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的短篇小說
Ⅰ 短篇小說《士官公寓》 編劇:郭利文
寫在前面的話:
士官公寓——基層戰士俗稱「士官樓」,專門供士官家屬臨時來隊居住。
有這樣一個群體,他們是官,更是兵。戰場上他們鋒芒畢露,生活中他們踏實可敬。他們有著七情六慾,也有著選擇和掙扎……之所以心甘情願的把青春乃至生命都獻給了軍營,是因為在他們心中,永遠有那麼一方柔軟的聖地,留給了最親、最愛的人……
我們講的故事不是為了證明軍人的可愛、犧牲和奉獻,因為那些不需要證明,也不是想抱怨軍人多麼不容易,因為這個世界不容易的人有很多。我們想說的是……希望,對!士兵的希望,生活的希望,愛的希望……
2014年,四月中旬,四級軍士長王曉陽接到妻子楊麗的電話,為了抓緊「生產」,妻子決定這個月要來隊探親,因為她的排卵期到了。這次是他們結婚後的第四次造人計劃,前幾次都是無功而返。
王曉陽對這次「生產計劃」非常重視,但也憂慮重重。他知道,這一次的成敗,決定著兩個人婚姻是否還能夠繼續。所以,他制定了一個非常制式的「家屬來隊計劃」。從接站到送站,哪天買票?哪天來隊?哪天休息?都逐一的做了標記。他也必須在這短短的45天里,為這段婚姻找到一個繼續的可能,或者找到一個兩個人都走下去的理由。為什麼是45天?王八的屁股,這是規定。
當王曉陽從後勤處營房股領到鑰匙的時候,恰巧遇到剛剛結婚的一排長馬亮焦急無奈的求助,新娘子家裡受災連夜趕來部隊,征塵未洗,提著行李遠遠的站在楊樹下四處觀望。看著排長祈求的眼神,望著這對新人,王曉陽想起了當年老婆第一次來隊時,老班長為自己騰房。於是,到手的房子,讓了。
部隊要新建士官公寓,老的士官樓馬上要拆,過度期,房子不夠用。迫於無奈,王曉陽找到了自己的老連長,現在的營房股胡股長。經過一番請求,總算是選了一間頂樓沒人願意住的空房。
每天訓練結束,王曉陽開始陸陸續續的往「新房」里搬運物資,采購必須的生活用品。看著自己營造的還算溫馨的小家,躺在那張用兩張單人床拼接在一起、吱吱紐紐作響的大床上,王曉陽身心疲憊的睡著了……
思緒伴回到了四年前,2010年。在父母的催促下,王曉陽答應在歸隊前見最後一個相親對象——楊麗。這一次,楊麗也成了他最後一個相親的人。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王曉陽驚醒,有情況,連隊緊急拉動。一陣折騰,原來是虛驚一場,上級例行戰備檢查。隨後,王曉陽得知部隊下個月初馬上要開進內蒙,將有一次全員全裝實兵對抗事演習。連隊考慮到王曉陽家屬要來,所以這次演習沒有通知他參加。可作為連隊裝備維修技師,他深知,幾十輛坦克、裝甲車上了大草原會水土不服,出了問題,演習就不能順利進行。沒有技師,那是開玩笑。於是,他毫不猶豫的遞交了參戰申請。王曉陽心中暗自算著日子,到那個時候,正是楊麗該離隊的時候了,不影響。
