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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輪流強短篇小說

發布時間: 2024-05-22 09:36:51

Ⅰ 短篇虐文小說推薦,半個小時看完真的虐哭

「嘎——」有些生銹的大鐵門緩緩拉開,發出令人厭煩的聲音。一個清瘦的身影從裡面走出來,洗白的破舊衣褲,乾枯的長發,蠟黃的臉,深陷的眼窩,渾身死氣沉沉,只有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格外明亮,透著生機。

沈湘一眼就看到路邊停著的黑色轎車,定製的邁巴赫,彰顯著主人的尊貴和威嚴。

「沈小姐,請跟我來。」帶她出來的保鏢開口說道:「陸總已經等你很久了。」

陸總——

此刻聽到這個名字,強烈恨意湧上心頭,在心中肆意翻騰。

曾經,她愛他如命。

如今,恨得想要他的命。

停頓片刻,她上前去。

保鏢拉開車門,她就看到裡面坐著的陸勵行,一身黑色的西裝,梳著背頭,七年不見,他的輪廓越發深邃,氣質更加成熟沉穩,隱隱透著強大的氣場,攝人心魄。

他一抬眸,目光里透著鋒利。

兩人四目相對,她的心跳不由自控地漏了一拍,心底閃過一絲懼意,便不在再害怕。

如今的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沈小姐,請上車。」

她彎腰坐了進去。

陸勵行打了量她許久,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微笑:「沈湘,七年不見,你的變化,讓我很滿意。」

彷彿一記重擊敲打在心臟上,疼得她渾身顫栗。她開口,聲音冰冷,神情淡漠:「陸總滿意就好。」

她不過才二十七歲,看起來,卻像老了十幾歲。

七年的精神病院生活,幾乎掏空了她的身體,摧毀了她的意志。

他的神色微凜:「你應該慶幸,背叛了我,還能活著從裡面走出來。」

「是啊,我也很意外。」沈湘反唇相譏:「不過陸總可要小心了,我和一大群瘋子同吃同住、一起生活了七年,搞不好我也已經瘋了,說不定哪天就拿刀捅了你,讓你死在我手中。」

陸勵行神色一沉,戾氣橫生,狠狠地鉗住她的下顎,冷冷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沈湘,還沒吸取教訓嗎?」

骨頭幾乎要被他捏碎,她疼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她忍了忍,識時務地叉開了話題:「說吧,放我出來什麼目的。」

被關在這里整整七年,她逃了無數次,可每次都被抓回去,用最殘忍的手段折磨。

若是沒有目的,他不會讓自己踏出這個鬼地方半步。

他松開她,冷聲地道:「文文得了白血病,需要臍帶血,你再生一個孩子。」

聽到女兒得了這樣的病,她臉色不由一白。

可下一秒,就看到他拿著紙巾,仔細地擦著剛剛碰過她的手,彷彿是碰過最骯臟的垃圾。

她心頭針扎般的疼了下。

這個曾經將她捧在手心,視她為心頭肉的男人,如今,竟然厭惡她到了這樣的地步。

她的眼裡泛起些許濕意,她輕輕閉了下眼睛,忍了下去。

「孩子我可以生,但我要五千萬,孩子出生之後,放我離開江城。」

「可以。」五千萬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

「需要立一份合約,還要預付一千萬。」事到如今,她對他,已經無任何信任可言。

他冷冷地看著她,深邃的眼底隱隱透著不爽,還是答應了她。

陸家莊園,沈湘曾經住了兩年的地方,她曾經以為的天堂,已經找不到一絲她存在過的痕跡。

將她送到精神病院後,他就抹掉了關於她的一切。

他安排了人,給她做了全身檢查,又讓一堆中醫、西醫幫她調養身體。

一個月後,沈湘站在鏡子前,看著裡面的自己,有片刻的恍惚。

她的長發變得黑亮有光澤,皮膚白里透紅,看起來年輕了十幾歲。

有權勢真好,什麼都能夠享受最好的,連一個人的樣貌,都可以養得這么精緻。

晚上,她被送到了陸勵行的卧室,剛進門,就看到男人穿著浴袍從浴室里出來。

「啪」的一聲,燈突然全關了。

黑暗裡,她的瞳孔驀地張了張,曾經,他從來不關燈。

她倒吸了口冷,抹黑往床邊走去,剛到床邊,就被男人狠狠推倒在床上,男人高大的身軀夾雜著一片寒意,壓了下來。

「陸勵行,等等……」

盡管已經給他生了一個孩子,也做好了心理准備,可他突如其他的動作,還是讓她慌了,下意識地反抗起來。

男人扣住了她推來的手腕:「沈湘,別讓我聽到你的聲音,惡心!」

殘忍刻薄的話,像刀子一樣扎進她的身體,她僵著身體,一動不動。

……

等一切結束,沈湘躺在床上,像朵揉碎的花,渾身布滿汗水,濕漉漉的發絲貼在蒼白的臉上,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陷入肉里,有鮮血從指間滲出。

陸勵行起身,借著夜色,看著奄奄一息的女人,渾身一僵,心頭悶悶的疼。他別過頭,聲音冰冷:「滾出去!」

她忍著疼,撐起身來,彎腰撿起地上的睡袍蓋住身體。

「我想見見文文。」她的聲音顫抖。他眸光一沉,周身頓時散發出寒意來:「沈湘,你唯一的用處,就是生個孩子,其他的,別妄想,不是什麼東西,都有資格出現在文文的面前。」

什麼東西——

她只心臟又被撕開一道口子。

她抿了抿唇,語氣淡淡:「陸總的話,我記住了。」

「滾!」

她拖著無力的雙腿,顫顫巍巍地出了房間。

他看著她的背影,深邃的眼底,眸光忽明忽暗。

接下來的日子,他算準時間,讓她去他的房間,完事之後,就讓她滾。

兩個月後,清晨。

沈湘起床,剛出了卧室,就暈倒在地。

等她醒來,就看到一群醫生和傭人圍著她,隆重殷勤。

女管家陳姨高興地跟她說道:「沈小姐,你懷孕了,恭喜!」

她嘴角浮起冷冷的笑意,從此刻起,她有籌碼了。

「我去打電話給先生,他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管家用的是家裡的電話,她能夠聽到陸勵行的聲。

知道她懷孕了之後,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她不禁想起以前,她懷文文的時候。

當時,他正在登機,要去國外出差,處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聽到她懷孕的消息後,他把出差取消了,從機場趕回來,抱著她笑得像個傻子。

他愛她的時候,寵她上天。

現在不愛了,她在他眼裡,就如垃圾一般。

可她自問從未對不起他,他卻將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她的身上,將她毀得乾乾凈凈。

好在,現在的她,已經脫胎換骨,早已不再是曾經那個,把身心全部交給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的無知少女。

這七年來,那些強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她若不十倍百倍地討回來,都對不起這個男人放她出來一場。

晚上,陸勵行回來,沒有再叫她去他的房間。

要不是事關女兒的生死,他估計看她一眼都覺得惡心,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他自然不會再碰她。

這正是沈湘想要的。

第二天一早,陸勵行和往常一樣,去公司上班。

她看到傭人抬著一張床從樓上下來,她認得出來,床是陸勵行的。

她瞳孔一縮,問道:「你們這是?」

「先生說了,這張床不要了,扔掉。」

她的心臟好似被重重擊了一下,疼得厲害。

她站在客廳的窗下,看著傭人們將床拆了,放到垃圾車上,垃圾車開走,留下一片塵屑,恨意像狂潮般在心頭席捲。

這兩個多月來,他們在這張床上無數次肌膚相親,她就是在這張床上懷上了孩子。

呵呵!在他陸勵行的眼裡,她應該連垃圾都不如吧。

趁傭人們不注意,她偷了一把車鑰匙,開著車,橫沖出庄園。

後方,保鏢和傭人們亂成一團,還有人開著車追來。

她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將追來的車遠遠甩開,往文文所在的醫院去。

兩個月前,她向陸勵行提出,要見見文文,聽了他的話,她就知道,他是絕對不允許自己見女兒的。

現在,她有了籌碼,就不是由他說了算了。

她嘴角一挑,露出一抹邪魅。

這三個月來,她在這庄園里,乖巧得就像個牽線木偶,任人擺布,誰也沒有防備她,讓她有機會打聽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比如,七年前,她被從陸家莊園抹除之後,顧琪薇一躍成為了這里的女主人,一直照顧著她和陸勵行的女兒陸文茵,文文就是她帶大的。

