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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幾巴小說短篇合

發布時間: 2024-08-09 15:29:47

1. 短篇校園愛情小說

男孩與女孩相愛了!
男孩很害羞,性格內向,有趣的是膽子很小,所以很多事情他不敢出頭,讓女孩露面.
無論什麼事情,男孩同樣讓女孩先嘗試!
女孩感覺很不公平,雖然女孩有些失望,但為了愛,還是默默地忍受了.
當男孩與女孩要進一個黑胡同時,男孩都讓女孩走在前面,自己卻跟在後面.
女孩心裡很不高興,不知道以後能否靠男孩來保護自己.
有一天,男孩和女孩去海上劃船.遇上了風浪,船翻了,兩人同時落水.
更驚險的是這一片海域是鯊魚的出沒地,他們二人奮力掙扎著.
四周的鯊魚聽到動靜,慢慢的向他們靠攏.
.......
忽然,他們眼前出現了一首輪船,在他們不遠處緩慢劃過.他們二人大喊救命.
這時男孩發現了一個漂流的木板,這次男孩卻搶先一步上了木板.
站在木板上的男孩毫不理會女孩,只是拚命地向輪船大呼救命!
女孩望著木板上的男孩徹底的失望了,只感覺海水和淚水淹沒了自己的眼睛.
......
女孩漸漸的醒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卻不見男孩的影子.
她想到了那一幕情景,只是淚水充滿眼眶,她不想再見到他了,她很失望.
這時,一個慈祥的老人走了過來,看見她醒了過來,臉上掛上笑容!
"你男朋友真勇敢,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勇敢的男孩."老人溫和地說!
女孩並沒有意識到什麼,只是苦苦的報之一笑.她是不會相信的,她很失望.
她心中的男孩是這樣的----懦弱 膽小 自私.
老人繼續低聲說道:"他是那麼的勇敢,竟然拿刀子刺在自己的胸口,縱身跳進大海,用鮮血引開了過來襲擊的鯊魚,才保住了他最愛的人的性命."
女孩頓時醒悟了,才意識到了他的舉動,只可惜她沒能親眼看到他的那股勇敢!
女孩的眼眶又一次填滿了淚水,和上次的淚水不一樣,是甜的.
"他現在在那裡,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女孩急切地問到.
"大海里到處都是他的身影,屍骨在魚腹里,鮮血遍及整個大海,心卻在你身上! "老人嘆息!
女孩獃獃地望著天花板,默默無語!

2. 鐭綃500鍚堥泦緋誨垪灝忚存帹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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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妻子穿大紅色褲襪和超短裙與老公在舞廳跳雙人舞,能不能以此為題材編與一部關於夫妻感情生活的短篇小說

大劉和妻子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坐下來一起吃頓飯了,他每天都要忙於工作,晚上還要跑滴滴。為了這個家他透支著自己的生命。他也不想那樣,但生活總是那麼無奈。妻子為他生了一對雙胞胎,在生產的時候傷了元氣。他累一些可以多買些補品給妻子養養身子。每每看到妻子有些消瘦的身影,他總是不住的心痛。
那晚,他下班回家。看到空空如也的廚房後,嘆了口氣就准備出車了。當他走到門口時,妻子突然從背後抱住了他,「陽,我找到工作了,活兒不累,乾的是我的本行——會計。今晚孩子在媽那裡不回來了,今晚好好的陪陪我好么?」他,猶豫了一下,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妻子開心的換上了紅色的連褲襪,還穿了超短裙。讓他覺得又回到戀愛的時候。他們一起去吃了妻子喜歡的菜,去看了場電影。最後還去了舞廳跳了那支令他們墜入愛河的雙人舞。他們彷彿又回到了從前,這一晚他們不去為柴米油鹽去考慮,也不在有交流間的隔閡。回到家中,兩人久久的相擁在一起,不約而同的和對方說:「有你,真好。」

4. (短篇小說)巧合

劉師傅看了看錶,已經快要十二點了,他扔下手裡的煙頭,用腳碾了碾,吐了一口唾沫上車了。

劉師傅家就在土凳子村,他每天開著車從縣里到村裡,一個來回,早上七點離開,十點到縣里,十二點回返。

返回去的時候會路過一片小攤的聚集地,因為在車站里買票需要多花10塊錢,所以有許多人為了省錢就選擇在劉師傅的必經之地小攤這里等著,劉師傅看在大家都掙錢不易,又多是同鄉,一直就沒有怨言,到這里總會停下。

因為客車沿途要路過許多地方,所以劉師傅每天都是十二點從車站出發,到小攤這里十二點過五分,停留十分鍾,十二點十五准時發車。

可是今天,劉師傅一直在這里等到了快十二點半。

因為幾分鍾之前,表妹給他打電話,說要從北京回來,坐他的車從縣城回家,考慮到今天只有這一輛客車能回到村裡,加上不是學生放假的高峰期,坐車的人寥寥無幾,所以劉師傅決定多等一會。

在表妹沒有到之前,同村的劉軍卻先來了。

「哎呀,劉哥,我以為你們都發車走了呢!我還想著要是趕不上車,一會就溜達著會賓館接著住了!」劉軍穿著半新的軍大衣,頭上歪頂著一個棉帽子,手指粗壯,即使凍得通紅,也抓著煙往嘴裡送。

「今天算你運氣好,這大初六的沒人,我妹妹今天回來,正好等等她,要不然現在早走出去好遠了。」

劉軍聽到劉師傅的話,咧著嘴樂呵呵的笑了兩聲,從身上的棉大衣兜里掏出二十元錢遞給了劉師傅。

「今天來干什麼了?」劉師傅接過錢,塞進腰上的皮包里,一邊往遠處眺望著表妹的身影,一邊和劉軍閑聊著。

「嗨,沒事,過來看看病!」劉軍一屁股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這是新買的手機啊?」劉師傅注意到劉軍手裡嶄新的手機,連外殼的膜都沒有撕掉。

「嗯,手機該換了,今天過來順道買了一個!」劉軍說著把手機給劉師傅遞過去,意思是想讓他看看,可是劉師傅擺擺手。

談話終止了,劉師傅無聊的擦拭自己面前的方向盤,從車里的鏡子看到後邊坐了一個人,車坐人不奇怪,但是這個人劉師傅看著眼生。

誰會在大初六的出來串親戚呢?

劉師傅家裡這邊有習俗,初六都盡量不出門,才會一年順當。

此刻表妹穿著時髦的衣服風風火火的走上車,劉師傅趕忙走過去,幫她把行李箱放好,車在十二點三十五准時出發了。

張醫生是一個快要六十的老中醫了,他幾年前就從一家私立醫院退休自己開了一個診所,上班時間自由,主要擅長治療肝膽腎疾病。

從臘月二十三到正月初五一直關張休息。

今天初六,年已過,張醫生開張坐診,上午九點不到就來了一個年輕人,他穿著軍大衣,帶著一頂棉帽子,看起來憨厚朴實。

「怎麼了?」張醫生看見來人,主動坐到了就診桌子前邊。

「我的腎病有些犯了,過年腰的厲害,您看看可不可以開中葯幫我調理一下?」 年輕人說著將衣服擼了上來,露出白花花的後腰。

張醫生從座位起身繞過桌子來到年輕人面前,用手按了按男子的腰,確實是有些浮腫,看起來像是腎炎的症狀。

「那就來一星期的中葯調理一下!」

「好!」男子很爽快的答應了。

張醫生的診所可以將湯葯加工成葯丸,不必在鍋里熬制就能直接送服,男子覺得很方便,就同意診所對他的葯進行加工。

男子拿著葯付了錢,張醫生以為他要離開,剛准備打招呼。

「醫生,我今天可能回不去家,能不能在您這先喝一頓葯?」男子咧著嘴,撓撓後腦勺小聲的提出。

「哦,行!」張醫生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同意了,這樣的事很常見,患者如果是從鄉下過來,當天回不去家,或者病症比較急,都會在這喝上一頓葯。

男子的葯是治療肝腎的,需要用酒做引送服,張醫生還好心的幫他倒了一小杯白酒,放到了櫃台上。

「醫生,我喝不了酒……以前喝過一次,腦袋難受了好幾天呢!」

「你這個葯,酒是葯引,喝不了太多也得多少喝一點吧,放心吧,這個酒後勁大,剛喝沒什麼感覺的,你現在喝完不會有什麼事,過幾個小時之後就找個地方躺著睡一會就行。」張醫生耐心的解釋道。

男子沒有再反駁,拿起葯喝酒一飲而盡,表情痛苦。

張醫生微笑的看著他,心裡盤算著喝一次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劉老漢今年已經快要七十了,兒子是他四十歲才得到的,按他們那個年齡來說,算是老來得子。

兒子今年已經快要三十了,因為家裡寵著慣著,所以上學的時候就不學無術,學也沒念完就留家裡了,劉老漢當時快要六十,還覺得自己精壯能幹,所以對於兒子輟學在家也沒有什麼意見。

可哪知道兒子一待就待了十多年,這期間別說出去找工作了,連家門都不怎麼出,最近幾年跟著劉老漢外出辦事去過縣城幾次,見識過里邊的好,才願意偶爾的去縣城裡溜達溜達,買點吃的穿的。

「你最近走路怎麼輕飄的,哪不得勁啊!」劉老漢看兒子最近有點不對勁,生怕他有什麼毛病。

「沒事,我就是腰有點疼。」兒子裹著大衣,一屁股坐在炕上,眼瞅著就要脫鞋鑽被窩。

「你快別躺著了,起來活動活動,我看你最近一直不對勁,要是難受,正趕上明天初六通車,你就去縣里邊診所瞅瞅吧!」劉老漢一把抓住兒子的肩膀,擔憂的說道。

「我一冬天都凍得不敢出門,大初六的去什麼縣城啊?」兒子坐在被窩旁邊,手臂被劉老漢攥著,不耐煩的說道。

「你不是要換手機嗎?你明天去看看,我給你錢,你買個新手機!」劉老漢無奈的說道。

「真的啊爸,行,那行!」

劉老漢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著就算花點錢,這一年讓他能出去一次也值了。

年節歲月,是留給普通人的,有許多人不能過年,因為他們要養家糊口,除去那些工作繁忙的人之外,還有許多在黑暗角落的人也得不停的忙碌著,比如小偷。

可是今天初六,習俗使然,大家都選擇避開這天出門,所以縣里的大車站已經關門了,只剩下一個通往各村的小車站還在營業。

今天小偷已經在外邊逛盪了一上午,也沒有什麼收獲。

想著要不然就去小車站碰碰運氣。

等到他溜達到小車站之後,看見一個一個穿著軍大衣,帶著棉帽子的人,這個人本身沒有什麼吸引小偷的地方,吸引他的是那個人粗壯的手指即使凍得通紅,也在不停的撥弄著的智能手機。

