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訪談
Ⅰ 求"對話"或者"訪談"風格的小說 (追加100分)
瑪格麗特•尤瑟納爾(Marguerite Yourcenar,1903--1987),法國作家。她原姓克萊揚古爾,真名Marguerite de Crayencour(瑪格麗特•德•凱揚古爾)。
尤瑟納爾出生於布魯塞爾一富裕家庭,從小受到良好教育。尤瑟納爾是作家與父親一起以姓氏字母重新組合後為自己起的筆名。法國詩人、小說家、戲劇家和翻譯家。出生於比利時布魯塞爾,父親為法國人,母親為比利時人。她出生後僅10天,母親便不幸去世。瑪格麗特從小受到父親的加倍疼愛,在法國北部、南部和巴黎度過了優裕的童年和少年時代,她只受過很少的正規教育,得到數位女管家的呵護和家庭教師的悉心指導。與父親一樣,自青年時代起,尤瑟納爾即長期奔走於歐洲多國和美加之間。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尤瑟納爾赴美,從事記者、翻譯和教師等工作,1947年,成為美國公民,1949年定居美國東北海岸的芒特德塞島•(1』ile deMount Desert)。她只用法語寫作,第一本詩集 Le Jardin des chimères (1921)顯示了她作為一個作家的高超技巧,她重新詮釋了古希臘神話,使它們與現實世界發生聯系。1922年,她出版了另一本詩集Les Dieux ne sont pas morts。她的第一部小說 Alexis, ou le traité vain combat (1929;《亞歷克西斯,或者一個徒勞掙扎的故事》,1984年出版英譯本)是從一個藝術家的視角進行寫作,這個藝術家想要獻身於自己的事業,卻遭到家庭的反對。她對義大利的訪問促使她寫下Denier rêve (1934;《九隻手中的一枚硬幣》,1982年出版英譯本),這是一本關於夢想和現實之間差別的小說。
1934年,尤瑟納爾遇到了美國人Grace Frick,她們成為非常親密的夥伴。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尤瑟納爾移居美國。她在莎拉.勞倫斯學院(Sarah Lawrence College)教授比較文學。期間,她於1937年將弗吉尼亞.伍爾芙的《波浪》(The Waves)譯成法文,1947年又出版了亨利.詹姆斯《梅齊知道什麼》(What Maisie Knew)的法文譯本。
她最著名的小說是Mémoires d'Hadrien (1951;《哈德里安回憶錄》,1954年出版英譯本),法美兩國批評界一致對該書高度評價。 這本小說是一個虛構的羅馬皇帝的自傳,以一封寫給他收養的孫子、未來的皇位繼承人馬克• 奧里略的書信形式出現。另一本歷史題材的小說 L'Oeuvre au noir (1968;法文原書名為<苦煉>,英譯本書名為<深淵>,1976年出版),則是關於一個文藝復興時期的虛構人物,弗蘭德斯的煉金術士 澤諾(Zeno)的生活,這本書為她贏得了1968年的費米納文學獎。1971年,她的兩卷戲劇集Théatre出版。她還寫了早年家庭生活的傳記,以及關於三島由紀夫的論文Mishima: ou la vision vide (《Mishima[三島由紀夫]: 或者空虛的視野》,1981),並將一系列關於她生活和作品的訪談結集,以Les Yeux ouverts: entretiens avec Matthieu Galey之名出版(《睜開眼睛:與Matthieu Galey的談話》, 1980)。
