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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辣短篇小說集

發布時間: 2025-07-08 00:07:13

1. 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那本書主要講什麼內容

留洋回來的振保在一家外商公司謀了個高職。為了交通方便,他租了老同學王士洪的屋子。振保留學期間,有一個叫玫瑰的初戀情人。

他曾因拒絕過玫瑰的求歡而獲取了"柳下惠"的好名聲。王士洪有一位風情萬種的太太,她總令振保想入非非。有一次,士洪去新加坡 做生意了,經過幾番靈與肉的斗爭,在一個乍暖還寒的雨日,振保被這位叫嬌蕊的太太"囚住"了。

令振保所料不及的是嬌蕊這次是付出了真愛的。當她提出把真相告訴了王士洪時,振保病倒了。在病房,振保把真實的一面告訴了嬌蕊--他不想為此情而承受太多責難。嬌蕊收拾她紛亂的淚珠,出奇的冷靜起來,從此走出了他的生命。

在母親撮合下,振保帶著點悲涼的犧牲感,娶了身材單薄、靜如止水的孟煙鸝。新娘給人的感覺只是籠統的白凈,她無法喚起振保的性慾。

振保開始在外邊嫖妓。可是有一天,他竟發現了他的陰影里沒有任何光澤的白玫瑰煙鸝,居然和一個形象猥狎的裁縫關系曖昧。從此,振保在外邊公開玩女人,一味地放浪形骸起來。

有一天,他在公共汽車上巧遇了他生命中的"紅玫瑰"嬌蕊,她已是一種中年人的俗艷了。歲月無情,花開花落,在淚光中,振保的紅玫瑰與白玫瑰已是一種現實中的幻影。舊日的善良一點一點地逼近振保。


(1)熱辣短篇小說集擴展閱讀:


關於紅玫瑰的敘述,張愛玲在開篇就定好了基調:「這樣的女人,在外國或是很普通,到中國來就行不通了。」這是一條原則,一種觀念,一條欄桿,在整個故事,也就是佟振保的一生中,是具有統治地位的。從倫理和心理層面講,振保與紅玫瑰之間的關系,始終是在這條原則與振保之間拉鋸的過程。

從」嫖娼」這一行徑貫穿振保生活這一點可以透露出,白玫瑰與紅玫瑰在振保的世界裡,並不是顯然的「是」與「非」的對立,而是「單數」與「復數」的對立,一個在婚姻主線生活以外浮游的慾望對象。

說得更清楚一點,因為是復數,所以是可以被其他人替代的。所以在整個上半闕,也就是關於紅玫瑰的段落,張愛玲很密集地加入了巴黎妓女、玫瑰和嬌蕊這三個角色。這也使得在與鸝煙成婚後,振保宿娼成癖才顯得不那麼突兀,畢竟照理說,他是剛剛結束了一段極為「沉痛」的戀愛。

卻因為這種復數的、浮游的性質,他很草率地把嬌蕊定位為一個替代品,即便在兩人的蜜月期,也認定了這一條規矩,使得他自身即便意識到對嬌蕊已經滋生出真情,卻也可以視之為「身外之物」。


通過對振保與紅、白玫瑰之間糾葛的解讀,可以發現,在《紅》中,振保的倫理之所以荒謬、可笑,並非由於他掩藏在表演人格下的趨利性。甚至可以說,這種趨利的倫理恰恰是在文中所肯定的,是嬌蕊和振保所享受到的「犯罪」的樂趣,即使振保對於嬌蕊的背叛也依然是出於類似的本能,為了讓生活過得好一點,需要守規矩,在張愛玲看來是沒錯的。

但是振保卻硬是把這種趨利上升到了威權的層面,要營造出一個「對」的世界,妄想在「沉重的時代」中,做自己的主人,就顯得極端、教條,甚至棄自己的真情不顧,便漸漸滑入了可笑且可悲的境地。且最終因為自己的盲目),對自身處境缺乏領會,對慾望也缺乏規劃,反而淪為了以嫖妓取樂也無家庭歸屬感的空空皮囊,半紅、不白,調出來一盤臉色蠟黃的凄慘人生。

參考鏈接:網路-紅玫瑰與白玫瑰

2. 有什麼好看的言情小說

1君子一諾 作者:皎皎 (完結)

2 半是蜜糖半是傷 作者:棋子和松子(完結)

3 小牛頓 作者:cooqi (喜了) (完結)
4 人生若只初相見 作者:梅子黃時雨(完結)

5 終是自在 作者:人間小可 (完結)
6 常青 作者:surehere (完結)
7 何必太多情 作者:菊子 (完結)
8 君子難逑 作者:婧暄 (完結)
9 何須淺碧輕紅色 作者:王之於水(完結)

10 良辰詎可待 作者:晴空藍兮 (完結)
11 誰是誰的誰 作者:珍珠 (完結)
12
13 何以笙簫默 作者:顧漫 (完結)
14 金錢.謀殺.愛情 作者:寒烈 (完結)
15 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完結)
16 荼蘼花開 作者:林嘉陌 (完結)
17 在我一生最猥瑣的時候遇見你 (完結)

18 我們的故事 作者:幻影莉莉 (完結)
19 歡顏 作者:deepbluesea (完結)
20 靜在不言中 作者:人海中 (完結)
21 溫暖的弦 作者:安寧 (完結)
22 大愛晚成 作者:金陵雪 (完結)
23 落落?清歡 作者:南東北 (完結) 24 只怪我們太貪玩 作者:阿白白 (完結)
25 我們都愛過 作者:米林 (完結)
26 桑之未落 作者:金面佛 (完結)
27 過客,匆匆 作者:飄阿兮 (完結)
28 青青陌上桑 作者:陸觀瀾 (完結) 29 雙城故事 作者:明前雨後 (完結)
30 杉杉來吃 作者:顧漫 (完結) 31 何處飛花 作者:LOLO (完結)
32 蓮葉何甜甜 作者:齊驥 (完結)
33 千帆過盡 作者:夏日方長
34 相親以後 作者:天使角落 (完結)
35 塵世 作者:木梵 (完結)
36 白晝的星光 作者:木梵 (完結)
37 佳音如夢 作者:妾心如水 (完結)
38 致我們終將腐朽的青春 (完結)
39 花間 作者:蘭思思 (完結)
40 藏愛 作者:清影 (完結) 41 風起青萍 作者:皎皎 (完結)
42 深愛 作者:夢相隨
43 薄暮之光 作者:范醒 (完結)
44 暮然回首 作者:明月他鄉照 (完結)
45 流木 作者:吳小霧 (完結)
46 可樂記事 作者:人間小可 (完結)
47 天台上的白月光 作者:月亮糕 (完結)
48 哪一年讓一生改變? (完結)

49 愛是至奢華的一件事 (完結)

50 笑容依舊 作者:日光生 (完結)
51 雁歸 作者:諾言 (完結)
52 一把桃木梳 作者:蟲鳴 (完結) 53 左岸純情,右岸媚色 (完結)

54 二元二次 作者:隨風遷徙 (完結)
55 時已立冬 作者:人間小可 (完結)
56 想哭的人心已亂 作者:琴瑟琵琶 (完結)

57 兩小有猜 作者:坐化菩提 (完結)
58 心素如簡 作者:陸觀瀾 (完結)
59 原來你還在這里 作者:辛夷塢 (完結)
60 無言的哀愁 作者:均均
61 黑的就是你 作者:比路 (完結)
62 東南西北 作者:寧夏333 (完結)
63 我們都有秘密 作者:諾言 (完結)
64 現任配偶 作者:右右 (完結)
65 靜園 作者:諾言 (完結)
66 雪融化後是春天 作者:目非 (完結)
67 幼年記事簿 作者:也顧偕 (完結)
68 BL女的BG愛情 (完結)

69 全日制助理 作者:眈眈 (完結)
70 做愛去佛羅里達 (完結)

71 執軸 作者:凝玉
72 錦綉良緣 作者:文雨 (完結)
73 剪不斷的緣 作者:淡月小魚 (完結)
74 就是喜歡勾引你 作者:小朵
75 末路相逢 作者:晴空藍兮 (完結)
76 親前婚後 作者:anan (完結)
77 幸好再次遇見你 (完結)

78 在我肩膀上哭泣 作者:曉杏綠
79 寂寞杏花紅 作者:蘭思思 (完結)
80 後來,舊歡如夢 (完結)

