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刑潑鹽水小說總裁
① 《酷刑下的江姐》這短文主要內容是什麼
關於江姐是否受過竹簽子的酷刑的問題,我過去一直都認為不是什麼重要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上,正反雙方其實是有共識的,那就是,江竹筠在被捕之後的確受過酷刑,而且在酷刑之下堅不吐實。這樣的事實,足以證明江竹筠是一個堅定的革命者,忠誠的共產黨員。但是,近些年來,在互聯網上,關於江姐是否受過竹簽子刑罰的問題時時被人提起,在有些人看來,否定竹簽子,就是否定了江姐的堅貞不屈,就是否定了幾代人心中的偶像。而在另外一些人看來,既然竹簽子是假的,那麼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甚至連羅廣斌的《獄中報告》也有可能是假的。因此,我現在的看法有了一些轉變,我覺得對這個問題進行一些分析仍然是有意義的。意義之一就在於,宣傳英雄人物首先要尊重歷史,尊重歷史,才是尊重烈士。把烈士偶像化和神話化,跟不相信這個世界會有「烈士」一樣,都是非理性的思維方式。對這個問題進行討論的意義之二在於,我們應該如何看待歷史文獻和所謂「口述歷史」。盡信書不如無書,同樣,盡信「史」也不如無史。互聯網上的爭論,最終往往會淪落為口水戰,因為一些喜歡辯論的人,或者是把文學作品以及准文學作品當成歷史材料一再地加以引用,或者是對個別親歷者的回憶或者所謂官方人士權威人士的話深信不疑,或者是對於自己的主張不利的證據視而不見,甚至還有人一遇到持異見者就進行人身攻擊。這就迫使我非要專門寫個東西來對1950年以來關於江姐受刑問題的種種材料略加梳理剖析。我的目的不是要支持誰否定誰,而是想把目前能夠找到的證據羅列出來,與對「紅岩」歷史有興趣的朋友們進行討論。
二、何蜀的文章
在我的印象中,專門寫文章對江姐的受刑問題進行分析的是第一人是曾在《紅岩春秋》做編輯工作的何蜀,他在《江姐受過的是什麼酷刑》一文中對「竹簽子」之說的來源進行了追溯,以下是他文中的內容:
「1950年1月中旬,「重慶市各界追悼楊虎城將軍暨被難烈士追悼會」召開後,羅廣斌、劉德彬等將有關材料整理成大會特刊《如此中美特種技術合作所——蔣美特務重慶大屠殺之血錄》,印行3000冊,分送有關單位和烈士親屬。其中,「被難烈士事略」中的「江竹筠烈士」一則,對江姐被捕後的受刑是這樣介紹的:
『特務們一點不放鬆她,戴重鐐,坐老虎凳,吊鴨兒浮水,夾手指……極刑拷訊中,曾經昏死過三次……』
「1950年6月21日出版的重慶《大眾文藝》第一卷第三期發表了羅廣斌、劉德彬、楊益言3人第一次合寫的文章《「中美合作所」回憶片斷:聖潔的血花——獻給九十七個永生的共產黨員》。其中對江姐受刑是這樣寫的:
『特別是江竹筠同志,(特務)要想從她身上,找出一些關於她丈夫彭詠梧同志的關系,所以在魔窟的嚴刑拷訊下,她受盡了老虎凳、鴨兒浮水、夾手指、電刑、釘重鐐……各種各樣的酷刑……』
「1957年2月19日出版的《重慶團訊》當年第3期發表的羅廣斌、劉德彬、楊益言《江竹筠》(連載之一,編者按稱選自即將完稿的《錮禁的世界》),其中描寫江姐受刑的情況是:
『繩子綁著她的雙手,一根竹簽子從她的指尖釘了進去……竹簽插進指甲,手指抖動了一下……一根竹簽釘進去,碰在指骨上,就裂成了無數根竹絲,從手背、手心穿了出來……』
「1959年1月10日出版的《紅領巾》半月刊1959年第一期發表了羅廣斌、劉德彬、楊益言(不屈的心/在人間地獄——「中美合作所」》,其中寫道:
『劊子手們把女共產黨員江竹筠同志雙手綁在柱子上,一根根竹簽子,從她的手指尖釘進去,裂成無數根竹絲,從手背、手心穿出來……』
「1959年2月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的羅廣斌、劉德彬、楊益言合著革命回憶錄《在烈火中永生》中,對江姐受刑也是這樣描寫的:
『一根根的竹簽子,從她的手指尖釘進去,竹簽釘進指甲以後,碰在指骨上,裂成了無數根竹絲,從手背、手心穿出來……釘進一根竹簽,江姐就昏過去一次,接著就聽見一次潑冷水的聲音。潑醒過來,就又釘……』
「以後在小說《紅岩》中,江姐也是受的這種竹簽子「釘手指」的酷刑。在根據小說改編的電影《烈火中永生》、歌劇《江姐》等文藝作品中,自然也都是一樣。歌劇《江姐》第六場中,特務頭子沈養齋在下令對江姐用刑時狂叫著:『把她的十個手指,給我一根一根地釘上竹簽!』
可以說,何文已經對竹簽子的起源做了比較細致的梳理。顯然,在「紅岩故事」的宣傳史上,最早是沒有「竹簽子」之說的。「竹簽子」最早出現的地方是小說《禁錮的世界》(筆者按:長篇小說《紅岩》最早取名「禁錮的世界」),也就是說,「竹簽子」從一出世就帶上了「文學」的胎記。如何蜀所說,「竹簽子」的描寫實在是太有刺激性了,因此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許正是讀者的反饋使得羅廣斌等人在以後的宣傳或者藝術創作中就一再地沿用了竹簽子的說法。何蜀最終得出結論說,江竹筠所受的刑罰是夾竹筷子而不是釘竹簽子。當然,何蜀也指出,夾竹筷子的事實對於江姐的英雄形象不會有所貶損,只是,歷史不應虛構,無論是以什麼主義的名義。
何文在互聯網上發布之後引起了很大的反響。許多讀者表示驚訝——原來先烈的受刑問題也會摻雜水分,也有讀者表示質疑——何文所列舉的文獻還不夠全面,對不能支持自己的證據採取了忽略的態度。那麼,到底是哪些文獻不支持何說呢?是否還有何蜀沒有提到的不支持竹簽子的材料存世呢?
三、不支持「竹簽子」的證據
首先按照時間順序回顧一下那些不能支持「竹簽子」的證據。這里的證據是指來自渣滓洞斗爭親歷者或者專業研究人員的說法,不包括任何藝術作品或者非親歷者的描述。此外,「不支持」不表示「反對」。
關於江竹筠在獄中的表現,何文所列舉的成書於1950年的《如此中美特種技術合作所——蔣美特務重慶大屠殺之血錄》還不是最早的。最早的文獻當屬羅廣斌寫於1949年12月的《關於重慶組織破壞經過河獄中情形的報告》。報告談到下川東幹部時說:「江竹筠楊虞裳為首的萬縣幹部大多數是非常優秀而且有資格作一個頑強的共產黨員。江竹筠受刑暈死三次,楊虞裳失明月余,李青林腿折殘廢,是每個被捕的同志所共同經驗的。江曾說過:『毒刑、拷打,是太小的考驗!』在被捕同志們當中起了很大的教育作用。」這里提到江的受刑,未提受的是何種刑罰。
在何蜀提到的《如此中美特種技術合作所——蔣美特務重慶大屠殺之血錄》中,羅廣斌等人至少有三次提到了江竹筠所受的刑罰,均未提及「釘竹簽子」。例如,該書的封面說明是「江竹筠女同志坐過老虎凳,灌過水葫蘆,還被吊暈過好幾次,特務從沒有在她口中得到過一個字……」。此處的「吊暈過好幾次」與羅廣斌在《報告》中所提到的「暈死三次」是否有重合,我們不得而知。值得注意的是,該書對「中美合作所」內的酷刑有許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描寫,另外還配了許多插圖表現酷刑。關於夾竹筷子的刑罰,插圖的主人公是唐虛谷烈士,圖片說明為「唐虛谷烈士說:『筷子究竟是竹子做的,但我們的骨頭是鋼的。』」關於這句話,熟悉長篇小說《紅岩》的讀者都知道,書中的女主人公江雪琴在被釘竹簽子的時候說:「竹簽子是竹子做的,但共產黨人的意志是鋼鐵!」關於竹簽子的刑罰,該書也配了插圖,主人公是許建業烈士,說明是:「特務用竹簽子釘許建業的指頭時,他說:『無論哪一樣,來吧!』」
羅廣斌等人稍後發表的回憶錄《聖潔的血花》中未提江竹筠被釘竹簽子之事,關於這一點何文已有引證,茲不贅言。
1972年,重慶「中美合作所」集中營美蔣特務罪行展覽館曾對渣滓洞和白公館倖存難友進行過筆頭調查,調查內容之一是「美蔣特務如何殘酷迫害革命者?施用的酷刑有多少種?如何施刑?刑具如何製造?」江竹筠的女難友牛小吾和李玉鈿對這次調查均有書面答復。牛小吾在回答這個問題時提到了老虎凳和竹筷子,並且對夾竹筷子的酷刑有具體描寫,說這種刑罰「看起來不怎麼樣,但也要傷筋骨的」。關於受刑最多的犯人,牛小吾提到的是許建業。而關於江竹筠的受刑情況,她隻字未提。李玉鈿的答復是,「渣滓洞內有人受過二十幾種刑。如……竹筷子夾十指……」,其中未提及竹簽子。在回答其他問題時,李玉鈿說:「聽說受刑最多的是楊虞裳,受了二十幾種刑未向敵人投降。許建業受刑時用頭去撞敵人的刺刀也不投降。江竹筠受過敵人的吊打和日夜不解去腳鐐。」
牛小吾和李玉鈿均沒有提到江竹筠在獄中被釘竹簽子。這次調查的時間是1972年,距離羅廣斌等人第一次提出江竹筠被釘竹簽子已經過去了15年,距離那篇著名的報告文學《在烈火中永生》發表也已經過去了13年。在這十餘年的時間內,「竹簽子」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尤其在小說《紅岩》發表之後更是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但是,與江竹筠一起坐過牢的兩位女士在回憶往事時卻對江竹筠與竹簽子的關系隻字不提,這不能不說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曾經親自參加刑訊江竹筠的法官張界在文革中寫有若干交待,在談到江竹筠受審情況時,他提到了夾竹筷子時江的表現,但是一直沒有提到釘竹簽之事。