她還是一位文筆優美的翻譯家(曾經翻譯過希臘詩人、英語作家亨利•詹姆斯和維吉妮婭•伍爾芙等人的作品,《深邃的江,陰暗的河》1964年,《王冠與豎琴》1979年)和思想深刻的文論家、批評家(《時間,這偉大的雕刻家》1983年)。
尤瑟納爾不斷挑戰自己作為作家的能力,她的文學風格多變。但她作品的主要特色是對古代文明和歷史變遷的豐富知識,以及嘗試理解人類行為的動機。1980年尤瑟納爾被選入法蘭西學院(Académie Fran?aise),成為法國歷史上第一位「綠袍加身」的女性不朽者。1986年,她被授予法國第三級榮譽勛位(French award, Commander of the Legion of Honour)和美國藝術傢俱樂部的文學獎章(the American Arts Club Medal of Honor for Literature)。
尤瑟納爾堅信,歷史是一所「獲得自由的學堂」,是對人類進行哲理思考的跳板。因此,她特別青睞歷史,她的虛構作品漫遊於古代、文藝復興時期以及20世紀初的廣大空間;若用現代的文論言語表達,尤瑟納爾的全部作品都是互文性的傑作,充滿著今與古、此與彼、我與他、靈與肉、具體與抽象的對話。
主要作品:
詩集:《幻想的樂園》1921年,《眾神未死》1922年
劇本:《埃萊克特或面具的丟失》1954年,《阿爾賽斯特的秘密》1963年
小說:短篇小說集《死神駕車》1934年,《像水一樣流》1982年
長篇小說《哈德良回憶錄》1951年,《苦煉》1968年)
傳記:《世界迷宮:虔誠的回憶》1974年,《北方檔案》1977年
翻譯著作:《波浪》1937年,《深邃的江,陰暗的河》1964年,《王冠與豎琴》1979年
評論:《時間,這偉大的雕刻家》1983年
(這種小說太難找了,不知道我的參考答案你是否滿意)
Ⅱ 白瑪娜珍的白瑪娜珍訪談
譚斯穎:幾歲開始喜歡讀書?讀過哪些書?哪些作家、哪類作品對你影響最深?
白瑪娜珍:我上學那會兒,作業很少,有很多時間玩兒和讀自己喜歡的書。有一次老師講的「小石頭」的故事令我著迷,父親便幫我買了這本小說回家。厚厚的書里很多字我一半猜,一半問,有時邊看邊掉眼淚。那是我看的第一部小說,大概是小學二年級。上三年級後,我讀的書大多是上中學的姐姐拿回來的。比如《上海的早晨》、《青春之歌》等。11歲我考入解放軍藝術學院,學院圖書館里的藏書更多了。我喜歡上了普希金的詩,讀完了《家》、《春》、《秋》和《紅樓夢》及川端康成的可能找到的所有小說。
畢業回到西藏軍區文工團,那段生活可以說是一種沉浸在舞蹈、音樂和書籍中令人陶醉的生活。我讀了泰戈爾、莫泊桑、契訶夫、歌德等作家所著的大量外國優秀作品和中國古典詩詞。
到後來我閱讀的書就很雜了。比較來說,杜拉斯的語言像一段段迷離的音樂耐人尋味,她的《琴聲如訴》、《金發碧眼》等小說中彌漫的氛圍令我著迷。米蘭昆德拉的理性與睿智也令我敬慕;享利·米勒的尖銳和反叛則帶給我格外的驚異。還有馬爾克思《霍亂時期的愛情》、《英兒》中顧城夢囈般的敘述,西蒙波娃的《女客人》等等。我喜歡過一兩年再重看這些作品,每一次都會欣喜地遇上許多上一次閱讀時沒有感受到的東西。而這些偉大的作品在無常人生中,給予我另外一種心靈空間,無法比擬。
譚斯穎:什麼時候喜歡上寫作?談談寫作?
