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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西施舌——
男人是個商人,他愛吃海鮮。平時無論是做生意要應酬,還是閑暇的時候想放鬆一下,他總是愛光顧同一家海鮮店。因為那家的西施舌是招牌菜,實在是好吃。那蛤蠣鮮香滑嫩,唇齒留香。而且那裡還有小花。
小花是海鮮店的小妹,那張俏生生的桃花臉彷彿比剛出水的海鮮還鮮嫩,好一位海鮮西施。他早已經是有婦之夫,但是花心不改。小花雖然沒有什麼文化,可是她年輕貌美。這一來二去的,兩個人便有些不清不白的了。
家裡的那一位不是死人,是個女人。女人的心是比針還要細的,丈夫身上的海鮮味再濃,又怎麼蓋得過那股狐狸精的騷勁?她是一位全職太太,雖然當初也是本科畢業的大學生,結婚以後就辭了工作,一門心思在家裡相夫教子。多年來只在家裡圍著鍋碗瓢盆打轉。日日殺雞殺魚的,現在不是沒有動過殺夫的念頭。
只是她忍住了,她不動聲色,對他更加柔情款款,更加體貼周到,甚至在菜色上更加下功夫。不是都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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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無意中翻出了童年時候的一本書,從中撿出一幅粗糙白紙上的意像派的畫作。畫中的星星很大,卻呈綠色,天空很黃,飛滿了奇形怪狀,夢一般的生物,風像起伏的音樂線譜,一會向上吹起,一會向下垂落,月亮是紅色的,彎成一芽,像個惱了表情的小嘴,太陽是十二棱體,遠山像一堆刀戟劍林,卻呈紫色,小路像一條皮筋,被看不見的手甩出了七拐八繞的形態。
這樣一幅看上去很童稚的畫,一下子吸引了我全身心的注意力,記憶在回憶中復活出了一個精靈一樣的女孩子——啞甜甜。她淡出我的腦海差不多有二十多年了,但卻並沒有就此消失,而是藏身在我大腦的某個神經的末梢,等待著這幅畫的激活,然後便像個電腦病毒一樣,很快就繁殖出無數的影像,紛呈在我的腦海里,令人不能平靜下來。沒辦法,我只能把她,這個精靈的童年夥伴寫出來,讓她重生在這篇小小的小說中。
啞甜甜和我是同年出生的,她是六月,我是十一月。我們還出生在同一個村子,村名叫一碗村。不同的是,啞甜甜的母親在沙畔地里勞動,覺得肚子痛,跑到了附近的一處沙灣子里,蹲著身子就生下了她。而我是出生在土炕上的,是在母親准備十足的時候,來到了這個世上的。還有,啞甜甜不是呱呱墜地的,因為她生來就是啞巴。啞巴的出生除了母親的呻吟外,一切都是靜悄悄的。不像我,出生時讓母親受了好大罪,出生後愛哭,而且哭聲響亮,就跟吹號一樣。
啞甜甜的名字是我母親給起的,因為她的頭發爽如春天的垂柳,小臉蛋圓圓的,就跟秋天成熟的蘋果,一笑還有兩個小酒窩;她的一雙大眼睛深不見底,而且每一隻眼裡,都有兩個白如米粒大小的瞳仁。令人稱奇的是她罩在眼睛上的睫毛,又長又密,排列的非常好看。還有,她的小嘴紅紅的像兩片花瓣,除了吃飯時張開外,連笑的時候,都是緊抿著的。