離妻子楊麗來隊的時間越來越近了,王曉陽抓緊准備著房間用的東西。樓上樓下的跑著。可每次經過一樓,都發現有個房間小小的開個門縫,有一個三、四歲的男孩在門縫里傻傻的看著他,嘴裡還嘟囔著「爸爸……」,正當他想多說兩句時,一雙女人的手一把把孩子拽回了屋子……
這天,王曉陽買好了妻子最喜歡的蘭花,准備上樓時,小男孩又出現了。「爸爸、爸爸」,聽著一聲聲的爸爸,王曉陽停下了上樓的腳步,他下意識的透過門縫看了看裡面,廚房的菜板「當當的」響著。王曉陽掏出了一個剛才商店老闆給的棒棒糖,遞給了小男孩。「再叫一聲」王曉陽善意的開著玩笑。小男孩天真的眼睛看著他,傻傻的叫著「爸爸……」隨後,門開了,一位年輕的母親把孩子一把拽了過來,一邊打一邊喊:讓你叫……這是你爸么?啊……讓你叫……
屋內,傳來孩子的哭聲和喊聲「媽媽,我要爸爸、爸爸……」
王曉陽尷尬的上了樓。
插好買來的花,他又按了按那張床,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想起剛才的一幕,他拿出了一本相冊,相冊中有一張合影。是他和妻子,還有,沒出生的孩子……
「一、二、三!好,再來一張!」照相館的攝影師喊到。
思緒飛回了三年前,2011年。妻子楊麗懷孕了,王曉陽堅持要拍一張「全家福」,雖然孩子才三個月。探親的時間就要到了,回到部隊後,將又是一年的等待。有了這張照片,日子總算好過一些。而就是這次拍照,意外發生了,楊麗流產,孩子沒了。從那以後,妻子再也沒有拍過一張照片。兩個人也好像被什麼東西隔開了。
王曉陽的眼淚打濕了照片,想到妻子要來,趕緊把照片都藏了起來。正准備出門,營房股胡股長來了。
胡股長通知,團里新建士官公寓項目啟動了,老士官樓馬上就要拆,讓王曉陽沒想到的是,最多就還能住10天。一再的商量下,科長給出了最後底線,15天。出於好奇,王曉陽和科長提到了一樓經常碰到的小男孩和單身女人。科長搖搖頭,沒說話,走了。後來,王曉陽才知道,那個女人叫小紅,他男人就是偵察連那個訓練中意外身亡的二期士官,楊一兵。為了宣揚楊一兵的先進事跡,組織股請小紅隨行報告團做巡迴報告,可報告會上她總是一言不發。團里不僅給了撫恤金,並且協調地方政府給予了很多照顧。可事跡報告會結束後,愛人小紅提出申請,要求在士官公寓住幾天,可這一住就是3個月,這對母子也成了士官公寓的「釘子戶」,一提起她們就讓胡科長頭疼。小紅好像還在等著自己的男人回來。小男孩的眼睛裡分不清哪個才是電話里的爸爸,他幼小的心靈里,爸爸就是那一群穿軍裝的人,爸爸就在那裡……
隨著一批新裝備的列裝,連隊迎來了新的挑戰。上級首長要求,這次演習,新裝備必須參加。還有短短一個月,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為了快速形成戰鬥力,連隊加大了訓練強度。王曉陽也帶領著保障小組,開始對新配發的裝備展開了研究和探索。確保每一輛新戰車在演習場上不出問題,這是王曉陽給團里立下的軍令狀。當兵16年,每次演習保障,他都是萬無一失。他的承諾,要比質量保證書還要管用。