白瑪娜珍:以前,學校老師出的作文題目令我生厭並失去想像力和寫作的興趣。通常便交給寵愛我的父親或我的一位大哥去完成。但有一次,老師要我們將《賣炭翁》翻譯成白話文,我卻把這篇古文改寫成了一篇主觀感情充沛的散文。這個作業使我一不經意找到了抒發胸臆的途徑和其中的愉悅。我開始喜歡寫東西了,上課時也要偷著寫心想的詩和短文。但真正開始寫作是在我從解放軍藝術學院畢業回到西藏軍區文工團工作以後。當時在那種濃郁的藝術氛圍中,我年近16歲,想要嘗試以學院生活為素材寫小說,很快寫了一部中篇小說《十七歲的戀情》,母親介紹我認識了西藏文聯的田文姐,帶我去她歌舞團的家裡,請她看我的處女作。這以後的作品比如我在拉薩晚報上發表的第一篇短篇小說《山那邊》,是寫一個康區少女逃脫當地一妻多夫的婚姻,渴望拉薩的故事。從此,我開始在區內外報刊雜志發表自己的詩和小說。
可以說,我寫作是從小說開始的。後來也寫了不少的詩,大多收入了由民族出版社出版的詩集《在心靈的天際》。上中國新聞學院時,又喜歡寫散文了,經常在《散文》月刊發表作品,並曾獲得《散文》月刊和《散文百家》主辦的「精短散文優秀獎」。後由西藏人民出版社結集出版散文集《生命的顏色》。在作協工作以後,有了相對穩定的寫作時間,得以完成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拉薩紅塵》。
2003年12月,《拉薩紅塵》獲得由中國作家協會、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中國出版工作者協會婦女讀物研究委員會主辦、黑龍江省社會科學院承辦的「第二屆中國女性文學獎」小說類入圍獎。這是迄今中國當代女性文學最高級別、最具影響力的全國性獎項。其中,《拉薩紅塵》能在500多部作品中脫穎而出,成為西藏第一次獲得該獎的作品,這是西藏人民出版社和我的共同榮譽。目前我的第二部長篇小說《心箍》已全部完稿,約25萬字左右,正在修改中。
譚斯穎:從一個電台主持人到寫作更享受哪一段?
白瑪娜珍:這個問題使我想到我從事過的職業:舞台上的表演;廣播、電視里的播講以及記者采訪時一問一答的記錄與報道……去年秋,我的長篇小說《拉薩紅塵》在北京召開媒體見面會時,好幾個記者也這樣問我。中央台《張越訪談》節目的開篇語也從這樣一種好奇展開話題。但對我,工作上的一些變遷在這20多年中十分自然。每一個年齡段,我很慶幸我的職業都是適合自己的,也是自己當時所熱愛的。比如少女時代的舞蹈;熱血青春時四處奔赴,初為人母之際在某個欄目淺談社會與人生……當然現在,我更喜歡一個人很寧靜地寫作。
譚斯穎:一個少數民族作家如何克服非母語創作困難?
白瑪娜珍:談到母語,在我4歲離開拉薩來到成都同齡孩子中間時,我的語言和發音令他們驚訝不已。但除了藏語,我無法再有別的語言與他們交談。我仍刻當時的懊惱和氣憤,因為語言的隔閡,我似乎被那些孩子視為另類。5年以後,我跟著父母回到拉薩時,卻幾乎完全忘記了兒時的母語,只會說漢語,進到漢族班學習。
當然,這種遺忘只是一種沉睡。母語與母親的乳汁一起,早已融入我的血脈。當我開始寫作,我自然選擇了我最能駕馭的,好比航行船——漢文。並領略著方塊字的奇妙,以此去觸摸一個人、藏族人,不同的人的內心情感與精神世界,發現在文字的兩面,人們的心竟如此不同又同出一轍……
這時,母語是我內在的一雙飛的翅膀,而不是我寫作的障礙。
所以,我的寫作並非要完成對母語的表達。作品的風格也不因對母語的依賴和刻意地追求而形成。
譚斯穎:評價一下西藏上世紀八十年代至今文學創作的狀況?
白瑪娜珍: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西藏文壇十分興盛。扎西達娃、馬原、馬麗華等一批作家的誕生,使西藏文學史在這一時期十分燦爛。到了九十年代,一切已很不相同了。這個領域變得相對僻靜。除非作品一時暢銷,才會在某一階段某一層面引人注目。市場經濟對文學作品的考驗是多方面的,更是對作家的一種錘煉。擅長文字的人,可以在其中有各自的選擇,地自己的作品有各自的定位。就此,目前的寫作環境應該是比上世紀八十年代更寬松,不必一哄而起,盡可標新立異或一意孤行。而這一時期對一個藏族作家,國家雖仍有一些特殊獎項和政策予以鼓勵,但那種喧鬧的扶持和刻意栽培的時代已過去,所以,現在西藏文壇的沉寂,我認為很正常。
譚斯穎:評價一下西藏純文學前景?