她聽說,她們兩人關系很好,文文還想讓她做她的媽媽。

而文文,現在就住在陸家旗下的私立醫院里。

她開著車來到醫院,乘著電梯,往女兒住的VIP病房去。

她來到病房外,正要推門而入,聽到裡面的對話,不由收住了腳步。

「琪薇媽媽,你和爸爸什麼時候結婚呀?文文想跟你們住在一起,晚上和你們一起睡覺,你和爸爸一起給我講故事。」

「文文乖,爸爸工作很忙,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不嘛,文文要琪薇媽媽和爸爸一起陪。」

「可是爸爸他……太忙了,沒時間和我結婚……」

「那琪薇媽媽想和爸爸結婚,和文文一起生活嗎?」

「當然了,你這么可愛。」

「那等爸爸來了,我就跟爸爸說,讓爸爸和你結婚,他那麼疼我,一定會聽我的。」

「文文,不要麻煩爸爸了,他很忙的。」

「可爸爸說,文文才是最重要的,我要什麼,他都會打應。」

「……」站在門口的沈湘一臉陰沉地聽完,嘴角緩緩勾起,整個人透著一抹陰森詭異。

「砰!」

她一把推開門,踩著高跟鞋,緩慢地走了進去。

寬大舒服的大床上呆著一大一小,大人穿著一身淺紫色的衣裙,清純漂亮,小的穿著白色的公主裙,扎著漂亮的辮子,像個小公主。

Ⅱ 短篇小說:男上尉和女少校

短篇小說:

男上尉和女少校

    鳳之翔  文

        窗外一陣摩托車聲,把柳軍猛地一下給驚醒了.他睜開眼睛,先看了看身旁,葉萍萍半裸著身子趴在那兒,一條豐滿光滑的大腿壓在他的身上,半個臉埋在被窩里,呼吸十分悠揚勻稱,沉甸甸的乳房隨著呼吸極有節奏地一起一伏.她人很美,睡相也蠻漂亮.難怪旅里那一幫弟兄們常在一起砸他的洋炮,說他憨人有憨福,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在家裡,而且還是個少校呢.

        在柳軍看來,什麼花不花玉不玉的,進了被窩還不都是一個樣兒!少校又咋哪?還能與其他女人有不同的滋味?想起昨天晚上她那個兇狠勁兒,柳軍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真想趁機在她渾圓誘人的屁股上捶一重拳。然而,葉萍萍渾身散發出的少婦特有的體香又使他握著的拳頭極不自然的松開了,一股異樣的黎明極易產生的強烈的沖動涌遍全身。但他沒有驚動她,只是用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龐,又拉起被角,蓋在了她裸露的身體上。

        葉萍萍不知做得什麼美夢,極動情地哼了幾聲,嘴角微微動著,翻了一個身,又悄無聲息的睡去了。覺沉,是少婦們共有的特點吧。柳軍又轉過臉來看看這邊,不由笑了。三歲多的女兒媛媛睡覺很不老實,早就南北顛倒了,渾身一絲不掛,小被子已蹬到地下,枕頭竟墊在她的腰部,整個身體呈「凸」字型。

「寶貝,這樣睡覺可不舒服啊。」

        柳軍輕聲念叨著,給女兒重新安頓好,又回身躺進被窩里,皺起了眉頭。

        昨天晚上,為了女兒入托的事,上尉助理員柳軍和自己的少校妻子、通信助工葉萍萍美美的幹了一仗。

        本來,如果他倆的單位哪怕有一個小一點的幼兒園也就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偏偏他的單位建幼兒園的報告五年中上報了十次,卻連一點迴音也沒有;而他的單位又在幾十公里之外的遠郊縣。這也不要緊,如果媛媛的化驗單子不出錯,也不至於弄到為了孩子入托的事而影響事業心極強的男上尉的工作。偏偏市婦幼保健站把媛媛的化驗單子給弄錯了。請了兩個上午的假,排了兩次長隊,好不容易才抽了血,填了卡,結果出來後卻使他們目瞪口呆:化驗單子上明白無誤地寫著孩子患了乙型肝炎!

        這對於已被生活和工作中的無數煩惱弄得焦頭爛額的男上尉和女少校來說,無異於晴空一聲霹靂!上不了幼兒園事小,女兒的健康事大。趕緊投名醫,求專家,做復檢,結果卻出乎意料:一切正常。哪究竟是什麼地方不正常了?男上尉本來就是個遇事愛較真的人,何況是自己的女兒?馬上找到婦幼保健站,一查便水落石出。原來是保健站工作疏忽,張冠李戴了。那個身體極胖個子矮小圓如肉球的女站長很不耐煩的對男上尉和女少校說:「工作中的差錯是難免的嘛,你們說是不是?我們黨的原則一貫是有錯必糾嗎,改了就是好同志。我們還是很負責任的。這不,馬上就給你們更正過來了嘛。」

      「現在怎麼都這樣?錯事她們做了,好話也叫她給說盡了!」

      男上尉嘴裡嘟啷著。他礙於面子,還在陪著笑,女少校卻沒那麼好的耐心,早已拉著孩子飛出院門。她直想吐!

      等柳軍領著孩子拿著單子來到軍區機關幼兒園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園長是位五十多歲的男同志,他把入托表、體檢表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說:「本來你們這些基層幹部的孩子是不能入我們幼兒園的,只是雷處長打了電話,我們才給了你這個面子。可是床位空了好多天,也不見你來,只好讓給別人了。」

柳軍趕緊遞上一根煙道:「老園長,你再給想想辦法吧,全托沒有,日托也行啊!」

園長把手一攤,做出了無可奈何、想要送客的樣子。男上尉見再說也無濟於事,便退了出來……

「媛媛是我的心,是我的情,是我的愛,是我們的一切!」

女少校經常這樣做夢似的念叨著。

可是,孩子上不了幼兒園,別說受教育,就連他們每天的工作、生活,都難以運轉了。晚飯照例是男上尉掌勺。葉萍萍照例是六點一刻進家門。一進門,便詢問起下午辦理媛媛入托的情況來

還沒聽完匯報,女少校就尖著嗓子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要是早托個人隨便填個化驗單,把媛媛送進軍區幼兒園,就不會有這擋子事了。哼,全世界就你認真!我還沒聽說過誰為了娃娃入托去醫院搞體檢的。真是個窩囊廢!」

大凡世上的男人,最反感別人罵自己的就是這句話了。試想,一個窩窩囊囊的男人還能在自己的老婆跟前挺起腰桿子來么?更何況這句話本來就有責罵男人「那方面」無能的含義。

柳軍當時火就不打一處來:「你說什麼?我是窩囊廢?你行!你行怎麼叫人家清編給清掉了?你行怎麼叫人家給發配到青海去了?你行怎麼找領導談了四五次都談不通?還說我窩囊,也不尿泡尿照照你自己!」

葉萍萍氣得一拳打在他的肩上說:「柳軍你這個該死的,你還真來勁了啊?」她斜了他一眼說:「那咱就擺一擺看誰行誰不行。」她一邊揀米,一邊對正在坐油的柳軍說,「你入伍都快十五年了,至今才是個洋肉串,還有什麼資格跟我這個專業技術少校比?」

葉萍萍說完這句話,露出一臉的嘲笑和得意,性感的嘴角向上一翹,很有些挑釁的味兒。

柳軍像是叫什麼噎住了似的,一言不發,埋頭幹活。停了好一會兒,他才說:「論軍銜,本人是比你低;論職務,本人也不比你高;論對家裡的貢獻嗎,本人更不比你大。可這能怪我嗎?只能怪我父親沒能參加抗日戰爭卻給地主扛了長工;只能怪他老人家沒當上司令員只當了個飼養員;只能怪我沒找一個高級幹部做岳丈!再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沒本事了。如果不是這樣,說不定我也會步步高升的,而決不會像現在這樣還只是一個羊肉串!」

說到這,他偷看了女少校一眼,見葉萍萍已被他的話語所打動,便輕聲對她說:「少校同志,本人還有一件事沒來得及向你報告哩。」

女少校警惕起來。結婚五年來,他摸遍了她身上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而她呢 ,也摸透了他的脾氣性格。只要上尉同志說話時謙虛中帶有檢討的意味,準是他在街上買錯了東西或者又在單位里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說吧,啥事?別吞吞吐吐的。」她催促著。

柳軍很難為情的開了口,還不停的搓著手,「這次我回來,除了辦媛媛入托的事以外,還有一件頂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啥事?」

「我准備明年轉業。」

「什麼?」

女少校像是叫蠍子蜇了似的跳將起來:「你要轉業?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定了?這個家你還要不要了?」

