,它们其实也特长。但我压制住了腿的骚动,我警告它们不要轻举妄动。
前排坐着的是一排女孩。她们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有笔直的长头发,善意的笑容,并且肤色都偏黑。她们是那么的一致,连我下台时的鼓掌都协调得好像在方队中,以致于我开始怀疑学校录取女学生的时候是不是有一套什么特别的标准。我不知道小猪当时就坐在这排女生中间。后来我们谈及第一面印象的时候,她说,她记得我是那个手臂特长的家伙。而我忐忑地说,我不记得你了。于是她说:“我当时就坐在第一排,给你使劲鼓掌来着。想起来了吗?”你看,这个故事根本就没有经典的一见钟情。
我是通过短信向她表白的。我在反复地修改措辞,觉得每一种表达方式都不适合我的情境。在此之前,我和她一起经历了一场运动会,吃了好多顿饭,所以我突兀的短信不至于显得太突兀。我发送好短信以后,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转头就去和别人聊天,专心致志得好像忘掉了我拥有一只手机。但是后来它响了,它响起来的声音和每一条短信的声音一样,因此我无法判断它到底是不是它。它也和其它所有的短信一样,等待我按下左键查看,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它怎么能这样的平凡普通呢?它是这样的关键致命。
我收到她的短信,上面说:“我们先相处一段时间,再确定关系吧。”
这真是个让人意外的答案,但是听起来似乎不错。当时我这样想,但是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明确地“再确定关系”。我们只是一步一步地,做了所有的情侣都会一步一步做的事情。在这中间,时间像泥鳅一样从指缝间溜走了。
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十岁那年离婚了。我被烫伤以后,妈妈终于有了最有力、最理直气壮的理由和爸爸离婚。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指着爸爸的鼻子,痛快淋漓地说“瞧你都做了什么!”但她也泪水涟涟地在我床边,握住我的手,用她美丽的眼睛看着我——我的妈妈拥有一双美丽的黑色眼睛,有时候我把它幻想成一件比刀子和开水更加厉害的武器。
我的爸爸,在妈妈到责难中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他唯唯诺诺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神态那么恭顺,一度让我以为他的魂魄和那壶泼出去的开水一起脱离了他。
而我突然就明白了。我相信这就是那种会改变我一生的重大变故。这种变故,从来都只在励志故事里以身残志坚的形式出现。在这样的变故面前,一切都发生了彻底到改变。我躺在我的病床上,一边在深渊一样的疼痛中间苦苦地生存,一边察觉到自己迅速地长大了。我长大的速度这样的快,以致于我要感谢我身体里的疼痛了。在浑浑噩噩的疼痛中间,世界的光芒明亮了,熄灭了,又再度明亮了。
等我缠着白色的绷带,由妈妈牵着离开医院的时候,一切都慢慢结束了。我的疼痛结束了,三个人的时光也结束了。我的天真结束了,它和能穿短裤的夏天一起,被径直遗落在了遥远的回忆里。它们离开以后,留下大片印记在我的小腿上。
那年夏天的尾声,爸爸也离开了。他转身的时候依旧没有找回他的灵魂,因此他轻飘飘的,他和他最后的道歉一起轻飘飘地,轻飘飘飘走了。背影严格地遵循着近大远小的物理规则,渐渐地凝聚成一粒黑色的句点。
我是在一个残暴的夜晚向小猪讲述这一切的。那个夜晚所以残暴,大部分要归咎于黑暗。而剩余的部分,才应该算在暴风雨的头上。
那天晚上的暴风雨是了不起的。因为很少有暴风雨能摧毁人类顽强的电力,那天晚上的暴风雨做到了。它和黑暗结盟,势如破竹地封疆裂土。它们成功地捣毁了整个大学区域的电力系统。在一片连绵不绝的风雨和黑暗当中,我接到了 小猪的电话。她说:“我想你。”
半个小时以后,我们一起坐在了黑暗的陌生的房间里面。在过来的途中,彼此都几乎湿透了。有一支蜡烛寂寞地燃在我们身后,悄悄地映衬出小猪头发上垂挂着的水珠。
我们分别洗好澡,在床上躺下来。风雨依然在外面和黑暗为虎作伥,为自己的胜利庆功。这样的夜晚,黑暗替代了灯火通明,自然替代了人类的科技。在这样的时刻里,我们才开始觉得恐惧与寂寞,才开始想念与倾诉。
那是小猪第一次看到我的小腿。在烛火微微摇曳的橙色当中,我的伤痕像三叠纪的化石一样触目惊心。我心里陡然升腾起了一股怯意。我意识到这是一种由来已久的,深植在我骨髓里面的自卑的怯意。我永远没有办法消灭它,因为它已经和我的灵魂交织在一起。我们的呼吸声突然清晰地回响在房间里,它们像是终于被观众注意到的小明星,不依不饶地喧闹着。我的手还贴在小猪尚未干透的头发上。但我被我的怯意石化了,一点儿也动不了。
在这样尴尬的宁静里,我感到了小腿上的一小片温暖,温暖的掌心的温暖。然后我变成了一个温控的机器,随着这股温暖一点一点打开了我的阀门,开始向小猪倾诉。
十岁的时候,我的爸爸离开了。我没有和他道别。我看着他的失魂落魄,像一尊雕像一样镇定。我突然长大了,我突然意识到了他的外遇——这个词是突然闯进我的耳朵的。我在病床上的时候,听见妈妈和她的朋友们好几次提到它。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因为我紧紧闭着眼睛。但是事实上,我只是在默默地忍受疼痛。我不知道为什么人在极其痛苦的时候要不自觉地闭上眼睛,仿佛是不忍看见自己的痛苦。但我本能地闭着眼睛,默默地记住了这个词语。很快,我在工具书上查到了它的意思。
一切豁然开朗。爸爸和陌生的阿姨,爸爸妈妈突然开始的战争,这些事情被这个词语完好地串联在了一起,像一道证明题一样环环相扣。然后,更多陌生的词语争先恐后地涌进我的脑子,仿佛它们在我的脑袋里找到了新大陆,进而掀起了殖民的热潮。我明白了“背叛”的意思。在我明白它的意思的时候,我立刻懂得了怎样用它来造句:“汉奸背叛了共(审核?)产党”,还有“爸爸背叛了妈妈”。我也懂得了“恨”,在我对“爱”还迷惘无知的时候。但我只能虚无缥缈地恨。因为爸爸离开得那么彻底,除了每个月打来的钱,再也没有其它的消息。
