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歷史事實寫短篇小說
A. 求一篇近三年之內的短篇小說的文學評論2500字。。。急急急急
對四篇短篇小說的點評
1、《扯淡》點評
「暗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錚鳴」,時代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爺爺是從硝煙彌漫的戰場上走來,是從保家衛國出生入死的苦難年代走來;孫子則是生活在和平時代,一個追求經濟追求個人利益物慾橫流的現實社會之中。不同的時代背景不同的時代教育,塑造了兩種不同的道德觀念。爺倆的矛盾沖突因此而起,這是本文最大的一個看點。
作者在此為我們提出了一個非常現實同時又是非常嚴肅的社會問題:如何溝通祖孫兩代道德觀念沖突的問題?雖然作者沒有提出某種解決問題的方法,也隻字不提溝通兩代人之間的一個重要中介:父輩的教育作用。但我以為,社會主流思想的影響和家庭、學校教育在這中間所起的作用是無庸置疑的。作者雖沒有挑明其中的所以然,但正是本文散發出含而不露蓄而不發的藝術魅力,恰恰暗應了「文章合為時而著」也。由此,也可看出作者強烈的社會責任心和對這種變異的道德沖突的現狀的深深擔憂。
本文的第二個看點,就是本文語言洗練、通俗,非常口語化。它那帶有東北地方色彩特有的語言魅力,使人讀來饒有興味。尤其是南方人一見到這種作品,便會捨不得默讀,肯定會大聲地誦讀玩賞起來。值得一提的是,作者惜墨如金,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二字、三字、四字一句;簡短的一句自成一段,從漫不經心的一問一答到強烈的正面交鋒,雖然作者極力進行了冷處理,卻也凸現了鮮明的人物個性。
《扯淡》正是反映了我們當今社會現代人正面臨道德「代溝」、道德變異的危險。本文好就好在它沒有把這一社會問題作簡單的地說教化、一般地圖解;也不是單純地靠諷刺或漫畫式地亂罵一通。而是寓教於平凡的生活之中,讓人思考:人生活在復雜與繁難的社會之中,本來就存在著多重的、多元的道德觀念,問題的症結在於人們以什麼樣的主流的、健康的社會道德來抵制來消解消極的不健康的道德思想。
2、《兒子請客》點評
這是一篇帶有一定藝術誇張但又不失針砭時弊的好小說。八歲孩童如此老成如此世故,把一套世俗游戲把玩得如此得心應手,竟然以請客的方式能解決了「我」求爺爺告奶奶都未曾解決的妻子再就業的重大問題。他那種諳熟人際游戲規則真讓人嗔目結舌,唏噓好久,讀完後不得不讓人陷入深思之中:這就是我們眼中純真可愛懵懵懂懂的小孩么?
這是本篇小說給人的最初感覺,那麼是誰讓我們這些稚氣未脫的孩童染上這股陋習呢?是我們的社會,還是我們的家庭、我們的教育呢?雖然小說沒有明說這到底是哪一方的責任,但它不能不讓人思考,當今的現實生活中大人的一些做法、一些陋習、一些行為對孩童產生巨大的潛移默化地侵蝕和影響。小說為我們剖開了現實生活中真實存在的一面,讓人通過這這種現象透視到更多的實際問題。這也就是這篇小說的現實價值和藝術魅力所在。
3、《父子之間的怯意》點評
這是一篇寓平淡之中見真情的好小說。我們不能忘記朱自清《背影》給我們留下了感人至深至真至純至朴的父愛。同樣,這篇小說從另一個視角,展現了看似隨意的講述中,卻蘊涵了不易為人察覺地深沉的父愛,同時又側面地說明了父子在現實生活和歷盡滄桑之後產生心理隔閡和情感易位的事實。
作者把深刻的生活體驗和感悟融入到了冷靜的敘述之中,小時侯挨打、父子嗚嗚哇哇唱戲、一起走遍全縣 「看廟」「評廟畫」、護送我10多公里上學、父親彎腰檢煙。前四件事,表明父親以自己淳樸的人格和樸素的教育觀熏陶著我教化著我,寄寓了父親那不易被人發覺的深沉而偉大父愛。後一件事,時過境遷,兒子有出息了,然而父親老了;父親仍然保留著鄉里人往常的那種陋習——「彎腰檢煙頭」,這讓已成為城裡人的我非常尷尬,深刻地說明了兩代人存在不同生活方式的矛盾沖突。作者在這篇小說中流露出了對現實生活中父子之間為社會功利所腐蝕所玷污的一種感慨和無奈!