81 出人意料 作者:撒如也 (完結)
82 冤家宜結不宜解 作者:陸觀瀾 (完結)
83 你的天涯我的海角 作者:笙離 (完結)
84 天使之城 作者:蘇小禾 (完結)
85 風舞 作者:安寧 (完結)
86 那一刻的彩虹 作者:米林 (完結)
87 就要賴著你 作者:張楠 (完結)
88 流雲劫 作者:晚雲歸 (完結)
89 你是我學生又怎樣 作者:田反 (完結)(強烈推薦裡面的老師好好啊)
90 五更轉 作者:明月他鄉照 (完結)
91 君莫惜 作者:坐化菩提 (完結)
92 向沙翁致敬 作者:陸觀瀾 (完結) (也是糾纏象何以)
93 我的野蠻家教 作者:賈童 (完結)
94 諾亞方舟 作者:葉迷 (完結)
95 眼淚的上游 作者:明前雨後 (完結)
96 牽著手一起長大 作者:王蔚 (完結)
97 女子愛財 作者:沾衣 (完結)
98 當Pink圈撞上黑面 作者:春十三少(完結)

99 只有香如故 作者:盈風 (完結)
100 冷冬寒梅 作者:凌淑芬 (完結)
101 不談年少的戀愛 作者:長晏 (完結)
102 得說愛時必說愛 作者:陳秋繁 (完結)
103 愛情圓舞曲 作者葉歸塵 (完結)
104 深深藍 作者:忽然之間 (完結)
105 我帶蝸牛去散步 作者:小樓 (完結)
106 情未央 作者:孟華 (完結)
107 二等女生頭等愛情 作者:蘇盈 (完結)
108 良言寫意 作者:木浮生
109 青澀之戀 作者: 正午月光 (完結)
110 微笑的薔薇 作者:神仙小柚
111 低俗作品請刪除 作者: 寂寞紅中 (完結)
112 假如不曾如此墮落

113 情系曉曉 作者:snowston
114 單挑高傲王子 作者:滿桃紅 (完結)
115 春去秋來一棵樹 作者:stillsm
116 鑽石情人 作者: 柴郡主
117 遺失過往 作者:莫陌 (完結)
118 大雅之堂 作者:平陽 (完結)
119 佛跳牆 作者:念一 (完結)
120 燈火闌珊 作者:猴麵包樹 (完結)
121 只道是年少 作者:影照 (完結)
122 大約是愛 作者:李李翔 (完結)
123 有沒有人把你愛得像顆鑽石
124 化妝後請叫我美人 作者:higem
125 耳洞 作者:笙離
126 緣何不能忘記你 作者:夕熙
127 那一杯咖啡的愛情(原名續杯咖啡)(完結)
128 戀聲戀情 作者:black.f
129 後來 作者:意闌 (完結)
130 碧草青青 作者:蘇小禾 (完結)
131 舍棄 作者:悄然無聲
132 在錯誤的季節 作者:應非
133 妃子笑 作者:人海中 (完結)
134 逆光 作者:碧珊
135 狼影嘯嘯 作者:我願乘風 (完結)
136 把愛錯給了你 作者:葉落無心
137 顏如舜華 作者:息Aldof
138 能飲一杯無 作者:showfar
139 主治醫師 作者:棋子和松子
140 道是無晴 作者:夏晴
141 男人的好 作者:雲敖
142 離婚以後 作者:藍鳶星
143 誰欠誰的瓦倫丁 作者:婧暄
144 大約是愛 作者:李李翔 (完結)
145 這輩子就你一個 作者:adan (完結)
146 空庭 作者:皎皎( 是君子一諾 的番外0)0
147 愛是一場意外 作者:某璩
148 我想要的生活 作者:暗閣 (完結)
149 只盼蓬門篳戶 作者:踩著拖鞋的馬甲 (完結)

150 逝水華年之回首陌路

151 出走的淡水魚 作者:寂寞紅中 (完結)
152 我愛安心 作者:翩若驚鴻 (完結)
153 未見君子,我心傷悲 (完結)

154 躺著的愛情 作者:張楠 (完結)
155 如果相愛 作者:墨小沙
156 19歲,再見 作者: 葉迷
157 無愛不歡 作者:雪小蟬 (完結)
158 你是我的命運 作者:冷雨夜
159 青青子矜 作者:低糖海苔餅
160 錯痕 作者:紀念手冊
161 低俗作品請刪除 作者:凝玉 (完結)
162 給深愛的你 作者:落難天使
163 滿身風雨你從海上來 作者:藤瓜(完結)

164 你抱著的是只狼 作者:吳小霧 (完結)
165 一路向北 作者:兮子 (完結) 166 初情似情 作者:李李翔
167 城外的月光 作者:藍鳶星
168 月落參橫 作者:滕玦 (完結)
169 如果的事 作者:筱習
170 仰望來年炙烈的陽光 作者:踩著拖鞋的馬甲 (完結)

171 明冬仍有雪 作者:雪靈之 (完結)
172 何所冬暖 作者:顧西爵 (完結)
173 指間歡顏 作者:晴空藍兮 (完結)
174 七襄 作者:葉歸塵 (完結)
175 蝴蝶肋骨 作者:葉迷
176 落子無悔 作者:暖暖淚
177 十年到永遠 作者:葉非花 木梵《白晝的星光》 飄阿兮《過客,匆匆》 蘭思思《大約是愛》 愛上你,是我做過最勇敢的事情
178 愛也蕭何恨也蕭何
179東南西北
180何所冬暖
181何以笙簫默
182與虎謀皮
183笑容依舊
184靜園
以上的那些都是我看過的 希望樓主喜歡

3. 熱愛生命的故事

1.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有一個叫黃美廉的女子,從小就患上了腦性麻痹症。這種病的症狀十分驚人,因為肢體失去平衡感,手足會時常亂動,口裡也會經常念叨著模糊不清的詞語,模樣十分怪異。醫生根據她的情況,判定她活不過6歲。在常人看來,她已失去了語言表達能力與正常的生活條件,更別談什麼前途與幸福。但她卻堅強地活了下來,而且靠頑強的意志和毅力,考上了美國著名的加州大學,並獲得了藝術博士學位。她靠手中的畫筆,還有很好的聽力,抒發著自己的情感。在一次講演會上,一位學生貿然地這樣提問:「黃博士,你從小就長成這個樣子,請問你怎麼看你自己?你有過怨恨嗎?」在場的人都暗暗責怪這個學生的不敬,但黃美廉卻沒有半點不高興,她十分坦然地在黑板上寫下了這么幾行字:
一、我好可愛;
二、我的腿很長很美;
三、爸爸媽媽那麼愛我;
四、我會畫畫,我會寫稿;
五、我有一隻可愛的貓;……
最後,她以一句話作結論:我只看我所有的,不看我所沒有的!
讀了上面的這個故事,我們都會深深地被黃美廉那種不向命運屈服、熱愛生命的精神所感動。是啊,要想使自己的人生變得有價值,就必須要經受住磨難的考驗;要想使自己活得快樂,就必須要接受和肯定自己。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缺陷或不如意的事情,並非只有你是不幸的,關鍵是如何看待和對待不幸。無須抱怨命運的不濟,不要只看自己沒有的,而要多看看自己所擁有的,我們就會感到:其實我們很富有。 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們都讀過很多讓我們感動和令我們深省的小故事,這些小故事中蘊含的哲理和智慧,曾經給我們的人生以啟迪,曾經給我們的心靈以慰藉或震撼,曾經讓我們感動。在每個人的一生中,都需要領悟一些道理,以便使自己變得更加睿智;都需要接受一些感動,以便使生命充滿激情。
2.曾讀過一本契科夫的短篇小說集,第一篇小說叫作《打賭》。是寫—位法律學家與一位企業家在一次沙龍聚會中在談到一個新近被判十五年徒刑的囚徒時爭執起來。企業家認為在監獄里蹲十五年還不如判死刑的好;法律學家則認為活著總比死了好,活著就是希望。二人爭執不休,最後打起賭來,賭注是法律學家讓企業家把他關起來,十五年後如果法律學家不違約,企業家的全部財產歸法律學家所有。第二天早晨,法律學家便被企業家關進自己後花園的—間小屋,這間小屋只有一個送食物的小小窗口。法律學家蹲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屋裡開始過起監獄生活,企業家每天給他提供所要讀的書。時間一天天流逝,法律學家讀完了政治、經濟、哲學、科學、神學、文學大全,十五年的時間終於到了。這時的企業家因在生意場中失利,他知道時間一到自己便會變成一個窮光蛋,於是他決定在到期的頭天夜裡殺死法律學家。銀行家好容易打開那把十五年來從來沒有打開過的生銹的鐵鎖,發現法律學家正在殘燭前伏案熟睡,銀行家正欲趁機殺死這形同枯槁的法律學家時,卻發現桌上放著一封給他的信。信中說,他感謝企業家,十五年來他讀了許多書,這些知識將是他終身用不盡的財富,他還明白了許多道理。他決定不再要企業家的財產,他將於明天拂曉前破窗而出,自動毀約。銀行家看完信決定放棄殺死法律學家的念頭。第二天拂曉前法律學家果然毀約破窗而出,既保留了銀行家的財產,也保住了自己的生命。

