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首頁 » 小說免費 » 十年小說在線免費閱讀第二十一章

十年小說在線免費閱讀第二十一章

發布時間: 2022-07-07 18:13:47

『壹』 BL小說 「十年」 在線求~

親,
你要的書源已發送或正在發送。
若沒找到,請查看垃圾箱。

by
【一朝風月繞指柔】
_[光年外77]

『貳』 求最小說中的文章《十年》,作者是藍儂

每個人都有軟肋。當我從書上看到這句話時,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腿。我想我的反應是很自然的,換成一個滿臉青春痘的男生看到這句話,想必他也會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臉。
其實我根本就不想談論我的腿,這是我的悲劇。在我十歲的時候,我還是一個天真的小男孩——實在是太天真了,對於爸爸媽媽之間的戰爭沒有一點兒警覺。那個時候,我總是像一隻無辜的小動物,沒頭沒腦地闖入兩軍對壘的陣線——不,這個比喻不恰當。我想起來,其實大部分小動物都非常警覺。比如那些善於在滾滾車流之中橫穿馬路的流浪狗,或者永遠沒辦法捉到的一米開外的鳥兒。這樣看來,天真這種東西,與身為人或者身為動物是沒有關系的。這不過是一種天性。
而這種天性就是在那一天,驅使我真正意義上地走進了爸爸媽媽戰爭的前線。我無知地闖進他們的戰火圈——他們的武器包括房間里一切觸手可及的東西。命運讓我閃過了杯子、相框和手帕等無足輕重的武器,卻把一壺剛剛燒開的水精確地拋灑在了我小腿裸露的皮膚上——命運總是這么頑皮。以前我詛咒它,仇視它,覺得它根本沒有哪怕一丁點兒的良知。可是現在,隨著我慢慢長大,我已經學會接受它,調侃它。我想命運還沒有壞得太徹底,至少他沒有讓那壺開水往上一點,燙在我最要命的某個地方。
是的,我被嚴重燙傷了,經歷了人生最厲害的一次疼痛——它不是馬上到來的。這個世界的規律是,任何足夠龐大、足夠刻骨的東西都不會突兀地造訪你。在曠日持久、深入骨髓的疼痛到來之前,有那麼一瞬間的平靜,爸爸媽媽都停了下來,爸爸還保持著扔出東西的姿勢。前一秒,他的表情兇巴巴的,下一刻,所有的窮凶極惡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媽媽在我身後驚叫一聲,伴隨著清脆的鐵質茶壺撞擊地板的聲音。我在這種不祥的平靜之中眨巴著眼睛,思考或者說試圖思考發生了什麼,當然我的腦子里完全是一團漿糊。然後,排山倒海的疼痛就來了。
我想疼痛在造訪我之前,一定盡可能地飽餐了一頓,並且打包好了一個巨大的行李。這樣,才能解釋它為什麼在我的身體里停留了這么長的時間。它通過我的小腿,佔領了我的整個身體,甚至連小指甲殼也不放過。我在床榻上咬緊牙關,汗水直流,才勉強忍受住了它在我體內的橫沖直闖。
這就是發生在我十歲的夏天的悲劇。在那個夏天以前,我是一個穿著短褲的無憂無慮的男孩,可是夏天過去了,我再也沒有穿過短褲。
我再也沒有穿過短褲。幸好我只是一個男孩,在最熱的夏天裡穿長牛仔褲也沒有什麼問題。假如我是一個女孩,我剩下的人生就會活在絕望里了,因為我小腿上恐怖的痕跡會趕走一切追求者,讓我一輩子也沒有辦法穿裙子。
所以這天早上,我讀著那本提及軟肋的書,不由地縮了縮我牛仔褲下的小腿,一個寒戰就由內而外地展開了。
我的女朋友坐在我的對面翻閱一本時尚雜志。我們正在圖書館里。我可以斷言,圖書館的存在對她而言,是真正意義上的知識的寶庫。可是對我而言,它只是用來安放強勁的中央空調的地方。在這里,夏天和長牛仔褲都變得稍微好過了一點。
我也順便思考了一下她的軟肋:首先,她有一雙美好的腿。在這個基礎上,她擁有真正的美麗。我的意思是,她不是什麼氣質型美女或者知識性美女,她是一個貨真價實不容置疑的「美女」。她的美不止在外面,也在裡面。她聰明、溫柔、善解人意,可以算是一個完美的女孩。但我知道她的軟肋在什麼地方。我特意把它放在最後來考慮,在一連串的「雖然」以後,但是,她姓「朱」——她從小到大的綽號永遠和那種雜食性的骯臟動物相關,不管她拒絕,接受還是釋懷。
「小豬。」這是我對她的稱呼。
小豬聽到了。她從時尚雜志里抬起頭看我,臉上沒有一點兒不自在。於是我意識到,她的軟肋和我的軟肋相比,實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我和小豬與所有日久生情的大學同班同學一樣,擁有波瀾不驚的愛情。我們正式相識在軍訓之後的班會,那個時候,每一個人都被軍訓折騰得灰頭土臉,面如菜色。雖然大家終於褪下了令人厭惡的軍服,穿上了衣櫃里最好看的衣服,但是依然無法掩飾大傷的元氣。我記得我上台自我介紹的時候,心裡緊張得要命,依舊施展著我預先准備好的幽默。我對大家說:我的特長除了這個和那個,還有手臂。我抬起我的雙臂,將它們伸展成一個大跨度的鈍角。我臉上的肌肉在告訴我我笑得有多麼傻氣。而且我的腿不服氣地跟我說,它們其實也特長。但我壓制住了腿的騷動,我警告它們不要輕舉妄動。
前排坐著的是一排女孩。她們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差別,都有筆直的長頭發,善意的笑容,並且膚色都偏黑。她們是那麼的一致,連我下台時的鼓掌都協調得好像在方隊中,以致於我開始懷疑學校錄取女學生的時候是不是有一套什麼特別的標准。我不知道小豬當時就坐在這排女生中間。後來我們談及第一面印象的時候,她說,她記得我是那個手臂特長的傢伙。而我忐忑地說,我不記得你了。於是她說:「我當時就坐在第一排,給你使勁鼓掌來著。想起來了嗎?」你看,這個故事根本就沒有經典的一見鍾情。
我是通過簡訊向她表白的。我在反復地修改措辭,覺得每一種表達方式都不適合我的情境。在此之前,我和她一起經歷了一場運動會,吃了好多頓飯,所以我突兀的簡訊不至於顯得太突兀。我發送好簡訊以後,將手機放在桌子上,轉頭就去和別人聊天,專心致志得好像忘掉了我擁有一隻手機。但是後來它響了,它響起來的聲音和每一條簡訊的聲音一樣,因此我無法判斷它到底是不是它。它也和其它所有的簡訊一樣,等待我按下左鍵查看,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它怎麼能這樣的平凡普通呢?它是這樣的關鍵致命。
我收到她的簡訊,上面說:「我們先相處一段時間,再確定關系吧。」
這真是個讓人意外的答案,但是聽起來似乎不錯。當時我這樣想,但是直到現在,我們也沒有明確地「再確定關系」。我們只是一步一步地,做了所有的情侶都會一步一步做的事情。在這中間,時間像泥鰍一樣從指縫間溜走了。
我的爸爸媽媽,在我十歲那年離婚了。我被燙傷以後,媽媽終於有了最有力、最理直氣壯的理由和爸爸離婚。她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指著爸爸的鼻子,痛快淋漓地說「瞧你都做了什麼!」但她也淚水漣漣地在我床邊,握住我的手,用她美麗的眼睛看著我——我的媽媽擁有一雙美麗的黑色眼睛,有時候我把它幻想成一件比刀子和開水更加厲害的武器。
