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冢小說免費閱讀
⑴ 落花成冢——婁妃txt全集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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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他時是在那個槐花飄香的季節
漫天的花瓣紛紛散落
猶如飄落的精靈
落了我滿身
我用手接住它細細的觀摩
米黃色或綠白色的花瓣微微凹起
柔軟而脆弱。一聲尖銳的叫聲
打斷了這平靜
還沒來得急思考就聽到身後齊齊的跪拜聲:
奴婢參見皇上!
臣妾參見皇上!
皇上?只見一大群人隨聲而至
為首的男子頭束金玉簪寶冠
劍眉星目
身穿黃首神色銹金五爪龍袍
我不由得看痴了。
見了皇上為何不下跪?
尖銳的聲音在次想起
原來自己竟是還站著的
慌忙提了裙擺應聲而跪。
你叫什麼?是哪家瞎芹兆的女兒?
是在問我嗎?我抬頭相望在他的眼裡尋著答案
而他卻看著我玩味的笑了
我的父親趕緊出列與我並排跪在一起:
這是微臣的小女兒
婁靜姝!她不懂規矩還望皇上末要責怪!
父親怎麼也在?我心頭暗叫不好
父親本就反對我進宮
現在偷偷出來又被他逮個正著
還不知又要受怎樣的責罰了。
婁卿家的女兒很是可愛
!
說完一掃我身後
都起來吧!
一大磨租群人緊接著走向遠處
父親也慌忙起身……
應該是全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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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落花成冢
作者:聞情解佩
出版年份:2010-1
頁數:227
內容簡介:
《落花成冢》內容簡介:「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豎做剛巧趕上了。」她不知道這一條路耐液究竟有多長,只是一直走著並且堅信一定會到昌纖物達終點。他不知道那一種愛到底有多深,只是一直愛著並且堅信一定會抵禦一切。她猜到了結局,卻忘記了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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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成冢
不去翻開的日子裡,塵埃結起了一層灰。
她的指尖輕觸著華麗的落地玻璃櫥窗,像是在觸摸宴廳著一段丟棄的時間。迷離雙眸的轉瞬,記憶的碎片漫天起舞,孤獨的,散落著。
耳邊,是夜的寧靜,寧靜得只有風的呼嘯。對面樓里,是陽台間衣物張牙舞爪的嘆息,
然後風停下來,能頌蘆聽見幾只酒瓶被颳倒的急促聲音。
風怎麼這野祥帶么不小心呢?然後。
是塵埃脆弱的飛旋。
她踉蹌著在漆黑的巷裡跑著,像是盡頭就是光明的天際。落單的風吹開她長長的栗色卷發,拂過一陣菜油與蘸醬的惡俗氣味,一些發梢被吹乾後的殘汁集結成塊,加重了頭層的負荷。進了弄堂的過道她開始小心翼翼,她害怕吵醒哪個不安睡的老人。破舊的木閘門『吱呀』一聲被悄悄推開,還是一片黑。無窮無盡,如影隨形。
----------。
緋首。
日子悠悠揚揚回到一年半前,睜開朦朧的雙眼,烈日炎炎讓人感覺生如夏花,一切美好得像是復辟後,珍藏在這看似漫無止境盛夏的某天。
大概魯莽至此,一本化學課本從她背包里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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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暗換年華