十岁以后,我和妈妈继续我们的生活。她穿着漂亮的新裙子开始新生活,在我包裹起我的伤痕的时候。我知道她是爱我的,虽然她也爱她自己。她在一些失落的夜晚,会来到我的房间。在我躺在床上独自面对黑夜的时候,我感受到她的到来。她的脚步那么轻,没有一点声音,可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出卖了她。我在这样的时刻总是闭紧双眼。这样的时刻,不管我把被子盖得多么的无可挑剔,她都要伸手过来拉一拉边边角角。然后她一动不动地在那儿站着,让我觉得她化作了一件没有生命力的家具。过一会儿,她会走出去,离开时为我的房门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然后我才睁开我的眼睛——对于爱,我已经习惯闭上双眼,假装一无所知。
那天晚上,小猪在我耳边说:“没关系”。
那天晚上,我们相拥在一起,什么也没有做。但是我浑身都鼓胀着羞愧。因为当小猪美好而赤裸的身体贴近我的时候,我退缩了。我体内的欲望太渺小了,它们就像整个黑夜里一簇微薄的烛火。在我的身体的庞大的容器里,除了这一点微薄的欲望,还有和黑夜一样无边无际的空虚与未知。这些干涩的空虚与未知,很快就被羞愧所填满了。
“没关系。”小猪再次催眠一样地喃喃自语。可这个声音丝毫没有给我安慰。这个声音像是残妆过后的凄凉。像是秋天里一片最伶仃的枯黄的叶子,在没有风的时候自己掉下来,跌进了泥土。这个声音像一壶温顺的水,沿着我灵魂的回路缓缓流淌,却唤醒了曾经被烫伤过的记忆,唤醒了被我遗忘的疼痛。
那天晚上,我开始思考什么是“爱”。我已经不记得这个词什么时候潜入了我的生活,但是我确信我没有在工具书上查过它的意思——现在我也没法搞到一本。我只知道它是一种美好的,热烈的感情。它一直被所有的人所称颂,一直与最鲜艳的颜色和花朵密切相关。但是它到底是什么呢?当我们遇上它的时候,我们应该怎样去辨别它呢?我迷惑了。它是不是像青蛙妈妈一样,也长着雪白的肚皮,鼓鼓的眼睛?它是不是和盲人们手边的大象一样,一会儿像芭蕉,一会儿像柱子?
那天晚上,我在羞愧的包裹之中,怯懦地等待黎明划破黑夜。那天晚上,我拥抱着浑然不觉的小猪,渐渐丧失了对爱的自信。
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对爱情开始动摇,我的妈妈却一脚踏入了爱情的坟墓。这不是她的第一次了。我的妈妈现在已经不再年轻了,她身上裙子的颜色一直都在变得越来越谨慎。她经历着更年期的喜怒无常,连美丽的眼睛都日趋平凡了。她就是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她人生的第二场婚姻。她新的丈夫是一位稍稍谢顶的普通中年男人,看起来比不上当年爸爸的十分之一,但是至少他安全可靠。
我的妈妈递给我的请柬,第一行写着我和小猪的名字,最后一行“婚礼”前的定语是妈妈和男人的名字。这多多少少让我觉得怪异。就好像现在妈妈不是我的家人了,小猪才是。我的妈妈没有对我说更多的话,她看起来居然有点儿羞赧。她没有请我当新郎的伴郎,没有嘱咐我作为新娘的亲属在婚礼中要注意哪些问题,也没有向我索要祝福。我的妈妈递给我请柬,然后站在那儿,和从前失落的夜晚一样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小猪我妈妈的婚礼,马上得到她的问应:“我可以做伴娘吗?”我告诉她,不行。是的,不行。她不能做我妈妈的伴娘。她不该这样深刻地渗入我的生活,因为我已经不能用同样的方法来回报她。那天晚上过后,我觉得我对她一切的幻想和温情都在变质。我们最开始的那场运动会,我在跑道外和她一起跑400米。我不太费劲就能跟在她旁边,我的胸膛里有狂躁的空气进进出出。我心甘情愿地跑在她的身旁,随时准备好面对她的跌倒、放弃,在最贴切的时间里陪她度过这些困顿。我也希望她能兴高采烈地冲过终点线,然后与我分享她的喜悦和兴奋。她到长头发束成了马尾,富有韵致地跳动着,使我忘了所有值得烦恼的事情,只剩下她。
可是现在,我问自己,我不再爱她了吗?还是,我从来没有爱过她?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我看着美丽的小猪,觉得她是我手里捧着的一件易碎的艺术品。我要向前奔跑,就势必要打碎她。我只是在等待着一个不那么疼痛的时机,去打碎她。
然后,婚礼的日子到了。我和小猪换上正式的礼服去酒店参加婚礼。我的妈妈穿上了婚纱。这当然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穿婚纱,所以我不知道,二十年前她嫁给爸爸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漂亮。二十年前她举办第一场婚礼的时候,我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五个月了,她肯定没法穿现在这样紧身的婚纱。
小猪挽着我的手臂。她兴致高昂。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大概都喜欢着婚礼,这种喜欢并不是多多益善的喜欢。这种喜欢,伴随着一生一次的妄想,显得特别珍贵。小猪一直和不同的人喝酒。她似乎不自觉地扮演起东道主的角色,虽然没有人这样要求她。她走到我妈妈的亲友圈中,笑容满面地向大家敬酒。她笑得太幸福了,好像自己才是今天的新娘一样。她要用自己的笑容开出春天的繁花来。所以当她喝下不知第几杯酒,微微踉跄了一下的时候,我夺过了她的杯子。我对小猪说:“别喝了,你醉了。”
“不,我没有。”她这样说的时候,脸上已经明明白白地带上了微醺的醉意。我只好说:“你去照镜子就会知道,你真的醉了……听话,别再喝了。”我用上了忐忑的温柔。