我的爸爸,在媽媽到責難中完全喪失了語言能力。他唯唯諾諾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名字,神態那麼恭順,一度讓我以為他的魂魄和那壺潑出去的開水一起脫離了他。
而我突然就明白了。我相信這就是那種會改變我一生的重大變故。這種變故,從來都只在勵志故事裡以身殘志堅的形式出現。在這樣的變故面前,一切都發生了徹底到改變。我躺在我的病床上,一邊在深淵一樣的疼痛中間苦苦地生存,一邊察覺到自己迅速地長大了。我長大的速度這樣的快,以致於我要感謝我身體里的疼痛了。在渾渾噩噩的疼痛中間,世界的光芒明亮了,熄滅了,又再度明亮了。
等我纏著白色的綳帶,由媽媽牽著離開醫院的時候,一切都慢慢結束了。我的疼痛結束了,三個人的時光也結束了。我的天真結束了,它和能穿短褲的夏天一起,被徑直遺落在了遙遠的回憶里。它們離開以後,留下大片印記在我的小腿上。
那年夏天的尾聲,爸爸也離開了。他轉身的時候依舊沒有找回他的靈魂,因此他輕飄飄的,他和他最後的道歉一起輕飄飄地,輕飄飄飄走了。背影嚴格地遵循著近大遠小的物理規則,漸漸地凝聚成一粒黑色的句點。
我是在一個殘暴的夜晚向小豬講述這一切的。那個夜晚所以殘暴,大部分要歸咎於黑暗。而剩餘的部分,才應該算在暴風雨的頭上。
那天晚上的暴風雨是了不起的。因為很少有暴風雨能摧毀人類頑強的電力,那天晚上的暴風雨做到了。它和黑暗結盟,勢如破竹地封疆裂土。它們成功地搗毀了整個大學區域的電力系統。在一片連綿不絕的風雨和黑暗當中,我接到了 小豬的電話。她說:「我想你。」
半個小時以後,我們一起坐在了黑暗的陌生的房間裡面。在過來的途中,彼此都幾乎濕透了。有一支蠟燭寂寞地燃在我們身後,悄悄地映襯出小豬頭發上垂掛著的水珠。
我們分別洗好澡,在床上躺下來。風雨依然在外面和黑暗為虎作倀,為自己的勝利慶功。這樣的夜晚,黑暗替代了燈火通明,自然替代了人類的科技。在這樣的時刻里,我們才開始覺得恐懼與寂寞,才開始想念與傾訴。
那是小豬第一次看到我的小腿。在燭火微微搖曳的橙色當中,我的傷痕像三疊紀的化石一樣觸目驚心。我心裡陡然升騰起了一股怯意。我意識到這是一種由來已久的,深植在我骨髓裡面的自卑的怯意。我永遠沒有辦法消滅它,因為它已經和我的靈魂交織在一起。我們的呼吸聲突然清晰地回響在房間里,它們像是終於被觀眾注意到的小明星,不依不饒地喧鬧著。我的手還貼在小豬尚未乾透的頭發上。但我被我的怯意石化了,一點兒也動不了。
在這樣尷尬的寧靜里,我感到了小腿上的一小片溫暖,溫暖的掌心的溫暖。然後我變成了一個溫控的機器,隨著這股溫暖一點一點打開了我的閥門,開始向小豬傾訴。
十歲的時候,我的爸爸離開了。我沒有和他道別。我看著他的失魂落魄,像一尊雕像一樣鎮定。我突然長大了,我突然意識到了他的外遇——這個詞是突然闖進我的耳朵的。我在病床上的時候,聽見媽媽和她的朋友們好幾次提到它。他們以為我睡著了,因為我緊緊閉著眼睛。但是事實上,我只是在默默地忍受疼痛。我不知道為什麼人在極其痛苦的時候要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彷彿是不忍看見自己的痛苦。但我本能地閉著眼睛,默默地記住了這個詞語。很快,我在工具書上查到了它的意思。
一切豁然開朗。爸爸和陌生的阿姨,爸爸媽媽突然開始的戰爭,這些事情被這個詞語完好地串聯在了一起,像一道證明題一樣環環相扣。然後,更多陌生的詞語爭先恐後地涌進我的腦子,彷彿它們在我的腦袋裡找到了新大陸,進而掀起了殖民的熱潮。我明白了「背叛」的意思。在我明白它的意思的時候,我立刻懂得了怎樣用它來造句:「漢奸背叛了共(審核?)產黨」,還有「爸爸背叛了媽媽」。我也懂得了「恨」,在我對「愛」還迷惘無知的時候。但我只能虛無縹緲地恨。因為爸爸離開得那麼徹底,除了每個月打來的錢,再也沒有其它的消息。
十歲以後,我和媽媽繼續我們的生活。她穿著漂亮的新裙子開始新生活,在我包裹起我的傷痕的時候。我知道她是愛我的,雖然她也愛她自己。她在一些失落的夜晚,會來到我的房間。在我躺在床上獨自面對黑夜的時候,我感受到她的到來。她的腳步那麼輕,沒有一點聲音,可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出賣了她。我在這樣的時刻總是閉緊雙眼。這樣的時刻,不管我把被子蓋得多麼的無可挑剔,她都要伸手過來拉一拉邊邊角角。然後她一動不動地在那兒站著,讓我覺得她化作了一件沒有生命力的傢具。過一會兒,她會走出去,離開時為我的房門留下一道狹窄的縫隙。然後我才睜開我的眼睛——對於愛,我已經習慣閉上雙眼,假裝一無所知。
那天晚上,小豬在我耳邊說:「沒關系」。
那天晚上,我們相擁在一起,什麼也沒有做。但是我渾身都鼓脹著羞愧。因為當小豬美好而赤裸的身體貼近我的時候,我退縮了。我體內的慾望太渺小了,它們就像整個黑夜裡一簇微薄的燭火。在我的身體的龐大的容器里,除了這一點微薄的慾望,還有和黑夜一樣無邊無際的空虛與未知。這些干澀的空虛與未知,很快就被羞愧所填滿了。
「沒關系。」小豬再次催眠一樣地喃喃自語。可這個聲音絲毫沒有給我安慰。這個聲音像是殘妝過後的凄涼。像是秋天裡一片最伶仃的枯黃的葉子,在沒有風的時候自己掉下來,跌進了泥土。這個聲音像一壺溫順的水,沿著我靈魂的迴路緩緩流淌,卻喚醒了曾經被燙傷過的記憶,喚醒了被我遺忘的疼痛。
那天晚上,我開始思考什麼是「愛」。我已經不記得這個詞什麼時候潛入了我的生活,但是我確信我沒有在工具書上查過它的意思——現在我也沒法搞到一本。我只知道它是一種美好的,熱烈的感情。它一直被所有的人所稱頌,一直與最鮮艷的顏色和花朵密切相關。但是它到底是什麼呢?當我們遇上它的時候,我們應該怎樣去辨別它呢?我迷惑了。它是不是像青蛙媽媽一樣,也長著雪白的肚皮,鼓鼓的眼睛?它是不是和盲人們手邊的大象一樣,一會兒像芭蕉,一會兒像柱子?
那天晚上,我在羞愧的包裹之中,怯懦地等待黎明劃破黑夜。那天晚上,我擁抱著渾然不覺的小豬,漸漸喪失了對愛的自信。
在我二十歲的時候,我對愛情開始動搖,我的媽媽卻一腳踏入了愛情的墳墓。這不是她的第一次了。我的媽媽現在已經不再年輕了,她身上裙子的顏色一直都在變得越來越謹慎。她經歷著更年期的喜怒無常,連美麗的眼睛都日趨平凡了。她就是在這個時候選擇了她人生的第二場婚姻。她新的丈夫是一位稍稍謝頂的普通中年男人,看起來比不上當年爸爸的十分之一,但是至少他安全可靠。
我的媽媽遞給我的請柬,第一行寫著我和小豬的名字,最後一行「婚禮」前的定語是媽媽和男人的名字。這多多少少讓我覺得怪異。就好像現在媽媽不是我的家人了,小豬才是。我的媽媽沒有對我說更多的話,她看起來居然有點兒羞赧。她沒有請我當新郎的伴郎,沒有囑咐我作為新娘的親屬在婚禮中要注意哪些問題,也沒有向我索要祝福。我的媽媽遞給我請柬,然後站在那兒,和從前失落的夜晚一樣說不出話來。

