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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婦呻吟短篇小說

發布時間: 2024-08-16 17:05:54

㈠ 亦舒的短篇小說,知道大意忘記了名字。

預言

預言--一



二OO四年。

大都會。

陳萼生坐中法合制的長征協和號飛機於當地時間晚上九點半抵達,航程已由十二小時縮為六個鍾頭.

年輕的她只攜帶簡單手提行李,打扮如普通學生,短發、衛生衫,卡其褲,戴一隻男裝大手錶。

一走進飛機場萼生便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太靜了。

靜得不似中國人的地方。

萼生持加拿大護照,她來自西岸的溫哥華,經驗告訴她,凡是有華人聚集的地方,最大特色是吵嘈,不論來自哪一個省份,開口必定嘩,嗨、嗬、哎、呀、哩,充滿驚嘆,反正白人已幾乎撤離溫市,大家更可肆無忌憚表達豐富的感情。

此處沒有道理這么靜。

且秩序井然。

人們說話的時候,居然統統把身子趨向前,低聲講,絕不騷擾他人,全世界只有一種民族有這樣的習慣:英國人。

萼生抬起頭,看到「外國人」的牌子,排到那行去。

她前邊站著十來個人。

萼生有點緊張。

說真的,她還是在這里出生的呢。

這次回來,時間允許的話,她想到故居去看看,十二歲才離開的萼生對香江有頗深的印象。

輪到她了。

穿草綠色制服的移民局人員拾起頭示意她前去。

萼生用謙恭的身體語言,把護照打開,遞給櫃台後的年輕人。

人離鄉賤,萼生才不好意思像在自己國家那樣,嚼著口香膠糖,戴著耳筒錄音機吊兒郎當十問九不應,遇不開心事即時要見公務人員的上司。

年輕人向她笑笑.他有雪白的牙齒,隨手按動電腦,查她的記錄。「陳小姐,你以學生身份來旅遊?」一口英語發音準確得叫人吃驚。

「是。」萼生肅然起教。

「打算探親嗎?」

「沒有近親了。」

「可是,我們知道你有位舅舅同一位阿姨住在香江。」那年輕人抬起炯炯有神的雙目。

好傢伙,萼生不動聲色,仍用美國口音的英語說:「已經不熟悉他們,有空或許會見面。」

「陳小姐,歡迎你來香江,旅遊愉快。」

「謝謝你。」

年輕人又向她笑笑,轉過頭去招呼另一位旅客,帽子中央的一顆裝飾紅星閃了一閃。

萼生怔怔地走到行李檢查處。

他們什麼都知道,而且不介意讓旅客知道他們什麼都知道。行李經過輸送帶到達透視器前。

萼生聽到輕微嘟嘟響。

「小姐,請開啟行李。」

萼生立刻拉開手提包拉鏈。

「請問這是什麼?」

萼生連忙回答:「這是我健身用的一條橫杠。」

「謝謝你。」

萼生才轉身,就聽到檢查人員用普通話低聲置評,「他們只曉得玩玩玩。」沒料到旅客全聽得懂。

萼生不是不感慨的,人家說得對。

尤其是他們這一代,除了玩,還就是玩。

星期五提早兩個鍾頭下班,駕車出城,跳上風帆,便是一整個周末,非曬得龍蝦似不回家,星期一上班,肉體坐在會議室,靈魂還在海風中盪漾。

以她為例,從來沒有想過抱負、建設、創業。

小時候也問過母親:「媽媽,我長大該做什麼樣的人?」

母親亳不猶疑,「快活的人。」

那便是陳萼生的大目標。

步出飛機場才鬆口氣。

她打算乘旅遊車進市區,略為便宜點,一個小夥子卻前來兜搭,「五十塊美金,希爾頓,喜來登,五十塊美金。」

萼生笑了,這才象樣嘛,她還價:「三十塊。」

「小姐,按里數看錶,要八十塊。」

「四十元。」

「跟我來。」

萼生上了他小小半新舊豐田牌計程車。

那小夥子在倒後鏡看她一眼.「多久沒回來啦?」

「十三年。」

「呵,你走的時候,此地還由英國人管轄。」

人生地不熟,萼生決定說話小心些。

「飛機場搬是搬了,仍叫啟德,免召疑竇。」那小夥子異樣的活潑。

也沒有什麼稀奇,所有大都會計程車司機均是這種習慣。

萼生注意到道旁非常整潔,五月份天氣剛剛轉得溫暖,那風味,便有點像新加坡。

交通暢通,所有紅綠燈均愉快操作,萼生記得她小時候大都會的路面情況已達不堪地步,車子動輒貼著一步一步走,時聽得母親抱怨道.「單為這個,已經應該移民。」

這次她回來,睜大雙眼,張開耳朵,什麼都要仔細觀察。

母親不讓她來。

萼生只說往東南亞,最後一站是星洲。

可憐的母親,永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聽得司機說:「我們擁有一個美麗繁華的城市,你說是不是?」

「是。」萼生承認。

道路與大廈都維修得無懈可擊,但是萼生微笑,經驗老到的人都知道,自飛機場往市中心這條外賓必經之路,修茸得美奐美侖,實屬必須,萼生這次來,是要揭發它的陰暗面。

她暗地裡磨拳擦掌。

「我們搞得比英國人更好,小姐你說是不是?」

萼生沒有回答,車子駛過兩道橋,兩條隧道,方抵達目的地,看看錶,才走了三十五分鍾。

「司機,這是假日酒店,我去喜來登。」

那滑頭的司機笑嘻嘻:「我明明聽你說假日。」

萼生哪裡肯饒他,「是嗎,我倆到派出所再說一遍。」

「好好好,這位小姐,我載你去,加多十塊錢。」

「你再講多一個字,司機,我倒扣你十元。」

那小子吐吐舌頭,迅速轉動車馱,駛往對面馬路,停在客人指定的酒店門口。

萼生結果還是數了五十塊給他,他千恩萬謝。

馬上有服務員過來替她開車門取行李。

這一天已經算很長,萼生叫一客三文治一瓶啤酒,淋過浴,便撥長途電話給母親報平安。

她覺得疲倦,倒在床上,沉沉入睡。

有人最善控制時差,有人不,她是後者。

往往睡醒已經是十多小時之後。

萼生第一個要求是看報紙。

坐在咖啡廳中,她同拿一中一西兩分早報。

穿小鳳仙裝束的女侍應滿臉笑容的給她取來咖啡吐司以及日報。

萼生全神灌注打開第一頁,她看到的大標題是「外資企業法實施細則,廣州外商吁盡快修訂」與「寧波被譽為東方鹿特丹,具備大規模投資環境。」

英文報圖文並茂:「上海允許外商設銀行建機場,買賣土地,規劃分三步,投資幾百億。」

萼生抬起頭,召來女侍應,客氣地說:「我想看普通的報紙,有本地新聞、副刊、影視版那種。」

換句話說,她看慣的溫哥華華文報刊。

女侍應稀罕地回答:「我們一向只有這兩份報紙。」

萼生不置信,「這兩份?」

「正是。」

「可是,我聽說,從前有數十份華文報!」

「從前?什麼時候?」女侍應駭笑。

萼生獃獃地,「沒事了,請給我加點咖啡。」

發生什麼事,其它的報紙呢?

她打開華南西報與香江日報內頁,全不見有母親說的精彩內頁。

移民後老媽時常感慨她至大的遺憾是不再有閱讀副刊的樂趣,海外華文報紙篇幅薄弱,未能滿足她。

這當然不是母親唯一的遺憾,其它的,不提也罷。

喝罷咖啡,萼生走到酒店的雜志報攤角落店去親自檢閱。

幾乎所有的外國報章雜志全部整整齊時陳列出來,包括老好國家地理與屋宇花園。

「本地的雜志呢?」

售貨員連忙禮貌地微笑;「在本地書店發售。」

萼生連忙出門去。

「推開酒店玻璃門」猜猜她見到誰,昨天接載她的司機小子,正手舞足蹈地向司閽大聲解釋些什麼,他顯然遇到了窘境。

萼生童心大發,咪咪嘴笑,叉著腰走過去。

那小子一見她,忽然理直氣壯,「喏」朝她一指,「陳小姐來了,我騙你作甚,她指定叫我這個時候來接她,你們這些人,一天到晚就是會狐假虎威。」

萼生馬上明白了,同司閽說:「確是我叫他來的。」

司閽說:「陳小姐,飯店的專車較為安全,你當心這個司機亂敲竹杠。」

「不怕,」萼生笑笑,「來,小劉,我們上車去。」

那司機立刻跑去把車子駛過來。

萼生上車,同他說:「送我到本市至大的書局去。」

「商務?」

「就是它。」

「是,陳小姐。」

救了他的賤命,一句多謝都沒有。

「有點悶熱,開開冷氣。」

「抱歉,陳小姐,這輛車沒空調。」他在倒後鏡里看著女乘客。

萼生問他;「尊姓大名呀。」

「你不是叫我小劉嗎?」原來真姓劉,「叫劉大畏。」

萼生嗤一聲笑出來,還大而無畏呢。

小劉不忿,「資本主義社會最講究階級觀念,司機的一切必然是好笑的。」

「我沒有那個意思。」

「算了,只要小費給得多,讓你取笑好了。」

「劉大畏,你在家看哪一張報紙?」

「我沒訂閱報紙,挺貴的,且本市沒有大新聞。

「這么大的都會,沒有新聞?」

「人人忙著做生意,發財,要不就象你這樣前來觀光游覽,有什麼新聞?」

「沒有劫案,沒有風化案?」

「本市的治安全世界一流。」

萼生點點頭,幾乎夜不閉戶,可是那樣?