4、《腳步聲》點評
《腳步聲》有三處可圈可點。
一選材好。雖取平凡之事,卻別致新穎;雖開口小卻見深刻。
二筆法精妙。母子對話恰到好處,點到為止,不溫不火,不蔓不枝;主人公殷新渴望得到市委焦書記贊賞的心理、動作描寫,可謂力抵千鈞,入木三分,讓人掩卷長思。
三含而不露。不但表現在開頭與結尾皆意味深長,更體現在表面上看似作者純客觀的敘述,實際上卻說明了舐犢情深的母子之情終究抵不過巴結上司之心的殘酷現實。本文好就好在作者始終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作冷靜客觀地描述,把尖銳的現實問題交給讀者仲裁。這恰恰說明了本文作者藝術手法的高明之處。其實,你如果是一位聰明的讀者,你不難發現,作者在這看似純客觀描述之中其實已經表明了對主人公少廉寡恥的人品的憎惡、鄙夷,以及對現實做了深刻地思考。
雖然孩提時母親占據著他的整個心靈,母親的腳步聲是熟悉的;然而成年後領導掌握著他的仕途命運,於是領導的腳步聲變得熟悉了,反而那原先熟悉的腳步聲漸漸變得陌生了。文章耐人尋味,意味深長。相信每個讀者,在讀完全篇之後,那迫切響起的腳步聲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重重地在我們的耳際、腦際回盪。
評季宇中短篇小說集《獵頭》
作者: 劉鵬艷 來源: 文藝報 時間: 2012-02-24 閱讀: 200 次 在線投稿
近日,季宇的中短篇小說集《獵頭》由安徽文藝出版社出版。該集收入作家近十多年來創作的中短篇小說19篇,共計55萬字。這些作品的題材可歸類為「歷史」和「現實」兩大類:一類如《當鋪》、《縣長朱四和高田事件》、《王朝愛情》、《盟友》等;一類如《最後期限》、《名單》、《獵頭》、《灰色迷惘》、《老范》等。正如評論家指出,季宇具有兩副筆墨,一副寫歷史,一副寫現實,其作品具有深厚的民間情懷和堅定的人文立場,注重對人性的挖掘,敘述冷靜,入木三分,構思精巧,情節生動,既富有歷史的厚重與沉穩,又具有現代的明快和犀利。
收在本集中的小說多數發表之後便被《新華文摘》、《小說月報》、《中篇小說選刊》、《小說選刊》等國內權威性的選刊所選載,有的還搬上銀屏,改編成影視劇。季宇現任安徽省文聯主席、作協主席。不久前,他的百萬字長篇小說《新安家族》出版,好評如潮,並登上新書排行榜,而由他擔任編劇的同名電視劇《新安家族》也在央視一套黃金時段熱播,受到廣泛的關注。
我在季宇的中短篇小說集《獵頭》中解讀出他的歷史觀。季宇的「歷史」和「現實」之間實無本質的分別,「歷史」是「現實」之根,成為一種時間過濾的寓言,而「現實」未嘗不是復活的「歷史」,循環往復地重現從前的故事。由於在季宇的表述中,「歷史」的涵蓋范圍是被無限放大的,所以季宇小說中的一切敘事皆為歷史,或曰「被敘述完成的現實」,包括一般意義項下的歷史上存在的現實,以及共時進行中的正在被塑造的現實性歷史。