我告訴小豬我媽媽的婚禮,馬上得到她的問應:「我可以做伴娘嗎?」我告訴她,不行。是的,不行。她不能做我媽媽的伴娘。她不該這樣深刻地滲入我的生活,因為我已經不能用同樣的方法來回報她。那天晚上過後,我覺得我對她一切的幻想和溫情都在變質。我們最開始的那場運動會,我在跑道外和她一起跑400米。我不太費勁就能跟在她旁邊,我的胸膛里有狂躁的空氣進進出出。我心甘情願地跑在她的身旁,隨時准備好面對她的跌倒、放棄,在最貼切的時間里陪她度過這些困頓。我也希望她能興高采烈地沖過終點線,然後與我分享她的喜悅和興奮。她到長頭發束成了馬尾,富有韻致地跳動著,使我忘了所有值得煩惱的事情,只剩下她。
可是現在,我問自己,我不再愛她了嗎?還是,我從來沒有愛過她?
我一點兒也不知道。我看著美麗的小豬,覺得她是我手裡捧著的一件易碎的藝術品。我要向前奔跑,就勢必要打碎她。我只是在等待著一個不那麼疼痛的時機,去打碎她。
然後,婚禮的日子到了。我和小豬換上正式的禮服去酒店參加婚禮。我的媽媽穿上了婚紗。這當然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穿婚紗,所以我不知道,二十年前她嫁給爸爸的時候是不是也像今天這樣漂亮。二十年前她舉辦第一場婚禮的時候,我已經在她的肚子里五個月了,她肯定沒法穿現在這樣緊身的婚紗。
小豬挽著我的手臂。她興致高昂。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大概都喜歡著婚禮,這種喜歡並不是多多益善的喜歡。這種喜歡,伴隨著一生一次的妄想,顯得特別珍貴。小豬一直和不同的人喝酒。她似乎不自覺地扮演起東道主的角色,雖然沒有人這樣要求她。她走到我媽媽的親友圈中,笑容滿面地向大家敬酒。她笑得太幸福了,好像自己才是今天的新娘一樣。她要用自己的笑容開出春天的繁花來。所以當她喝下不知第幾杯酒,微微踉蹌了一下的時候,我奪過了她的杯子。我對小豬說:「別喝了,你醉了。」
「不,我沒有。」她這樣說的時候,臉上已經明明白白地帶上了微醺的醉意。我只好說:「你去照鏡子就會知道,你真的醉了……聽話,別再喝了。」我用上了忐忑的溫柔。
小豬湊過來,在我的側臉上飛快地吻了一下。「可我還要和一個人喝。」她說。
可她還要和誰喝呢,我一點兒也不知道。她突然從我的身邊走開了。她溫柔地端起了兩杯酒,徑直地穿過酒店裡滿堂喧嘩熱鬧的賓客,好像摩西分開兇猛的海水一樣。然後,我的目光追隨著她,走到了一個最偏僻的角落裡。我想那種偏僻的角落,坐的一定是最無關緊要的人,他們的長相是我們在腦容量不夠時最先刪除的內容。可我看見小豬和一個男人碰了杯。那個男人的面孔,恐怕不是我隨隨便便就會忘掉的面孔。
我的媽媽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她的婚禮邀請了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和小豬碰了杯,接著他們幹了杯,我的爸爸是一飲而盡型的,而小豬淑女地慢慢傾盡。我突然就收回了我的目光。因為在那個瞬間,我感受到了羞恥。我無法相信我的爸爸來了。他怎麼能來呢?他來了,就完全搶過了新郎的光彩,他不知道嗎。十年過去了,我的爸爸依然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他怎麼能來呢?他早就徹底地離開了我和媽媽的生活,現在卻來見證我們的這么重要的時刻。他是一個背叛者,他燙傷了我的小腿,他使我有了軟肋——他難道不知道我討厭他嗎,他難道不知道我一度恨著他嗎?他怎麼能來呢。
可是他真的來了。小豬回到我身邊以後,放下了空杯子,說:「你也應該去和你爸爸喝一杯。他畢竟是你的爸爸。」我沒有回答她。我不想回答她。我對她生氣了。她知道我一直就在對我的爸爸生氣,可她還是去敬他的酒了。連我都不知道他來了,連我都不知道他坐在那裡,可是她知道。所以我覺得我一點兒也不了解她了。
我決定接下來的婚禮都不理她,當然還有我的爸爸,如果我夠堅定的話,這個名單里甚至還可以包括我的媽媽,今天的新娘——一定是她邀請了爸爸。我和小豬無聲地坐在我們的位置上,她又開始喝酒了。她沒有給別人敬酒,自己慢慢地喝。但是我已經不想去攔住她了。
婚禮最重要的時刻,新郎新娘終於現身了。他們沿著走道走向大堂里搭建的舞台,那兒有一個像是牧師的老人。我意識到這是模擬教堂,太不倫不類了。我的媽媽和他的新郎站在台上,臉上露出了真正幸福的笑容。他們按部就班地說了「我願意」,然後他們交換了戒指,然後他們輕輕地吻了對方。
這應該是最忘情的時候。小豬扳過我的頭。她的臉上有酒精染成的酡紅色。她問我:「你說有一天,我們也可以像這樣結婚嗎?我們也可以像這樣結婚嗎?」這應該是最忘情的時候,可是我早就失去了對愛情的自信,只能讓我坐立不安。最後,我對她慢慢地,遲疑地點頭。我別無選擇。
掌聲響起來了,我看到媽媽和她現在的丈夫正走下台來。我為他們鼓掌,但是小豬在顫抖。小豬喝醉了,他捏著我的手臂,抖動得太厲害,使我也無法順利地鼓掌了。我回頭看她。她還是美麗的小豬,可是酒破壞了她一切精心經營的表象,將她藏在最深處的那個部分袒露出來。小豬的眼睛瞪著我,她在哭。她的眼淚掉得那麼洶涌,像是夏天一場突如其來的陣雨。
「可是你不愛我了。」她說。「可是你不愛我了。可是你不愛我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說。「你不愛我了。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難道你以為我沒有發覺嗎?你不愛我了。你不愛我了。」
我心裡慌亂起來。我想起來了,小豬一向是聰明的女孩子。她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我對她的感情在慢慢地消失呢?我以為我最終會打碎她,可是事實上,我早就開始打碎她了。而且我竟然這么的殘忍,讓這個過程持續了這么久。
我聽見她說:「既然這樣,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了,大概有三分鍾吧。那是我生命里最難以描述的三分鍾。那三分鍾里,我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的爸爸十年來從來沒有和我離得這么近。那三分鍾里,小豬坐在我的旁邊。她停止了顫抖,她停止了歇斯底里。她喝醉了,而且她剛剛失戀了,她的妝完全花掉了,可是她竟然那樣的悠然自得。她舉著筷子夾起一塊蹄花肉,慢條斯理地送到嘴邊。我知道她的潛台詞是:「這個可以美容。」那三分鍾里,我對她滿心愧疚,我不知道我們分手對不對,我不知道我和她的人生還有沒有交點。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理不清,彷彿回到了十年前的暴風雨前的平靜,腦子里一團漿糊。
可是三分鍾以後,小豬轉過頭來,叫了我的全名。三分鍾以後,她已經吃完了她的蹄花肉,她的臉上有了一點兒笑容。她說:「可是我還愛著你。你知道嗎?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然後她頓了一下。「你知道嗎?你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弱點。」

