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游戲小說解析
A. 天使游戲的書評
《天使游戲》沿襲了《風之影》的架構和背景,但改變了敘述主體並將時間向前提了十多年。在《天使游戲》中,「遺忘書之墓」和「書商森貝雷父子」仍貫穿全書,場景仍然是西班牙的巴塞隆納,但是敘述主體不再是書商,而是作家大衛-馬汀,其在《天使游戲》中的地位,類似於《風之影》中被探尋的神秘作家胡立安-卡拉斯。而書中的「書商森貝雷父子」也不是達尼與其父親,而是達尼的祖父與其父親。
《天使游戲》的寫作風格非常十九世紀。在這本書中,薩豐採用了第一人稱、單一視角、順向時序的寫作方式,以主角大衛-馬丁的眼光、順著其成長過程,逐一鋪陳發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事情。這種古典風格堪稱所有寫作方式中困難度最大的,帶給讀者的閱讀壓力也是最大的。不同於時下流行的第三人稱、多人視角和順/倒序混合方式,十九世紀的古典寫作模式無法利用描述主體和時空的轉換來增加故事的內容篇幅和趣味性,因此採取古典寫作方式的作者為了增加故事的深度和廣度,往往會對主人翁進行大量的內心省視和自我獨白。這一方面讓作品人物更鮮活深刻,一方面也挑戰讀者的耐性。
《天使游戲》的寫作風格同時非常狄更斯。當翻開書頁後,讀者往往會感受到一種熟悉的哀傷感和隱隱發光的溫情:一個出生卑微的社會底層人物,年少時期便失去了父母的照顧,在成長過程中受盡磨難,被一群心胸狹窄、眼見淺薄的鄰居、同僚無情排擠和中傷迫害,並發生了一件險惡、足以陷主角於萬劫不復之境的事情;幸而蒼天終究是有情的,主角的身邊總會出現一些極盡純善、無怨付出的好人,不斷地為其提供不要求回報的救助,並在最關鍵的時候挽救主角於危難中;與此同時,主角隨著年歲的增長,也會在邁向成功的過程中,為這些好人提供令人動容的回報。薩豐在接受采訪時很坦率的承認了本書的狄更斯色彩,並在《天使游戲》的開頭便以狄更斯的《遠大前程》作為主角大衛-馬汀步上作家之路的啟迪作品。
盡管採用了第一人稱、單一視角、順向時序的方式來撰寫,薩豐在《天使游戲》中還是鋪陳了三個緊密交纏的故事線。第一個故事線是主角大衛-馬丁充滿磨難的人生:孤苦無依的童年、艱辛曲折的寫作生涯、一路扶持的友誼和悲傷挫敗的愛情。第二個故事線是化身為法國出版商安德烈阿斯·科萊利、不死且不老的墮落天使,縱貫大衛-馬丁人生的怪異要求和影響:撰寫一本體裁普及但本質陰暗的宗教性童話小說,收獲是巨額的款項和重獲的生命,代價是愛人的生命和意外的永生。第三個故事線是大衛-馬丁偶然間住進了一所空置二十多年的房子,發現神秘死亡的前屋主與其在「遺忘書之墓」中得到的《永恆之光》的作者、前一個受安德烈阿斯·科萊利委託寫書的馬拉斯卡竟是同一人,進而探尋馬爾拉斯卡真正死因的過程。相比較於《風之影》,《天使游戲》中的第一個和第三個故事線都是固有的,第二個故事線則是新增的。實際上,墮落天使安瑞亞斯-科瑞里的身影與美國作家伊麗莎白-科斯托娃於2005年出版的暢銷小說《歷史學家》中的吸血鬼桌九勒,頗有相似之處。
《天使游戲》的文字是經過精雕細琢的,故事的格局和主題也比《風之影》更為大氣。《風之影》故事流暢,引人入勝,但是讀到最後發現原來隱藏在一切背後的不過是一段悲傷的愛情故事,而敘述者·森貝雷在歷經孤獨的童年後,只為了談一場少男少女都會經歷的普通愛情,難免會覺得可惜,有點浪費了「遺忘書之墓」這個絕佳的創意和對達尼-森貝雷童年的深切刻畫。《天使游戲》在這方面顯然有長足的進步,安德烈阿斯·科萊利的存在,給了「遺忘書之墓」這所永恆存在的巨大圖書館合理的方式和理由,而對敘述者大衛-馬丁的描述也更著重於性格的刻畫和對人生意義的理解與詮釋。
雖然故事更為曲折,格局也更大,但《天使游戲》閱讀起來要吃力多了,書的前三分之一幾乎都是主角大衛-馬丁對其人生的自述,是單一故事線的展現,趣味性較弱。此外,主角追查馬拉斯卡這條故事線的鋪陳和開展過於復雜和陰暗,涉及許多的人物和死亡事件,要理清其中的因果關系並不容易:原來馬拉斯卡受到安德烈阿斯·科萊利的委託寫書,但最終受限於自身才華無法完成,又恐於因此遭受不測,乃在一名吉普賽女巫的指點下以另一個靈魂來取代自己的靈魂受難。他殺害了一個無辜的人偽造成自己已然自殺的假象,實際上假冒一名退休警察的身份繼續生活了二十多年。當大衛-馬丁重新調查其死亡的真實原因,馬爾拉斯卡不得不隨著調查步伐的推進在暗中逐一殺害過往相關的人,並製造成大衛·馬丁才是殺人兇手的假象。除了較多的自省和較為復雜的故事情節外,作者在文字的運用上下了很大的功夫,時時有深刻、值得雋詠的文句出現,需要讀者細細吟味才能產生共鳴。因此總和起來,《天使游戲》不如《風之影》好讀,但確實是值得一看的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