這款手機是新款的,外殼的保護膜還沒有撕掉,看男子愛不釋手的樣子,小偷猜測他是新買的,要是今天能把這個手機弄到手,轉手一賣,一星期都吃穿不愁了。

下定決心之後,小偷跟著男子一路來到一個通往土凳子村的客車上,小偷更是喜出望外,去這個村子的客車路過自己的老家,所以他可以跟著男子上車,再動手。

時間寬裕的很。

小偷跟著男子上車,看他和司機寒暄了幾句,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聽到他是要坐到終點站,小偷選擇了一個最好下手的姿勢坐在了他後邊的座位。

車子啟動了,一陣風順著窗子颳了進來,小偷聞見男子身上有一股濃濃的酒味,小偷不喝酒,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對面前的男子產生了一點厭惡。

客車啟動了,離小偷的老家越來越近,他必須快點下手,否則就得不到這個手機了,他用車前玻璃的倒影看了看男子,發現他似乎有些迷糊,便趁著車子搖晃的空檔,一把將他大衣右邊兜里的手機收進囊中,看著男子還在睡著,他起身叫司機停車,前方正是自己的老家。

車子走遠之後,小偷才拿出手機,沒想到今天自己偶爾來一次來到小車站,卻有這么大收獲。

他像中了大獎看著手機興奮的跳了兩下,將手機又裹進自己的大衣兜里,轉身回到了前方不遠的村子。

車外白茫茫的一片,劉師傅知道這天要下雪了,這離村裡不遠的路邊平時都有人路過,可是今天因為習俗問題,空無一人,像是夜行的高速一般寂靜。

劉師傅的車快開進村裡的時候,坐在副駕駛的劉軍突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停車,停車,我手機不見了,我要下車……」

劉師傅聽見劉軍有些大舌頭了,「你怎麼跟喝醉了似的,什麼手機啊,老實坐著吧,馬上到家了!」

「趕緊停車,我手機,新買的手機不見了!」

「不見了你下車也找不到啊,去哪找?」

「停車,我就要下去!」劉軍的眼睛變的通紅,甚至拿起了車前邊的一支木棍,這木棍是劉師傅平時用來之客車前面的簾子用的,沒想到此刻卻指到了自己的鼻尖。

「好好好,停下!」

劉師傅無奈,只能停車,劉軍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有啥事打電話聯系,這里離家還挺遠呢!」劉師傅朝他大喊道,全然忘記了他丟失了手機。

劉軍沒有理他,顫顫巍巍的下了車。

劉師傅看見他的背景,無奈的搖了搖頭,開走了。

大年初五在土凳子村村民的眼裡是年節的最後一天,而初六是失去庇佑的第一天,所以他們都盡量避免在初六齣門。

正趕上初六那天早上就開始飄雪,大家都覺得幸運至極,瑞雪兆豐年,何況是在大家不能出門這天下雪,不就是天意嗎?

「你們快去瞅瞅,旁邊路上有個死人,好像是劉老漢家的兒子劉軍!」張三嫂每天都起早出去到山邊溜達一圈,這聲音也是她最先發出來的。

就算沒有看到真相,這也算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大家口耳相傳,很快便有人行動,不出一個小時,在劉軍的屍體四外就圍滿了土凳子村的村民。

第一個接受不了的就是劉老漢,聽到消息還沒有看到屍體就抽了過去,被村民打電話叫救護車直接拉到醫院了。

「你們說這劉軍從來不出門,怎麼會死在這呢?我一直以為他會死在家裡呢!」張三嫂站到離屍體十米遠的地方,小聲的和旁邊的劉大嫂說道。

「可不是說呢!」

劉師傅站在兩個人旁邊,一句話沒說,面色凝重的看著劉軍的屍體,他回憶起昨天劉軍本可能不會坐上這個車,半路自己也本來能攔著他不下車的,如果自己能攔著,他會不會不會死……

警察來了之後,迅速疏散了人群,只留下了幾個人做問詢,張三嫂便是其中一個。

「這個人你們認識?」

「認識,認識,劉老漢家裡的兒子嘛!」

「你知道他平時都喜歡去哪嗎?」

「這個別的孩子我不知道,他我知道,那基本是不出門,天天在家裡邊玩手機,打游戲,有一次我下午一點去他家借點東西,他還躺在被窩里沒有起來呢……」

「他平時喝酒嗎?」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平時村裡有流水席,他都不去嘞!但是他爸倒是挺能喝的,他也估計能喝點。」

「為什麼他離家這么近,你們這么晚才發現,你們每天下午都不出門嗎?」

「昨天不是初六么,加上下雪,大家都在家裡不出去,可能也是趕巧了,沒看見,對了警察同志,這劉軍是怎麼死的啊?」張三嫂壓低了聲音,八卦的問道。

「這個我們還需要調查,謝謝您的配合。」

從眼前的一片蒼茫,能看見昨天晚上下了一場不小的雪。

505國道邊站滿了土凳子村的村民,這個村子離現在這個熱鬧非凡的國道僅有五百米之遠。

村民們有的捏著鼻子,一臉厭惡,但是眼睛還是不經意的朝路邊「目標」瞟著,有的人則明目張膽的抱著孩子站在最里邊的位置,臉上的表情復雜的看不出是幸災樂禍還是感到哀怨。

警察到了現場之後迅速的疏散了群眾,才看清本在眾人圍繞的中心,躺著一具男屍,身上穿著半新的軍大衣,但是衣服已經被敞開,僵硬的雙手還緊緊的抓著衣服的兩側,露出的皮膚有著顯眼的雞皮疙瘩,面部表情僵硬瞪著雙眼,帶著死不瞑目的怨恨看著天空。

可奇怪的是,他的身上沒有多少雪,但是周圍卻有著厚厚的雪,除了大概十米之外那些圍觀群眾的腳印,周圍沒有任何人走過的痕跡。

張警官看著面前的屍體,趕緊叫法醫帶回去查驗。

查驗結果顯示身上沒有傷痕,可以確定是在雪地上活活凍死的。

「可是他離家裡就這么遠一點,為什麼不走回去呢?」

「他喝醉了,酒精含量微微超標,看樣子酒量不好。」

「那他這屬於意外了?」

「不是謀殺,就是普通的醉鬼凍死在雪地里了!」

「又是一個這樣的,今年冬天碰見多少起了,還以為能有新鮮一點點的案子呢!」

張警官看著抱怨的同事走遠,摸了摸下巴,看著眼前的結案記錄,大筆一揮在末尾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劉軍算得上是一個宅男,從初中輟學之後,就一直留在家裡靠父母養著,平時像個大姑娘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最近過年卻來病了,腰開始無端的疼痛,但是他覺得沒什麼大事,也不願意去醫院,哪怕父親劉老漢看出端倪,苦勸他,他也不願意去。

以前他的腰腎就有些問題,但是都能熬過來,一開始還吃葯,後來懶得再買了,發現挺挺也能過去。

直到劉老漢用買新手機的事情誘惑他,他才改變了主意,決定去城裡一趟,他每天玩手機的時間要比睡覺的時間還長,這對他來說算是剛需。

劉軍酒量很差,以前喝過一次,醉的不省人事,還險些酒精中毒,以後就再也沒有喝過一滴酒,但是去城裡看腰的時候,老中醫給他開了葯之後要給他一杯酒做引讓他服葯,一開始劉軍有點不願意,後來老中醫解釋酒剛喝上不會醉,讓他過幾個小時找地方去休息。

劉軍想著自己幾個小時之後就算回不去家,也能回得去賓館,自己好歹也算個男子,人家好心給酒,自己不喝也不合適,於是便毫不猶豫的喝了。

劉老漢在家裡囑托他,車子十二點整從縣里出發,讓他盡量趕回來,劉軍去買手機的地方人很多,他連挑帶買差不多快要十二點了。

於是為了趕上車,只能打了一個車去小攤那裡,到地方已經十二點十五了,可是劉軍卻意外的發現同村劉師傅的客車還在那裡停著。

他驚喜的走上了車,才知道劉師傅為了拉他的表妹才延長了發車時間。

雖然花了不少打車錢,但是劉軍很高興,總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很好。

車子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才走,搖搖晃晃加上酒意,劉軍竟然在車上睡著了,後來在猛地搖晃中突然醒來,他立馬伸手摸自己的棉大衣兜里,接著便心中一沉。

果然,新買的手機丟了。

劉軍心急如焚的要下車,他當時不知道怎麼想的,或者是酒勁上來了,他看見車上只有兩個人,就斷定一定是已經下了車的人偷了他的手機。

劉師傅的阻攔劉軍沒有放在心上,他滿心滿腦都是自己的新手機。

大年初六,天上飄起了雪花,氣溫也在零下,這里離村子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下了車的劉軍搖搖晃晃走出很遠之後,才開始覺得天氣冷的發緊,手機丟了,沒有辦法打電話叫人來接,他只能下意識的往回走,卻發現因為診所的那杯酒,自己的步子已經不穩了,他一邊承受著丟失手機的心痛,一邊忍受著越來越洶涌的寒冷,盡力的搖頭,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一些。

劉軍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他似乎覺得沒那麼冷了,眼睛被酒意模糊,隱隱約約的好像看到了村子就在不遠處,父親就站在村口招呼自己回家……

他想快步跑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腿已經不聽使喚了,用力過猛,他一個趔趄倒在雪地里。