要不是連長詢問,王曉陽差點就忘記了還有家屬來隊這回事。打電話詢問,妻子楊麗告知,要推後幾天來,原因是,單位領導出差,正好來北京,她想坐專門,不想再坐火車折騰了。王曉陽心裡嘀咕,士官公寓要改建,還有十幾天的時間能住,演習任務下個月就要開始了。妻子來隊時間越是往後推,這次「生產計劃」恐怕越是夠嗆了,王曉陽一連郁悶了好幾天。
周末,連里幾個老士官合計著,幾個人帶著家屬請王曉陽吃飯,理由是為他「暖房」,其實就是想給他開導開導。於是,你家拿酒,他家拿菜,幾家人紅紅火火的聚在了一起。王曉陽喝大了,不經意卻說出了他隱藏在心中的一個秘密。
朦朧中,時光回到了兩年前,2012年。妻子楊麗來隊,也是在士官公寓里。王曉陽提著蛋糕,拿著紅酒,敲開了門,那天是他和楊麗結婚三周年紀念日。孩子流產以後,他始終過不了自己這關。從那以後,他便失去了作為男人的能力。王曉陽借著酒勁兒向楊麗道歉,妻子不願揭開的傷疤好不容易癒合,又一次被刺激了。本來是甜蜜的一晚,卻鬧得不歡而散。在楊麗的安慰和鼓勵下,王曉陽終於鼓起勇氣去看了男科醫生,通過心理疏導和治療,他的病情還是的沒有起色。王曉陽明白,這條隔閡,是不會輕易邁過去的。他甚至想到了離婚,可實在是說不出口。妻子離隊時,留給王曉陽的,只是一個孤獨的背影,和那個曾經屬於他們45天的家。
為了幫助王曉陽康復,連隊一塊喝酒的幾名戰友開始四處求醫,尋找「偏方」。有的給他買了尺度很大的青春雜志,有的想帶他去KTV唱歌放鬆,都被他一一拒絕。出於好心,一班長甚至從老家請來自己中醫世家的父親為王曉陽看病。沒想到激怒了王曉陽,他覺得這是一種侮辱。為了挽回男人的尊嚴,他和一班長大打出手。王曉陽開始像變了個人,整天就知道訓練、維修。宿舍、飯堂、坦克車,三點一線,再也沒有去過士官公寓一次。指導員了解情況後,准備和王曉陽談談心,沒想到,一封離婚申請讓所有人都傻了。
指導員把王曉陽帶到了自己家裡,一位老軍人和滿臉笑容的阿姨,熱情的招待著王曉陽。他們是指導員的養父、養母。原來,指導員從小是孤兒,是養父養母把他培養成人,送到部隊,又考上了軍校。當王曉陽不經意翻著那些發黃的老照片詢問時,才意外發現,指導員的父親已經雙目失明。撫摸著一張張老照片,老父親講述了一段凄美的愛情故事……
上世紀70年代,指導員的老父親——原工兵團「硬骨頭連」一排長高山,在一次開山任務中,由於開山技術落後,炸葯提前爆炸,排長高山被炸瞎了雙眼,他把掉落在地上的眼珠子裝在褲兜里,強忍疼痛,帶領著全排戰友沖出了山體,又挨個把全排弟兄的名字點了一遍,直到發現沒有一個落下,才暈倒在地上。從此後,一位年輕的女衛生員開始照顧他的衣食住行,這一管就是30多年。她就是指導員的養母——原261醫院護士趙琴。唐山地震時,他們收養了指導員,從那以後,一直沒有再要過孩子。
就是這樣壯美的愛情故事,老人卻講的簡單平常。王曉陽聽完故事,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又似乎不明白。看著兩位老人手拉著手,那麼幸福、開心,他感嘆,這需要多麼強大的內心啊!