這樣一幅臉盤,這樣一雙眼睛,這樣一張乖巧卻不能說話的小嘴,讓誰見了都誇說,這孩子,生得真甜吶。其實,啞甜甜真正的甜是她的無聲的笑,那是用眼睛表現出來的。因為一笑,她的兩隻眼睛就往出飄一朵朵白色的雲。我後來為此大傷腦筋,可就是搞不清為什麼。為此,我問過母親。母親說那是眼睛的反光,把天上的雲給映進去了。我不相信,甜甜在屋子裡的時候,我故意逗她笑,結果還是看見了一朵朵白色的雲往出飄。我再給母親說,母親也就看出來了。靈機一動的母親,就給原被人們叫成啞女的她,起了個甜甜的名字——啞甜甜。
啞甜甜的父親和母親,都是村裡最老實的農民,他們有五個孩子,甜甜最小,是唯一的女兒。要說她的父母親,長相都很苦,實在沒什麼可形容的。她的幾個哥哥,長相也都或像父或像母,只有她哪個都沒有隨,自成一副仙童兒一般的相貌。這真是不可思議的變異。
我們家和啞甜甜家是距離最近的鄰居,我們兩個又是同齡,從小玩在一起。好像母親說過,我呀呀學語時,甜甜的母親抱著她來串門。我們抱在一起耍,我呀呀著好高興,甜甜也很高興,只是緊抿著嘴,用臉蛋和眼睛笑。當時我們太小了,誰也不明白兩位母親,一個在一旁嘆息,一個在一旁勸慰。這是我後來憑母親的話,在想像中記憶下的一幕情景。我把它當作了自己的記憶。
幼小的經歷因為幼小而簡單。等到我們都長到了六歲的時候,村裡傳染開了一種病,十有八九的孩子都沒能倖免。好在這病不要人命,只是讓人流鼻涕,發燒,犯糊塗。家長們不知道啊,那個急啊,紛紛領著孩子到公社的衛生院去看病。大夫一量體溫,好傢伙,全都是高燒。
甜甜的體溫也一樣,高達四十二度。可她不同於我們,就跟沒事人一樣,在醫院里繞著我們的病床跑來跑去。大夫們很奇怪,大人們一交流,把甜甜隔離起來觀察,發現她除了體溫高以外,一切都很正常,也不見有流鼻涕,犯迷糊的症狀。大夫們站在一起議論紛紛,最後嘖嘖稱奇,允許大人把她帶回村裡了。
傳染病過去了,恢復了活力我們都回了村子,公社衛生院特意派了大夫,來村裡搞治療後觀察。我們每天都要被量體溫。結果是大家都處於正常狀態了,只有甜甜仍然是「高燒」不退。也因此,甜甜的名字,一度被人們竄改成了她的體溫:「四十二度」。等到傳染病徹底過去了,大家又可以在一起耍了,甜甜的名字也就又被重新叫了回來。
俗話說十聾九啞,甜甜的啞也伴著耳聾,可是她有一雙神奇的眼睛,我們所學到的東西,她應該是聽不到的,但她啥都能學會,有時比我們理解還快。只是她所理解的,有多少是正確的意思,有多少是一種想當然的反映,這卻是個最後也沒能溝通了解的疑問。
春天裡,我們一群孩子,在隊里的場院里玩泥巴。泥巴的泥都是從場院一角的一塊濕地上挖來的。我們捏小泥人,捏大馬車,捏公雞,捏豬捏牛。這是甜甜最愛玩的游戲,因為她捏得比誰都像,只是動物的眼睛都有三隻,腿也多了兩條。我們笑話她捏錯了,她也不爭辯,因為不會說話,也聽不見我們的話。我們幾個男孩子捏得沒了興趣,就把泥巴捏成窩頭狀,然後在干硬的地面上甩炮。誰甩的炮聲音最響,裂口大,誰就能贏對方的一塊泥巴過來。我們樂此不疲,等到都累的不想玩了,過來再看,甜甜把我們捏得四不像的東西,都給一一認真的修補過了。我們高興地拿著泥人泥馬回家,曬到自家院子的太陽底下,直到干硬起來。大人們看見我們的作品,都誇捏的像。我們自豪,心裡也有點小鬼頭,這都要歸功於甜甜的巧手的功勞。
再長大一點的時候,我們的活動范圍逐漸擴大,也開始承擔起一定的家務了。我們經常要提著用柳條編成的筐子,到沙漠里拾柴禾。這種差事往往也是我們最自由,最感快樂的時候。大家把鞋脫了,在松軟的沙丘上歡奔亂跳,玩打沙包,頂拐子,傳電……。
