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廚房做
① 莫泊桑短篇小說
項鏈 是其最著名的短片小說,初中課本也曾出現過
② 求徐坤的小說《廚房》
《廚房》網路網盤txt最新全集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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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是由徐坤所作。瓷器在廚房裡優雅閃亮,它們以各種彎曲的弧度和潔白的形狀,在傍晚的昏暗中閃出細膩的密紋瓷光。牆磚和地板平展無沿,一些美妙的聯想映上去之後,頃刻之間又會反射回眸子的幽深之處,濕漉漉的。細長瓶頸的紅葡萄酒和黑加侖純釀,總是不失時機地把人的嘴唇染得通紅黢紫,連呼吸也不連貫了。灶上的圓人苗在燈光下撲撲閃閃,透明瓦藍,燉肉的香氣時時撲溢到下面的鐵圇上,「哧啦」一聲,香氣醇厚飄散,升騰出。一屋子的白煙兒。離筍和水芹菜烹炒過後它們會盪漾出滿眼的淺綠,紫米粥和苞谷羹又會時時飄溢出一室的黑紫和金黃……
③ 求一部短篇小說!
青青子衿 洛袈小麥
子衿自昏迷中醒來時,發現之前喧囂的閨房已是安靜如常,舅舅家的兩個女兒想必已離去。丫鬟隨喜把雕花的窗戶全打開了,一抹陽光沿著打開的窗戶摸索進來,窗檯上的君子蘭開得正旺。 他坐在陽光里,皺著眉頭為她寫方子。他劍眉朗目,挺直的鼻子,挺拔的腰身,她以前所見的郎中多半年老體衰,像他這般干凈清爽的男子倒真是沒見過。 子衿忽然就紅了臉。
【 一 】 子衿自幼體弱,又有心悸病,出生不久母親便離世。父親倒是極愛她的,一直都不曾婚娶,怕那後母會背著自己虐待子衿。季家的典當行越做越大,在子衿10歲那年,季家成了開封的首富。都知道季子川膝下無子,季府的萬貫家產將來都是季子衿的,所以提親的人幾乎要踏破季府門前的青石板。季子川微笑著推託,只說子衿年紀小。 如此一等就是七年。子衿生活在父親為她營造的世界裡,溫暖安穩,只是時常要延醫吃葯。 那天的天氣極好,舅父家的兩個女兒來訪,姐妹們唧唧喳喳,說起街上貼著的通緝令來。據說是一位何姓御醫狠心毒死了皇上最愛的鸞妃,然後潛逃出宮……兩個表姐說得興起,嘴唇開開合合,子衿覺得頭暈,摸索著端起細瓷茶杯來,然後就聽得嘩啦的清脆聲,子衿暈了過去。府中的家丁亂成一團,慌亂中,隨喜拖了一個面生的青年大夫過來。季子川來不及細問。那後生神態自若地坐定,然後伸出兩根干凈修長的手指搭在子衿冰涼的手腕上。凈手之後,他坐下來寫葯方,字是極飄逸的瘦金體,署名是陳忠恕。 方子呈到季子川的手中,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多了雙寶這味葯。那青年莞爾,說這是我家祖傳的葯方。 陳忠恕始終堅持自己煎葯,一個人關在小廚房裡,不許任何人進入。那味葯引子雙寶,始終都無人睹得它的真面目。 吃了陳忠恕的幾服葯之後,子衿的身體倒是好了起來。白皙的臉上開始出現紅暈,胃口似乎也開了,心悸病許久都沒有復發。 季子川大喜,吩咐廚娘煮了許多稀奇的菜式來,說是要答謝陳忠恕。陳忠恕一襲青衫,舉止大方,季子川顯然對他頗有好感。兩人談興漸濃,不知不覺已是月上柳梢。子衿坐在父親的下首,低頭舉眉之間,眼神難免和陳忠恕碰個正著,兩人便慌忙避開去。季子川看在眼裡,卻是喜上心頭。 二月的深夜,月色清涼。子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身邊的隨喜睡得倒沉,子衿搖了許久,她才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說,陳忠恕我一點都不了解,我知道的那點消息,早就告訴你了。說完,翻身又睡了。 隨喜長子衿兩歲,8歲被賣入季府,做子衿的侍女。所以兩人姐妹之間的情誼多於主僕。子衿依戀她,她疼愛子衿。
【 二 】 已是初夏,香樟木的雕花窗子全推開了,四面八方的風逡巡著吹進來。隨喜做的珠串,掛在窗欞上,彼此擁擠著,碰撞著,發出悅耳的低鳴聲。陳忠恕顯然被這樣的聲音吸引住了。他空閑著的那隻手情不自禁地和著珠串,輕輕地叩擊著桌面。 子衿的心怦怦地擂鼓似的跳個不停。隨喜站在子衿身後,看看陳忠恕又看看子衿,她的臉色漸漸陰郁起來。良久,陳忠恕終於睜開眼睛,看著子衿說道,再調養一陣子,就好了。他寫好方子交給隨喜,隨喜退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她和他,子衿忽然呼吸艱難。陳忠恕看著她,那麼,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出去走走? 三三兩兩的人群,出得城來。掃墓的人多,踏青的人更多。 陳忠恕走得極慢,子衿知道,其實他是在等她。足不出戶的女子,自小身子又弱,遠足之於她,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多虧了他的體貼。 他們第一次說了那樣多的話。他說他來自南方,幼時也曾家境富裕,後來因父親得罪了官場中人,被削職回鄉。父親一病不起,母親亦撒手西去,那年陳忠恕16歲。好在他自幼喜讀醫書,又被名師指點過,再加上生性豁達,所以一路行醫,權當自己是在遠游罷了。 都說是醫者父母心,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虛弱得連呼吸都困難,他的心忽然疼了一下。最初的情感總是源於心疼吧。
【 三 】 歲末之前,他們初婚。隨喜大概受了風寒,忽然病倒,好了之後始終面色戚戚然。她說子衿,你嫁了人,就不會再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了。子衿笑她,原來在吃陳忠恕的醋,又輕輕颳了一下隨喜的鼻子說,無論何時,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 無論陳忠恕喜歡與否,季子川漸漸地將手頭的生意移交給了他。一年後,子衿產下一子,取名季嘉平,隨了子衿的姓,是陳忠恕的堅持。季子川異常高興。 立秋之後,季子川病倒了,持久地咳嗽,人漸漸佝僂下去,直至停了呼吸。子衿永遠都記得,陳忠恕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對她說,子衿,你還有我。短短六個字,如一柄溫熱的劍,直直地擊中她的心。 辦完父親的喪事,或許是過度傷心,子衿舊病復發。陳忠恕開了方子,隨喜抓來葯,在後院里支個小火爐,蒲扇一搖一搖地扇著火。子衿笑道,你現在會偷懶了,不肯親自熬葯了。陳忠恕微微一笑,隨喜很聰明嘛,早學會了如何熬葯。 子衿纏綿病榻數日,身體竟是一天不如一天。陳忠恕偶爾會大聲責罵下人,怪他們偷懶,其實都是無名火,發得沒來由。 天氣漸漸涼了起來。典當行的生意也開始忙碌。陳忠恕每日要去店裡,總是很晚才回來。無論多晚,他都要親自熬湯葯、煮燕窩粥給子衿吃,不許子衿吃下人煮的食物或是湯葯。 冬至那天,陳忠恕被同行請去吃酒。二更之後還未回來,子衿喊餓,搖著隨喜的手向她撒嬌,說要吃燕窩粥。隨喜躊躇良久,終於親自下廚煮了燕窩粥端上來。 子衿接過燕窩粥,門吱呀一聲響了,陳忠恕走了進來。看到子衿手中的燕窩粥,他的臉色變了變,隨喜的臉色也變了變。他說吃了太多酒,現在肚子很餓,他讓隨喜再煮一碗燕窩粥給子衿,然後坐下來,一口一口地吃完了那碗燕窩粥。 第二日,季府傳出喪樂,下人向親戚朋友報喪,說昨晚陳忠恕吃醉了酒,失足跌落在水塘里。喪事辦得很隆重,前前後後,都是隨喜在操持。季子衿早已沒了主意,鋪子里的生意還是要繼續。賬房先生拿了賬簿過來,還是隨喜替她拿的主意,簡單的三兩句,賬房先生便點頭退下了,眼睛裡竟是欽佩的神色。 子衿輕輕握住隨喜的手,將額頭抵上去,倘使沒有你,隨喜,我該如何面對這一切。隨喜掉下淚來,那淚,像大大小小的珍珠,直直地砸在子衿的頭發上。 隨喜一夕之間堅強起來。在隨喜的細心照顧下,子衿的精神漸漸好了,有時會和她一起去鋪子。隨喜將所有的賬目和生意往來的單子都拿給子衿。季家的產業,你必須自己管理,外人終究是靠不住的,為了嘉平,她頓了頓,為了陳忠恕,子衿,你必須堅強地走好以後的路。 子衿搖著她的手,我知道你會陪著我,隨喜,你不能離開我。 隨喜死於兩年後。那天下了第一場秋雨,天氣微涼,隨喜著一身白色的衣裙,坐在藤椅上,人如一杯沏好的茶,漸漸就涼了下去。 他喜歡著白衣的女子,隨喜看著子衿,虛弱地說。子衿握住她的手,眼中漸漸有淚,你放心,我會把你和他葬在一處。隨喜的嘴角已溢出鮮血來,他一定不願意看到我,把我葬在他五百米之外,讓我能遠遠地看著他就可以了。 她自己服的毒,鶴頂紅,一杯致命。
【 四 】 隨喜說恨她,是的,她比子衿健康,甚至比子衿聰明。但子衿是雲端的花朵,她則是腳底下爛污的稀泥。她不甘心。 遇見陳忠恕,原本是無心插柳的事,偏偏是他改了姓名改了相貌就是不改用葯的習慣。通緝令里寫得明白,陳忠恕為人開方子,喜歡用干玫瑰花兒做葯引子,普天之下無人雷同。雖然他將葯引子取名為雙寶,雖然他很細心地將用過的葯引子都碾碎了,可是,細心的隨喜還是揀出了那些細碎的玫瑰末兒。她許他以五萬兩黃金,步步為營地要拿走季家的所有財產。他為了保全性命,不得已答應了隨喜。 只是,她千算萬算,卻沒想到,陳忠恕會真的愛上子衿,自己竟也會昏了頭愛上陳忠恕。燕窩里有毒,是特意揀陳忠恕不在家的時分燉的。可是陳忠恕還是回來了,不早一步,也沒晚一步。 陳忠恕看著那碗燕窩粥,覺得人生始終都是一張網,他是網中的待宰殺的魚兒,無論到哪裡,都無法掙脫束縛。他站在黃金堆砌的宮殿里,眼見著那些繁華與富貴在身邊來來去去,只覺得寒冷與荒涼。以前他是宮廷里最有名氣最有前途的御醫,上司賞識,同僚巴結。只因不肯答應醋意大發的皇後毒死皇上最愛的鸞妃,他只好潛逃出宮,隱姓埋名地活了下來。可鸞妃還是死了,通緝令貼得到處都是,說他毒死了鸞妃,畏罪潛逃。 那碗燕窩粥毒死了陳忠恕,子衿卻選擇了寬恕。原來她一直都知道。隨喜還以為自己布局縝密,無人看得破。
④ 好的短篇小說長啥樣
短篇小說國內遇冷?短篇不如長篇?好短篇長啥樣?