1991年,江竹筠在渣滓洞女牢最親密的戰友之一曾紫霞(小說《紅岩》孫明霞的原型人物)的遺作《戰斗在女牢》公開發表。在這篇回憶中,曾紫霞特別提到了女牢難友對江竹筠受刑之後的照顧,但她跟牛小吾和李玉鈿一樣,都沒有提到竹簽子的刑罰。這不能不說是一件令人感到奇怪的事請,讓我們把正反兩方面的情況都來進行一番推理。
如果江竹筠真的被釘過竹簽子,按照常理,曾紫霞在這篇文章中即便不對竹簽子大書特書,也不應該把筆墨吝惜到隻字不提的程度。當然,她也沒有刻意否認竹簽子之事,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有人在用鹽水清洗她的傷口」。這句話怎麼理解都可以,因為無論是竹簽子還是竹筷子,都有可能留下傷口。也許有人會說,曾紫霞對竹簽子之說沒有否認,即是默認。我認為,這個推理是站不住腳的。自1949年以來,官方宣傳牢獄中的英雄人物,幾乎都是以所受酷刑的多寡和程度作為某種標尺的,這種思維方式早已深入到絕對大多數受眾的骨髓中,作為江姐親密戰友和作為政治理論課資深教師的曾紫霞,不可避免地會受到這種思維方式的影響。因此,如果竹簽子之說屬實,曾紫霞是不大可能用如此寡淡的語氣地一筆帶過。
那麼,如果江竹筠真的沒有受過竹簽子的刑罰,曾紫霞為什麼不借寫回憶錄的機會對事實進行澄清呢?如上所述,在一種強勢思維範式的引導下,曾紫霞若在回憶中對竹簽子之事進行刻意的說明,那就無異於給烈士臉上抹黑。她不會「不懂事」到如此地步。此外,曾紫霞與紅岩故事最著名的宣講者羅廣斌是私交很好的朋友,她也斷斷不會在朋友故去之後作驚人之語地把他這個流傳甚廣的故事宣布為「僅僅是故事而已」。因此,她的語焉不詳,其實已經是一種態度。
以上是見諸文字的渣滓洞斗爭的親歷者的回憶。筆者在2006年曾經在成都牛小吾老人的家中采訪過牛小吾,當問及江竹筠在獄中受刑的情況時,牛老的臉上一片茫然的神色,我們啟發她說,江姐受刑之後,女牢的難友們集體照顧她,渣滓洞的難友們還組織過慰問活動,您還記得嗎?牛老明確表示,她不記得江姐在渣滓洞受過刑。我們又繼續問,難道連夾手指的刑罰也沒有受過嗎?牛老肯定地表示她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至於竹筷子夾手指,她本人因為拒絕交出關系倒是受過此種刑罰。這讓我想起牛老在1972年的調查材料中曾經詳細敘述過此種刑罰給犯人造成的痛苦,若非親身經歷,恐怕不會專門對此刑罰加以詳述。2006年距離牛老出獄已有57年的時間,雖然牛老身體康健,精神矍鑠,但記憶發生偏差也是很有可能的。不過,如果把牛老1972年的回憶和2006年的回憶對照起來分析的話,恐怕就不能簡單地認為牛老2006年的回憶是完全不可信的了。
關於口述歷史,還有一位男牢的倖存者也曾經跟網友若水講述過渣滓洞的生活,這就是《把牢底坐穿》的曲作者周特生先生。據周老介紹,他對江姐在渣滓洞受刑的事情有所耳聞,但沒有聽說過是受竹簽子的刑罰。周老的話當然不能作為論證這個問題的直接證據,但至少是一個可資參考的旁證。
四、支持「竹簽子」的證據
如何蜀文中所述,最早出現江姐被釘竹簽子說法的歷史文獻是回憶錄《在烈火中永生》。《在烈火中永生》於1958年2月發表於《紅旗飄飄》第6輯,1959年2月出版單行本。早於《在烈火中永生》的《禁錮的世界》節選《江竹筠》(1957年)只能算是文學作品,因此不能作為討論竹簽子問題的證據。但是,這里仍然要提及《禁錮的世界·江竹筠》,因為早在1956年羅廣斌等人就開始了《禁錮的世界》的寫作。這樣一來,我們就很難說竹簽子之說是起源於小說還是起源於回憶錄。無論如何,小說與回憶錄在時間上的先後關系以及在竹簽子問題上的相同處理都是不容忽視的。
1982年,《江竹筠傳》在重慶出版社出版,第一作者盧光特是江竹筠生前的戰友,也是當時「中美合作所」美蔣特務罪行展覽館的領導者之一。在這部傳記中,作者明確指出,給江竹筠施以釘竹簽子毒刑的是重慶綏靖公署二處偵訊組長陸堅如,這次施刑的地點是在渣滓洞看守所。
在寫作《江竹筠傳》的時候,盧光特擔任展覽館副館長,因此他應當有機會接觸到各種與烈士相關的檔案材料,具體是什麼材料披露過給江竹筠施刑的是陸堅如,我們今天已經不得而知了。張界在交待材料中提到陸堅如參與過審訊江姐,但如上文所述,他未提到竹簽子之事。當然,作為主審法官,張界在交待中有意隱瞞釘竹簽的酷刑也不是沒有可能。這里最關鍵的問題是,當事人陸堅如在1949年底被解放軍抓獲,1951年初被鎮壓,他在被關押的1年左右的時間內是否交代過關於釘竹簽子的事情,今天看不到公開出版的資料。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江竹筠傳》對於江姐在渣滓洞受刑的描寫主要集中在竹筷子的刑罰上,先後用了兩個自然段展現江姐被酷刑折磨的痛苦,這些描寫明顯來自張界所寫的交待材料。而對於被羅廣斌們濃墨重彩地描寫過的竹簽子,《江傳》只用一句「陸堅如更採用了在她手指尖上釘竹簽子的毒刑」就一筆帶過了。竹筷子與竹簽子的輕重對比如此懸殊,而竹簽子的當事人又在上個世紀50年代初期就被鎮壓,這其中是否暗藏玄機,只有作者自己知道了。
一個非常著名的支持竹簽子的證據是沈醉所寫的關於江竹筠的回憶。沈醉是老牌特務,在江竹筠被捕之時,他任國民黨保密局雲南站站長,與時任重慶綏靖公署二處處長的徐遠舉多有工作往來。據他自己在《敬懷江姐》一文中說,他曾經親眼目睹徐遠舉在二處審訊江姐,就在這一次,他聽到二處負責對犯人用刑的「社會偵察組長」與徐遠舉的對話,徐遠舉下令「用竹簽刺她一下」。但是,沈又說自己並未親眼看到用刑,因為江被送進刑訊室之後他便走了。因此,嚴格意義上說,沈醉也並不是有些人所說的竹簽子刑罰的目擊者,頂多是「耳聞者」。而沈醉的回憶在細節上的可信度有多大,是需要打問號的,光是他關於徐遠舉和周養浩之間矛盾的回憶,就足以另外寫篇文章來討論其中的自相矛盾之處以及與史實不符的敘述了。
關於「社會偵察組長」給江竹筠釘竹簽子的說法,沈醉的回憶與《江竹筠傳》一致,但是,沈文發表於《江傳》出版之後,因此這個一致性貌似還不足以證明二人的說法沒有「傳承」關系。一個可以否定沈沿用《江傳》的旁證是,《江傳》里提到過徐遠舉審訊江姐時沈醉在場。但是,沈的回憶在比較重要的環節上又與《江傳》沖突,這就是,沈所說的江竹筠被釘竹簽子的地點與《江傳》所述不符。《江傳》說是在渣滓洞,根據《江傳》,沈「旁聽」審江的那次,江受到的刑罰中並未提及竹簽子,因此可以理解為那次受刑沒有沈所說的竹簽子;如果有的話,下文就不會說「陸堅如更採用了在她手指尖上釘竹簽子的毒刑」,而是應該說「……又一次採用了……竹簽子的毒刑」。
至此,我們基本上可以認為,迄今為止無法找到能夠直接支持竹簽子的證據,而竹簽子的最早誕生又與文學創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那麼,那些支持竹簽子的旁證是否可以形成證據鏈呢?目前,有可能(而不是一定)能夠形成鏈條關系的只有《江傳》和沈的回憶。如前文所述,這兩者只有在不存在彼此傳承竹簽子之說的關系的前提下,才會有證據的鏈條關系。盡管《敬懷江姐》的發表時間晚於《江傳》,但是,《江傳》中特意提到沈的在場,應該不是憑空杜撰;而如果沈之在場的確屬實,那麼,沈之回憶可信度就增添了幾分。當然,這也依然不能與《江傳》形成完整的證據鏈——至多隻能證明沈的確目睹過審江。
可惜的是,在我所見到的文獻中,也只有沈本人和《江傳》聲稱沈目睹過這一的歷史重要場景。據徐遠舉解放之後寫的材料,他本人並未親自審訊過江竹筠,如果他之所述屬實,那麼沈醉也就根本不可能在審訊江竹筠的時候在場。當然,徐遠舉不承認親自審過江,也許是為自己的罪行開脫。另一個比較重要的歷史見證人是親自參與審訊江竹筠的特務張界,他在交代材料中提到過審江時在場的比較重要的人員,其中有徐遠舉(似乎可以證明徐聲稱自己未曾審江的說法不可靠,但這個證據是一個孤證)、陸堅如,但是他未提到過沈醉。現在在問題是,《江竹筠傳》是根據什麼材料斷定沈曾經目睹過徐審江的。據沈美娟《我的父親沈醉》稱,在小說《紅岩》出版之後,羅廣斌和楊益言曾經到北京找沈醉了解軍統和中美合作所的一些情況,沈醉向他們二位講述了自己目睹徐遠舉審江的過程,這個過程與後來《江傳》中出現的場景以及沈的自傳大同小異,據沈美娟說,羅廣斌聽了沈醉的敘述後連稱「這個情節好」,他甚至為《紅岩》沒有寫到沈所敘述的情節感到遺憾。羅後來間接參與了電影《烈火中永生》的創作,電影在表現徐鵬飛刑訊江雪琴時就採用了沈敘述的部分細節。也就是說,羅、楊在文革前就聽到了沈的說法。盧光特與羅、楊應該是比較熟悉的關系,因此,盧在寫作《江竹筠傳》時參考他們留下的一些未公開發表的資料或者直接從楊益言那裡獲取一些口頭材料也不是沒有可能。因此,《江傳》中關於沈目睹審江的情節有可能就來自沈本人。當然,這只能是一種推測了。
最後要強調指出兩點。第一,即便沈醉真的旁聽過徐遠舉審訊江竹筠,也仍然無法直接證明竹簽子的存在,因為他說過自己並沒有親眼目睹到江竹筠被釘竹簽子,因此,我們實際上仍然不能確認誰是這一著名事件的目擊證人。第二,沈醉的竹簽子之說是在著名的《在烈火中永生》和《紅岩》之後才問世的,因此,我們仍然有理由懷疑它的獨立性和可靠性。
② 中國古代鞭刑後潑鹽水會使人暈死過去嗎
有可能會,要看個人體質了,鞭刑後,直接鹽水,會特別特別的疼,體內有個叫什麼系統,,如果人受不了,就是暈死過去,如果體質好,耐疼力強,頂多就會大喊幾聲,能把疼給忍住!