甜甜雖然有殘疾,要說玩起游戲來,沒有她不會的,而且反應比正常的孩子還靈敏,往往我們都失敗下來,她還在場子上,像個超人一樣奔跑著。她的這種本領惹得誰都想要她,有時又都反對她參與。對大家小心眼裡的反應,甜甜很敏感,往往適可而止,也就惹不起大家的意見。
在沙漠里,我們能抓到一些爬蟲,比如多條腿的黑甲蟲,長尾巴的小蜥蜴,有時還能逮到刺蝟。對逮到的那些小爬蟲,我們有的栓一根細繩,用沙土活埋起來,看它們怎麼往出爬;有的摘一根帶勾子的刺,扎在身體尾部上,讓它們在沙土上繞圈子犁地。每當這種時候,甜甜想反對,又無從表現,只好躲到一邊去。等大家玩過了,散開到沙漠里揀柴禾,她會繞回來,把那些受了刑還活著的小蟲子,從我們留下的殘害中解脫出來。
甜甜還有一個愛玩的游戲,就是在沙漠里挖小水渠,把水引到了一片低窪地帶,然後看著歡快的小水順著自己挖出的小渠道流淌,高興的跳來跳去。這種游戲我也愛玩,但我沒有她那麼痴迷,往往胡亂地耍上一通,就沒了興致。春天裡,村裡澆灌農田,水不小心漫灌到了野地里,有很多的小蝌蚪,等不及長大,水就面臨著乾涸。見到這種情形,甜甜會想方設法,把這些可憐的小東西,送到水多的地方去。這些都是甜甜最女孩子的一面。
我們一天在外面風吹日曬,一個個皮膚都變得像泥人一樣粗糙毛草,連幾個女孩子也一樣,獨有甜甜,她的皮膚任太陽怎麼曬,也不能改變那種生來的白晰。
說起甜甜的白皮膚,那是一種玉一樣的青色的白,有種透明的感覺。我們幾個壞小子,有一次想讓她脫了衣服,看一看她的白身體。只是還沒等我們惡作的意念形成,甜甜早躲到遠遠的方,看著我們不露齒地笑。我們幾個面面相覷,商量好等個機會,一定要逮著她看一看才成。
一碗村南面的沙丘邊上,有一片四季不幹的海子。說是海子,不過是一大片低窪地里的水溏。水溏的水,多為雨水和農田澆灌後退流進去,日久天常畜積形成的。我們脫光衣服下了水,甜甜在水溏邊上走來走去,想下來,又怕我們對她不懷好意。
太陽好曬人啊,水裡的清涼,讓我們玩的不亦樂乎,一時忘了曾有過的念頭,也忘了海子里有一塊危險的地方水很深。我扎濛子在水裡鑽,一不小心腳夠不著水底了,著急中間,雙手亂撲騰,喊出一句話,灌了兩口水後,就沉在了水裡。和我一起玩的幾個孩子,都嚇得跑出了水溏。還在溏邊走來走去的甜甜,卻一下子沖進了水裡,竄到了我溺水的地方。
我是怎麼被甜甜救出來的,全都是事後聽大家說的。有說甜甜在水裡和我一樣不見了,過了一會才舉著我浮在水面上的;說我當時都已經死了,是甜甜連拉帶抱,把我救到水邊的草地上。幾個夥伴看見我死了,都嚇得跑了。只有甜甜守著我,一直等我吐了一通後醒過來。
甜甜成了我的救命恩人,母親聽說後,就更喜歡甜甜了,特意扯了一塊花布料,給甜甜做了一身衣服。試衣服的時候,我在外屋,母親和甜甜在裡屋。甜甜脫光了衣服,沒一絲血色,玉一樣白的小身體,讓母親都有點驚訝,發呆了片刻,才想起了正事。我從門縫中,看見了甜甜的白。
甜甜從沒學過游泳,就敢下水救了我的命,自己完好無損。這讓我們都感到奇怪,問她是怎麼回事?甜甜自然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甜甜的笑,一雙小酒窩,兩只大花眼,用我們老家的話,那是美太了。
在夢里,我跟甜甜交流過,我問她從來也沒下過水,咋就會游泳了?甜甜說因我是一條魚啊。甜甜原來的聲音真好聽,像海中的貝殼串成的風鈴的脆響。我說你為什麼那麼愛畫畫?甜甜說因為我就是別人畫出來的啊。這是什麼意思呢?我一想,就把夢給想醒了。醒了的我還是不理解夢里甜甜說的話。