「商務印書館到。」

「你在橫街等我。」

萼生跳下車進書店,店堂清靜寬大,萼生走到書架子前去,只見分門別類陳列著各種各樣工具書,應有盡有,光是字典就千餘種。

她問店員:「小說呢,有沒有小說?」

「請到這邊。」

萼生看見紅樓夢、水滸傳、西遊記。

「我找今人的作品。」

「那一格。」

萼生又看到魯迅、巴金、徐志摩。

「不,不是他們,是活著的,正在操作生產的寫作人。」

店員轉過頭來,「我們只得這些。」

「你有無聽說過岑仁芝這個寫作人?」

他搖搖頭,「沒聽說過。」

這時,萼生的聲線已經過高,有人咳嗽著走過來,問道:「什麼事?」

萼生只得說:「我找大字紅樓夢。」

「那是珍本,在地庫出售。」

「謝謝你。」

萼生額角已經冒出汗來,連忙離開書局,在轉角找到小劉的豐田車。

「小劉,」她怔怔地說:「我想買普及通俗書,你是否識途老馬?」

「你?」小劉大吃一驚。

「帶我去。」

小劉的車子風馳電掣駛離市中心,來到橫街窄巷一所舊樓停下。

他悄悄同客人說:「快要拆卸了,當局有氣象全新十年計劃,要使這個城市沒有一絲斑漬。」

他帶領客人上樓,電鈴按三長兩短。

有人來開門,小劉帶著她閃入。

萼生真不相信買本小說有這等陣仗,可是她馬上明白了,那屋主人隨即取出三兩本黃色雜志來示範。

「不!」萼生反而松一口氣,「不是這些。」

小劉愕然,「不是它們又是什麼?」

「有沒有岑仁芝小說?」

那人不耐煩的搖搖頭,表示聽都沒聽過。

小劉沒命價道歉,拉著人客離去。

「我不相信本市沒有報攤。」

「陳小姐,我幾乎給你累死。」

「帶我到報攤去。」

「今天算你包車,收一百塊。」

報攤上所有印刷品均與工業及各類生產品有關,統共沒有消閑的電影畫報婦女雜志。

萼生頹然。

竟全部失蹤了,那數之不盡,看之不完,胡天野地,精采萬分的閑書,統統哪裡去了?

「請送我回酒店。」

「午飯時間到了,陳小姐,一起去吃個漢堡如何?」

「小劉,你從哪裡來?」

「我?我是不折不扣香江出生的香江人,持香江身份證明書,你別以為我是土豹子。」滿委曲的。

「你幾歲?」

「廿二,怎麼樣?」小劉講話挑釁性甚強,證明他自卑。

這么年輕,難怪。

「你既然在本市長大,定對從前精採的連環圖畫書有印象,告訴我,它們都到哪裡去了?」

萼生沒想到她得到一個異常爽直正確的答案:「沒有市場,自然淘汰,紛紛停刊。」

「可是銷路一向最好的也是它們……」

「多久以前的事了?陳小姐,時移世易。」小劉揶揄她。

萼生說不出所以然,只覺事情有點蹺蹊。

到達快餐店,正是中午時分,顧客卻不擠,劉大長笑嘻嘻大刺剌坐下,專等白吃白喝,萼生走近櫃台,電光石火間,她明白那怪異的感覺從何而來了。

沒有孩子。

飛機場、酒店、馬路、書店,甚至快餐店裡,都看不到有孩子們。

萼生最喜歡孩子,最愛同他們搭訕、聊天,絕不輕易放過他們,愛煞他們的清脆笑聲,喜歡聽他們的獨有見解。

當下她不動聲色,買了食物,回到座泣。

小劉問她:「價格比起外國如何?」

萼生答,「稍貴,不離譜。」

「服務可佳?」

「一流。」

小劉象是滿意了,他為他居住的城市驕傲。

萼生一直注視門口,半晌,總算有兩名兒童由大人牽看手進來,她鬆口氣,但,慢著,他們是金頭發的洋童。

萼生雖在外國長大,父母亦從不蓄意促她學習中文,但母親書房中有的是寶貝,她對於古典名著並不陌生,這個時候,她忽然想起西遊記中一個故事來:一夜之間,城中所有孩童都被妖精攝走,去作煉丹用。

她臉色有點不妥。

市容實在太過整齊,機械化,無生氣,萼生唯一遇到堪稱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物,恐怕是司機劉大畏。

此刻他正狠吞虎咽地享受食物。

萼生注意到他袖口邊有污漬,但是整體外型對一個走單幫生意的年輕人來說,不過不失。

他送她回酒店,她數三十元給他,他鬼叫。

一進房間,萼生馬上撥電話給小舅舅。

「岑仁吉教授。」

「哪一位?」一位少婦的聲音。

「我是陳萼生,岑仁芝的女兒,岑教授是我舅舅。」

「萼生,我是小舅母,你在哪裡?」充滿詫異。

萼生報上酒店電話地址。

「你等等,我去叫教授來。」

去了頗有一點時候,萼生已趁空檔換下鞋襪,也許居室比較大,也許舅舅行動略慢,他總算來了,「萼生,真是意外之喜,今晚六點我開車來接你。」

「一言為定。」萼生放下話筒。

萼生本來還想找阿姨岑仁屏,但一早已經注意到她沒有通訊號碼,萼生寫了張便條,打算耽會兒寄出去。

她正要扭開電視,了解民生,有人敲她房門。

萼生啟門。

門外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年紀都與她相仿,賣相奇佳,笑容滿面。

「陳萼生小姐?我們可否談談。」

萼生也笑,「可是我不認識你們。」

那位女生先取出證件,「我們是旅遊協會公共關系部的工作人員。」

萼生稀罕到極點,仍然客氣地說:「我想休息,我們不如改天閑聊。」

「十分鍾而已,陳小姐。」

萼生實在是好奇,於是示意他倆進房。

兩人端坐在沙發上,萼生則靠單人床邊,凝視他們。

他們穿著淺灰色制服,仍然笑容可掬,絲毫沒有尷尬的神情,開口便問:「陳小姐這次是獨行?」

萼生點點頭,「我一個人來。」

「真可惜,我們曾經多次邀請令堂岑仁芝女士回來觀光,均不獲要領。」

萼生早已提高警覺,「家母身體一直不大好。」

「許多老朋友都想見她呢,象周彥生、李華廈、張堪……都十分想念她。」

萼生客氣地答:「我會轉告家母。」

「岑女士的才華是我們十分欽佩的。」

「她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他們資料豐富,對答流俐,不像聊天,倒似啟播錄音機。

「陳小姐以學生身分旅遊?」

萼生一凜,點點頭。

「陳小姐不是在去年已經自卑詩省大學新聞系畢業了嗎?」

萼全欠欠身,自手袋中取出學生證,「我剛報名讀碩士班。」

那個年輕人笑說:「學無止境,信焉。」

「但是陳小姐彷彿也接過當地報章一宗采訪任務。」

萼生看著他倆,「旅遊協會的資科真詳盡。」她實在忍不住了。

「陳小姐是名人之後,行動當然惹人觸目。」

「太客氣了,家母退休經已超過十年,坊間統共找不到她的作品,恐怕已遭時代洪流淘汰,這樣經不起考驗,還稱什麼名人。」

這時男生朝女生打一個眼色,兩人分別掏出卡片擱茶幾上,說道,「已經佔用陳小姐不少寶貴時間,陳小姐若有事,隨時與我們聯絡。」

萼生送他們出去。

關上門只覺累得似與人打過架,她打開小冰箱取出汰凍啤酒,開了蓋,對著瓶咀就喝。

兩張卡片告訴萼生,那兩個人,男的姓胡,女的姓吳。

申請東來的時候,新聞科嚴教授已同她討論過:「你有沒考慮到身份會不方便。」

「廿一世紀,文明世界,沒有問題,不曉得有多少行家聚集那邊採集新聞。」

「她們的家長不叫岑仁芝。」

萼生笑:「一個人該做什麼就得去做什麼。」

嚴教授想了想,「我相信你會安全的。」

「我也這樣想。」

嚴教授鼎鼎大名,有生之年恐怕不能回國,他是著名離心分子,一直以來,並未入籍,只以工作證辦居留權,在加拿大住了十五年。

萼生用冷水敷臉,假寐一會兒。

朋友中數關世清最支持她,那小子比她更不堪,中文都說不好,卻教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以及幫她瞞著伯母:「木己成舟,徒呼荷荷」。