面對女少校連珠炮般的質問,男上尉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我的姑奶奶,饒了我吧。這不是我的主意。你也不想一想,我工作幹得好好的,幹嘛要轉業?是旅里邊轉業摸底時摸上的。幹部科的李科長不是我老鄉嗎?他悄悄對我說,按照新編制,我們運輸科不是超編了嗎,上邊要求明年必須轉業一個,那兩個都是能耐小職務高後台硬的人,誰又能動得了他們?只有我一無後台二無靠山,兵齡長,進步慢,又接近最高服役年齡,正好拿我開刀。」

「你是大學生,又是技術骨幹,他們怎麼能讓你轉業?」女少校還有點想不通。

「嗨,這你就錯了。」柳軍搖著頭說,「這年頭誰還管這個?骨幹?骨幹頂屁用!你難道沒聽人家說嗎?現如今『關系是金子,鈔票是銀子,考核是樣子,工作是傻子』。咱們既沒有能擺到桌面上來的關系,又沒給領導辦過什麼象樣的事,你說,人家憑什麼留咱?」

一席話,說得葉萍萍長時間沉默不語。直到脫衣上床,她的嘴仍然噘得老高,臉拉得很長,都進被窩了,還是陰雲密布。柳軍本想用胳膊攬住她哄一哄,卻被一把打掉了,一轉身,只給了他一個光滑的脊背和肥肥的屁股。柳軍覺得下身不由得硬了一下。再哄,她竟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柳軍掃興極了,只好鑽到被窩,獨自生著悶氣。然而,葉萍萍身上散發出的那一陣陣只有成熟少婦身上才有的異樣的氣味兒使得他飢渴難耐,遲遲不能入睡。

正是八九月天氣,屋子裡仍很燥熱,已經睡熟了的葉萍萍竟蹬掉了蓋在她身上的薄棉被,使她的只穿著背心和褲衩的身體暴露無遺。望著她那高聳的晃悠悠的乳房和充滿女性曲線美的身體,柳軍的心裡滿了無限的愛意和遐想。他猛然記起一件事來:

前天上午,通信總站一個熟人來找他批點車材,他順便問了葉萍萍被編余的事。人家告訴他,據內部人士透露,葉萍萍被清編,而且一下子清到青海去,並非工作幹得不好,業務技術不過硬,「而是另有原因。」那人詭秘的說。

「另有原因?什麼原因?」柳軍緊張的問。

「聽說呀,」那人往他跟前湊了湊小聲說,「聽說是這么回事。今年初部里來人檢查工作,站里照例舉辦舞會,由政治處主任親自挑選了十多名姿色出眾的女舞伴。當然少不了你們葉萍萍。不知你知道不,你們小葉可是我們公認的站花哩!可一曲沒跳完,葉萍萍就抹著眼淚急匆匆的退出了舞池,站領導怎麼留也留不住,當時就揚長而去,把部長一個人晾在那裡了。據說那位部長為此大發雷霆,當場就把已經答應撥給站里的二十萬元收了回去,並連夜搬到地方賓館去住了。你想想,站里的頭頭們能輕饒了她嗎?」

柳軍陷入了沉思。但是,有一件事必須馬上問一下:「那麼,你們知不知道,那天跳舞時,小葉為什麼哭著離開呢?」

「小葉沒對你說起過?」

「沒有,她壓根就沒對我講過跳舞這檔子事!」

「那我就告訴你吧。不過,你聽了可別上火。」

那人壓低聲音說:「聽人講,那位部長來頭不小,愛好興趣也挺多,特能喝,特愛跳舞,搞那種事嗎,更是他的『業余愛好。』聽說他早就盯上小葉了,在跳舞時不但手腳不老實,把小葉樓得緊緊的,還利用轉花子的機會趁著酒勁美美的親了小葉一口哩。」

柳軍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很不高興的問道:「胡說 !你你又沒去跳舞,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打字室的女兵胡麗娜那天也陪一個領導跳舞,她說是她親眼看見的……」

柳軍氣得一拳砸在卓子上,粗聲罵道:「這個王八蛋!」

那人見他生氣了,竟不以為然的勸他說,「其實你們小葉也真是太小題大做了。孩子都有了,那種事,逢場作戲么,何必認真呢?不就被部長親了一口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別人想叫人家親人家還不親呢!你就全當叫蚊子叮了臭蟲咬了不就行了?有的人不就是『旱路不通走水路,』全靠老婆陞官發財么?那些人,誰得罪得起?別說你我,就是再大點的官恐怕都不敢!老弟,我勸你還是消消氣吧。」

氣得柳軍七竅生煙,破口大罵,當時就把那人趕出了辦公室……

葉萍萍仍在夢中,伸著手不知要抓什麼東西,卻抓住了柳軍的一隻耳朵,很痛,才使柳軍的思緒回到了屋子,回到了現實。孩子入不了托,老婆可能被清編去青海,自己明年又極有可能轉業,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柳軍感到自己彷彿被許多無形的繩索縛住吊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挨地,兩只懸空的腳胡亂動著,卻不知該踏向哪裡,而哪裡又有他落腳的地方。

他倆手托在腦後,躺在暖哄哄的被窩里,一動不動,長吁短嘆。

窗外,太陽光已經很強,人們的說話聲、鳥兒的鳴叫聲、汽車的發動聲、摩托車刺耳的「突突」聲,匯成了一支熱鬧的黎明交響曲,徹底把夢游似的柳軍拖回了現實當中。

「究竟怎麼辦才好呢?」他又嘆了一口氣。

女少校終於睡醒了。她先是張大嘴巴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隨即又張開兩支白皙嬌嫩的長胳臂,很舒服的身了個懶腰。聽見柳軍還在那兒嘆氣,便教訓他:「行啦行啦。干嗎這么勞神?小心熬壞了身體。能幹就干,不能幹就轉。一個大活人還能在一棵樹上弔死不成!」

柳軍捏了一下她保養得極好的極富彈性的臉龐,半笑半怒的說:「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呢?可是說說容易做起來難呀。就說轉業吧。 我往哪兒轉?去了干什麼?現在地方上的事情也無非是這樣:一靠金錢,二靠關系。金錢我們沒有,關系我們有嗎?難啊!」他一下子撲上去重重的壓在她那散發著香味的誘人的身體之上,瘋狂的吻著、摸著、動作著……幾滴傷心的淚水滴在葉萍萍的脖子上、臉上,滴在她細膩光滑豐滿的胸脯上,滴在她的心裡。她吃驚的睜開因動情而微閉的眼睛,捧起他那張因連日憂愁勞累逐漸消瘦的臉龐,充滿柔情的對他說,「你真的愁的不行了嗎?」

「真的。」

「不要發愁。」她一翻身,又壓在他的身體上,重重的親了一下他的臉,柔聲說道,「你說的那些都對,又都不對。」她把泛著潮紅的臉緊貼在他那熱而結實的胸脯上,「我們是一沒金錢二沒關系,」她把「是」字的音拖得又長又重,「但是,我們誠實勤奮呀,我們有腦有手有知識啊。好賴我們還是軍隊幹部,總會給我們一碗飯吃吧。將來國家發展了,我們的出路會好起來的。你說對不對?再說,我們有一樣最寶貴的東西,難道你忘了?這可是當今社會上許多人都缺少的。」

「你指的什麼?」柳軍一臉迷茫。

「愛情。」她明媚如春的眸子里閃過一縷無比幸福快樂的光彩,「只要我們真心相愛,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對。你說的對極了!」

柳軍忘情的摟緊了她,又猛地一翻身,把她壓在了自己身子底下。動作太重,把床弄響了。

「你又在欺負媽媽!」

兩人回頭看時,女兒媛媛早已光著屁股站在她的小床上。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指著柳軍,怒目而視。

葉萍萍趕緊將女兒抱過來,一邊穿衣一邊說:「我的好寶貝,以後可不能光著很子在外面站著呀,這樣會感冒的。感冒了可要到醫院去打針呢。」

媛媛很懂事的點點頭。又問:「媽媽,爸爸老是這樣欺負你你怎麼不打他呀?是不是你喜歡爸爸這樣欺負你?」

葉萍萍的臉上騰起一絲紅雲,責怪道:「小孩子家不要管大人的事。」回頭對正在洗臉的柳軍說,「喂,上尉同志,今天的活動是怎麼安排的?」

柳軍給她一個滿是肥皂沫的花臉說:「這樣吧,我帶著媛媛再去碰碰運氣。你哪,再到總站去一下,找你們主任和政委再把咱們的實際情況反映反映。如果一定要清理你,就給他們說把你安排在離城裡近一點的地方也行。青海咱們實在是去不成,也是堅決不去的!記住了啊?」