③ 把鹽水潑在冰裡面,融化後的冰水是淡水還是鹽水
是鹽水,因為水對鹽(食鹽)的溶解能力,基本不隨溫度改變,不會發生鹽析出的問題,相反冰融化了,更多的水加到原來的鹽水中去了,鹽濃度會降低但還是鹽水
④ 在白顏色的車身上潑鹽水能看出來嗎
能
鹽水的腐蝕性很強,如果車身的漆面有脫落,很快就會生銹。
車體表面是有一定的防腐蝕措施的,主要是隔離金屬與外界物質的接觸,如車體表面的噴漆,車體框架的空腔注蠟等。在這些保護完備的情況下,鹽水對車身一般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但是如果保護層發生損傷,如車體漆面被破壞(小的碰撞事故導致漆面破損)長時間未處理,或是底盤托底導致底盤刮傷等,會導致金屬直接接觸外界物質,就會產生生銹的可能,若有鹽水的存在的話則更會加劇這一進程。
⑤ 為什麼古代刑法用鞭子蘸水
原因是鞭子蘸的是鹽水或者辣椒水,一來水分可以加大鞭子的重量和韌性,二來在把犯人打出傷口後,能讓鞭子上的鹽水或辣椒水刺激犯人的傷口,能夠讓犯人痛不欲生。
中國的鞭刑(在古代)全部都體現在刑訊上。鞭子上都有釘或勾來撕開皮肉,鞭刑都是對男人的,全部都是赤膊上身來受刑,因為這樣直接接觸皮膚能增加效果。我國直到新中國成立後才徹廢除鞭刑。
(5)受刑潑鹽水小說總裁擴展閱讀:
各國的鞭刑:
1、羅馬
在羅馬,鞭刑是優先於其他刑罰的。然而,人們即便能忍受牛皮鞭或者西班牙那種用小繩子結起來的鞭子,很多人還是要死在套著鉛球或羊骨的鞭子下。人會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在一刻不停的抽打下,最終骨肉分離。
2、英國
世代以海為生的英國人喜愛以繩為鞭,鞭打之後還要將血肉模糊的犯人擺在海水或者醋里。直到19世紀中葉才廢除鞭刑。
3、義大利
在義大利,各教皇國都將笞刑作為司法刑罰。並一直沿襲到19世紀中葉。
4、俄國
在所有這些鞭子中,最可怖的還算是俄國人使用的鞭子。只需四十至五十鞭它便可以致人於死。它用皮條做成,尾端套上金屬球。這種鞭刑直到1845年才被俄國官方廢除,代之以普通的鞭子,並沿存到1863年。
在此期間,前者已經奪去了成千上萬人的性命。沙俄貴族們只要他們的農夫稍有過失,便會使用這種成為體系的刑罰。
5、新加坡
新加坡的刑法制度源自英國和英屬印度。在新加坡刑罰中,具有顯著代表性的是鞭刑。新加坡鞭刑要求一鞭子打下去就皮開肉綻。許多國際組織要求新加坡政府廢除鞭刑,但新加坡政府堅決支持鞭刑。
⑥ 新鋪的水泥路可以潑鹽水嗎
最好不要。
鹽水具有腐蝕性,最好不要放到一些房子的地基上或者一些水泥路上,因為鹽水呈鹼性,會慢慢的腐蝕地面,從而導致中空
⑦ 江姐受刑的情節如何描寫
又一個深沉的暗夜,降臨在渣滓洞集中營。
風門邊擠滿了人,久久地望著那掛滿刑具的刑訊室。夜風吹來,帶著蕭瑟的寒意。刑訊室前,魔影動盪,吆喝聲不絕……風門邊,偶爾有人不安地低語。
「又是半夜刑訊!」
「徐鵬飛,朱介都來了。」
「夜審誰呀?」余新江身後,傳來一聲問話。
「該不會是老許?」劉思揚擔心地插了一句。
許雲峰崛立在樓八室鐵門邊。透過昏黃的獄燈,余新江望得見他沉思的臉。
余新江不禁十分擔心地想念那多次經受毒刑拷打、經常昏迷不醒的江姐。追悼龍光華以後不久,江姐被押到渣滓洞里來,日夜拷問的次數,已經無從計算了。大家都知道,為了保衛黨的機密,江姐忍受了多少摧殘,獲得了多少同志的尊敬。經過絕食斗爭,敵人被迫接受了條件,不敢繼續迫害了,現在卻在渣滓洞對江姐進行非刑拷打,很顯然,這是敵人瘋狂的報復!江姐不僅為黨,也為大家受苦,這使得每個人都感到敬佩而又十分痛苦。
「貓頭鷹和狗熊到女牢去了!」
余新江一驚,眼光立刻轉向女牢。黑沉沉的夜裡,黯淡的獄燈,使他看不清遠處。
「提誰?」焦急不安的聲音又在詢問。
「江雪琴!」
「是她!看,江姐出來了!」
「又是江姐。」余新江的心像沉甸甸的鉛塊,朝無底深淵沉落。
所有的牢房,一時都陷入難堪的沉默。
過了好些時候,人們聽到了審問的聲音:「你說不說?到底說不說?」
傳來特務絕望的狂叫,混合著恐怖的獰笑。接著,渣滓洞又墜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聽得清一個莊重無畏的聲音在靜寂中回答:「上級的姓名、住址,我知道。下級的姓名、住址,我也知道……這些都是我們黨的秘密,你們休想從我口裡得到任何材料!」
江姐沉靜、安寧的語音,使人想起了她剛被押進渣滓洞的那天,她在同志們面前微笑著,充滿勝利信心的剛毅神情。聽著她的聲音,彷彿像看見她正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刑訊室里,面對著束手無策的敵人。可是江姐鎮定的聲音,並不能免除同志們痛苦的關切。
大概是江姐的平靜的回答,使得敵人不得不重新考慮對策,訊問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
樓七室同志們焦灼的談話又繼續了。
「又是叛徒甫志高!」余新江憤怒地罵了一句。他又問:「和江姐一道,川北還有人被捕嗎?」
「沒有,就她一個。」
「聽說華鎣山縱隊在公路上搶救過江姐,但是陰險的特務,前一夜用船把江姐押到重慶……」
「哎——」人們痛苦地把惋惜之情化為一聲長嘆。刑訊室里又傳來了聲音,是徐鵬飛毒辣的笑聲。
「諒你一個女共產黨,還制服不了?你不願講,好嘛,我們幫你打開嘴巴。來人!」
接著,傳來一陣狼嚎似的匪徒的狂吼。
夜,在深沉的痛苦、擔心與激動中,一刻一刻地挨過。星光黯淡了,已經是雄雞報曉的時刻。
在那斑斑血跡的牆壁上,映著的江姐的身影消失了。大概她從倒吊著的屋樑上,被鬆了下來……「現在願意說了吧?」
魔影狂亂地移動著。
「不!」微弱的聲音傳來,仍然是那樣的平靜。「十指連心,考慮一下吧!說不說?」
沒有回答。
鐵錘高高舉起。牆壁上映出沉重的黑色陰影。
「釘!」
人們彷彿看見繩子緊緊綁著她的雙手,一根竹簽對准她的指尖……血水飛濺……「說不說?」
沒有回答。
「不說?拔出來!再釘!」
江姐沒有聲音了。人們感到連心的痛苦,像竹簽釘在每一個人心上……
又是一陣令人心悸的潑水的聲音!