萼生到街上溜達。

觸鼻全是梔子花清香。

酒店在銀行區附近,街上停滿司機駕駛的豪華房車,想是在等老闆下班,好一個繁華景象。

她打聽可有包車願意載她住市郊,司機統統搖頭。

萼生瀏覽的目光忽然停在一處,忍不住莞爾。

她再一次看到了劉大畏這個人。

他正倚在車邊大口吃冰。

奇怪,通街不見小販、他手上那團可怖草綠色巨型棒冰從何而來,只見他嗒得津津有味,舌頭都變成綠色,一邊吃一邊與別的司機天南地北地窮聊。

不是不逍遙快活的。

敞著領子,過寬的長褲用一條舊皮帶束著腰頭,戴只假金錶,這傢伙為大都會的小人物寫生。

他分明做著違法勾當,可是誰會同他斤斤計較,於是在夾縫中寄生下來了。

劉大畏像中國抗日戰爭時期著名漫畫家張樂平筆下的角色三毛,只不過小劉已經成年。

精靈的他眼波一轉,顯然也看到了老主顧,連忙舉舉手,飛奔過馬路來。

他混身散發著愉快的汗酸味,「陳小姐,去哪裡?」

「我只在附近走走,對,你不用做生意?」

「兜了好幾轉了。」他把手在褲子兩邊擦擦。

「很賣力呀。」

「儲錢娶老婆。」他神氣地答。

萼生肅然起敬,好,有志向,不揩女人的油,願意負責任,這人不簡單。

但嘴裡卻笑笑說:「結婚才不用花線。」

「我可不想虧待意中人。」他神氣的說。

萼生忽爾感動了,沒想到這個小人物這樣懂得愛的真諦,如此為對方著想。

萼生聲音變得十分柔和,「她是一位標致的姑娘吧。」

劉大畏立刻翻出皮夾子,取過一張小照便遞給她看,萼生接過,小小彩照內與他合照的女孩於有張異常清秀的臉。

「她的戶籍在上梅。」小劉在一旁做註解。

這時萼生聽到一陣汽車喇叭聲,抬頭看去,一男一女坐在小轎車向她招手,她看看腕錶,離六點還有五分鍾,莫非是舅舅舅母。

萼生連忙將照片物歸原主,「有人來接我了。」

「明天用車鳴?」小劉這人永遠忘不了生意經,也許只有他肯唯利是圖,開長途車。

「明早十點正。」

萼生奔過去。

車中打扮時髦的婦女已經下車,「陳萼生?」一臉笑容,緊緊拉住外甥的手。

舅母能言善道,擅於客套,車廂中氣氛熱烈,萼生成年後從來沒有與他們見過面,卻沒有陌生的感覺。

車子朝山上駛去。

舅母一路介紹:「街名屋名都沒有大改,當然,用外國人命名的那些勢不能沿用,其餘照舊,皇後道公主道改作人民路也是很應該的。」

萼生不出聲。

「同你的記憶有點出入吧。」舅母看看她笑了。

萼生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

㈡ 一幅當代鄉村生活的優美畫卷——讀齊延齡短篇小說《冬至》

一口氣讀完齊延齡的新作《冬至》(短篇小說 發表於《天津文學》2021年第一期),眼前彷彿展現了一幅優美的鄉村生活畫,又彷彿聆聽一曲淡淡的傷感的田園牧歌。娓娓道來的故事,品一品,如同一杯茶清醇可口,喝下去,又婉如一杯酒,使人沉醉。勿容置疑,這是一篇令人回味,令人思索,令人喜歡的優秀的短篇小說。

《冬至》一個意味深長得令人沉思的故事。彷彿講敘的是你我身旁鄰家的故事,又彷彿是敘說的是一個我們渴望著,也是我們經歷過的人生片斷,似乎伸手可觸,又似乎離我們很遙遠。是一個典型的「這一個」,是一篇以小見大,典型的現實主義優秀作品。截取一個獨特的生活場景,以個體展現大時代背景下的生活群像。

「陽光明媚的冬至下午,單瘦的秋月扭動著細腰收拾曬乾的黃燦的穀子六齡兒子蹦跳著向秋月走來。暖融的太陽爬上秋月的臉龐綻出燦爛的笑容……秋月的日子如掛在牆壁上的串山辣椒,紅紅火火。」小說一開篇就用散文的筆調,詩一般的語言給我們描繪出一幅充滿了生活情趣的生動的生活場景。在冬至這樣一個有些寒冷卻充滿了生機和渴望的特別的「節氣」里一個少婦和她可愛頑皮的孩子在不同的心思下等候著這個家的男主人的歸來。故事就此展開。

我們不能不說,作者選擇的場景是花了心思的。作者的敘事不緊不慢,筆調老道,頗具大家風范。

秋月是一個善良,體貼,勤勞,賢惠,還十分細心的女人,是一個有著中國傳統美德於一身的好女子。她甚至對自家男人的腳步聲也熟悉到瞭然於胸。她心中責怪二嫂不曉得心疼自己的男人,「秋月羞澀一笑,我家冬瓜走路有點特別,腳步碎又重,「啵咚啵咚」地響。」短短一句,傳神地寫出了一個鄉村少婦的滿足和自豪以及渴望,他的這一切來自於他家男人冬瓜。而冬瓜的憨厚健壯也躍然紙上。

而作為與秋月相對照的「二嫂」,通過秋月的心裡描寫閑筆般作了介紹「秋月知道二嫂在撒謊,自從二哥兩年沒回來『賀冬』,就沒『曬冬』了(曬冬,花石習俗)。二嫂心不壞,人懶,愛洋氣,不關心二哥,還有這張嘴碎,尤其這二年,盡笑話村上的女人……一個虛榮,充滿現代病,看重金錢,輕視 情感 ,已開始丟掉鄉村女子最寶貴的朴實、賢惠的另一類鄉村女子二嫂的形象躍然紙上。

接下來小說通過秋月爬上屋前的高坡遙望男人的身影,刻畫出一個思念男人回家的急迫心情。通過她的思想,從她遙望不見男人的失落,熏男人喜歡吃的臘味准備下酒菜,描繪出秋月對家的經營,對愛情的經營,你看她是多麼用心,心裡裝著男人的喜好,彷彿在這個時候男人是他的全部。同時通過回憶一次她和冬瓜找二哥喝酒在門外聽到的情形——也就是二哥家裡的冷火沒煙和二嫂對二哥在外面收入和生活的咄咄逼問,形成鮮明的對比。在這里作者通過二嫂的碎嘴的講敘「菊嫂」和「吳嫂」(她們的男人也都在外面打工,但已回來)迫不及待地將孩子支開恩愛一番的故事,展示一個鄉村留守女人的性飢渴和飢荒的問題。而秋月卻沒有等到本來也應該回家坐在桌邊喝酒讓女人思緒萬千的,此刻卻沒有音訊,電話都是占線。秋月坐立不安,幾乎要慌神了。「秋月忐忑又恐慌地拿出手機撥打, 占線,她驚了一下。秋月心有些焦急、慌亂。踉踉蹌蹌走出門,走到屋前斜坡的桐子樹前張望了很久,那條蜿蜒的水泥小道上不見冬瓜的人影。秋月湧上怨氣罵冬瓜,男人沒有一一個好東西。氣惱後,稍後一- 想,一向冬瓜講話還算數的……」那麼冬瓜既然是說好了回來,而且也是講話算數的,為什麼沒有會?出了什麼事?