王曉陽要回了離婚申請,從那以後,經常去看望兩位老人,心情彷彿也明朗了許多,和戰友之間的關系也漸漸緩和了,戰友們給他的補品、葯品,他悄悄的每天堅持吃著,時不時還觀察著身體的動靜。又是一個周末,他再一次推開士官公寓房間的門,認真的打掃著每一個角落的灰塵。
部隊要進行出發前的大規模演練,老兵們知道,這是出發的號令。演練中,王曉陽帶領的維修保障隊反應快速,搶修及時,受到了各級首長的表揚。可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妻子的電話再沒有打來,可他又不敢打電話詢問。也許妻子不會來了,就算來了,又有什麼用?自己又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
部隊就要出發了,團里通知,晚飯後進入三級戰備,全員24小時待命。王曉陽沒去飯堂,而是把布置好的士官公寓房東西全都打好了包。又一次把房間打掃的乾乾凈凈。他拿起手機,想給妻子打個電話,拔通了,可無人接聽。聽著牆上鍾表滴滴答答的響聲,他彷彿回到了剛結婚時的幸福時光,彷彿看到了妻子就在房間里為他洗衣、做飯,彷彿看到了床上躺著的就是妻子楊麗,王曉陽輕輕的在妻子旁邊躺下,把楊麗深深的摟在懷中。
然而,房間里,只有空空的床板上,微弱的燈,還有那份「生產計劃」還沒有完成。最後掃視了一圈只有40多平米的房間,王曉陽輕輕的關上了門。經過一樓的那個房間,他又停下了腳步,把新買的還沒用的東西悄悄的放在了門口,准備離開時,門自己打開了……
年輕的女人臉上帶著勉強的笑容,孩子躲在女人的身後。女人說,明天,他們就要離開了。謝謝王曉陽悄悄送來的吃的和生活用品。女人哭了,還說,她這次來不是想訛部隊,就是心裡想不通。在家等了自己的丈夫那麼多年,人說沒就沒了……她就是想看看部隊的人,聽聽部隊的動靜,心裡才踏實。是啊,她和丈夫結婚才5年,在一起的時間加一塊不到200天,快樂的時光都是在這個士官公寓房裡度過的。在她心裡,老家的房子不算家,這個只屬於他們45天的公寓房,才是她心裡真正的家。因為這里有他對丈夫的愛,也有丈夫對部隊的愛!
次日,部隊集結,團長做動員講話。宣布作戰命令。各營連動員,車輛發動。王曉陽作為保障組在最後一個梯隊跟進。在臨出營門時,他看到了一個身影。是妻子楊麗?他差點叫出了聲。是?是那個單身母親和小男孩。小男孩奔跑著追逐著遠去的車輛,一遍遍呼喊著「爸爸、爸爸……」這次,母親抽泣著沒有阻攔,因為他知道,孩子的爸爸就在這群綠色的背影當中……
9個月過去了,部隊演習結束,第一場大雪光臨了北京。
馬上就要過年了,營區里一片喜慶。
新的士官公寓建成,剪綵儀式團里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場聲勢浩大的集體婚禮。營房股胡股長把新房子的鑰匙鄭重的交到了每一對新人手中。除了二十對新婚夫妻外,還有一對「老夫妻」,那就是王曉陽和楊麗。這是指導員特意安排的。用指導員的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解決王曉陽的生理困境,只有一個辦法,再娶一回新娘,再入一次洞房。
王曉陽和楊麗也住進了寬敞明亮、設備齊全的士官公寓房,液晶電視、空調、地暖、太陽能熱水器,最關鍵的是,席夢思雙人大床!那叫一個爽!那晚,王曉陽又喝大了,先是不停的笑,慢慢的他又哭了,哭的像個小孩。楊麗把他摟在了懷中,像是哄自己的孩子一樣。
窗外,萬家燈火,節日的禮花漫天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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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 士兵的家裡到底有什麼——論海明威的《士兵之家》