來看看方方、趙玫、孫甘露、路內四位知名作家從短篇小說的寫作切入,暢談小說世界。
(本文源於文學論壇「甜美的時光片斷」)
短篇不是給長篇練手的
人們往往對「第一次」難以忘懷:方方記得第一部出版作品是短篇小說集《大篷車上》,「那時長江文藝出版社找我,我還有受寵若驚的感覺」;路內記得25歲那年自己的第一篇短篇小說發表在《萌芽》上,「200元的稿費夠我一個月的生活」。
他們都從短篇開始結緣文學。但耐人尋味的是,這些年長篇小說似乎比短篇更受青睞。「雖然短篇小說大師愛麗絲?門羅獲得2013年諾貝爾文學獎,但在中國,作家似乎對長篇更偏愛,更把第一篇長篇的創作當做標志性事件。」袁筱一問:「大家怎麼思考短篇和長篇的關系?現在還寫不寫短篇?」
在方方看來,寫長篇還是短篇有一個時間分配的問題。她這一代中國作家於1980年代前後開始寫作。「以當時的經歷、閱歷、知識儲備和寫作技術的成熟程度,都還沒有力氣寫長篇。」
到1980年代中期,中篇小說出現了。「它比短篇容量大,寫起來比較盡興,又不需要花長篇那麼久的時間。所以中篇小說一下吸引很多人,我就是其中之一。」1990年代後,方方以寫中篇為主,基本沒寫短篇。直至去年,才又拾起寫短篇的筆頭。
「其實西方對中篇小說沒有一個嚴格的概念。」孫甘露表示,「在我看來就兩種――短篇小說和長篇小說,或者說比較長的短篇和比較短的長篇,小長篇和短長篇。實際上長篇小說和短篇小說根本無法互相替代。有一種庸俗的論斷說『寫短篇練練筆』,這句話不成立,好的短篇根本無法寫成一個好長篇,這不是沖點水就可以做成的。」
人們對短篇的理解庸俗了
路內也不認同「短篇是作家起手」這類說法。他說:「有的作家也可能從詩歌、戲劇起手。我們總把長篇和短篇的關系看成一種對抗,還覺得短篇是弱勢。我們談短篇小說時一定會談到長篇,談長篇小說時卻不一定談到短篇。」
「但我覺得,如果有對抗,也不是兩種文體的對抗,而是一個作家身體內兩種特質的對抗。為什麼短篇衰落、長篇興盛?我感覺問題在於短篇小說在逐漸庸俗化,長篇小說逐漸功利化。這可能導致短篇小說更多地為讀者服務,長篇小說更多為作者自己的問題服務。」
路內解釋,長篇功利化是「有個文學野心在那,需要長篇完成里程碑式的東西」,「也可能牽涉到出版野心,出版社對作家也是有要求的。長篇必然會受到功利化的影響,適度范圍內也不是壞事。」
那什麼是短篇庸俗化?路內告訴澎湃新聞記者:「當下的短篇小說被狗血和雞湯影響,出版界也歡迎這類作品。加上影視對小說的沖擊――需要你寫出影視化的東西。簡而言之,快餐式。」
「短篇小說變得庸俗,作家對短篇小說的理解變得庸俗,讀者對短篇小說的理解也庸俗起來。我們把短篇小說當做一種快速解乏的文化產品。這不是指責,而是一個有意思的文化現象。這和當下我們對小說、對文學認識和教育的不足也有關系。」
他表示人們工作緊張,各種不適,可以通過運動唱歌而非短篇小說解乏。「因為短篇小說是一種心絞痛的快速死法,它其實不提供解乏功能,不提供人生經驗和情感解決方案,不提供勵志和溫暖。好的短篇小說,套用拉納德的一個短篇集的名字:有人喜歡冷冰冰。」
未來是網路小說的天下嗎?
說起長篇小說,方方也提到了網路小說。「現在年輕人寫長篇比較多,特別網路作家一上手就是長篇,嘩嘩嘩一直寫下去。」
對這塊有些陌生的領域,方方評價:「網路小說的好處在於野生野長、充滿活力。但確實沒有人來把關。它的用詞、句式、技術還是比較弱的。但它進步的速度比我們想像的快得多,所以我還是很看好的。」
「我認為網路小說最大的問題可能是不夠講究。它們講究情節快速遞進,要求故事迅速發展,吊著每天有人看他的東西。對十年磨一劍、起承轉合、結構追求什麼的,它不講究。當然年輕人不挑技術,只要給我一個故事框架和幾個人物就夠了。」
趙玫認為網路小說的現狀是泥沙俱下,「當然也有好的網路小說,但它與金錢的關系和傳統作家與金錢的關系完全不一樣。」
此外,趙玫表示文學本身是很嚴謹的東西,但是網路小說對語言的修煉不會這么多。「我原來寫作是第一遍手稿,然後謄一遍。後來即便上網打字,我的第一遍稿也一定要在紙上寫。把文字從紙張轉到電腦,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我覺得網路文學這個東西先要定義一下。我們現在講的網路文學是所有在網上發表的東西,這太籠統了。其實(網路文學)應該是指在專門網站上發表的,比如穿越、玄幻、言情等類型文學,然後每天更新,下面有打賞閱讀。」孫甘露說。
他曾聽聞有網路作家一天更新上萬字。「他們的創作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寫的。從單位時間來講必須是噼里啪啦就下去了。我們寫東西是來回琢磨,一句話這樣講那樣講,這個字在前面在後面,弄了半天,一年半年出來一篇東西。可能這些老朽的想法都要被掃干凈,以後可能就是網路的天下,文學就改了。」
「但一個行當總會出現一些高手,從理論上看,我樂觀其成。」
「像王朔出來時人家罵他,當時施蟄存就講過,你不要看不起這些粗俗的流行的東西,當時《詩經》出來的時候就是粗俗流行的東西。隨著時代轉變,所謂小說就是通俗的,就是閑話,不是很高的東西。」
至於好小說會在哪裡,孫甘露表示:「俄羅斯有個諺語說『眼對眼,看不見臉』,湊太近了反而不知道對方長啥樣。我們需要時間和距離從旁觀察。」
來源|澎湃
圖書介紹
華語短經典第一輯全8冊
雲淡風輕+巫和某某先生+早安北京+水鬼+虛擬+平安夜+信使之函+在屋頂上牧雲
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
雲淡風輕――方方短篇小說選
方方是當代文壇頗為活躍的女作家,其作品多次獲《小說月報》百花獎、中國女性文學獎等多種重大獎項,在社會各界已產生了廣泛而深刻的影響,多部小說被譯為英、法、日、意、葡、韓、泰等文字在國外出版。本書收錄了方方新作《雲淡風輕》《天藍》以及她的經典短篇代表作共12篇,其中《雲淡風輕》被評為2016年花地文學榜年度短篇小說。
巫和某某先生――趙玫短篇小說選
趙玫是較早以女性主義意識寫作的作家,她的小說多具浪漫主義色彩。其作品夢幻、詩意,帶著憂傷,真切感人,先後獲得莊重文文學獎、魯迅文學獎等多種重大獎項。本書收錄《巫和某某先生》《無調性短歌》《誰讓夢想變得低沉》等13篇趙玫最具代表性的短篇小說。
早安,北京――徐坤短篇小說選
徐坤的短篇小說在文化反諷、女性命運和都市情愛等幾個方面有多重探索,表現出女性知識分子獨有的智慧與鋒芒。其作品獲過魯迅文學獎、老舍文學獎、馮牧文學獎等國家及省部級獎項及各大期刊獎30餘項,被翻譯成英、德、法、俄、日語等出版。本書收錄了作者開始創作以來發表過的影響較大的短篇小說8篇,其中《廚房》獲過第二屆魯迅文學獎,《遭遇愛情》《狗日的足球》《早安,北京》獲過《小說月報》百花獎,《鳥糞》獲得《小說選刊》優秀小說獎。
水鬼――蘇童短篇小說選
蘇童對創作短篇小說尤為偏愛,格非曾說:「毫無疑問蘇童是中國當代短篇小說的大師、巨匠,代表了短篇小說最高的程度」。其作品獲有茅盾文學獎、英仕曼亞洲文學獎、華語傳媒文學大獎、魯迅文學獎、布克國際文學獎提名等國內外重要文學獎項。本書收錄了《水鬼》《拾嬰記》《騎兵》等短篇小說代表作11篇。
虛擬――畢飛宇短篇小說選
畢飛宇是中國當代最具實力的小說家之一。前期創作以中短篇小說見長,後期轉向長篇小說寫作。《哺乳期的女人》獲首屆魯迅文學獎,《玉米》獲第三屆魯迅文學獎,《推拿》獲第八屆茅盾文學獎。本書收錄《哺乳期的女人》《懷念妹妹小青》《地球上的王家莊》等9篇畢飛宇最具代表性的短篇小說。
平安夜――李洱短篇小說選
李洱被譽為中國先鋒文學之後最重要的代表作家之一。其作品獲有茅盾文學獎、21世紀鼎鈞雙年文學獎,被翻譯成德語、英語、法語、義大利語、西班牙語等。《石榴樹上結櫻桃》得到德國總理默克爾的高度推崇,德媒評其為「配得上它所獲得的一切榮譽」。本書收錄《平安夜》《兒女情長》《夜遊圖書館》等8篇李洱短篇小說代表作。
信使之函――孫甘露短篇小說選
孫甘露是先鋒文學代表作家之一。作品有英、法、日等多種譯文,被收入海內外多種文學選集。本書收錄了其成名作《訪問夢境》以及《信使之函》《請女人猜謎》等孫甘露最具代表性短篇小說5篇。
在屋頂上牧雲――路內短篇小說選
路內,2007年以長篇小說《少年巴比倫》而受到關注,被認為是當代文壇出現的最讓人驚艷的小說家,被評論家稱之為中國70一代最好的小說家之一。其文字幽默暢快,而又傷感纏綿,常常讓人「微笑著讀他的文字,卻忍不住悲傷」。著有「追隨三部曲」,《花街往事》《慈悲》等。曾獲首屆《人民文學》新人長篇獎,《GQ》中文版年度作家、華語文學傳媒獎年度小說家。本書收錄了路內最具代表性的短篇小說8篇。
⑤ 求徐坤 <野草根> 全文
野草根
徐坤著
上個世紀的六七十年代,是個什麼概念呢?現在20多歲的青年人,他們的母親那時正是花季少年。她們的歡樂,她們的疼痛,她們的愛情,真的已被女主人公墳前的萋萋荒草深深埋沒了嗎……
徐坤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博士,北京作家協會專業作家。短篇小說《廚房》曾獲得第二屆魯迅文學獎。
(《中國作家》2006年第9期)
⑥ 求《最棒的短篇小說》或書的作者
白水青菜
作者:潘向黎
他進門的時候,客廳里沒有她的身影。他微微一笑,向廚房走去。她果然在,正在用飯勺攪電飯鍋里的飯。她總是這樣做,盛飯之前要把電飯鍋里的飯徹底攪翻一下。他曾經問為什麼,她說:「好把多餘的水分去掉,口感才好啊。」顯然她是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飯冒著蒸汽,她的臉有一瞬隱在水氣里。他聞到了飯香。
飯很香。奇怪的是,他在別的地方幾乎聞不到這種香。這是好米才有的香味。他知道她只用一個牌子的米,東北產的,很貴,因為是有機栽培。
好米只是密閉著的香味,要加適量的水,浸適度的時間,然後用好的電飯煲煮,跳到保溫之後,燜合適的時間,香味才會爆發出來,毫無保留,就像一個個儲滿香膏的小瓶子打破了一樣。
她是他遇到的最會煮飯的女人。他這樣說過,她回答:我尊重米。
在他笑起來之前,她又加了一句:不過只尊重好的米。
他洗了手,坐在餐桌邊時,兩碗飯已經在桌上了,他的這邊多一個空碗,筷子照例擱在擱筷上,是一條魚的形狀。她端上來兩個青花小碟,一個碟里是十幾粒黃泥螺,並不大,但很乾凈,一粒粒像半透明的岫玉,裡面有淡淡的墨色。一個碟里是香菜心,嫩嫩的醬色,也是半透明。家裡的菜一向這么簡單,因為他都是在外面吃過了,回來再吃一遍。
最後她端來一個小瓦罐。這才是他盼望的重點。馬上打開蓋子看了一眼,裡面有綠有白有紅,悅目得很。她說:「你先喝湯。」自己坐下來,開始吃飯,撥幾口飯,就一點菜心,看她吃飯的樣子,好像不吃一口菜也可以似的。
他就自己從瓦罐里舀了小半碗湯。清清的湯色,不見油花,綠的是青菜,白的是豆腐,還有三五粒紅的枸杞,除了這些再也不見其他東西。但是味道真好。說素凈,又很醇厚;說厚,又完全清淡;說淡,又透著清甜;而且完全沒有一點味精、雞精的修飾,清水芙蓉般的天然。
就那麼一口,整個胃都舒服了,麻木了一整天的感官復甦,臉上的表情都變了,好像一個薄薄的殼被敲碎了,所有的肌肉、每一條紋理都活了起來。真是好湯!