現在才是最忘情的時刻。我一直以為她的弱點是她的姓氏,我一直對她的完美誠惶誠恐。我一度以為愛情是世界上最難以琢磨的事情,我也一度喪失了愛的信心。可是小豬告訴我,我才是她的弱點,我的缺陷其實根本無足掛齒。她告訴我,即使我現在不愛她了,她也會等我再一次愛上她,愛是這樣的執著與堅韌。
現在才是我們最忘情的時刻。現在我對小豬所有的幻想和溫情一點點重新注滿了我的身體。我牽著她的手,感到頭頂的世界突然明亮起來。這種明亮,不是日升月落,也不是星辰交替。這種明亮是一種亘古的明亮,彷彿永遠都不會黯淡下來。

「走吧,去給我爸爸敬酒。」

我拉著她,充滿勇氣地走向那個最偏僻的角落。

『叄』 十年一品溫如言言希被強哪一章

《十年一品溫如言》言希被強是第41章

言希他們一群人生在富貴之家,天之驕子,他們從小就懂得家族利益高於一切,所以他們知道怎麼裝作若無其事,哪怕是面對從小長大的發小,他們也不會坦誠自己的喜怒。

陸流清楚自己對言希的感情後,設計拋棄言希,只是為了減少老爺子對他的監視,還冷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對言希做出那樣的事,只是為了讓母親放鬆警惕,然後鏟除掉母親的勢力。

辛達夷雖然人傻仗義,把言希當成自己的兄弟,可是當他看到言希癔症時,也只能袖手看著言希被送入療養院。

溫思莞什麼想要跟陸流爭,即便對言希存了些齷齪的心思在裡面,可是當言希再次癔症時,也想過把他送到療養院,就這樣的畸形的佔有,可是最後,他在權衡之後還是選擇了放棄,任由言希生死,後來言希好了,心安理得的看著言希為了溫家和陸流周旋,妥協,接受言希的犧牲。

最後是孫鵬,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對言希的別樣情愫,冷眼看著他們糾葛,有意無意的籠絡陸流,最後套空陸氏。為了完成言希對地球許的願望,也是為了自己。

只有言希,他跟這個院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樣,他出生就被父母厭棄,幼年被好朋友算計,因為長相被認為勾引陸流而被設計輪奸,患癔症卻因言家臉面而被幽禁甚至拋棄。

盡管如此,他是天真的,善良的,瘋狂的,絕望的,始終純粹如一。言希說,溫思莞想要奪回溫家,他幫了;辛達夷想要開公司,他拿出自己的老婆本,幫了;陸流害怕孤獨,他也答應陪在他身邊。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沒有問過他,他想要什麼,他的老婆本存夠了沒有。

幸好,後來的言希遇到了溫衡那個說話軟軟的,永遠溫溫和和的溫衡。也許起初言希替父母贖罪照顧阿衡的時候,根本不會想到,這個小水龜會從絕望中開天闢地,用十年的時間向他走來,成為他一生的救贖和信仰。最後的最後,兩個人的生命緊緊地連在一起,不分開。