小說《士兵之家》描述了一個普通士兵克萊勃斯從戰爭中回到家鄉後遇到了種種不適,無法再繼續重新回到戰爭之前的平靜生活的故事。小說具有海明威作品的一貫風格——極為簡練的文風,極少有華麗的辭藻和渲染。整篇文章的內容極為簡練,第一部分主要是講述克萊勃斯回到家鄉後因為周圍人群的冷落而產生的失落孤寂感和他對戰爭生活的回憶甚至是一絲留戀。
Ⅲ 短篇小說丨戰爭
尼克坐在後排,身子隨著坑坑窪窪的路面搖擺。
眼前不斷倒退的景色中,隨處可見盤旋而上的硝煙。
焦土與冷風哭訴著戰爭的殘酷,但這一切在無知的人眼中卻輕如雲煙。每個踏上征途的人,心裡都有一個成為英雄的夢,正是這個夢帶著他們來到這里,去創造屬於自己的榮耀。
哧啦一聲剎車,運兵車在營地門口停下。
「新兵連804。」副駕駛座上的班長瑞恩探出頭,朝看門哨兵揮了揮手。
「通行文件。」
「吶。」瑞恩從懷中掏出一紙文書,示意道。
那哨兵點點頭,轉身沖崗亭吆喝了幾句,立刻有兩名士兵挎著槍走上前,移開擋在車前的柵欄。
「進!」
車駛入營地,就像一條小魚躍入大海,根本就沒人在意,周圍士兵各自忙著各自的事,頭也不抬,似乎對於這一群新兵的到來,一點也不感興趣。
「停!」車在一位穿著得體的軍官面前停下。
沒等班長再次發號施令,後車廂里的眾人已利索下車,整齊隊列。
「很好。」那軍官雙手叉腰,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歡迎來到613連營!從現在開始,你們就隸屬675步兵連隊!我的命令就是一切,明白嗎!」
「明白!長官!」說話間,眾人目光瞟向他閃閃發亮的胸前,那是一枚五角星形狀的榮譽勛章,上面的三條杠代表著他在三場戰役中作過傑出貢獻。
「不必羨慕我。」軍官盧西掃一眼眾人,從他們眼中窺見了狂熱,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勛章,笑道:「只要你們服從命令,堅決執行,獲得獎章只是時間問題!」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喜上眉梢,想到自己有一天將站到表彰大會的舞台上,受到萬千民眾的簇擁,尼克不由得心潮澎湃。
這就是新兵!愚蠢而又無知!隨便幾句簡單的套話就哄得他們心花怒放,真是白痴!看著一臉興奮的新兵隊,盧西不禁在心中暗自發笑,不過這一切還得歸功於報紙上的徵兵廣告,沒有各大報社的煽動,這群年輕人又怎麼會上鉤?
「好了!大家各自回到帳篷里去!我已經安排好了老兵帶你們,今後你們兩人一組,共同執行任務!」
「是!長官!」
目送眾人離開後,盧西轉身走回自己的帳篷,他抓起桌上不銹鋼酒壺,望向帳外,慢慢將壺口送到嘴邊。眼下戰爭的輸贏對於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他只關心自己,以及如何利用這群新兵蛋子賺錢。戰場上每死一位士兵,國會都會支付其所在部隊相應的撫恤金以鼓舞士氣,而他瞞著眾人將這筆錢扣下,偷偷收進自己的口袋裡,這是筆大生意,只要沒人發現,他就能一直做下去。
他也確實做到了,至今為止,沒有一人舉報他,不是因為保密工作做的好,而是但凡知道他事情的人都死了,不是派到前線被敵人打死,就是被他約到野外,從背後一槍爆頭。
長久以來,保密的最好方式就是躺下,畢竟死人不會開口說話,最穩妥,也最安全。
想到這,盧西攤開桌上地圖,將目光投向敵人的大本營,費曼小鎮。接下去他所要做的,就是繼續派遣部隊,讓他們深入險地去送死,然後坐等發錢。
「編號301。」
「在。」
負責編隊的士兵盯著手中名單,頭也不抬道:「你和蒙德一組,他的床位在最後。」
尼克沿著過道往裡走,走到盡頭,只見一名頭綁綳帶的士兵躺在角落,他閉著眼,雙手墊在腦後,看模樣十分悠閑。
「你好,我叫尼克。」尼克一手扶著床架,一手向前伸展,打招呼道。
「我叫蒙德。」躺在床上的士兵先是睜開眼看了看身前人,隨後又緩緩閉上。
尼克環顧左右,見大夥都和自己的組員相談甚歡,而自己卻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床邊,頓時有些尷尬。