小猪凑过来,在我的侧脸上飞快地吻了一下。“可我还要和一个人喝。”她说。
可她还要和谁喝呢,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她突然从我的身边走开了。她温柔地端起了两杯酒,径直地穿过酒店里满堂喧哗热闹的宾客,好像摩西分开凶猛的海水一样。然后,我的目光追随着她,走到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里。我想那种偏僻的角落,坐的一定是最无关紧要的人,他们的长相是我们在脑容量不够时最先删除的内容。可我看见小猪和一个男人碰了杯。那个男人的面孔,恐怕不是我随随便便就会忘掉的面孔。
我的妈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的婚礼邀请了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和小猪碰了杯,接着他们干了杯,我的爸爸是一饮而尽型的,而小猪淑女地慢慢倾尽。我突然就收回了我的目光。因为在那个瞬间,我感受到了羞耻。我无法相信我的爸爸来了。他怎么能来呢?他来了,就完全抢过了新郎的光彩,他不知道吗。十年过去了,我的爸爸依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他怎么能来呢?他早就彻底地离开了我和妈妈的生活,现在却来见证我们的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是一个背叛者,他烫伤了我的小腿,他使我有了软肋——他难道不知道我讨厌他吗,他难道不知道我一度恨着他吗?他怎么能来呢。
可是他真的来了。小猪回到我身边以后,放下了空杯子,说:“你也应该去和你爸爸喝一杯。他毕竟是你的爸爸。”我没有回答她。我不想回答她。我对她生气了。她知道我一直就在对我的爸爸生气,可她还是去敬他的酒了。连我都不知道他来了,连我都不知道他坐在那里,可是她知道。所以我觉得我一点儿也不了解她了。
我决定接下来的婚礼都不理她,当然还有我的爸爸,如果我够坚定的话,这个名单里甚至还可以包括我的妈妈,今天的新娘——一定是她邀请了爸爸。我和小猪无声地坐在我们的位置上,她又开始喝酒了。她没有给别人敬酒,自己慢慢地喝。但是我已经不想去拦住她了。
婚礼最重要的时刻,新郎新娘终于现身了。他们沿着走道走向大堂里搭建的舞台,那儿有一个像是牧师的老人。我意识到这是模拟教堂,太不伦不类了。我的妈妈和他的新郎站在台上,脸上露出了真正幸福的笑容。他们按部就班地说了“我愿意”,然后他们交换了戒指,然后他们轻轻地吻了对方。
这应该是最忘情的时候。小猪扳过我的头。她的脸上有酒精染成的酡红色。她问我:“你说有一天,我们也可以像这样结婚吗?我们也可以像这样结婚吗?”这应该是最忘情的时候,可是我早就失去了对爱情的自信,只能让我坐立不安。最后,我对她慢慢地,迟疑地点头。我别无选择。
掌声响起来了,我看到妈妈和她现在的丈夫正走下台来。我为他们鼓掌,但是小猪在颤抖。小猪喝醉了,他捏着我的手臂,抖动得太厉害,使我也无法顺利地鼓掌了。我回头看她。她还是美丽的小猪,可是酒破坏了她一切精心经营的表象,将她藏在最深处的那个部分袒露出来。小猪的眼睛瞪着我,她在哭。她的眼泪掉得那么汹涌,像是夏天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
“可是你不爱我了。”她说。“可是你不爱我了。可是你不爱我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说。“你不爱我了。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难道你以为我没有发觉吗?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
我心里慌乱起来。我想起来了,小猪一向是聪明的女孩子。她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我对她的感情在慢慢地消失呢?我以为我最终会打碎她,可是事实上,我早就开始打碎她了。而且我竟然这么的残忍,让这个过程持续了这么久。
我听见她说:“既然这样,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了,大概有三分钟吧。那是我生命里最难以描述的三分钟。那三分钟里,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的爸爸十年来从来没有和我离得这么近。那三分钟里,小猪坐在我的旁边。她停止了颤抖,她停止了歇斯底里。她喝醉了,而且她刚刚失恋了,她的妆完全花掉了,可是她竟然那样的悠然自得。她举着筷子夹起一块蹄花肉,慢条斯理地送到嘴边。我知道她的潜台词是:“这个可以美容。”那三分钟里,我对她满心愧疚,我不知道我们分手对不对,我不知道我和她的人生还有没有交点。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理不清,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暴风雨前的平静,脑子里一团浆糊。
可是三分钟以后,小猪转过头来,叫了我的全名。三分钟以后,她已经吃完了她的蹄花肉,她的脸上有了一点儿笑容。她说:“可是我还爱着你。你知道吗?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然后她顿了一下。“你知道吗?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弱点。”
现在才是最忘情的时刻。我一直以为她的弱点是她的姓氏,我一直对她的完美诚惶诚恐。我一度以为爱情是世界上最难以琢磨的事情,我也一度丧失了爱的信心。可是小猪告诉我,我才是她的弱点,我的缺陷其实根本无足挂齿。她告诉我,即使我现在不爱她了,她也会等我再一次爱上她,爱是这样的执着与坚韧。