Chapter 1 .東風暗換年華
十五歲那年,一切都如預言所說,她的生命開始擔起了重量。
「小姐,我們該回去了。老爺在家裡還擺了宴席就等您呢。」被喚作小姐的女孩正蹲在溪邊把玩著一塊血紅色的石頭,方才看到這塊石頭,一瞬間目光就離不開它,紅的鮮談友檔艷,對著陽光看它,透亮透亮的。她對它愛不釋手。
「芊芊,我還從沒有見過這么好看的石頭。」又拿起它對著陽光看了看。
「小姐,快走吧!回去晚了耽誤了宴席,老爺是要怪罪的!」一旁的小丫鬟急得不行兒她的小姐卻玩得開心,一句話也不說。
終於,她將血紅色的石頭裝進衣襟,拉起身旁的丫鬟向家中跑去。父親在家中為她准備生辰酒,請了告敏那麼多的賓客,他們大老遠跑到這山中,怎麼好意思讓大家等她呢?她又看了一眼血紅色的石含亂頭,她實在太喜歡它了,她要將她做成掛墜戴在身上。
她們跑到了山腳下,便看見山頂上火光沖天,熊熊的火舌囂張的舔食著天空。碧落布滿笑意的面容瞬間充滿了恐懼,她飛一樣向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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⑸ 煙花碎·落花成冢的全文
小庭雨過春將盡,片片花飛。獨折殘枝,無語憑欄只自知。
畫堂燈暖簾櫳卷,禁漏丁丁。雨罷寒生,一夜西窗夢不成。
感情的事,本來就沒道理可講。我痴,我命。與人無尤。
他說我未必能如尋常男子,每日陪你賞月畫眉,共看細水長流,也未必能接掌皇位,給你世間女子都仰 望的榮光。
但是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對你好。
因為除了你,我一無所有。
也許就是這番話,讓我真真切切地愛上了段梅清。
只是已經太遲了。
{愁心似醉兼如病,欲語還慵。日暮疏鍾,雙燕歸棲畫閣中。}
今日是九月初五,黃歷上宜婚嫁的吉日。爹爹賞我黃金千兩,命我添置華美衣裙,於傍晚時分到飲月樓去。聽說是有一位來自京城的貴人,專程來江南郭家跟我提親。
我坐在菱花妝鏡前,將一張素凈的臉龐塗上俗艷的濃妝。殷紅的嘴唇,厚厚的胭脂,沒有畫眉。眼看侍女小雪漸漸露出汗顏的神情,我還嫌不過癮,又命人拿來米飯,用墨水點成黑色,做成一粒媒婆痣貼在臉上。
本來就不算很美的臉龐登時慘不忍睹。選一套紅綠相間的金線綉花團綢緞裙,金釵插了滿頭,活脫脫一個怡紅院的三流姑娘。回頭只見小雪已經面色蒼白,搖搖晃晃地有些站立不住,說:「小姐,你穿成這樣去飲月樓見老爺,奴婢可是會先受罰的啊……」
我哪裡肯理她,大搖大擺地走出門去,卻於一樹花影之下,猝不及防地看見郭無極。此時是初秋,距我上次見他已有一年。依舊一襲青衫磊落,俊秀英挺的臉龐眉目分明,比我去年見到他時的樣子,多了幾分穩重與深沉。
他上下打量我,微微一怔,隨即神色如常地喚了我一聲:「妹妹。」
我本不願無極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可是此時聽見他叫我妹妹,心頭一簇無名怒火驟起,側頭冷哼一聲道:「又不是我郭家親生的,何必叫得那麼親熱。」
此時小雪已經追了我出來,聽到這話,面色不由一僵。在下人面前被落了面子,尋常男子都會勃然大怒,可是郭無極卻依舊面色平和,他的好脾氣多年來一直不曾改變,笑容就如三月里和煦的春風,謹胡只聽他說道:「飲月樓的客人已經等候多時了,爹爹特意差我來接妹妹的。」說著轉身做了一個引路的姿勢,衣袖揮舞間自有風流,「請吧。」
面對這樣禮貌儒雅又好脾氣的郭無極,我總是無計可施,最後也只得怏怏地跟在他身後。
一路無語。只有我發髻上紛亂的珠釵,碰撞出清脆的聲響。我抬眼看著他的背影,瘦削且俊朗。不由就想起就是這個人,曾在七年前變成我所有的快樂與憂傷。
無極,無極。那時的我,光是喚著他的名字,心中便覺得踏實安穩。
可是除了我,這些回憶還有人記得嗎?