這篇小說似乎包含了許多道理,熱愛生命,活著便是希望,應該是它的主題,世間一切事物中最可寶貴的就是生命。熱愛生命並不等於貪生怕死,「人生自古誰無死」?記得秋瑾有一首詩:「不惜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一腔熱血勤尊重,灑去猶能化碧濤。」古今中外一切取得偉大成就的人都是懂得生命價值和運用生命價值的。一切正常人都是珍惜生命、熱愛生命的。「人固有一死,或輕如鴻毛,或重於泰山。」當然在生活中不可能每一個人的死都重於泰山,然而卻不可以輕如鴻毛。人是不可以輕生的。我常常想起大仲馬的一句話,人類的全部幸福就在於希望和等待之中。活著是幸福,希望是幸福,等待是幸福。整個人類社會的一切都是在為了人類的活著和追求幸福而運作,活著和幸福是人類的主題和目的:如果離開了活著和幸福,人類的—切便將失去意義。
在宇宙空間飛行過的宇航員,到南極去進行過科考的科學家,當他們遠離人類群,遠離家鄉,遠離親人,面對廣袤無情的大自然和宇宙空間挑戰生命極限歸來的時候,他們悟透了一切,他們感受到了人類在面對大自然的時候是非常渺小和脆弱的。同時覺得生命又是非常可貴和偉大的,人類在面對生命的極限時要求生存是多麼地不容易,多麼地艱難。挑戰生命極限歸來的人們,他們認為人類生活是最美好最幸福的。他們甚至認為人類的相互爭斗都是不應該的。只有失去過才知道擁有的可貴,然而生命不能作這樣的游戲,因為生命只有一次。那些挑戰過生命極限的人他們從生與死的邊緣走了過來,更加懂得珍惜生命和生活。由此便又想到傑克·倫敦那篇叫作「熱愛生命」的小說:兩個淘金人歷盡苦難和艱辛,從死亡線上掙扎過來的感人故事;使你覺得人的生命力是多麼強大,人的生存慾望是多麼強烈,人在死亡的邊沿才會深切感受到生的可貴。那麼生活在太平盛世的人還有什麼理由輕生?還有什麼理由要無緣無故的離開這個人世呢?生命在其發展過程中是會遇到許多艱難困苦的,這恰好證明著生的可貴。生命是一切上層建築和物質世界的基礎,因為有了人類生命,才有了思想,才有了希望和追求,才有了這個五彩繽紛,像萬花筒一樣美好的世界。

生命面對時間和空間,正如古人所說「若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若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人生是短暫的,也是永恆的。人世間的生活才是實實在在的,有天倫之趣、朋友之誼、戀人之情,有理想、有美好、有追求、有夢幻,只有在人世間才能創造真正的美好天堂。珍惜生命吧,給人生唱一首贊歌。
3. 熱愛生命的故事
從小,我就知道,人的生命不是很長。
還在襁褓中時,我便體弱多病,醫生告訴父母做好夭折的准備。但我還是活過來了,盡管挺艱難。
由於心臟不好,不能隨別的孩子跑跑跳跳,我童年的天空一直陰霾密布,常常一個人躲進角落裡偷偷地哭。孱弱和孤獨化作綿綿憂絲在我幼小的心靈里輾轉復回,使我在那個年齡過早地懂得了生和死,懂得了生命對我竟是那麼吝嗇和殘酷。

再後來,我就長大了。長到一個落花時節,燦爛的秋陽里我蒼白的面上有了點點紅暈,我考上了大學,圓了兒時沒有敢奢望的夢。
再後來我就戀愛了。那是個很善良的男孩,寬厚、豁達而執著。我非常幸福地享受著做一個女孩子的快樂,也享受著擁有一個男孩子無邊的滿足。在他溫暖的臂彎里,我臉上的紅暈一直沒有退。很長一段時間,我幾乎忘了自己曾有過一個不堪的童年,也曾有著一個弱不禁風的病體。
直到大學最後一年的那個春天,我和男友去野外踏青。我們背靠著背坐在草地上,看藍天和白雲,看松林和遠遠的牧羊童。我們亢奮地唱著歌:「------希望你能愛我到地老到天荒,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唱到動情處,男友激動地攬我入懷,輕輕的在我耳邊細語:「今生今世相守,不離不棄------好嗎?」
生命的那一刻,是那麼的絢爛和溫馨,又是那麼的譴綣而溫柔。藍天與綠草之間,我知道我的心如花般勃然怒放了,展示了我從未有過的美麗。

但就在那個春天的夜晚,我憑窗而立,聽窗外遠遠的蟲鳴,遙對一輪滿滿的月,無限神往眷戀地回憶那藍天白雲,那草地,羊群------而後,我流淚了。
我知道我是懷著怎樣的投入愛著那個男孩,也知道他又是帶著怎樣的憐愛惜我如瓷。我們的愛情純凈、透明,象剛剛初綻的花。但也許美麗的東西都有殘缺:他精力充沛、體魄強健,而我柔心弱骨、身單體薄怎陪他一生風風雨雨?情到深處就有著那麼沉的不忍和憂慮,與其不能終生相守而留給他半生的苦澀,不如我早早地從他的生命里走開,讓他有機會再擁有一次完整的愛情、擁有一個沒有缺憾完美的人生。
命里註定我不該屬於他,不該屬於任何一個男孩。我本來就應意識到的。
於是,在那個春夜之後,我便慢慢地疏遠他、冷落他,大學畢業不顧他的阻攔我去了一個遙遠的城市。在給他的信中我平靜地寫道:「我已不再愛你-------」他不知道刻意逃離愛情有多麼不堪,那種愛而不能的傷心又是一種多麼深多麼深的痛!

後來,我就在那個城市裡一個人獨立地面對人和事,獨自承受人世上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悲歡,很苦。每次在人流中穿過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心裡就會徹底的孤獨,於是便刻骨銘心地想起那個恨我薄情的男孩。他怎麼知道,我離開他是為了更好地愛他;他又怎麼知道,他曾擁有過一個多麼善良多麼美好的女孩,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傷害他。只恨蒼天不給我們這份塵緣。
割捨了愛情之後,我只是為了母親而活著。生命是母親給的,我自己沒有權力收回,我只能維系年邁的母親一點點的希望。其實,母親不該製造我這條弱小的生命的,經歷一番人世的滄桑之後,要帶著許多的遺憾離去。生命有時對每一個人實在不是那麼公平。

整整半年多,我拖著病體幾番沉浮、幾番掙扎,終於在紫丁香開的那個季節我病倒了。聽母親說我落草正是紫丁香殘謝之時,也許一切都是命里註定,紫丁香很快就會枯萎的,我想我會隨落紅一道走的。
於是,平靜的心愈加平靜。臨走時我要完成兩個心願:告訴那個男孩,我一直愛他,願他別辜負我好好活著;再告訴母親,不要為我悲傷,就當二十幾年前沒有過這個生命!我坦然地拍了兩封電報,坦然地一個人住進醫院,沒有急於去確疹,我等待著。
母親是和那個男孩一道來的。許是母親暗示了我離開他的緣由,他一進病房就凶凶的瞪我,而後淚眼婆娑地握住我的手,握得我的心都在顫顫地痛。
母親只是不語,她已做好了二十幾年的心理准備,心中的淚已流盡。

後來,醫生進來了,劈頭就責問母親為什麼把我一個人拋在這個城市、質問他為什麼不給女朋友一份關護和鼓舞,竟使我這樣不愛惜自己,這樣憂郁沉淪。
「別責怪他們,我知道我的生命很短。」我為母親開脫,也為他辯駁。
「其實,你幼年的心臟瓣膜狹窄已奇跡般地在兩三年前痊癒,只是你身單力薄,又不熱愛生命,抑鬱成疾------」
「奇跡般----」母親重復了一下,幾乎不敢相信地看看我,又看看老醫生,她黯淡的眼光一下子明亮了。
「是的。也許------」老醫生拍了一下我的肩頭:「要歸功於你的男朋友,你們一定非常相愛非常幸福。這世上的確有許多東西是生命中註定,我們無法更改的;但也有許多東西,你是必須自己去爭取的。你只要肯配合治療,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樣,也能擁有一個完整的人生!」
老醫生走出去了。我、男友和母親都被震憾了,那時,午後的陽光正暖融融地照在我的臉上和母親、男友的身上。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還是男友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飛速跑了出去,我聽見病房外他男孩子少有的響亮的哭聲,那麼痛快酣暢、那麼淋漓盡致。
床邊的母親把我摟進懷里,滿臉的笑容和淚水,一瞬間,母親臉上的皺紋好似少了許多。

後來,那個老醫生醫好了我的病。
我出院那天,拉住他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我感激他。他不但使我的身體康復,更重要的是,他給了我精神上和靈魂深處的震憾,讓我懂得生命那麼可貴,懂得了任何東西都要自己去奮斗、去爭取。
是的,這世上的確有許多東西是命中註定,我們無法更改的;但也有許多東西,是要自己去爭取的。如果生命都能爭取到,那麼人世上又有什麼不能爭取來的呢?