正在梳妝只顧在臉上塗抹的葉萍萍聽到他的話,很認真地點點頭。看著鏡子里那張漂亮的臉蛋和水汪汪的眼睛,她滿意地笑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柳軍一個戰友的母親在省保育院當院長,答應給他幫忙。當他拿著戰友寫的條子找到院長的時候,那位滿頭銀發和藹可親的老幼教工作者連聲說:「來吧,叫孩子來吧。現在就去辦手續。」

辦完一切手續後時已中午,肚子餓得咕咕叫。柳軍只好帶著媛媛去吃牛肉拉麵,這是這座城市獨有的一種名揚全國頗具特色的地方吃食。飯店本來就不大,人又多,座位十分緊張,人們只好蹲的蹲站的站,好不難受。柳軍實在餓極累極,趕緊買了票,安排媛媛在一個快要吃完的中年人身後站定,囑咐她一旦人家吃完,就將凳子佔住,「要不然,」他又一遍叮嚀道,「咱們就得站在大街上吃飯了。」

「媛媛知道。」女兒眨巴著眼睛說。

後來還是沒占上位子。柳軍只好蹲在地上,先給女兒喂。旁邊有個老太太,見他帶著孩子吃飯很難受,就要把凳子讓給他,柳軍推辭了,並沖老太太笑了一下。這一笑卻引來了老太太的一席話,「你們這些當兵的呀,也真是的,難道不知道在外邊吃飯容易得傳染病嗎?你們不心疼自己,也不心疼孩子嗎?」

柳軍除了一個勁的點頭之外,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又能說些什麼呢 ?

當喧囂飛揚了一天的浮塵在夜幕降臨時紛紛落到地面的時候,在外奔波了一天的柳軍也疲憊不堪地回到了他那個小窩,就如塵土落到地面一樣悄無聲息。孩子早已在他自行車後邊的座架上睡著了,小腦袋跟著自行車的顛簸來回搖晃,一幅委屈可憐的樣子。「什麼時候我們也能像外國人一樣有自己的小汽車開開,那小孩子就不會受這份洋罪了。」他想。

葉萍萍早就在狹小擁擠的家裡等著他們了。飯菜已經上桌,鍋里的冬瓜湯還冒著熱氣。女少校一臉的興奮和愉快,紅色的套裙把她本來就十分好看的身材襯托得更加楚楚動人。

柳軍一進門,鼻子嗅嗅,眼睛瞅瞅,一臉的驚喜:「嚯,今兒個太陽還真是從西邊出來了!」

「去你的。」

葉萍萍還想撒個嬌,卻看見車子後邊已經睡熟了的女兒,心疼得趕忙跑過去抱起來,一連親了好幾下,又罵柳軍道:「你真是個沒心肝的,把孩子弄病了我可跟你沒完!我的可憐的小心肝呀。」

等吃完晚飯,一切收拾停當,柳軍便把多虧戰友的母親幫忙,媛媛才入了全托的事給葉萍萍匯報了一遍,隨後又眉飛色舞的說,「你猜我今天碰到誰了?」

「碰見誰了?」

「高奇!」柳軍故意把字咬得很重。見女少校仍然張著嘴瞪著眼,又說,「就是我那個外號叫『四隻眼』家在齊齊哈爾的同班同學嘛。」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他,」女少校終於想了起來,「他不是前幾年轉業了嗎?」

「不錯,他是在四五年前轉業了,走的時候才是個正連職。可人家如今是省連通科技發展有限責任公司的副總經理,硬梆梆的副縣級,坐的是奧的!你猜人家工資是多少?說出來嚇死你:年薪十五萬!他聽了我的情況後對我說:『叫走就走吧。部隊又不養老,年齡越大越麻煩。你看那些師干團干,還不如我們。轉業後像個降價商品似的叫人家踢過來踢過去的,多寒磣人哪。就說咱老政委,多好的人哪。四十多歲,正是幹事的時候。說不要就不要了,地方上又沒啥關系,到現在工作還沒落實好。用他自己的話說是死起來太早,干起來太老,除了老婆孩子,給誰誰都不想要。真是活受罪啊。我現在才發現如果幹不上去,軍裝是脫得越早越好。當然,我可不是挖牆腳。』他告訴我說他們新近成立了一個計算機中心,正好缺個懂行的。他知道我在這方面有專長,叫我去他那兒。並說地方上的事他全包了,工資待遇只會比部隊好,絕對不會比部隊差。我想了一下,把咱們的想法再給領導們反映反映,如果能留下繼續干那是再好不過了,畢竟咱對部隊還是有感情的。如果實在留不下,我就向後轉吧,。你說哩?」

葉萍萍自打結婚以來還是第一次這么認真的一字不拉的聽完了柳軍的講述,就如一個信徒聆聽教義那般虔誠。柳軍的一席話,把她帶進一個陌生的五彩斑斕的世界。她的思緒正沿著這條線向前延伸,延伸,擔心多於憧憬。直到柳軍搖著她「問你話哩」,她才回過神來說,「好吧,也只能這樣了。不過,」她得意地對他說,「我可確實有好消息告訴你哩。」

柳軍搖了搖頭,露出不大相信的神情。

「我不走了。」葉萍萍興奮地說,「今天我去找我們主任和政委,他們卻告訴我說總站黨委已經決定把我留下了,繼續回技術處干我的老本行。」

「肯定有原因吧?」柳軍狐疑的問。

「我當時還不是和你一樣不明就裡?」女少校依然那麼神采飛揚,「後來呀,我到機關一打聽,你猜怎麼著?原來部里那位部長被人告了。說他不但生活作風不檢點,更有嚴重的經濟問題。上邊派人一查,件件是實,他就到了台啦!」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哩。」

柳軍興奮異常。他一把將葉萍萍拉過來,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里說,「這幾年真是委屈你了。」他捧著她那張俊俏的臉頰端詳起來,只看得女少校紅暈泛起,春潮湧動,嗔怪道:「又不是不認識,興這么死看?」

「我發現你今天比任何時候都美麗動人。」

「我會永遠這樣美嗎?」她充滿希翼的問。

「會的。你會的。」他滿懷信心地說:「只要生活永遠美麗。」

夜色深沉,星星眨著多情的眼睛。他們已經躺在柔軟舒適的席夢思床上了,一床又薄又輕的被子裹住了他們。然而,那兩顆滾燙的心,那兩條激情奔涌的河流,那慾望四溢的火熱的肉體,那永恆不變的快樂和他們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又是什麼東西能裹得住的呢?

燈早已熄了,窗外天空中的星星依稀可見。如痴如醉的彈奏完了一曲愛的樂章之後,他們都有點累。他們並排躺著,互相能聽見對方的呼吸,勻稱悠然;能看見對方沒合上的眸子,一眨一眨。柳軍突然問道:「你說,你明天就回技術處上班去了?」

「對呀。」葉萍萍偎依在他溫暖的胸前輕聲說道。

「哪我呢?」柳軍有點失落的說,「我明天干什麼?明天會怎麼樣呢?」

「放心睡吧。明天會好的。」一陣睡意襲來,葉萍萍打了一個呵欠。

柳軍沒有答話。他在心裡對妻子,也是對自己說:是的,明天會好的。一定!

他把妻子樓得更緊了。

1998.6寫於蘭州

2004.12,2005.4改於天水

D

Ⅲ 【短篇小說】血肉情

邱士艦  著

連續七天暴雨,百年不遇的山洪咆哮著滾滾而下。

黎明時分,月蘭被一陣沉重的轟鳴聲驚醒。

緊接著聽人急促地呼喊:「水庫決堤了!快上後山!」

月蘭急忙搖醒女兒婷婷,拽著婷婷往外跑。

在驚慌失措的人流中,婷婷被擠散了。

月蘭心裡發毛,哭喊著在人流中尋找婷婷,激流沖得她站不穩身子,一個趔趄倒在水中。

大雨中,有人一把拉起她,拽著她往後山跑。手電筒光中,她看清是退伍軍人、村黨支書吳剛。

月蘭和吳剛的妻子蘭香,雖然在姑娘時是鄰居和同學,但自從嫁過來這個村子後,她們之間似乎豎起了一堵高牆。

蘭香各方面比她強,人們說起蘭香,總是說她怎麼好,怎麼有福氣,嫁的丈夫有出息。雖然沒罵她月蘭無能,但誇蘭香不提她月蘭,就比罵她更厲害了!