「把她潑醒!再釘!」
徐鵬飛絕望的咆哮,使人相信,敵人從老許身上得不到的東西,在江姐——一個女共產黨員的身上,同樣得不到。盡管他們從叛徒口裡,知道她作過沙磁區委書記,下鄉以後可能擔任更負責的工作,了解許許多多他們渴望知道的地下黨線索,可是毒刑拷打絲毫也不能使江姐開口。
一根,兩根!……竹簽深深地撕裂著血肉……左手,右手,兩只手釘滿了粗長的竹簽……一陣,又一陣潑水的聲音……已聽不見徐鵬飛的咆哮。可是,也聽不到江姐一絲絲呻吟。人們緊偎在簽子門邊,一動也不動……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為狗爬出的洞敞開著,一個聲音高叫著:
「爬出來吧,給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
但我深深地知道:
人的身軀,
怎能從狗洞子里爬出?……是誰?天剛亮,就唱起了囚歌。迎著陣陣寒風,久久地守望在風門邊的劉思揚,聽著從樓下傳來的低沉的歌聲,一邊想著,一邊瞭望那遠處深秋時節的山坡。剛升起的太陽,斜射著山坡上枯黃了的野草。遠近的幾株樹木,也已落葉飄零,只剩下一些光禿禿的枝幹。只有牆頭上的機槍,閃著寒光的刺刀和密密的電網,依然如故……劉思揚的心潮澎湃著,血在翻騰。
他從風門邊疾速地回到自己的鋪位,輕輕地從牆角下取出了一支竹簽削成的筆,伏在樓板上,蘸著用棉花余燼調和成的墨汁,在他一進集中營就開始寫作的《鐵窗小詩》冊上,又寫出憤激的一頁……「江姐回來了!」簽子門邊的余新江,回過頭來,告訴大家。一陣腳步聲,人們又一齊涌到牢門邊。
高牆邊的鐵門打開了。貓頭鷹從鐵門外竄了進來,他站在門邊,瞪著眼睛,望著一長排牢房,大聲地吼叫:「不準看,不準看!」
誰也沒有去理睬這只凶暴的野獸,大家踮著腳尖,朝簽子門縫望出去。只見江姐被兩個特務拖著,從鐵門外進來了。通宵受刑後的江姐,昏迷地一步一步拖著軟弱無力的腳步,向前移動;鮮血從她血淋淋的兩只手的指尖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
人們屏住呼吸,仇恨的烈火在心中燃燒,眼裡噙著的淚水和江姐的鮮血一起往下滴……一陣高昂雄壯的歌聲,從樓八室鐵門邊最先響起。江姐在歌聲中漸漸蘇醒了。她寧靜地聆聽了一下,緩緩地抬起她明亮的雙眼,像要找尋這歌聲發出的地方。目光一閃,江姐彷彿發現了從樓八室傳來的,許雲峰的信任與鼓舞的眼波。戰友的一瞥,勝過最熱切的安慰,勝過任何特效的葯物,一陣激烈的振奮,使她周身一動,立刻用最大的努力和堅強的意志,積聚起最後的力量,想站定腳步。她搖晃了一下,終於站穩了。頭朝後一揚,浸滿血水的頭發,披到肩後。人們看得見她的臉了。她的臉,毫無血色,白得像一張紙。她微微側過頭,用黯淡的、但是不可逼視的眼光,望了一下攙扶著她的特務。象被火燒了一下似的,她猛然用兩臂摔開了特務,傲然地抬起頭,邁動倔強的雙腿,歪歪倒倒向女牢走去。「呵——江姐!」大家禁不住喊出聲來。
可是,江姐只跨了幾步,便撲倒了。蓬亂的頭發,遮蓋著她的臉,天藍色的旗袍和那件紅色的絨線衣,混合著斑斑的血跡……
女牢里奔出來幾個同志,把江姐輕輕地扶了起來,抬進女牢……「卡嚓」一聲,女牢的門,被緊緊鎖上了。「怎麼啦?怎麼啦?」樓上樓下的風門口,探出了戰友的頭,彼此焦急地詢問著。陽光透進女牢的簽子門,只見忙亂的身影,在室內不停地來回走動。
「這些禽獸!把江姐折磨成了什麼樣子!」人們憤憤地抓緊牢門。
不知何時,風門邊放下了一小桶霉米飯。是吃早飯的時刻了,可是誰有心思吃飯?劉思揚匍伏在樓板上,淚珠不斷滴落在紙上,他第一次這樣感情激動,用血和淚一起來寫作詩篇。
「怎麼樣?有消息嗎?」
「聽說昏過去了,女室的同志正在急救……」
樓上樓下的牢房,在簽子門邊瞭望的人們,彼此詢問著。
一個鍾頭,兩個鍾頭過去了。余新江站在樓七室房間的正中,激動地朗讀著劉思揚剛寫好的詩句:熱鐵烙在胸脯上,竹簽子釘進每一根指尖,涼水灌進鼻孔,
電流通過全身……
人底意志呀,
在地獄的毒火中熬煉。
像金子一般的亮,
像金子一般的堅。
可以使皮肉燒焦,
可以使筋骨折斷。
鐵的棍子,
木的杠子,
撬不開緊咬著的嘴唇。
那是千百個戰士的安全線呵!
用刺刀來切剖胸腹吧,挖出來的——也只有又熱又紅的心肝。
正是大家擔心著江姐安危的時刻,女牢里人們懷著更大的不安。
孫明霞用鹽水洗完了江姐最後一根指頭上的血污,向站在床前的人們伸過手來。
她旁邊的人,把棉花簽和紅葯水瓶,遞了過去。孫明霞順手取了根棉花簽,蘸著紅葯水,在江姐的傷口上,小心翼翼地塗著。可是她發現,傷口裡殘留著一些折斷了的竹絲,只好放下葯簽,噙著熱淚,用指甲撥開血肉模糊的傷口,挾出一條又一條嵌在肉里的竹絲。昏厥中的江姐,似乎也感到這陣傷口的疼痛,她的手指抖動著,血又從傷口裡流湧出來。孫明霞忍不住轉過頭去,眼淚漣漣……「冷靜點……明霞。」
「把紅葯水給我。」又一個人接過了孫明霞手上的葯瓶;再把一根一根蘸著紅葯水的棉花簽,遞給孫明霞。
江姐仍然昏迷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咬緊牙關,彷彿在努力抵抗著痛苦的感覺,不讓自己叫出聲來;當棉花簽接觸到她深陷的傷口時,她的身子微微地顫動了一下。「輕點!」人們心裡痛楚地一陣陣緊縮。孫明霞歉疚地望瞭望江姐,咬著牙,垂下頭,繼續塗著紅葯水。她不禁想起了,在獄中第一次見到江姐時,江姐用她寧靜而堅貞的目光,凝視著自己的淚眼輕聲說過:「在接受考驗的時刻,人的生命,要用來保持黨的純潔……」昨天夜裡,江姐被特務押出去的時候,孫明霞還沖向牢門口呼喚:「江姐!江姐!」江姐在牢門口停了一下,又平靜地回頭對她微微一笑。那一瞬間的微笑,曾賦予了她多少力量,那種包含著無窮勇氣的平靜的微笑,使她永遠難忘。
「石花弄好了嗎?快!」孫明霞快塗完紅葯水的時候,輕聲問道。
「弄好了!」一小碗石花的粉末,遞到床前。
孫明霞拈著石花的粉末,撒在江姐的傷口上,然後用棉花、布條,在江姐的手指上輕輕纏著。
包紮完了,孫明霞准備去解開事先纏在江姐胳臂上,幫助止血用的布帶。
「慢點!慢點!」人們深怕布帶松得快了,血液會一下沖擊傷口,使江姐感到疼痛。
「我曉得。」孫明霞點了一下頭,緩緩地放鬆布帶,人們的眼光全望著江姐的臉。只見她眼睫毛眨了一下;嘴角微動著。蒼白色的臉上,似乎露出一絲紅暈。這時,渣滓洞是一片沉靜,連特務辦公室里的吊鍾「滴塔滴嗒」的聲音都聽得見。
最後一條布帶松開了。江姐「呵——」了一聲,把頭向外轉了一下,嘴裡吐著血沫……「怎麼?」女牢房的人們,不約而同地低聲驚叫起來。「江姐受刑的時候,用自己的牙齒把嘴唇咬破了……」孫明霞說完以後,不覺又流出眼淚。
大家也不禁淚珠滾滾,沉思著:一次次的拷打,江姐不知經受了多少劇烈的疼痛……是她,一個女共產黨員,平靜地在敵人面前宣布:勝利永遠是屬於我們的。
「告訴男室的同志,江姐快醒過來了!」孫明霞的手從江姐的脈搏上松開,馬上又為她蓋上被褥。
「加個枕頭墊高些吧」一個叫李青竹的衰弱的人,躺在對面,她困難地欠起身來說著。老虎凳折斷了她的腿,使她不能久守在江姐身邊,為多年的老戰友分擔一些痛苦。「墊高了不好。」孫明霞感謝著李青竹的好意,用關切的神情回頭望瞭望她,好象是說:「不要操心,你躺下去,躺下去……」
「明霞,去歇一下吧,看你累成這個樣子。」李青竹又叫了她一聲。
「不要緊,我不累。」
誰願離開呢?人們固執地站著,守候著江姐的蘇醒。「是什麼力量使江姐這樣堅強?」站在床邊的孫明霞沉靜下來,深思地問。
誰能回答這樣的問題呢?人們很自然地把頭轉向側卧著的李青竹。