後來,我們到鄰村晚上去看電影,看完後往自己村子走。那可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啊。領著我們的是兩個大一點孩子。大家走著走著,竟然在過一片樹林子時迷了路。甜甜跑在前面,攔住了領路的大孩子,又不會說話,只是揪著要他往另一邊走。大孩子不聽,堅持領我們往自認為對的方向走了。結果,越走越覺得不對,越離一碗村遠了。甜甜沒辦法,只好拉著我的手,跟著走。
人迷路那是一種很奇怪的事情,不要說是晚上了,就是在大白亮天,都好像是意識走入了一種錯覺,明明向東走著,最後卻成了北方,有時完全是相反的方向。我們在黑暗裡繞啊繞,能看到一碗村的燈光,可就是怎麼也走不到自己的家。領路的大孩子說我們跟上鬼了,大家嚇得毛骨悚然的。
大家深一腳淺一腳走著,不是碰在了樹桿上,就是跌到了土塄子底下,把腳彎給閃了。甜甜拉著我,她好像能看到前面的情況,好幾次我們都從障礙物前繞開了。我平時膽很小,總是服從別人的意志,聽別人的話。甜甜的表現,讓我大起膽子提議,說咱們還是跟著甜甜走吧,她好像能看見路的。
領路的兩個大孩子也是鬼迷心竅了,仍然堅持領著我們往前走,又繞了一大圈,又重新回到那片碰人的樹林子,原來還能看見的村裡的一兩盞燈光,也全都不見了。到了這個時候,我的意見才開始起作用了。大家手拉著手,跟著甜甜在黑暗裡緊張地走了一會兒,就摸到了村口的那棵大柳樹了。
到了上學的年齡,我們都背上了書包,進了大隊的完小念書了。甜甜因為又聾又啞,被學校拒之門外了。她很著急,只是所有的努力都很徒然。為此,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過甜甜的笑。
上了學後,我就有了書本和鉛筆,有了本子,學會了讀書識字,能算出三加二等於五的運算題了。甜甜不能跟我們一起上課,她就不能懂得我們所學的東西。奇怪的是我放學回來,甜甜看著我寫作業,翻著我的課本,裝模作樣讀得挺認真的樣子。我笑話她,她不服氣,要過了本子,居然照貓畫虎地寫出了書里的字,而且寫得比我的還端正,就是無法連接成句子。我把她寫得字念出聲來,甜甜認真地看著我的嘴,也一張一張的,就是沒聲音。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送給了甜甜半根鉛筆,還有一個圖畫本。甜甜便不再寫字了,開始了著迷一樣的畫畫。她先是把我課本里的插圖全模訪著畫過了,就開始畫現實中的東西。沒多久,甜甜的畫藝就突飛猛進,能給我畫像了,而且畫的很像。令我不滿意的是,她畫的我,居然也像捏那些泥馬泥牛一樣,除了腦門上多了一個眼睛外,連手上、腳上都給畫上了眼睛。我指給甜甜錯誤的地方,她不管,只是盯著我甜甜的笑。
把我送的本子畫滿了,也把我送的鉛筆畫沒了,甜甜就在沙土上畫,在院子里的硬地上用樹枝畫,在牆上畫。沒有可畫的地方時,她就坐在那裡拿著根小棍,在空中或者是水中亂塗亂畫。這種空畫,任誰也看不見是什麼東西,但甜甜能看見,且畫的比紙上還認真專注。
甜甜的畫內容無所不有,但都跟現實中的真實有出入。比如她畫的太陽,不是園的,而是有十二根線條圈成的棱體,包括了許多小小的眼睛一樣的點,噴射的陽光則像披卷著的頭發。再比如,她畫的房子和樹,都有人一樣的手伸出來。她對著一塊鏡子的自畫像,眼睛不是長在頭上,而是在身體的四面八方,互相有波浪一樣的東西連接著。天知道她那來的這些胡思亂想。