他用手下意識的支撐自己的身體,卻還是倒在了雪坑裡。

此時的雪地早已沒有了應該有的冰冷,反倒是像是一個燙人的火坑,燒的他皮焦肉綻,他沒有力氣站起來躲開這個火坑,只能用手使勁的敞開自己的衣服。

漸漸地,他覺得有些涼快了,可是燥熱又轉瞬撲面而來,天上的雪花越來越大,掉進他的眼裡,身上,像是燙人的火星,直到把他完全吞噬……

5. 拐賣(短篇小說)

歡歡自小在余灣村長大,村裡有很多連綿起伏的小山,雖然都不高,卻使整個山村顯得分散又與世隔絕。她的家就單獨坐落在一個山谷里,陽面長著一大片芭蕉林,呈弧形圍著南邊的湖水,芭蕉樹遮天蔽日,芭蕉樹下幾乎沒有其他植物。湖水滋養了附近的土壤,周圍小塊的土地里零零散散分布著各類果樹和一些又粗又甜的甘蔗。

歡歡出生是在農歷七月,按常理,天氣本該轉涼了,但那年卻一反常態,高溫持續到了八月下旬。媽媽為了生這三胞胎很吃了點苦,小傢伙剛出生的那段時間里,媽媽總是沒有胃口,即便勉強吃了幾口也會很快吐出來。即便如此,三個小傢伙仍舊一天到晚叫喚著要吃奶。外公眼看著媽媽一天天消瘦下去,還拖著三個孩子,很擔心媽媽拖垮了身子。

有一天,外公悄悄地把仨孩子放到背簍里,帶去湖邊,打算把這三個小傢伙溺死。妹妹第一個被扔進湖裡,妹妹還太小,可能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失去了生命。湖水太深了,妹妹沉下去以後都沒有漾起淤泥,只是有幾個泡泡在打轉轉,咕嘟咕嘟的冒出來。妹妹沉入水裡的時候,媽媽正在湖邊喝水,它沒有吭聲,只是靜靜地看著,望著,或許眼裡還含著淚水,媽媽實在太虛弱,也太溫順了。

歡歡也差一點死掉,那時外公已經抓著它的後頸,它大半個身子都吊在湖面上,手腳並用,拚命蹬著刨著,但只是徒然。幸好曉曉在附近砍甘蔗,她聽見水聲,鐮刀也沒放下就跑了過去。曉曉是典型的農村女孩子,善良,刻苦,她是家裡第一個考上讀初中的人,暑假剛收到全縣最好的學校下發的錄取通知書。

「啊,外公,你要幹嘛!」曉曉嚇壞了,忙跑過去把歡歡搶過來抱在懷里。外公也被她嚇了一跳,否則歡歡早被甩出去了。

「養不活的,這三隻狗崽子還會把大狗拖死,不如現在淹死了,不消遭那些罪。」說著,外公歪下腰去捉背篼里另一隻狗。「不會的,外公!你不要淹死它們!我求求你了!」軟磨硬泡半天,曉曉意識到外公是鐵了心了。

她看了看湖面的泡泡,兩顆淚珠連著一下子滾了出來,聲音顫抖著:「它們會好起來的,外公!」

外公是家裡的頂樑柱,自從當兵退伍以後,在村裡種著四個人的地,從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曉曉繼承了他的牛性子,哭著喊著鬧,如果淹死小狗,她就不去讀書了,還把鐮刀摔在地上。外公第一次讓步了,但有一個要求,不許讓大狗給它倆餵奶。

曉曉把兩只狗崽子放在以前喂小鴨的竹兜里,每天給它倆喂米糊和羊奶。為了讓羊多產一點奶,她每天給羊找最鮮嫩多汁的草葉子,有一次擠奶的時候還被羊踢了一腳,不過並不嚴重。過了一個月,小狗已經能吃飯了,這就意味著它倆熬過來了。外公也覺得驚奇,覺得這倆小傢伙命不該絕。

曉曉給兩只小狗取了名字,姐姐叫歡歡,弟弟叫樂樂。歡歡和樂樂都特別膩著曉曉,曉曉給兩只小狗取了名字,姐姐叫歡歡,弟弟叫樂樂。

歡歡和樂樂都特別膩著曉曉,一天到晚就當她的小跟班。她們一起捉迷藏,去山坡上抓蝴蝶,一起給羊媽媽找草葉子,幫外公拔麥田裡的稗草,雖然有時會幫倒忙,但曉曉總是護著它們。曉曉尤其喜歡放風箏,每次她看著飛上天的風箏都特別歡喜,看她手舞足蹈,歡歡樂樂也高興得跳起來。

開學那天,歡歡和樂樂一直跟著她在後邊走。走到對面山坡上,曉曉停下來轉身揮手攆它們回去,這倆小傢伙抱著曉曉的腳,咬她的鞋帶。曉曉沒辦法,只裝作要吃人的樣子,兩只手彎曲成鷹爪放在雙頰邊:「當心有壞人出來,抓你們回去吃掉。」歡歡樂樂可沒覺得害怕,只覺得曉曉很可愛,使勁扭屁股搖尾巴,又用舌頭舔舔鼻子,開心得嗚嗚叫喚。曉曉不願它倆涉險,她從路邊折下一枝荊條,這才嚇住了姐弟倆。兩只小傢伙夾著尾巴,癟著耳朵往回跑。

歡歡和樂樂很通靈性,它們彷彿理解曉曉的良苦用心,周末的時候曉曉在同樣的地方看見了它倆,兩個小傢伙遠遠的往曉曉那邊跑。「你們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的,真聰敏啊!」但其實每天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總能看見兩只小白狗並排坐在山坡上望向遠處。

有一天下午,曉曉放學回來給歡歡和樂樂帶了兩個鈴鐺,她又用毛線編了一個項圈,串著鈴鐺,給姐弟倆掛在脖子上。那是她攢了一個學期的零花錢買的。歡歡可喜歡這個鈴鐺清脆的叮鈴聲了,常常扭著脖子和屁股叫它出聲。

後來歡歡和樂樂長大了,外公要把它們送給別人。歡歡不願意離開,即便新主人已經來到外公家裡,它只是躲在柴垛里不肯出來。不吃不喝,一直耗到周末,曉曉回來了,她書包也沒放下,蹲下身子,伸出手要抱歡歡,歡歡想都沒想就撲了出去,舔她的臉。可是這一次,她站在了外公那邊,她把歡歡裝在了一個編織口袋裡。歡歡在袋子里掙扎,嗚嗚叫喚,不是因為不舒服,而是它不願意看見曉曉流眼淚。不管怎麼樣,它始終相信曉曉是為它好。

當天晚上,下了一場暴雨,轟隆隆的雷聲一直持續到後半夜。悶熱的天彷彿大哭了一場,情緒得到了釋放。歡歡也大哭了一場,借著雷聲掩護,大聲叫喚,它捨不得曉曉。

天氣漸漸就轉涼了,微風一天到晚吹著,漫山遍野的黃豆葉子被攏成一堆,裊裊地熏出煙來,那是歡歡生命里第一個秋天,它從沒見過這樣的景緻,心頭觸動不已,撒開腿滿山坡跑。新主人偶爾也會跟著歡歡跑,但她從來追不上。

雖歡歡對新主人還沒有感情,但歡歡尊敬她。歡歡的新主人是個年近八十的老奶奶,雖然每天粗茶淡飯,但她自己吃什麼就給歡歡吃什麼,偶爾有點油葷也會給歡歡拌飯吃。歡歡在村裡認識的新同伴都挺羨慕它的,因為它們都成天被主人拴在院兒里看家,只有晚上的時候才會放它們出來玩一會兒。

老奶奶很喜歡在黃昏時坐在屋外的老樹樁上,獃獃的望著遠方,那神情就和歡歡每天下午等曉曉放學時的神氣一樣,或許主人也在等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吧。每當這個時候,歡歡就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眼睛望著的地方,也時不時扭頭看向主人。

有時候,主人會給歡歡講故事,一個很長很長的,歡歡聽不太懂的故事,但它會搖著尾巴應和她。後來,聽她重復了很多次以後,歡歡彷彿就理清了頭緒:主人有一個最疼愛的小孫女,孫女也很孝順,常常給她買好吃的回來,後來孫女去很遠的地方工作,和她的兒女們一樣,過年也很少回家。

原本歡歡坐在主人身旁,只到她腰間的高度,現在已經差不多和她一樣高了。

每天黃昏,歡歡的同伴們就會來找它玩,它們一起去山坡上比賽跑步,這幾乎成了一群小狗間的慣例,偶爾還圍追堵截小貓花花,一起捉弄它。但最近已經連續幾天沒見到小白和圓圓,難道她們生病了?或者是做錯了什麼事情被懲罰不許出去玩嗎?不,村裡已經接連不見了好幾只狗了,聽說是被狗販子悄悄抓去做狗肉湯了。

村子裡到處長滿了水花生藤,本就不寬敞的小路顯得更狹窄了,沒有車可以通過,也很少有外人往村子裡走動,算是與世隔絕,少有動亂。只有過年那幾天,花花主人家不見了幾只雞。於是歡歡它們決定以後都去離村子三個山頭外的大馬路上賽跑,好觀察一下動靜,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就是這樣一個倉促的決定,害了所有的狗。

半個月以後的一個黃昏,它們剛在馬路上沒跑多遠,聽見有摩托車的聲音,於是溜進路旁的油菜花田裡避讓。誰知道那輛摩托車突然減速,跑在最後的阿黃尾巴被車上飛過來的長長尖尖的鐵傢伙扎在了土裡,它疼得嗷嗷直叫喚。穿著黑色毛衣的男人嫻熟地跳下車,用鐵鉗子緊緊夾住了阿黃的頭。阿黃的耳朵都已經被扯破了,流了好些血,但它仍舊擺脫不掉。阿黃嗚嗚哀嚎著,前腳立了起來,後腳踏著小碎步。黑毛衣男人把鐵棒錘暗格里的鐵絲網放出來,罩住了阿黃,隨著一陣火花,它身上冒出幾縷煙來,兩腿一蹬,便沒了反應。歡歡聞見一股燒糊的味兒。