「……江姐是我們大家的榜樣。」李青竹在眾人的期望中,終於緩緩支起上身,講說起來。「我和她在一起工作過很久……她剛學會喊『爸爸』的時候,父親就死了。母親靠著借、當、做針線雜活養著家口。她七歲那年,母親聽說大城市容易生活些,帶著她來到重慶。在那軍閥混戰,餓莩遍野的年代,母親絕望了,終於丟下新生女兒,投江自盡了。無依無靠的江姐,流落在孤兒院里,常常剛端著飯,就被人把碗奪去。她噙著一泡眼淚,從來不肯當著人哭泣……「江姐還不到九歲,就在南岸的一家紗廠里當童工。做了兩年,江姐得了重病,被趕出了工廠……」
李青竹深情地望瞭望江姐,她彷彿又看到十年前和江姐一起學習,一道工作的情景:在一個陽光瀉滿山谷,碧波盪漾的山溪邊的竹林深處,江姐崇敬地凝望著竹枝上閃閃發光的鐮刀錘子交叉著的旗幟……溪谷里久久地回響著庄嚴明朗的聲音:「我志願加入中國共產黨。」
「1947年初春,黨決定派一批黨員去支援農村的武裝斗爭。江姐和她的丈夫,都提出了申請,黨批准了她丈夫彭松濤同志的請求,要她仍然留在城市。那天,我還和她一道,到朝天門碼頭送走了彭松濤同志。」李青竹自己,就是在那以後不久,也被派到鄉下去,不幸在半路上被敵人逮捕了。「聽說老彭同志犧牲了,江姐知道嗎?」孫明霞輕聲插問。「知道。」李青竹的聲音禁不住有些激動。「江姐還親眼見到……」
「江姐的孩子在哪裡?」孫明霞忽然關心地問:「江姐告訴過你嗎?」
「孩子有同志撫養,長大了一定會繼承我們的事業……」李青竹回答著,眼睛轉向江姐。這時江姐仍然昏迷不醒,只是臉色比剛才好一些了。
時間已是下午,男牢房的同志開始輪流「放風」。這時間間牢房已經傳遍了老許的建議:他希望全體戰友,學習江姐堅貞不屈的意志,學習她在艱苦鬥爭中的革命氣節……因此,趁著「放風」的空隙,男同志們都把自己寫給江姐的慰問信和詩篇送進女室——人們親眼看見她獨力承當了敵人對全體戰友的瘋狂報復,代表著全體戰友的不屈意志。同時,人們看出:連毒刑也失去作用,這就使敵人在迫害失敗之後,進一步陷於束手無策的地步了。這是江姐的勝利,也是大家的勝利!
孫明霞捏著一疊信件,站在江姐的床邊,說著:「靜一點,大家請聽。」室內馬上靜了下來,孫明霞朗讀著:……你,暴風雨中的海燕,
迎接著黎明前的黑暗。
飛翔吧!戰斗吧!
永遠朝著東方,
永遠朝著黨!
樓四室獻給江姐
「下面是樓下六室寫給江姐的《靈魂頌》。」孫明霞繼續地朗讀著。
孫明霞越念越起勁,大家都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明霞,你在做啥?」這時,江姐已醒轉過來,輕輕地呼喚著。孫明霞回頭一看,驚喜地叫著:「哎呀,江姐蘇醒了!」全室的人,一齊跑到江姐床邊,七嘴八舌地問著:「江姐!你好點了嗎?你要什麼?」
江姐睜大著眼睛,眼珠不停地轉動,她微笑了。「漱漱口吧!」有人端來了一碗水。
孫明霞站在江姐床邊,不如如何是好;半晌,她才想起手上拿著的一把信件。於是,她坐在江姐床邊說:「江姐,這些全是同志們給你寫的信,我念給你聽。」孫明霞拿起一封信,看了一下,說:「這是樓下二室全體同志寫的。」
「樓下二室?葉挺同志囚禁過的牢房?」
江姐問了一句。當她看到孫明霞不斷點頭時,臉上閃過一絲幸福的光輝,又輕輕問道:「他們說什麼?」孫明霞朗讀著:
「親愛的江姐:
一個多月來的嚴刑拷問,更顯示出你對革命的堅貞。我們深深地知道,一切毒刑,只有對那些懦夫和軟弱動搖的人,才會有效;對於一個真正的共產黨員,它是不會起任何作用的。
當我們被提出去審問的時候,當我們咀嚼著兩餐霉米飯的時候,當我們半夜裡被竹梆聲驚醒過來、聽著歌樂山上狂風呼嘯的時候,我們想起了你,親愛的江姐!
我們向黨保證:在敵人面前不軟弱,不動搖,決不投降,象你一樣的勇敢,堅強……」
「這是樓三室……這是樓下七室。」
孫明霞一封一封地把信念給江姐聽。
江姐一邊聽著,一邊淌著激動而興奮的眼淚。當她聽完幾封信以後,用舌尖舐了一下破裂的嘴唇,眼淚花花地說道:「黨太好了,同志們太好了,我算不了什麼。」江姐輕聲地說:「我們的榮譽屬於黨啊!同志們的這種鼓舞,這種戰斗的力量,我應該和同志們共享。」江姐心裡的高興,不僅由於同志們對她的鼓舞,不僅由於自己戰勝了毒刑的考驗,當敵人追究游擊隊的活動時,她知道了叛徒的下落,這也是使她高興的事,因為重慶地下黨和農村游擊隊,再不會被叛徒出賣了。雖然敵人因而震怒,更急於從她口裡找到黨的線索,可是她想到黨的安全已不再受威脅,便覺得忍受毒刑並不是十分痛苦的事了。
孫明霞又拿起一封信說:「這是樓七室寫的。」她拆開信封,展開信箋看了看,說道:「樓七室的同志說,許雲峰同志托他們向你——江姐問好!」
「許雲峰……」江姐閃動著激盪的淚眼,彷彿看見了那崛立在鐵門邊,用戰斗的歌聲,庄嚴地激勵著自己的戰友。「許雲峰同志,你是我們的榜樣。我們都應該向你學習,向你致敬!」
「江姐,你太興奮了,休息一會兒吧。」
「是該興奮啊,我們這里,有著多麼堅強的黨,多麼堅強的戰友!」
「江姐……」孫明霞望著江姐轉向對面的目光,輕聲地問。「你要什麼?」
「我們的孩子在動,她大概睡醒了?」
「真的醒來了,你看,她睜著一雙多逗人愛的眼睛!」李青竹說著,從身旁抱起那眾人心疼的乳嬰,遞給了孫明霞,讓她抱到江姐面前。
「可憐這孤兒,一生下來就失去了父母……」是誰低低嘆息了一聲。
「不應該難過。」江姐用流著血的雙手,接過了乳嬰,緊緊抱在懷里。「孩子是我們的。我們都是她的父親,母親。」
乳嬰依戀地坐在江姐懷里,幼稚的小嘴甜甜地笑著,她把小小的手兒伸進了嘴,流著涎水吮吸著。
「孩子的父親,留下了姓名嗎?」江姐問了聲周圍的同志。「沒有。」李青竹躺在對面低聲回答:「她在這里剛住了幾天。只知道她們夫婦是從昆明押來的,她不願意暴露案情。臨終的時候,我問過她的姓名。」李青竹回憶著,聲音漸漸升高:「她只微微一笑。說了一聲:『我是共產黨員』。」「共產黨員……」江姐噙在眼裡的熱淚,滴落在乳嬰圓圓的臉蛋上。
這時,李青竹又從身畔摸出了一張揉皺了的紙片。那是孩子的父母留下來的。孫明霞接過來,把它展開,送到江姐面前。李青竹接著說:「這是孩子的爸爸留下的遺物。」
江姐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那依稀可辨的字跡上。看著看著,一陣激情,在江姐心裡迴旋沖擊,她輕聲念著: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難,我們願——
願把這牢底坐穿!
…………
接連吟詠了幾遍,江姐抬起頭來,微笑著說:「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麼老許要給孩子取這樣一個名字……」
「監獄之花!又美,又親切。」孫明霞插了一句。「監獄之花!」江姐的睫毛上凝閃著喜悅的淚珠,不顧創痛,緊抱著乳嬰,怡然地笑了。
「江姐!」牢門邊一個聲音傳來,「從昨天晚上,男牢房的戰友們,就守候著你,他們正渴望知道你的消息。」
江姐抱著孩子,靜靜地想了一下,便對身邊的孫明霞說道:
「我真感謝同志們的愛護。明霞,你幫我寫一封回信吧。」
江姐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口述著回信,孫明霞坐在旁邊仔細記錄著她的話。
……晚上,通過牆頭上的秘密孔道,渣滓洞每間牢房的戰友,在暗淡的獄燈下,傳閱著江姐動人心弦的迴音。人們靜坐在黑暗中,卻像在陽光照耀下一樣,背誦著江姐信中光芒四射的詞句:
毒刑拷打是太小的考驗!
竹簽子是竹做的,共產黨員的意志是鋼鐵!