因此,月蘭心裡真說不出有多麼的憋氣,遇上蘭香,總忍不住要冷嘲熱諷幾句才解氣……

現在,婷婷走散了,一個可怕的念頭襲上心頭。

月蘭戰栗,痛苦,她嘶啞著嗓子喊著「婷一一婷!」。黑暗中,回答她的只是咆哮的濤聲。

好不容易,大家才爬上了山頭。

吳剛清點完人數,頓時驚呆了。婷婷和他的兒子蛋蛋都不見了。

一片無情的汪洋,哪裡去找人呀?

天亮了,月蘭雙目痴痴地盯著波濤洶涌的汪洋。

驀地,拂過耳邊的浪濤喧囂聲中,夾帶著一個孩子稚嫩的呼喊聲,「媽媽」。

水面上,一個女孩子趴在一棵樹上哭喊著,鮮亮的紅絨衣像一團火苗在燃燒。

「婷婷!」月蘭臉上的陰雲裂開了一條縫,透出一束光,但立即又陰暗下來。

全屋場七十多口人,只有吳剛在部隊學過游泳。他會去救婷婷嗎?

「婷婷!」月蘭一聲喊撲進水中,兇猛的浪濤卷著她滾向下游。

吳剛急得眼裡攔伏並直冒火,向月蘭喊了聲「上來」就「嘩」地跳下水中,把月蘭推上岸,回頭向婷婷游去。

這時,突然有人喊:「蛋蛋!蛋蛋!」距婷婷不遠處,蛋簡跡蛋撲卧在一堵土牆上哭喊著。

蘭香聲斯力竭地呼喊:「快去救蛋蛋,快去救蛋蛋!……」

吳剛已靠近婷婷,看見不遠處哭喊著的兒子,他愣了一下,急忙抱下婷婷,使勁往回遊。

終於將婷婷送上岸,吳剛轉身向蛋蛋游去。可沒游多遠,突然,隨著「轟」的一聲巨響,土牆倒塌了。

「蛋蛋!……」吳剛瘋了似的呼喊著。

可就在這時,忽然一堵高牆向吳剛壓來,他還沒廳雀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壓在水下……

此情此景,月蘭見了,淚如泉涌。

她拽著婷婷,向蘭香奔去……

Ⅳ 求短篇BL小說、請附帶下簡介、麻煩各位了、

《採花不成反為累》【妖狐】
一隻小狐狸到處做採花賊最後卻被伏妖人自己的死對頭給H了的可愛小短篇~~
《美人的美與黑客的黑》【網游】
顧漫大神《微微一笑很傾城》同人文,KO與莫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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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臉與二皮臉的對抗,調戲與反調戲滋生的感情。老婆,是叫出來的!以天下三為背景的網游清水文,HE。平凡人的網游故事,正太臉的博士與死皮賴臉的小本科學生的愛情,由嘴上爭斗到相伴遊戲,最後雙雙墜入情海 【是年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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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難以回答。一個人的好,只有最終和他相守相親的人才會明了。但能確定的是,每個人心目中,深藏在心底最柔軟地方的,大抵都是曾經情到深處卻終究沒得到的那個。
那麼,如果晚一步遇見,是不是就只能淪為次品?
那麼,要冒多大的風險,才能說出那句真心話?
《俗辣日記》【現代】
不能說他容少銘沒出息,畢竟這年頭男追女還隔座山,男追男豈不更是隔著N光年?何況岳凌蕭還是個直男--不幸的是,認識岳凌蕭之前,他容少銘也是個直男,泡男人的經驗等於零,揍男人經驗倒是不少。
何況容大少爺一向心高氣傲,視凡夫俗子篾如也,只有別人圍著他轉的份兒,能放下身段和草根平民岳凌蕭廝混到現在已屬奇跡了,要他老老實實地告白,還不如給他一刀痛快。
而且,萬一偷雞不成蝕把米,被岳凌蕭當成瘟疫而退避三舍,那就虧大了,還不如就這么不遠不近地維持著--憋著一肚子心猿意馬,裝一臉道貌岸然,對他一個年輕氣盛的男子來說,還真是有苦說不出。
.....................................................................................
就這么多了,看得好再聯系我吧。
原諒本人手打很累。

Ⅳ 短篇小說 奴命

           

第一節  星空之子

  這一望無際的廢墟就是我的家園,我在這里生,我在這是長大,但我從未見過我真正的父母。聽人說,他們來自星空,當初像扔垃圾一樣把我扔下就走了。

  後來,我是被人撿養的。聽說,我本來是活不了的,當時是我的養母看我可憐,看在她家裡也還擠得出喂養我的口食,才不顧一切收養了我。

  因此,在這好幾口人的人家裡,除了我的養母和比我還小一點的妹妹,在其他人面前,我很不受待見。但我愛著他們,特別是我的養母和妹妹。

  在這里我們得以生存,不得不說還得感謝這一望無際的大垃圾山。平日除僅有的學習外,我們主要的樂趣就是各種垃圾的發現和處理。又或者是各種沒有人性的待見甚至死亡。

  在這垃圾的天上,有一輪巨大的車輪,當然是長的像車輪。聽人說,上得去上面,將會永生或者是永世翻身。

  對此有許多人同我有一樣的期望,但是去追的人基本上都死了。即使如此,我也如死去的人去時那樣的堅信著自己是不會死的。何況,我還要帶上我的妹妹。

  思維走到這,我默默的埋下了頭。在去之前我會為我前去的死了的哥哥們,兄弟們默哀三分鍾!

  「六哥,你在發什麼呆呢?」迎面走來的是我的妹妹。六哥是我在家排第六的稱謂。她也一直這么叫我。

  經常都穿得破破爛爛的我們,在今天為明天的的永別穿上了對比起平日來還不錯點的衣服。

我說 「大概是激動了吧!想事呢!」

我在垃圾上跳了下來又說「你今天真好看!」

她淡漠的說「好看有什麼用,應該是明天就死了?」

  對於死,在今天,我第一次發現她是如此的淡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強裝的,但至少掩飾的比我好。

  我兩步跳了過去,用手輕輕的堵住了她的小嘴。我說「你別亂說,我不喜歡你說話沒有感情的樣子。」

  我話脫口,在微弱的光下,在灰沉沉的空氣里,我似看見了她眼裡泛起的光。這次她藏的不太好,我也不想打破。

  她說,「明天回來陪你看星空」

  我下意識的抬頭看星空,才發現,我們已經沒有在一起看過星空了。我也知道她這是安慰的話,但我仍然希望明天我們可以去看美麗的星空。

  我收回目光,彎下頭時,她已不見,空留下我,還有第一次科技革命時就存在的高橋,還有枯燥的天里帶起的無數風塵漫天。

  垃圾車隊在高橋和天間時飛時停。加上忙碌於垃圾的人們,感覺整個空間都像是被擠滿了。

  在遠處,在天上。看起來和我差不多一樣大的孩子,因為年紀過了頭,破洞的帳篷里和破爛垃圾車里的殘影,是他們現在最真實的樣子。

  廉價的酒和不多的歲月是他們的餘生,在這余身里他們最快樂的事就是這毒和這色,而垃圾只是保證他們活著的根本。

  在這下賤的時代,人性一詞已非常可笑。除了鮮有的管理者維持著時代大方向的平衡,剩下的人都可以稱之為苟活。

  而我和我的妹,還有其他人。一生只有一次可以選擇成為管理者的機會,也可以選擇到天上去。而更大的機率卻是死亡。

  當然,也可以放棄機率,選擇苟活著,就像我現在看見的他們一樣。也說不準,明日我連他們也做不了,但我仍然選擇了,即使死亡。

  今夜的溫度比以往正常一些,想著這些事,看著灰灰朦的天,我和困意漸漸入睡,等待著明日最後的告別。

  下半夜時,這由垃圾塔建的破爛的帳里出現了一個黑影摸上了我的床。

  我在睡意里驚醒,我失聲叫到「母親!」

  外面的風塵還吹著,破布皮仍在繼續歌唱。看到母親的這刻,我下意識的明白她是要干什麼?

  不由我阻止,母親流著淚已貼近我身體。我的身體抖著,只聽他說,按照老祖宗的規矩你是該享受女人的。

  我失聲大叫「不!」

母親停止了動作說「要麼你就別去了,要麼你就接受洗禮!」

  我反駁說「我不會苟活等死的,就算是死也不會接受這迂腐的洗禮!」

  母親正欲反駁,突然又安靜了,帳外的天被照的通明。

  「QWER54333警告一次」

  外面會飛的鐵播了一遍母親的編號就走了,像是形式上走一道一樣!