白瑪娜珍:在許多地方,比如成都、北京、深圳、上海等等書店裡人都很多。書店並不冷落,書商們也空前活躍。物質生活的提高,的確已使更多人感覺到精神上的飢渴。所以,作為精神產物的文學作品應該是一種很好的「食物」。雖然常言道蘿卜白菜各有所好,但營養價值高的必將被有條件享用的人們了解和選擇。純文學的特長也在於此,令人回味,反復咀嚼並可能使幾代人受益。在西藏從事純文學創作也不例外。
譚斯穎:談談你的寫作風格、選材和創作的樂趣?
白瑪娜珍:我從一開始寫小說現在又回到了小說創作。其間,比如我的詩、散文,少女時代的激情和純摯,好似影集中曾經的照片,是令我緬懷的時光。無論稚嫩或青春昂揚,都是韻味所在和文章的風格本身。因為每個階段的作品在那個時期,就創作而言是不能重復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但在長篇小說《拉薩紅塵》中我仍寫出了很多的詩,我十分喜歡。並不拘形式,使散文的韻致貫通在故事中。
寫小說時,因為想要知道這個故事會怎麼發展,如何曲折或他、她會遭遇什麼等等未知的一切以及充滿腦海的模糊不清的種種情節,令我迷惶和急切,寫,便成為一種引領和探尋,其間愉悅無限。而無論寫什麼,我十分在乎將寫的每個字。當一個個奇妙的字眼完成無法表達的表達,寫作的樂趣莫過於此。每個字,好比一隻眼睛,當它們靈動於作品之中,作品突然就具有了生命。這就是通常人們說的文采。我認為這也是區分一個作家平庸與才華橫溢與否的所在。
談到作品的選材,我想一個人把有限的時間花在刻意體驗比如游牧的、農耕的或一切自己所不曾經驗的生活方式上,將使寫作陷於一種對生活的拙劣的臨摹。但我尚活著,這種存在與別的存在的共通處在於,無論生活在什麼方式中,心靈與精神是我們的本質。
如今,當寫作成為我的一種生活方式,我得已擺脫許多精神的羈絆,而在那鏡里人生,如何紛亂迷惶,都是好看的。
Ⅲ 《巴黎評論·短篇小說課堂》epub下載在線閱讀全文,求百度網盤雲資源
《巴黎評論·短篇小說課堂》(洛林·斯坦恩)電子書網盤下載免費在線閱讀
鏈接: https://pan..com/s/1Pwiz8rDCowu9PQ2ZwNAwGw
書名:巴黎評論·短篇小說課堂
豆瓣評分:7.8
作者:洛林·斯坦恩/塞迪·斯坦恩 主編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出品方:99讀書人
原作名:Object Lessons : The Paris Review Presents the Art of the Short Story
譯者:文靜 等 譯
出版年:2019-5
頁數:362
內容簡介
《巴黎評論•短篇小說課堂》是一部短篇小說選評集,其中的所有作品都來自美國著名的文學雜志《巴黎評論》。
九久讀書人早在數年前就推出了《巴黎評論》最著名的「作家訪談」系列。其實在訪談之外,《巴黎評論》本身也是國際第一線的精品文學陣地,一直堅持刊發世界頂級的短篇小說,從一九五 三年創刊以來已積累了數百篇精緻的文字藝術品。二〇一二年,時任《巴黎評論》總編輯的洛林•斯坦恩邀請了二十位當代一流的短篇小說作家,按照他們自己的喜好與審美,各挑選一篇該雜志發表過的短篇小說,並為之撰寫一則短評。之後,洛林•斯坦恩與塞迪•斯坦恩再將這些選中的小說和短評一起結集出版。