這個時候,作者筆鋒一轉,秋月回憶起了有些甜蜜有些臉紅心跳的和冬瓜的視頻通話,一對久不見面的飢渴的少年夫妻的打情罵俏,鮮活地出現在讀者的眼前。「秋月心兒跳,面兒紅,嗔罵一句,無語了,霎時,胸部有一種鼓脹感,一股股暖暖的泉流在體內奔突和直撞,隨即她的頭-陣暈眩。她把手機的視頻一關倒在床上,眼淚幸福地甜蜜地顆又顆地溢出。 平靜後,替村電留守女人叫屈,臂如剛才,自己想控制都控制不住……」這段描述將一個留守少婦的無奈和渴望很傳神地表現出來,同時接應了上面關於留守女人問題。

這時,讀者既為這對幸福的小夫妻的幸福充滿歡喜,同時又對留守女人問題產生思考,為秋月著急,這個東瓜到底干什麼去了呢?一個不好的預感出現在我們的心頭。在這個時候,作者才揭開謎底。原來是二哥因為心情郁悶,睡不著,喝了酒上工地在腳手架下摔下來,受了傷。這種事情幾乎在我們身邊每天都發生,這也是農民工的一個最大的疼。很多人歡歡喜喜出去打工,回來成了骨灰盒。我們總是在指責他們沒有安全意識,可是我們又幾時關注過他們的思想和心靈?他們不是工具,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不是每個男人都有冬瓜的幸運啊。看到這里,讀者在為秋月鬆了口氣的同時,不能不陷入思考。在這個時候,作者再來了傳神一筆,為他所塑造的這個美好的形象秋月添上了一筆。

「你這死傢伙,在二哥身邊還讓二哥出了事,回來我會不饒你!」

「哎呀呀,讓二哥受這樣的罪,冬瓜我不管」。

秋月的二句話看似無理取鬧,甚至不通情理,其實是最大的情理。這是一個識大體的女子,對自家男人好是她的本能,一旦親人出事,就顯出了她的責任和擔當。接下來的事情無論是她對二嫂的安慰還是勸說,更是讓我們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充滿敬意。

藝術源於生活,高於生活。沒有深入的生活根底,沒有生活的激情和熱愛,是寫不出這樣的故事,這樣的小說來的。現代人很浮躁,總是活在功利的慾望下。毫不客氣地說,現在網路上盛行的很多閱讀物,只能稱為文字垃圾。真正的文學被像什麼一樣擱置在旁邊。遙想上世紀八九年代,那是文學最美好的時刻。人們純粹地寫文,純粹的唱歌。而延齡君就出生於上世紀六十年代末,也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文學青年」之一。那個時候對於文學的推崇如同現在的年輕人對明星態度一般。但文學畢竟是一個艱苦的事業,在經濟浪潮的沖擊下,有的人成了名人,有的人下海經了商,有的人放棄了最初的夢想。只有極少數的人在苦苦的堅守,而延齡君就是其中為數不多的一個。

延齡先生出生於鄉村,學過醫,經過商,熱愛文學,說起來和我們的文學導師魯迅先生經歷有些相似。他喜歡閱讀和思考,幾十年來從未間斷。延齡也是一個勤奮的人,一個對鄉村充滿熱愛,對泥土的芬芳充滿迷戀的人。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半個世紀的痴戀,讓他的創作日趨成熟。連續兩屆擔任湘潭縣作協主席,雖然事務多,但從沒放下寫作和閱讀。農村近半個世紀的變遷,他是一個見證者,也是一個經歷者。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開始實行經濟體制改革,鄉村這個傳統田園世界開始了騷動與喧嘩,農民的土地意識也發生深刻的變化——由固守走向逃離.他們掙脫土地的捆綁,用自己的肩膀推 開了城鄉隔絕的閘門.新鄉土上出現的民工流,勢必對當今的鄉村 社會 帶來巨大的影響,這一切都在迅速而深刻地改變著傳統的農耕文明。而巨大的變革的農民工的進城也產生了許許多多的 社會 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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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酷的蜜月》
一、 神秘的女人
橘子忽然從睡夢中驚醒,房間里有人正在走動,聲音輕微而清晰。
此時已是午夜,四下里寂靜非常,那清晰的足音分明是向床邊走來,橘子心裡說不出的害怕,急忙用手推了一下睡在身邊的阿成:「喂,成。」因為恐懼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阿成,誰在屋子裡?
阿成在睡夢中唔唔了兩聲,翻了個身,繼續沉睡,那足音似乎遲緩了一下,又向床前邁了一步。橘子再也忍受不住了,大聲的喊叫了一聲:「是誰!」順手打開了壁燈。
慘白的燈光下,房間中的傢具陳設霎時間從黑暗中鑽了出來。雪白的床單,飾著鏤花的沙發坐墊,素雅的窗簾,牆壁上貼著十幾個鮮紅的雙喜字,這些東西是全新的,就象此時床上秀美的橘子一樣新,她正在甜美的蜜月期間,從少女到少婦,此時的橘子宛如最美麗的人間景緻。
除了這些熟悉的家私之外,房間里只有她和她最親密的愛人,剛才那清晰的足音,彷彿不過她的幻覺。_
撫摸著砰砰狂跳不止的心臟,橘子搖了搖頭,看……

㈣ 讀《潘愛婭短篇小說集》

潘愛婭老師網名「開心」,在微信群里大家都稱呼她開心大姐,大姐也很開心的接受了。她的第一本書名就叫《開心集》,不過那時候我還不認識開心大姐,故與這本書無緣相識。`

桐網二十周年慶上,有幸遇見了潘愛婭老師,也因此得到了這本《潘愛婭短篇小說集》。

早就聽聞潘老師的大名,只是無緣得見,及至得到此書,我內心是很歡喜的。

在閱讀此書的過程中,深為潘愛婭老師嫻熟的文筆所驚嘆,及至讀到後來,慢慢也就釋然了。原來,好的文筆並不是一天就能煉成的。

潘愛婭老師自述是從退休以後開始從事文學創作的,但我們從這本書中可以看出,小人書曾給她的童年帶來歡樂 ,沒書讀時只能面對《紅旗》雜志的枯燥乏味,  到偷看姐姐的大部頭小說,再到成年後的床頭書,無形之中,那枯燥的文字早已潛移默化於胸中,等待著筆端的自然流淌。

對於故鄉,潘家樓,那個自明朝至現代出過很多留名青史的文人名人的小小村莊,潛在的文化底蘊竟是那樣的豐厚。潘老師在時隔四十餘年,再次回到這里的時候,眼前的美麗鄉村令她感慨良多。

潘老師出生於大橫山腳下的潘家樓,她在這里生活了二十幾年後才回到了城裡。

十六歲的小勞力參加集體勞動,傍晚挑著擔子從八里外的湖田返回村莊時掉隊了,實在是走不動了乾脆停歇在路上。滿臉淚痕的母親匆匆趕來挑起了擔子,母親那搖搖晃晃的背影,陡然給了自己一股力量,這是母愛的力量,也是生活的無奈。

農村生活的烙印深深的留在了她的心裡,乃至幾十年後,都是很難忘卻。在這部小說集里,描繪最多的還是故鄉的風物人情。這點從書中主人公的角色里可以看出,除了一篇《小城名媛》是例外。

《小城名媛》這篇小說以張小穎和尤康健的曲折愛情為主線,圍繞著得月樓這個名媛沙龍展開了一些故事。

得月樓的老闆娘秦姐,十幾年後已經是多家連鎖店的董事長,錢多得能把自己肥胖的身子包起來,卻因為治不了肥胖病,過得並不舒心。

當年跟開皮鞋店的同學私奔的唐小桃,多年後成了市裡上層人物的座上客。當上了工行行長的汪明月,卻不甘寂寞,最終把自己送進了監獄。本分的張小穎,卻收獲了一個副市長老公,眼光也是獨到了。

《束胸》,講的是十二歲時失去媽媽的紅桃,家裡剩下來不善言辭的父親和兩個弟弟,紅桃在無奈中慢慢挑起了家裡的重擔,在漸漸長大的年月里,卻因為世俗的陋習,迫不得已的捆胸行為給後來的哺乳帶來了影響。

《良家婦女》,是老隊長給桂花奉上的結論。桂花家裡有癱瘓在床的丈夫,還有四個年齡不同的孩子,雖然迫於生計也做了一些錯事,卻還是得到了鄉親們的同情。這樣的人物在很久以前的鄉村應該是有原型的,苦盡甘來的桂花理應享享清福了。

《吳嶺紅梅》,嫁到吳嶺的孫紅梅,就在新婚後准備雙雙外出的當天,婆婆卻意外的摔成了腦溢血,成了植物人。紅梅決定獨自留下來照顧婆婆,在紅梅的精心照料下,婆婆的病慢慢的也有了點起色。

而在照顧婆婆的過程中,紅梅突然想到了村裡留守的孤寡老人,於是「紅梅老年俱樂部」應運而生,有感於紅梅的善良賢惠,在外事業有成的老公終於被感動也回到了家鄉,吳嶺的紅梅開的就是跟別地不一樣。

《留守風流債》,村裡有個姑娘叫美麗,也知道自己有著與眾不同的美麗,心裡是想嫁到城裡去的,無奈事與願違,千挑萬選最後嫁給了村裡家境還算富裕的龍寶,婆家人也不讓她下地勞動,做了少婦的美麗就更加的美麗了。