  母親大概是早發現了我的與眾不同,知道用這種遺留的迂腐東西會阻止我,她又貼了上來。

  她說「那些死去的千千萬的魂靈也是這樣去的。我現在給你的是一些人千求萬求也沒有的!」

  我沒有說話,我保證我是愛她的,我只想找個機會跑路,只想著如果沒有死的話以後再回來報答她,但我真的接受不了這樣的洗禮,接受不了老古人留下來的殘余。

  我想的出神,想著也許告別就要提前了。

  然而,我的妹妹後來的出現改變了一切也改變了我們的關系!

  她拆開帳布走進來,脫去了全部的衣服,紅著臉,口裡還呼著白氣。裸露出全部的肌膚,輕輕的說「母親!讓我來吧!」

  母親回頭看了妹妹一眼,像是被控制了一樣,極不情願的在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就走了。

  一瞬間,不知身體那裡出了錯,那種感覺是怪怪的,怪怪的讓我無法逃離。直到我感覺到鼻血帶來的濕潤,我才想起學到的關於這方面的知識。

  發燙的臉和快速在分泌的一些激素,我敢保證我的臉現在肯定紅的不行。

  當我我悄悄正視我的妹妹,我才發現,脫去衣物的她顯得單薄消瘦,當然,這得排除該是豐滿的一些地方。

  她輕輕的走過來,靜靜地躺在我的身邊。

她說「反正都是死,反正也不用迂腐,反正我們合情合理。就彼此便宜了吧!我也不想接受洗禮便宜那些人。」

  我尷尬的笑了笑說「沒想到分別會是這樣的!」

她轉移了話題說 「如果我死了你沒有死,就想辦法把我的屍體送上太空,宇宙間任它飄流!」

  我像是懵了,像是充血,只說「好!」

  「如果你也死了,真希望我們可以投胎去地球最古老的歲月。」

  我信口說「我想去第一次科技革命吧!」

  「不,我想去第一次工業革命!」

  我漸漸的壓住了一些東西說「這樣的話我們不是會分開的嗎?要不我隨你!」

  她笑著說「我隨你吧!」

  我說「好!」

  就這樣,我感覺我們好像聊了好久,這也是近來我們聊的最開心的一次。我們彷彿已是忘記了明天。

  不覺間, 她臉一紅,羞怯的說「你溫柔點,他們說怕疼!」

我的手已悄悄地探去那不該去的地方,那銅色的肌膚內,在曼妙的軀體上。

  就是此刻我感知到她的強烈,也徹底點爆了我。

  在醒來時,我發現她已拒絕和我同道。

  只是腦海里依稀還見午夜的事,還見坐在床頭整理衣服哭成淚人說「你個壞人。都說了疼?的那個她!

  我應該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母親站在帳里通過破洞看我離開的堅定,暗然傷神!

  頂著陽光的熱,我走進畫有圈的特定區域,一瞬間我被催眠了,更像是死了。只感覺我的肉體骨頭碎成難以數計的可以通過線道被電流運輸的細微分子推送著。除了快,我無法用確切的量詞來形容。

  也在這一瞬間,我的母親徹底的絕望了,她在心底無數次盼著我後悔,卻也不會來攔我,直到她坐下長氣,她終是選擇了認命,任這管理者的規矩苟活。

  除了母親向後的畫面,我來到了一個透明的真空倉內,我的血肉被重組後,倉內注入了大量的氧。我漸漸的正常的如沒發生過什麼一樣。

  在倉內,看外面是我無法看到邊際的如我一樣的男男女,還有無數的升降機時而上下時而左右的工作。

  我完全不知道這是那裡,完全的被驚住了。

  在我心裡除了用多好多很多非常多來形容,我已無法大概的估量。本以為,本還期待著在這個過程中可以見上她一面也好,面對如此的量級,已成妄想。

  大概五分鍾的樣子,我所在的倉被橫向送入一個僅有一個平米的潔白空間,那白我不太敢正視,以免禍及視力。

  漸漸的適應,我漸漸的睜開了眼,我四下張看有一種小白鼠的感覺。

  不等我想太多,一道柔美的女聲輕輕穿入耳簾。

  「人類,我是小AI,你這次的考官。」

我說「我有名字的!」

它送「你有十萬分之一的幾率會擁有名字,否則你所謂的名字只是你自己的臆想,你最多就有一個編號!」

  我張口想繼續問點什麼,它就像會讀心一樣突然阻止了我。

  「沒有許可權知道的東西,知道的資格是死亡,你還繼續問嗎?」

  小AI一句話嚇了我一身汗,也使我聯想到並明白為什麼來這里的人都死了,哪怕回去幾個也是無情的沒有人性的管理者。也難怪有情的人,有人性的人在他們看來是毒瘤。

  想了這些,我也學著它們冰冷的口吻說。

  「那麼,我該怎麼做?」

  它說:「你只負責回答,符合系統要求自然就通過!不符合,那麼有三種死亡方式供你選擇。一種為直接死亡,另一種為第一種間接死亡?間接死亡,死亡後我們會保存你的大腦使其永生,然後你會和現在的世界永遠的失聯。你的大腦會被送去意識的世界。在那裡你可以無憂無慮盡其所好,你也可以投身科技和各種有利未來的研究。到達一定的高度你就會獲得另一種形式上的一種重生的機會。還有最後一種間接死亡是不定期開放的,如果你正好遇上第二種間接死亡的開放並選擇,你夠有能力的話,那麼種十萬分之一的幾率上天也相差不大。」

  我說:

「謝謝,可以開始了嗎?」

  潔白的另一個倉內,隨著「恭喜通過」的回響,她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臉看著電梯漸漸的往上升。

  她憧憬著一切,愉快的笑臉也漸漸變為擔心和失落。

  直到倉上面越來越亮的點被拉近,慢慢的她到了這里的地面上。

  倉門打開,她從倉內走出來,看著外面的景物才意識到想到天上去為什麼會令人絕望!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死,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苟活。也因此她之前愉快的笑和擔心現在變成了冰冷的微笑看著遠方。

  遠方,小AI的話隨著冰冰的風吹來「歡迎來到地獄三天,活下來就可以上天,可以永生!」

  她不禁站的筆直,生怕錯過那冰冷的每一個字。

  一陣風又來,拂動她的發和衣。小AI的話也如風那樣隨意的就來了「在我陳述報告之前,我必須再一次告誡你們所有人一個問題。禁止問一切提問,如果不聽從現在的警告,那麼就會加速你本身的死亡?」

  一瞬間數以億記的心靈里,無言的面對著這無情的告誡。靜靜的繼續傾聽著這無情的接下來的陳詞。

  「你們將會被分為萬人一組,每一組人都是通過第一項通過者隨機組成的。所以你們有機率遇見你們的朋友或者親人。每一個萬人組會在一塊隨機的地域里存活三天。你們唯一的任務就是活下去,你們可以自行淘汰,淘汰後剩下最後的三人將會直接由專職機器接上天,也意味著提前結束。你們也有可能全部死亡,所以現在有後悔的人可以選擇直接死亡,第一種間接死亡。現在後悔的人請返回倉內,確定的人請做好准備!」

  像是吹風一樣,這里世界的維度開始改變,數以億記的確定者在瞬間被分組,將要被送往目的地。

  她的身邊自動的罩上了一層潔白透明形成球狀,透明的罩上有一排血紅數字,像是到計時!

  維度改變開始,透明的球包裹著人無限變小,分子,原子 直到像是光的一部分一樣,又像是跳動於兩個無數個點之間最大數值為秒傳送信息一樣。

  如此,數以億記的人被快速的分組分地域。

  血紅的數學字在她眼前開始跳動時是從十開始的。也就是給她一種十秒的感覺,然後就到了一塊陌生的地塊。

  這里的天上,像是一大塊顯得屏,顯示著七十二小時,顯示著目前存活的人數。屏的正中心還顯示著三個大字「活下去!」

  她身邊透明的球在十秒歸零後化為一塊指紋在她的左手上。看起來就像紋上去的精美紋身一樣,時不時的還會發出淡淡的帶著你心裡喜歡顏色的光。只有將你自已右手的手指放在上面,它就會投出一塊屏在你的手上凌空。你也可以用你的手一直拉住投屏,直到顏色變化,你就可以拉到任意位置,任意的改變它的形狀。直到你再觸摸一次你左手上像紋身的指紋它才會消失。

  在上面,你可以清楚的了解到規矩和地域,也可以清楚的了解到你。也可以清楚的了解到你想知道的。除非是那些力量不想讓你知道的。

  當然,通常有人問題那一類問題,顯屏的回答通常都是很無情的,「用生命來換,你願意嗎?」

  而後就會彈出「願意」「退出!」這樣的。

  她玩弄了一會顯屏,從中了解到她所在的這塊區域有半光里那麼大。在這區域內可以找到各類武器,而且這塊區域也充斥著各種危險。簡短的介紹里充滿了未知和不確定。

  她關閉顯屏,帶著好奇與恐懼走進這漫漫黑色,十來米可見度的黑使她走的每一步都格外的小心,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那晶瑩的汗滴在黑色里的鼻尖上顯得很明亮。

  另一處的黑暗中,二名金發碧眼的男人追著一名落荒而逃的女子。女子的後腦不停的溢血,像是被石頭砸的。

  「站住,我們只是想和你一起合作!」

  黑色里的奪命狂奔已看不了女子容貌,這些人的話她那裡會信呢?