到二年級的時候,我雖然有了一盒十二色的蠟筆,可繪畫水平,與甜甜早不能同日而語了。甜甜也想要彩色蠟筆,可她媽媽有病了,她的大哥結婚了,家裡沒有錢買。
甜甜問我借彩筆,我那時真小氣,說什麼也不借給她。甜甜破天荒的當著我的面哭了,那眼淚好大,晶晶亮,硬的像珍珠一樣,跌到地上打兩個滾,才滲掉了。我嚇壞了,忙忙的把所有的蠟筆,全給了她。甜甜卻沒有要,破天荒地生著氣走了。
甜甜開始自己製作色彩,黑色用鍋底的柴灰,赤橙黃綠青藍紫,她都用野外的花草枝葉的汁來代替。只是她取得的這些色彩,沒辦法保存,有的很快就變質不能用了。只有紅色,有一回她是用的自己的血代替的。
母親知道了我的小氣後,講了那年甜甜救我命的事。我把蠟筆送給了甜甜,還送了一個新發的圖畫本。甜甜接受了,早忘了我先前拒絕她的傷心,笑的那個燦爛啊!她當著我的面,第一次用彩色蠟筆,畫出了一個藍色的我,又畫出一個紅色的她。我們有無數雙手,有拉在一起的,有舉在空中的,還有指向前方的。這一回,她沒有畫那些怪里怪氣,跟妖精一樣多的眼睛。
一碗村東邊的鐵路修好了,火車跟著開了過來,我們一群孩子大著膽子去看。甜甜也跟著,一雙毛花眼,盪出了五顏六色的光澤。這是我從側面看到的,繞到她的前面再看,一切都正常了。我決定一探她的眼睛的奧秘。
回到家裡,甜甜很興奮,繞著我想用蠟筆。我又為難她,提出要查看一下她的眼睛。甜甜很害怕,我越想看,她越閉的快,閉的緊。沒辦法,我只好動手,用手指把她的眼皮剝開來。天哪,甜甜的眼睛原來真的是七色的,會隨了周圍的光線變化,隨了她的興奮程度,一會兒呈藍色,一會兒呈綠色,一會呈黃色,像個晃動的萬花筒一樣。
我被自己的發現震驚了,趕緊找了個鏡子,自個對著看了半天。我的眼睛裡,除了黑眼珠外,怎麼也看不到別的顏色。我拉了甜甜一起照鏡子,我們的眼睛又都一樣了。
對於甜甜的眼睛,後來我又發現了新密秘。原來她能在黑暗中看見東西。這是個偶然的發現。我在燈下寫作業,甜甜在燈下畫燈,畫我。突然沒電了,我罵了一句臟話,躺下來睡著。甜甜卻沒反應,只管在黑暗中用蠟筆繼續畫著。等母親點亮了煤油燈,甜甜的畫已經完成了。
我大驚小怪嚷嚷開來,母親也是一臉的狐疑。甜甜看著我莫名其妙,眼睛放出熒熒的亮光。
甜甜的身上有太多異樣的現象,最屬我知道的多。母親不讓我亂說,我把這天大的密秘,硬是壓在了心底。我卻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長長要搞些對甜甜欲擒故縱的試驗。結果發現,甜甜確實有一雙夜視的七彩的眼睛,她看到的世界的顏色,跟我看到的不一樣,可以說完全是錯亂的。
甜甜用她有別於正常人的色感,畫出了藍色的太陽,紅色有天,綠色的風,黃色的雲。她畫出的向日葵,花盤很小,葉子奇大。她畫的月亮是紫色的,夜晚的星星也是紫色的,且這些顏色都不固定,常錯亂地變來變去。我有時跟甜甜認真,母親教育我說,甜甜是個很不幸的孩子,她愛怎麼畫就讓她畫去。
甜甜用超出常人的想像力,把自己畫成了火車頭,拉著長長的車箱,箱上面站著各種樣子的人和動物。圍繞著自己的火車,甜甜畫出了能飛的老母雞,會飄游的大肥豬,長翅膀的船,在天空中開花的仙女,還有鐵皮的圓房子,周圍全是星星。對了,她還畫出過後來才有的電視機,雖然有點抽象,可確實是那麼回事。
十二歲那年,甜甜的母親老毛病又犯了,常常的心口痛,針扎一樣。她爹請了醫生來給看病,吃了好多的葯不起作用,家裡欠了一屁股債。村裡的老年人就認為應該講點迷信。