现在才是我们最忘情的时刻。现在我对小猪所有的幻想和温情一点点重新注满了我的身体。我牵着她的手,感到头顶的世界突然明亮起来。这种明亮,不是日升月落,也不是星辰交替。这种明亮是一种亘古的明亮,仿佛永远都不会黯淡下来。
“走吧,去给我爸爸敬酒。”
我拉着她,充满勇气地走向那个最偏僻的角落。
『叁』 十年一品温如言言希被强哪一章
《十年一品温如言》言希被强是第41章。
言希他们一群人生在富贵之家,天之骄子,他们从小就懂得家族利益高于一切,所以他们知道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哪怕是面对从小长大的发小,他们也不会坦诚自己的喜怒。
陆流清楚自己对言希的感情后,设计抛弃言希,只是为了减少老爷子对他的监视,还冷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对言希做出那样的事,只是为了让母亲放松警惕,然后铲除掉母亲的势力。
辛达夷虽然人傻仗义,把言希当成自己的兄弟,可是当他看到言希癔症时,也只能袖手看着言希被送入疗养院。
温思莞什么想要跟陆流争,即便对言希存了些龌龊的心思在里面,可是当言希再次癔症时,也想过把他送到疗养院,就这样的畸形的占有,可是最后,他在权衡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任由言希生死,后来言希好了,心安理得的看着言希为了温家和陆流周旋,妥协,接受言希的牺牲。
最后是孙鹏,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对言希的别样情愫,冷眼看着他们纠葛,有意无意的笼络陆流,最后套空陆氏。为了完成言希对地球许的愿望,也是为了自己。
只有言希,他跟这个院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出生就被父母厌弃,幼年被好朋友算计,因为长相被认为勾引陆流而被设计轮奸,患癔症却因言家脸面而被幽禁甚至抛弃。
尽管如此,他是天真的,善良的,疯狂的,绝望的,始终纯粹如一。言希说,温思莞想要夺回温家,他帮了;辛达夷想要开公司,他拿出自己的老婆本,帮了;陆流害怕孤独,他也答应陪在他身边。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没有问过他,他想要什么,他的老婆本存够了没有。
幸好,后来的言希遇到了温衡那个说话软软的,永远温温和和的温衡。也许起初言希替父母赎罪照顾阿衡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小水龟会从绝望中开天辟地,用十年的时间向他走来,成为他一生的救赎和信仰。最后的最后,两个人的生命紧紧地连在一起,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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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年_正文 第二章
刑墨雷说有事,这回倒不是糊弄佟西言的。一年没见的人了,想得抓心挠肺的,他也想多相处会儿,可惜他约了刑少驹的妈妈离婚。夫妻二十年,走到这一步,双方都已心灰意冷了,连刑少驹在电话里都劝:“爸,你就跟妈离吧。你老这么拖着妈,不是成心耽误她青春吗?”
刑墨雷骂:“你个兔崽子少掺和大人的事,离了我还给你找一厉害后妈,我看你闹腾!”
刑少驹心想:我看谁敢嫁给你。
于是痛痛快快欢欢喜喜离了婚,走到民政局门口,妻子突然猛甩了他一个耳光,刑墨雷没有话说。这个耳光是他该得的。他娶的人,是年轻时横刀夺爱从劲敌那里为了面子而抢的,结了婚生了孩子,妻子也发现了婚姻的真相,继而出轨找旧情人。后来的十几年,两个人纯粹是为了刑少驹才勉强维持着婚姻,其实早就分居。刑少驹念高中开始就住宿,刑墨雷从那时开始就少在家里过夜,长期在外包房住,夫妻俩有时几个星期也见不上一面,有时对方的事情还是听外人说起。
直到刑少……
『伍』 耽美小说十年讲的什么
情感如同一根细细长长的线,牵扯着你的心,让你仿佛度过十年沉浮光阴。
这篇近于同志文学的耽美名文,可视为耽美界的中流砥柱,对耽美界的发展做出重要贡献。在耽美界的对外关系中,树立了耽美文的正面形象。(这点很难。笑)这也是极少的一篇从未听说过被人商榷的文章。
文中两个主角感情纠葛十年,发现彼此无法分离,中间挺虐的
『陆』 十年(饶雪漫)小说txt全集免费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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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们来了。
我是许悄悄,我是庄小勤,我是小朵,我是小米。
我们是女生,或者,女人。
让我们一个一个登场。
我们争先恐后要讲的,是四个故事。这四个故事,有很多的不一样,不过,也有很多的一样。当我们在你的耳边,用最平静的语气轻轻讲述给你听的时候,希望看到你会心的微笑,或听到你说:其实,我也差不多噢。
是的啊,其实我们都差不多噢,在爱情里,我们享受同样的甜蜜,经历同样的伤害,感受同样的绝望,体验同样的悲喜。我们都曾盼望,都曾退缩,都曾奋不顾身,都曾傻得可以,都曾在哭过笑过之后,以最美的表情面对失去之后的云淡风清。
有个叫饶雪漫的作家,在她的歌词里写道:有些事,经过了就是最美,有些人,爱过了就是纯粹。这次,我们一起住进她的故事里,站成最美和最纯粹的姿势,这回,我们拥有同一个名字:宇宙无敌勇气美少女。
失去一切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失去爱的能力。
当我还可以爱,我就可以勇往直前,在旧戏落幕之后,为自……
『柒』 耽美小说《十年》第五章
“……唉,他又走了,下次见可能要等退伍吧?”