本書收錄的二十篇短篇小說各不相同,風格差異極大,篇幅長短不一,發表的時間跨度幾乎和雜志的歷史相當。但毫無疑問的是,它們都有著極高的質量,從各個側面反映了當代短篇小說創作的最高水準和潮流風向。
針對這二十篇小說所作的評論也各有其旨趣,有的非常簡潔宏觀地概況了一整篇作品的風格特色,還有的非常細致具體地考察了文本的語句和措辭。總之,從作者的角度考察另一位作者的作品,這種專業的視角一定會讓讀者們受益匪淺。
作者簡介
《巴黎評論》是世界著名的文學雜志之一,從一九五三年起堅持刊發世界頂級的短篇小說作品,被廣泛地認為是國際第一線的精品文學陣地,自創刊以來已積累了數百篇優秀的文字藝術品。二〇一二年,時任《巴黎評論》總編輯的洛林•斯坦恩邀請了二十位當代一流的短篇小說作家,按照他們自己的喜好與審美,各挑選一篇雜志曾經發表過的短篇小說,並為之撰寫一則短評。之後,《巴黎評論》雜志社再將這些選中的小說和短評一起結集出版。
Ⅳ 一部短篇小說,主人公是記者專門采訪夢游患者。裡面涉及空間,外星人等等,想知道名字和還有沒有這故事的
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可能是吧
Ⅳ 驛路梨花給各個人物設置哪些采訪問題
沒有采訪問題,只有對人物的敘述。
《驛路梨花》是中國當代作家彭荊風創作的短篇小說,最初發表於1977年11月27日《光明日報》。
《驛路梨花》的敘述者「我」敘述了在自己與同行老余在哀牢山南段的深山中一間小屋借宿一天的經歷,包括行山之苦與焦慮、梨花林中的小屋、所遇瑤族老獵人、哈尼族小姑娘以及他們的故事。
該小說是彭荊風在特殊年代經歷了一般人難以承受的折磨、重新舒展開寫作的雙翼後,情不自禁抒發的對在雲南邊地與朴實、純潔的少數民族人民誠摯相處時光的懷念,及對美好未來的呼喚。
Ⅵ 訪談錄(必須是親身經歷的,不要網上抄的,不用是什麼名人)
龔仁先生訪談錄參考一下吧
王:看了你在「搜狐」網上發表的小說《兵團戰士回憶》,我們想把它改編成電視劇,你同意嗎?
龔:那還能不同意。這就好比我們家後院扔著一堆破鐵料,你要拿它給我換一輛汽車。我不光同意,甚至有點兒不敢相信。但首先聲明,可不能跟我要錢。
王:我們還給你錢。
龔:那就行!
王: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以便對你有更深的了解。
龔:隨便問。
王:你的小說發表過多少篇了?
龔:這是第二篇。我屬於那種不走運的人,記得年輕時就希望當個作家,這個希望就象一根沾了水的鞭子,無情地抽著我。那時天天寫稿投稿,三十多歲了我的處女作才發表,是一個短篇小說。記得那天我興奮異常,來到一個小飯館,要了半斤二鍋頭一盤涼拌海蟄絲,喝完了醉醺醺地出來。當時天已大黑,我帶著哭腔大叫:發表啦!我不是處女了!大街上的人嚇得直跑。
王大笑:我當時要在場也會嚇跑的。後來還寫嗎?