鄰村的一個神婆被甜甜的父親請到了家裡,又是燒香,又是貼紙,又是掛線捻針,折騰了好幾天。甜甜母親的病不見輕,反而加重了,有生命危險。神婆下不了台,就裝神弄鬼,說甜甜是個鬼胎轉世,是她媽媽的剋星,除非送了人,或者……。
甜甜對自己的命運好像有預感,她沒等神婆說了那想法,就跑到我們家來躲藏。甜甜的三哥過來,用強力把她拘了回去。被拘回去的甜甜,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被神婆又是灌符水,又是用尿水澆,還用針扎。她除了用那單薄近於透明的身體進行掙扎外,發不出一點聲音。
甜甜被神婆領走了,她母親的病也是奇怪,過了一天心口就不痛了。一家人由此認定,神婆所言是真的,也就對甜甜的失去,沒了那份最初時的心理不忍了。
過了幾天,甜甜母親的心痛毛病又犯了,甜甜三哥准備去找神婆。他還沒走出村口,迎面碰見神婆,說本來都給甜甜找了一戶好人家,她卻在昨天晚上偷跑了。神婆問人是不是跑回來了,還嚇唬說要是人回來,那你們家的大人肯定會死的。全家人一時四散開來尋找,最後在自己家的羊圈裡找到了抱束成一卷的甜甜。
數九寒天啊,可憐的甜甜跑回來,不敢進家裡,躲在羊圈中取暖,最後還是被凍死了。甜甜的七彩的眸子緊緊的閉上了,還有那些錯亂色彩塗出的奇思妙想的世界,從此也跟著消失了。
這是一件悲慘的事,當事的神婆怕被追究責任,甜甜的父母也覺得有愧於女兒的死,把甜甜的屍體悄悄的盛放在家裡的一口大箱子里,在野外打了一個坑草草的下葬了。說來也巧,甜甜下葬的地方,正是她母親生下她的那處沙灣子里。
第二年暑假,我和幾個夥伴到沙漠里拾柴禾,無意中來到了甜甜的小墓堆前。墓堆幾乎被春天的風吹得看不明顯了,周圍長滿了野草。令人醒目的是墓堆上,長著幾簇藍色的花草,微風吹過,每一朵盛開的小花,都像似甜甜會說話的眼睛。這時,我才對夥伴們講出了甜甜的傳奇。他們聽了都有點緊張,其中的一個壞小子,還嚇唬說大家快跑,啞甜甜又活過來了。
啞甜甜雖然有很多的靈異之處,但人死不能復生,她自然不會再活過來的。可她卻走入我的夢里來。夢里的甜甜,睜著那雙眼睫長長的好看的大花眼,我們坐在沙丘上,看著藍色的長滿了小眼睛的太陽,懸浮在一片紅色的汪洋上,迎面吹來了綠色的長風。
多年之後,我見識了很多抽象派畫家的作品,不由的聯想到了甜甜曾畫過的畫,他們之間不完全相同,難道就不完全相通嗎。還有她繪畫的天賦,可以說完全是超感知的表現。我甚至想過,人類自以為條理的這個世界,不過是我們自以為是罷了。否則,如何來解釋甜甜在繪畫上的靈異的表現呢?
後來,我想明白了,甜甜聽不見這個世界中的聲音,說不出她認知的話,但她生命中的靈性,如山澗中的風,總有流通的去處。正因為如此,她也就不會受正常人成為教條的所有內容的影響,完全是憑著生命最原始的情態,來感受這個也許與真正存在完全背離的世界。繪畫是她表達的惟一、也是最真實的方式。可惜,她留給這個世界的畫作僅此一幅,其它的都不知散失到什麼地方去了。
寫成了這篇小小說,收起了甜甜僅存的畫作,我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為逝去了久遠的啞甜甜默默地祈禱,願她小小的在天之靈,能享受到上帝造人時所賜以的全部仁愛與健全,永遠葆有那雙七彩雙瞳、長睫如帆的漂亮眼睛。更願她靈異的畫筆,永遠不輟於自己對美的獨特發現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