他一連喝了兩碗,然後吃飯,就著黃泥螺和菜心,一個滑,一個脆,都是壓飯榔頭。不知不覺就把一碗飯都吃完了。他也不添,而是又釅釅地喝了一碗湯。然後把碗放下,對她笑。
她也笑,「好像在外面沒飯吃似的。」
「是沒飯吃。現在誰吃飯?」
他說的是真話。他的工作宴會應酬多,那種宴會不會有飯。總是太多的油膩、濃烈的味道轟炸口腔,味蕾都半昏迷了,直到喝了她的湯,才緩緩醒過來。
「你的湯怎麼做的?」
她莞爾一笑,笑容里有陽光的味道:「好嗎?」
「好。」
「那就多喝一點。」
「喝了。到底怎麼做的?人家都說老王家湯館好,我看就是那裡都喝不到這么好的。說給我聽聽。」
"說起來——其實也簡單,就是要有耐心。」她說。
後來,他不只一次懷念那時的生活。那種安寧,那種坐在餐座前等著妻子把瓦罐端上來的感覺,掀開瓦罐的蓋子時看到的好看的顏色,第一口湯進口,微燙之後,清、香、甘、滑……依次在舌上綻放,青菜殘存的筋脈對牙齒一點溫柔的、讓人愉快的抵抗,豆腐的細嫩滑爽對口腔的愛撫,以及湯順著食道下去,一路潺潺,一直熨貼到胃裡的舒坦。
他們的家是讓人羨慕的白金家庭。白金的意思是,既有錢又白領,這個白領的意思是泛指,指的是讀過書,有修養講規則,憑知識和智力掙錢,不是手上戴好幾個寶石戒指的暴發戶。
他先是吃皇糧的機關幹部,後來不願意看人臉色慢慢從孫子熬成爺爺,早早下了海,折騰了許多行當,最後在房地產上發了,然後是網站、然後是貴族學校,他的事業像匹受驚的野馬一樣勢不可擋。
他成了本市的風雲人物,電視台人物訪談的明星,各種捐款、善事的大戶。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他的風度、談吐,贏得了矚目和好評。有一次電視台讓女白領評選全國范圍的十佳丈夫人選,他就上了榜,而且擊敗了幾個電影明星、歌星。現在的女白領真是不傻。那些又蹦又跳的男人,只能遠處看看,怎麼能近距離相處?要是她們知道他還每星期兩次開著寶馬到那所著名的大學讀哲學碩士,她們可能會發出尖叫——要多少實力才能有時間和閑心做這樣的事情啊。但是他從來沒有對外面透露過,這種事,要等人家自己無意中發現才好。越不經意越有風度,像他這樣的年紀和身份,這種選擇已經不需要經過考慮了。
他當然結了婚。都十七、八年了。妻子是她的大學同學,是初戀,而且是那種把情竇初開和愛和性和婚姻一鍋煮的關系。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還會有其他選擇,那時候也不知道要給自己多留一點時間,畢業後第二年就結了婚,然後很快就有了孩子。就是現在進了寄宿制雙語教育的培鷹學園的兒子。兒子是他們的驕傲,他不但聰明、學業優異,而且長得非常漂亮。這不能完全歸功於他,因為兒子明顯地集中了他們兩人的優點,而妻子當年也是學校里的美女,不化妝也青翠嫩葉一樣清新可人。
因為有這樣的妻子,他對女人是不容易驚艷的。而且他知道現在的女人的漂亮已經充滿了化學的味道。
嘟嘟的出現完全是一個意外。起初他覺得這是個稚氣未脫的女孩子,像個水晶花瓶一樣好看又透明,而且不實用。等到看出她的企圖還覺得有些好笑——這不是胡鬧嗎?要不是她是他的下屬,本來可以叫他叔叔的。當然心裡還是有點高興的,很隱蔽但是很真切,這可是一個比自己小20歲的女孩子啊,又漂亮,而且出身很好,父親是大律師,母親是名醫,家裡本來要送她去劍橋留學的。這樣的女孩,沒有任何為了錢而接近男人的嫌疑。
起初他真的沒有什麼。因為覺得嘟嘟是一時沖動,再說他不可能破壞自己的家庭,這么些年,妻子辭掉幹得好好的中學教師工作,專心在家相夫教子,他沒想過要辜負她。他若是辜負她,她真是什麼都沒有了,一個40出頭的女人,沒有工作沒有事業沒有朋友,她怎麼活?況且,許多男人成功了就另覓新歡拋棄發妻,他不想也掉進這種俗套,犯這種通俗的常見病——他不是一般的男人,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
起初真的沒有動心,他只是考慮怎麼讓嘟嘟少受一點傷害就退出去。但是現在的女孩子真是任性,她們想要什麼就敢大喊大叫、又哭又鬧、要死要活,他又下不了狠心把她開除掉。嘟嘟真是一個水晶花瓶,而且因為對他無望的愛,這個水晶花瓶就站到了懸崖邊上,隨時可能掉下來粉身碎骨。最後,他只好伸手把她接住。
他不回家吃晚飯了。後來,他連晚上都不回來了。他說,實在太忙,不趕回來了。後來又說,想一個人靜靜。
她沉默,就像他每次說不回家吃飯時一樣,綿長而細密的沉默,那重量使他感到壓迫,但是不敢掛電話。最後,她說:「這樣吧,你要回來吃飯就打電話。」
他想,這等於說,如果不打電話,她就不會做好他的飯,還有那罐湯,等他回去了。那是他的家,但是從現在起,沒有他的飯了,沒有人等他了。他有點失落,但是馬上感到了巨大的輕松。這太好了。她當然會有看法,也會生氣,會傷心,但是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會主動挑破、發作出來。這些年來,他一直覺得自己選對了人結婚,現在又一次這樣覺得。在愛上別人之後這樣想,也許有點荒謬,但是他就是這樣覺得。
他不喜歡租房子,他說哪怕只住三個月,我也要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我不住別人的地方。嘟嘟欣賞地看他,說:我也是,我也是。他就說要買一套房子,全裝修的,帶全套傢具和電器的,「只要帶上牙刷就可以住進去。」他愉快地說。嘟嘟卻不要,她說那種房子沒有風格,她不喜歡。最後她讓他住到她那裡去。
嘟嘟一個人住著兩房一廳,是父母給她買的,裝修是她自己來的,是很現代的簡約風格,但是卻比華麗更費錢的那種。全套北歐風情傢具加全進口潔具,一色的白,卧室里連地毯都是白的,這不是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氣派。看來她父母確實把她寵壞了。
嘟嘟為了歡迎他,給他買了名牌的浴袍和拖鞋,他沒有聽說過,只記得她說那是某個國家皇室用的牌子,她喜歡這個牌子,她說皮膚感覺到的奢華比眼睛看到的更真實。
新鮮的愛情,新鮮的瘋狂,新鮮的住處,新鮮的氣氛,好像連他自己都成了新的。幾個月的時間過得像飛一樣。
也有問題。問題是出乎意料的小問題:他們還是會肚子餓。
他是半個公眾人物,不能到外面吃飯。嘟嘟一個人出去買肯德基,他倒是可以接受,只是覺得好笑,說:「我兒子最喜歡吃。」嘟嘟就變了臉,拒絕再買了。
只好叫外賣,從茶餐廳的簡餐到永和豆漿,從日式套餐到避風塘,從披薩到義大利通心麵,他們都叫了個遍,外賣沒有湯,他們有時喝罐裝的烏龍茶,更多的時候喝可樂。
慢慢的,吃飯成了個苦差事。因為難吃,而且他必須掩飾他對這些食物的難以下咽。真潦草啊,有的硬梆梆的,有的乾巴巴的,有的木渣渣的。他思念一碗香香柔柔有彈性的米飯,更思念一碗熱熱潤潤讓味覺蘇醒的湯,冰涼的飲料怎麼能代替湯?和他以前吃的晚餐相比,這些簡直是垃圾。
但是他不敢說。只要他一流露出不滿,嘟嘟就會生氣:那我們出去吃啊,什麼好吃的都有!我也不喜歡吃這些!還不是因為你!或者說……我知道,你又在懷念你過去的生活了!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了就明說嘛!
每次他都要冒險出去請她吃一頓飯才能平息。
吃飯成了他們的一個心病。甚至下了班在往那個甜蜜的小巢走的時候,他就在犯愁,要不要自己先到哪裡吃一點東西?不然等一下進了門吃點吃不飽的東西,半夜又要餓醒。
按照現在流行的劃分,嘟嘟在這個城市裡應該算個真正的「小資」了。說她真正,是因為她小資得天經地義,而且不是為了在人前裝樣,她不欺暗室,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更下功夫。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為了享受,這樣認真把錢不當錢,這樣一絲不苟。她的內衣比外衣更貴,她基本上不化妝,但是她的保養品一套都是她一個月的工資,而且用了覺得不好就被丟在一邊。
她說:「用名牌有什麼?把過期的名牌化妝品丟掉,那種感覺才算奢侈,我喜歡!」
她也解釋為什麼這樣:「我要讓自己眼睛看的、耳朵聽的、皮膚接觸的都是好東西,這樣氣質才會好。」
嘟嘟有兩個愛好,一是健身,一是讀村上春樹。她不但有村上春樹的所有作品,而且每種都不止一本,有各種版本,他懷疑只要國內有的她都買齊了。甚至還有日文原版的,雖然她不懂日語,「我可以學啊!」她唱歌般地說。只要有空,她就會隨手拿起一本村上春樹,隨便翻到哪一頁,開始看。看著看著,她的眉頭就會微微蹙起來,光潔的臉似乎突然長了幾歲。書架上、沙發上、床頭、甚至洗手間的梳妝台上,都放著村上春樹,有的合著,有的打開封面封底朝上趴著。
他看過幾次,但是都看不下去,好像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生活片段、稀奇古怪的夢和幻境,不知道在說什麼,也不知道想說什麼。這么亂哄哄的,真奇怪,嘟嘟在裡面看到了什麼呢?是什麼吸引了她?他沒有問,怕她根本不解釋,反而笑他落伍。嘟嘟太年輕了,她的年輕使她的一切都有一種理直氣壯,這一點讓他感到可愛,也有點怯意。
沒想到有一天,他一走進門,就看到嘟嘟因為興奮而泛著粉紅的臉。「今天有好東西吃!我給你做!」他望著她,好像她突然在說英語,雖然他能聽懂,但是一時反應不過來。她又說了一遍,他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真是好消息,他能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他跟著嘟嘟走進廚房。眼前的廚房一掃往日的清寂,熱鬧得像個小型超市,工作台上放著兩塊碩大的案板,嶄新的,上面擱著兩把刀,一把黑黝黝的切菜刀和一把雪亮而窄長的、帶著鋸齒的刀,旁邊還有紅的火腿、綠的黃瓜、嫩黃的乳酪,一大袋蔬菜,還有一個長麵包,還有五顏六色的罐頭,瓶里袋裡的各種調料。這是個地震後的小型超市,一切都顯得有點凌亂,嘟嘟的頭發上也粘了一抹可疑的黃色膏體物質,但是也顯出了熱誠,心無城府、掏心掏肺的那一種。
他感動地表示要幫忙,嘟嘟堅決拒絕了,要他到廳里休息、看看報紙。她把他推到沙發上,把報紙遞到他手裡,甚至給他泡了一杯茶。他看了一下,居然是龍井,她笑著說:「剛買的。茶莊的人說是新茶。」然後她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那樣進了廚房。
嘟嘟終於忙完了,讓他坐到餐桌邊。他急切地過去,看到了餐桌上的東西。每人一碟三明治,切成小塊的,一摞一摞的幾摞,旁邊點綴了嫩玉米芯和炸薯條。中間是一大盤紅紅的、一片混沌的東西,仔細看可以辨認出裡面有臘腸一樣的東西。惟一熟悉的東西是啤酒,麒麟一番榨。
嘟嘟說:「怎麼樣?」他說:「看上去很漂亮。」他決定先從容易接受的開始,就自己倒上啤酒,開始喝。嘟嘟一邊解著身上的圍裙,一邊興致勃勃地說:「這不是一般的東西,這可是村上春樹餐啊。」
「什麼?」他趕快把一口啤酒咽下去。
「村上春樹的小說里寫到的美食很多,日本就成立了一個村上春樹美食書友會,根據他書里的描寫,編了一本村上春樹食譜,讓大家分享。我今天就是按照這本食譜做的。好玩吧?沒想到吧?」
原來是這樣。他拿起一摞三明治,「這是什麼三明治?」