“……嗯。”
“你怎么了?精神这么差?”
“……没事,肩膀借我靠一下。”
“……哦……”
“……我好累。”
短短的十几天里,李唯森和女友的感情突飞猛进,每次聚会我都发觉他们越来越亲密。他们在桌子底下交缠着的双手、他们咬着耳朵说话时的眉目传情……女孩甜
蜜的笑容是那么纯真,她活在一个梦幻的世界。每一次她手上都拿着一支鲜艳的玫瑰,深浓的色泽衬托她美丽的脸真可算相得益彰,李唯森从前就很善于用这些小花
样搏得佳人青睐。
他不止一次满面春风的对我们夸耀:“我的女朋友是最漂亮的,对不对?”
而坐在一旁微笑着的我,和朋友们一起点头,只是我不忍看那个女孩高兴的神态。其实那时的她很动人,我却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但愿他对你是真的。”
多么伪善的自己,我并无资格去质疑他们的感情吧?更没有资格怀着怜悯装出高尚伟大,我才是最失败最卑微的那一个,我不能作他们之间的破坏者,于是作了他的共犯,一起欺瞒那个一无所知的女孩子。不过、也许……就这样被谎言装饰着的爱情才能够美满如诗。
仍然当他是朋友,但再也回不到高中时代,就象那天的餐桌上,玩笑中营造出的错觉。言语动作处处不变,却也只剩这些温和的表面,内里的我们,已经山重水远。
我曾经想过如何忘记他,可这是永远做不到的事情,喜欢过他的每一分记忆都确实存在,除非我可以如小说上主角随时来个“选择性失忆”,那种幸福太虚妄,我等不来合时的意外。
所以,我想要真正的幻灭,清醒看尽他一切可恨可憎之处,彻底心死彻底淡漠,从锥心的疼痛里突然醒来,笑着叹谓当初的少年情怀。看过的小说中我最喜欢的人是阿飞,因为我希望有一天可象他般“突然想通”,并满面困惑的质问自己:我当初怎么会喜欢那种人呢?
这
种希望成为我的最高理想,理论上完全可行,同时我的实践也很到位,我一次次回想他是如何待我、如何欺骗自己的女友,那两个夜里所发生的细节被我反复重温。
每想一次,都仿佛要窒息,也更清楚的分析到他对我只有欲念--不能称为吻的狂猛噬咬、粗暴而毫不留情的插入、从无例外的“性感”二字、发泄过后的呼呼大
睡……哪里可以找到一点温存或珍惜?我对他而言是一个方便的性用具,仅此而已,仅此而已……甚至他放弃我的时刻也没有任何特殊的表情,不屑、冷酷、随便,
就象扔掉一个不听摆布的玩具。
他已经不是我喜欢过的李唯森,只是长着跟过去一样的脸,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有什么
放不下的?我有什么继续执著的理由?我质问了自己无数次,却依然记得他跟我共舞的那个黄昏,他的手环抱着我的腰,在暮色笼罩的房间里慢慢移动,飘扬的旋律
中我听到了他的心跳,感觉到将会延续一生的幸福。
他变了,却还是留着过去的很多习惯,他的口头禅、他的小动作、他喜欢的颜色、他爱
吃的零食……为什么不能都换掉呢?整个换成我不认识的陌生人?如果是那样,我可以回头,可以陌路,甚至可以更粗暴的对待他,即使是强奸也没关系,直到厌倦
他的身体为止。我骨子里也有一点暴力的性冲动,尤其是对身材不错的男人,这个早在高中时就被自己发现过,而现在我已经不会为此感到罪恶。
感情是多么累赘的东西,它压制了我真正的欲望,在他面前我不敢稍有主动,我害怕真实的自己会让他厌恶与憎恨,我一直都强迫自己忍受来自他的一切作为,因为我喜欢,而他轻轻松松把我的喜欢变成了一个字:贱。
最贱的事莫过于偷听他和女友在房里的动静,可我也干了,就在所有人都到小川家里聚会的那一次。
那天我们的计划是在小川家玩上一整天,专趁他家里人出去办事的时候。我们都在客厅里玩,唯有李唯森跟他女友躲进了小川的房间,在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我却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偷听了很久。
他的甜言蜜语从门缝里传进我的耳朵,那女孩害羞的说着“不要”,熟悉的喘息声延续着,我比谁都清楚他此时的表情,他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你好性感”、“我受不了了”,真是拙劣得可以,跟对我说的那些一模一样,我把下唇咬得快要出血的同时居然有点想笑。
后来可能他做了什么过分的动作,把那女孩急哭了,他懊恼的叹息之后又开始一个劲的哄,我听到这儿才明白他找我“玩”的另一个原因--他跟女朋友还停留在二垒的阶段。
残酷?可笑?还是悲惨?我就是这么一种代替品,一半代替他的女友;一半填补他对过去“男友”在外表上的遗憾……我长这张脸真不知是幸运还是可恨,否则他根本不会想来碰我。
他讲了些好话把女孩逗笑了,我也静悄悄的离开了那扇门,回到客厅时小川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呵呵,当然有,少儿不宜,你还是靠边站吧!”