歡歡跑步速度一向是最快的,本來它已經跑到了山坳,但折了回去。歡歡氣憤極了,歡歡跑步速度一向是最快的,本來它已經跑到了山坳,但折了回去。歡歡氣憤極了,借著田埂的高度隔空撲了過去,齜開一口鋒利的尖牙,使出全身的勁仰天咆哮。一開始倒也著實把他們嚇得後退了兩步,但他們很快又沖上來拿著大鐵鉗,要鉗住歡歡的頭。本來歡歡是能躲過的,但鐵傢伙勾住了它的毛線項圈,黑毛衣男人抓著棒槌,照它身上一陣猛敲,歡歡痛得哭嚎,幾乎失去知覺,那是它第一次真正見識到棒槌的威力。後跟上來的頭盔人伸出手去抓棒槌,本來想制止,但沒來得及:「哎,你把它的皮弄破了就不好賣了!」

歡歡感覺到前腿上的皮毛一陣濕熱,血水流了一地,呼吸都很困難,它喘著粗氣,口水混雜著血水往下淌。

小黑本來是狗群中最膽小的,甚至被花花欺負過,但它卻突然撲過來咬了黑毛衣男人一口,戴著頭盔的人反應很快,從腰間拔出短刀,歡歡發現了他的暗器,大聲叫喚提醒小黑並撲了過去。但還是晚了一步,小黑的後背被劃開一道十幾厘米的口子,骨頭都隱約能看得到,它痛得昏死過去。另外幾只小夥伴也紛紛折回來,沖著兩個男人大吼。又是那個鐵傢伙,它們都被黑毛衣男人電暈了。

大馬路旁住著一戶人家,他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從二樓陽台上拿電筒照著油菜花田,呵斥兩個賊人,男主人甚至下樓追了出來,但他似乎並不敢很快地靠近,擔心那兩個男人會狗急跳牆,做出極端的事情。這給了兩個販子充足的時間把歡歡和其他同伴裝上摩托車背後的鐵籠子里,車子發動以後,黑毛衣男人捂著腿上了車。歡歡和阿黃它們擠在籠子里,往車子前進的反方向望去,歡歡覺得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崩裂,這是它也未曾達到過的速度。籠子很密,歡歡只能讓自己的鼻子鑽到外面去。歡歡實在太累了,眼皮一閉上,便再也沒有知覺了。

等它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盡了,但它仍然能夠很清晰的看見周圍的環境:地板濕漉漉的,左邊角落有一個裝滿水的大缸,水缸旁邊的案板上放著剝下來的鮮血淋漓的狗皮。房間上面有好些用繩子拴住兩頭的竹竿,竹竿下面掛著一些同伴的軀體。它們牙齒痛苦的閉合著,全身上下被剝得精光,只有四隻腳底板和眼皮以及尾巴上還有一點皮毛。歡歡心裡忐忑極了,不知道它自己在什麼時候也被宰掉。歡歡身負重傷,連滾帶爬,四處尋找出口,脖子上的鈴鐺一直叫喚,歡歡嘗試著把它咬下來,但它夠不著,便用手去抓。

突然,歡歡停下來,發現這不是它的鈴鐺在叫喚。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爬過去,歡歡發現那邊有光。推開虛掩的門,天吶,那是樂樂,歡歡忍不住叫出聲來。樂樂被吊在水池上方,後腳的皮已經被剝落了一半。歡歡絕不會認錯的,那鈴鐺和它的一樣。光膀子的男人走近幾步,把刀鋒朝著歡歡訓斥:「叫什麼叫,下一個就輪到你!害瘟狗!」

歡歡腦子里一片空白,樂樂就這樣在它眼前,慘烈地被殺害了。歡歡發了瘋一樣到處刨坑,但發現地面實在太硬了,根本拿它沒有辦法。四周空空盪盪,沒有地方藏身,歡歡沒有找到別的狗,或許它們已經成為竹竿上被吊著的其中之一了,歡歡甚至來不及傷心。眼睛往上面看的時候,歡歡發現水缸上面有一扇很高的窗戶。它往後退了幾步,沖上去。在沖之前,歡歡還大叫了兩聲給自己壯膽,不過這一叫也把它的意圖暴露了。

就差一點!歡歡掉進水缸里了,這下子全身都濕透了,還帶著傷,那個男人拎著菜刀過來了!情急之下,歡歡竟然踩著那個人的肩膀緩沖,成功跳上去了,窗戶並沒有閉緊,跳過情急之下,歡歡竟然踩著那個人的肩膀緩沖,成功跳上去了,窗戶並沒有閉緊,跳過窗戶的高度以後,它很輕易就沖到了外面。

歡歡一刻都沒有停留,彷彿忘記了自己腿上的傷,拚命往家裡跑,它的視線模糊了,那是歡歡生平第一次流眼淚,樂樂和媽媽可能都遇害了,無法想像。痛苦彷彿給了歡歡力量,它跑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倒在主人常坐的樹樁旁邊。

老奶奶看見歡歡滿身的傷,嚇壞了,忙跑到跟前輕輕撫摸它的腿,深紅色的血呈半凝固狀態,浸染在那隻皺紋的手上。或許是還有痛感,歡歡抽搐了一下。老奶奶去采了一種非常堅硬的藤蔓,扯成小段,又放在嘴裡嚼碎了,覆在歡歡的斷腿上,那是歡歡生平沒有感受過的痛,它已經筋疲力盡了,只像死了一樣躺著,發呆,或者昏睡。

鄰居見狀都說歡歡活不成了,但主人依舊給它采草葯,喂米糊,還在飯里加了很苦的水。歡歡像相信曉曉一樣相信主人,她不會害它,只要吃得下它便吃。

誰知道半年以後歡歡竟然又奇跡般的站起來了,雖然前腳仍舊崴著,也沒有任何知覺,但勉強還是能走路。不過歡歡看東西沒有以前敏銳了,它的左眼永遠失去了光明。

有一天黃昏時,主人坐在樹樁上,摸著歡歡的頭告訴它,聽村裡人說,只有小黑在夜色的掩護下被那兩個偷狗賊給遺漏了,但回來以後,小黑沒過幾天就死了,它的主人也算仁慈,念著它給自家看過好幾年的門,沒有吃它的肉,而是把它葬在了門前的核桃樹下。

而阿黃的主人傷透了心,再也沒養過大狗,去村裡一戶人家要了一隻永遠長不大的矮子狗兒喂著。

6. 一夜長大!(短篇小說)

小薇是這個家的獨生女,從小就嬌生慣養,父母手心裡的寶,當然她也識慣,並不過分的任性,只是不可避免地有著屬於這個時代的某些自私和享樂主義,於她的話講「自己的自私或是享樂不打擾別人,也就輪不到他人的指指點點」。剛畢業不久,在小薇的央求之下,父母全款給她在工作的時候城市買了套單身公寓,於是小薇過起了吃喝躺平的悠閑日子,凡事不必愁,想買啥買啥、想吃啥吃啥,好不愜意的生活。

生活總有不盡人意之處,小薇的遺憾是剛畢業時的入職體檢,就檢查出自己的腎有異樣。這些年來時關注、時忽略,安逸的生活也帶了亂造,胡吃海喝、熬夜等等不一的某些原因加速了腎臟的惡化。五、六年後,眼見就要滑向到透析的境況了,越焦慮越難以自控,愈加的失眠和暴飲暴食,心態也非常的不穩定。

無論是省會城市還是偏方問診,小薇都義無反顧地去奔赴治療,萬一有奇跡呢?天靈靈地靈靈的奇跡並沒有出現,小薇在與腎臟做著最後的抗爭。機緣巧合之下,小薇所在公司要搬遷了,順利拿到賠償金的小薇正好藉此機會在家好好休養,有錢有閑有瀟灑了。

在家躺平一年後,小薇還是不可避免地走上了透析之路。其實事前聽著恐懼,真的臨到時也沒有那麼慌張了,孰能生巧,還遇見很多同病相憐的安慰和信息交換,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此前的焦慮。

透析半年後小薇就登記換腎的排隊了,不到四個月後,換腎的機會竟然就輪到了她,這也是年輕的優勢,優先照顧年輕人的生命。無論是換腎還是生病期間,小薇都像是做了一場夢,夢醒後一切都是欣欣然了,自己又將是一條好漢般重出江湖,世界等著她去揮霍。毫無疑問,這一切的底氣必然是來自於她的父母,尤其是母親張華青,為了這個女兒,嘔心瀝血地付出著、守護著跑前忙後,一門心思地照顧小薇的吃喝,提醒著她按時吃葯、睡覺,拉著她散步、噓寒問暖,還要用自己質朴的言語疏導著小薇的心情,只要面對小薇,張華青都是一張笑臉,像是沒有憂愁般地樂天。

小薇的父親李順良肩負起這個家的經濟重任,五十多歲,還有力氣,在工廠埋頭苦幹。這二三十萬的換腎費用幾乎再一次抽幹了這個家的積蓄,但是只要小薇身體健康,作為父母,哪怕是砸鍋賣鐵都是心甘情願的。最真摯的親情,最質朴的付出,只有等到干不動了,才會停息。

父母的愛,就像傳說中的「無足鳥」,它只能夠一直地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裡面睡覺,這種鳥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

年華已過了三十的小薇,盡管是歷經生死之考驗和疼痛的折磨,但是隨著傷口復原,切身還是沒有太多的感觸,被家人悉心呵護的太好了,憑著年輕機能恢復的也快,移植的腎臟與身體也在完美地契合著。

現在小薇唯一的期盼就是趕緊回到職場,雖然暫時還沒有金錢的壓力,畢竟已經不是原裝的器官了,後續能用多少年,誰也說不準,這一次有驚無險地趟過去了,還好有父母做自己最有力的後盾,十年、二十年後呢?自己又可以依靠誰呢?所以賺錢成了小薇的目標所在。但是在母親眼中,一定要好好休養啊,急不得,老兩口還是有能力養活這寶貝女兒!