那年我初見無極,他還只是父親新買回來的小童,正獨自站在畫閣的前廳中卻有似懂非懂的希冀。我歪著頭,無聲地站在他身後,過了很久,他終於回頭,驀地看見我,驚得滿壇的墨都灑在了身上。
可是,又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那個昔日的孱弱少年卻長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深沉男子,在扮行我目光以外的地方,變得陌生而遙遠。
飲月樓是郭府新建的樓閣,院外是一圈從洛陽運來的牡丹,金壁玉牆,極盡奢華。爹爹本來打算將它賞給郭無極,卻被我搶先一步給討了來。可是我住了幾天便嫌棄金牆反光,無法安睡,又把它還給了爹爹。此刻飲月樓外的牡丹園里站滿了陌生的侍衛,我們一行三人金光耀眼地從前方走過,眾侍衛卻目不斜視,從細微之處便可看出非同尋常。
我微微一怔,問道:「這位上門提親的貴客,莫非是個將軍?」
無極點了點頭,細細地打量我。
當官的可不是好隨意戲弄的。我雖然任性,卻也不是不知深淺。我郭家雖然是天下首富,富可敵國,可是民不與官斗,手握兵權的將軍,自不是區區黃金就能擺平的。我不願給爹爹找麻煩,廳晌嘩如果早知道這人來頭這樣大,我或許也不會打扮成這樣。
「無花。」可是卻已經晚了。就在這時,身後有人喚我,是爹爹的聲音。
我回過頭,目光還未來得及觸及爹爹,便已經被一位陌生的白衣公子吸引。斜長鳳眼斜飛入鬢,臉龐似摹畫出的水墨丹青,多一筆則太多,少一筆則太少。這樣美麗的容貌,原本難以於血戰沙場的將軍聯系在一起,只有他腰間那柄玄鐵佩劍,無聲地透露出他的來歷。爹爹見我如此古怪的打扮,微微一愣,面上帶了一絲慍怒。
那白衣公子卻只是神色平和地看著我,彷彿無論我國色天香還是奇醜無比,都與他毫無瓜葛。我的目光滑過他腰際的明黃佩戴,心中詫異,他來自京城,難道是皇族的人?還未來得及多想,爹爹的聲音已經響在耳邊:「無花,還不快來見過太子殿下。」
酒闌睡覺天香暖,綉戶慵開。香印成灰,獨背寒屏理舊眉}
我躬身行禮,用重新審視的目光看向那白衣公子,原來他就是太子殿下段梅清。
大皇子段梅清,母後早逝,近年皇帝偏寵華妃,漸漸起了廢長立幼之心。眼看太子之位不再穩固,這位以擅長作畫而揚名天下的大皇子便棄文從武,兩年之內建立赫赫軍功,北征突厥,西平內亂,血戰沙場。
而他此時的笑容,彷彿悠然立於南山之下,千軍萬馬,彈指一揮,彷彿只是一個笑容,便看見他在戰場上指點江山的颯颯風姿。他走向我,聲色平和得彷彿只是鄰家的教書先生,輕輕扶起我,道:「久聞郭氏無花姑娘大名,今日特來拜會,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不知為何,我很不喜歡他英俊的臉上那種淡漠的笑容。不落痕跡地抽回雙手,我輕聲刺道:「其實太子您心中所想的,恐怕是見面不如聞名吧。」
郭氏獨女郭無花的美人之名,因為富可敵國的家世而在民間越傳越烈。其實見過我的人都應該知道,無花面目如水,不過如此。
可是此刻,他聽到打扮得有如青樓里三流姑娘的我這樣說,面上卻無一絲尷尬之色,只是淡然道:「無花姑娘過謙。世間百媚千紅,人人都有其獨愛的一種。花紅柳綠,也未必就是不好。」他琥珀色的瞳仁里閃過一絲戲謔,可是很快轉淡,滿眼彷彿都是認真的顏色。
我一怔,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他是高手,懂得如何說違心的話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的眼睛是一雙極美的鳳目,可是卻似鑲嵌著一層薄冰,讓人覺得冷淡而疏遠。郭無極脾氣已經夠好,心思已經夠深,可是似乎也不及段梅清。看他的眼睛就知道,這世上恐怕很難有人知道他的真正想法。
我心中莫名地恐慌,難道我與無極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當下也顧不得顏面,直白地說道:「倘若太子殿下是來求親的,恐怕要失望而歸了。我不想嫁人,更不想嫁一個像你這樣的人。」