龔:又寫了好幾十篇,不是退稿就是石沉大海。到發表這篇小說,我已經是五十歲的人了。也就是說為發表處女作我奮鬥了十多年,到發表第二篇小說我又奮鬥了十多年。按此算,我的第三篇小說估計是寫敬老院的事。第四篇就該寫陰間的故事了。
王:是夠不幸的。
龔:當時我覺得可能自己水平太低,後來我發覺不光是水平的事。當時頌揚類的文章占據著文壇,可我寫的是一種和當時反向的文體——諷刺體。後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上級決定編輯的命運,編輯決定一個作者的命運。編輯要是看不上你,你這輩子就沒出世的可能了。我還明白了一個道理,在中國搞諷刺體是沒有出路的。那時我就說過,我就象樹尖上的柿子,不熟透了不掉下來,掉下來也要摔得稀爛。可反過來說,我從來沒有不幸的感覺,我總是從奮斗中得到無盡的享受。我挺煩那些一說到過去就端出一盆委屈來,把自己扮成灰姑娘或丑小鴨。我說這些只是告訴你我不走時運罷了。
王:現在言論很自由了,你可以發揮了。另外跟你接觸的感覺,覺得你不是寫那類文章的人,似乎毫無幽默感,可看你的小說還挺刻薄挺幽默。
龔:我根本就沒有幽默的素質,我只是一個寫實的作者。主要文革時期太幽默了,你只要如實地寫就是幽默的。就象你如實地寫一個瘋子,寫他吃屎吃尿;寫他說領著咱們幹革命的國家主席是國民黨派進咱們內部的奸細。是你幽默嗎?不是!是這個瘋子幽默。
王:我看你的小說,感覺它既象小說又象散文,有的地方還象雜文,但挺耐讀的。
龔:耐讀就成了。這你就看出來了,我是外行寫小說,根本就不懂那些格式,也正因為不懂所以沒有約束。就象我自己琢磨出來的炸醬,既放大醬還放料酒醋醬油甜面醬番茄醬核桃仁芝麻等等。要是跟正宗炸醬面大廚子一說,人家會鄙夷地笑話你外行,可我家裡人都愛吃。
王:哪天應該嘗嘗你做的炸醬面。
龔:我認為那些寫作章法、規矩之類都是人定的,只要不是上帝定的,凡是人定的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守,那些狗屁章法未必就是對的。寫小說無非就是編一個故事,編圓了有人愛看就完了。你要聽某些人講寫作,呵!三要素五要素的能把你嚇死。比方說有一塊錢,他們不說有一塊錢,非說有二百個零點五分錢。顧弄玄虛!
王:我非常欣賞你小說的真實感。我想問你這篇小說有多少真實的成份有多少虛構的成份?
龔:百分之百的真實;百分之百的虛構。
王:我明白了,全是真事,但進行了加工。
龔:對!
王:現在好些小說太假,脫離現實。就象一個抹白了臉的女孩,抹得再自然也不象那種天然白的女孩。
龔:沒錯,那是兩種本質不同的東西。抹出來的怕洗臉、怕下雨時沒帶傘,天然的就不怕。我們單位有個女子就這樣,兩道纖細的彎眉和一張雪白的臉,非常迷人。那天上班正趕上下大雨,她沒帶傘,等她跑進單位,眉毛白粉全沖掉了,黑得象個恐龍蛋。大家居然沒認出她來,以為誰姥姥來了。
王:你真能誇張。
龔:不是誇張,中國文壇上這樣的人還少嗎?瞪著大眼白子天天說奉承話。我還認識一個男人,他挺有文採的,就是長得太難看,他瘸著一條腿不說還長著一身癬疥。他自稱是美女作家,筆名叫咪莎,專在網上戲弄男人。那些迷了竅的男人天天求他想見面。
王:這個美女作家夠損的。
龔:你想想,誰不喜歡美女作家呀。
王:很想聽聽你對目前中國小說的看法。
龔:這個題目對我來說太大了、太可怕了。我可不敢說。
王:隨便聊一聊。
龔:看來是想考考我。我對目前活躍在現在文壇上的那些作家的作品都很喜歡,象阿城、蘇童、王朔、劉恆等等,但還沒有到能看出看法來的階段。我還很愛看那些女作家的作品,中國文壇也有點兒陰盛陽衰,好幾位女作家都很可怕,尤其是「二池」和方方的作品。
王:二池是誰呀?
龔:一個是遲子建,一個是池麗。
王:這么個二池,南北兩池子水。能談談對她們作品的看法嗎?
龔:不敢。
王:隨便說一說,你也要讓我知道知道你的一些觀點呀。隨便說說!