等待是焦慮的,恢復是可喜的。眼見小薇一天強壯似一天,一家人終於熬出頭的開心,在小薇軟磨硬泡之下,張華青也鬆口可以去找工作了,只是自己要隨行去照顧她一段時間。

「薇薇,我和你媽沒有多大的本事,也不求你大富大貴,只希望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知道吧,照顧好自己,爸媽老了,經不住打擊了。」李順良抿了一口酒說道,心頭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爸,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媽和我一起去了,你在家可要照顧好自己。」

「我身體好著呢,還能忙幾年!」

小薇偶爾會擔心父親的身體,他是這個家的頂樑柱,在這個還算不錯的工廠幹了好多年了。如今工資、待遇都可以,鄉鎮工廠,幸而沒有退休之說,幹得動一直干,干不動趕緊走人。人上了年紀,毛病也就多了,血壓、血脂、血糖,還有老胃病,看著體檢單上每年節節攀升的紅色數字,還是有些心慌。互相擔心對方,在於這個家太過於脆弱了,不能再經歷搖曳的風雨了。可是老天的冥冥安排又怎能遂人心願呢?

小薇的老家離城裡不遠,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所以來去還算便捷。母女倆打好包就前往小薇城裡的家了。張華青負責洗衣做飯、督促小薇早睡早起,其餘的時間,母女倆就躺在沙發上各看各的手機。說是要找工作,沒有那麼容易啊,小薇已經脫離職場有三、四年之久了,這個空缺的緣由不太好講啊,身體不好?

公司招人就是要不辭辛苦地幹活,又怎麼會考慮身體不好的人呢?哪怕是已恢復,也有所顧忌;而且小薇的年齡也不小了,未婚未孕,也是企業衡量的點。但是工作總會找到的,只是需要多些時間而已,目前也沒有太大的經濟壓力,小薇對自己找到工作還是有必勝信心的。

足足將近五個月後,小薇才找到自己滿意的工作,順利通過了一直擔憂的體檢關,下周一將正式入職了,老母親也是操碎了心,一個周末都在念叨著。

「上班時記得多喝水啊,不要憋尿。哦,還有吃食堂的菜最好過下開水,你要吃得清淡些,我就講還是自己帶飯好,干凈、衛生,還健康。」

「哎呀,知道了,我先上班看看情況,剛到公司就另類,到時候會沒辦法融入的。」

「也是,千萬要和同事、領導搞好關系,嘴放甜些、勤快些,但是又不要太累了。」

「嗯,知道啦!」

「下周一的天氣有點冷啊,記得多穿點衣服啊,在家吃完早飯再走啊!」過了一會又說,「有沒有可能,中午回來吃飯呢?反正騎車也就二、三十分鍾,你問問同事啊。還有,可千萬不要忘記吃葯啊。」

「哎~~~」

「你別不聽我的叨叨,這些都是為了你健康著想,寧可不上這班,也不能再把身體搞垮了。」

其實小薇很想告訴母親,別瞎操心,自己恢復得很好了,醫院的各項檢查也都趨於正常了,辦公室上班哪有多累呢,但是看著母親眼中的焦慮,這是世上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啊。

「放心吧,我沒事的,我就要賺錢啦,你和我爸就等著好好享福吧,我們家的好日子來了。」

「你呀,把你自己照顧好,爸媽也就放心了,最好呢,趕緊找個人嫁了,那我和你爸可就樂開花,享福咯!」

「哎呀,我的身體誰能接受啊,先別想這些了!」

「誰說的啊,換了腎就和正常人一樣了,我們家女兒這么好看、懂事、聰明,會遇到有緣人的,可不能灰心啊!」

「我在媽媽眼中這么優秀啊?我還以為你們會嫌棄我呢?一分錢沒給過家裡,還掏空你和爸的養老錢。」

「傻丫頭,莊稼是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看著你身體不好,痛在我們心上啊,聽到你換要換腎了,我和你爸在家真是抱頭痛哭了啊,你換腎當天還特意請你大姨去廟里燒了香呢!」

小薇不敢再說些什麼了,害怕母女倆抱頭痛哭,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與感動啊!

「放心,從今以後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努力工作,聽爸爸媽媽的話。」

周一,小薇早早醒來,等著鬧鈴響起,廚房偶爾傳來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一定是母親在忙著准備豐盛的早餐,久違的走上正軌的幸福感啊,一骨碌爬了起來。洗漱、描眉抹粉了一番,望著鏡中收拾一新的自己,小薇笑得好燦爛,轉身開心地抱著母親。

「媽媽,謝謝你!」

「趕緊吃早飯吧,第一天上班可不能遲到,我女兒最棒了。」寵溺地摸了摸小薇的頭。

當重新坐到辦公桌前,小薇很是緊張,闊別太久了啊,有些生疏,但是人是適應性動物,小薇相信自己的能力,也格外珍惜如此的機會,很謙虛而認真地聆聽他人的指教,還好大多數人都很友善。工作的氛圍也是小薇喜歡的,張弛有度、有條有理。

「薇薇,別忘了喝水和吃葯啊!」

……

「中午的飯菜怎麼樣?新同事、新領導對你還好嗎?」

……

「薇薇,晚上想吃什麼?」

……

「你忙你忙,不急著回我。」

……

「薇啊,你晚上想吃什麼?媽去買啊,再不回復,來不及去買了!」

「隨便吧,你做啥我吃啥,別給我發語音了,不方便聽!」

過了許久發來了兩個漢字,「好的!」

作為新人,小薇也沒有忙到沒時間回信息,只是有點嫌母親煩,懶得回復了,畢竟這些啰嗦的話就這幾天已經嘮叨了太多次了,也許過段時間,等自己適應了新環境,母親就可以回老家了,老夫老妻最好生活在一起,滿足他們的老來伴幸福,也還自己一份自由。

「哎呀,回來了回來了,趕緊吃飯,我做了你喜歡吃的紅燒魚和西紅柿蛋湯。」

「今天累不累啊?」母親邊忙邊大聲地詢問著。

「還好啊,剛去也沒有什麼事啊。」

「飯菜好吃嗎?同事對你好不好?」

「哎呀,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這些有什麼好不好的啊,就那樣吧,時間長了習慣了都差不多,好歹我上過那麼多年的班了啊,放心放心!」

「嫌我嘮叨了,你這不是剛恢復嗎?不自覺地為你擔驚受怕,擔心你被欺負啊、吃不好啊。」

「哎喲,我都三十多了,大人了啊,沒人欺負我了,而且我現在可健康了,別瞎操心了,你今天在家幹嘛來著了?「

「我啊,就收拾收拾屋子,買買菜,然後就看手機了啊。「

「媽,你出去跳廣場舞吧?要不然我上班了你一個人太無聊了。「

「我才不去呢,不會跳被人笑話呢,我不無聊,等過段時間我回去幾天,看看你爸。「

「等我適應了新工作,你就回家伺候我爸去,省的我爸心裡埋怨我拆散你們這對恩愛夫妻的團圓。「

「死丫頭,吃飯吃飯,身體好了,心情都好了,這下自己賺錢了,又高興的起飛了。」

「必須的!「母女倆笑作一團。

幸福的歡笑還沒有持續多久,突如其來的意外就打亂了這一切。

周四的早上,小薇被鬧鈴吵醒,有些慵懶地不想起床,豎起耳朵也沒有聽到外間有任何的響聲,「難道媽媽也睡過頭了?可是她不愛睡懶覺啊!」小薇趕緊爬起來,穿好衣服就去推母親的房門。

當房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小薇呆住了,只見母親側躺在地板上,沒有任何的反應,地板上淌了好大一攤口水。小薇用顫抖的手去摸母親的雙手,幾乎感覺不到溫度與脈搏,淚水早就模糊了雙眼,甚至不敢大聲的哭,害怕驚擾到什麼。

不知道過去多久,也許五秒,也許十分鍾,小薇才撥通了120電話,隨後又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喂,爸….」泣不成聲。

「薇薇,怎麼啦?怎麼哭啦?」

「我媽…我媽她…」

「你媽怎麼啦?好好說,你別嚇我,你媽怎麼啦?」

只聽見哭泣聲,急得李順良都想順著從電話線中鑽過來,焦急地詢問了半天才拼湊出,張華青跌倒昏迷了,李順良一下子就明白是:腦中風。

「我馬上來,我馬上來,你打醫院電話了嗎?哪個醫院?哪個醫院?」

「救護車…還沒來。」

手忙腳亂,模糊一片,心沉到了谷底,「上天啊,還有更悲慘的事發生嗎?媽媽可是自己最最寶貴的人啊,沒有她,可怎麼活啊?」小薇已經忘了請假,眼淚根本停不住地坐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甚至恍惚自己怎麼來到這里,恍惚這是一場夢,馬上就要醒來了,馬上就能聽見母親喚自己吃早飯了,自己還要上班,哦,上班啊!

「薇薇,你媽怎麼樣?」父親和大姨、小姨、姑姑一起出現在小薇的面前。

「還在裡面。」說完再也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小姨拚命抱著她,將她帶離這略顯安靜之地,安慰了許久才抑制住大哭。

「薇薇,你現在可要堅強啊,你再倒下的話,你爸可怎麼辦?你媽不會有事的,她現在是需要我們的時候,要保重好自己啊!」

「小姨,我該怎麼辦?我不能失去我媽啊,我不能失去我媽啊,我要我媽,我要我媽…」

「不會的,你不會失去媽媽的,相信小姨,走吧,我們去看看手術。」

兩人抹著淚再次來到急診室門口,沒多久門被打開了。

「醫生,我老婆怎麼樣?」李順良沖過去踉蹌地一把抓住醫生。

「不樂觀,這是典型的腦中風,而且我們估計事故發生在凌晨三、四點,錯過了最佳黃金治療時間,腦中的淤血是清理了一部分,但是暫時不會有多大的起色,我們建議是帶回去照料,照顧好的話,還是會有奇跡,這個在醫學上真的不好講了,從醫院方面是盡了最大的努力,往後只能看家屬的意願和決定了。」

「這話是怎麼講?什麼叫醫院盡了最大的努力,只能看家屬的意願和決定?」

「現在我們也無能為力,病人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知覺,但是沒有生活自理的能力了,說句不公道的話,她能活多久完全看家屬了,照顧的好、多陪著講話,也許能恢復到認識人;如果照顧的不好,隨時都可能走。再住個幾天院,觀察下,就可以回家了!」

幾乎是晴天霹靂,這叫什麼答案呢?也就是植物人般癱瘓在床了?整個下半輩子?圍著張華青的都是她的至親,對於這些呼喚,她無動於衷著。

張華青已經被送到病房了,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嘴角也沒有那麼歪了。小薇幻想著,睡飽覺,母親就會睜開雙眼,看著自己微笑,伸出雙手來擁抱自己,「傻孩子,我怎麼捨得丟下你呢?」想著想著又是淚如雨下。

「媽,媽,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我是薇薇,你看看我啊,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和爸啊!」嗚嗚….