4.熱愛生命 作者:傑克·倫敦
他們兩個一瘸一拐地,吃力地走下河岸,有一次,走在前面的那個還在亂石中間失足搖晃了一下。他們又累又乏,因為長期忍受苦難,臉上都帶著愁眉苦臉、咬牙苦熬的表情。他們肩上捆著用毯子包起來的沉重包袱。總算那條勒在額頭上的皮帶還得力,幫著吊住了包袱。他們每人拿著一支來復槍。他們彎著腰走路,肩膀沖向前面,而腦袋沖得更前,眼睛總是瞅著地面。
「我們藏在地窖里的那些子彈,我們身邊要有兩三發就好了,」走在後面的那個人說道。
他的聲調,陰沉沉的,乾巴巴的,完全沒有感情。他冷冷地說著這些話;前面的那個只顧一瘸一拐地向流過岩石、激起一片泡沫的白茫茫的小河裡走去,一句話也不回答。
後面的那個緊跟著他。他們兩個都沒有脫掉鞋襪,雖然河水冰冷——冷得他們腳腕子疼痛,兩腳麻木。每逢走到河水沖擊著他們膝蓋的地方,兩個人都搖搖晃晃地站不穩跟在後面的那個在一塊光滑的圓石頭上滑了一下,差一點沒摔倒,但是,他猛力一掙,站穩了,同時痛苦地尖叫了一聲。他彷彿有點頭昏眼花,一面搖晃著,一面伸出那隻閑著的手,好象打算扶著空中的什麼東西。站穩之後,他再向前走去,不料又搖晃了一下,幾乎摔倒。於是,他就站著不動,瞧著前面那個一直沒有回過頭的人。
他這樣一動不動地足足站了一分鍾,好象心裡在說服自己一樣。接著,他就叫了起來:「喂,比爾,我扭傷腳腕子啦。」
比爾在白茫茫的河水裡一搖一晃地走著。他沒有回頭。
後面那個人瞅著他這樣走去;臉上雖然照舊沒有表情,眼睛裡卻流露著跟一頭受傷的鹿一樣的神色。
前面那個人一瘸一拐,登上對面的河岸,頭也不回,只顧向前走去,河裡的人眼睜睜地瞧著。他的嘴唇有點發抖,因此,他嘴上那叢亂棕似的鬍子也在明顯地抖動。他甚至不知不覺地伸出舌頭來舐舐嘴唇。
「比爾!」他大聲地喊著。
這是一個堅強的人在患難中求援的喊聲,但比爾並沒有回頭。他的夥伴干瞧著他,只見他古里古怪地一瘸一拐地走著,跌跌沖沖地前進,搖搖晃晃地登上一片不陡的斜坡,向矮山頭上不十分明亮的天際走去。他一直瞧著他跨過山頭,消失了蹤影。於是他掉轉眼光,慢慢掃過比爾走後留給他的那一圈世界。靠近地平線的太陽,象一團快要熄滅的火球,幾乎被那些混混沌沌的濃霧同蒸氣遮沒了,讓你覺得它好象是什麼密密團團,然而輪廓模糊、不可捉摸的東西。這個人單腿立著休息,掏出了他的表,現在是四點鍾,在這種七月底或者八月初的季節里——他說不出一兩個星期之內的確切的日期——他知道太陽大約是在西北方。他瞧了瞧南面,知道在那些荒涼的小山後面就是大熊湖;同時,他還知道在那個方向,北極圈的禁區界線深入到加拿大凍土地帶之內。他所站的地方,是銅礦河的一條支流,銅礦河本身則向北流去,通向加冕灣和北冰洋。他從來沒到過那兒,但是,有一次,他在赫德森灣公司的地圖上曾經瞧見過那地方。
他把周圍那一圈世界重新掃了一遍。這是一片叫人看了發愁的景象。到處都是模糊的天際線。小山全是那麼低低的。沒有樹,沒有灌木,沒有草——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遼闊可怕的荒野,迅速地使他兩眼露出了恐懼神色。
「比爾!」他悄悄地、一次又一次地喊道:「比爾!」
他在白茫茫的水裡畏縮著,好象這片廣大的世界正在用壓倒一切的力量擠壓著他,正在殘忍地擺出得意的威風來摧毀他。他象發瘧子似地抖了起來,連手裡的槍都嘩喇一聲落到水裡。這一聲總算把他驚醒了。他和恐懼斗爭著,盡力鼓起精神,在水裡摸索,找到了槍。他把包袱向左肩挪動了一下,以便減輕扭傷的腳腕子的負擔。接著,他就慢慢地,小心謹慎地,疼得閃閃縮縮地向河岸走去。
他一步也沒有停。他象發瘋似地拼著命,不顧疼痛,匆匆登上斜坡,走向他的夥伴失去蹤影的那個山頭——比起那個瘸著腿,一瘸一拐的夥伴來,他的樣子更顯得古怪可笑。可是到了山頭,只看見一片死沉沉的,寸草不生的淺谷。他又和恐懼斗爭著,克服了它,把包袱再往左肩挪了挪,蹣跚地走下山坡。
谷底一片潮濕,濃厚的苔蘚,象海綿一樣,緊貼在水面上。他走一步,水就從他腳底下濺射出來,他每次一提起腳,就會引起一種吧咂吧咂的聲音,因為潮濕的苔蘚總是吸住他的腳,不肯放鬆。他挑著好路,從一塊沼地走到另一塊沼地,並且順著比爾的腳印,走過一堆一堆的、象突出在這片苔蘚海里的小島一樣的岩石。
他雖然孤零零的一個人,卻沒有迷路。他知道,再往前去,就會走到一個小湖旁邊,那兒有許多極小極細的枯死的樅樹,當地的人把那兒叫作「提青尼其利」——意思是「小棍子地」。而且,還有一條小溪通到湖裡,溪水不是白茫茫的。
溪上有燈心草——這一點他記得很清楚——但是沒有樹木,他可以沿著這條小溪一直走到水源盡頭的分水嶺。他會翻過這道分水嶺,走到另一條小溪的源頭,這條溪是向西流的,他可以順著水流走到它注入狄斯河的地方,那裡,在一條翻了的獨木船下面可以找到一個小坑,坑上面堆著許多石頭。這個坑裡有他那支空槍所需要的子彈,還有釣鉤、釣絲和一張小魚網——打獵釣魚求食的一切工具。同時,他還會找到麵粉——並不多——此外還有一塊腌豬肉同一些豆子。
比爾會在那裡等他的,他們會順著狄斯河向南劃到大熊湖。接著,他們就會在湖裡朝南方劃,一直朝南,直到麥肯齊河。到了那裡,他們還要朝著南方,繼續朝南方走去,那麼冬天就怎麼也趕不上他們了。讓湍流結冰吧,讓天氣變得更凜冽吧,他們會向南走到一個暖和的赫德森灣公司的站頭,那兒不僅樹木長得高大茂盛,吃的東西也多得不得了。
這個人一路向前掙扎的時候,腦子里就是這樣想的。他不僅苦苦地拼著體力,也同樣苦苦地絞著腦汁,他盡力想著比爾並沒有拋棄他,想著比爾一定會在藏東西的地方等他。
他不得不這樣想,不然,他就用不著這樣拚命,他早就會躺下來死掉了。當那團模糊的象圓球一樣的太陽慢慢向西北方沉下去的時候,他一再盤算著在冬天追上他和比爾之前,他們向南逃去的每一寸路。他反復地想著地窖里和赫德森灣公司站頭上的吃的東西。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至於沒有吃到他想吃的東西的日子,那就更不止兩天了。他常常彎下腰,摘起沼地上那種灰白色的漿果,把它們放到口裡,嚼幾嚼,然後吞下去。這種沼地漿果只有一小粒種籽,外麵包著一點漿水。一進口,水就化了,種籽又辣又苦。他知道這種漿果並沒有養份,但是他仍然抱著一種不顧道理,不顧經驗教訓的希望,耐心地嚼著它們。
走到九點鍾,他在一塊岩石上絆了一下,因為極端疲倦和衰弱,他搖晃了一下就栽倒了。他側著身子、一動也不動地躺了一會。接著,他從捆包袱的皮帶當中脫出身子,笨拙地掙紮起來勉強坐著。這時候,天還沒有完全黑,他借著留連不散的暮色,在亂石中間摸索著,想找到一些乾枯的苔蘚。後來,他收集了一堆,就升起一蓬火——一蓬不旺的,冒著黑煙的火——並且放了一白鐵罐子水在上面煮著。