「黃瓜火腿乳酪三明治。《世界末日與冷酷仙境》里生物學家的孫女做的。這個做起來很麻煩,生菜葉子要用涼水泡,吃起來才脆。麵包片上要先塗上厚厚的黃油,不然蔬菜里的水分容易把麵包泡軟。最後也是我自己切的,特地買了一把刀,切得很整齊吧?」
他吃了一口,為了躲避作出評價,就指著那盤紅紅糊糊的東西說:「這是什麼?」
「番茄泥燉史特拉斯堡香腸。我買不到史特拉斯堡香腸,還好書里註明原味維也納香腸也可以,就用了維也納香腸。主料是西紅柿丁和維也納香腸,調料是大蒜、洋蔥、胡蘿卜、芹菜、橄欖油、月桂油、百里香、花薄荷、羅勒、番茄醬、鹽、胡椒、糖,我數過了,一共13種。本來想做蘑菇煎蛋卷,但是那是《挪威的森林》里的,早期作品,風格不一樣,所以做了這個,這也是《世界末日與冷酷仙境》里的,就是世界末日當天,他和圖書館女孩過了一夜,在她家做的早餐。」
他心裡湧起了愛憐,但是仍然沒有動,倒是嘟嘟,把一條香腸用餐刀切成幾段,用叉叉起一段,送進嘴裡,「哎呀,太棒了!另類!濃烈!豐富!絕對村上春樹!」她吃著,又喝啤酒,漸漸的眼裡泛起了迷濛,又說了一些「真是憂郁世界的美味情懷」、「對於揮別人生而言似乎是個不錯的一天」之類的話,他知道,她已經進入了村上春樹的世界,正在裡面扮演一個角色,這些都是台詞了。
他也作出毫不遲疑的樣子吃了起來。這么難看的東西,居然不是非常難吃。但是想到居然要花上那麼長的時間,動用那麼誇張的陣勢,那麼多的調料,他還是覺得有點可笑。這就叫用最村上的方式享受生活?那麼這個人的品位真成問題。不過這么出名的作家,應該不會這么粗糙。慢著,這個叫村上春樹的人,會不會故意戲弄這些崇拜他的人呢?這樣想,又馬上覺得有點對不起嘟嘟,於是努力往嘴裡塞進一疊三明治,馬馬虎虎地嚼幾下,急忙用啤酒把它沖下去,感覺好像自己正坐在某架國內航班的經濟艙里。
什麼玩意兒呀,就是夾餡麵包片,怎麼看都是簡單對付肚子的東西,好吃?見鬼吧。搬出川端康成來也沒用。看看中國的小說家,看看《紅樓夢》,裡面寫的好吃好喝的,那才叫美食,那才叫見識!可是這些他都沒有說,因為嘟嘟忙了半天,他不能讓她傷心。何況說了她多半也不懂。
吃完這頓難忘的村上春樹餐,他最後說了一句:「以後不要這么麻煩了。在家裡吃越簡單越舒服。」
「今天這樣不是很舒服嗎?」嘟嘟奇怪地反問。
他把嘟嘟的手抓起來,輕輕愛撫著說:「不是這樣的。真的會做的人,就是一碗白水青菜湯,吃起來就夠好了。」他說完這句話,看到嘟嘟臉上的月亮被雲遮住了,他立即知道,自己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
他們都不願意想起一個人,一個女人。但她總是在最不經意的時候出現。就像一個狡猾的債主,從來不會攔在大路中間,讓你可以放心地開車回家,回到家門口,也不會看到有人氣勢洶洶地站在那裡。於是你鬆了一口氣,走進房間,打開燈,卻猛然一驚,角落裡赫然站著一個人,正是躲也躲不掉的那一個。
她聽見門鈴響的時候,有一秒鍾以為是他回來了。但是她馬上知道不是。先從貓眼上往外看了看,果然不是。是一個女人。
她打開了門,一個年輕女孩出現在她面前,有著緊綳的臉頰和鮮嫩的皮膚的女孩。她用微笑的眼神發問,這個女孩子說:「叫我嘟嘟吧,我是你丈夫的朋友。」
她立即明白了。明白了這個女孩是誰。她打開門,請她進來。像一個有禮貌的女人對待丈夫的朋友那樣。嘟嘟從她臉上尋找一點情緒的流露,沒有找到。
她讓嘟嘟參觀了他們的家,但是沒有讓她看卧室。然後她們坐了下來,喝著茶,一時都找不到話題。嘟嘟說:「謝謝你接待我。其實我今天來,一是想看看你是什麼樣子的,另外就是想吃你做的飯。」看到她臉上的驚訝,嘟嘟急忙解釋:「我總聽他誇你是個高手,最簡單的菜都能做得最好吃,真的很好奇。」
她似乎有點為難,想了一下,說:「那,你就在這里吃一點便飯好了。」
嘟嘟像一個真正的客人那樣,坐在餐桌邊等。看著女主人端上來一碗飯,兩個小碟,然後是一個瓦罐。她驚訝地睜大眼睛:就這些?女主人給她盛了一碗湯,一邊說:「平時我們吃飯,也就是這樣。他總是自己盛湯,脾氣急。」
嘟嘟一邊聽,一邊看她的手勢表情,又注意湯的內容,簡直忙不過來。但是她還是發現女主人沒有碗筷,就問:「你不吃嗎?」她的語氣,好像她是主人。
女主人搖了搖頭。嘟嘟不知道是她不想吃,還是不願意和她一起吃,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她喝了一口湯。她不假思索地「哇——!」了一聲。然後她難以置信地看看女主人,「這就是白水青菜湯?」
女主人說:「他這么叫。」
「你能告訴我怎麼做的嗎?」嘟嘟一臉懇切,好像她正在上烹調課,面對著給她上課的老師那樣。
女主人停了一下,好像微微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說:「要准備很多東西。上好的排骨,金華火腿,蘇北草雞,太湖活蝦,莫干山的筍,蛤蜊,蘑菇,有螃蟹的時候加上一隻陽澄湖的螃蟹,一切二,這些東西統統放進瓦罐,用慢火照三、四個鍾頭,水一次加足,不要放鹽,不要放任何調料。」
嘟嘟難以置信地看看面前的瓦罐,排骨?火腿?蝦?還有那麼多東西,哪裡有它們的影子啊。
女主人自顧自慢慢地說:「好了以後,把那些東西都撈出去,一點碎屑都不要留。等到要吃了,再把豆腐和青菜放下去。這些東西順便能把油吸掉。」
嘟嘟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就是所謂的白水青菜湯?白水?這個女人的心有多深啊。那個男人說的是什麼胡話?他每天享用著這樣的東西,卻認為是非常容易非常簡單就可以做出來的,他真是完全不懂自己的妻子。就在這一瞬間,嘟嘟深深地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也明白了世界上,愛情和愛情之間有多大的不同。
「你每天都要弄這樣一罐湯嗎?」
「是啊。早上起來就去買菜,然後上午慢慢准備,下午慢慢燉,反正他總是回來得晚,來得及的。」
「那今天你怎麼也准備了呢?他不是……」
「你是說他沒有回來吃晚飯吧?是啊,都半年了,不過我還是每天這樣准備,說不定哪天他突然回來吃呢?再說我都習慣了,守著一罐湯,也有點事情做。」
嘟嘟整個人呆在那裡。半天,才說:「你真了不起。」
女主人愣了一下,然後失神地、輕輕地說:「他整天那麼辛苦,能讓他多喝一口湯也好啊。」她好像在自言自語,完全忘記了眼前還有一個人。
嘟嘟突然說:「你今天都告訴了我,你不怕我學會了,他永遠不回來嗎?」
女主人回過神來,看了嘟嘟一眼,笑了。那笑容,好像在說,他不是已經不回來了嗎?又好像在說,他怎麼會不回來呢?好像在責備:你這樣說是不是有點過分啊?又好像在寬容,因為這問題本身很可笑。
這樣笑完了以後,女主人輕輕地問:「你能這樣為他做嗎?」
嘟嘟偏著頭,認真地想了想,說:「我也可以的,但是不必了。」她說完,就站起來走了,走到門口,她站住,回頭一笑,說:「我不是你。」
她走得就像她來時那樣突然,毫無徵兆。
又過去了一個月。傍晚,女人照例在廚房裡,湯罐在煤氣灶上,微微冒著熱氣。女人的目光穿過後陽台,往外看,好像看著樓下的草坪,又好像看著一個不確定的地方。
門鈴響。她應著「來了」,過去開門。她剛剛發現家裡的米快沒有了,就到那家固定的米行買了一袋米,還是那個牌子的東北大米,完全綠色無公害的,價錢比普通的新米貴了5、6倍。這是米行的伙計給她送米來了。
她打開門,卻發現是他。她愣了一下,一句話脫口而出:「怎麼?忘了帶鑰匙?」
他回答:「是啊。」
她馬上回到了廚房,丟下他一個人。他不知道她這樣算是什麼意思,有點想跟進去,又覺得不妥,一時有些渾身長刺的感覺。過了一會兒,她在廚房裡說:「等一下米行的人會送米來,你接一下。」
他說:「哦。」
「還是那種米。」
「我知道。」他說。
米行的人來了,他接下來人手裡的米袋,隨口問道:「錢付了嗎?」伙計說:「付了付了,太太每次都先付的!」
他用雙手握住米袋的兩角,把它提進櫥房。她說:「放這里。」他就放下了,同時感到如釋重負。
這時他確定自己可以坐到餐桌邊等了。他就坐到了餐桌邊。
她好像看見他坐下來了,就說:「洗手去。」
他洗了手,坐在餐桌邊時,她端著一個大托盤過來了。他想,家裡還是有改進,她不再分幾次跑了。托盤放到桌上,裡面有兩碗飯,兩碟菜:一個是蝦仁豆腐,一個是番茄炒蛋。一個小瓦罐。這是他思念的,忍不住馬上打開蓋子看了一眼,說:「我先喝湯。」
他從瓦罐里把湯舀了小半碗。還是有綠有白有紅,還是清清的湯色,不見油花。他急忙喝了一口,就那麼一口,他臉色就變了。像被人從溫暖的被窩里一下子楸出來,又驚又氣,又希望一下子掙醒,發現是夢,好癱回到溫暖的被子里。
「這是什麼湯?」他不敢吐出來,掙扎著把嘴裡的一口湯咽下去,急急地問。
「白水青菜湯啊。」
「怎麼這么難喝?以前的湯不是這樣的!」他委屈地抗議。
她嘗了一口,然後說:「白水青菜,就是這樣的。你要它什麼味道?」
他放下調羹,審視她。她不看他,臉上沒有任何波動。她還是那麼喜歡吃飯,但是現在不像過去,好像沒有菜也吃得下去的樣子,她把蝦仁豆腐和番茄炒蛋都舀了一下,和飯拌在一起,自顧自吃起來,吃得很香。他乾脆不吃了,點起了一支煙。過去在她面前他是不抽煙的。但是現在,這些好像無所謂了。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吃完最後一口,她把所有的碗碟都收回托盤里,然後正視著他,說:「我們家以後可能要雇一個鍾點工,我找到工作了,家裡這么多事。」
他吃了一驚,「工作?什麼工作?」
「到烹飪學校上課。」
「你?當烹飪老師?」
「你忘了,我本來就是老師。烹飪考級我也通過了。」她說。
剛才那口難喝的湯好像又翻騰起來,他脫口而出:「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你現在怎麼這樣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不該這樣說。理虧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對不起她,不管她做什麼他都失去了質問的權利。而且這些日子,他幾乎不回家,讓她到哪裡找他商量呢?他現在這樣說,只會給她一個狠狠反擊的機會,反擊得他體無完膚。
但是,她沒有反擊,她甚至沒有說什麼。她只是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他真正開始感到自己的愚蠢。那目光很清澈,但又幽深迷離,好像漆黑的夜裡,四下無人的廢園子中井口竄出來的白氣,讓人感到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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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人的故事,有點似張愛玲筆下的《白玫瑰與紅玫瑰》,可悲而不可喜。尊重好米的妻子和喜歡春上春樹的嘟嘟,生活都是精緻,講究。即使一個古典一個現代,我仍不覺得這兩個人有什麼不同,小資的兩種形式吧。那樣費時的燉一鍋湯,奢侈的讓我覺得有些罪惡了。那個做妻子的,讀起來溫文爾雅,可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呢。那種深沉的忍耐讓我覺得害怕。
我,我喜歡豆腐青菜,喜歡真正的白水青菜湯!