⑧ 如何對待腳部受刑者
腳部刑法大全(部分內容來自轉載)
刑前准備:
將受刑者的鞋襪脫去,用溫水洗凈腳,擦乾,然後用繩子牢牢綁緊腳踝(最好還要把腳趾也綁好)
痛苦指數說明:1-5左右 輕級 表現為腳部發熱發紅 幾十分鍾傷就好了
5-10左右 中級 表現為腳部發腫 幾天傷就好了
10-15左右 重級 表現為腳部流血 十天左右傷就好了
先從輕說起:
1。搔腳心
刑具:手指、羽毛、刷子、毛筆
痛苦指數:1-5(主要取決於腳心是否怕癢)
說明:在腳心上塗油或肥皂水更癢
2。蠟油燙腳心
刑具:蠟燭
痛苦指數:2-5 (主要取決於蠟燭靠得很近或是蠟油連續滴下)
說明:這個刑法看起來很痛,實際上蠟油滴到腳心上就不燙了 .
3。罰站
刑具:裝滿碎石子或者黃豆的平盤一個
痛苦指數:2-6
說明:讓受刑人赤腳站立在碎石子或者黃豆上。
4。砂紙擦腳
刑具:砂紙
痛苦指數:2-6
說明:用砂紙不斷擦受刑人的腳。
中級 :
5。夾腳心
刑具:夾子
痛苦指數:3-7(主要取決於夾子夾力大小)
說明:夾子夾力越大就越痛,帶刺的夾子很痛,在腳心上夾的夾子越多,夾得越久越痛
不要夾太久
6。夾腳趾(一)
刑具:塑料曬衣夾10個(主要取決於夾子夾力大小)
痛苦指數:3-8
說明:把夾子一個個地夾在受刑人的每一個腳趾頭肚的肉上。
7。捆粽子
刑具:細麻繩
痛苦指數:3-8
說明:用細麻繩將受刑人的每個腳趾和整個腳掌緊緊地捆綁起來。
8。抽打腳心
刑具:木板、皮帶、藤條、電線
痛苦指數:4-8(木板較不痛皮帶和藤條和電線很痛)
說明:(最普遍的一種刑罰)抽打時力度要大抽得要准
9。電腳心
刑具:電蚊拍或電極
痛苦指數:2-9
說明:取決於電壓和電流,不宜電太久。
10。冰塊冰腳
刑具:冰塊
痛苦指數:4-9(主要取決於冰塊冰的時間和冰塊的溫度與數量)
說明:把冰塊放在受刑人的腳上。
11。夾腳趾(二)
刑具:竹筷子6根
痛苦指數:4-9
說明:把竹筷子一根根插進受刑人的每個腳趾縫,在拇指和小指外也各放一根,雙手握住筷子的兩頭,用力夾受刑人的腳趾。
12。抽打腳背
刑具:木板、皮帶、藤條、電線
痛苦指數:5-9(主要取決於力度大小和抽打位置)
說明:因腳背肉少,所以打起疼。
13。火燒腳心
刑具:蠟燭 、打火機
痛苦指數:5-10(主要取決於火與腳的距離)
說明:比較痛的一個刑法,用燭焰在腳心底下烤,痛程度在於火焰離腳底的距離,
但一定不能小於2厘米。
14。開水燙腳
刑具:一盆開水
痛苦指數:6-11(主要取決於水的溫度和腳放在水裡的時間)
說明:把水燒開後,把腳放進去幾十秒。比較痛。
注意:容易燙傷,不要放太久。
15。壓腳
刑具:量血壓的設備或相同功能的器械
痛苦指數:6-11(主要取決於壓力的大小與時間)
說明:用量血壓的臂帶套在受刑人的腳上,然後加壓。
注意:不要壓太久,壓力不要太大。
重級:
16。扎腳趾
刑具:注射針頭、大頭針、針灸針
痛苦指數:7-13
說明:消毒後把針具扎進受刑人的腳趾,直到十個腳趾都扎滿。
注意:不要使用縫衣針,因為比較脆,容易斷在肉里。
17。竹簽穿腳掌
刑具:竹簽
痛苦指數:8-13
說明:把竹簽插進受刑人的腳心。
18.腳踩圖釘
刑具:圖釘、大頭釘
痛苦指數:8-14
說明:把釘子消毒後放在地上,讓受刑人走過去。
19。腳心注水
刑具:注射器、滅菌生理鹽水(醫葯店有售)
痛苦指數:8-14
說明:用注射器吸滿葯水,把針頭扎進受刑人腳心1至2厘米,把葯水推進去。
20。釘腳心
刑具:大頭針、錘子
痛苦指數:8-14
說明:能造成很大的痛感,痛程度取決於釘的深淺和釘的數目,
如果要釘得比較深一定要用酒精消毒
注意:不宜釘太深。
21。捺鞋底
刑具:錐子或注射針
痛苦指數:8-14
說明:將腳心皮膚和錐子或注射針消毒,用針扎進受刑人腳心後就拔出,錯開一點再扎進去,扎遍整個腳心,就像用錐子捺鞋底一樣。
22。混合式
刑具:錐子、注射針、繩子、夾子、滅菌生理鹽水……
痛苦指數:5-15(取決於選的方法搭配)
說明;將上面的方法混合使用。
下面不要輕易嘗試:
23。小刀割腳
刑具:手術刀或小刀
痛苦指數:8-15
說明:用小刀在受刑人腳上不斷切割,一次不要且太深,慢慢的弄。
⑨ 誰能把 紅岩 里關於講姐什麼的受刑的章節發上來啊
第 十 五 章
又一個深沉的暗夜,降臨在渣滓洞集中營。
風門邊擠滿了人,久久地望著那掛滿刑具的刑訊室。夜風吹來,帶著蕭瑟的寒意。刑訊
室前,魔影動盪,吆喝聲不絕……風門邊,偶爾有人不安地低語。
「又是半夜刑訊!」
「徐鵬飛,朱介都來了。」
「夜審誰呀?」余新江身後,傳來一聲問話。
「該不會是老許?」劉思揚擔心地插了一句。
許雲峰崛立在樓八室鐵門邊。透過昏黃的獄燈,余新江望得見他沉思的臉。
余新江不禁十分擔心地想念那多次經受毒刑拷打、經常昏迷不醒的江姐。追悼龍光華以
後不久,江姐被押到渣滓洞里來,日夜拷問的次數,已經無從計算了。大家都知道,為了保
衛黨的機密,江姐忍受了多少摧殘,獲得了多少同志的尊敬。經過絕食斗爭,敵人被迫接受
了條件,不敢繼續迫害了,現在卻在渣滓洞對江姐進行非刑拷打,很顯然,這是敵人瘋狂的
報復!江姐不僅為黨,也為大家受苦,這使得每個人都感到敬佩而又十分痛苦。
「貓頭鷹和狗熊到女牢去了!」
余新江一驚,眼光立刻轉向女牢。黑沉沉的夜裡,黯淡的獄燈,使他看不清遠處。
「提誰?」焦急不安的聲音又在詢問。
「江雪琴!」
「是她!看,江姐出來了!」
「又是江姐。」余新江的心像沉甸甸的鉛塊,朝無底深淵沉落。
所有的牢房,一時都陷入難堪的沉默。
過了好些時候,人們聽到了審問的聲音:
「你說不說?到底說不說?」
傳來特務絕望的狂叫,混合著恐怖的獰笑。接著,渣滓洞又墜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聽得清一個莊重無畏的聲音在靜寂中回答:
「上級的姓名、住址,我知道。下級的姓名、住址,我也知道……這些都是我們黨的秘
密,你們休想從我口裡得到任何材料!」
江姐沉靜、安寧的語音,使人想起了她剛被押進渣滓洞的那天,她在同志們面前微笑著
,充滿勝利信心的剛毅神情。
聽著她的聲音,彷彿像看見她正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刑訊室里,面對著束手無策的敵人。
可是江姐鎮定的聲音,並不能免除同志們痛苦的關切。
大概是江姐的平靜的回答,使得敵人不得不重新考慮對策,訊問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
樓七室同志們焦灼的談話又繼續了。
「又是叛徒甫志高!」余新江憤怒地罵了一句。他又問:
「和江姐一道,川北還有人被捕嗎?」
「沒有,就她一個。」
「聽說華鎣山縱隊在公路上搶救過江姐,但是陰險的特務,前一夜用船把江姐押到重慶……」
「哎——」人們痛苦地把惋惜之情化為一聲長嘆。刑訊室里又傳來了聲音,是徐鵬飛毒辣的笑聲。
「諒你一個女共產黨,還制服不了?你不願講,好嘛,我們幫你打開嘴巴。來人!」
接著,傳來一陣狼嚎似的匪徒的狂吼。
夜,在深沉的痛苦、擔心與激動中,一刻一刻地挨過。星光黯淡了,已經是雄雞報曉的時刻。
在那斑斑血跡的牆壁上,映著的江姐的身影消失了。大概她從倒吊著的屋樑上,被鬆了下來……
「現在願意說了吧?」
魔影狂亂地移動著。
「不!」微弱的聲音傳來,仍然是那樣的平靜。
「十指連心,考慮一下吧!說不說?」
沒有回答。
鐵錘高高舉起。牆壁上映出沉重的黑色陰影。
「釘!」
人們彷彿看見繩子緊緊綁著她的雙手,一根竹簽對准她的指尖……血水飛濺……
「說不說?」
沒有回答。
「不說?拔出來!再釘!」
江姐沒有聲音了。人們感到連心的痛苦,像竹簽釘在每一個人心上……
又是一陣令人心悸的潑水的聲音!