他打開包袱,第一件事就是數數他的火柴。一共六十六根。為了弄清楚,他數了三遍。他把它們分成幾份,用油紙包起來,一份放在他的空煙草袋裡,一份放在他的破帽子的帽圈裡,最後一份放在貼胸的襯衫裡面。做完以後,他忽然感到一陣恐慌,於是把它們完全拿出來打開,重新數過。
仍然是六十六根。
他在火邊烘著潮濕的鞋襪。鹿皮鞋已經成了濕透的碎片。氈襪子有好多地方都磨穿了,兩只腳皮開肉綻,都在流血。一隻腳腕子脹得血管直跳,他檢查了一下。它已經腫得和膝蓋一樣粗了。他一共有兩條毯子,他從其中的一條撕下一長條,把腳腕子捆緊。此外,他又撕下幾條,裹在腳上,代替鹿皮鞋和襪子。接著,他喝完那罐滾燙的水,上好表的發條,就爬進兩條毯子當中。
他睡得跟死人一樣。午夜前後的短暫的黑暗來而復去。
太陽從東北方升了起來——至少也得說那個方向出現了曙光,因為太陽給烏雲遮住了。
六點鍾的時候,他醒了過來,靜靜地仰面躺著。他仰視著灰色的天空,知道肚子餓了。當他撐住胳膊肘翻身的時候,一種很大的呼嚕聲把他嚇了一跳,他看見了一隻公鹿,它正在用機警好奇的眼光瞧著他。這個牲畜離他不過五十尺光景,他腦子里立刻出現了鹿肉排在火上烤得噝噝響的情景和滋味。他無意識地抓起了那支空槍,瞄好準星,扣了一下扳機。公鹿哼了一下,一跳就跑開了,只聽見它奔過山岩時蹄子得得亂響的聲音。
這個人罵了一句,扔掉那支空槍。他一面拖著身體站起來,一面大聲地哼哼。這是一件很 慢、很吃力的事。他的關節都象生了銹的鉸鏈。它們在骨臼里的動作很遲鈍,阻力很大,一屈一伸都得咬著牙才能辦到。最後,兩條腿總算站住了,但又花了一分鍾左右的工夫才挺起腰,讓他能夠象一個人那樣站得筆直。
他慢騰騰地登上一個小丘,看了看周圍的地形。既沒有樹木,也沒有小樹叢,什麼都沒有,只看到一望無際的灰色苔蘚,偶爾有點灰色的岩石,幾片灰色的小湖,幾條灰色的小溪,算是一點變化點綴。天空是灰色的。沒有太陽,也沒有太陽的影子。他不知道哪兒是北方,他已經忘掉了昨天晚上他是怎樣取道走到這里的。不過他並沒有迷失方向。
這他是知道的。不久他就會走到那塊「小棍子地」。他覺得它就在左面的什麼地方,而且不遠——可能翻過下一座小山頭就到了。
於是他就回到原地,打好包袱,准備動身。他摸清楚了那三包分別放開的火柴還在,雖然沒有停下來再數數。不過,他仍然躊躇了一下,在那兒一個勁地盤算,這次是為了一個厚實的鹿皮口袋。袋子並不大。他可以用兩只手把它完全遮沒。他知道它有十五磅重——相當於包袱里其他東西的總和——這個口袋使他發愁。最後,他把它放在一邊,開始卷包袱。可是,卷了一會,他又停下手,盯著那個鹿皮口袋。他匆忙地把它抓到手裡,用一種反抗的眼光瞧瞧周圍,彷彿這片荒原要把它搶走似的;等到他站起來,搖搖晃晃地開始這一天的路程的時候,這個口袋仍然包在他背後的包袱里。
他轉向左面走著,不時停下來吃沼地上的漿果。扭傷的腳腕子已經僵了,他比以前跛得更明顯,但是,比起肚子里的痛苦,腳疼就算不了什麼。飢餓的疼痛是劇烈的。它們一陣一陣地發作,好象在啃著他的胃,疼得他不能把思想集中在到「小棍子地」必須走的路線上。沼地上的漿果並不能減輕這種劇痛,那種刺激性的味道反而使他的舌頭和口腔熱辣辣的。
他走到了一個山谷,那兒有許多松雞從岩石和沼地里呼呼地拍著翅膀飛起來。它們發出一種「咯兒-咯兒-咯兒」的叫聲。他拿石子打它們,但是打不中。他把包袱放在地上,象貓捉麻雀一樣地偷偷走過去。鋒利的岩石穿過他的褲子, 劃破了他的腿,直到膝蓋流出的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血跡;但是在飢餓的痛苦中,這種痛苦也算不了什麼。他在潮濕的苔蘚上爬著,弄得衣服濕透,身上發冷;可是這些他都沒有覺得,因為他想吃東西的念頭那麼強烈。而那一群松雞卻總是在他面前飛起來,呼呼地轉,到後來,它們那種「咯兒-咯兒-咯兒」的叫聲簡直變成了對他的嘲笑,於是他就咒罵它們,隨著它們的叫聲對它們大叫起來。
有一次,他爬到了一定是睡著了的一隻松雞旁邊。他一直沒有瞧見,直到它從岩石的角落裡沖著他的臉竄起來,他才發現。他象那隻松雞起飛一樣驚慌,抓了一把,只撈到了三根尾巴上的羽毛。當他瞅著它飛走的時候,他心裡非常恨它,好象它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隨後他回到原地,背起包袱。
時光漸漸消逝,他走進了連綿的山谷,或者說是沼地,這些地方的野物比較多。一群馴鹿走了過去,大約有二十多頭,都呆在可望而不可即的來復槍的射程以內。他心裡有一種發狂似的、想追趕它們的念頭,而且相信自己一定能追上去捉住它們。一隻黑狐狸朝他走了過來,嘴裡叼著一隻松雞。這個人喊了一聲。這是一種可怕的喊聲,那隻狐狸嚇跑了,可是沒有丟下松雞。
傍晚時,他順著一條小河走去,由於含著石灰而變成乳白色的河水從稀疏的燈心草叢里流過去。他緊緊抓注這些燈心草的根部,拔起一種好象嫩蔥芽,只有木瓦上的釘子那麼大的東西。這東西很嫩,他的牙齒咬進去,會發出一種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味道很好。但是它的纖維卻不容易嚼。
它是由一絲絲的充滿了水份的纖維組成的:跟漿果一樣,完全沒有養份。他丟開包袱,爬到燈心草叢里,象牛似的大咬大嚼起來。他非常疲倦,總希望能歇一會——躺下來睡個覺;可是他又不得不繼續掙扎前進——不過,這並不一定是因為他急於要趕到「小棍子地」,多半還是飢餓在逼著他。他在小水坑裡找青蛙,或者用指甲挖土找小蟲,雖然他也知道,在這么遠的北方,是既沒有青蛙也沒有小蟲的。
他瞧遍了每上個水坑,都沒有用,最後,到了漫漫的暮色襲來的時候,他才發現一個水坑裡有一條獨一無二的、象鰷魚般的小魚。他把胳膊伸下水去,一直沒到肩頭,但是它又溜開了。於是他用雙手去捉,把池底的乳白色泥漿全攪渾了。正在緊張的關頭,他掉到了坑裡,半身都浸濕了。現在,水太渾了,看不清魚在哪兒,他只好等著,等泥漿沉澱下去。
他又捉起來,直到水又攪渾了。可是他等不及了,便解下身上的白鐵罐子,把坑裡的水舀出去;起初,他發狂一樣地舀著,把水濺到自己身上,同時,固為潑出去的水距離太近,水又流到坑裡。後來,他就更小心地舀著,盡量讓自己冷靜一點,雖然他的心跳得很厲害,手在發抖。這樣過了半小時,坑裡的水差不多舀光了。剩下來的連一杯也不到。
可是,並沒有什麼魚;他這才發現石頭裡面有一條暗縫,那條魚已經從那裡鑽到了旁邊一個相連的大坑——坑裡的水他一天一夜也舀不幹。如果他早知道有這個暗縫,他一開始就會把它堵死,那條魚也就歸他所有了。他這樣想著,四肢無力地倒在潮濕的地上。起初,他只是輕輕地哭,過?