⑦ 好看的短篇小說(校園、穿越的都行)
短篇有很搞笑的《紅鸞記》【PS:我看一次笑一次】
還有《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很現代啦,有點悲情但是很寫實
《蘭亭序-齊眉說》很有古典特色
榛生的文我都大愛《替你喂貓》《豌豆象的花園》
消失賓妮的《如果你還記得這條街》《騙子》都很和我胃口
不二小姐的《我不做仙女很久了》《喜劇》很棒
在這里我給你一篇我看了無數次都不厭的《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PS:你來解渴的說~】
陸景灝 2007.5
從畫展出來,天空又下起了小雨。細密的雨絲斜斜的垂著,傘外的世界蒙了一層霧。辦畫展的是幾個朝氣蓬勃的小朋友。
我在一幅畫前駐足良久。 畫上的女孩白衣勝雪,黑藻般的頭發軟軟地披下來,她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畫手是個高瘦的男孩,笑起來露出一顆虎牙。他說這是將來他會喜歡上的女孩的模樣。
人煙稀少的郊區站台,偶有車輛經過。我點了一支煙,怔怔地看雨。她撐了一把黑色的雨傘站到我旁邊。她以為把傘蓋壓得很低,我就認不出她來。我嘆口氣說,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她沒有回答,踮起右腳尖在濕漉漉的地面上畫圈。
七年?八年?我喃喃自語。
是——很久了。她說。
那麼你好嗎?我找不出其他的話來打破沉寂。
我…她猶豫著,把傘撐高了一點,抬眼看我。她一點都沒變,臉頰消瘦,眼睛很大很黑,有些悲傷。
你呢?你做了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嗎?她忽然問,聲音冰涼如水。
我麽?我快忘記自己喜歡什麼了。然後我們都不說話了。彷彿時間凝重得走不動。
雨越下越大,我甚至分不清哪是雨聲哪是十里蛙聲。我將煙頭扔進水窪里,星點一閃就熄滅了。一縷孱弱的青煙冉冉升起。
顧長安 1998、7
生活是一條河流,盡頭是汪洋大海。不知道是在哪本書上看過,還是自己隨口胡謅的這句話,此刻如魔咒般盤踞在36°高溫的天空下。頭痛欲裂,暑假的生活唯「補習」二字而已,果真是無盡的苦海。
陌生的房間,視線從褪色的窗簾掃到很高的天花板,硬是找不到可以正視的地方。穿著短褲和背心的男生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電腦屏幕,不知道是不是保持這個姿勢太長時間,看上去傻兮兮的。伯母進來囑咐幾句,便帶上門出去了。
他關掉游戲界面,站起來搖晃幾下,不知所措地撓了幾下頭發。他努力半睜著眼睛,像只瞌睡的大袋鼠。好像蠻高的,應該只到他的肩膀。我暗自比畫著。
「哎,我剛熬了通宵,先睡會兒,你自己做作業吧。」他居然把我晾在一邊自顧自睡著了。陸景灝,Z大建築系大二學生,據說當年以全市第三名的成績考進去的。他一點都不是我想像了很多遍的尖子生書獃子模樣。
男生的房間出人意料的干凈。書架上都是些光看名字就覺得很深奧的書。夏天的陽光亮閃閃地撒了一屋子。呼吸和著滴答作響的鬧鍾聲,深沉而溫和。是食草動物那般安詳平和的呼吸。窗口的大樹吧嗒、吧嗒掉下很大的紫色花朵。我腦袋出了故障,直直盯著一道數學題卻不知道在講什麼。夏天,本來就是一個適合睡覺發呆的季節。
睜開眼睛時,陸景灝拿著我的作業本,帶著一副「你居然睡著了」的難以置信的表情看我。他好像完全換了個人,跟剛才那張水腫的臉相差好大。我訕訕地坐起來。「你醒啦——顧長安。」「恩,啊。」他想笑又忍著不笑的模樣,讓我尷尬到想用腦袋在牆上撞個洞,然後結結實實扎進去。
我相信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所謂天才,比如陸景灝。不管多難的物理題,他最多撓三下頭發思路肯定出來了,然後嘴角露出一絲自信滿滿的笑。所以補習完後,他的發線總是如剛睡醒那樣隨意翹著。他會送我到門口,腳踩在那些紫色的花朵上居然脆生生地響。「吶,顧長安,再見咯。」他每天都重復這樣一句話,叫我名字時會把顧字拖得長一點,像小朋友玩的一個惡作劇。
顧長安 1998、7
早上我在去補習的公車上看《小王子》,心裡止不住的憂傷起來。我也正在一點點變成奇怪的大人。我生活在一個巨大的矛盾中。一面激憤地抗拒做一隻被分數驅趕的小羊羔,一面又強迫自己去做那些毫無意義的復習題。但慢慢的我不再那麼容易憤怒了,好像順其自然地接受了一切。這些,都讓我憂傷,有時候憂傷是種病。
我很怕聽見媽媽一聲比一聲沉重的嘆息,怕聞一年一年纏繞在她枯黃的頭發上的油煙味。當我想狠狠丟掉書本的時候,就會看見她那雙泡在水裡的如核桃般皺縮的手。我用細細的銀針扎自己的手指,傷口很小,一點不痛,能夠讓我清醒。
我問過陸景灝關於理想什麼的,我很少向人敞開心扉。他一本正經地說自己不想當建築師,想當攝影家。我騰地從椅子上起來,膝蓋磕到桌子,有那麼幾秒種我以為自己痛得快要死去。我真的,滿是感激地看著他,原來還有和我一樣「不務正業」的傢伙。
陸景灝說,我們現在還不夠強大,所以需要耐心等待。等待有一天我們強大到能守護自己的理想。他目光灼灼,彷彿洞察一切。
補習的最後一天,因高三住校的問題和媽媽大吵一架,甩門而出。腳上趿一雙拖鞋,皺起的棉布裙子和襯衣單薄地裹著身體,汗出如漿。空氣里飄盪著什麼東西餿掉的酸味。我在下午兩點鍾的大太陽下,狠狠地擠出一滴眼淚。
我用35分鍾走完三條街。陸景灝的家在第三條街的盡頭,門口有一棵長得很勻稱的樹,用碎紅磚圍起來,像童話里的一幅插畫。我小心翼翼地按門鈴。他開門,看我一身狼狽的模樣,眉毛一挑,說,你剛從難民營遣回來?隨即丟過來一條毛巾。我不依不饒地瞪著他說,你以為我想走這么多路來補習呀,唉,我是不想傷了你做老師的自尊。
補習啊…他嘿嘿笑著說,那麼我們開始學習吧。見他一臉奸詐的笑著,我才意識到雙手空空如也,連支寫字的筆都沒帶。
我把身無分文的情況跟他詳細地描述了一番。「該怎麼辦呢?」他若有所思地說,「算了,送你回家吧。」
「誒?」
「我可不想借你錢坐公車。」
我使足了勁才在陸景灝的單車上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勢,他的車技真不怎麼樣。陸景灝是個纖細消瘦的傢伙,像所有沒長成的少年般有著瘦削的肩膀。風鼓起他白色的襯衣,柔軟的布料不時觸碰著鼻尖。溫潤的鼻息和周圍溫熱的空氣混合在一起,暖暖的感覺。
吶,天真熱啊。
恩,很久沒下雨了。
一條、兩條,我抬頭,千萬條雨絲蓋住了整個世界。
哈哈,顧長安,你是龍王嗎?他笑得喘不過氣。我驚異地看著雨越下越大。
你快騎,廢話那麼多!我喝道。
你就不會往我背上靠一點啊?還嫌自己淋得不夠濕啊?唉,我要拿你這個傢伙怎麼辦呢?做事老是慢半拍。讓你靠你就靠好了,看你淋得這么濕怪可憐。要是在我們學校里,你早就被那些仰慕我的女生的眼光殺死了。
我的手緊緊扯著他的衣服的下擺,不出聲地流下很多眼淚。那天的老街記得,一輛破舊的單車沖過下雨時四下逃散的人群。
陸景灝把單車停在我家樓下。他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雨停了。我們看著對方狼狽的模樣相視而笑。
我局促地看著他,他笑著說,那我走了。我可以請他去我家坐一會,請他擦乾身上的雨水,或者還有更多的選擇,可是我說,好。他背對著我,右腳鉤地,伸出左手揮了揮。一下就騎出很遠。再普通不過的告別,好像我們明天還會見面那樣,他真的一次都沒有回頭。「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來當騎士,我當馬。」年幼的我拉著想要回家的小夥伴的衣服說。我苦笑一下,還想這些干什麼。
走過廚房時,媽媽正在洗東西。我說,媽,我決定不住校了。她頓了頓,說,好。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湧起莫名的惆悵,堵得難受。我說,媽,我來幫你。她過來關廚房的門,邊關邊說,不用,你去學習吧。門關上的一剎那,我看見面前橫起一堵白色的厚實的牆。重重地壓在心上。
陸景灝 2007、6
1999年,有人預言了世界末日。現在是公元2007年,地球還是以它即定的軌道運轉,堅持45億年的執著。這真是個神經質的玩笑。
整個世界是一台啟動後就轟轟作響,永遠無法停下來的機器。我們脆弱的心臟,承受著機器巨大的轟鳴,每次跳動都有窒息的危險。有時胸口悶得透不過氣,我就開始想念距離現在已經十分久遠的某一天。關於1999年的夏天。那個異常燥熱煩悶的夏天,貫穿沒有MP3、CDplayer,只有walkman的1999年。每一次的想念都讓我感覺到1999年的時間過得和那時的網速一樣緩慢。一台轉不動的電扇、冰棒、花露水、短褲、腳踏車,全部在另一個夏天到來之前消失不見。
「周遭人群的密集程度與個人孤獨成正比」,我開始驗證這句話的真實度。假設自己遊走在電影情節裡面,現在應該把鏡頭拉遠。然後可以看見我四周密集的人群,一條燈火閃耀的街,一個孤單的銀河系,一整個黑暗的宇宙。
就像,掉進了深不見底的海里,要不停地游才有機會靠岸。
顧長安 1999、4
南方的雨季冗長而粘稠。
從教室靠窗的位置望出去剛好可以看見一直滴水的雨傘和打皺的合歡樹葉。我從抽屜里抽出考壞的數學試卷,嘆口氣。一隻大鳥飛過淺灰色的天空,那麼大,我叫不出名字。
一模的成績還沒出來,可是感覺很糟糕。我清楚的記得那張理綜試卷在桌椅碰撞的混亂聲中被收走時,腦門上的青筋突突地跳,連思考的力氣也沒有了。真是糟透了。
去食堂的路上驚異地發現平日安靜的校園突然人聲鼎沸。想了想才記起今天是5年一遇的校慶。高三被單獨安排在另一個校區,像沉浮在大海上的一座孤島,聽不到外面的喧囂。曾經在這里生活的人,再次回來追憶些什麼,然後看著我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除去考試,學校還真是個令人懷念的地方。
「 同學,請問新建的圖書館怎麼走?」
「往——」我條件反射地伸出右手…等等,誒?
頭發剪短了一點,黑色制服的領口露出挺直的白襯衫的領子。然後視線在回上去看那一張帶著一點點優渥的微笑的臉。陸景灝說,好久不見。他鬆了松制服的袖口,自言自語地說,高中的制服居然還合身。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說,你都一把年紀了還穿制服扮純情,打算拐帶未成年少女嗎?
哈哈,難道你也覺得我穿制服的樣子很帥?我無不鄙視地瞟了他一眼,本質上他就是一個無賴。我拿吃飯這件事打發他,沒想到撞到了槍口上。正好,我也餓了。他說著,不容分說地把我拖到了食堂。我往一號食堂走,他一把把我拖進二號食堂。「我想吃花椰菜,二號食堂的花椰菜最好吃!」
他端著堆得滿滿的餐盤在我對面坐下,露出得意的笑。我可以想像他在食堂大媽面前裝可愛的惡心樣。吃完飯他又以老校友的身份強迫我這個在校學生帶他逛校區。但不知怎麼,到後來反成他帶著我逛了。
你不知道吧?男生宿舍前面的荷花池裡能釣到很多龍蝦呢!
這條路以前被稱作情人小路哦!
……
走到通往校門口的林蔭道上,他突然看看手錶,說,給你看個奇跡。「奇跡?」我半信半疑地看著他。「是啊,奇跡。從現在開始你閉上眼睛,倒數十個數,然後睜開眼睛。」閉眼睛。然後在心裡默數幾個數。不要睜開眼睛哦,他說,321,陸景灝難道真是魔術師?隨著眼瞼的開啟,道路兩旁的路燈一起點亮,夜幕倏然而至。橘色的燈光暈成一團一團,溫暖而厚實地堆積在心臟里。
陸景灝笑著說,這個路燈還是那麼准時啊!那我走了。你呀,好好體會一下這個地方吧,不要老是悶在教室里。天文台去過嗎?沒去過吧?唉,你還真失敗呢,以後畢業了會遺憾的哦。
他向前走了幾步,又折回,過來拉我的手。在我攤開的掌心寫下幾個細瘦的數字。「給我打電話吧。」他說。
他扁扁的身體頎長好看,在我的視線中漸行漸遠。有那麼幾秒鍾我真的感受到這個世界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壞。雨,沒有生息地潛入夜色中。旁邊有個同學喊,快跑啊,下雨了!
顧長安 1999、5
我很怕面對那些看到我考試成績的人。怕他們臉上露出「你以前不是成績很好」那樣驚異的表情。總是安慰自己我又不是為了他們而活,可是我是很累了。
我也很怕班主任找我談話,怕她那些義正言辭的說教。她總是能讓我懷著焦慮尷尬的心情不知所措地看她。現在,我把頭深深地埋下來,想像一隻鴕鳥那樣。可是這里是辦公室,我低頭看著自己從褲腳下露出來的骯臟的鞋尖。
你應該知道的,她說。我不知道自己應該知道些什麼,我心裡想。
她從一疊試卷的最下面抽出我的試卷,發黃的試卷像一塊舊手帕,被人隨意仍在桌子上。
「我不想再說你成績退步了多少,有句話叫『木已成舟』你明白嗎?可是我希望你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一心一意對付高考。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和別班的男生交往呢?」
她臉上是痛心的表情。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說陸景灝不是她所謂的「別班的男生」?
「你最近的表現真是糟糕透了!」我不知所措又驚異又害怕地望著她。
上小學時,記不清楚具體哪一天。上學路上摔了一跤,被一個男生碰翻了午飯,上廁所時鑰匙掉進了槽里。倒霉事像多米諾骨牌那樣一塊接一塊倒。放學後一直欺負我的女生繼續欺負我,推了她一把,剛好被老師看到。她把我叫到辦公室,我剛想解釋什麼,她直截了當地說:「你今天的表現真是糟糕透了。」
我覺得自己的心像遺落在了千年冰原里,找回來了,卻沒了絲毫的溫度。我怕孤單,怕一個人被漸漸遺忘,怕沒有人僅僅因為我可愛而愛我。
回家的路上,我在十字路口停了下來。一隻黑貓弓身掠過我的面前,像道黑色的沉默的閃電。我很怕貓,怕看到那種灼人的眼睛。一道慌亂的剎車聲拉回我的思緒。我抬頭,看見一個女孩像只單薄孱弱的蝴蝶那般飛了起來。她直直地盯著天空最後一抹藍色,沒有驚恐亦沒有怨恨。她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重重地落在地上,像一幕無聲電影的結束,我驚恐地捂住了嘴巴。
吃飯時覺得胃裡一直有什麼東西在翻騰,吃不下東西。爸爸生氣地把飯碗一擱,說:「你擺臉色給誰看啊!」我很想像別人那樣,和爸媽說說笑笑地吃頓飯,真的很想。我犟著脖子把飯碗一推走進了房間。關門時,聽見媽媽說,可能高三壓力太大了。我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硬是沒讓它流下來。他們不知道,我所目睹的死亡。
我看不了書,眼前只有那女孩蒼白的臉。我把好好藏起來的素描本又抽了出來,我想畫些東西,畫女孩如蝴蝶般蹁躚的模樣。媽媽推門進來,見我手裡拿著素描本,又急又氣。她奪過本子,用勁把它對半撕開,再撕再撕。紙張裂開的聲音,一次次讓我的心臟縮緊,她說,怎麼生了你這樣一個小孩!你怎麼這么不聽話,你不是答應我不畫了嗎?!你是想看我死嗎!