「把她潑醒!再釘!」
徐鵬飛絕望的咆哮,使人相信,敵人從老許身上得不到的東西,在江姐——一個女共產
黨員的身上,同樣得不到。盡管他們從叛徒口裡,知道她作過沙磁區委書記,下鄉以後可能
擔任更負責的工作,了解許許多多他們渴望知道的地下黨線索,可是毒刑拷打絲毫也不能使
江姐開口。
一根,兩根!……竹簽深深地撕裂著血肉……左手,右手,兩只手釘滿了粗長的竹簽……
一陣,又一陣潑水的聲音……
已聽不見徐鵬飛的咆哮。可是,也聽不到江姐一絲絲呻吟。人們緊偎在簽子門邊,一動
也不動……
為狗爬出的洞敞開著,
一個聲音高叫著:
「爬出來吧,給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
但我深深地知道:
人的身軀,
怎能從狗洞子里爬出?……
是誰?天剛亮,就唱起了囚歌。迎著陣陣寒風,久久地守望在風門邊的劉思揚,聽著從
樓下傳來的低沉的歌聲,一邊想著,一邊瞭望那遠處深秋時節的山坡。剛升起的太陽,斜射
著山坡上枯黃了的野草。遠近的幾株樹木,也已落葉飄零,只剩下一些光禿禿的枝幹。只有
牆頭上的機槍,閃著寒光的刺刀和密密的電網,依然如故……劉思揚的心潮澎湃著,血在翻
騰。
他從風門邊疾速地回到自己的鋪位,輕輕地從牆角下取出了一支竹簽削成的筆,伏在樓
板上,蘸著用棉花余燼調和成的墨汁,在他一進集中營就開始寫作的《鐵窗小詩》冊上,又
寫出憤激的一頁……
「江姐回來了!」簽子門邊的余新江,回過頭來,告訴大家。一陣腳步聲,人們又一齊
涌到牢門邊。
高牆邊的鐵門打開了。貓頭鷹從鐵門外竄了進來,他站在門邊,瞪著眼睛,望著一長排
牢房,大聲地吼叫:「不準看,不準看!」
誰也沒有去理睬這只凶暴的野獸,大家踮著腳尖,朝簽子門縫望出去。只見江姐被兩個
特務拖著,從鐵門外進來了。
通宵受刑後的江姐,昏迷地一步一步拖著軟弱無力的腳步,向前移動;鮮血從她血淋淋
的兩只手的指尖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
人們屏住呼吸,仇恨的烈火在心中燃燒,眼裡噙著的淚水和江姐的鮮血一起往下滴……
一陣高昂雄壯的歌聲,從樓八室鐵門邊最先響起。江姐在歌聲中漸漸蘇醒了。她寧靜地
聆聽了一下,緩緩地抬起她明亮的雙眼,像要找尋這歌聲發出的地方。目光一閃,江姐彷彿
發現了從樓八室傳來的,許雲峰的信任與鼓舞的眼波。戰友的一瞥,勝過最熱切的安慰,勝
過任何特效的葯物,一陣激烈的振奮,使她周身一動,立刻用最大的努力和堅強的意志,積
聚起最後的力量,想站定腳步。她搖晃了一下,終於站穩了。頭朝後一揚,浸滿血水的頭發
,披到肩後。人們看得見她的臉了。她的臉,毫無血色,白得像一張紙。她微微側過頭,用
黯淡的、但是不可逼視的眼光,望了一下攙扶著她的特務。象被火燒了一下似的,她猛然用
兩臂摔開了特務,傲然地抬起頭,邁動倔強的雙腿,歪歪倒倒向女牢走去。
「呵——江姐!」大家禁不住喊出聲來。
可是,江姐只跨了幾步,便撲倒了。蓬亂的頭發,遮蓋著她的臉,天藍色的旗袍和那件
紅色的絨線衣,混合著斑斑的血跡……
女牢里奔出來幾個同志,把江姐輕輕地扶了起來,抬進女牢……「卡嚓」一聲,女牢的
門,被緊緊鎖上了。
「怎麼啦?怎麼啦?」樓上樓下的風門口,探出了戰友的頭,彼此焦急地詢問著。陽光
透進女牢的簽子門,只見忙亂的身影,在室內不停地來回走動。
「這些禽獸!把江姐折磨成了什麼樣子!」人們憤憤地抓緊牢門。
不知何時,風門邊放下了一小桶霉米飯。是吃早飯的時刻了,可是誰有心思吃飯?劉思
揚匍伏在樓板上,淚珠不斷滴落在紙上,他第一次這樣感情激動,用血和淚一起來寫作詩篇。
「怎麼樣?有消息嗎?」
「聽說昏過去了,女室的同志正在急救……」
樓上樓下的牢房,在簽子門邊瞭望的人們,彼此詢問著。
一個鍾頭,兩個鍾頭過去了。余新江站在樓七室房間的正中,激動地朗讀著劉思揚剛寫
好的詩句:
竹簽子釘進每一根指尖,
涼水灌進鼻孔,
電流通過全身……
人底意志呀,
在地獄的毒火中熬煉。
像金子一般的亮,
像金子一般的堅。
可以使皮肉燒焦,
可以使筋骨折斷。
鐵的棍子,
木的杠子,
撬不開緊咬著的嘴唇。
那是千百個戰士的安全線呵!
用刺刀來切剖胸腹吧,
挖出來的——也只有又熱又紅的心肝。
正是大家擔心著江姐安危的時刻,女牢里人們懷著更大的不安。
孫明霞用鹽水洗完了江姐最後一根指頭上的血污,向站在床前的人們伸過手來。
她旁邊的人,把棉花簽和紅葯水瓶,遞了過去。孫明霞順手取了根棉花簽,蘸著紅葯水
,在江姐的傷口上,小心翼翼地塗著。可是她發現,傷口裡殘留著一些折斷了的竹絲,只好
放下葯簽,噙著熱淚,用指甲撥開血肉模糊的傷口,挾出一條又一條嵌在肉里的竹絲。昏厥
中的江姐,似乎也感到這陣傷口的疼痛,她的手指抖動著,血又從傷口裡流湧出來。孫明霞
忍不住轉過頭去,眼淚漣漣……
「冷靜點……明霞。」
「把紅葯水給我。」又一個人接過了孫明霞手上的葯瓶;再把一根一根蘸著紅葯水的棉
花簽,遞給孫明霞。
江姐仍然昏迷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咬緊牙關,彷彿在努力抵抗著痛苦的感覺,不讓
自己叫出聲來;當棉花簽接觸到她深陷的傷口時,她的身子微微地顫動了一下。
「輕點!」人們心裡痛楚地一陣陣緊縮。孫明霞歉疚地望瞭望江姐,咬著牙,垂下頭,
繼續塗著紅葯水。她不禁想起了,在獄中第一次見到江姐時,江姐用她寧靜而堅貞的目光,
凝視著自己的淚眼輕聲說過:「在接受考驗的時刻,人的生命,要用來保持黨的純潔……」
昨天夜裡,江姐被特務押出去的時候,孫明霞還沖向牢門口呼喚:「江姐!江姐!」江姐在
牢門口停了一下,又平靜地回頭對她微微一笑。那一瞬間的微笑,曾賦予了她多少力量,那
種包含著無窮勇氣的平靜的微笑,使她永遠難忘。
「石花①弄好了嗎?快!」孫明霞快塗完紅葯水的時候,輕聲問道。
「弄好了!」一小碗石花的粉末,遞到床前。
孫明霞拈著石花的粉末,撒在江姐的傷口上,然後用棉花、布條,在江姐的手指上輕輕纏著。
包紮完了,孫明霞准備去解開事先纏在江姐胳臂上,幫助止血用的布帶。
「慢點!慢點!」人們深怕布帶松得快了,血液會一下沖擊傷口,使江姐感到疼痛。
「我曉得。」孫明霞點了一下頭,緩緩地放鬆布帶,人們的眼光全望著江姐的臉。只見
她眼睫毛眨了一下;嘴角微動著。蒼白色的臉上,似乎露出一絲紅暈。這時,渣滓洞是一片
沉靜,連特務辦公室里的吊鍾「滴塔滴嗒」的聲音都聽得見。
最後一條布帶松開了。江姐「呵——」了一聲,把頭向外轉了一下,嘴裡吐著血沫……
「怎麼?」女牢房的人們,不約而同地低聲驚叫起來。
「江姐受刑的時候,用自己的牙齒把嘴唇咬破了……」孫明霞說完以後,不覺又流出眼淚。
大家也不禁淚珠滾滾,沉思著:一次次的拷打,江姐不知經受了多少劇烈的疼痛……是
她,一個女共產黨員,平靜地在敵人面前宣布:勝利永遠是屬於我們的。
「告訴男室的同志,江姐快醒過來了!」孫明霞的手從江①石花,集中營圍牆的基石上
,長的一種灰白色的苔鮮植物,被用來止血。
姐的脈搏上松開,馬上又為她蓋上被褥。
「加個枕頭墊高些吧」一個叫李青竹的衰弱的人,躺在對面,她困難地欠起身來說著。
老虎凳折斷了她的腿,使她不能久守在江姐身邊,為多年的老戰友分擔一些痛苦。
「墊高了不好。」孫明霞感謝著李青竹的好意,用關切的神情回頭望瞭望她,好象是說
:「不要操心,你躺下去,躺下去……」
「明霞,去歇一下吧,看你累成這個樣子。」李青竹又叫了她一聲。
「不要緊,我不累。」
誰願離開呢?人們固執地站著,守候著江姐的蘇醒。
「是什麼力量使江姐這樣堅強?」站在床邊的孫明霞沉靜下來,深思地問。
誰能回答這樣的問題呢?人們很自然地把頭轉向側卧著的李青竹。
「……江姐是我們大家的榜樣。」李青竹在眾人的期望中,終於緩緩支起上身,講說起
來。「我和她在一起工作過很久……她剛學會喊『爸爸』的時候,父親就死了。母親靠著借
、當、做針線雜活養著家口。她七歲那年,母親聽說大城市容易生活些,帶著她來到重慶。
在那軍閥混戰,餓莩遍野的年代,母親絕望了,終於丟下新生女兒,投江自盡了。無依無靠
的江姐,流落在孤兒院里,常常剛端著飯,就被人把碗奪去。她噙著一泡眼淚,從來不肯當
著人哭泣……
「江姐還不到九歲,就在南岸的一家紗廠里當童工。做了兩年,江姐得了重病,被趕出了工廠……」
李青竹深情地望瞭望江姐,她彷彿又看到十年前和江姐一起學習,一道工作的情景:在
一個陽光瀉滿山谷,碧波盪漾的山溪邊的竹林深處,江姐崇敬地凝望著竹枝上閃閃發光的鐮
刀錘子交叉著的旗幟……溪谷里久久地回響著庄嚴明朗的聲音:「我志願加入中國共產黨。」
「1947年初春,黨決定派一批黨員去支援農村的武裝斗爭。江姐和她的丈夫,都提
出了申請,黨批准了她丈夫彭松濤同志的請求,要她仍然留在城市。那天,我還和她一道,
到朝天門碼頭送走了彭松濤同志。」李青竹自己,就是在那以後不久,也被派到鄉下去,不
幸在半路上被敵人逮捕了。
「聽說老彭同志犧牲了,江姐知道嗎?」孫明霞輕聲插問。
「知道。」李青竹的聲音禁不住有些激動。「江姐還親眼見到……」
「江姐的孩子在哪裡?」孫明霞忽然關心地問:「江姐告訴過你嗎?」
「孩子有同志撫養,長大了一定會繼承我們的事業……」
李青竹回答著,眼睛轉向江姐。這時江姐仍然昏迷不醒,只是臉色比剛才好一些了。
時間已是下午,男牢房的同志開始輪流「放風」。這時間間牢房已經傳遍了老許的建議
:他希望全體戰友,學習江姐堅貞不屈的意志,學習她在艱苦鬥爭中的革命氣節……因此,
趁著「放風」的空隙,男同志們都把自己寫給江姐的慰問信和詩篇送進女室——人們親眼看
見她獨力承當了敵人對全體戰友的瘋狂報復,代表著全體戰友的不屈意志。同時,人們看出
:連毒刑也失去作用,這就使敵人在迫害失敗之後,進一步陷於束手無策的地步了。這是江
姐的勝利,也是大家的勝利!