「你多大?」
「26。」
「你來這里多久了?」
「三個月。」
二人一問一答,氣氛不升反降。
尼克仍未放棄,他苦思冥想,終於拋出了一個相對有意義的話題,「誒,你跟我說說新兵入營該注意些什麼吧?」
「你想知道?」蒙德睜開眼,緩緩坐起。
見他有反應,尼克自己也很得意,「對!」
蒙德點點頭,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就在尼克俯身的一瞬間,蒙德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領,嚴肅道:「別莽撞!」
「什……什麼?」
「活下去的人才有未來。」說著,蒙德一把推開他,重新躺下,「趕緊去休息吧!今晚又有仗要打了!」
話音剛落,立刻有傳令兵走進帳篷,宣佈道:「今晚8點10分,全體突襲費曼小鎮!」
黑夜是最好的偽裝,但再好的偽裝,也躲不過無盡的子彈。
距離沖鋒開始還有2分鍾,而蹲在戰壕里的士兵此時已分為了兩面,一面是躍躍欲試的新兵,一面是畏畏縮縮的老兵。
「向前沖!不要停下!」戰事即將打響,盧西笑著走出地下指揮室,鼓舞眾人道:「首個沖進敵營的士兵,記一等功!」
「又來了,戰前演說家。」蒙德搖搖頭,轉身提醒尼克,「別聽他的。」
沒等他反應,沖鋒的哨音已響。
伴隨著一陣吼叫,率先沖出戰壕的是一隊新兵,他們年輕,動作也快,但遺憾的是,戰爭從不過問年齡,它們只講運氣,那群新兵剛沖出戰壕沒幾秒,立刻被迎面而來的彈幕打成篩子。
鮮血和土塊在空中飛揚,炮火與槍聲震醒沉睡的大地,生命在此刻宛如一張紙,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輕易將它撕碎,這是尼克第一次感覺到生命如此寶貴。
看著士兵一個個倒下,走道上的盧西不怒反喜,他高舉手槍,在眾人身後不停催促,「還蹲在那干什麼!都給我沖上去!」
「難道我們……我們就這樣一直躲下去?」尼克握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當然不,我們要沖過去!」蒙德爬上戰場,借著屍體掩護觀察周圍。
「這種火力壓制……」
「留下來也只有死路一條!」說完,蒙德指了指不遠處的盧西,此刻他手中的槍已開始對准自己人了,美其名曰處決畏戰者。
兩邊都有壓力,但顯然死在戰場上傳出去的名聲更好,尼克無奈,只得選擇後者。
「什麼時候沖?」
「就是現在!趁著對面火力交換的空隙!」蒙德端著槍沖進戰場,尼克緊隨其後,二人跑一段,趴一段,來回幾次,竟是越過了火力密集區,而同他們一起突破成功的還有幾位散兵。
費曼小鎮說是敵方大本營,但看起來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戒備森嚴,甚至連一些必要的防禦工事都沒有,這讓尼克多少有些驚訝。
「這就是敵方的大本營?」
「是啊,怎麼了?」蒙德背倚著斷牆,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筆和一張紙,靠在膝蓋上寫寫畫畫。
「軍事報上說這里是死亡前線,聚集了大量敵方精銳……」尼克看著身前破敗不堪的空盪廣場,心裡有些驚訝,「但現在看來,似乎不像啊。」
「不管像不像,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友軍部隊。」蒙德沖身旁眾人招手,示意他們靠攏,「這是我畫的簡圖。」他將紙攤平到地上,點起打火機,用筆尖指著簡圖上的『×』。
「這是我們目前的位置,如果沒記錯的話,洛蘭上校統領的970坦克連隊就埋伏在距費曼小鎮右邊五英里遠的森林裡。」說著,蒙德在簡圖上畫一條線,將『×』與『』連接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繞過費曼小鎮去找洛蘭上校。」