  兩人的前面突然響起一聲跌崖似的驚叫,的確等他們走近,前面確實是懸崖,那個女子應該是死了。

  其中一人手一甩。賤罵一聲「操!」走到懸崖邊上看情況。

  另一人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看起來更加憤怒。他跟了上,伸生一推。「你也去死吧!」就坐了下去,感覺整個人都軟了似的冒著粗汗。

  看夠兩道怨靈的懸崖,那個像是拖著爬起來的身體,抬頭看過天上少去的一個小時,又漸漸的消失在黑色。

  「嘿!我們可以合作嗎?」

  她被嚇一跳,聽聲音是英語,而且離她很近。她下意識的戒備起來打量四下。

  當她目光觸去後背時,看見的是一個充滿陽光的金發碧眼。

  她往後退了幾步用英語說「我…我不合作!」轉身就跑。

  在她的後面是邪暗露了出來,他追了上去,像是個狩獵者。

 

 

 

 

 

 

Ⅵ 短篇小說 || 離情

一番激烈打鬥過後,現場只留下一具屍體跟幾片殘破的竹葉,兇手匆忙離去後,琴心湖邊的竹林里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連風都比平時要安靜上許多。

「師父,您醒醒啊,我是半夏,您不要丟下我們,都怪我沒有及時趕來。」 半夏哭喊著,她終究還是遲了一步,她怎麼也想不到師父會慘遭毒手。

她突然想到,兇手是不是跟昨天晚上來偷襲的那些黑衣人是一夥的?她沒能看到兇手的樣子,她們都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了。

剛剛死去的是芫青,半夏是芫青的大弟子,十五歲的時候被芫青救了,之後就一直跟著芫青,後來芫青創立了「離情派」,想來已經快五年了。

半夏溫柔知性,才情橫溢,一襲淺藍色的素衣正好能襯托起她的美顏,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這會又哭得讓人看了心生憐憫。

「師姐,師姐。」 花燭氣喘吁吁地邊跑邊說,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到了,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後面緊跟著的是小師妹南星。

花燭是芫青最調皮的弟子,雖然花燭看起來毛毛躁躁的,但是人很機靈,也特別聰明。芫青的大部分制毒手藝都傳給了她跟半夏,但她跟半夏相比還是遜色不少。

南星是芫青一年前救的孩子,現在才十一二歲的樣子,模樣生得嬌滴滴的,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不過她很能吃苦,心思也細膩,深得芫青的喜歡,所以這次游歷才帶著她。

花燭跟南星看到師父躺在血泊里,師姐也在旁邊哭著。突然愣了一下,而後都撲倒在師父的身旁,也開始像半夏一樣嚎啕大哭。

「師姐,剛才那個可疑的人被我們跟丟了,是不是他把師父殺了?」花燭哭著說道。

南星低下頭,眼裡滿是愧疚。「大師姐,對不起,都怪我跑得太慢了,拖了二師姐的後腿。」

半夏眼裡寫滿了疑問,眉頭也隨著皺起來了。「事情還需要慢慢調查,師父一生都在做好事,奈何還是死於非命,我們一定要找出幕後的黑手,給師父一個交代。」 半夏盯著師父,堅定地說道。

「是哪個天殺的?竟然對師父痛下殺手,如果抓到他,我一定會宰了他。」花燭有點情緒失控,聽到這里,半夏偷偷拽了拽花燭的衣角,生怕她聲音太大嚇著南星。

「先把師父帶回清幽山,好生安葬她,再說派里還有好多人不知道這個消息,先飛鴿傳書,我們趕快回去。」半夏冷靜地說道,她是離情派里的大弟子,這個時候必須要沉著冷靜地處理問題才能不負師父厚望。

飛鴿傳書後,她們三個駕著馬車,一路上緊趕慢趕,第二天中午才到清幽山。

馬車剛到清幽山腳下,就看到川烏跟草烏兩大護法在那等候,看樣子她們已經等了好長時間了。

「師姐,怎麼才來?快急死我們了。」川烏眼眶竟有點泛紅,她也無法接受師父去世這個沉痛的消息,青烏此時已泣不成聲了。

「師父出事以後,我們就一路上都沒敢歇,就想著早點回來,我們趕緊回派里吧。」半夏小聲說道,她因為沒休息已經有點體力不支了。

她們趕緊送師父回派里了,剛推開大門,就看到眾多弟子都跪在地上,低聲抽泣,彷彿哭了一天一夜。

芫青雖然是她們的師父,但同時也扮演著母親的角色,她跟每一位弟子都有很深的感情。

到派里後,半夏負責安葬了芫青,她開始同派里的人共同尋找殺害師父的仇人。

芫青以前是張府的千金,名叫張靈芸,她很乖巧,也長得很討喜。但因官場糾紛,一晚上全府上下都被滅門,她傷勢不重,所幸逃過了一劫,恰好被路過的玉晨師父救了,所以她成了全府唯一的倖存者。

玉晨師父是一個葯劑師,武功高強,自愛游歷天下,研究草葯,她一生制毒又解毒。那天碰巧救了受傷的芫青,本打算救了之後就離開,但這個小女孩只有五歲,而且也成了孤兒,乾脆就帶著她。為了避免被仇家找到,從此隱姓埋名,被玉晨師父取名芫青。

芫青其實是一種毒葯的名字,玉晨師父想要芫青變得能保護自己,不再受到任何傷害,她也把自己的武功盡數教給芫青,教她做毒飛鏢,能一招致命,她把芫青已經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芫青很能吃苦,跟著玉晨師父到處游歷,學習制毒、解毒,每一種有毒中葯的名字她都能說上來,像砒霜、水銀、生馬錢子、生白附子、生巴豆、斑蟊、紅娘蟲、青娘蟲等。

僅僅是草葯的名字就有上千種,要明辨是否有毒,還要記住每一種毒葯跟解葯的製法,有些毒葯也可以製成解葯,這個學習的過程是非常復雜的,但芫青還是把玉晨師父的技藝都收入囊中,也跟師父一起學習和研製葯劑。

玉晨師父有一本自己編寫的靈葯書,裡面記載著各種葯劑的詳細製法,都是自己研究出來的。對她來說,這本靈葯書比她的命還重要。她說,世間的每一種毒葯都有解葯,唯獨「情」這個字沒有解葯,當時的芫青還不懂這個。

多年以後,玉晨師父因年邁去世了,去世之前玉晨師父把靈葯書的秘密告訴給了芫青,那本書的毒葯都是解葯,而解葯也相當於毒葯。制葯的劑量單頁減二錢,雙頁加二錢,為了防止落入壞人的手裡,禍害人間,所以,故意寫錯的。那本靈葯書就當做遺物給了芫青。芫青也開始像玉晨師父一樣到處游歷,只不過一個人未免有點孤獨。

在一次游歷中,芫青碰到了奄奄一息的江離,江離一身黑衣,像個殺手一般,不,他就是殺手。他受了很嚴重的傷,滿臉都是血,求著芫青去救他。芫青本不想沾染這種事情,但江離那瀕死的模樣還是讓她心疼了一下,芫青簡單包紮了一下,就把他帶回了住處。

回到住處後,江離就昏迷了,芫青給他處理了傷口,也把臉上的血跡擦幹了,她這才看到江離的模樣,江離模樣生得俊俏,芫青竟不自覺地瞅了半天,竟覺得臉頰有點泛紅,因為她正值豆蔻年華。

江離昏迷了三天才醒了過來,江離這才把芫青瞧了個仔細,芫青雖著紫色的束衣,頭發也挽著男子的發髻,但眉眼間瞧著就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個很好看的女子。芫青在外都是這種裝扮,倒是省事很多。

醒來後江離看著給他換葯的芫青說,「謝謝你救了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芫青,是一種毒葯的名字,我師父起的。」芫青故意這么說的,想看看江離的反應。