我覺得自己沒有錯,大聲地向她,向這個世界質問:為什麼要讓我背負這么重的理想,為什麼給我這么沉重的負擔!
她疲軟下去,抹著眼角的淚走了出去。我像做錯事的孩子蹲在地上流眼淚,驚恐地等待著懲罰。
我撥了那幾個號碼,一邊撥一邊揀著地上的紙片。
喂——喉嚨被什麼東西卡住了發不出聲音。
喂——只有我的眼淚還在不停地流。
怎麼沒有聲音呢——我彷彿看見陸景灝搔首疑惑的模樣。可是,當我需要你的時候,我卻牽不到你的手。
忙音——曾經那麼熱切地期盼去看一個更大的世界,期盼讓你看到一個更好的我。可是不是每棵芽都能堅強地堅持到開放的。一時的勇敢,可以為我恆久的微末的膽怯找一個解脫。我害怕擔負不了未來的重量,害怕一個人在未來的世界裡踽踽獨行。
冰冷的刀片伸過來,可是感覺不到疼痛。我閉上眼睛,很多人變成模糊不清的影子掠過我的面前。爸媽,小時候欺負我的女生,班主任,以及很多分辨不出的臉。我的心沒有一點苦,沒有一點怨恨,一個人不該因為自己的不幸而一直悲傷下去。最後的最後我看見陸景灝。他站在夏天泛濫的陽光里,被曬黃的額發閃著細碎柔和的光。他的右手把玩著一片受光的樹葉,對著它吹氣、微笑。他說,不要睜開眼睛哦。我說,好。
陸景灝 2007、7
我們時常會忘記一件以為會永遠記得的事情,時常會想起一件早該忘記的事情。
「我喜歡夏天午後的暴雨,喜歡巧克力味道的食物,喜歡邊騎自行車邊想事情。最大的理想是當個畫家。」「陸景灝以後當了攝影師的話,會去很多漂亮的地方把。」「以前因為成績好被同班女生排擠,現在已經怎麼和別人交往了。」「周遭人群的密集程度與個人孤單成正比,所以我不害怕一個人。」「人生啊,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不知道以後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子的人。」
時鍾指向凌晨1點,我關掉筆記本,身子往後仰。木質的椅背把我的背擱得生疼。從高層公寓的落地窗向下俯視,這個城市仍然不眠不休。習慣把自己扔進無休止的工作中,賺得最體面的酬勞來面對如潮水般涌來的麻木的面孔及四周嘈雜卻無意義的聲音。
走出公寓去便利店買了飲料。從營業員手裡接過一枚硬幣。硬幣上1999的字樣閃著暗淡的光澤。距離現在已經十分久遠的1999年,這座城市的一張晚報上印了一則新聞:某重點中學高三女生因不堪高考壓力割腕自殺。距離現在更加遙遠的1998年,我用相機拍下了一個孩子靠在書桌上安睡的模樣。她微皺著眉頭,似乎夢里也有困擾的事,那一刻我希望自己能夠一直陪伴她。我把硬幣拋向空中,漆黑的夜裡分辨不出它滾向何處。
喜歡的歌手沉寂了幾年之後又在這個夏天出了新專輯。她抱著吉他淺吟低唱: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歡你。
我最喜歡你。我喜歡你。
一起工作過的女孩蕙發來簡訊:三年過去了,可是我想我還是喜歡你。屏幕上熒熒藍光映著那幾個細瘦的字,看上去慘白無力。我想起我們深夜在工作間畫圖紙的情景。她異常認真彷彿篤信什麼的神情,讓我想起長安。很久以前她也是這樣一絲不苟地伏在桌子上作物理題,偶爾皺起眉頭思考些什麼。我和蕙原來都是一樣執著的人。對於愛,抓不住,也放不下。
我回過一趟高中母校。想像長安曾經和我一樣孤單地走過長長的林蔭道。沿陰暗晦澀的樓梯蹬上天文台。那裡更加破敗,細屑的灰塵在光線中舞蹈。
斑駁剝落的牆壁上塗滿字跡:喜歡你、物理組的胖子去死、傻子才悲傷。寫下這些字的人,如今不知流散在何方。剩下它們來傳唱一個不老的傳奇。
我在那些字里輕而易舉地辨出一行娟秀的小字——顧長安到此一游。因為字跡上方有一幅畫,畫上的少年笑容搖曳,我看得清自己曾經那張無憂的臉。一縷光線打亮那些字,那幅畫,仿若隔世。我的心臟縮成小而堅硬的一塊,突突地跳著,痛得我流出眼淚。
光陰變成清冷的流水,變成細微的塵埃,變成溫存的呼吸,帶我回到那些看著天空作白日夢的歲月。
那裡,我們都是需要陪伴的孩子。
很棒的、我一直這么覺得~
還有很多很棒的短篇、要的話我可以給你發。【完】
⑧ 求一篇星新一的短篇小說,要好看
無微不至--------------------------------------------------------------------------------作者:星新一 大廈群起伏連綿,像群山般伸向遠方,遠天的白去之間,現出了夏日初升的大陽,陽光照進了房間。這是一座八十層公寓的第七十二層的一個房間,床上躺著一個男人,他就是這屋子的主人,名叫特魯,在宇宙旅行保險公司工作。 太陽升得更高了,窗邊的玻璃雕刻品亮晶晶的,把太陽光反射到牆上,在鑲著自動日歷鍾的2050年這個地方畫了一個圓圓的光點。 射入的陽光漸漸增強,由於窗上藍色大玻璃的反射,使熱氣透不進屋子,只能讓光線照射進來。因為室內有某種裝置,使得氣溫全年都保持適當,而且,讓含有微微花香的新鮮空氣充滿屋子的各個角落。花香可根據不同季節和人的喜愛而變化,現在是夏季,按特魯的愛好,混合著百合花香的新鮮空氣,從角落裡靜靜地飄散出來。 牆上日歷鍾的時鍾指著八點了,一陣輕輕的響聲過後,接著從圓花瓶形狀的銀色擴音器里放出了音樂,並且還響起了溫柔的說話聲。 「喂,到起床時間了,起床吧,……」 時鍾與所有的裝置都聯系著,錄音帶上的「話」反復了三次,特魯沒有什麼表示,於是「話」停住了,牆壁之中響起了輕輕的齒輪轉動的聲音。 天花板上靜靜地降下了一雙「手」,這種用軟塑料製成的、被人們稱為「手」的裝置,不論哪一家都有。 「還睡嗎?上班要遲到了。」 與「話」音同時,「手」掀開了被子,抱起特魯,送進了浴室。特魯象木偶一樣被擺弄著,進入了自動打開的浴室門後,「手」把特魯放到噴頭下面,這時從牆壁上伸出的一隻小「手」在他臉上塗上了脫毛膏,只用了五秒鍾時間就把鬍子完全溶化了,絲毫也不傷害皮膚。 那隻大的「手」也在靈活地活動著,從特魯身上脫下寬大的睡衣扔進旁邊的電子洗衣機。 「來洗一下淋浴吧。」 隨著「話」音,溫度適當的水噴了出來,旋即就像是驟雨一般消失了。於是乾燥的熱風吹來,一瞬間,特魯皮膚上的水全都被吹乾了。 這一切剛完,噴霧器輕輕灑出香水,「手」又給他穿上了潔白的服裝。 「早餐已備好,請來這邊。」 與「話」音同時,「手」把特魯送到餐室椅子上,這里的桌上已擺好從廚房運來的早餐、咖啡、牛奶等等,香氣四溢。 「請吧。「 與此同時,電視屏幕上映出了當天的新聞摘要三分鍾,然後三面的牆壁又飄送出輕快的音樂,在陽光照射下,在清爽的空氣中回盪。 音樂弱了下來,「話」音道: 「如您不吃那就撤掉了。」 一切都合乎每天所要求做的在進行著,特魯也不按旁邊的電鈕,不表示是否同意,所以傳送機便按程序開動了,桌上的食器叮當地碰撞著移進了廚房。 音樂再次增強,煙卷裝置來到面前停了下來,只要一拿起煙卷這個裝置就會自動點火,但特魯今天早晨好像不想伸手拿煙。 樂曲變換著響了好一會。 時鍾指著8時50分了。 音樂停止了,「話」音再次提示: 「喂,該走了。」 「手」扶起特魯送向房間一角,一靠近那門就自動打開了。那裡有用結實透明的塑料製成的像蠶繭形狀的車子,「手」把特魯放了進去。 「祝您今天順利,您走之後,房間會像以往一樣被整理好的。」 隨著這聲音,車門關上了,「手」按了旁邊的電鈕。 「咔」的一聲,車子被空氣壓縮機送入一個很大的管道里。由這個管道可以到達城市所有的地方,也能到達大廈的房間里。因為空氣壓力很大,誰都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到達目的地。 特魯的車子在管道中行進著,車前安有小型裝置發出無線電波,管道接收了這信號,便在復雜的路線中毫無差錯地指引道路。 五分鍾後,特魯的車子停在他公司的大門前。 正是上班時間,大門口有許多職員,其中一人隔著塑料車門向特魯喊著: 「早晨好,特魯先生,怎麼回事,臉色這么難看?」 特魯沒動,那同事伸手一拉特魯的手,不由大聲喊叫起來: 「啊,冰涼!喂,醫生!」 不一會醫生由管道到來了,在一片嘈雜聲中檢查了特魯的身休。 「情況怎麼樣?」 「已經晚了,他的心臟衰弱,老毛病發作,已經死了。」 「什麼時候?」 「大約已有十個小時了,可以說是在昨天夜裡吧。」(全文完)
⑨ 推薦幾本短篇的好看的小說
《夏有喬木雅望天堂》;;;相當感人
《悲傷逆流成河》;;;;;悲劇啊;;這兩本都很悲、、、、淚奔啊
《爵跡》;;;;郭敬明的呢 、、、都是知名熱銷的小說、、、
作者也是非常知名的、、、、絕對好看、、、、《爵跡》出道十周年白金紀念作品,繼幻城之後再現奇幻力作。 插畫作者:王浣 最世簽約畫手。 預告片於7月23日零點全國發布。分上下本出版,普通版的定價是每本 19.8元,《爵跡》平裝本Ⅰ於8月24日發行。《爵跡》平裝本Ⅱ於二零一一年一月一日上市。 《爵跡》限量版於1月25日0時限時限量搶購,定價268元。 《爵跡·燃魂書》1月25日上市,定價18.80元。 1月 博夢館 預告《爵跡·風津道》。 3月 最小說 開始連載 第一回 4月《爵跡·風津道》第二回 5月《爵跡·風津道》第三回 6月《爵跡·風津道》第四回 7月《爵跡·風津道》 第五回 8月《爵跡·風津道》 第六回《夏有喬木雅望天堂》,是作者籽月寫的一本小說,主要講述28歲的園林設計師舒雅望是出生在一個軍事後裔家庭,16歲的時候舒爸讓舒雅望去照顧10歲的夏木。夏木因為童年時候經歷一場死亡,跟已經死去多時的母親的屍體呆了一個晚上,成為內心與這個世界有強烈隔閡的孩子。雅望的溫暖漸漸融化了夏木的心;雅望青梅竹馬的戀人唐小天高中畢業後去當兵,並且認識了大學同學曲蔚然,最終引狼入室。
序言 楔子 第一章:我在回憶里等你 如果你問:夏木,你最討厭誰? 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你:舒雅望。 第二章:青梅竹馬唐小天 舒雅望抿著嘴唇看他,非常非常賤的說了一句:「我只對你好。」 第三章:父親的驕傲 唐小天,你要是個男子漢,就不能讓女孩子跟著你受苦,受傷,被人打! 第四章:年少時光總是少 舒雅望以為,她和唐小天會一輩子在一起。 一輩子,從出生,到死亡,一秒也不多,一秒也不少。 第五章:唐小天當兵 年少的他們,在星空下做了承諾,一個說願意等,一個說一定回來。 第六章:聖誕節約會記 她喜歡他的懷抱,溫暖而又結實,干凈而又安心,讓她迷迷糊糊的想閉上眼睛,在他的懷抱里呆上 一 輩子。 第七章:這個男人很危險 曲蔚然問:「很討厭我么?」 舒雅望點頭:「是啊,非常討厭。」 曲蔚然狀似苦惱的說:「可是怎麼辦呢?你卻讓我很著迷。」 第八章:夏木的告白 夏木咬咬嘴唇,在她耳邊說:「我喜歡你。」 第九章:曲蔚然的回憶 那是他和唐小天的第一次見面,他到現在還覺得他的笑容真的很耀眼,閃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第十章:甜蜜愛念 小的時候,我很羨慕你,因為你總是有很明確的目標,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想干什麼,未來是什麼。我 很喜歡這樣的你。也特別希望自己可以變成這樣。 第十一章:雅望,別哭 舒雅望靠著房門緩緩蹲下來,咬著嘴唇,捂住耳朵,痛苦的張大嘴巴,想大喊想大叫,卻又不能發出 聲音來。 第十二章:混亂中的救贖 他從來沒想過,她會成為別人的妻子。 第十三章:用什麼賠給你 可是他現在……只是一個殺人未遂的逃犯! 等待他的未來,也許……只有監獄! 第十四章:最初相愛的人,最終不得相守 現在你回來了,可是,我等的已經不是你了。 第十五章:愛也一輩子,恨也一輩子 愛一輩子也好,恨一輩子也好,終究是要讓你記我一輩子。 第十六章:男人的眼淚 一個等了,卻等的太早, 一個回來了,卻回來的太晚。 怪只怪那緣分太淺,未滿千年。 第十七章:這一生,你不來,我不老 有的時候,一旦錯過便是一生。 再次遇見,可有來生? 番外:一個人的天荒地老 我用了十年的時間去忘記一個人,結果只令她的輪廓更鮮活。《夏有喬木 雅望天堂1》媒體評論