「沒錯,最好是能加入坦克連隊。」想起軍官盧西開槍處決自己人的畫面,尼克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你們有異議嗎?」蒙德望向身旁眾散兵,那幾人顯然也被剛才盧西上校的行為嚇著了,一個勁地搖頭。
「很好,現在我們組建臨時小隊,大家都聽我指揮。」蒙德探出頭,觀察著周圍地勢,短暫思考過後,他將目光鎖在角落一棟矮樓的底部,「誰去那邊偵查一下?那是條必經之路。」
「我去!」其中一名散兵自告奮勇,他翻過斷牆,趴到地上,一邊控制動作幅度,一邊朝著目的地匍匐前進。
眾人屏息靜氣,躲在一旁目送他前進,就在他快要越過中線的時候,槍響了。
伴隨著一聲慘叫,那名偵察兵中彈了。
「哥!」
蒙德還沒來得及制止,另一名散兵沖了上去。
砰砰兩聲槍響,又一人倒地,子彈精準地命中了那人的膝蓋。
「算了,我們繞路吧……」蒙德看著地上掙扎的二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天之內經歷太多生離死別,難免會讓人有些歇斯底里,「不!」受到刺激的尼克猛然站起,吼道:「我要去救他們!」
「你瘋了嗎!」
「敵人在那!」尼克端著槍,像莽夫一樣沖入中央廣場。
一旁蒙德見狀,趕忙丟出一顆煙霧彈掩護。
煙霧中的尼克沒想著救人,此刻他的腦袋被憤怒占據,一心只想找到那個在暗處放冷箭的人。根據方才槍口火光閃爍的位置,他鎖定了另一棟矮樓。
「去死吧!」尼克取下身上所有的手榴彈,拉開引線,一顆一顆地往樓里丟。
像放煙火一樣,矮樓亮起數道光,撐開了黑夜。
火海之中,尼克看見一個人影走下樓梯,他幻想過無數張敵人的面孔,唯獨沒有想到過這一張。
那是一張孩子的臉,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十歲不到的男孩。
傳說中的強大敵人竟是一個小孩?尼克只覺得自己的心在下沉。
砰!
一聲槍響過後,尼克感覺到自己的人在下沉。
男孩開槍打中了他,與此同時蒙德的子彈也穿過了男孩的心臟。
呵!這就是戰爭,像傻子一樣可笑,卻又無比真實。
最不應該上戰場的人舉起了槍,最該死的人卻賺得比誰都好。
Ⅳ 《乖,摸摸頭》這部書,它是圍繞怎樣的一個故事來寫的
《乖,摸摸頭》這部書的作者是大冰,這部書不是簡單的圍繞一個故事來展開描述,這部書屬於短篇小說集合,它由12個故事組成。在這部書中,每個故事都有自己獨特的感情線及故事線索,不論是雜草敏、隱居老兵、流浪歌手還是椰子姑娘,每個人物的塑造都是有血有肉,感情充沛,並通過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變化及意料之中及之外的結果,保持整個故事完整性,同時又讓人回味無窮。
在這部書中,看似粗狂的言語脈絡中卻涌動著清流般的純粹,能讓人讀到真情流露,能讓人讀到善意,讓看書的人時時被故事中的人物形象所吸引,被意想不到的橋段所驚艷。
還有【我的師弟不是人】,講述了作者和一隻哈士奇之間那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趣事;再就是【唱歌的人不許掉眼淚】中,那個從金三角走出來的流浪歌手,縱然顛沛流離、窮困窘迫卻依然懷抱著心中的希望……這些故事讀著讀著就笑了,讀著讀著眼眶又濕了,這就是文字的力量。沒有矯揉造作、沒有無病呻吟,作者將這些沉澱多年的故事娓娓道來,樸素直白,卻又直擊人心。
這本書中的故事無關風花雪月,也不是什麼勵志雞湯文,它描述了一群年輕人的無畏奮斗、不甘平庸以及對浪漫愛情的極致追求。12個故事,就像作者想表達的12種善意,如點點的星光,照亮著正處於迷茫中的人們。就像作者所說:請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過著你想要的的生活。不論你處於人生的哪個階段,巔峰或是低谷,明朗或陰霾,願你永遠被善意相待,願你永遠心存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