『肆』 《第十年》txt全集下載

第十年 txt全集小說附件已上傳到網路網盤,點擊免費下載:

內容預覽:
> 第十年_正文 第二章
刑墨雷說有事,這回倒不是糊弄佟西言的。一年沒見的人了,想得抓心撓肺的,他也想多相處會兒,可惜他約了刑少駒的媽媽離婚。夫妻二十年,走到這一步,雙方都已心灰意冷了,連刑少駒在電話里都勸:「爸,你就跟媽離吧。你老這么拖著媽,不是成心耽誤她青春嗎?」
刑墨雷罵:「你個兔崽子少摻和大人的事,離了我還給你找一厲害後媽,我看你鬧騰!」
刑少駒心想:我看誰敢嫁給你。
於是痛痛快快歡歡喜喜離了婚,走到民政局門口,妻子突然猛甩了他一個耳光,刑墨雷沒有話說。這個耳光是他該得的。他娶的人,是年輕時橫刀奪愛從勁敵那裡為了面子而搶的,結了婚生了孩子,妻子也發現了婚姻的真相,繼而出軌找舊情人。後來的十幾年,兩個人純粹是為了刑少駒才勉強維持著婚姻,其實早就分居。刑少駒念高中開始就住宿,刑墨雷從那時開始就少在家裡過夜,長期在外包房住,夫妻倆有時幾個星期也見不上一面,有時對方的事情還是聽外人說起。
直到刑少……

『伍』 耽美小說十年講的什麼

情感如同一根細細長長的線,牽扯著你的心,讓你彷彿度過十年沉浮光陰。
這篇近於同志文學的耽美名文,可視為耽美界的中流砥柱,對耽美界的發展做出重要貢獻。在耽美界的對外關系中,樹立了耽美文的正面形象。(這點很難。笑)這也是極少的一篇從未聽說過被人商榷的文章。
文中兩個主角感情糾葛十年,發現彼此無法分離,中間挺虐的

『陸』 十年(饒雪漫)小說txt全集免費下載

十年(饒雪漫) txt全集小說附件已上傳到網路網盤,點擊免費下載:

內容預覽:
嗨,我們來了。
我是許悄悄,我是庄小勤,我是小朵,我是小米。
我們是女生,或者,女人。
讓我們一個一個登場。
我們爭先恐後要講的,是四個故事。這四個故事,有很多的不一樣,不過,也有很多的一樣。當我們在你的耳邊,用最平靜的語氣輕輕講述給你聽的時候,希望看到你會心的微笑,或聽到你說:其實,我也差不多噢。
是的啊,其實我們都差不多噢,在愛情里,我們享受同樣的甜蜜,經歷同樣的傷害,感受同樣的絕望,體驗同樣的悲喜。我們都曾盼望,都曾退縮,都曾奮不顧身,都曾傻得可以,都曾在哭過笑過之後,以最美的表情面對失去之後的雲淡風清。
有個叫饒雪漫的作家,在她的歌詞里寫道:有些事,經過了就是最美,有些人,愛過了就是純粹。這次,我們一起住進她的故事裡,站成最美和最純粹的姿勢,這回,我們擁有同一個名字:宇宙無敵勇氣美少女。
失去一切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失去愛的能力。
當我還可以愛,我就可以勇往直前,在舊戲落幕之後,為自……

『柒』 耽美小說《十年》第五章

「……唉,他又走了,下次見可能要等退伍吧?」
「……嗯。」
「你怎麼了?精神這么差?」

「……沒事,肩膀借我靠一下。」
「……哦……」
「……我好累。」


短短的十幾天里,李唯森和女友的感情突飛猛進,每次聚會我都發覺他們越來越親密。他們在桌子底下交纏著的雙手、他們咬著耳朵說話時的眉目傳情……女孩甜
蜜的笑容是那麼純真,她活在一個夢幻的世界。每一次她手上都拿著一支鮮艷的玫瑰,深濃的色澤襯托她美麗的臉真可算相得益彰,李唯森從前就很善於用這些小花
樣搏得佳人青睞。

他不止一次滿面春風的對我們誇耀:「我的女朋友是最漂亮的,對不對?」

而坐在一旁微笑著的我,和朋友們一起點頭,只是我不忍看那個女孩高興的神態。其實那時的她很動人,我卻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禱:「但願他對你是真的。」

多麼偽善的自己,我並無資格去質疑他們的感情吧?更沒有資格懷著憐憫裝出高尚偉大,我才是最失敗最卑微的那一個,我不能作他們之間的破壞者,於是作了他的共犯,一起欺瞞那個一無所知的女孩子。不過、也許……就這樣被謊言裝飾著的愛情才能夠美滿如詩。

仍然當他是朋友,但再也回不到高中時代,就象那天的餐桌上,玩笑中營造出的錯覺。言語動作處處不變,卻也只剩這些溫和的表面,內里的我們,已經山重水遠。

我曾經想過如何忘記他,可這是永遠做不到的事情,喜歡過他的每一分記憶都確實存在,除非我可以如小說上主角隨時來個「選擇性失憶」,那種幸福太虛妄,我等不來合時的意外。

所以,我想要真正的幻滅,清醒看盡他一切可恨可憎之處,徹底心死徹底淡漠,從錐心的疼痛里突然醒來,笑著嘆謂當初的少年情懷。看過的小說中我最喜歡的人是阿飛,因為我希望有一天可象他般「突然想通」,並滿面困惑的質問自己:我當初怎麼會喜歡那種人呢?

種希望成為我的最高理想,理論上完全可行,同時我的實踐也很到位,我一次次回想他是如何待我、如何欺騙自己的女友,那兩個夜裡所發生的細節被我反復重溫。
每想一次,都彷彿要窒息,也更清楚的分析到他對我只有慾念--不能稱為吻的狂猛噬咬、粗暴而毫不留情的插入、從無例外的「性感」二字、發泄過後的呼呼大
睡……哪裡可以找到一點溫存或珍惜?我對他而言是一個方便的性用具,僅此而已,僅此而已……甚至他放棄我的時刻也沒有任何特殊的表情,不屑、冷酷、隨便,
就象扔掉一個不聽擺布的玩具。

他已經不是我喜歡過的李唯森,只是長著跟過去一樣的臉,他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有什麼
放不下的?我有什麼繼續執著的理由?我質問了自己無數次,卻依然記得他跟我共舞的那個黃昏,他的手環抱著我的腰,在暮色籠罩的房間里慢慢移動,飄揚的旋律
中我聽到了他的心跳,感覺到將會延續一生的幸福。