“……你又损我!我饶不了你!”
李唯森走的那天我们一大群人去送,他跟女朋友隔着车窗拥吻了很久,那女孩哭得淅沥哗啦,连脸上的妆都花了,看来真是喜欢他,而且喜欢得挺惨。
我们站得远远的,没打扰他们的浪漫吻别,我手上的那支烟抽到一半他们才吻完,大概是四分多钟吧。小川还看着表计时,一边看一边咋舌:“我的妈啊,创纪录了……”
我问他“你的纪录是多少”,他看了我一眼,脸突然红了起来,我立刻察觉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他的纪录……可能就是跟我的那次。为了补救,我只得赶紧岔开话题,说了很多无意义的闲话,好不容易等到他脸色恢复正常才一块儿离开。
此后的某一天我正在家里一个人喝酒,小川又来找我了,看见地上那一大堆啤酒罐和烟头吓了一跳:“高郁,你没什么吧?一个人颓废起来了?”
我头脑昏沉的笑着一把拉过他:“……我今天高兴,咱们两兄弟好好聊聊……”
“你这个样子可不象多高兴……”
“别絮叨了,我一点事儿也没有……”
那天我们说了很多,可我都记不大清楚,说话的时候小川好像一直看着我的脸,还摸了我的额头测温度。我说我没病,他又说了一大堆“注意身体”之类的,弄我烦起来骂了他几句,那是真骂。
这是我第一次真骂他,小川委屈的低着头没回嘴,但我拉起他的时候看见他眼睛里是湿的,我后悔极了,只得使出所学不多的哄人功夫,没多久小川就高高兴兴地继续聊天。
那时我真的很有罪恶感,我不该对小川撒气,他对我从来都是好得没话说,就算那天的吻也温柔得令人无法抗拒,眼下我没头没脑的对他凶,他根本不放在心上,这一切让我觉得自己真是该死,小川是我一辈子值得珍惜的朋友。
聊来聊去,话题很自然转到了李唯森身上,小川很舍不得他走,可一说到李唯森我就没话了,小川再度紧张起来。
打消了小川的过度关心,我突然感动于他对我的好,不自觉想要暴露出自己的脆弱。我靠在小川的肩膀上,低低的说出我最真实的心情,我好累。
那一会儿小川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手穿过我的发丝一直下滑到背部,我任性的放松身体躺了过去。他的呼吸和体温清晰可辨,不是太快也不算太慢、不是太高也绝不算低。
那个下午,我们靠在一起进入了梦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我们彼此微笑着站起身,小川固执的非要做一顿晚餐给我吃,端上来的菜完全是惨不忍睹,味道更是奇差无比,我皱着眉头吃完了它们,却不愿放过口头惩罚:“小川啊,如果你是女人,谁敢娶你谁短命!”
小川不知为什么脸又红了:“反正……不是你!”
过年以后小川和女友一起走,我是唯一去送行的,因为小川没告诉他们具体的时间。
当着女友的面,他久久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里颇有些暧昧不清的东西。当然,我只能告诉他要好好学习、对女朋友好点,转过身又对他女朋友交待:“要是他不听话就管紧点,别让他在外面闯祸!”
我这些话使得小川直到车都开了还在哇哇大叫:“……高郁!你太过分了!我才不是小孩!”
不是小孩?呵,他只有年龄和外貌长大了,其他的……还停留在那个美好的高中时代,我为此喜悦也为此感慨,他除了是我一生的朋友之外,也是我想保护的人,
他的纯真我永远都不愿去沾染和损坏。如果用肉麻一点的说法,我想我是爱他的,只不过这种爱很简单、很温暖,没有挣扎也没有阴郁,更无关性欲。
一九九六年五月,老爸再婚了,它是我们家这几年以来的大喜事,婚期之前他跟我好好的谈了一次。
我除了赞成,不会有别的意见,我们沟通的主要方面是关于住的问题。阿姨那边有自己的房子,想跟老爸过二人世界,他开口的时候对我颇有些愧疚,说这两年把
我一个人扔在一边已经很不好,而现在又……我很自然的对他讲我很习惯现在的生活,如果再跟他们同住可能会更麻烦,老爸感动于我的“懂事”,我却真有点不好
意思--方便他们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出于我的自私,我希望保留独处的自由。
我的房间里藏着一些不想被人、尤其不能被老爸发现的东西,比如俊男图片、少量的同志小说或影碟、我自己写的乱七八糟的文字……若是哪天一个不小心被老爸看见,我怎么解释这种“奇怪”的兴趣?