也許是我太過直接,他一愣,依舊微仰著唇角,不軟不硬地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恐怕也不能全憑姑娘做主。」
「你是堂堂太子,難道真要為了錢,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嗎?」我咬牙,將這句人人心照不宣的話當眾說出。他微微一怔,我嫣然一笑,說:「即使你想,我也不會嫁的。」我的笑容冷了冷,轉身就走,一頭的金釵叮當作響,卻覺得他的目光多了一分玩味,牢牢地鎖住我的背影。
那一夜烏雲遮月,西風冷寂,我獨立於窗前,桌上放著燙金的喜帖,以及鋪天蓋地的聘禮。爹爹方才來過,他說他只有我這么一個女兒,自是不願用我的幸福交換什麼。可是我郭家是天下首富,自也是眾矢之的。郭氏一族與輔佐三皇子的宰相有宿怨,早已蹚了爭儲的渾水,如今也只有投靠大皇子段梅清,輔佐他登上皇位了。
父親從小就極寵我,極少要求我做什麼,所以這次,我一直靜默不語。臨走的時候,他回頭深深看我一眼,說:「無花,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可是你也該知道,你想要的那個人你得不到。我也不會讓你得到。你是我的女兒,也只有段氏皇族的人,才配得起你。我要你母儀天下,我要你給我郭家帶來萬世榮光。那個人,他配不起你。」
這是我才知道,原來爹爹竟早知道我對郭無極的心意。
或許世上所有的少女懷春都是如此吧。自以為是秘密,其實已經路人皆知。
一夜這樣長。
天蒙蒙亮的時候,天邊竟掛出淺淺的一輪彎月。我推門走出房間,滿園花草晨露的芬芳。眼角忽然閃過一抹青色,我抬起頭,只見郭無極正站在哪裡看我。一張俊臉溫潤如玉,眼神中卻似有一絲迷茫,衣衫已被露水打濕,竟是已經站在那裡許久。
那煢煢孑立的頎長身影,就如遠夢初歸,飄渺而不真實。
我一愣,胸中湧出一絲酸楚,問他:「你來做什麼?」
他垂下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見他低低地說:「爹爹已經決定了。明日……太子會帶你一起回京。」
是啊,我明日就要走了。我有那麼多話要對他說,干嗎還要跟他慪氣呢?我先前拒絕大皇子段梅清,是因為我心中已有所愛之人。無極,你這么聰明,你怎麼會不懂?
我的聲音軟下來,喃喃答道:「如果你是來替爹爹勸我的,那麼大可不必了。我嫁。」我抬起頭,心頭不由有些酸,道,「……無極哥哥,你保重。」
這是我許多年來第一叫他哥哥。自從那年爹爹收他做了義子,而他沒有拒絕,我便處處跟他作對。因為一旦做了爹爹的義子,他便要改名換姓,為爹爹掌管家業,做一個兒子應該做的事情。外面的人不知情,一直當我們是親生兄妹,那是我還年少,卻也知道,他一旦由哪個小小書童變成郭無極,此生就不能與我在一起了。
聽我叫他哥哥,無極的身子微微一震,抬起頭深深地看著我。我咬唇道:「如今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對我……究竟,有沒有動過心?」
無極卻不回答,只是定定地看我。他到底還是不曾在意過我。我嘆了一聲,轉身就走,可在這時,卻忽有一雙有力而溫熱的大手將我自後死死環住。
郭無極的氣息那樣熟悉,又那樣陌生,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頭,這樣親密的動作是幾年來一直不曾有過的,他在我耳邊說:「無花,你不懂。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懂我?」他抵住我的頭不讓我側頭看他,他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郭家,你我生來就是雲泥之別,倘若我不做郭家的義子。就連站在你身邊的機會都沒有,你明白嗎?是,作為郭家的長子,我是想讓你成為太子妃,以鞏固郭氏一族的地位。可是作為一個男人,我……我只希望你留在我身邊。」他的唇輕輕滑過我的發絲,我的頭皮一陣發麻,心中正亂成一團,他卻輕輕松開我,雙手扶住我的肩膀,說,「無花,答應我,做你該做的事,爭取你該爭取的東西。我會一直守著郭家,守著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的心頭一時間酸甜莫名,悲喜不定,過往的所有憤怒和偽裝彷彿都化成了水,一瞬間潰不成軍。他看見我的眼淚,好像被什麼刺痛了,忽然放開我的肩膀,轉身就走。