短篇小說《墓》可看做是季宇對歷史的曖昧本質的完整表述。「文革」中陸子離為了自保,拒不相認於己有救命之恩的楊漢雄,以至楊漢雄被作為反革命分子遭到槍殺。後來楊漢雄夫人來本市投資,市裡為楊漢雄修建墓穴時,也只能在埋死人的小梅山上辟一塊「楊漢雄先生之墓」,與安置烈士的大梅山公墓遙遙相望。陸子離心中嚴嚴實實地埋藏了一段歷史、一個永遠的秘密、一顆也許只有他自己才能深切體會到的、普通人的良心。此時歷史作為一個冷卻的抽象概念完全摒棄了曾經糾纏其中的、雖然被湮沒卻確實存在過的微量道德元素,以及掙扎過、疼痛過的情感溫度。時間的流逝不僅沒有讓歷史悲劇作為終結的故事煙消雲散,反而令歷史的錯誤更加意味深長,耐人尋味。
中篇小說《縣長朱四和高田事件》則利用一個非常曖昧的「尾聲」製造了一段語意模糊的歷史。季宇採用「元敘事」的手段經營了一段關於戰爭背景下一個被唾罵的「英雄」與曖昧歷史之間相互糾纏的故事:1995年春天,一個名叫季宇的人受出版社委託來到五湖,收集民國十九年有關松縣保衛戰的材料。這個季宇後來在圖書館里找到了兩份資料,並確信這兩份資料對於破譯高田事件極有價值,因為它們「從另一個側面提供新的思索角度」。結果高田和朱四的死全部成為謎中之謎,甚至連死亡本身都被曖昧的歷史合法化地予以虛構,變得面目全非。
《當鋪》更絕,不僅有一個曖昧的「尾聲」,而且還加上了一個把歷史曖昧進行到底的「尾聲之尾聲」:大火完成了一場陰謀,也充滿表演欲地製造了層層疊疊的歷史迷障。大火起於永義當還是裕和當?朱輝正死於自殺還是他殺?這是當戶的報復還是朱七的陰謀?朱老闆為什麼壽終正寢還死不瞑目?一連串的疑問似乎讓故事永無順利終結的可能,敘事者只能以「為什麼」來收束他的「尾聲之尾聲」——「至於為什麼,自然又引起了種種猜測」。至此我們只能不無頹敗地承認,由於曖昧交織的歷史無法從不同方向獲得統一的解讀可能,所以人們在企圖有效指認歷史方面總是徒勞無功的。歷史的不可逆性決定了它無法追溯求證,只能是根據種種跡象進行猜測的結果。
種種歷史曖昧其實在深層結構上昭示的是人性的曖昧,這是我思考的有關季宇的敘事原型命題的第二層面。季宇小說基於題材大致劃分為歷史和現實兩類,但貫穿於季宇小說的全部主題卻只有一個,即對人的靈魂的拷問。楊漢雄、藍十四、朱四之死,都是典型的歷史悲劇,但埋藏在沒有感情的冰冷歷史之後的東西卻模糊復雜得多。陸子離為什麼不敢說出楊漢雄曾經利用CC的身份掩護革命、救過自己性命的事實?刎頸之交的兄弟為什麼在最後一刻出賣了藍十四?一心想捍衛民族尊嚴的朱四為什麼背上歷史罵名?人們總說歷史是一面鏡子,照得見現在和未來,它從深層折射出的主宰歷史的人類心理的曖昧正是歷史曖昧的根源。有了這一體認,對於過往發生的一切錯誤,我們不禁要追問,究竟是歷史的錯誤還是人性的錯誤?