這本書語言很朴實,可是就在這朴實的文字後面我看到了一個盪氣回腸的故事。這個故事親切的就像發生在我自己身邊一樣。作者構架故事的能力非常好,是我見過為的青年作家裡為數不多的很有潛力的一位新人。 ——《晨報周刊》著名書評人袁復生 人生,是不是真的要糾纏才能算得是真實活過?愛情,是不是一定要唇邊帶淚才會刻骨銘心? 淚水不自覺華麗麗的落下,暗笑自己太痴!合書,閉眼冥想。何時?何地?何方?都不在重要! ——《影迷》《星月刊》執行主編:高瑞灃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美麗的少年,能夠象這本書里的夏木一樣給予我那麼深刻的痛楚與悲傷。我連夜看完的這個故事,立馬決定在《花火》上輪番連載,五年了,還從來沒有哪一部小說能像當年「涼生」一樣感動我,可是「夏木」辦到了。 ——花火主編小獅 書里蔓延著細致綿長的深情,不同《深海》般凜冽,讀懂它,即是從另一個角度讀懂愛情。 ——獨木舟不是所有人的生命里都會出現一個叫夏木的男孩,但是如果你遇到,你一定一定會用一輩子的時間記住他。所有的悲痛和傷,凝結成幸福的回憶,讓你永不能忘。 ——張芸欣《夏有喬木 雅望天堂1》我毀了這世間最美好的少年夏木完結,作者籽月重溫純白的夏木,特顯番外:我毀了這世間最美好的少年。 你你還記得那個少年么? 那個總是安靜的坐在角落裡的少年。 那個在軍區大院長大的少年。 那個身世凄楚的少年, 那個如洋娃娃一般的少年。 你還記得他么? 他總是藍格子襯衫,沉默的微低著頭,俊美的側臉弧線讓人移不開視線,當他望向你時,那個空洞的眼神,那木然的表情,。那深深的黑眼圈,是否讓你無法忘記。 我毀了那世上最美好的少年。 遇上我,也許,真的是他這輩子的劫難。 ——舒雅望《夏有喬木 雅望天堂1》書中角色 夏木 網路熱門人選《悲傷逆流成河》是郭敬明的第四部長篇小說。是2006年10月郭敬明為《最小說》創刊時量身定做的,每期一萬多字的連載穩坐《最小說》「讀者最喜歡的文章」排行榜頭把交椅,並曾推動《最小說》創造出最高60萬冊的銷量。
2002年《愛與痛的邊緣》 2003年《幻城》《左手倒影,右手年華》 2003年11月《夢里花落知多少》 2005年《1995-2005夏至未至》 音樂小說《迷藏》 《劍俠情緣》 2004~2007年主編《島》系列《島.柢步》《島.陸眼》《島.錦年》《島.普瑞爾》《島.埃澤爾》《島. 澤塔澤塔》《島.瑞雷克》《島.天王海王》《島.龐貝》《島.銀千特》 2006年初《無極》 2006年11月主編《最小說》 2007年《悲傷逆流成河》 2007年底《N世界》(郭敬明著,年年繪) 2007年11月《最小說》連載《小時代》系列 2008年《小時代1.0折紙時代》 2009年《蜀綉》(李宇春,郭敬明詞) 《聽我的聲音》(韓紅,郭敬明詞) 2009年12月30日 《小時代2.0虛銅時代》 2010年《小時代3.0刺金時代》在《最小說》連載中. 2010年6月6日 《王牌大助理》 2010年8月24日 發行《臨界·爵跡Ⅰ》 2010年9月 《以愛之名》(李維嘉,郭敬明詞) 2010年9月30日《再回首-幻城》 2010年華影盛視《我們約會吧》(原名:丘比特來電)編劇 2011年1月1日 《臨界·爵跡Ⅱ》 2011年1月25日《臨界·爵跡 燃魂書》 2011年1月 《我們約會吧同名小說》(郭敬明、笛安、落落等) 2011年2月13日《我們約會吧》上映 2011年1月 《最小說》連載《爵跡》系列《爵跡·風津道》 2011年4月 《下一站.神奈川》 2011年4月 《下一站.倫敦》 2011年7月1日 《小時代3.0刺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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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本段內容簡介
該小說24萬字,講述了少女易遙在17歲時愛上不良少年後懷孕,和她比鄰而居的齊銘則生活在完全不一樣的世界裡——老師的寵兒,父母的掌中寶。兩人之間產生了某種介於愛情和友情之間、或者說是凌駕於愛情與友誼之上的微妙情感。直到顧森湘和顧森西姐弟倆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齊銘和顧森湘自然而然的相愛,大人們眼中的「壞孩子」顧森西對易遙產生了好感,當易遙與齊銘各自有了感情歸屬、彼此漸行漸遠時,易遙卻因無意中給顧森湘轉發了一條簡訊,間接害死了她。後來,易遙因為齊銘和顧森西對自己的不信任以及他們對自己的厭惡,跳樓自殺了。那種全身的關節、骨骼、胸腔、頭顱一起碎裂的聲音,讓齊銘再也承受不了,在彌漫著煤氣的黑暗中慢慢閉上了眼睛。易遙,顧森湘,齊銘,都被淹沒在悲傷的河流里,還有在電視機前哭紅了雙眼的顧森西,四個人的愛情,四個人的命運,糾結,撕裂……
編輯本段序言
楔子 你曾經有夢見這樣無邊無際的月光下的水域么? 無聲起伏的黑色的巨浪,在地平線上爆發出沉默的力量。 就這樣,從僅僅打濕腳底,到蓋住腳背,漫過小腿,一步一步地,走向寒冷寂靜的深淵。 你有聽到過這樣的聲音么? 在很遙遠,又很貼近的地方響起來。 像是有細小的蟲子飛進了耳孔。在耳腔里嗡嗡地振翅。 突突地跳動在太陽穴上的聲音。 視界里拉動出長線的模糊的白色光點。 又是什麼。 漫長的時光像是一條黑暗潮濕的悶熱洞穴。 青春如同懸在頭頂上面的點滴瓶。一滴一滴地流逝干凈。 而窗外依然是陽光燦爛的晴朗世界。 就是這樣了吧。
編輯本段圖書目錄
序 如今,時過境遷,我們都已經長大,我很想讓你跟我走,可是已經成為不可能。 第一章 祭 清晨呼了一口氣,對初一說,抱著我,因為明天你就要離開我。 第二章 惑 我們的愛翻越多少山巒,才能有圓滿的結局。如果讓我沒有遇見你,我們是不是都會很幸福的過下去。 第三章 迷 紙片上只有一句話:初一,如果抉擇如此痛苦,我能否先自行出局。 第四章 喜 城市就是一個愛情的容器,容器里裝著一團團的紅塵往事,悲傷輪回與擦肩而過。 第五章 行 那年,他牽起她的手,說要照顧她一輩子。可是他不知道,牽一個人的手容易,而牽一個人的一輩子需要多麼的艱難。 第六章 憶 他想,或許他的死,是讓清晨幸福下去的唯一方式。 第七章 象 在那片湖水上方,突然飛過來一大片的鳥群,它們就那麼圍著那一串串的氣泡,盤旋著飛舞著鳴叫著,久久不願散去。 終她終將銘記於心的是,不管日月如何變遷,那河水永無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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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你曾經有夢見這樣無邊無際的水域么?無聲起伏黑色潮水,在地平線上翻滾出駭人的音浪。就這樣,從僅僅打濕腳底,到蓋住背,漫過小腿,一步一步地,走向寒冷的深淵。在潮水漫過心臟的時候,耳朵里被斜斜地刺進這樣的聲音。 你有聽到過這樣的聲音么?在很遙遠,又很貼近的地方響起來。像是有細小的蟲子飛進了耳孔。在耳腔里嗡嗡地振動翅膀。突突地跳動在太陽穴上的聲音。蜂振般持續而細密的壓抑感。 視界里拉動出長線的模糊的白色光點。交錯編織成巨大的迴路。籠罩著窗外的依然是陽光燦爛的晴朗世界。就是這樣了吧。 1. 「齊銘把牛奶帶上」,剛准備拉開門,母親就從客廳里追出來,手上拿著一袋剛從電飯煲里蒸熱的袋裝牛奶,騰騰地冒著熱氣,「哦喲,你們男孩子要多喝牛奶曉得伐,特別是你們高一的男孩子,不喝怎麼行。」說完拉開齊銘背後的書包拉鏈,一把塞進去。因為個子比兒子矮上一大截,所以母親還踮了踮腳。塞完牛奶,母親捏了捏齊銘的胳膊,又開始叨念著,「哦喲,大冬天的就穿這么一點啊,這怎麼行,男孩子嘛哪能只講究帥氣的啦?」 「好啦好啦,」齊銘低低應了一聲,然後拉開門,「媽,我上課要遲到了。」 拉開門,濃重的霧氣朝屋裡涌。頭頂是深冬里飄盪著的白寥寥的天光。 還是早上很早,光線來不及照穿整條冗長的弄堂。弄堂兩邊堆放著的箱子,鍋,以及垃圾桶,都只能在霧氣里浮出一圈淺淺的灰色輪廓來。 齊銘關上了門,連同母親的嘮叨一起關在了裡面。只來得及隱約聽到半句「放學後早點……」,冬天的寒氣就隔絕了一切。 齊銘提了提書包帶子,哈出口白氣,聳聳肩,朝弄堂口走去。 剛走兩步,看見踉蹌著沖出家門的易遙,險些撞上。齊銘剛想張口問聲早,就聽到門里傳出來的女人的尖嗓門: 「趕趕趕,你趕著去投胎啊你,你怎麼不去死!賠錢貨!」 易遙抬起頭,正好對上齊銘稍稍有些尷尬的臉。易遙沉默的臉在冬天早晨微薄的光線里看不出表情。 在齊銘的記憶里,這一個對視,像是一整個世紀般長短的慢鏡。 2 . 「又和你媽吵架了?」 「恩。」 「怎麼回事?」 「算了別提了」,易遙揉著胳膊上的淤青,那是昨天被她媽掐的,「你知道我媽那人,就是神經病,我懶得理她。」 「……恩。你沒事吧?」 「恩。沒事。」 深冬的清晨。整個弄堂都還是一片安靜。像是被濃霧浸泡著,沒有一丁點兒聲響。 今天是禮拜六,所有的大人都不用上班。附近的小孩都還小,最大的一個念小學一年級。高中的學生奉行著不成文的規定,周六一定要補課。所以,一整條弄堂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不急不慢地行走著。 齊銘突然想起什麼,放下一邊的肩帶,把書包順向胸前,拿出牛奶,塞到易遙手裡,「給。」 易遙吸了下鼻子,伸手接了過去。 兩個人走向光亮的弄堂口,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濃霧里。 3 . 該怎麼去形容自己所在的世界。 頭頂是交錯而過的天線,分割著不明不暗的天空。雲很低很低地浮動在狹長的天空上。鉛灰色的斷雲,沿弄堂投下深淺交替的光影。 每天放學上學,經過的一定是這樣一條像是時間長廊般狹窄的走道。頭上是每家人掛出來的衣服,梅雨季節會永遠都曬不幹,卻還是依然曬著。 兩邊堆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日益吞噬著本來就不寬的弄堂。共用的廚房裡,每日都在發生著爭吵。「喔唷,你怎麼用我們家的水啦?」被發現的人也只能裝傻尷尬地笑笑,說句「不好意思用錯了用錯了。」 潮濕的地面和牆。 小小的窗戶。光線弱得幾乎看不見。窗簾拉向一邊,照進更多的光,讓家裡顯得亮堂。 就是這樣的世界。 自己生活了十六年。心安理得地生活著,很知足,也很舒服。如同貼身的棉毛衫,不昂貴,可是卻有涼涼的依賴感。盡管這是讓男生在冬天裡看起來非常不帥的衣服,但一到秋天,哪怕氣溫都還是可以熱得人發暈,母親也會早早地准備好,嘮叨著自己,趕快穿上。 就是這樣生活了十八年的世界。不過也快要結束了。 四年前父親辭去單位的職位,下海經商。現在已經是一個大飯店的老闆。每天客來客往,生意紅火異常。已經得意到可以在接到訂座電話的時候驕傲地說「對不起本店不接受預定」了。 新買的房子在高尚的小區。高層住宅,有漂亮的江景。 只等夏天交房,就可以離開這個逼仄而潮濕的弄堂。甚至是可以用得上「逃離」這個詞了。像是把陷在泥濘里的腳整個拔起來。 母親活在這種因為等待而變得日益驕傲的氛圍里,與鄰居的閑聊往往最後都會走向「哎呀搬了之後我這風濕腿應該就好很多了,這房子,真是太潮濕了,蛇蟲百腳。」或者「我看你們也搬掉算了。」 …… 1. 你曾經有夢見這樣無邊無際的月光下的水域么? 郭敬明