美麗的女人難免會惹出一些風流事來的,她們的美麗就是招蜂引蝶的資本,會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所追逐。一場意外,讓人到中年的美麗重新認識了人生真諦,迷途知返尚不為晚,風流債到此也就結束了。

《梅花劫》,本是鄉村一枝花的梅花姑娘,卻不幸被下鄉考察的縣里幹部看上了,以招工的手段招到了鄉里任電話員。梅花自然難逃一劫,因為驚嚇導致神經錯亂。村人卻不明就裡,以為是被鬼纏上了身子。

《流淚的辮子》,說的是抗戰時期的一段故事,有著一頭長辮子的大丫頭在上山筢柴的時候,被一隊鬼*子捉去了,遭到了一群鬼*子的強迫,後來找機會逃了出來。雖然如此,大丫頭在村裡遇到的卻是異樣的目光,大丫頭憋悶之中剪掉了頭上的辮子。

新中國成立了,在表揚軍屬的大會上,大丫頭被推選為村裡的婦女副主任,並被幹部們取了一個響亮的名字:齊回春。幹部手中的這條辮子成了控訴鬼*子的罪證,大丫頭的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辮子流淚了。

《村婦遺韻》里,有因自主戀愛而被家人反對的麥兒,迫於壓力跟別人結婚生子了,卻年輕輕的死於心病,這是一個悲劇。

有無師自通會各種技巧的劉五娘,幫助村人解決了各種不起眼的疑難雜症,卻被認為是應該的,並無一分錢的報酬,包括幫人接生。積了德的劉五娘,子女都生活的很好。

有老三屆高中生葉書奴,天文地理無所不知,這樣的人卻淪為了換親對象,實質是為了照顧木訥的哥哥。後來政策下來了,兄妹兩可以有一人去頂替上班,他哥去了,當了老師。而葉書奴的晚年卻不盡人意。

有會生孩子的三嬸,別人說她生孩子就像雞下蛋那麼容易,連著生了六個姑娘,四十齣頭的年紀又生了一個小子。三嬸的晚年是幸福的,這福來自於她生出的六個姑娘。

《一隻銀項圈》,二華與母親無意中看見的一隻銀項圈,引出了多年前的一件往事。這只銀項圈偏偏就戴在跟母親非常要好的老嬸的孫子頭上,這是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豁達的母親圓滿的處理了這件事情。

《絞臉》,出嫁前的姑娘是要絞臉的,大媽媽把月娥兒的臉開的白白嫩嫩,替她梳頭的嫂子拿鏡子給她看的時候,月娥兒一失手打碎了那面鏡子,不成想鏡子里竟藏著一疊舊照片,進而引出了月娥兒的身世,待出嫁的月娥兒何去何從?

這些小說里的主人公,對於讀者來說,是那樣的熟悉。彷彿就是昨日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人和事,讀到美的故事我們會發出由衷的微笑,讀到一篇傷感的故事也油然生出一股憤怒,這就是作品的魅力所在。

誠如那個回鄉找石碓、石磨的好伯的孫子,在別人狐疑的眼光背後,隱藏著的是什麼情愫呢。

又如,母親親手做的大紅花的新褂子,一針一線納出的棉鞋,那是記憶里的珍藏,揮之不去。

也許這就是人們常常說起的鄉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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浠沫是一位三十歲的少婦,人說女人三十如虎,卻在此時浠沫卻死了丈夫。
最近幾天浠沫性慾明顯增加,只有深夜在被窩里不了了事。
這天浠沫像往常一樣獨自在樓下散步,等待著高三的兒子回家。不知怎的自從老公死後兒子小賢懂事了很多,成績優異也不在班上鬧騰了。
正在浠沫想著自己兒子時一個猥瑣的老頭拎了一包東西在浠沫身旁道:「小姐,光碟要嗎?」浠沫聽出弦外之意羞澀的快步離開。正走出十步卻又回頭走向那老頭嗡聲道:「一張多少錢?」
「十塊。」老頭更猥瑣的一笑。
浠沫取出一張連忙跑開生怕被鄰居發現,說三道四的。
回到家中浠沫打開DVD插上光碟,裡面竟是《母子亂倫》。浠沫最近幾次手淫都是想著自己的兒子的,心裡早有了些意思,必進兒子只比自己小十四歲,今年十六歲該發育的早齊全了。
「啊,啊,啊···嗯······」裡面那個婦女被自己兒子插得呻吟不止······
浠沫輕輕掰開陰唇食指緩緩插入,速度隨著DVD的鏡頭不斷加速,口中也學著DVD里的婦女……

㈥ 短篇小說:男上尉和女少校

短篇小說:

男上尉和女少校

    鳳之翔  文

        窗外一陣摩托車聲,把柳軍猛地一下給驚醒了.他睜開眼睛,先看了看身旁,葉萍萍半裸著身子趴在那兒,一條豐滿光滑的大腿壓在他的身上,半個臉埋在被窩里,呼吸十分悠揚勻稱,沉甸甸的乳房隨著呼吸極有節奏地一起一伏.她人很美,睡相也蠻漂亮.難怪旅里那一幫弟兄們常在一起砸他的洋炮,說他憨人有憨福,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在家裡,而且還是個少校呢.

        在柳軍看來,什麼花不花玉不玉的,進了被窩還不都是一個樣兒!少校又咋哪?還能與其他女人有不同的滋味?想起昨天晚上她那個兇狠勁兒,柳軍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真想趁機在她渾圓誘人的屁股上捶一重拳。然而,葉萍萍渾身散發出的少婦特有的體香又使他握著的拳頭極不自然的松開了,一股異樣的黎明極易產生的強烈的沖動涌遍全身。但他沒有驚動她,只是用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龐,又拉起被角,蓋在了她裸露的身體上。

        葉萍萍不知做得什麼美夢,極動情地哼了幾聲,嘴角微微動著,翻了一個身,又悄無聲息的睡去了。覺沉,是少婦們共有的特點吧。柳軍又轉過臉來看看這邊,不由笑了。三歲多的女兒媛媛睡覺很不老實,早就南北顛倒了,渾身一絲不掛,小被子已蹬到地下,枕頭竟墊在她的腰部,整個身體呈「凸」字型。

「寶貝,這樣睡覺可不舒服啊。」

        柳軍輕聲念叨著,給女兒重新安頓好,又回身躺進被窩里,皺起了眉頭。

        昨天晚上,為了女兒入托的事,上尉助理員柳軍和自己的少校妻子、通信助工葉萍萍美美的幹了一仗。

        本來,如果他倆的單位哪怕有一個小一點的幼兒園也就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偏偏他的單位建幼兒園的報告五年中上報了十次,卻連一點迴音也沒有;而他的單位又在幾十公里之外的遠郊縣。這也不要緊,如果媛媛的化驗單子不出錯,也不至於弄到為了孩子入托的事而影響事業心極強的男上尉的工作。偏偏市婦幼保健站把媛媛的化驗單子給弄錯了。請了兩個上午的假,排了兩次長隊,好不容易才抽了血,填了卡,結果出來後卻使他們目瞪口呆:化驗單子上明白無誤地寫著孩子患了乙型肝炎!

        這對於已被生活和工作中的無數煩惱弄得焦頭爛額的男上尉和女少校來說,無異於晴空一聲霹靂!上不了幼兒園事小,女兒的健康事大。趕緊投名醫,求專家,做復檢,結果卻出乎意料:一切正常。哪究竟是什麼地方不正常了?男上尉本來就是個遇事愛較真的人,何況是自己的女兒?馬上找到婦幼保健站,一查便水落石出。原來是保健站工作疏忽,張冠李戴了。那個身體極胖個子矮小圓如肉球的女站長很不耐煩的對男上尉和女少校說:「工作中的差錯是難免的嘛,你們說是不是?我們黨的原則一貫是有錯必糾嗎,改了就是好同志。我們還是很負責任的。這不,馬上就給你們更正過來了嘛。」

      「現在怎麼都這樣?錯事她們做了,好話也叫她給說盡了!」

      男上尉嘴裡嘟啷著。他礙於面子,還在陪著笑,女少校卻沒那麼好的耐心,早已拉著孩子飛出院門。她直想吐!