龔:我很喜歡遲子建的小說。她是個很有語言天賦的作家,看她的小說就象看優美的散文,平常的文字在她手裡一編排,就變得簡潔透徹富有哲理,讓你看完有一種回腸盪氣的美感。你看她把那個土得掉渣兒的北極村寫得就象天國,我要是那個村長,就獎給她五百斤麥子當廣告費。
王:你真會贊揚,看來你也是個很會說奉承話的人。
龔:那倒不是,她的語言確實好。
王:我也喜歡她的作品,能不能談談她小說的不足。
龔:要說不足的話就是不夠深刻。我覺得對於作家來說,豐富的生活太重要了。一個衣食無憂的作家和一個倍受生活煎熬的作家,他們對社會的感悟絕不一樣。在作品深度方面,池麗就比她強。我覺得池麗象個屠夫,下起刀來又狠又准,能把武漢小市民大解八塊靈魂難藏,但她在語言功夫上遠不及遲子建。我曾瞎想過:假如這兩個女人要合成一個人,准會在文壇上引發地震,把那些自以為是的平庸作家全都壓在瓦礫中。
王:是嗎!看來你對語言很看重?
龔:我覺得語言和小說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語言是一個載體,它運載著你的構思和觀念。語言好不見得小說就好,反過來說,小說內容好不見得語言基礎好。就如同運貨,你用卡車還是用麵包車跟你所運的貨是兩回事。小說內容可以改可以拼湊,可以讓別人幫你增減潤色。語言不成,這一項你偷不了手,你的功底和天分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來。
王:聽說你經常到街頭或酒館偷偷記錄人家的語言?
龔:是。他們的語言太生動了,這些在書本里是絕對學不到的。我喜歡粗糙、樸素、生動的語言風格。好的語言讓人看完應該能觸動你的靈感,我看阿城、蘇童的小說就有這種感覺,不說故事,光語言就能給我激發出很多火花來。有些人的小說內容挺好的,就是語言功底太差,必須耐著性子看。
王:我看你小說里很多都是諷刺教育的?
龔:不是諷刺教育,是諷刺教育中的唯心主義。我們自稱是信奉唯物主義的國家,實際卻是大行唯心主義。比如我們過去的經濟政策、大躍進之類,就是一幫唯物主義者用唯心主義的畫筆描繪的一個理想主義的畫卷。想得挺好,就是不切實際,結果越干越窮。要不是鄧小平,中國也和蘇聯一樣早垮了。反思我們的教育,同樣具有很大的唯心主義成份。這個今天就不說了,因為一說就要佔很大的篇幅。
王:看來你很注意你小說的思想性?
龔:錯了!我的小說絕對沒有思想性。我只是想提出一些連我自己都弄不明白的想法,引起大家的注意、爭論,幫我解答明白。我覺得思想性這個詞很不準確。什麼叫思想性?在中國有幾個有思想的?就一個人有。你看那時侯所謂有思想性的作品,就是重沒重復毛主席語錄。你最好別用思想性這個詞,省得我聽完了更加糊塗。
王:那就不用。用你的話說就是弄不明白的想法。我應該這樣問:看來你很注意你小說有弄不明白的想法?
龔:對對對!因為弄不明白所以才想弄明白。
王:聽著真累!我是越弄越不明白了。我知道你很忙,想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喜歡寫諷刺體?
龔:我覺得社會是需要一點兒諷刺的。我通過觀察發現,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不是什麼會思維、會使用工具,而是虛偽。哪種動物都沒有人的虛偽。比方說驢順著毛摸它它就高興,人也一樣愛聽奉承話,可有的人就那麼敢腆著臉說他不喜歡奉承。又比方說人人都喜歡性,老天爺就是為萬物這樣設計的,如果不這樣自然界就不可能延續。可你看看那些老爺們虛偽的表演吧,讓人不可理解的是他們那麼的喜歡可又裝得那麼的厭惡。似乎這就是正派。難怪有位先生調侃道:干壞事沒被別人發現你就是正派人。以至於我一聽見作風正派這個詞就覺得那是一種偽裝。
王:是這么回事。有的人幹了壞事總以為別人不知道,其實你不說也就得了,可他還到處粉飾自己。
龔:諷刺就是把這些虛偽的外套給他扒下來。
王:預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