{西風半夜簾櫳冷,遠夢初歸,夢過金扉,花謝窗前夜合枝。}
我獃獃地看著他的背影,很久很久,心中悲喜莫名。剛要轉身回房,猝不及防地,脖頸上忽然一涼,低頭只見一把錚亮的銀色匕首正抵著我,寒光四溢,挾持我的人穿著夜行衣,身材與我差不多,應該是個女子,她看我的眼神里有濃烈的恨意。她用刀尖輕拍我的臉頰,說:「都說郭無花是聞名天下的美人呢,其實也不過如此。倒是天下人高看了你。」說著,她舉起匕首,不由分說地刺向我的喉嚨,我一驚,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可是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沒有來臨。
她的手停在半空,身後站著一襲長衫的段梅清,黑夜裡一襲如雪白衫,瞳仁里彷彿有琥珀色的碎冰,冷冽,又有一種莫名的傷感。
那女子定定地看著他,雙眼漸漸盈滿了淚水,手一松,匕首掉落到地上,她單膝跪地,道:「奴婢阮芷蔚,參見太子殿下。」
段梅清卻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她。此時我已經除去白日里那套所謂花紅柳綠的古怪裝束,可是他看都沒有看我一眼。那表面平靜的眼神里,似是晃動著一種激烈難言的暗涌。
原來她是為他而來。我看著他看她的眼神,心中莫名一顫,抬頭只見窗外更深露重,月影婆娑,無端有些心緒不寧。
花謝窗前夜合枝。
這個女子,是段梅清喜歡的人嗎?
舊愁新恨知多少,目斷遙天。獨立花前,更聽笙歌滿畫船。}
後來在許多次同樣的夢境里,我總是夢見段梅清那張平靜得近乎絕情的俊臉。他的睫毛很長,彷彿沾著銀色月光。瞳孔如破裂的薄冰,裡面若隱若現地裝著一個模糊的我。
我說梅清,你不恨我嗎?你為什麼不殺我?
他低著頭,看也不看我。他說恨一個人,未必就想要他死。
郭府守衛森嚴,那個名叫阮芷蔚的女子竟能擅自闖入,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據說她是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婢,自幼就守護在他身邊。那日沒有旁人,我聽見她問段梅清,她說殿下,你怎麼知道我會來?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已除掉了郭無花。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我沒有辦法。
「因為我了解你。」段梅清走在前面,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此時晨曦初露,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他忽然間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芷蔚,琥珀色的眼睛裡第一次暴露出某種情感,卻又如此凜冽,他說,「我知道你如果失去我,一定會寂寞得無法存活。可是我不能眼看著你毀掉別人,毀掉自己。我也許會殺了你。」
我一怔,他此刻的眼神就像一匹孤獨又嗜血的狼,看起來令人害怕,卻又讓人莫名地為他心痛。
爹爹知道了阮芷蔚的存在,自是不肯放過她。他說她要在他還能做主的時候為我除掉這個隱患。他派人將芷蔚關進郭府的地牢,段梅清也並未阻攔。爹爹對段梅清的態度很是滿意,他說梅清果然是個聰明人,不會因為一個卑賤的女子跟我鬧翻。