4. 傑克·倫敦的《熱愛生命》

一切,總算剩下了這一點——
他們經歷了生活的困苦顛連;
能做到這種地步也就是勝利,
盡管他們輸掉了賭博的本錢。
他們兩個一瘸一拐地,吃力地走下河岸,有一次,走在前面的那個還在亂石中間失
足搖晃了一下。他們又累又乏,因為長期忍受苦難,臉上都帶著愁眉苦臉、咬牙苦熬的
表情。他們肩上捆著用毯子包起來的沉重包袱。總算那條勒在額頭上的皮帶還得力,幫
著吊住了包袱。他們每人拿著一支來復槍。他們彎著腰走路,肩膀沖向前面,而腦袋沖
得更前,眼睛總是瞅著地面。
「我們藏在地窖里的那些子彈,我們身邊要有兩三發就好了,」走在後面的那個人
說道。
他的聲調,陰沉沉的,乾巴巴的,完全沒有感情。他冷冷地說著這些話;前面的那
個只顧一瘸一拐地向流過岩石、激起一片泡沫的白茫茫的小河裡走去,一句話也不回答。
後面的那個緊跟著他。他們兩個都沒有脫掉鞋襪,雖然河水冰冷——冷得他們腳腕
子疼痛,兩腳麻木。每逢走到河水沖擊著他們膝蓋的地方,兩個人都搖搖晃晃地站不穩
跟在後面的那個在一塊光滑的圓石頭上滑了一下,差一點沒摔倒,但是,他猛力一掙,
站穩了,同時痛苦地尖叫了一聲。他彷彿有點頭昏眼花,一面搖晃著,一面伸出那隻閑
著的手,好像打算扶著空中的什麼東西。站穩之後,他再向前走去,不料又搖晃了一下,
幾乎摔倒。於是,他就站著不動,瞧著前面那個一直沒有回過頭的人。
他這樣一動不動地足足站了一分鍾,好像心裡在說服自己一樣。接著,他就叫了起
來:「喂,比爾,我扭傷腳腕子啦。」
比爾在白茫茫的河水裡一搖一晃地走著。他沒有回頭。
後面那個人瞅著他這樣走去;臉上雖然照舊沒有表情,眼睛裡卻流露著跟一頭受傷
的鹿一樣的神色。
前面那個人一瘸一拐,登上對面的河岸,頭也不回,只顧向前走去,河裡的人眼睜
睜地瞧著。他的嘴唇有點發抖,因此,他嘴上那叢亂棕似的鬍子也在明顯地抖動。他甚
至不知不覺地伸出舌頭來舐舐嘴唇。
「比爾!」他大聲地喊著。
這是一個堅強的人在患難中求援的喊聲,但比爾並沒有回頭。他的夥伴干瞧著他,
只見他古里古怪地一瘸一拐地走著,跌跌沖沖地前進,搖搖晃晃地登上一片不陡的斜坡,
向矮山頭上不十分明亮的天際走去。他一直瞧著他跨過山頭,消失了蹤影。於是他掉轉
眼光,慢慢掃過比爾走後留給他的那一圈世界。
靠近地平線的太陽,象一團快要熄滅的火球,幾乎被那些混混沌沌的濃霧同蒸氣遮
沒了,讓你覺得它好像是什麼密密團團,然而輪廓模糊、不可捉摸的東西。這個人單腿
立著休息,掏出了他的表,現在是四點鍾,在這種七月底或者八月初的季節里——他說
不出一兩個星期之內的確切的日期——他知道太陽大約是在西北方。他瞧了瞧南面,知
道在那些荒涼的小山後面就是大熊湖;同時,他還知道在那個方向,北極圈的禁區界線
深入到加拿大凍土地帶之內。他所站的地方,是銅礦河的一條支流,銅礦河本身則向北
流去,通向加冕灣和北冰洋。他從來沒到過那兒,但是,有一次,他在赫德森灣公司的
地圖上曾經瞧見過那地方。
他把周圍那一圈世界重新掃了一遍。這是一片叫人看了發愁的景象。到處都是模糊
的天際線。小山全是那麼低低的。沒有樹,沒有灌木,沒有草——什麼都沒有,只有一
片遼闊可怕的荒野,迅速地使他兩眼露出了恐懼神色。
「比爾!」他悄悄地、一次又一次地喊道:「比爾!」
他在白茫茫的水裡畏縮著,好像這片廣大的世界正在用壓倒一切的力量擠壓著他,
正在殘忍地擺出得意的威風來摧毀他。他象發瘧子似地抖了起來,連手裡的槍都嘩喇一
聲落到水裡。這一聲總算把他驚醒了。他和恐懼斗爭著,盡力鼓起精神,在水裡摸索,
找到了槍。他把包袱向左肩挪動了一下,以便減輕扭傷的腳腕子的負擔。接著,他就慢
慢地,小心謹慎地,疼得閃閃縮縮地向河岸走去。
他一步也沒有停。他象發瘋似地拼著命,不顧疼痛,匆匆登上斜坡,走向他的夥伴
失去蹤影的那個山頭——比起那個瘸著腿,一瘸一拐的夥伴來,他的樣子更顯得古怪可
笑。可是到了山頭,只看見一片死沉沉的,寸草不生的淺谷。他又和恐懼斗爭著,克服
了它,把包袱再往左肩挪了挪,蹣跚地走下山坡。
谷底一片潮濕,濃厚的苔蘚,象海綿一樣,緊貼在水面上。他走一步,水就從他腳
底下濺射出來,他每次一提起腳,就會引起一種吧咂吧咂的聲音,因為潮濕的苔蘚總是
吸住他的腳,不肯放鬆。他挑著好路,從一塊沼地走到另一塊沼地,並且順著比爾的腳
印,走過一堆一堆的、象突出在這片苔蘚海里的小島一樣的岩石。
他雖然孤零零的一個人,卻沒有迷路。他知道,再往前去,就會走到一個小湖旁邊,
那兒有許多極小極細的枯死的樅樹,當地的人把那兒叫作「提青尼其利」——意思是
「小棍子地」。而且,還有一條小溪通到湖裡,溪水不是白茫茫的。
溪上有燈心草——這一點他記得很清楚——但是沒有樹木,他可以沿著這條小溪一
直走到水源盡頭的分水嶺。他會翻過這道分水嶺,走到另一條小溪的源頭,這條溪是向
西流的,他可以順著水流走到它注入狄斯河的地方,那裡,在一條翻了的獨木船下面可
以找到一個小坑,坑上面堆著許多石頭。這個坑裡有他那支空槍所需要的子彈,還有釣
鉤、釣絲和一張小魚網——打獵釣魚求食的一切工具。同時,他還會找到麵粉——並不
多——此外還有一塊腌豬肉同一些豆子。
比爾會在那裡等他的,他們會順著狄斯河向南劃到大熊湖。接著,他們就會在湖裡
朝南方劃,一直朝南,直到麥肯齊河。到了那裡,他們還要朝著南方,繼續朝南方走去,
那麼冬天就怎麼也趕不上他們了。讓湍流結冰吧,讓天氣變得更凜冽吧,他們會向南走
到一個暖和的赫德森灣公司的站頭,那兒不僅樹木長得高大茂盛,吃的東西也多得不得
了。
這個人一路向前掙扎的時候,腦子里就是這樣想的。他不僅苦苦地拼著體力,也同
樣苦苦地絞著腦汁,他盡力想著比爾並沒有拋棄他,想著比爾一定會在藏東西的地方等
他。
他不得不這樣想,不然,他就用不著這樣拚命,他早就會躺下來死掉了。當那團模
糊的象圓球一樣的太陽慢慢向西北方沉下去的時候,他一再盤算著在冬天追上他和比爾
之前,他們向南逃去的每一寸路。他反復地想著地窖里和赫德森灣公司站頭上的吃的東
西。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至於沒有吃到他想吃的東西的日子,那就更不止兩天了。
他常常彎下腰,摘起沼地上那種灰白色的漿果,把它們放到口裡,嚼幾嚼,然後吞下去。
這種沼地漿果只有一小粒種籽,外麵包著一點漿水。一進口,水就化了,種籽又辣又苦。
他知道這種漿果並沒有養份,但是他仍然抱著一種不顧道理,不顧經驗教訓的希望,耐
心地嚼著它們。
走到九點鍾,他在一塊岩石上絆了一下,因為極端疲倦和衰弱,他搖晃了一下就栽
倒了。他側著身子、一動也不動地躺了一會。接著,他從捆包袱的皮帶當中脫出身子,
笨拙地掙紮起來勉強坐著。這時候,天還沒有完全黑,他借著留連不散的暮色,在亂石
中間摸索著,想找到一些乾枯的苔蘚。後來,他收集了一堆,就升起一蓬火——一蓬不
旺的,冒著黑煙的火——並且放了一白鐵罐子水在上面煮著。
他打開包袱,第一件事就是數數他的火柴。一共六十六根。為了弄清楚,他數了三
遍。他把它們分成幾份,用油紙包起來,一份放在他的空煙草袋裡,一份放在他的破帽
子的帽圈裡,最後一份放在貼胸的襯衫裡面。做完以後,他忽然感到一陣恐慌,於是把
它們完全拿出來打開,重新數過。