我宁愿跟老爸时不时见面,父子之间的感情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他永远是我父亲,这是颠扑不破的血缘,距离远近根本没有关系,更何况我们勉强还算同在一地。
传宗接代这回事我大概是不行的了,所以我真的很希望阿姨能为他生个儿子,老爸不过四十几岁,阿姨也才三十出头,她心里也很想给我添个弟弟吧?我的出发点
虽然有那么一小半是卑鄙自私,但总体来说是众望所归,我在他们新婚当天用很小的声音祝贺他们“早生贵子”时,阿姨脸红着微笑,老爸满面尴尬,可还是看得出
他其实很高兴。
也许是因为那段时间心情开朗了一点,我的失眠症状得到缓解,把心思放到学业上也是一个振作的老方法,我一再用这些来抵抗自己的抑郁,尽管……效果只能是杯水车薪。
再接到李唯森的电话,我仍然笑着和他聊天,他在电话那头也是一如从前,只不过我们都没有提及任何暧昧,就好像那些根本从未发生。
隔阂或距离只在心里,我们的笑笑闹闹维持得很好,也许他对我确实已经回到了“朋友”的相处模式,因为他不在乎。拿得轻松,放也一样轻松,看起来我也能简单做到,他眼中的我就是这样吧,跟他没有任何区别,玩玩过后烟消云散,充其量是朋友之间过分了一点点的游戏。
每次放下电话,我言语中没有半点眷恋,平平淡淡的一声“我挂了”就可以结束,只是过后我还要发一会儿呆,眼里空空脑袋也空空,没想什么实际的东西可一坐就是几十分钟。
喜欢,是我一个人的事,任何人从身边离开我都不留,我只会放弃不去争夺,因为我相信现实不会因为我而改变什么。自尊是完全没用的东西,但也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在它的羽翼下我可以表演出完美的淡漠。
我就是这么一个扭曲到极点的人--从来都是,五年前直到现在还有将来,我决不会装深情装弃妇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最后只留得一点怜悯一堆厌弃犹如一场蹩脚的苦情戏,那样……才真让我受不了。
所以,我应该是那种最容易解决的麻烦,无论对老妈还是李唯森而言,连解释和规劝都可以省掉,一个转身就能甩得彻底,我的冷漠或者平淡使“内疚”这种感情也成了多余——绝情的原本是我,何必你们伤神劳心?
我变态,不完全因为我的性倾向,还有这些古怪又孤僻的心态,就算我自己都知道这是清醒的无病呻吟。老爸最好永远都见不到我这么阴暗的一面,小川也是,这样的我不仅会伤到自己还能伤到别人——那些真正对我好的人。
除了不能让老爸抱孙子,我会尽量做一个好儿子;除了不能跟小川太暧昧,我会是他最知心的朋友,至于李唯森,也是一辈子的朋友吧,我会做到,而且会做得很好,尽管只是在人前的外表与假象。
新婚的老爸给我买了一样渴望已久的礼物,我的生活里自此多了一个亲密的伙伴。那时的586还很贵,但老爸一点没犹豫,我知道他是怕我寂寞。说实在的,我
确实很需要它,真正的理由却很隐讳--我想在家里上网,寻找我可以说出内心秘密的地方。学校里虽能玩电脑,但我不敢搜寻那些禁忌的信息,至多听听音乐看看
新闻。
那个时候,上网的费用很高,我不愿太多花老爸的钱,总是利用很少的时间稍稍接触一下譬如“GAY”、“同志”、“HOMO”之类的词,也极少跟别人谈话,我也许害怕太接近这个还不壮大的圈子,以免自己变得放浪行骸,一发不可收拾。
偶尔有网友谈到想跟我见面,我从来没有应约过,我说我长得很丑,年纪一把,身高不过一米六,把那几个网友吓得退避三舍。呵,我们的圈子其实也很现实,他
们最感兴趣的是身材长相,以及那个东西的尺寸有多大,至于谈吐风度内涵气质……还是要往后面放一放,两全其美才会是众之矢的。
我不是不想跟别人**,只不过我觉得自己颇不公平,没有感情的成分我绝不可能躺在别人身下,只在上面又有些不近情理,万一我的暴力倾向适时发作,那就更不得了……所以干脆算了。何况在我看来,跟一个陌生人上床不见得比自慰舒服多少。
小川跟我联络的方式,如今又多了一样,写EMAIL。他醉心于所有好玩的新事物,每每写上好几大段所见所闻的趣事逗我开心,文笔了了、热情甚高,我也是每封必回,电话倒打得越来越少。
有时李唯森来电话,抱怨说一直占线,我说在上网呢,他立即很感兴趣的问我是怎么回事儿,我说一句两句讲不清楚,他便缠着回来以后让我教他:“嘿嘿,我一回来就找你!可别跑掉哦!”
再次见到他,是我快要工作的时候了。身为一个学校不怎样的专科生,我实习的地方是本地一家不算太出名的报社。跟在所谓资深记者的身边,每天干些打杂的活儿,我逆来顺受的态度让他非常“欣赏”,同时对我许下了承诺:“我跟老总去说,你真的不错,留在这儿上班得了!”
我无所谓,反正是撑不饱也饿不死的工作,倒是省了东奔西跑联系单位的辛苦。本质来说我没什么事业上的野心,做什么都好,把该做完的做到位便对得起自己那份工资吧。
李唯森退伍以后见的第一个人还真是我,那会儿他刚下车,家里又没人,女朋友去接他却不知为什么错过了。车站离我家不远,他就直接闯到我这儿,巧的是我刚好从外面回来。
我看见他提着个大包站我门口,头发还是短短的,皮肤更黑了,看起来很疲惫,穿一身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军装。
我走上去说了三个字:“回来了?”