他變了,卻還是留著過去的很多習慣,他的口頭禪、他的小動作、他喜歡的顏色、他愛
吃的零食……為什麼不能都換掉呢?整個換成我不認識的陌生人?如果是那樣,我可以回頭,可以陌路,甚至可以更粗暴的對待他,即使是強奸也沒關系,直到厭倦
他的身體為止。我骨子裡也有一點暴力的性沖動,尤其是對身材不錯的男人,這個早在高中時就被自己發現過,而現在我已經不會為此感到罪惡。

感情是多麼累贅的東西,它壓制了我真正的慾望,在他面前我不敢稍有主動,我害怕真實的自己會讓他厭惡與憎恨,我一直都強迫自己忍受來自他的一切作為,因為我喜歡,而他輕輕鬆鬆把我的喜歡變成了一個字:賤。

最賤的事莫過於偷聽他和女友在房裡的動靜,可我也幹了,就在所有人都到小川家裡聚會的那一次。

那天我們的計劃是在小川家玩上一整天,專趁他家裡人出去辦事的時候。我們都在客廳里玩,唯有李唯森跟他女友躲進了小川的房間,在做什麼自然不言而喻,我卻借著上廁所的機會偷聽了很久。

他的甜言蜜語從門縫里傳進我的耳朵,那女孩害羞的說著「不要」,熟悉的喘息聲延續著,我比誰都清楚他此時的表情,他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話--「你好性感」、「我受不了了」,真是拙劣得可以,跟對我說的那些一模一樣,我把下唇咬得快要出血的同時居然有點想笑。

後來可能他做了什麼過分的動作,把那女孩急哭了,他懊惱的嘆息之後又開始一個勁的哄,我聽到這兒才明白他找我「玩」的另一個原因--他跟女朋友還停留在二壘的階段。

殘酷?可笑?還是悲慘?我就是這么一種代替品,一半代替他的女友;一半填補他對過去「男友」在外表上的遺憾……我長這張臉真不知是幸運還是可恨,否則他根本不會想來碰我。

他講了些好話把女孩逗笑了,我也靜悄悄的離開了那扇門,回到客廳時小川問我:「有沒有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呵呵,當然有,少兒不宜,你還是靠邊站吧!」
「……你又損我!我饒不了你!」

李唯森走的那天我們一大群人去送,他跟女朋友隔著車窗擁吻了很久,那女孩哭得淅瀝嘩啦,連臉上的妝都花了,看來真是喜歡他,而且喜歡得挺慘。

我們站得遠遠的,沒打擾他們的浪漫吻別,我手上的那支煙抽到一半他們才吻完,大概是四分多鍾吧。小川還看著表計時,一邊看一邊咋舌:「我的媽啊,創紀錄了……」

我問他「你的紀錄是多少」,他看了我一眼,臉突然紅了起來,我立刻察覺到自己犯了個大錯誤,他的紀錄……可能就是跟我的那次。為了補救,我只得趕緊岔開話題,說了很多無意義的閑話,好不容易等到他臉色恢復正常才一塊兒離開。

此後的某一天我正在家裡一個人喝酒,小川又來找我了,看見地上那一大堆啤酒罐和煙頭嚇了一跳:「高郁,你沒什麼吧?一個人頹廢起來了?」

我頭腦昏沉的笑著一把拉過他:「……我今天高興,咱們兩兄弟好好聊聊……」
「你這個樣子可不象多高興……」

「別絮叨了,我一點事兒也沒有……」

那天我們說了很多,可我都記不大清楚,說話的時候小川好像一直看著我的臉,還摸了我的額頭測溫度。我說我沒病,他又說了一大堆「注意身體」之類的,弄我煩起來罵了他幾句,那是真罵。

這是我第一次真罵他,小川委屈的低著頭沒回嘴,但我拉起他的時候看見他眼睛裡是濕的,我後悔極了,只得使出所學不多的哄人功夫,沒多久小川就高高興興地繼續聊天。

那時我真的很有罪惡感,我不該對小川撒氣,他對我從來都是好得沒話說,就算那天的吻也溫柔得令人無法抗拒,眼下我沒頭沒腦的對他凶,他根本不放在心上,這一切讓我覺得自己真是該死,小川是我一輩子值得珍惜的朋友。

聊來聊去,話題很自然轉到了李唯森身上,小川很捨不得他走,可一說到李唯森我就沒話了,小川再度緊張起來。

打消了小川的過度關心,我突然感動於他對我的好,不自覺想要暴露出自己的脆弱。我靠在小川的肩膀上,低低的說出我最真實的心情,我好累。

那一會兒小川很安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的手穿過我的發絲一直下滑到背部,我任性的放鬆身體躺了過去。他的呼吸和體溫清晰可辨,不是太快也不算太慢、不是太高也絕不算低。

那個下午,我們靠在一起進入了夢鄉,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我們彼此微笑著站起身,小川固執的非要做一頓晚餐給我吃,端上來的菜完全是慘不忍睹,味道更是奇差無比,我皺著眉頭吃完了它們,卻不願放過口頭懲罰:「小川啊,如果你是女人,誰敢娶你誰短命!」

小川不知為什麼臉又紅了:「反正……不是你!」
過年以後小川和女友一起走,我是唯一去送行的,因為小川沒告訴他們具體的時間。

當著女友的面,他久久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眼神里頗有些曖昧不清的東西。當然,我只能告訴他要好好學習、對女朋友好點,轉過身又對他女朋友交待:「要是他不聽話就管緊點,別讓他在外面闖禍!」

我這些話使得小川直到車都開了還在哇哇大叫:「……高郁!你太過分了!我才不是小孩!」


不是小孩?呵,他只有年齡和外貌長大了,其他的……還停留在那個美好的高中時代,我為此喜悅也為此感慨,他除了是我一生的朋友之外,也是我想保護的人,
他的純真我永遠都不願去沾染和損壞。如果用肉麻一點的說法,我想我是愛他的,只不過這種愛很簡單、很溫暖,沒有掙扎也沒有陰郁,更無關性慾。

一九九六年五月,老爸再婚了,它是我們家這幾年以來的大喜事,婚期之前他跟我好好的談了一次。


我除了贊成,不會有別的意見,我們溝通的主要方面是關於住的問題。阿姨那邊有自己的房子,想跟老爸過二人世界,他開口的時候對我頗有些愧疚,說這兩年把
我一個人扔在一邊已經很不好,而現在又……我很自然的對他講我很習慣現在的生活,如果再跟他們同住可能會更麻煩,老爸感動於我的「懂事」,我卻真有點不好
意思--方便他們只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出於我的自私,我希望保留獨處的自由。

我的房間里藏著一些不想被人、尤其不能被老爸發現的東西,比如俊男圖片、少量的同志小說或影碟、我自己寫的亂七八糟的文字……若是哪天一個不小心被老爸看見,我怎麼解釋這種「奇怪」的興趣?