季宇寫小說喜歡在前人的故事裡尋找現代人的影子,因此他的表述不僅僅是歷史的和文學的,也是哲學的和心理學的。譬如關於五湖二次革命失敗的故事,很多人翻炒過這段歷史,但是失敗的原因不外乎被歸結為准備不足、內奸、資產階級性格軟弱、不敢發動群眾等等。季宇的《盟友》讓人眼前一亮,「革命」這么宏觀龐大的意識形態對象,竟然十分偶然地被個體情慾的胃液消化了。革命的失敗是因為「重色輕友」,因為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不乏真情混雜的狂熱佔有欲。應當說「重色輕友」這個主題在中國傳統小說中曾經是被反復表現過的,而以弗洛伊德心理學介入歷史、解析人性則是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文學界一個沸沸揚揚的話題,不過借用「力比多」來闡釋革命的功敗垂成,卻鮮有人吃這只「螃蟹」,塑造一個全新的貪色負義的偽革命者形象,確乎顯示出季宇「創新」與「闖新」的膽識。把西方歷史學和心理學等學科的新觀點與中國古老觀念結合起來,別開生面地鋪演一個老套的故事,是季宇的一次成功嘗試。
《灰色迷茫》則是一部現實題材的中篇力作,精準地把握了在經濟改革年代的產業工人由行政附屬物走向市場和民主的過程中性格與意識的嬗變。這是一篇運用「散點透視法」予以結構的小說,種種不太連貫的局部的顯影,疊合成一個「輕度陽痿」的國民人格縮影。小說的文化意蘊寬泛而深刻,關於「人種的問題」讓「精神陽痿」這個人格的痼疾超越了階級成分,並且超越了時代界限。作品外諧內庄,細膩流暢,平和雍容卻不掩其凌厲的批判鋒芒,深掘靈魂的根本,直指傳統的症結,在引發讀者對社會問題的思考方面毫不遜於先鋒作家。在此,季宇以平和溫厚的藝術風格和親切隨意的原生態手法完成了沉甸甸的批判和自我批判。
季宇一以貫之地在創作中對復雜人性進行隱幽探密和直逼靈魂深處的執著追問,諸如個體的生動慾望和群體性的精神危機,都是他努力挖掘、積極探尋的對象。無論是季宇一向嫻熟的晚清風物,還是充滿現代政治元素和都市元素的現實題材,其精心架構的故事都為剖示、開掘、反思、叩問人的復雜生物性和社會性留出了足夠的空間。這種拷問靈魂、反省人性的力度,顯示出季宇小說深刻飽滿的思想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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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看著辦吧。我盡力了
B. 主人公朱元青小說叫什麼名字
主人公朱元青小說叫《持宰大明朱元青》。
故事簡介:
洪武十五年,年僅八歲的嫡皇太孫朱雄英薨,下葬日,皇太孫屍體詭異消失。 洪武帝大怒,斬失責太監八百九十六人,錦衣衛御林軍一千三百人。
歷史小說
歷史小說是小說的一種。通過描寫歷史人物和事件,再現一定歷史時期的生活面貌和歷史發展趨勢。
它依據歷史事實,但又不同於歷史教科書,它可以作適當的想像、概括和虛構,但所描寫的主要人物和主要事件應有歷史根據,具有真實與虛構相統一的特徵。它的寫作不僅應有歷史資料價值,更重要的在於它可以為後人提供某種借鑒,為現實生活服務。
這種服務是通過讀者的審美欣賞了解歷史,並對歷史進行反思,得到某種認識上和美學上的啟示,正確地認識和總結歷史。
它通常以一個或幾個重要歷史人物的生平為主線串連歷史事件,也可以一定時期的政治、軍事斗爭為中心表現眾多人物。在體裁上又可分為長、中、短篇幾類。
C. 名人故事短篇
1、玄奘苦學佛法
玄獎是唐代一位高僧,為了求取佛經原文,玄奘從貞觀三年八月離開長安,萬里跋涉,西行取經,終於到達印度,歷時十七年,著有《大唐西域記》,為人類進步、世界文明作出了偉大的貢獻。