無聲起伏的黑色的巨浪,在地平線上爆發出沉默的力量。 就這樣,從僅僅打濕腳底,到蓋住腳背,漫過小腿,一步一步地,走向寒冷寂靜的深淵。 你有聽到過這樣的聲音么? 在很遙遠,又很貼近的地方響起來。 像是有細小的蟲子飛進了耳孔。在耳腔里嗡嗡地振翅。 突突地跳動在太陽穴上的聲音。 視界里拉動出長線的模糊的白色光點。 又是什麼。 漫長的時光像是一條黑暗潮濕的悶熱洞穴。 青春如同懸在頭頂上面的點滴瓶。一滴一滴地流逝干凈。 而窗外依然是陽光燦爛的晴朗世界。 就是這樣了吧。 弄堂里彌漫起來的晨霧,被漸漸亮起來的燈光照射出一團一團黃暈來。 還沒有亮透的清晨,在冷藍色的天空上面,依然可以看見一些殘留的星光。 氣溫在這幾天飛快地下降了。 呵氣成霜。 冰凍三尺。 2.記憶里停留著遙遠陽光下的晴朗世界。 …… 濃重的霧氣朝屋裡涌。 頭頂是深冬里飄盪著的白寥寥的天光。 3.還是早上很早,光線來不及照穿整條冗長的弄堂。弄堂兩邊堆放著的箱子,鍋,以及垃圾桶,都只能在霧氣里浮出一圈淺淺的灰色輪廓來。 …… 4.齊銘關上了門,連同母親的嘮叨一起關在了裡面。只來得及隱約聽到半句「放學後早點……」,冬天的寒氣就隔絕了一切。 …… 該怎麼去形容自己所在的世界。 頭頂是交錯而過的天線,分割著不明不暗的天空。雲很低很低地浮動在狹長的天空上。鉛灰色的斷雲,沿弄堂投下深淺交替的光影。 齊銘和易遙就像是同一個端點放出去的線,卻朝向了不同的方向。於是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每一天,都變得和前一天更加的不一樣。生命被書寫成潦草和工整兩個版本。再被時間刷得褪去顏色。難以辨認。 十二歲之前的生命都像是凝聚成那一個相同的點。 而在十二歲那一年,生命朝著兩個方向,發出迅速的射線。 每一個生命都像是一顆飽滿而甜美的果實。只是有些生命被太早的耗損,露出裡面皺而堅硬的果核。像個皺而堅硬的果核。 窗外是冬天凜冽的寒氣。灰濛蒙的天空上浮動著大朵大朵鉛灰色沉重的雲。月光照不透。 不過話說回來,哪兒來的月光。 只是對面齊銘的燈還是亮著罷了。 而就是這樣的自己,卻在每一天早上的弄堂里,遇見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齊銘。 然後一起走向涌進光線的弄堂口。 走向光線來源的入口。 這多像一個悲傷的隱喻。 …… 5.胸腔中某個不知道的地方像是突然滾進了一顆石頭,滾向了某一個不知名的角落。然後黑暗裡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響。 …… 6.水龍頭嘩嘩的聲音。 像是突然被打開的閘門,只要沒人去關,就會一直無休止地往外泄水。直到泄空裡面所盛放的一切。 從食堂走回教室是一條安靜的林蔭道。兩旁的梧桐在冬天裡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 葉子鋪滿一地。黃色的。紅色的。緩慢地潰爛在前一天的雨水裡。空氣里低低地浮動著一股樹葉的味道。 頭頂飛過的一隻飛鳥,留下一聲尖銳的鳥叫聲,在空氣里硬生生扯出一道透明的口子來。剛剛沾滿水的手暴露在風里,被吹得冰涼,幾乎要失去知覺。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誰都沒有說話。 風幾乎要將天上的雲全部吹散了。 冬季的天空,總是這樣鋒利的高遠。風幾乎吹了整整一個冬天。吹得什麼都沒有剩下。只有白寥寥的光,從天空里僵硬地打下來。 眼淚一顆接一顆掉下來,像是被人忘記擰緊的水龍頭。眼淚掉進鍋里燒熱的油,四處飛濺。 手臂被燙得生疼。 放到冷水下一直沖,一直沖。沖到整條手臂都冰涼麻木了。 可眼淚還是止也止不住。 路燈將黑暗戳出口子。照亮一個很小的范圍。 走幾米,就重新進入黑暗,直到遇見下一個路燈。偶爾有一兩片樹葉從燈光里飛過,然後被風又吹進無盡的黑暗裡。 大風從黑暗裡突然吹過來,一瞬間像是捲走了所有的溫度。 冰川世紀般的寒冷。 以及瞬間消失的光線。 7.易遙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兩床被子。 窗戶沒有關緊。被風吹得咣當咣當亂晃。也懶得起身來關了。反正再冷的風,也吹不進棉被裡來。 黑暗中,四肢百骸像是被浸泡在滾燙的洗澡水裡。那些叫做悲傷的情緒,像是成群結隊的螞蟻,從遙遠的地方趕來,慢慢爬上自己的身體。 一步一步朝著最深處跳動著的心臟爬行而去。 直到領隊的那群,爬到了心臟的最上面,然後把旗幟朝著腳下柔軟跳動的地方,用力地一插—— 哈,佔領咯。 精彩選段: 小說轉載-悲傷逆流成河(第八選段) 學校後面的倉庫很少有人來。 荒草瘋長一片。即使在冬天依然沒有任何枯萎倒伏的跡象。柔軟的,堅硬的,帶刺的,結滿毛茸茸球狀花朵的各種雜草,鋪開來,滿滿地佔據著倉庫牆外的這一塊空地。 易遙沿路一路找過來,操場,體育館,籃球場,食堂後面的水槽。 但什麼都沒找到。 書包里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不會憑空消失。 易遙站在荒草里,捏緊了拳頭。 聽到身後傳來的雜草叢里的腳步聲時,易遙轉過身看到了跟來的顧森西。 易遙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你跟著我干什麼? 顧森西有點臉紅,一隻手拉著肩膀上的書包背帶,望著易遙說:「我想跟你說,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易遙皺了皺眉,說:「哪個意思?」 顧森西臉變得更紅,說:「就是那個……」 「上床?」易遙想了想,抬起手揮了揮,打斷了他的說話,「算了,無所謂,我沒空知道你什麼意思。」 易遙轉身走回學校,剛轉過倉庫的牆角,就看到了學校後門口的那座廢棄的噴水池裡,飄盪著的五顏六色的各種課本,自己的書包一角空盪盪地掛在假山上,其它的大部分泡在水裡。 陽光在水面上晃來晃去。 噴水池裡的水很久沒有換過了,綠得發黑的水草,還有一些白色的塑料飯盒。刺鼻的臭味沉甸甸地在水面上浮了一層。 易遙站了一會兒,然後脫下鞋子和襪子,把褲腿挽上膝蓋,然後跨進池子里。 卻比想像中還要深得多,以為只會到小腿,結果,等一腳踩進去水瞬間翻上了膝蓋浸到大腿的時候,易遙已經來不及撤回去,整個人隨著腳底水草的滑膩感,身體朝後一仰,摔了進去。 ——其實那個時候,真的只感覺得到瞬間漫過耳朵鼻子的水流,以及那種刺鼻的惡臭瞬間就把自己吞沒了。甚至來不及感覺到寒冷。 ——其實那個時候,我聽到身後顧森西的喊聲,我以為是你。 ——其實那個時候,我有一瞬間那麼想過,如果就這樣死了,其實也挺好。 在很久之前,在易遙的記憶里,這個水池還是很漂亮的。那個時候自己剛進學校,學校的正門還在修建,所以,所有的學生都是從這個後門進出的。 那個時候這個水池每天都會有漂亮的噴泉,還有很多男生女生坐在水池邊上一起吃便當。水池中央的假山上,那棵黃角樹,每到春天的時候,都會掉落下無數嫩綠或者粉紅的胞芽,漂在水面上,被裡面的紅色錦鯉啄來啄去。 直到後來,大門修好之後,所有的學生都從那邊進入學校,這個曾經的校門,就漸漸沒有人來了。 直到第一年冬天,因為再也沒有學生朝池塘里丟麵包屑,所以,池裡最後一條錦鯉,也在緩慢游動了很久之後,終於慢慢地仰浮在水面上,白森森的肚子被冬天寂寥的日光打得泛出青色來。 易遙脫下大衣擰著水,褲子衣服大部分都浸透了。 腳下迅速形成了兩灘水漬,易遙抬起手擦著臉上濕淋淋的水。 她回過頭去,顧森西把褲子挽到很高,男生結實的小腿和大腿,浸泡在黑色的池水裡。他撈起最後一本書用力甩了甩,然後攤開來放在水池邊上。然後從水池裡跨了出來。 易遙把大衣遞過去,說,你拿去擦吧。 顧森西抬起頭,看了看她紅色的羽絨服,說,不用,你趕快把水擰出來吧,這水挺臟。我等下去水龍頭那邊沖沖就好。 易遙縮回手,繼續用力地擰著衣服。 衣服吸滿了水,變得格外沉重。易遙抬起手揉向眼睛,動作停下來。 手指縫里流出濕漉漉的水來。 顧森西赤著腳走過去,拉過易遙的衣服,說,讓我來。 易遙左手死死地抓著衣服,右手擋在眼睛前面。露出來的嘴角用力閉得很緊。 那些用盡力氣才壓抑下去的哭泣聲。 「放手。」顧森西把衣服用力一扯,拿過去嘩啦擰出一大灘水來。 被水浸濕的雙手和雙腳,被冬天裡的冷風一吹,就泛出一整片凍傷的紅。 顧森西催促著易遙趕快回教室把衣服換了。 易遙說,我沒衣服。 顧森西想了想,說,那你先穿我的。我外套厚。你趕快回家去吧。 易遙沒回答,死死地抱著懷里的一堆書,整個人濕漉漉地往前走。 顧森西還追在後面要說什麼,易遙轉過身朝他用力踢了一腳,皮鞋踢在他小腿骨上。顧森西痛得皺著眉頭蹲到地上去。 「別跟著我,我不會和你上床,你滾開。」 顧森西咬了著牙站起來,脫下他的厚外套,朝易遙劈頭蓋臉地丟過去,看的出他也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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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鋼釘(段泊原創小說)
早起秋日的曖陽已爬上的山坡,賈寶寶也早就爬起了床,與村裡小夥伴們在玩耍。媽媽在廚房內做早飯。一會兒有人急匆匆來到他家門口,在外面大聲問:「這是楊姨家的屋子嗎?」隔壁的人伸頭看了看,點點頭道:「是她家啊。」話未完,楊姨從屋子內走了出來問:「是哪個啊?有什麼事嗎?進來坐坐吧。」來人是個鄉民,他一點也沒有客氣地推辭,跨步入門了。
賈寶寶見他好象是爸爸包的隊里的一個人,感到一陣好奇,也沒有趕回家看熱鬧,只是同小夥伴們嘻鬧去了。外面道邊的菊花也快打花蕾了。他采了一朵已半開的花往頭上插,卻因頭發太短插不上。年齡大的點的孩子卻笑他是男孩子戴花沒羞,有人卻說戴白花不吉利,要他扔掉。他捨不得扔。這時媽媽在喚他,要他進去一下。他以為媽媽也在責怪他戴白花,便扔掉手中的花,跳進了屋子問道:「媽,是不是飯熟了?」
賈寶寶媽楊姨雙眼盯著她的兒子輕聲說道:「寶,爸出事了。我們要快點看看去。」賈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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