我寧願跟老爸時不時見面,父子之間的感情不會因此受到影響,他永遠是我父親,這是顛撲不破的血緣,距離遠近根本沒有關系,更何況我們勉強還算同在一地。


傳宗接代這回事我大概是不行的了,所以我真的很希望阿姨能為他生個兒子,老爸不過四十幾歲,阿姨也才三十齣頭,她心裡也很想給我添個弟弟吧?我的出發點
雖然有那麼一小半是卑鄙自私,但總體來說是眾望所歸,我在他們新婚當天用很小的聲音祝賀他們「早生貴子」時,阿姨臉紅著微笑,老爸滿面尷尬,可還是看得出
他其實很高興。

也許是因為那段時間心情開朗了一點,我的失眠症狀得到緩解,把心思放到學業上也是一個振作的老方法,我一再用這些來抵抗自己的抑鬱,盡管……效果只能是杯水車薪。
再接到李唯森的電話,我仍然笑著和他聊天,他在電話那頭也是一如從前,只不過我們都沒有提及任何曖昧,就好像那些根本從未發生。

隔閡或距離只在心裡,我們的笑笑鬧鬧維持得很好,也許他對我確實已經回到了「朋友」的相處模式,因為他不在乎。拿得輕松,放也一樣輕松,看起來我也能簡單做到,他眼中的我就是這樣吧,跟他沒有任何區別,玩玩過後煙消雲散,充其量是朋友之間過分了一點點的游戲。

每次放下電話,我言語中沒有半點眷戀,平平淡淡的一聲「我掛了」就可以結束,只是過後我還要發一會兒呆,眼裡空空腦袋也空空,沒想什麼實際的東西可一坐就是幾十分鍾。

喜歡,是我一個人的事,任何人從身邊離開我都不留,我只會放棄不去爭奪,因為我相信現實不會因為我而改變什麼。自尊是完全沒用的東西,但也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在它的羽翼下我可以表演出完美的淡漠。

我就是這么一個扭曲到極點的人--從來都是,五年前直到現在還有將來,我決不會裝深情裝棄婦再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到最後只留得一點憐憫一堆厭棄猶如一場蹩腳的苦情戲,那樣……才真讓我受不了。

所以,我應該是那種最容易解決的麻煩,無論對老媽還是李唯森而言,連解釋和規勸都可以省掉,一個轉身就能甩得徹底,我的冷漠或者平淡使「內疚」這種感情也成了多餘——絕情的原本是我,何必你們傷神勞心?

我變態,不完全因為我的性傾向,還有這些古怪又孤僻的心態,就算我自己都知道這是清醒的無病呻吟。老爸最好永遠都見不到我這么陰暗的一面,小川也是,這樣的我不僅會傷到自己還能傷到別人——那些真正對我好的人。

除了不能讓老爸抱孫子,我會盡量做一個好兒子;除了不能跟小川太曖昧,我會是他最知心的朋友,至於李唯森,也是一輩子的朋友吧,我會做到,而且會做得很好,盡管只是在人前的外表與假象。


新婚的老爸給我買了一樣渴望已久的禮物,我的生活里自此多了一個親密的夥伴。那時的586還很貴,但老爸一點沒猶豫,我知道他是怕我寂寞。說實在的,我
確實很需要它,真正的理由卻很隱諱--我想在家裡上網,尋找我可以說出內心秘密的地方。學校里雖能玩電腦,但我不敢搜尋那些禁忌的信息,至多聽聽音樂看看
新聞。

那個時候,上網的費用很高,我不願太多花老爸的錢,總是利用很少的時間稍稍接觸一下譬如「GAY」、「同志」、「HOMO」之類的詞,也極少跟別人談話,我也許害怕太接近這個還不壯大的圈子,以免自己變得放浪行骸,一發不可收拾。


偶爾有網友談到想跟我見面,我從來沒有應約過,我說我長得很醜,年紀一把,身高不過一米六,把那幾個網友嚇得退避三舍。呵,我們的圈子其實也很現實,他
們最感興趣的是身材長相,以及那個東西的尺寸有多大,至於談吐風度內涵氣質……還是要往後面放一放,兩全其美才會是眾之矢的。

我不是不想跟別人**,只不過我覺得自己頗不公平,沒有感情的成分我絕不可能躺在別人身下,只在上面又有些不近情理,萬一我的暴力傾向適時發作,那就更不得了……所以乾脆算了。何況在我看來,跟一個陌生人上床不見得比自慰舒服多少。
小川跟我聯絡的方式,如今又多了一樣,寫EMAIL。他醉心於所有好玩的新事物,每每寫上好幾大段所見所聞的趣事逗我開心,文筆了了、熱情甚高,我也是每封必回,電話倒打得越來越少。

有時李唯森來電話,抱怨說一直占線,我說在上網呢,他立即很感興趣的問我是怎麼回事兒,我說一句兩句講不清楚,他便纏著回來以後讓我教他:「嘿嘿,我一回來就找你!可別跑掉哦!」

再次見到他,是我快要工作的時候了。身為一個學校不怎樣的專科生,我實習的地方是本地一家不算太出名的報社。跟在所謂資深記者的身邊,每天幹些打雜的活兒,我逆來順受的態度讓他非常「欣賞」,同時對我許下了承諾:「我跟老總去說,你真的不錯,留在這兒上班得了!」
我無所謂,反正是撐不飽也餓不死的工作,倒是省了東奔西跑聯系單位的辛苦。本質來說我沒什麼事業上的野心,做什麼都好,把該做完的做到位便對得起自己那份工資吧。

李唯森退伍以後見的第一個人還真是我,那會兒他剛下車,家裡又沒人,女朋友去接他卻不知為什麼錯過了。車站離我家不遠,他就直接闖到我這兒,巧的是我剛好從外面回來。

我看見他提著個大包站我門口,頭發還是短短的,皮膚更黑了,看起來很疲憊,穿一身還沒來得及換下的軍裝。
我走上去說了三個字:「回來了?」

他回了我一個字:「嗯。」
沒有想像中恍如隔世的驚異,也沒有曾經准備好的無害微笑,我就那麼沉默著面無表情幫他開門。

他進去以後躺在沙發上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坐了那麼久的車都沒睡覺,真是累死了。」

「那就睡吧。」我站在一邊,離他有點遠--此時的他沒有滿嘴或滿臉熱情,我也不用裝出同樣的臉來回應。

「可是……肚子很餓,你這兒有沒有吃的?」可能他真是餓狠了,說這句話時簡直是眼巴巴的看著我,如果在以前我肯定當場笑出來,還少不了逗他幾句玩玩,可現在我是不會有那種心情了。