5、歐陽修刻苦練字
北宋大文學家歐陽修,自幼天資過人,但是由於家境貧寒,家裡無錢買紙買筆,歐陽修的母親鄭氏為了讓兒子習文練字,想出了一個巧妙的辦法,用荻草代替毛筆教小歐陽修寫字。
歐陽修勤奮刻苦,練成了一手好字,成為遠近聞名的神童,而這種刻苦精神也影響了他的小夥伴李堯輔,將李堯輔帶上好學之路。
D. 求自創穿越短篇小說【要符合歷史】
不知道這篇可不可以,希望能幫到你~^ ^~
三國·丹青
人說,丹青之色,百代不渝。
那是個以畫為生的人。
誰都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他是何方人也,又要去往何方。
他自名「畫痴」,說是從吳地的千山萬水而來,往吳地的千山萬水而去。
畫痴肩上挑著一個小小的藍布包袱,戴著大大的斗笠,也不束發,鬍子拉碴,著一身破舊的赫衣,蹬一雙彷彿日曬雨淋、跋山涉水都不會破損的草鞋。
雖然裝束與路邊的乞兒無差,但當人們看到他斗笠下,那張狂不羈的笑容和星子般明亮的雙眸後,卻都紛紛收起了適才的不屑,著了魔似地相信了他的話。
畫痴說,他這一生只畫一幅畫,那幅畫,只給一個人看。
皖城巷口,講故事的老人坐在絲絛紛亂的柳樹下,搖著一把蒲扇,眉宇間飄過滿城飛絮。
他們永遠不用擔心找不著人說話,因為孫郎和周郎的那些傳奇,即使講上一輩子,也永遠有人津津樂道,樂此不疲。
今天講的,就是小霸王孫伯符智取皖城的故事。
「你道劉勛是何許人也?那可是當初黃祖手下的心腹大將!還不照樣被我們的故討逆將軍耍得團團轉?一封信,一句『吳娃越姬,明珠大貝』,那劉勛不就摸摸鼻子,乖乖跟著走了?」
老人說罷,圍著他的孩子們、少年們也都跟著哈哈笑了起來——不知是笑劉勛的無能,還是笑故討逆將軍的機智。
「後來呀!故討逆將軍就和我們現在的水師都督周瑜一起,帶著……」
講故事的老人還在不停地講著,講著,如此口若懸河,繪聲繪色,眉飛色舞,彷彿當年拿下這皖城的人,就是他自己一般。
人們聽得入了迷,失了魂,所以,誰也沒有注意到站在最後的那個戴斗笠的赫衣男子,已經悄然離去。
後來呀,後來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那或許是這場亂世硝煙中,最動人的胭脂色了吧。
誰都說雙璧與二喬是英雄美人,天作之合,是上天賜給江東的禮物。
但他倒不以為意,覺得這連襟才是孫策和周瑜的私心所在。
舒城的總角之好,吳郡的君臣之義,直至皖城的兄弟之情——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是他們人生中一次曖昧的陰謀。
畫痴這么想著,循著斜陽的影走入一間破廟中。
放下包袱,他又搖搖頭——罷了,這想法當真荒唐,難道孫策還會把周瑜從馬背上帶至床榻邊,做他的暖床人不成?
好男兒,最要策馬馳騁天下,馬革裹屍而還,其次是縱筆揮毫,亦有豪氣萬丈,再次便一人一劍一壺酒,風里浪里去飄流。
自己屬於那種呢?也許是最次的那種吧。
畫痴自嘲地笑,邊笑,邊將包袱中的東西一一拿出。
那是再簡單不過的毛筆,一支,兩支,三支。
丹青亦是市面上的中等貨色,稍微講究些的畫師,都不會去用這種丹青。
最後,他小心翼翼地捧出了畫卷——上好的素綾,彷彿還浮著幽光。
畫痴的全部家當,興許就數這塊畫卷最值錢了。
他將畫卷鋪開,研好了色,蘸足了丹青,思索片刻後,終還是在上面添了兩株煙柳。
雖然根種得遠,但樹干卻都朝著彼此的方向彎去,枝條如水流般從上墜下,纏纏繞繞,相互交錯。
就像是被什麼人系在了一起一樣,也許直至枯萎,都難以分離。
畫痴笑笑——每個人,都多少有點私心,這便是他自己的私心罷。
是夜,月滿窗欞,露濕丹墀。
第二天,畫痴挑起包袱,離開了皖城。