仍然是六十六根。
他在火邊烘著潮濕的鞋襪。鹿皮鞋已經成了濕透的碎片。氈襪子有好多地方都磨穿
了,兩只腳皮開肉綻,都在流血。一隻腳腕子脹得血管直跳,他檢查了一下。它已經腫
得和膝蓋一樣粗了。他一共有兩條毯子,他從其中的一條撕下一長條,把腳腕子捆緊。
此外,他又撕下幾條,裹在腳上,代替鹿皮鞋和襪子。接著,他喝完那罐滾燙的水,上
好表的發條,就爬進兩條毯子當中。
他睡得跟死人一樣。午夜前後的短暫的黑暗來而復去。
太陽從東北方升了起來——至少也得說那個方向出現了曙光,因為太陽給烏雲遮住
了。
六點鍾的時候,他醒了過來,靜靜地仰面躺著。他仰視著灰色的天空,知道肚子餓
了。當他撐住胳膊肘翻身的時候,一種很大的呼嚕聲把他嚇了一跳,他看見了一隻公鹿,
它正在用機警好奇的眼光瞧著他。這個牲畜離他不過五十尺光景,他腦子里立刻出現了
鹿肉排在火上烤得噝噝響的情景和滋味。他無意識地抓起了那支空槍,瞄好準星,扣了
一下扳機。公鹿哼了一下,一跳就跑開了,只聽見它奔過山岩時蹄子得得亂響的聲音。
這個人罵了一句,扔掉那支空槍。他一面拖著身體站起來,一面大聲地哼哼。這是
一件很慢、很吃力的事。他的關節都象生了銹的鉸鏈。它們在骨臼里的動作很遲鈍,阻
力很大,一屈一伸都得咬著牙才能辦到。最後,兩條腿總算站住了,但又花了一分鍾左
右的工夫才挺起腰,讓他能夠象一個人那樣站得筆直。
他慢騰騰地登上一個小丘,看了看周圍的地形。既沒有樹木,也沒有小樹叢,什麼
都沒有,只看到一望無際的灰色苔蘚,偶爾有點灰色的岩石,幾片灰色的小湖,幾條灰
色的小溪,算是一點變化點綴。天空是灰色的。沒有太陽,也沒有太陽的影子。他不知
道哪兒是北方,他已經忘掉了昨天晚上他是怎樣取道走到這里的。不過他並沒有迷失方
向。
這他是知道的。不久他就會走到那塊「小棍子地」。他覺得它就在左面的什麼地方,
而且不遠——可能翻過下一座小山頭就到了。
於是他就回到原地,打好包袱,准備動身。他摸清楚了那三包分別放開的火柴還在,
雖然沒有停下來再數數。不過,他仍然躊躇了一下,在那兒一個勁地盤算,這次是為了
一個厚實的鹿皮口袋。袋子並不大。他可以用兩只手把它完全遮沒。他知道它有十五磅
重——相當於包袱里其他東西的總和——這個口袋使他發愁。最後,他把它放在一邊,
開始卷包袱。可是,卷了一會,他又停下手,盯著那個鹿皮口袋。他匆忙地把它抓到手
里,用一種反抗的眼光瞧瞧周圍,彷彿這片荒原要把它搶走似的;等到他站起來,搖搖
晃晃地開始這一天的路程的時候,這個口袋仍然包在他背後的包袱里。
他轉向左面走著,不時停下來吃沼地上的漿果。扭傷的腳腕子已經僵了,他比以前
跛得更明顯,但是,比起肚子里的痛苦,腳疼就算不了什麼。飢餓的疼痛是劇烈的。它
們一陣一陣地發作,好像在啃著他的胃,疼得他不能把思想集中在到「小棍子地」必須
走的路線上。沼地上的漿果並不能減輕這種劇痛,那種刺激性的味道反而使他的舌頭和
口腔熱辣辣的。
他走到了一個山谷,那兒有許多松雞從岩石和沼地里呼呼地拍著翅膀飛起來。它們
發出一種「咯兒-咯兒-咯兒」的叫聲。他拿石子打它們,但是打不中。他把包袱放在地
上,象貓捉麻雀一樣地偷偷走過去。鋒利的岩石穿過他的褲子,劃破了他的腿,直到膝
蓋流出的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血跡;但是在飢餓的痛苦中,這種痛苦也算不了什麼。他
在潮濕的苔蘚上爬著,弄得衣服濕透,身上發冷;可是這些他都沒有覺得,因為他想吃
東西的念頭那麼強烈。而那一群松雞卻總是在他面前飛起來,呼呼地轉,到後來,它們
那種「咯兒-咯兒-咯兒」的叫聲簡直變成了對他的嘲笑,於是他就咒罵它們,隨著它們
的叫聲對它們大叫起來。
有一次,他爬到了一定是睡著了的一隻松雞旁邊。他一直沒有瞧見,直到它從岩石
的角落裡沖著他的臉竄起來,他才發現。他象那隻松雞起飛一樣驚慌,抓了一把,只撈
到了三根尾巴上的羽毛。當他瞅著它飛走的時候,他心裡非常恨它,好像它做了什麼對
不起他的事。隨後他回到原地,背起包袱。
時光漸漸消逝,他走進了連綿的山谷,或者說是沼地,這些地方的野物比較多。一
群馴鹿走了過去,大約有二十多頭,都呆在可望而不可即的來復槍的射程以內。他心裡
有一種發狂似的、想追趕它們的念頭,而且相信自己一定能追上去捉住它們。一隻黑狐
狸朝他走了過來,嘴裡叼著一隻松雞。這個人喊了一聲。這是一種可怕的喊聲,那隻狐
狸嚇跑了,可是沒有丟下松雞。
傍晚時,他順著一條小河走去,由於含著石灰而變成乳白色的河水從稀疏的燈心草
叢里流過去。他緊緊抓注這些燈心草的根部,拔起一種好像嫩蔥芽,只有木瓦上的釘子
那麼大的東西。這東西很嫩,他的牙齒咬進去,會發出一種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味道
很好。但是它的纖維卻不容易嚼。
它是由一絲絲的充滿了水份的纖維組成的:跟漿果一樣,完全沒有養份。他丟開包
袱,爬到燈心草叢里,象牛似的大咬大嚼起來。他非常疲倦,總希望能歇一會——躺下
來睡個覺;可是他又不得不繼續掙扎前進——不過,這並不一定是因為他急於要趕到
「小棍子地」,多半還是飢餓在逼著他。他在小水坑裡找青蛙,或者用指甲挖土找小蟲,
雖然他也知道,在這么遠的北方,是既沒有青蛙也沒有小蟲的。
他瞧遍了每上個水坑,都沒有用,最後,到了漫漫的暮色襲來的時候,他才發現一
個水坑裡有一條獨一無二的、象鰷魚般的小魚。他把胳膊伸下水去,一直沒到肩頭,但
是它又溜開了。於是他用雙手去捉,把池底的乳白色泥漿全攪渾了。正在緊張的關頭,
他掉到了坑裡,半身都浸濕了。現在,水太渾了,看不清魚在哪兒,他只好等著,等泥
漿沉澱下去。
他又捉起來,直到水又攪渾了。可是他等不及了,便解下身上的白鐵罐子,把坑裡
的水舀出去;起初,他發狂一樣地舀著,把水濺到自己身上,同時,固為潑出去的水距
離太近,水又流到坑裡。後來,他就更小心地舀著,盡量讓自己冷靜一點,雖然他的心
跳得很厲害,手在發抖。這樣過了半小時,坑裡的水差不多舀光了。剩下來的連一杯也
不到。
可是,並沒有什麼魚;他這才發現石頭裡面有一條暗縫,那條魚已經從那裡鑽到了
旁邊一個相連的大坑——坑裡的水他一天一夜也舀不幹。如果他早知道有這個暗縫,他
一開始就會把它堵死,那條魚也就歸他所有了。他這樣想著,四肢無力地倒在潮濕的地
上。起初,他只是輕輕地哭,過了一會,他就對著把他團團圍住的無情的荒原號陶大哭;
後來,他又大聲抽噎了好久。
他升起一蓬火,喝了幾罐熱水讓自己暖和暖和、並且照昨天晚上那樣在一塊岩石上
露宿。最後他檢查了一下火柴是不是乾燥,並且上好表的發條,毯子又濕又冷,腳腕子
疼得在悸動。可是他只有餓的感覺,在不安的睡眠里,他夢見了一桌桌酒席和一次次宴
會,以及各種各樣的擺在桌上的食物。
醒來時,他又冷又不舒服。天上沒有太陽。灰濛蒙的大地和天空變得愈來愈陰沉昏
暗。一陣刺骨的寒風颳了起來,初雪鋪白了山頂。他周圍的空氣愈來愈濃,成了白茫茫
一片,這時,他已經升起火,又燒了一罐開水。天上下的一半是雨,一半是雪,雪花又
大又潮。起初,一落到地面就融化了,但後來越下越多,蓋滿了地面,淋熄了火,糟蹋
了他那些當作燃料的乾苔蘚。