他回了我一个字:“嗯。”
没有想象中恍如隔世的惊异,也没有曾经准备好的无害微笑,我就那么沉默着面无表情帮他开门。
他进去以后躺在沙发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坐了那么久的车都没睡觉,真是累死了。”
“那就睡吧。”我站在一边,离他有点远--此时的他没有满嘴或满脸热情,我也不用装出同样的脸来回应。
“可是……肚子很饿,你这儿有没有吃的?”可能他真是饿狠了,说这句话时简直是眼巴巴的看着我,如果在以前我肯定当场笑出来,还少不了逗他几句玩玩,可现在我是不会有那种心情了。
“……你等一会儿。”自从独自生活以来,我就是在学校吃或是自己做,当然我的手艺说不上有多好,擅长的只有两样:炒饭、下面条,只不过炒饭或面条里一般都有很丰富的附加内容:鸡蛋、肉丁和一些蔬菜什么的,把它们弄到一起不单是为了好吃,更主要的是为了只洗一个碗。
他三下两下吃完了我炒的那点饭,还意犹未尽的赞不绝口:“真好吃,你手艺不错啊!”
“那是因为你饿了。”我平平淡淡的对他解释,突然想到我之于他也就是这碗饭吧--饿了,所以好吃,饱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是。正如他抽烟的口味--没钱,所以有什么抽什么,我却是没钱就宁可不抽的那种人。
收拾碗筷以后,我让他睡一会儿,可他填饱了肚子就变得精神起来,非要看我的电脑。
我打开机器教他简单的基本操作,讲的速度很快,他学着学着就有点跟不上了:“高郁,这么急干嘛,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我想让你快点学会,以后到网吧去玩。”
“……你什么意思?怕我玩你的电脑?”
“我快上班了,事儿挺多的,怕以后没时间教你。”
“你……行了,我走!你忙你的吧!”
我就是怕这个“以后日子还长着”,我想尽量少跟他单独在一起,朋友们一块儿当然没事,可眼下这种相处很累,我对他还没达到云淡风轻的地步。
简单来说我不想恨他,只想“不爱他”,那才是真正的解脱,但如果他老是单独在我眼前晃悠,万一哪天我恨起他或是被他那些从前的小动作迷惑到,反而会陷得更深。
我怕我对他心软,更怕对自己心软,在那些关于爱情的幻想尚未褪尽之前。
于是我语气生硬的说出了那些话,他也很有骨气的掉头就走,当然没忘了提上来时的那个大包。他甩上门的动作铿锵有力,使那扇还算牢靠的门发出一声巨响。
留下的我,仍然没有表情,对着“WIN95”的图标开始发呆。
等到小川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上班,虽然并不清闲但好在不用打卡,有事儿就忙得要命;没事儿倒可以迟到加早退。每天写写稿、偶尔采访,反正三点钟的截稿过后便是自己的时间了。
跟李唯森见面不多,他为了那次的事也不太理我,在其他朋友面前我们亲热得很,离开别人的视线就相对两无言。
当然,接小川的那天我们大伙儿都去了,他这次仍然是和女友一块儿回来,他们俩都是独生子女,家里也都施加了“非得回来工作”的压力,小川的话是“我没意见,反正也舍不得你们。”
他的工作单位家里早已为他落实,就是他父亲所在的部门。他那张文凭根本与工作性质无关,他也没有忤逆家里的意思,做个公务员是他父亲为他铺好的第一步。他的个性其实不太适合从政,但谁叫他老爸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呢?
趁着还没正式上班的空闲,小川抓紧时间跟我们一起瞎混,那段日子我们的身影遍及各个娱乐场所,酒吧迪厅茶室以及几个比较火的休闲中心,无论雅俗都被我们玩
了个通透。但我们还是不排斥很久以前常去的那个小饭馆,甚至只有那儿才是感觉最好的地方,老板也还是原来的那个中年人,他把我们几个人的名字都还能叫出
来:“呵,这不是小川吗?还有你,高郁……那个黑小子是李唯森吧!”
“您记性真好……”小川笑嘻嘻的跟人家勾肩搭背:“我们都挺想你的!”
“哈哈,冲着你这张嘴,今天我请客!”
“那就先谢了!不过还是留着吧,以后我们落魄了……再找您讨这顿饭!”
“你要这么说……这顿饭我是没机会请了,你们都会有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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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小说讲述了多年以后,冬日火炉前,孙子们的小脑袋围成一团,要听老奶奶讲故事。温衡笑眯眯,那就讲个十年的故事好了,先说好,宝宝们,这只是个故事。第一年,她从江南小镇的乌鸦变成了金光闪闪的凤凰,撞到一男一女接吻,此男长得甚是可口,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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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不要感情就结婚
我是二零零三年八月三十日早上七点到达北京西站,那是我第一次踏上北京这个世界闻名的首都城市,就在那一刻,我感到无比的感动和自豪.哥哥很早就在出站口等我了,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见面,见他的时候他很富态,一点都看不出像个外乡人,兄弟见面,高兴的相互拥抱在一起.
哥哥很早就和嫂子来北京了,他在一家餐饮公司做服务经理工作,嫂子则在一家外企做电子产品研究.
哥哥不像以前在家时那么内向了,难怪别人常说,人需要在外面锻炼.看来我也要像哥哥一样,经过北京这个大城市的洗礼我才可以成长起来,我希望我在北京可以找到属于我的快乐!
哥哥安排我在他工作的公司里做一名普通送餐员,我很乐意接受那份工作,因为我很喜欢餐饮这个行业.
我第一天上班就是在配菜间学习配菜,然后和洗碗的大姐们一起洗餐具,虽然有点累,但是我做的还是非常认真.
做餐饮工作和我以前做的几个工作有很大的不同,我真正能够和客户面对面的去交流沟通,可以独立去处理很多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