「薇薇,好了好了,讓媽媽休息會,你也累了,出去坐會。」小薇被大姨、小姨拉著往外走,瞥見父親紅腫的雙眼,短短一天的功夫像是老了十歲,這個男人被生活鞭策著,治好女兒,又迎來妻子的不幸,真是開什麼玩笑啊?

醫院不允許留人陪護,幾個人只能回到小薇的房子,相顧無言的沉默。

「你怎麼就沒聽到那轟隆的響聲啊?」李順良憋了很久終於對著小薇吐出這一句輕聲的疑問。

口未開,淚先流。

「順良,這時候還糾結這個問題沒有意義啊,小薇,爸爸也是過度悲傷的胡話,這個家還需要你們兩個人的同心協力啊,醫生也說了,只要照顧的好,還是有奇跡的,我們這些兄弟姐妹也會搭把手的,不要灰心,這個年紀的人生病也是正常的事。「

「為什麼是我媽?為什麼要是我媽啊?我又生病,我媽又這樣,老天,還要不要我們過啊?我們做錯了什麼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是我的錯,我的錯,我沒有聽到媽媽摔倒的聲音,我連豬狗都不如,我沒有人性,我沒有一點母女同心的感應。「嗚嗚嗚…

「薇薇,爸爸不是怪你,只是很遺憾,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是真的累了,我寧可躺在床上的是我啊!「

「哥,不要這樣講,你可是頂樑柱啊,嫂子會好起來的,我們一起努力,千萬不能灰心喪氣。」



不能灰心喪氣,可是真的好難好難。那個愛的人再也無法回應自己的呼喚和擁抱,這是多麼悲涼的事啊。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毫無反應,這不就是小薇和母親之間最遙遠的距離嗎?

小薇不得不辭了工作,一個星期後,和家人將母親接回了老家,期待醫生口中的奇跡。小薇想再看到母親的笑,聽到母親的嘮叨,品嘗她做的可口飯菜,還要實現母親期盼的結婚生子啊,小薇想要母親見證自己的幸福,可是才剛剛開始的美好,為什麼又被打入萬丈深淵啊?自己還有什麼未來呢?沒有了母親,所謂的未來和幸福,也統統隨之離小薇遠去了,悲傷已經滿溢出了心房,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媽,你聽到我說話了嗎?今天寧寧來看你了,只是當看到她和姑姑兩人手挽手走在一起,喊著『媽媽』,我就難過的想哭,我多想挽著你啊,我多想喊『媽媽』,你能回應我啊。今天叔叔送了好多魚來,我多想喝你做的魚湯啊,無論我和爸爸怎麼努力也做不出你的味道。爸爸,也越來越沉默了,除了上班,幾乎沒什麼話,我知道他很想你,他很遺憾在你健康時好久沒去看你,沒有關心你的身體狀況,我們都非常想你啊,你聽見嗎?你聽見我說話嗎?媽,你回應我啊,我是薇薇啊,我是薇薇啊!」

李順良頂著白了大半的頭發繼續上班,小薇負責照顧母親和家務。其實照顧癱瘓在床的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吃喝拉撒、翻身、擦拭等等,還要袒露心聲地一遍又一遍呼喚著,身心俱疲,這也許就是反哺之恩吧。人都崩著一根弦,一旦自己被依靠時,瞬間變得強大和充滿力量,小薇雖然移植過腎,但是精神力量飽滿,所以身體也並沒有異樣。

再過些日子,小薇打算出來工作、賺錢,父親也是該辭去工作了,只能由他來辛苦地照顧母親了。一輩子忙忙碌碌,卻沒有晚年的幸福生活,如果自己沒有生病,是不是就沒有這一出悲劇的演繹呢?深深的自責吞噬著小薇,也許在某一刻爆發,也許只能忍辱負重。如今也是該由小薇來撐起這個家了,一夜之間長大,成長的代價、愛的代價,總在某一刻明白半生的道理和意義。

小薇很多次想對李順良說,「爸爸,我愛你,你只管好好照顧媽媽,其他的就交給我吧!」這個男人已是自己可依靠最親的人了,但是由於母親意外的某些芥蒂,父女倆竟然有些的隔閡,顯得冷清和生疏。

「爸,你回來照顧媽吧,你也該退休了,雖然照顧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不必那麼勞累了,你和媽都有退休金,而且媽也有殘疾補貼,夠生活了,該我好好賺錢去了!」

「你身體才恢復,照顧你媽這段時間也很辛苦,我願意照顧你媽,只要你們都好好的,我怎麼都願意!」

「爸,你更要好好保重身體,你們就是太關心我了,總是顧及、擔心我的身體,而忽略了自己的身體,其實我現在已經很健康了,放心吧!」

「你身體好就好了,爸經受不住打擊了啊,我老了,只希望你身體健康、你媽能好起來!」

「爸…」

「薇薇,爸爸之前可能說了些氣話,你不必計較和當真,我們好好過日子,相信你媽會感受到的。」

「爸爸,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和媽媽。」

一夜之間長大的小薇,吞下了生活的狠狠一記。告別母親,是為了更好的相遇,她相信奇跡,等待奇跡,堅信只要都還活著就有希望,她一定會等到母親給予的有力擁抱、等到對母親說「我愛你」,等到母親笑著祝福她結婚生子的未來。瞬間充滿了力量和希望,挑起肩上的重擔,為了這個家、為了美好的未來,毫無怨言。

一切都還來的及,一切美好都會迎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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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預覽:
「大懶蟲,大懶蟲,快起床啦……」一大早當我還沉醉在甜蜜的夢鄉中的時候放在枕邊的鬧鍾到點響了起來,我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從被窩里鑽了出來,穿好校服跑進衛生間開始梳洗起來……
……
「韓馨悅你是豬啊!!!動作快一點,每天都因為你在衛生間里待得太久害的我浪費時間。」
啊——壞蛋,大壞蛋,韓偉軒你這個超級壞的東西,怎麼能說我是豬呢??!!!555555……豬——簡直就是毀壞我漂亮的形象嘛!!!
「好啦好啦!!!」我黑著臉頭頂N條黑線,很不情願的擰開門把,一眼就看見韓偉軒這小子穿著睡衣正倚在門框上,一聽見開門的聲音原本還閉著的雙眼立刻又睜開了。
「豬小妹你天天都在學烏龜嗎???!!!」
暈~~只要他一開口絕對不會有什麼好話。
「哦!!!叫我豬小妹!!!可是……你好像是我哥哥呀!!!既然我是豬小妹那我的哥哥也是豬小妹了哈!!!你看看你上身長下身短,不是饞就是懶。」我一聽到他叫我豬小妹立刻反唇相譏。
「臭丫頭這次可是你把我……
以上

8. 短篇小說:男上尉和女少校

短篇小說:

男上尉和女少校

    鳳之翔  文

        窗外一陣摩托車聲,把柳軍猛地一下給驚醒了.他睜開眼睛,先看了看身旁,葉萍萍半裸著身子趴在那兒,一條豐滿光滑的大腿壓在他的身上,半個臉埋在被窩里,呼吸十分悠揚勻稱,沉甸甸的乳房隨著呼吸極有節奏地一起一伏.她人很美,睡相也蠻漂亮.難怪旅里那一幫弟兄們常在一起砸他的洋炮,說他憨人有憨福,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在家裡,而且還是個少校呢.

        在柳軍看來,什麼花不花玉不玉的,進了被窩還不都是一個樣兒!少校又咋哪?還能與其他女人有不同的滋味?想起昨天晚上她那個兇狠勁兒,柳軍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真想趁機在她渾圓誘人的屁股上捶一重拳。然而,葉萍萍渾身散發出的少婦特有的體香又使他握著的拳頭極不自然的松開了,一股異樣的黎明極易產生的強烈的沖動涌遍全身。但他沒有驚動她,只是用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龐,又拉起被角,蓋在了她裸露的身體上。

        葉萍萍不知做得什麼美夢,極動情地哼了幾聲,嘴角微微動著,翻了一個身,又悄無聲息的睡去了。覺沉,是少婦們共有的特點吧。柳軍又轉過臉來看看這邊,不由笑了。三歲多的女兒媛媛睡覺很不老實,早就南北顛倒了,渾身一絲不掛,小被子已蹬到地下,枕頭竟墊在她的腰部,整個身體呈「凸」字型。

「寶貝,這樣睡覺可不舒服啊。」

        柳軍輕聲念叨著,給女兒重新安頓好,又回身躺進被窩里,皺起了眉頭。

        昨天晚上,為了女兒入托的事,上尉助理員柳軍和自己的少校妻子、通信助工葉萍萍美美的幹了一仗。

        本來,如果他倆的單位哪怕有一個小一點的幼兒園也就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偏偏他的單位建幼兒園的報告五年中上報了十次,卻連一點迴音也沒有;而他的單位又在幾十公里之外的遠郊縣。這也不要緊,如果媛媛的化驗單子不出錯,也不至於弄到為了孩子入托的事而影響事業心極強的男上尉的工作。偏偏市婦幼保健站把媛媛的化驗單子給弄錯了。請了兩個上午的假,排了兩次長隊,好不容易才抽了血,填了卡,結果出來後卻使他們目瞪口呆:化驗單子上明白無誤地寫著孩子患了乙型肝炎!