路過昨日的巷口時,隔著層層柳綿,他依稀看到那裡仍圍著一群人,但講故事的老人卻換了。
今天,講的是孫郎火攻會稽的故事。
畫痴知道這個故事很精彩,但他還是得走了。
下次他會出現在哪裡,沒有人會知道。
但也沒有人會去關心。
他可以是走在山澗中,跟著晨鳥一起清唱,也可以是駕一葉扁舟,緩緩渡江,反正無論他走在哪裡,都走不出這吳地的山川大河。
去往舒城的山路上,急匆匆地行著一輛馬車,女主人懷中抱著一個十歲大的女孩。
落日西沉,晚風蕭瑟,山路崎嶇,寒鴉凄苦。
婦人端莊地坐在車廂中,閉起雙目養神,但臉卻緊綳著,養神一說,倒像是有意使自己鎮定下來一般。
車夫抹掉了額角細細的汗珠,一次又一次地揚鞭,焦心地盼著前方能趕緊出現個村落。
若非夫人時間緊,他萬不會冒險走這條總是潛伏著殺人越貨的山賊的險路。
兩旁的樹長得茂密,枝椏就快伸到了路的當中。
樹影如鬼手般攏過馬背,又攏過車夫的肩頭。
樹葉細密地劃過臉頰,生疼生疼。
不多時,車廂中傳來了女孩不滿的嬌嗔,沒一會兒,就變成了驕縱的哭鬧。
清亮的童音此刻聽起來如此刺耳,愈發惹得人心煩不已。
但事實往往是——越擔心什麼,就越會出現什麼。
或許是女孩的哭鬧聲引起了賊人的注意,一小片樹叢微不可查地一抖,一支冷箭直朝賓士著的馬腿射去。
隨著馬的一聲長嘶,車夫一骨碌從車上摔了一下來。
等他趴在地上看清周圍時,自己連同馬車,已然都被持刀的山賊們圍住。
「留下錢財,便放你們生路。」山賊將刀往車夫鼻子前一插,白晃晃的刀刃映著如火的斜陽,反射出一片讓人絕望的血色……
畫痴也不過是在無意中救下的這對母女,還有車夫。
他躲在半人多高的草叢里,貓著腰四處跑動著,又抽出挑包袱的棍一陣亂劃,大喊著:「在這里!快跟上!我找到他們了!」
遠遠見得山賊有所動容,畫痴來回跑得更快,捏起鼻子變了個音,喊得更響:「快!快!我也看到了!」
他終是用這辦法,滴血不沾地趕走了山賊。
夕陽下,婦人對他千恩萬謝,他拽了拽衣肩,呼了口氣,二話不說帶他們往官道的方向上走去。
子夜時分,終遇山村。
一戶好心的農家收留了這狼狽不堪的四人,安頓好一切後,婦人拿出錢囊,說這是救命的報酬。
畫痴擺擺手瞧也未瞧,抱起包袱鑽到屋裡去了。
他將畫卷輕柔地摸了一遍,確認沒有破損後,又拿了油燈來湊近細細看了一番,終於放寬了心。
婦人仍在屋外立著,似有畫痴一刻不收下謝禮,她就站在此地一刻的意思。
畫痴低低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救你的不是我,是故破虜將軍。」
聞得畫痴之言,婦人微微一震:「你可是說……孫堅將軍?」
畫痴不置可否,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道:「那如果真的要給……」他摸摸頭,「一點點就好,我想換點好的丹砂與青雘。」
婦人舉起油燈,在看清楚他的面貌後,立時失魂落魄地後退幾步,差點連燈也掉了。
次日清晨,她又默默地往畫痴的包袱中多塞了一小塊金子。
到了舒城後,他與婦人三人分道揚鑣。
他想盡量將舒城再畫得柔和一些,那是一座最溫情的江南小城,耳畔始終是儂糯的軟語。
他踏上那裡的石橋,坐著竹筏流過縱橫的水道,剝去青石板上覆著的青苔。
空氣里彌漫著清新的青草味,彷彿永遠是雨後初霽的時分。
他最愛舒城的桃花,或許所有的舒城人,都愛這里的桃花。
畫痴來時,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一片有一片的樹冠連成了漫天的柔粉,仿若夢中仙鄉。
他尋著桃花走,就找到了周家舊宅,然後,扶著外牆緩緩地走了一周。
是憑吊么?也許是,也許不是罷。
守屋的老人見了他,昏花的老眼似乎瞬間明亮了起來,猛然起身,顫顫巍巍地走過來邀他進屋一敘。
畫痴也不推辭,進去落了座後,直接掏出畫卷筆墨。