      等柳軍領著孩子拿著單子來到軍區機關幼兒園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園長是位五十多歲的男同志,他把入托表、體檢表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說:「本來你們這些基層幹部的孩子是不能入我們幼兒園的,只是雷處長打了電話,我們才給了你這個面子。可是床位空了好多天,也不見你來,只好讓給別人了。」

柳軍趕緊遞上一根煙道:「老園長,你再給想想辦法吧,全托沒有,日托也行啊!」

園長把手一攤,做出了無可奈何、想要送客的樣子。男上尉見再說也無濟於事,便退了出來……

「媛媛是我的心,是我的情,是我的愛,是我們的一切!」

女少校經常這樣做夢似的念叨著。

可是,孩子上不了幼兒園,別說受教育,就連他們每天的工作、生活,都難以運轉了。晚飯照例是男上尉掌勺。葉萍萍照例是六點一刻進家門。一進門,便詢問起下午辦理媛媛入托的情況來

還沒聽完匯報,女少校就尖著嗓子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要是早托個人隨便填個化驗單,把媛媛送進軍區幼兒園,就不會有這擋子事了。哼,全世界就你認真!我還沒聽說過誰為了娃娃入托去醫院搞體檢的。真是個窩囊廢!」

大凡世上的男人,最反感別人罵自己的就是這句話了。試想,一個窩窩囊囊的男人還能在自己的老婆跟前挺起腰桿子來么?更何況這句話本來就有責罵男人「那方面」無能的含義。

柳軍當時火就不打一處來:「你說什麼?我是窩囊廢?你行!你行怎麼叫人家清編給清掉了?你行怎麼叫人家給發配到青海去了?你行怎麼找領導談了四五次都談不通?還說我窩囊,也不尿泡尿照照你自己!」

葉萍萍氣得一拳打在他的肩上說:「柳軍你這個該死的,你還真來勁了啊?」她斜了他一眼說:「那咱就擺一擺看誰行誰不行。」她一邊揀米,一邊對正在坐油的柳軍說,「你入伍都快十五年了,至今才是個洋肉串,還有什麼資格跟我這個專業技術少校比?」

葉萍萍說完這句話,露出一臉的嘲笑和得意,性感的嘴角向上一翹,很有些挑釁的味兒。

柳軍像是叫什麼噎住了似的,一言不發,埋頭幹活。停了好一會兒,他才說:「論軍銜,本人是比你低;論職務,本人也不比你高;論對家裡的貢獻嗎,本人更不比你大。可這能怪我嗎?只能怪我父親沒能參加抗日戰爭卻給地主扛了長工;只能怪他老人家沒當上司令員只當了個飼養員;只能怪我沒找一個高級幹部做岳丈!再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沒本事了。如果不是這樣,說不定我也會步步高升的,而決不會像現在這樣還只是一個羊肉串!」

說到這,他偷看了女少校一眼,見葉萍萍已被他的話語所打動,便輕聲對她說:「少校同志,本人還有一件事沒來得及向你報告哩。」

女少校警惕起來。結婚五年來,他摸遍了她身上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而她呢 ,也摸透了他的脾氣性格。只要上尉同志說話時謙虛中帶有檢討的意味,準是他在街上買錯了東西或者又在單位里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說吧,啥事?別吞吞吐吐的。」她催促著。

柳軍很難為情的開了口,還不停的搓著手,「這次我回來,除了辦媛媛入托的事以外,還有一件頂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啥事?」

「我准備明年轉業。」

「什麼?」

女少校像是叫蠍子蜇了似的跳將起來:「你要轉業?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定了?這個家你還要不要了?」

面對女少校連珠炮般的質問,男上尉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我的姑奶奶,饒了我吧。這不是我的主意。你也不想一想,我工作幹得好好的,幹嘛要轉業?是旅里邊轉業摸底時摸上的。幹部科的李科長不是我老鄉嗎?他悄悄對我說,按照新編制,我們運輸科不是超編了嗎,上邊要求明年必須轉業一個,那兩個都是能耐小職務高後台硬的人,誰又能動得了他們?只有我一無後台二無靠山,兵齡長,進步慢,又接近最高服役年齡,正好拿我開刀。」

「你是大學生,又是技術骨幹,他們怎麼能讓你轉業?」女少校還有點想不通。

「嗨,這你就錯了。」柳軍搖著頭說,「這年頭誰還管這個?骨幹?骨幹頂屁用!你難道沒聽人家說嗎?現如今『關系是金子,鈔票是銀子,考核是樣子,工作是傻子』。咱們既沒有能擺到桌面上來的關系,又沒給領導辦過什麼象樣的事,你說,人家憑什麼留咱?」

一席話,說得葉萍萍長時間沉默不語。直到脫衣上床,她的嘴仍然噘得老高,臉拉得很長,都進被窩了,還是陰雲密布。柳軍本想用胳膊攬住她哄一哄,卻被一把打掉了,一轉身,只給了他一個光滑的脊背和肥肥的屁股。柳軍覺得下身不由得硬了一下。再哄,她竟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柳軍掃興極了,只好鑽到被窩,獨自生著悶氣。然而,葉萍萍身上散發出的那一陣陣只有成熟少婦身上才有的異樣的氣味兒使得他飢渴難耐,遲遲不能入睡。

正是八九月天氣,屋子裡仍很燥熱,已經睡熟了的葉萍萍竟蹬掉了蓋在她身上的薄棉被,使她的只穿著背心和褲衩的身體暴露無遺。望著她那高聳的晃悠悠的乳房和充滿女性曲線美的身體,柳軍的心裡滿了無限的愛意和遐想。他猛然記起一件事來:

前天上午,通信總站一個熟人來找他批點車材,他順便問了葉萍萍被編余的事。人家告訴他,據內部人士透露,葉萍萍被清編,而且一下子清到青海去,並非工作幹得不好,業務技術不過硬,「而是另有原因。」那人詭秘的說。

「另有原因?什麼原因?」柳軍緊張的問。

「聽說呀,」那人往他跟前湊了湊小聲說,「聽說是這么回事。今年初部里來人檢查工作,站里照例舉辦舞會,由政治處主任親自挑選了十多名姿色出眾的女舞伴。當然少不了你們葉萍萍。不知你知道不,你們小葉可是我們公認的站花哩!可一曲沒跳完,葉萍萍就抹著眼淚急匆匆的退出了舞池,站領導怎麼留也留不住,當時就揚長而去,把部長一個人晾在那裡了。據說那位部長為此大發雷霆,當場就把已經答應撥給站里的二十萬元收了回去,並連夜搬到地方賓館去住了。你想想,站里的頭頭們能輕饒了她嗎?」

柳軍陷入了沉思。但是,有一件事必須馬上問一下:「那麼,你們知不知道,那天跳舞時,小葉為什麼哭著離開呢?」

「小葉沒對你說起過?」

「沒有,她壓根就沒對我講過跳舞這檔子事!」

「那我就告訴你吧。不過,你聽了可別上火。」

那人壓低聲音說:「聽人講,那位部長來頭不小,愛好興趣也挺多,特能喝,特愛跳舞,搞那種事嗎,更是他的『業余愛好。』聽說他早就盯上小葉了,在跳舞時不但手腳不老實,把小葉樓得緊緊的,還利用轉花子的機會趁著酒勁美美的親了小葉一口哩。」

柳軍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很不高興的問道:「胡說 !你你又沒去跳舞,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打字室的女兵胡麗娜那天也陪一個領導跳舞,她說是她親眼看見的……」

柳軍氣得一拳砸在卓子上,粗聲罵道:「這個王八蛋!」

那人見他生氣了,竟不以為然的勸他說,「其實你們小葉也真是太小題大做了。孩子都有了,那種事,逢場作戲么,何必認真呢?不就被部長親了一口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別人想叫人家親人家還不親呢!你就全當叫蚊子叮了臭蟲咬了不就行了?有的人不就是『旱路不通走水路,』全靠老婆陞官發財么?那些人,誰得罪得起?別說你我,就是再大點的官恐怕都不敢!老弟,我勸你還是消消氣吧。」

氣得柳軍七竅生煙,破口大罵,當時就把那人趕出了辦公室……

葉萍萍仍在夢中,伸著手不知要抓什麼東西,卻抓住了柳軍的一隻耳朵,很痛,才使柳軍的思緒回到了屋子,回到了現實。孩子入不了托,老婆可能被清編去青海,自己明年又極有可能轉業,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柳軍感到自己彷彿被許多無形的繩索縛住吊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挨地,兩只懸空的腳胡亂動著,卻不知該踏向哪裡,而哪裡又有他落腳的地方。

他倆手托在腦後,躺在暖哄哄的被窩里,一動不動,長吁短嘆。

窗外,太陽光已經很強,人們的說話聲、鳥兒的鳴叫聲、汽車的發動聲、摩托車刺耳的「突突」聲,匯成了一支熱鬧的黎明交響曲,徹底把夢游似的柳軍拖回了現實當中。

「究竟怎麼辦才好呢?」他又嘆了一口氣。

女少校終於睡醒了。她先是張大嘴巴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隨即又張開兩支白皙嬌嫩的長胳臂,很舒服的身了個懶腰。聽見柳軍還在那兒嘆氣,便教訓他:「行啦行啦。干嗎這么勞神?小心熬壞了身體。能幹就干,不能幹就轉。一個大活人還能在一棵樹上弔死不成!」