        這對於已被生活和工作中的無數煩惱弄得焦頭爛額的男上尉和女少校來說,無異於晴空一聲霹靂!上不了幼兒園事小,女兒的健康事大。趕緊投名醫,求專家,做復檢,結果卻出乎意料:一切正常。哪究竟是什麼地方不正常了?男上尉本來就是個遇事愛較真的人,何況是自己的女兒?馬上找到婦幼保健站,一查便水落石出。原來是保健站工作疏忽,張冠李戴了。那個身體極胖個子矮小圓如肉球的女站長很不耐煩的對男上尉和女少校說:「工作中的差錯是難免的嘛,你們說是不是?我們黨的原則一貫是有錯必糾嗎,改了就是好同志。我們還是很負責任的。這不,馬上就給你們更正過來了嘛。」

      「現在怎麼都這樣?錯事她們做了,好話也叫她給說盡了!」

      男上尉嘴裡嘟啷著。他礙於面子,還在陪著笑,女少校卻沒那麼好的耐心,早已拉著孩子飛出院門。她直想吐!

      等柳軍領著孩子拿著單子來到軍區機關幼兒園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園長是位五十多歲的男同志,他把入托表、體檢表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說:「本來你們這些基層幹部的孩子是不能入我們幼兒園的,只是雷處長打了電話,我們才給了你這個面子。可是床位空了好多天,也不見你來,只好讓給別人了。」

柳軍趕緊遞上一根煙道:「老園長,你再給想想辦法吧,全托沒有,日托也行啊!」

園長把手一攤,做出了無可奈何、想要送客的樣子。男上尉見再說也無濟於事,便退了出來……

「媛媛是我的心,是我的情,是我的愛,是我們的一切!」

女少校經常這樣做夢似的念叨著。

可是,孩子上不了幼兒園,別說受教育,就連他們每天的工作、生活,都難以運轉了。晚飯照例是男上尉掌勺。葉萍萍照例是六點一刻進家門。一進門,便詢問起下午辦理媛媛入托的情況來

還沒聽完匯報,女少校就尖著嗓子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要是早托個人隨便填個化驗單,把媛媛送進軍區幼兒園,就不會有這擋子事了。哼,全世界就你認真!我還沒聽說過誰為了娃娃入托去醫院搞體檢的。真是個窩囊廢!」

大凡世上的男人,最反感別人罵自己的就是這句話了。試想,一個窩窩囊囊的男人還能在自己的老婆跟前挺起腰桿子來么?更何況這句話本來就有責罵男人「那方面」無能的含義。

柳軍當時火就不打一處來:「你說什麼?我是窩囊廢?你行!你行怎麼叫人家清編給清掉了?你行怎麼叫人家給發配到青海去了?你行怎麼找領導談了四五次都談不通?還說我窩囊,也不尿泡尿照照你自己!」

葉萍萍氣得一拳打在他的肩上說:「柳軍你這個該死的,你還真來勁了啊?」她斜了他一眼說:「那咱就擺一擺看誰行誰不行。」她一邊揀米,一邊對正在坐油的柳軍說,「你入伍都快十五年了,至今才是個洋肉串,還有什麼資格跟我這個專業技術少校比?」

葉萍萍說完這句話,露出一臉的嘲笑和得意,性感的嘴角向上一翹,很有些挑釁的味兒。

柳軍像是叫什麼噎住了似的,一言不發,埋頭幹活。停了好一會兒,他才說:「論軍銜,本人是比你低;論職務,本人也不比你高;論對家裡的貢獻嗎,本人更不比你大。可這能怪我嗎?只能怪我父親沒能參加抗日戰爭卻給地主扛了長工;只能怪他老人家沒當上司令員只當了個飼養員;只能怪我沒找一個高級幹部做岳丈!再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沒本事了。如果不是這樣,說不定我也會步步高升的,而決不會像現在這樣還只是一個羊肉串!」

說到這,他偷看了女少校一眼,見葉萍萍已被他的話語所打動,便輕聲對她說:「少校同志,本人還有一件事沒來得及向你報告哩。」

女少校警惕起來。結婚五年來,他摸遍了她身上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而她呢 ,也摸透了他的脾氣性格。只要上尉同志說話時謙虛中帶有檢討的意味,準是他在街上買錯了東西或者又在單位里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說吧,啥事?別吞吞吐吐的。」她催促著。

柳軍很難為情的開了口,還不停的搓著手,「這次我回來,除了辦媛媛入托的事以外,還有一件頂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啥事?」

「我准備明年轉業。」

「什麼?」

女少校像是叫蠍子蜇了似的跳將起來:「你要轉業?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定了?這個家你還要不要了?」

面對女少校連珠炮般的質問,男上尉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我的姑奶奶,饒了我吧。這不是我的主意。你也不想一想,我工作幹得好好的,幹嘛要轉業?是旅里邊轉業摸底時摸上的。幹部科的李科長不是我老鄉嗎?他悄悄對我說,按照新編制,我們運輸科不是超編了嗎,上邊要求明年必須轉業一個,那兩個都是能耐小職務高後台硬的人,誰又能動得了他們?只有我一無後台二無靠山,兵齡長,進步慢,又接近最高服役年齡,正好拿我開刀。」

「你是大學生,又是技術骨幹,他們怎麼能讓你轉業?」女少校還有點想不通。

「嗨,這你就錯了。」柳軍搖著頭說,「這年頭誰還管這個?骨幹?骨幹頂屁用!你難道沒聽人家說嗎?現如今『關系是金子,鈔票是銀子,考核是樣子,工作是傻子』。咱們既沒有能擺到桌面上來的關系,又沒給領導辦過什麼象樣的事,你說,人家憑什麼留咱?」

一席話,說得葉萍萍長時間沉默不語。直到脫衣上床,她的嘴仍然噘得老高,臉拉得很長,都進被窩了,還是陰雲密布。柳軍本想用胳膊攬住她哄一哄,卻被一把打掉了,一轉身,只給了他一個光滑的脊背和肥肥的屁股。柳軍覺得下身不由得硬了一下。再哄,她竟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柳軍掃興極了,只好鑽到被窩,獨自生著悶氣。然而,葉萍萍身上散發出的那一陣陣只有成熟少婦身上才有的異樣的氣味兒使得他飢渴難耐,遲遲不能入睡。

正是八九月天氣,屋子裡仍很燥熱,已經睡熟了的葉萍萍竟蹬掉了蓋在她身上的薄棉被,使她的只穿著背心和褲衩的身體暴露無遺。望著她那高聳的晃悠悠的乳房和充滿女性曲線美的身體,柳軍的心裡滿了無限的愛意和遐想。他猛然記起一件事來:

前天上午,通信總站一個熟人來找他批點車材,他順便問了葉萍萍被編余的事。人家告訴他,據內部人士透露,葉萍萍被清編,而且一下子清到青海去,並非工作幹得不好,業務技術不過硬,「而是另有原因。」那人詭秘的說。

「另有原因?什麼原因?」柳軍緊張的問。

「聽說呀,」那人往他跟前湊了湊小聲說,「聽說是這么回事。今年初部里來人檢查工作,站里照例舉辦舞會,由政治處主任親自挑選了十多名姿色出眾的女舞伴。當然少不了你們葉萍萍。不知你知道不,你們小葉可是我們公認的站花哩!可一曲沒跳完,葉萍萍就抹著眼淚急匆匆的退出了舞池,站領導怎麼留也留不住,當時就揚長而去,把部長一個人晾在那裡了。據說那位部長為此大發雷霆,當場就把已經答應撥給站里的二十萬元收了回去,並連夜搬到地方賓館去住了。你想想,站里的頭頭們能輕饒了她嗎?」

柳軍陷入了沉思。但是,有一件事必須馬上問一下:「那麼,你們知不知道,那天跳舞時,小葉為什麼哭著離開呢?」

「小葉沒對你說起過?」

「沒有,她壓根就沒對我講過跳舞這檔子事!」

「那我就告訴你吧。不過,你聽了可別上火。」

那人壓低聲音說:「聽人講,那位部長來頭不小,愛好興趣也挺多,特能喝,特愛跳舞,搞那種事嗎,更是他的『業余愛好。』聽說他早就盯上小葉了,在跳舞時不但手腳不老實,把小葉樓得緊緊的,還利用轉花子的機會趁著酒勁美美的親了小葉一口哩。」

柳軍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很不高興的問道:「胡說 !你你又沒去跳舞,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打字室的女兵胡麗娜那天也陪一個領導跳舞,她說是她親眼看見的……」

柳軍氣得一拳砸在卓子上,粗聲罵道:「這個王八蛋!」

那人見他生氣了,竟不以為然的勸他說,「其實你們小葉也真是太小題大做了。孩子都有了,那種事,逢場作戲么,何必認真呢?不就被部長親了一口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別人想叫人家親人家還不親呢!你就全當叫蚊子叮了臭蟲咬了不就行了?有的人不就是『旱路不通走水路,』全靠老婆陞官發財么?那些人,誰得罪得起?別說你我,就是再大點的官恐怕都不敢!老弟,我勸你還是消消氣吧。」

氣得柳軍七竅生煙,破口大罵,當時就把那人趕出了辦公室……

葉萍萍仍在夢中,伸著手不知要抓什麼東西,卻抓住了柳軍的一隻耳朵,很痛,才使柳軍的思緒回到了屋子,回到了現實。孩子入不了托,老婆可能被清編去青海,自己明年又極有可能轉業,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柳軍感到自己彷彿被許多無形的繩索縛住吊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挨地,兩只懸空的腳胡亂動著,卻不知該踏向哪裡,而哪裡又有他落腳的地方。

他倆手托在腦後,躺在暖哄哄的被窩里,一動不動,長吁短嘆。

窗外,太陽光已經很強,人們的說話聲、鳥兒的鳴叫聲、汽車的發動聲、摩托車刺耳的「突突」聲,匯成了一支熱鬧的黎明交響曲,徹底把夢游似的柳軍拖回了現實當中。

「究竟怎麼辦才好呢?」他又嘆了一口氣。

女少校終於睡醒了。她先是張大嘴巴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隨即又張開兩支白皙嬌嫩的長胳臂,很舒服的身了個懶腰。聽見柳軍還在那兒嘆氣,便教訓他:「行啦行啦。干嗎這么勞神?小心熬壞了身體。能幹就干,不能幹就轉。一個大活人還能在一棵樹上弔死不成!」