這次,畫卷上憑空多出了幾許灼灼桃樹。
丹砂輕點,花開不敗。
「孫將軍……」老人的聲音嘶啞,但臉上卻是笑的,所有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孫將軍?」畫痴擱下筆,抬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我可不是什麼將軍,我就是一個畫畫的。」
「畫畫的……?」老人湊近睜大了眼睛,又伸出雙手捧著畫痴的臉,一番細細描摹後,才終於嘆道,「你和孫將軍長得真像……我起初還以為,是將軍終於回來看我了呢,呵呵。」
畫痴一怔:「老、老人家……」他喃喃道,「孫策將軍,已故十年了……」
晚上,他躺在床上想著老人的話。
自己長得,像故討逆將軍?其實畫痴並沒有見過孫策,也沒有見過周瑜,他只是打小就聽他們的故事,把他們當做傳說。
母親坐在一旁,拍著他的背,嘴裡念叨著孫郎,周郎。
畫痴趴在地上,拿樹枝在泥中畫著,有時是一起舞劍的兩個人,有時是比肩跪著結拜的兩個人,有時是並轡徐行在山路上的兩個人。
但無論是怎樣的兩個人,都是母親口中的孫郎,周郎。
算命的說,他活不過三十,於是他便下決心要畫下這江東——有著孫策,和周瑜的江東。
「囿於籠中的鳥兒不會唱出動聽的歌,拘於室內的詩人寫不出觸人心魂的篇章,困於潭中的死水無法激起萬丈波瀾。
孩子,你該出去走走。」
父親這一句話,他便挑起包袱離開了家。
一走,就再沒回來過。
現在,他又走到了柴桑。
柴桑就在孫權腳下,按理來說是不敢有人犯事的,可偏生就有那好事的青年日日飛鷹走狗,喜歡惹是生非。
「你拿了我的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偷兒……」畫痴被一把抓住手腕,站在他面前的人一臉倨傲。
畫痴像個乞丐,被人這般欺負也不是第一次了。
斗笠壓得很低,他從檐下看著那少年的半張臉——尚是很稚嫩的輪廓。
畫痴不願這樣鬧將開來,就想掙開他的手默默離去,誰知對方抓得甚緊,那手腕是連轉也轉不了一下。
「拿來吧你!」包袱被人一把搶下,倒拎著抖出了畫痴所有的家當。
「別——!我的畫!」對方鬆了手,他立刻慌亂地撲到地上,將畫布護在身下,又急忙伸出手去夠滾到一邊的毛筆。
「啊!金子!」那惹事的少年忽得大叫一聲,只見一個金塊從那包袱中滾落,骨碌骨碌地滾到了他腳邊。
少年憑空得了寶貝,又有了「證據」在手,撿起金子得意洋洋地捏在指尖向周圍的人群展示:「怎麼樣,我說他偷了我的東西吧?這么個乞兒,怎麼會有金子!」
圍觀的百姓們也開始起鬨,一下子街中央熱鬧了許多,畫痴抱著他的畫卷和筆墨縮在人群中間。
已經到了柴桑,到了那個人的身邊,這幅畫也終於要完工了。
只要畫能完好無損地送到那個人手上,他自己縱是再受什麼委屈,也值得了。
周瑜才進了柴桑周府,就有家丁來報。
「都督,都督!夫人和小姐回來啦,還帶著個、帶著個乞兒。」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女孩像小鳥一樣飛進來,撲進了周瑜的懷抱。
「爹爹,女兒好生想你,你好久都沒有回來了!娘就在後面呢。」
周瑜笑著摸摸她的頭:「嗯,絳兒乖,絳兒長高了。」
小喬笑盈盈地走入,將女兒周絳拉至一旁:「夫君,舟車勞頓,你辛苦了……」
「爹爹!爹爹!女兒這次可給你帶來好東西了!」說完,周絳看向門外——一個帶著斗笠,穿著破舊赫衣的人正站在門外,雙手捧著一塊卷得一絲不苟的素綾。
「畫痴,你還不快進來!」周絳一招手,畫痴便摘下斗笠,抬腳不卑不吭地走了進來。
這次,他將頭發束得整整齊齊,就連那件破赫衣看起來也十分規整。
可讓所有人震驚的,還是那張臉龐——飛眉入鬢,星子般明亮的雙眸,高挺的鼻樑和緊抿的、堅毅的唇角。
令人不敢逼視。
這、這簡直是……
像,太像了!