柳軍捏了一下她保養得極好的極富彈性的臉龐,半笑半怒的說:「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呢?可是說說容易做起來難呀。就說轉業吧。 我往哪兒轉?去了干什麼?現在地方上的事情也無非是這樣:一靠金錢,二靠關系。金錢我們沒有,關系我們有嗎?難啊!」他一下子撲上去重重的壓在她那散發著香味的誘人的身體之上,瘋狂的吻著、摸著、動作著……幾滴傷心的淚水滴在葉萍萍的脖子上、臉上,滴在她細膩光滑豐滿的胸脯上,滴在她的心裡。她吃驚的睜開因動情而微閉的眼睛,捧起他那張因連日憂愁勞累逐漸消瘦的臉龐,充滿柔情的對他說,「你真的愁的不行了嗎?」

「真的。」

「不要發愁。」她一翻身,又壓在他的身體上,重重的親了一下他的臉,柔聲說道,「你說的那些都對,又都不對。」她把泛著潮紅的臉緊貼在他那熱而結實的胸脯上,「我們是一沒金錢二沒關系,」她把「是」字的音拖得又長又重,「但是,我們誠實勤奮呀,我們有腦有手有知識啊。好賴我們還是軍隊幹部,總會給我們一碗飯吃吧。將來國家發展了,我們的出路會好起來的。你說對不對?再說,我們有一樣最寶貴的東西,難道你忘了?這可是當今社會上許多人都缺少的。」

「你指的什麼?」柳軍一臉迷茫。

「愛情。」她明媚如春的眸子里閃過一縷無比幸福快樂的光彩,「只要我們真心相愛,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對。你說的對極了!」

柳軍忘情的摟緊了她,又猛地一翻身,把她壓在了自己身子底下。動作太重,把床弄響了。

「你又在欺負媽媽!」

兩人回頭看時,女兒媛媛早已光著屁股站在她的小床上。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指著柳軍,怒目而視。

葉萍萍趕緊將女兒抱過來,一邊穿衣一邊說:「我的好寶貝,以後可不能光著很子在外面站著呀,這樣會感冒的。感冒了可要到醫院去打針呢。」

媛媛很懂事的點點頭。又問:「媽媽,爸爸老是這樣欺負你你怎麼不打他呀?是不是你喜歡爸爸這樣欺負你?」

葉萍萍的臉上騰起一絲紅雲,責怪道:「小孩子家不要管大人的事。」回頭對正在洗臉的柳軍說,「喂,上尉同志,今天的活動是怎麼安排的?」

柳軍給她一個滿是肥皂沫的花臉說:「這樣吧,我帶著媛媛再去碰碰運氣。你哪,再到總站去一下,找你們主任和政委再把咱們的實際情況反映反映。如果一定要清理你,就給他們說把你安排在離城裡近一點的地方也行。青海咱們實在是去不成,也是堅決不去的!記住了啊?」

正在梳妝只顧在臉上塗抹的葉萍萍聽到他的話,很認真地點點頭。看著鏡子里那張漂亮的臉蛋和水汪汪的眼睛,她滿意地笑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柳軍一個戰友的母親在省保育院當院長,答應給他幫忙。當他拿著戰友寫的條子找到院長的時候,那位滿頭銀發和藹可親的老幼教工作者連聲說:「來吧,叫孩子來吧。現在就去辦手續。」

辦完一切手續後時已中午,肚子餓得咕咕叫。柳軍只好帶著媛媛去吃牛肉拉麵,這是這座城市獨有的一種名揚全國頗具特色的地方吃食。飯店本來就不大,人又多,座位十分緊張,人們只好蹲的蹲站的站,好不難受。柳軍實在餓極累極,趕緊買了票,安排媛媛在一個快要吃完的中年人身後站定,囑咐她一旦人家吃完,就將凳子佔住,「要不然,」他又一遍叮嚀道,「咱們就得站在大街上吃飯了。」

「媛媛知道。」女兒眨巴著眼睛說。

後來還是沒占上位子。柳軍只好蹲在地上,先給女兒喂。旁邊有個老太太,見他帶著孩子吃飯很難受,就要把凳子讓給他,柳軍推辭了,並沖老太太笑了一下。這一笑卻引來了老太太的一席話,「你們這些當兵的呀,也真是的,難道不知道在外邊吃飯容易得傳染病嗎?你們不心疼自己,也不心疼孩子嗎?」

柳軍除了一個勁的點頭之外,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又能說些什麼呢 ?

當喧囂飛揚了一天的浮塵在夜幕降臨時紛紛落到地面的時候,在外奔波了一天的柳軍也疲憊不堪地回到了他那個小窩,就如塵土落到地面一樣悄無聲息。孩子早已在他自行車後邊的座架上睡著了,小腦袋跟著自行車的顛簸來回搖晃,一幅委屈可憐的樣子。「什麼時候我們也能像外國人一樣有自己的小汽車開開,那小孩子就不會受這份洋罪了。」他想。

葉萍萍早就在狹小擁擠的家裡等著他們了。飯菜已經上桌,鍋里的冬瓜湯還冒著熱氣。女少校一臉的興奮和愉快,紅色的套裙把她本來就十分好看的身材襯托得更加楚楚動人。

柳軍一進門,鼻子嗅嗅,眼睛瞅瞅,一臉的驚喜:「嚯,今兒個太陽還真是從西邊出來了!」

「去你的。」

葉萍萍還想撒個嬌,卻看見車子後邊已經睡熟了的女兒,心疼得趕忙跑過去抱起來,一連親了好幾下,又罵柳軍道:「你真是個沒心肝的,把孩子弄病了我可跟你沒完!我的可憐的小心肝呀。」

等吃完晚飯,一切收拾停當,柳軍便把多虧戰友的母親幫忙,媛媛才入了全托的事給葉萍萍匯報了一遍,隨後又眉飛色舞的說,「你猜我今天碰到誰了?」

「碰見誰了?」

「高奇!」柳軍故意把字咬得很重。見女少校仍然張著嘴瞪著眼,又說,「就是我那個外號叫『四隻眼』家在齊齊哈爾的同班同學嘛。」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他,」女少校終於想了起來,「他不是前幾年轉業了嗎?」

「不錯,他是在四五年前轉業了,走的時候才是個正連職。可人家如今是省連通科技發展有限責任公司的副總經理,硬梆梆的副縣級,坐的是奧的!你猜人家工資是多少?說出來嚇死你:年薪十五萬!他聽了我的情況後對我說:『叫走就走吧。部隊又不養老,年齡越大越麻煩。你看那些師干團干,還不如我們。轉業後像個降價商品似的叫人家踢過來踢過去的,多寒磣人哪。就說咱老政委,多好的人哪。四十多歲,正是幹事的時候。說不要就不要了,地方上又沒啥關系,到現在工作還沒落實好。用他自己的話說是死起來太早,干起來太老,除了老婆孩子,給誰誰都不想要。真是活受罪啊。我現在才發現如果幹不上去,軍裝是脫得越早越好。當然,我可不是挖牆腳。』他告訴我說他們新近成立了一個計算機中心,正好缺個懂行的。他知道我在這方面有專長,叫我去他那兒。並說地方上的事他全包了,工資待遇只會比部隊好,絕對不會比部隊差。我想了一下,把咱們的想法再給領導們反映反映,如果能留下繼續干那是再好不過了,畢竟咱對部隊還是有感情的。如果實在留不下,我就向後轉吧,。你說哩?」

葉萍萍自打結婚以來還是第一次這么認真的一字不拉的聽完了柳軍的講述,就如一個信徒聆聽教義那般虔誠。柳軍的一席話,把她帶進一個陌生的五彩斑斕的世界。她的思緒正沿著這條線向前延伸,延伸,擔心多於憧憬。直到柳軍搖著她「問你話哩」,她才回過神來說,「好吧,也只能這樣了。不過,」她得意地對他說,「我可確實有好消息告訴你哩。」

柳軍搖了搖頭,露出不大相信的神情。

「我不走了。」葉萍萍興奮地說,「今天我去找我們主任和政委,他們卻告訴我說總站黨委已經決定把我留下了,繼續回技術處干我的老本行。」

「肯定有原因吧?」柳軍狐疑的問。

「我當時還不是和你一樣不明就裡?」女少校依然那麼神采飛揚,「後來呀,我到機關一打聽,你猜怎麼著?原來部里那位部長被人告了。說他不但生活作風不檢點,更有嚴重的經濟問題。上邊派人一查,件件是實,他就到了台啦!」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哩。」

柳軍興奮異常。他一把將葉萍萍拉過來,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里說,「這幾年真是委屈你了。」他捧著她那張俊俏的臉頰端詳起來,只看得女少校紅暈泛起,春潮湧動,嗔怪道:「又不是不認識,興這么死看?」

「我發現你今天比任何時候都美麗動人。」

「我會永遠這樣美嗎?」她充滿希翼的問。

「會的。你會的。」他滿懷信心地說:「只要生活永遠美麗。」

夜色深沉,星星眨著多情的眼睛。他們已經躺在柔軟舒適的席夢思床上了,一床又薄又輕的被子裹住了他們。然而,那兩顆滾燙的心,那兩條激情奔涌的河流,那慾望四溢的火熱的肉體,那永恆不變的快樂和他們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又是什麼東西能裹得住的呢?