柳軍捏了一下她保養得極好的極富彈性的臉龐,半笑半怒的說:「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呢?可是說說容易做起來難呀。就說轉業吧。 我往哪兒轉?去了干什麼?現在地方上的事情也無非是這樣:一靠金錢,二靠關系。金錢我們沒有,關系我們有嗎?難啊!」他一下子撲上去重重的壓在她那散發著香味的誘人的身體之上,瘋狂的吻著、摸著、動作著……幾滴傷心的淚水滴在葉萍萍的脖子上、臉上,滴在她細膩光滑豐滿的胸脯上,滴在她的心裡。她吃驚的睜開因動情而微閉的眼睛,捧起他那張因連日憂愁勞累逐漸消瘦的臉龐,充滿柔情的對他說,「你真的愁的不行了嗎?」

「真的。」

「不要發愁。」她一翻身,又壓在他的身體上,重重的親了一下他的臉,柔聲說道,「你說的那些都對,又都不對。」她把泛著潮紅的臉緊貼在他那熱而結實的胸脯上,「我們是一沒金錢二沒關系,」她把「是」字的音拖得又長又重,「但是,我們誠實勤奮呀,我們有腦有手有知識啊。好賴我們還是軍隊幹部,總會給我們一碗飯吃吧。將來國家發展了,我們的出路會好起來的。你說對不對?再說,我們有一樣最寶貴的東西,難道你忘了?這可是當今社會上許多人都缺少的。」

「你指的什麼?」柳軍一臉迷茫。

「愛情。」她明媚如春的眸子里閃過一縷無比幸福快樂的光彩,「只要我們真心相愛,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對。你說的對極了!」

柳軍忘情的摟緊了她,又猛地一翻身,把她壓在了自己身子底下。動作太重,把床弄響了。

「你又在欺負媽媽!」

兩人回頭看時,女兒媛媛早已光著屁股站在她的小床上。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指著柳軍,怒目而視。

葉萍萍趕緊將女兒抱過來,一邊穿衣一邊說:「我的好寶貝,以後可不能光著很子在外面站著呀,這樣會感冒的。感冒了可要到醫院去打針呢。」

媛媛很懂事的點點頭。又問:「媽媽,爸爸老是這樣欺負你你怎麼不打他呀?是不是你喜歡爸爸這樣欺負你?」

葉萍萍的臉上騰起一絲紅雲,責怪道:「小孩子家不要管大人的事。」回頭對正在洗臉的柳軍說,「喂,上尉同志,今天的活動是怎麼安排的?」

柳軍給她一個滿是肥皂沫的花臉說:「這樣吧,我帶著媛媛再去碰碰運氣。你哪,再到總站去一下,找你們主任和政委再把咱們的實際情況反映反映。如果一定要清理你,就給他們說把你安排在離城裡近一點的地方也行。青海咱們實在是去不成,也是堅決不去的!記住了啊?」

正在梳妝只顧在臉上塗抹的葉萍萍聽到他的話,很認真地點點頭。看著鏡子里那張漂亮的臉蛋和水汪汪的眼睛,她滿意地笑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柳軍一個戰友的母親在省保育院當院長,答應給他幫忙。當他拿著戰友寫的條子找到院長的時候,那位滿頭銀發和藹可親的老幼教工作者連聲說:「來吧,叫孩子來吧。現在就去辦手續。」

辦完一切手續後時已中午,肚子餓得咕咕叫。柳軍只好帶著媛媛去吃牛肉拉麵,這是這座城市獨有的一種名揚全國頗具特色的地方吃食。飯店本來就不大,人又多,座位十分緊張,人們只好蹲的蹲站的站,好不難受。柳軍實在餓極累極,趕緊買了票,安排媛媛在一個快要吃完的中年人身後站定,囑咐她一旦人家吃完,就將凳子佔住,「要不然,」他又一遍叮嚀道,「咱們就得站在大街上吃飯了。」

「媛媛知道。」女兒眨巴著眼睛說。

後來還是沒占上位子。柳軍只好蹲在地上,先給女兒喂。旁邊有個老太太,見他帶著孩子吃飯很難受,就要把凳子讓給他,柳軍推辭了,並沖老太太笑了一下。這一笑卻引來了老太太的一席話,「你們這些當兵的呀,也真是的,難道不知道在外邊吃飯容易得傳染病嗎?你們不心疼自己,也不心疼孩子嗎?」

柳軍除了一個勁的點頭之外,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又能說些什麼呢 ?

當喧囂飛揚了一天的浮塵在夜幕降臨時紛紛落到地面的時候,在外奔波了一天的柳軍也疲憊不堪地回到了他那個小窩,就如塵土落到地面一樣悄無聲息。孩子早已在他自行車後邊的座架上睡著了,小腦袋跟著自行車的顛簸來回搖晃,一幅委屈可憐的樣子。「什麼時候我們也能像外國人一樣有自己的小汽車開開,那小孩子就不會受這份洋罪了。」他想。

葉萍萍早就在狹小擁擠的家裡等著他們了。飯菜已經上桌,鍋里的冬瓜湯還冒著熱氣。女少校一臉的興奮和愉快,紅色的套裙把她本來就十分好看的身材襯托得更加楚楚動人。

柳軍一進門,鼻子嗅嗅,眼睛瞅瞅,一臉的驚喜:「嚯,今兒個太陽還真是從西邊出來了!」

「去你的。」

葉萍萍還想撒個嬌,卻看見車子後邊已經睡熟了的女兒,心疼得趕忙跑過去抱起來,一連親了好幾下,又罵柳軍道:「你真是個沒心肝的,把孩子弄病了我可跟你沒完!我的可憐的小心肝呀。」

等吃完晚飯,一切收拾停當,柳軍便把多虧戰友的母親幫忙,媛媛才入了全托的事給葉萍萍匯報了一遍,隨後又眉飛色舞的說,「你猜我今天碰到誰了?」

「碰見誰了?」

「高奇!」柳軍故意把字咬得很重。見女少校仍然張著嘴瞪著眼,又說,「就是我那個外號叫『四隻眼』家在齊齊哈爾的同班同學嘛。」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他,」女少校終於想了起來,「他不是前幾年轉業了嗎?」

「不錯,他是在四五年前轉業了,走的時候才是個正連職。可人家如今是省連通科技發展有限責任公司的副總經理,硬梆梆的副縣級,坐的是奧的!你猜人家工資是多少?說出來嚇死你:年薪十五萬!他聽了我的情況後對我說:『叫走就走吧。部隊又不養老,年齡越大越麻煩。你看那些師干團干,還不如我們。轉業後像個降價商品似的叫人家踢過來踢過去的,多寒磣人哪。就說咱老政委,多好的人哪。四十多歲,正是幹事的時候。說不要就不要了,地方上又沒啥關系,到現在工作還沒落實好。用他自己的話說是死起來太早,干起來太老,除了老婆孩子,給誰誰都不想要。真是活受罪啊。我現在才發現如果幹不上去,軍裝是脫得越早越好。當然,我可不是挖牆腳。』他告訴我說他們新近成立了一個計算機中心,正好缺個懂行的。他知道我在這方面有專長,叫我去他那兒。並說地方上的事他全包了,工資待遇只會比部隊好,絕對不會比部隊差。我想了一下,把咱們的想法再給領導們反映反映,如果能留下繼續干那是再好不過了,畢竟咱對部隊還是有感情的。如果實在留不下,我就向後轉吧,。你說哩?」

葉萍萍自打結婚以來還是第一次這么認真的一字不拉的聽完了柳軍的講述,就如一個信徒聆聽教義那般虔誠。柳軍的一席話,把她帶進一個陌生的五彩斑斕的世界。她的思緒正沿著這條線向前延伸,延伸,擔心多於憧憬。直到柳軍搖著她「問你話哩」,她才回過神來說,「好吧,也只能這樣了。不過,」她得意地對他說,「我可確實有好消息告訴你哩。」

柳軍搖了搖頭,露出不大相信的神情。

「我不走了。」葉萍萍興奮地說,「今天我去找我們主任和政委,他們卻告訴我說總站黨委已經決定把我留下了,繼續回技術處干我的老本行。」

「肯定有原因吧?」柳軍狐疑的問。

「我當時還不是和你一樣不明就裡?」女少校依然那麼神采飛揚,「後來呀,我到機關一打聽,你猜怎麼著?原來部里那位部長被人告了。說他不但生活作風不檢點,更有嚴重的經濟問題。上邊派人一查,件件是實,他就到了台啦!」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哩。」

柳軍興奮異常。他一把將葉萍萍拉過來,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里說,「這幾年真是委屈你了。」他捧著她那張俊俏的臉頰端詳起來,只看得女少校紅暈泛起,春潮湧動,嗔怪道:「又不是不認識,興這么死看?」

「我發現你今天比任何時候都美麗動人。」

「我會永遠這樣美嗎?」她充滿希翼的問。

「會的。你會的。」他滿懷信心地說:「只要生活永遠美麗。」

夜色深沉,星星眨著多情的眼睛。他們已經躺在柔軟舒適的席夢思床上了,一床又薄又輕的被子裹住了他們。然而,那兩顆滾燙的心,那兩條激情奔涌的河流,那慾望四溢的火熱的肉體,那永恆不變的快樂和他們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又是什麼東西能裹得住的呢?

燈早已熄了,窗外天空中的星星依稀可見。如痴如醉的彈奏完了一曲愛的樂章之後,他們都有點累。他們並排躺著,互相能聽見對方的呼吸,勻稱悠然;能看見對方沒合上的眸子,一眨一眨。柳軍突然問道:「你說,你明天就回技術處上班去了?」

「對呀。」葉萍萍偎依在他溫暖的胸前輕聲說道。

「哪我呢?」柳軍有點失落的說,「我明天干什麼?明天會怎麼樣呢?」

「放心睡吧。明天會好的。」一陣睡意襲來,葉萍萍打了一個呵欠。

柳軍沒有答話。他在心裡對妻子,也是對自己說:是的,明天會好的。一定!

他把妻子樓得更緊了。

1998.6寫於蘭州

2004.12,2005.4改於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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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合集》是連載中的一部懸疑類網路小說,作者是牧羊人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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