我想起那日段梅清看她的眼神,偷望一眼郭無極,嘆了嘆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還是放過她吧……」
這是,無極卻走過來岔開我的話頭,袖口不落痕跡地拂過我的雙手,將一張紙條塞到我手心裡。我背著爹爹走到暗處,只見上面寫著,三更,梅園。
我依言赴約,無極卻沒有來。石桌上放著他的長劍,我拿起來撫摸。或許以後,就如他的人一樣,我也再難見到這把劍了吧。就在這時,忽見地上有道影子迅速向我奔來,我心中一驚,回頭只見阮芷蔚已經奔到我身後,舉起匕首將要刺下,幾乎是下意識地,我抽出郭無極的劍,回身刺入她的胸膛。
劍尖有毒!好多黑血湧出來,漫到我手上,那麼熱,又那麼冷。我的手在抖,腦海中一片空白,我不想殺人,手忙腳亂地拔出那把劍,卻讓她的血更加洶涌地噴了出來。片刻之後,她在我面前頹然倒地,眼神空洞且不甘。這是我第一次殺人,我的五臟六腑都糾結在一起,六神無主,連呼吸都開始凝滯。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輕聲叫我,是郭無極的聲音。他看了看凌亂的現場,柔聲安慰我:「無花,不要怕,這不是你的錯。」他走過來輕輕抱我,懷里的溫度陌生而溫暖。我驚魂未定地陷在這個懷抱里,雙肩不住地顫抖。
可就在這時,我看見了面無表情的段梅清。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死去的阮芷蔚,忽然間轉頭看我。
我的手一抖,那柄染血的長劍掉到地上。
段梅清定定地看著被郭無極抱在懷里的我,瞳仁里彷彿嵌了一朵破碎的冰花。
婚禮還是要繼續。
段梅清帶我回京城,爹爹沿途包下十里秦淮最奢華的畫舫。我喜歡梅花,他便讓人從極北之地冰鎮著運來,一株一株擺在秦淮畫舫上,有一種異樣的美。
舊愁新恨知多少,目斷遙天。獨立花前,更聽笙歌滿畫船。
我此時的心情其實就如這江水,滿是晃動的漣漪。我想我這一生,恐怕不會再有人像爹爹這樣對我好。包括無極,更包括這個將會伴我一生的夫君。
我殺了她所愛的女人。
{朝陽殿里新翻曲,未有人知。偷取笙吹,驚覺寒蛩到曉啼。}
一路輾轉回京。登上最後一艘畫舫的時候,我與段梅清沒帶下人。江面遼遠如鏡,當時只有我們兩人飲著月色,懷著不同的心事。我一腳踏空,險些掉了下去,段梅清伸手扶住我,衣衫上隱隱有些龍涎香的味道。他的手上很大很暖,環在我腰上,有種異樣的溫暖。對他,我一直有些愧疚,我說:「你不恨我嗎?你為什麼不殺我?
「此刻你若鬆手讓我墜入江中,世上也不會有人懷疑你。」
他松開我,低著頭斟酒,看也不看我。他說:「恨一個人,未必就想要他死。」也許是因為酒精的緣故,也許是那夜的月色是在讓人感傷,他的話比平常多。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我了解芷蔚。所以我知道她會回來找我,也早預料到這樣一個結局……也許對她來說,活著才是痛苦。」
因為了解而喜歡一個人,也許比喜歡之後才去了解要幸福得多。這番話觸及了我心底的傷。我接過他的酒:「其實我也了解郭無極。因為了解,所以我明白,倘若他是真心為我好,就不會再我臨走之前說出那麼一番曖昧的話。他只是要讓我更放不下他……還有芷蔚,她……」我本不勝酒力,可還是憑借僅有的理智吞下了後面的話。段梅清靜靜地看著我一杯接一杯地飲酒,眸子里似有細碎的冰花。
他還是恨我。
可是我該如何讓他知道,郭無花雖然驕縱任性,可是並不駑鈍,亦不願意一生都背負著親手殺人的痛苦。又來將一切連在一起細細想過,我明白其實這是郭無極設的局。他約我在梅園相間,在石桌上放上他的長劍,將阮芷蔚從牢里放出,其實都只有一個目的——他想讓我親手殺死她。我不知道他為何要這么做,而且這一切,我不能說出口。我寧願相信他對我有情,也不願去相信,我喜歡了七年的人,竟然會這樣算計我。