燈早已熄了,窗外天空中的星星依稀可見。如痴如醉的彈奏完了一曲愛的樂章之後,他們都有點累。他們並排躺著,互相能聽見對方的呼吸,勻稱悠然;能看見對方沒合上的眸子,一眨一眨。柳軍突然問道:「你說,你明天就回技術處上班去了?」

「對呀。」葉萍萍偎依在他溫暖的胸前輕聲說道。

「哪我呢?」柳軍有點失落的說,「我明天干什麼?明天會怎麼樣呢?」

「放心睡吧。明天會好的。」一陣睡意襲來,葉萍萍打了一個呵欠。

柳軍沒有答話。他在心裡對妻子,也是對自己說:是的,明天會好的。一定!

他把妻子樓得更緊了。

1998.6寫於蘭州

2004.12,2005.4改於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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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偉色迷迷的看著面前經過的少婦挺翹晃動的臀部,禁不住狠狠的夾了夾雙腿,襠部傳來的快慰舒爽得他忍不住的呻吟了一聲!
女人啊!女人!老子要女人!
朱偉心裡吶喊!抓起瓶裝水狠狠灌了一口,兩只色眼依舊死死的盯住那個風韻少婦扭動的小PP,目送遠去,狠狠咽下一口唾沫。收回目光,繼續興致勃勃地掃描著南京路上過往的少婦。
少婦!只看少婦!這是朱偉當年隆重的立下的毒誓!
原因有點不堪回首,高三那年,緊張得幾乎讓人窒息的復習壓得學生個個心弦近乎斷裂,朱偉下課時站在走廊上晃晃自己昏沉的腦袋,誰知一眼瞄到了隔壁班級班花正裊裊娜娜的搖過自己面前,瞬間朱偉目光就被班花的白色紗褲崩得緊緊的小PP牢牢吸引,魂不守舍的躲躲藏藏的偷瞄,誰知道太過投入,連對方進的什麼地方都沒看清楚就糊里糊塗的跟了進去,直到四周震耳欲聾的尖叫聲才把沉迷中的小朱嚇得回過神來。本來無意或者有意跑進女廁所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大錯誤,只是朱偉比較倒霉,自己的班主任……

㈧ 求一篇短篇小說(不帶言情),高中水平~~文筆好一點的,謝謝

山在夕陽里,草庵在山中,他在草庵中,日日,讀佛經,敲木魚。木魚聲在青山綠水間,在雲霧深處響起,空曠而悠遠。有時,閑下來,他也會援筆為文,吟詩作對。
二十歲,他已成了一個詩書經文無所不曉的和尚。
他的師父,那位著名的聖僧閉關的日子,草庵前來了一隊人馬,一個少婦下車,走進草庵。整個草庵中,頓時一片鳥語花香起來。
他抬眼瞥了一下,忙低下頭,又誦起佛經,敲起木魚。
少婦坐下,就坐在他的面前,一雙剪水瞳仁在他充滿書卷氣的臉上拂過,然後「咯」地笑一聲,站起來,道:「小師父,你的心亂了。」
他搖頭,誦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小僧心靜如水。」
「你木魚敲錯了。」那聲音如玉磬之聲,清脆悅耳。
他忙睜開眼,紅了臉,原來自己每一下敲擊的都不是木魚,而是敲在地上,「梆梆」的響。
少婦「咯咯咯」地一串長笑,扔下一句話;「小和尚五心不凈,色心未空吶。」說完,走了。但那個「吶」字卻波折起伏,如一根五彩絲線,柔柔的,韌韌的,牽系著他的心。
他擦了一把汗,悵然若失。
他以為從此再也見不到那少婦了。誰知,第二天,少婦又來到了草庵,一雙妙目望著他。他仍閉眼,心中,亦喜亦憂,誦著佛經。
少婦拿出一個木匣,打開,一套茶具,還有一壺茶,斟一杯茶,遞到他唇前,道:「小師父口渴了,喝了吧。」
他搖頭,不喝。
「小師父為什麼不喝這茶?是怕我嗎?」少婦問。
他點頭,仍閉著眼。
「小師父是愛我吧?」少婦說。他耳邊,如雷響過,忙搖頭否認。
「沒有愛又何從怕?」少婦的話如風,吹入他心中。無奈,為了表示自己心地澄澈,他張開唇,一口咂下茶水。少婦微笑著,又一次端坐在他面前。
茶水流入肚中,煮沸了他的血液,和他的慾望。他汗水淋漓,渾身發熱,睜開眼。她微笑著望著他,薄衫輕解,嫩如荔枝。
庵內,只有他兩人。
一對二十左右的男女放肆起來。此時,佛已遠去,清規戒律遠去,俗世約束已遠去。
以後,經常的,少婦會來,為了表達真情,留下一個金寶神枕。面對這個黃緞金絲鑲金嵌玉的枕頭,他目瞪口呆。
她笑了笑,告訴他,自己是一個公主。
她又告訴他,自己的父皇,並非自己的親生父親;自己親生父親由於叛亂被殺,自己母親被當今皇帝收入後宮,當時,已懷身孕,進宮數月後生下她。
也就是說,她是她父皇仇人之女,她要報仇,殺死當今皇帝,另立新主。
他呆了,勸她,當今皇帝仁德,愛民如子,你不能以一己之仇,讓天下大亂,使得百姓又一次遭受戰亂之苦。
她不笑了,眼睛充滿仇恨,道,我只管報仇,其餘不管。
他長聲嘆息,無奈搖頭,問,你告訴我這些干什麼?
她笑了,偎在他懷中,告訴他,你師父是一代聖僧,佛法高妙。當今聖上經常來這兒談經。幾天之後,聽說他又要來到草庵,拜望你師父,到時,你在旁邊,只需一刀,一切都會成功。
「不,」他跳起來,「這樣,不但再次引起天下大亂,也會殃及我師父的。」
她眼睛冷了一下,站起來,走了。臨走,扔下一句話:「你會的。不然,我會讓你身敗名裂。」
他獃獃的,木頭一般。
晚上,睡下,怎麼也睡不著。朦朧中,屋內有輕微的響動,可細聽,又沒有了。他沉沉睡去,一人閃出,是賊。可在草庵中,什麼也沒有,只是被面上,一隻金寶神枕,做工精美,鑲金嵌玉,看樣子價格不菲。
小偷一把抓了金寶神枕,跑了。
第二天,有人匿名向御史衙門舉報了小偷。在小偷那兒,公差搜出神枕,審問來路,延及到他。此物斷非民間所有,主審官員商量,果然,一問之下,他承認是公主送的。
他和公主的私情暴露。
皇帝大氣,復大怒,下令以後公主不許進宮;他,則被判腰斬。
行刑那天,他師父,那位著名聖僧正趕上出關,急了,為了弟子,去求聖上:這位弟子殺不得,他以後修為定會超過老衲。
皇帝搖頭,一言不發。
聖上,他文筆好,是我譯經的好助手。聖僧仍祈求。
皇帝仍搖頭,不發一言。
聖僧無奈,長嘆一聲,拄著錫杖去了刑場。
他已被行刑,沒有死,卻處於彌留狀況,極度痛苦中緊緊抓住師父的手。
「傻啊,孩子。那東西,怎不藏好啊?」老師父又惋惜,又心疼道,以一個世俗的老人埋怨道。
「我故意的。那小偷也——是我舉報的。」他說,臉上肌肉扭曲。
「為什麼?」老師父驚訝地問。
「為了——天下——蒼生——」他喃喃道。
最後時刻,他請求師父誦一段經文送他上路。
老師父盤腿坐下,將他的頭靠在自己腿邊,輕輕誦起經來。誦經聲中,他慢慢閉上眼,走向了遠方的天邊。天邊,是一片大光明世界,有誦經聲,有蓮花寶座,有佛祖,有師父,還有她。
他死了,臉上沒痛苦,掛著一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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