「……你等一會兒。」自從獨自生活以來,我就是在學校吃或是自己做,當然我的手藝說不上有多好,擅長的只有兩樣:炒飯、下面條,只不過炒飯或面條里一般都有很豐富的附加內容:雞蛋、肉丁和一些蔬菜什麼的,把它們弄到一起不單是為了好吃,更主要的是為了只洗一個碗。

他三下兩下吃完了我炒的那點飯,還意猶未盡的贊不絕口:「真好吃,你手藝不錯啊!」

「那是因為你餓了。」我平平淡淡的對他解釋,突然想到我之於他也就是這碗飯吧--餓了,所以好吃,飽的時候就什麼都不是。正如他抽煙的口味--沒錢,所以有什麼抽什麼,我卻是沒錢就寧可不抽的那種人。

收拾碗筷以後,我讓他睡一會兒,可他填飽了肚子就變得精神起來,非要看我的電腦。

我打開機器教他簡單的基本操作,講的速度很快,他學著學著就有點跟不上了:「高郁,這么急幹嘛,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我想讓你快點學會,以後到網吧去玩。」
「……你什麼意思?怕我玩你的電腦?」
「我快上班了,事兒挺多的,怕以後沒時間教你。」

「你……行了,我走!你忙你的吧!」

我就是怕這個「以後日子還長著」,我想盡量少跟他單獨在一起,朋友們一塊兒當然沒事,可眼下這種相處很累,我對他還沒達到雲淡風輕的地步。

簡單來說我不想恨他,只想「不愛他」,那才是真正的解脫,但如果他老是單獨在我眼前晃悠,萬一哪天我恨起他或是被他那些從前的小動作迷惑到,反而會陷得更深。

我怕我對他心軟,更怕對自己心軟,在那些關於愛情的幻想尚未褪盡之前。

於是我語氣生硬的說出了那些話,他也很有骨氣的掉頭就走,當然沒忘了提上來時的那個大包。他甩上門的動作鏗鏘有力,使那扇還算牢靠的門發出一聲巨響。

留下的我,仍然沒有表情,對著「WIN95」的圖標開始發呆。

等到小川回來的時候,我已經開始上班,雖然並不清閑但好在不用打卡,有事兒就忙得要命;沒事兒倒可以遲到加早退。每天寫寫稿、偶爾采訪,反正三點鍾的截稿過後便是自己的時間了。

跟李唯森見面不多,他為了那次的事也不太理我,在其他朋友面前我們親熱得很,離開別人的視線就相對兩無言。

當然,接小川的那天我們大夥兒都去了,他這次仍然是和女友一塊兒回來,他們倆都是獨生子女,家裡也都施加了「非得回來工作」的壓力,小川的話是「我沒意見,反正也捨不得你們。」

他的工作單位家裡早已為他落實,就是他父親所在的部門。他那張文憑根本與工作性質無關,他也沒有忤逆家裡的意思,做個公務員是他父親為他鋪好的第一步。他的個性其實不太適合從政,但誰叫他老爸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呢?
趁著還沒正式上班的空閑,小川抓緊時間跟我們一起瞎混,那段日子我們的身影遍及各個娛樂場所,酒吧迪廳茶室以及幾個比較火的休閑中心,無論雅俗都被我們玩
了個通透。但我們還是不排斥很久以前常去的那個小飯館,甚至只有那兒才是感覺最好的地方,老闆也還是原來的那個中年人,他把我們幾個人的名字都還能叫出
來:「呵,這不是小川嗎?還有你,高郁……那個黑小子是李唯森吧!」

「您記性真好……」小川笑嘻嘻的跟人家勾肩搭背:「我們都挺想你的!」
「哈哈,沖著你這張嘴,今天我請客!」

「那就先謝了!不過還是留著吧,以後我們落魄了……再找您討這頓飯!」
「你要這么說……這頓飯我是沒機會請了,你們都會有出息的!」

『捌』 十年一品溫如言小說by書海滄生在線小說免費閱讀

鏈接:https://pan..com/s/1VYUHX85BVrCrVsj9s29Wdw


提取碼:k19x
該小說講述了多年以後,冬日火爐前,孫子們的小腦袋圍成一團,要聽老奶奶講故事。溫衡笑眯眯,那就講個十年的故事好了,先說好,寶寶們,這只是個故事。第一年,她從江南小鎮的烏鴉變成了金光閃閃的鳳凰,撞到一男一女接吻,此男長得甚是可口,心喜。

『玖』 我的十年小說txt全集免費下載

我的十年 txt全集小說附件已上傳到網路網盤,點擊免費下載:

內容預覽: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不要感情就結婚
我是二零零三年八月三十日早上七點到達北京西站,那是我第一次踏上北京這個世界聞名的首都城市,就在那一刻,我感到無比的感動和自豪.哥哥很早就在出站口等我了,我們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面,見他的時候他很富態,一點都看不出像個外鄉人,兄弟見面,高興的相互擁抱在一起.
哥哥很早就和嫂子來北京了,他在一家餐飲公司做服務經理工作,嫂子則在一家外企做電子產品研究.
哥哥不像以前在家時那麼內向了,難怪別人常說,人需要在外面鍛煉.看來我也要像哥哥一樣,經過北京這個大城市的洗禮我才可以成長起來,我希望我在北京可以找到屬於我的快樂!
哥哥安排我在他工作的公司里做一名普通送餐員,我很樂意接受那份工作,因為我很喜歡餐飲這個行業.
我第一天上班就是在配菜間學習配菜,然後和洗碗的大姐們一起洗餐具,雖然有點累,但是我做的還是非常認真.
做餐飲工作和我以前做的幾個工作有很大的不同,我真正能夠和客戶面對面的去交流溝通,可以獨立去處理很多不同的……

熱點內容
小說龍潛都市葉 發布:2025-09-18 18:07:12 瀏覽:346
知乎短篇小說白切黑 發布:2025-09-18 17:57:16 瀏覽:717
當家主母古代言情小說 發布:2025-09-18 17:18:13 瀏覽:885
重生之白活了小說 發布:2025-09-18 17:16:48 瀏覽:642
鄉村最淫盪交換小說短篇 發布:2025-09-18 17:16:47 瀏覽:738
大一新生寫網路小說 發布:2025-09-18 17:01:48 瀏覽:508
網游小說男主玩牧師的 發布:2025-09-18 16:53:30 瀏覽:533
求都市異能小說完結 發布:2025-09-18 16:51:57 瀏覽:837
美女老師的貼身保鏢小說最新章節 發布:2025-09-18 16:43:15 瀏覽:961
主角是僵屍的小說都市 發布:2025-09-18 16:42:14 瀏覽:1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