那個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喝得有滾燙的眼淚汩汩流出,我把頭靠在段梅清的肩膀上,說:「段梅清,我知道你會恨我。其實我也很怕,我怕跟你這樣的人過意輩子。可是誰讓我有負於你呢,無論以後你如何對我,我也不會怪你。」
朦朧中,我感覺他的手,撫在我臉上,與冰涼的月色一樣不真實。恍惚聽見他在我耳邊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其實我也不怪你。可是要我當做什麼也沒發生,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靠在他的肩頭沉沉睡去,再醒來的時候,已是獨自一人躺在清晨的畫舫中。
更聽笙歌滿畫船,驚覺寒蛩到曉啼。
這種酒醒之後獨自一人的清冷孤寒,我想日後我在段梅清的昭陽殿里,會有更多更深刻的體會。
朦朧卻向燈前卧,窗月徘徊。曉夢初回,一夜東風綻早梅。}
轉眼入宮已有一年,我住在昭陽殿偏西側的香印齋里。段梅清極少過來,來時也並不多話,大多數時候只是與我各自讀書,他看他的兵法,我讀我的詩經,日子倒也悠閑。
其實帶著對郭無極的失望來到這宮中,於我,也未嘗不是件好事。起碼不會再想他,亦不會再對段梅清有所怨懟。相濡以沫,這四個字的含義,卻在年復一年的朝夕相對中,緩緩浮上心頭。
那日我正在窗邊讀書,侍女小雪一臉驚喜地沖進來說:「小姐,太子殿下來了!我帶著下人們退下吧,您要不要梳妝打扮一下……」
段梅清最近很忙,距上一次我見到他,已有一個月。我看著小雪喜形於色的樣子,心中竟也有幾分期待。抬頭只見段梅清身著一襲明黃色長袍,跌跌撞撞地走進來。他身上龍涎香的味道混合著酒氣,無端讓我想起在畫舫的那個夜晚。
我站起身迎過來,他卻一下子跌在我懷里,滾燙的雙唇不由分說地吻上我的脖頸,肌膚一寸寸都戰栗起來,我奮力想要推開他,他卻越抱越緊,以一種無限孤獨的姿態將我抱在懷里,彷彿我是一根救命稻草,他一鬆手我就會碎掉。我的心在一瞬間化成水,只是任他抱著,說:「今日是她的忌日,你的心,很痛吧?」
他將下巴陷在我的頸窩,他說感情的事,本來就沒道理可講。我痴,我命,與人無尤。
他說我未必能如尋常男子,每日陪你賞月畫眉,共看細水長流,也未必能接掌皇位,給你世間女子都仰望的榮光。
但是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對你好。
因為除了你,我一無所有。
我心頭無端一震。鼻子一酸,竟有淚水汩汩流出。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為他流淚了吧。他的動作很輕,小心翼翼又激烈纏綿,他橫抱起我走向床榻,灼熱的手掌解開層層錦綉羅裙,可是他在我耳邊喃喃地說,芷蔚,芷蔚……
我閉上眼睛,淚水洶涌而來,一滴滴漫過他的肩膀,我的肌膚,最後蒸騰在一夜芙蓉帳暖的夢境里。
打開錦囊,帛書上時他的字跡,上面寫著——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以後也不會愛上你。
希望你,也是如此。
{花前失卻游春侶,極目尋芳。滿眼悲涼,縱有笙歌亦斷腸。}
那裡是一個與郭家的梅園相似的院子。你名中有個梅字,而我自幼鍾愛梅花。這個巧合,或許也是命運的另一次捉弄吧。
記得我說過,因為了解而喜歡一個人,也許比喜歡之後才去了解要幸福得多。
就像你了解過芷蔚,我了解過無極。就像他的神情是為了讓我繼續沉淪,而你的絕情,則是為了讓我放開。
此時又是春日,我抱著一個啼哭的嬰兒,小小的面孔上依稀有你的影子。午後起風,你留給我的錦囊被吹落到院子里的小池塘里。我俯身去撿,卻見那帛上的墨跡層層化開……中間的許多字緩緩消失,「從來」、「沒有」……那些商人的字眼如花朵般潰散,只剩下墨燙金線織成的幾個字。
我……愛你。
永遠……愛你。
清風拂過,梅花瓣瓣飛舞,翩然似雪。
我別轉過身,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