這是一個警告,他得背起包袱,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至於到哪兒去,他可不知道。
他既不關心小棍子地,也不關心比爾和狄斯河邊那條翻過來的獨木舟下的地窖。他完
全給「吃」這個詞兒管住了。他餓瘋了。他根本不管他走的是什麼路,只要能走出這個
谷底就成。他在濕雪裡摸索著,走到濕漉漉的沼地漿果那兒,接著又一面連根拔著燈心
草,一面試探著前進。不過這東西既沒有味,又不能把肚子填飽。
後來,他發現了一種帶酸味的野草,就把找到的都吃了下去,可是找到的並不多,
因為它是一種蔓生植物,很容易給幾寸深的雪埋沒。那天晚上他既沒有火,也沒有熱水,
他就鑽在毯子里睡覺,而且常常餓醒。這時,雪已經變成了冰冷的雨。他覺得雨落在他
仰著的臉上,給淋醒了好多次。天亮了——又是灰濛蒙的一天,沒有太陽。雨已經停了。
刀絞一樣的飢餓感覺也消失了。他已經喪失了想吃食物的感覺。他只覺得胃裡隱隱作痛,
但並不使他過分難過。他的腦子已經比較清醒,他又一心一意地想著「小棍子地」和狄
斯河邊的地窖了。
他把撕剩的那條毯子扯成一條條的,裹好那雙鮮血淋淋的腳。同時把受傷的腳腕子
重新捆緊,為這一天的旅行做好准備。等到收拾包袱的時候,他對著那個厚實的鹿皮口
袋想了很久,但最後還是把它隨身帶著。
雪已經給雨水淋化了,只有山頭還是白的。太陽出來了,他總算能夠定出羅盤的方
位來了,雖然他知道現在他已經迷了路。在前兩天的游盪中,他也許走得過分偏左了。
因此,他為了校正,就朝右面走,以便走上正確的路程。
現在,雖然餓的痛苦已經不再那麼敏銳,他卻感到了虛弱。他在摘那種沼地上的漿
果,或者拔燈心草的時候,常常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一會。他覺得他的舌頭很乾燥,很大,
好像上面長滿了細毛,含在嘴裡發苦。他的心臟給他添了很多麻煩。他每走幾分鍾,心
里就會猛烈地怦怦地跳一陣,然後變成一種痛苦的一起一落的迅速猛跳,逼得他透不過
氣,只覺得頭昏眼花。
中午時分,他在一個大水坑裡發現了兩條鰷魚。把坑裡的水舀干是不可能的,但是
現在他比較鎮靜,就想法子用白鐵罐子把它們撈起來。它們只有他的小指頭那麼長,但
是他現在並不覺得特別餓。胃裡的隱痛已經愈來愈麻木,愈來愈不覺得了。他的胃幾乎
象睡著了似的。他把魚生吃下去,費勁地咀嚼著,因為吃東西已成了純粹出於理智的動
作。他雖然並不想吃,但是他知道,為了活下去,他必須吃。
黃昏時候,他又捉到了三條鰷魚,他吃掉兩條,留下一條作第二天的早飯。太陽已
經曬幹了零星散漫的苔蘚,他能夠燒點熱水讓自己暖和暖和了。這一天,他走了不到十
哩路;第二天,只要心臟許可,他就往前走,只走了五哩多地。但是胃裡卻沒有一點不
舒服的感覺。它已經睡著了。
現在,他到了一個陌生的地帶,馴鹿愈來愈多,狼也多起來了。荒原里常常傳出狼
嗥的聲音,有一次,他還瞧見了三隻狼在他前面的路上穿過。
又過了一夜;早晨,因為頭腦比較清醒,他就解開系著那厚實的鹿皮口袋的皮繩,
從袋口倒出一股黃澄澄的粗金沙和金塊。他把這些金子分成了大致相等的兩堆,一堆包
在一塊毯子里,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藏好,把另外那堆仍舊裝到口袋裡。同時,他又從
剩下的那條毯子上撕下幾條,用來裹腳。他仍然捨不得他的槍,因為狄斯河邊的地窖里
有子彈。
這是一個下霧的日子,這一天,他又有了餓的感覺。他的身體非常虛弱,他一陣一
陣地暈得什麼都看不見。現在,對他來說,一絆就摔跤已經不是稀罕事了;有一次,他
給絆了一跤,正好摔到一個松雞窩里。那裡面有四隻剛孵出的小松雞,出世才一天光景
——那些活蹦亂跳的小生命只夠吃一口;他狼吞虎咽,把它們活活塞到嘴裡,象嚼蛋殼
似地吃起來,母松雞大吵大叫地在他周圍撲來撲去。他把槍當作棍子來打它,可是它閃
開了。他投石子打它,碰巧打傷了它的一個翅膀。松雞拍擊著受傷的翅膀逃開了,他就
在後面追趕。
那幾只小雞只引起了他的胃口。他拖著那隻受傷的腳腕子,一瘸一拐,跌跌沖沖地
追下去,時而對它扔石子,時而粗聲吆喝;有時候,他只是一瘸一拐,不聲不響地追著,
摔倒了就咬著牙、耐心地爬起來,或者在頭暈得支持不住的時候用手揉揉眼睛。
這么一追,竟然穿過了谷底的沼地,發現了潮濕苔癬上的一些腳櫻。這不是他自己
的腳營,他看得出來。一定是比爾的。不過他不能停下,因為母松雞正在向前跑。他得
先把它捉住,然後回來察看。
母松雞給追得精疲力盡;可是他自己也累壞了。它歪著身子倒在地上喘個不停,他
也歪著倒在地上喘個不停,只隔著十來尺,然而沒有力氣爬過去。等到他恢復過來,它
也恢復過來了,他的餓手才伸過去,它就撲著翅膀,逃到了他抓不到的地方。這場追趕
就這樣繼續下去。天黑了,它終於逃掉了。由於渾身軟弱無力絆了一跤,頭重腳輕地栽
下去,劃破了臉,包袱壓在背上。他一動不動地過了好久,後來才翻過身,側著躺在地
上,上好表,在那兒一直躺到早晨。
又是一個下霧的日子。他剩下的那條毯子已經有一半做了包腳布。他沒有找到比爾
的蹤跡。可是沒有關系。餓逼得他太厲害了——不過——不過他又想,是不是比爾也迷
了路。走到中午的時候,累贅的包袱壓得他受不了。於是他重新把金子分開,但這一次
只把其中的一半倒在地上。到了下午,他把剩下來的那一點也扔掉了,現在,他只有半
條毯子、那個白鐵罐子和那支槍。
一種幻覺開始折磨他。他覺得有十足的把握,他還剩下一粒子彈。它就在槍膛里,
而他一直沒有想起。可是另一方面,他也始終明自,槍膛里是空的。但這種幻覺總是縈
回不散。他斗爭了幾個鍾頭,想擺脫這種幻覺,後來他就打開槍,結果面對著空槍膛。
這樣的失望非常痛苦,彷彿他真的希望會找到那粒子彈似的。
經過半個鍾頭的跋涉之後,這種幻覺又出現了。他於是又跟它斗爭,而它又纏住他
不放,直到為了擺脫它,他又打開槍膛打消自己的念頭。有時候,他越想越遠,只好一
面憑本能自動向前跋涉,一面讓種種奇怪的念頭和狂想,象蛀蟲一樣地啃他的腦髓。但
是這類脫離現實的邏思大都維持不了多久,因為飢餓的痛苦總會把他刺醒。有一次,正
在這樣瞎想的時候,他忽然猛地驚醒過來,看到一個幾乎叫他昏倒的東西。他象酒醉一
樣地晃盪著,好讓自己不致跌倒。在他面前站著一匹馬。一匹馬!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
的眼睛。他覺得眼前一片漆黑,霎時間金星亂迸。他狼狠地揉著眼睛,讓自己瞧瞧清楚,
原來它並不是馬,而是一頭大棕熊。這個畜生正在用一種好戰的好奇眼光仔細察看著他。
這個人舉槍上肩,把槍舉起一半,就記起來。他放下槍,從屁般後面的鑲珠刀鞘里
拔出獵刀。他面前是肉和生命。他用大拇指試試刀刃。刀刃很鋒利。刀尖也很鋒利。
他本來會撲到熊身上,把它殺了的。可是他的心卻開始了那種警告性的猛跳。接著
又向上猛頂,迅速跳動,頭象給鐵箍箍緊了似的,腦子里漸漸感到一陣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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