「這畫痴在舒城的路上救過我們母女的命,當時妾身想要好好酬謝他,可又沒有帶什麼合適的,偏巧今天絳兒看到他在大街上被幾個流氓欺負,妾身就自作主張,把他帶回來了。」小喬依偎在周瑜身邊。
而周瑜看著他,只是失了一瞬的神。
似是故人來,但也僅僅是相似,如此而已。
「爹爹!這畫痴還說,他有一副『錦綉山河圖』要獻給你呢!」
周瑜笑笑,輕輕地應了聲。
周絳見他沒有什麼反應,有些急了,但又不敢去嗔怪周瑜,便轉向了畫痴:「你、你看吧!我早和你說過了,我爹爹不愛看畫的!」
畫痴卻是胸有成竹,一勾唇角,走上前去在周瑜眼下放下畫卷,弓著腰,一分一毫地將它緩緩展開——
渺渺長空,鬱郁群山,莽莽大江。
野鶴展翅南去,蒼鷹排雲擊空,黃雲翻卷萬里,雄風吹山欲傾。
東旭日而西皓月,下方的山水褪色,映襯出一派人間祥和。
城鎮村莊如珍珠般點綴在吳地的千山萬水間,細看來,竟與江東的實際地形無差!
壽春,舒城,曲阿,吳郡,會稽,皖城,春谷……
十步長,三步寬的畫卷上,筆勢若狂,濃墨重彩,竟將整個江東毫釐不失地雙手呈現在人的眼皮底下!
同時,這畫又工筆極細,江上千帆排列如麻,山林間禽獸現蹤,渡口酒肆迎風旗揚,甚至連這座山上的草木,都有別於那座山上的。
在場的所有人,皆瞠目結舌,畫卷一開,四下無聲。
就連周絳也閉了嘴,看著它吃吃地一動也不動。
這,便是窮畫痴一生所繪的「錦綉山河圖」!
畫痴靜靜立在一旁,欣賞著眾人的臉色。
這畫是他為江東雙璧所繪,細想來,似乎沒有原因,或許踏遍江東,本就是他自己的一個心願。
許久,才有人開口。
「此畫絕妙,只是……為何不見人的蹤跡?」小喬笑問。
畫痴頷首,早就有了答案:「只因這錦綉山河,只屬於故討逆將軍與周都督二人!在下愚鈍,卻不知該將二位將軍繪於何處。
此番得見都督,還望都督指點一二,在下這就將此最後一筆添上,使此畫完整!」
他說完了許久,可周瑜但笑不語,亦不再去看那副畫,反而拿起了一旁才烹好的熱茶,輕輕吹了起來。
「爹爹!」周絳急了,扯著周瑜的袖子,「你快說呀!」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看著周瑜,而畫痴緊握著筆的手,也在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著。
周瑜緩緩轉過臉來,品了口茶後,放下茶碗。
「此畫誠然妙極,只是,真正絕妙的畫,當以劍為筆,以血為墨,以天地萬物為畫卷,畫師胸中懷著一股純清正氣,運氣宇內,落毫沙場。
這,才是真正雋永的錦綉山河圖。」說罷,周瑜回頭看了一眼呆愣在他面前的畫痴,淡然一笑——
「就像……小霸王孫策那樣。」
後記:
他活了很久。
後來,周瑜也故去了。
昔日的江東雙璧,彷彿一夜間真的成為了遙不可及的傳說。
人說,丹青之色,至死不渝。
三十歲。
四十歲。
五十歲。
他孤獨終老,再沒畫過任何一張畫。
也許,他的確是與故討逆將軍有著相似之處吧——
他們一生,都只畫一張畫。
【完】追問
不錯!但是內容不是我喜歡的。
追答(⊙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