孫明霞捏著一疊信件,站在江姐的床邊,說著:「靜一點,大家請聽。」室內馬上靜了
下來,孫明霞朗讀著:
暴風雨中的海燕,
迎接著黎明前的黑暗。
飛翔吧!戰斗吧!
永遠朝著東方,
永遠朝著黨!
樓四室獻給江姐
「下面是樓下六室寫給江姐的《靈魂頌》。」孫明霞繼續地朗讀著。
孫明霞越念越起勁,大家都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明霞,你在做啥?」這時,江姐已醒
轉過來,輕輕地呼喚著。孫明霞回頭一看,驚喜地叫著:「哎呀,江姐蘇醒了!」
全室的人,一齊跑到江姐床邊,七嘴八舌地問著:「江姐!
你好點了嗎?你要什麼?」
江姐睜大著眼睛,眼珠不停地轉動,她微笑了。
「漱漱口吧!」有人端來了一碗水。
孫明霞站在江姐床邊,不如如何是好;半晌,她才想起手上拿著的一把信件。於是,她
坐在江姐床邊說:
「江姐,這些全是同志們給你寫的信,我念給你聽。」孫明霞拿起一封信,看了一下,
說:「這是樓下二室全體同志寫的。」
「樓下二室?葉挺同志囚禁過的牢房?」
江姐問了一句。當她看到孫明霞不斷點頭時,臉上閃過一絲幸福的光輝,又輕輕問道:
「他們說什麼?」
孫明霞朗讀著:
「親愛的江姐:
貞。我們深深地知道,一切毒刑,只有對那些懦夫和軟弱動搖的人,才會有效;對於一
個真正的共產黨員,它是不會起任何作用的。
當我們被提出去審問的時候,當我們咀嚼著兩餐霉米飯的時候,當我們半夜裡被竹梆聲
驚醒過來、聽著歌樂山上狂風呼嘯的時候,我們想起了你,親愛的江姐!
我們向黨保證:在敵人面前不軟弱,不動搖,決不投降,象你一樣的勇敢,堅強……」
「這是樓三室……這是樓下七室。」
孫明霞一封一封地把信念給江姐聽。
江姐一邊聽著,一邊淌著激動而興奮的眼淚。當她聽完幾封信以後,用舌尖舐了一下破
裂的嘴唇,眼淚花花地說道:
「黨太好了,同志們太好了,我算不了什麼。」江姐輕聲地說:「我們的榮譽屬於黨啊
!同志們的這種鼓舞,這種戰斗的力量,我應該和同志們共享。」江姐心裡的高興,不僅由
於同志們對她的鼓舞,不僅由於自己戰勝了毒刑的考驗,當敵人追究游擊隊的活動時,她知
道了叛徒的下落,這也是使她高興的事,因為重慶地下黨和農村游擊隊,再不會被叛徒出賣
了。雖然敵人因而震怒,更急於從她口裡找到黨的線索,可是她想到黨的安全已不再受威脅
,便覺得忍受毒刑並不是十分痛苦的事了。
孫明霞又拿起一封信說:「這是樓七室寫的。」她拆開信封,展開信箋看了看,說道:
「樓七室的同志說,許雲峰同志托他們向你——江姐問好!」
「許雲峰……」江姐閃動著激盪的淚眼,彷彿看見了那崛立在鐵門邊,用戰斗的歌聲,
庄嚴地激勵著自己的戰友。
「許雲峰同志,你是我們的榜樣。我們都應該向你學習,向你致敬!」
「江姐,你太興奮了,休息一會兒吧。」
「是該興奮啊,我們這里,有著多麼堅強的黨,多麼堅強的戰友!」
「江姐……」孫明霞望著江姐轉向對面的目光,輕聲地問。
「你要什麼?」
「我們的孩子在動,她大概睡醒了?」
「真的醒來了,你看,她睜著一雙多逗人愛的眼睛!」李青竹說著,從身旁抱起那眾人
心疼的乳嬰,遞給了孫明霞,讓她抱到江姐面前。
「可憐這孤兒,一生下來就失去了父母……」是誰低低嘆息了一聲。
「不應該難過。」江姐用流著血的雙手,接過了乳嬰,緊緊抱在懷里。「孩子是我們的
。我們都是她的父親,母親。」
乳嬰依戀地坐在江姐懷里,幼稚的小嘴甜甜地笑著,她把小小的手兒伸進了嘴,流著涎
水吮吸著。
「孩子的父親,留下了姓名嗎?」江姐問了聲周圍的同志。
「沒有。」李青竹躺在對面低聲回答:「她在這里剛住了幾天。只知道她們夫婦是從昆
明押來的,她不願意暴露案情。臨終的時候,我問過她的姓名。」李青竹回憶著,聲音漸漸
升高:
「她只微微一笑。說了一聲:『我是共產黨員』。」
「共產黨員……」江姐噙在眼裡的熱淚,滴落在乳嬰圓圓的臉蛋上。
這時,李青竹又從身畔摸出了一張揉皺了的紙片。那是孩子的父母留下來的。孫明霞接
過來,把它展開,送到江姐面前。李青竹接著說:「這是孩子的爸爸留下的遺物。」
江姐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那依稀可辨的字跡上。看著看著,一陣激情,在江姐心裡迴旋
沖擊,她輕聲念著:
我們願——
願把這牢底坐穿!
…………
接連吟詠了幾遍,江姐抬起頭來,微笑著說:「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麼老許要給孩子取
這樣一個名字……」
「監獄之花!又美,又親切。」孫明霞插了一句。
「監獄之花!」江姐的睫毛上凝閃著喜悅的淚珠,不顧創痛,緊抱著乳嬰,怡然地笑了。
「江姐!」牢門邊一個聲音傳來,「從昨天晚上,男牢房的戰友們,就守候著你,他們
正渴望知道你的消息。」
江姐抱著孩子,靜靜地想了一下,便對身邊的孫明霞說道:
「我真感謝同志們的愛護。明霞,你幫我寫一封回信吧。」
江姐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口述著回信,孫明霞坐在旁邊仔細記錄著她的話。
……晚上,通過牆頭上的秘密孔道,渣滓洞每間牢房的戰友,在暗淡的獄燈下,傳閱著
江姐動人心弦的迴音。人們靜坐在黑暗中,卻像在陽光照耀下一樣,背誦著江姐信中光芒四
射的詞句:竹簽子是竹做的,共產黨員的意志是鋼鐵!
⑩ 故意往別人車上潑鹽水是犯罪行為嗎
1、故意往別人車上潑鹽水,沒有造成嚴重經濟損失的,不構成犯罪。
2、故意往別人車上潑鹽水,造成嚴重經濟損失的,可構成犯罪。
3、這里的嚴重經濟損失是指對車輛造成損害,造成車主數額較大的經濟損失(5000元以上)的情況。
4、故意向車輛潑鹽水,造成車輛損害,修復損失數額達到5000元以上的,將構成故意毀壞財物罪。
5、修復損失數額以經鑒定機構的鑒定數額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