江離看著芫青說道,「名字倒有點意思,我叫江離,敢問你的師父是誰?。」芫青有點害羞,瞬間把頭低了下去。

芫青故意提高語調,「我師父叫玉晨,她可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玉晨?莫不是靈葯派的。江離正在想著,他此行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找到她。

「那你師父呢?我能不能見見她?」江離央求著說道。

「可惜我師父去世了,你餓不餓,我去做點吃的?」芫青找了個借口,想趕快逃掉,她又臉紅了,不想讓江離看到。

芫青給江離做了吃的,讓他好好養傷。江離也看穿了芫青的那點少女應有的心思,他倒也沒說破,假裝不知道芫青是女兒身。

說來也奇怪,芫青把江離照顧得很好,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江離竟然生龍活虎了。

江離的傷好了以後,他准備回去復命。雖然這次暗殺任務失敗了,但他不能露出任何馬腳。但是無意間得到了一些關於靈葯派的消息,他此行要把消息傳回去。

芫青雖然捨不得,但是她還是讓江離回去了,連著的還有她的那份沒說出口的愛慕,她知道這可能是最後一面。

江離回去以後,他把靈葯派這個重要的消息報告給了王府的王爺,這個王爺就是當年派殺手殺掉張府的兇手,就因為張府舉報王爺貪污腐敗,被一舉滅府。

王爺聽到以後很開心,畢竟找了這么多年的靈葯派終於有了消息,那隨之而來的就是那本唾手可得的靈葯書了。

王爺讓江離無論如何都要將那本靈葯書帶來,給的條件就是「冷血營」的營長。冷血營是王爺府暗藏的一支精銳的殺手隊伍,江離對這個營長已是垂涎已久,這么好的機會,他當然要得到,為了以後能暗殺成功他必須這么做。

江離轉眼就去找了芫青,芫青看到江離後很意外。江離對她說,早知道她是女兒身,他回去復命以後就趕著回來了。芫青很單純,想著自己愛慕的人來到自己身邊了,當然很開心。

不久,他們就在一起了,兩個人過著神仙眷侶的生活,芫青覺得自己很幸福,可江離沒這么想,他明白此行的目的,他明白他想要的是什麼,不能止步於兒女情長。

江離最終還是離開了,悄無聲息,連一封信都沒留,還帶走了她師傅留下的那本靈葯書和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她辜負了師傅,也辜負了自己。

芫青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一心只求一死,可她終究還是沒辦法去死,她想要報仇,想要江離也嘗到這種撕心裂肺的痛。

但芫青對江離所知甚少,也不知道到哪裡找他,芫青從此踏上了尋找他的道路。芫青在路上救了很多跟她一樣無家可歸的女孩子,教她們采葯、制葯,每個女孩子的名字都是以葯命名的,後來創立了「離情派」。

芫青說,離情是遠離感情的意思,可多少有點思念江離的意思。她想著有一天能找到江離,親手了結他,也許他們之間早就不是那麼單純的愛與恨了,還不如說是執念。

芫青已經把她的故事給很多弟子講過了,所以,半夏都聽了好多遍了,她覺得這次師父的死肯定跟這個江離脫不了關系。

半夏要去找江離,但關於江離,半夏只是聽師父說在王府幹事,職權很高,這也都是師父託人打聽的,但她從未見過師父去找江離,可能這么多年師父都釋懷了。

半夏決定帶著川烏跟草烏去見江離,問清楚他跟師父的死有沒有直接的關系?

想見江離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她們想盡辦法去聯系他,花了很多銀子,把一封寫好的信轉給了江離,落款署名芫青,約他到清幽山腳下的一家客棧碰面。

果然,那天江離穿著一身黑色斗篷外套來到了客棧,他緩緩拉下帽子,露出的是一張極為俊俏的臉,時光對他這張臉好像是少了點打磨,依舊帥氣逼人,難怪芫青一直對他念念不忘。

道明來意以後,半夏就開口問芫青的事情,江離說他其實都知道,他那天都看到了,但他也遲了一步,沒趕上救芫青,不過,他把那些殺手都殺死了,也算是給芫青報了仇。

江離自幼就在王爺府,他的父母被王府的人殺了,他成了孤兒,跟他一樣的孩子還有很多,他受盡了各種折磨,從無數孩子中脫穎而出。作為一名殺手,他的訓練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他幾乎都忘了自己是血肉之軀,倒是像一個賣命的殺人機器,他把心中的仇恨都埋在心裡,早晚有一天他要手刃王爺。

他都忘了自己還有感情,直到碰到了芫青,他才覺得沒在這個世上白活。從看到芫青的第一眼開始,他就喜歡上了這個有點天真的女孩,雖然芫青女扮男裝,但他一眼就能看到她少女般的嬌羞。

江離知道自己背負著的血海深仇,那次暗殺失敗了,要不是芫青救他,他早就死了。所以,他不能害了芫青,對芫青的愛他只能埋在心裡。

他給王爺的那本靈葯書其實是假的,真的那本自己一直帶在身上。其實這么多年來,王爺一直在派殺手殺芫青,江離都在暗中保護著芫青,在沒下手之前都被江離殺了,因為王爺不允許更多的人知道靈葯書,但這些芫青都不曾發現。

這么多年江離也一直找機會刺殺王爺,但一直沒有成功,還好王爺還未懷疑他的忠誠,他准備盡快殺了王爺,這樣他也就能跟芫青在一起了,沒想到他還是沒有保護好芫青。

好在老天開眼,江離終於找到了一次機會,乘著王爺外出的時候,聯合離情派的眾多弟子,聯合殺了王爺的大隊人馬,連同王爺一起,大仇終於得報。但唯一遺憾的就是芫青死了,在她眼裡,江離就是一個負心的人,但江離也是無可奈何,他無法背負著仇恨去跟芫青在一起。

芫青直到死也沒能等到一個答案,江離最在乎的是她,從始至終去保護的也是她。

Ⅶ 短篇小說推薦

短篇小說推薦:

1、《念念不想忘》作者:墨寶非寶

書評:這篇是個短文,通篇無虐。很簡單的小故事,男女主網戀,被女主的家人發現後,就強制阻隔了二人的聯系。等一年後女主能再上網的時候,發現已經找不到男主了。再次重逢的時候男主已是大名鼎鼎的導演而女主則是個小編劇。

女主一見到男主就慌張的裝喉嚨痛說不出話來,怕男主通過聲音認出她來她。以為他忘記但其實並沒有。這么多年來男主一直單身直到再次遇見了她。而因工作原因兩人又漸漸地走到了一起。很溫馨,沒有太大的波折。

Ⅷ 有沒有好看的短篇師生戀的言情小說大概在幾十章左右,兩百章之類也可以接受,要比較溫馨搞笑的,男主是

【我靠,被潛了】

夏沫和洛熙的愛情讓我們嘆息(《泡沫之夏》明曉溪),「玉面小飛龍」鄭微和陳孝正的結局讓我們傷感青春的逝去,(《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辛夷塢),尤佳期和阮正東的過往賺走了我們的眼淚(《佳期如夢》匪我思存),蘆葦微微和一笑奈何的相處讓人感嘆於「大神」的強大(《微微一笑很傾城》顧漫)……

可是沒有誰的愛情像秦卿與宋子言這樣讓人爆笑不已,能深刻體會到「愛情潛規則」的甜蜜、溫馨。與美麗無緣、與性感無分的大四女生秦卿因為選修課不及格,想出了「向老師表白」的餿招,可作為校園偶像的宋子言居然答應交往。猥瑣、狗腿的秦卿與儒雅、腹黑的宋江子言的相處惹出了一連串的笑話……

【你是我學生又怎樣】這篇文特好!!!
【內容簡介】
十八歲的趙水光遇見二十八歲的談書墨,
他說:「我大你九歲又怎樣,這有什麼不好的呢?所有的快樂我與你分享,所有的苦痛我比你先嘗。」
於是這個極品男人步步進攻,從高中到大學一路相守。
她說:「遇上他談書墨是她趙水光一生最大的福氣,以後,不再有」
青澀的女生一路成長,迸發出動人的花朵。
正因為是十八歲的趙水光時遇上了二十八歲的談書墨,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誰又能說這不是莫大的幸福?

十八歲的你在做些什麼,有沒有為青澀的初戀黯然神傷,有沒有對前途舉棋不定,如果有一雙堅定的手,給你力量,有那麼一個人給你溫暖,毫無保留地去呵護你,未來是不是就會從此不同?

這是師生戀,但又無關乎師生戀,人無論在哪個年齡哪種狀態,都懷有對美好愛情的憧憬,對幸福生活的渴望,無關乎年齡,這只是個值得你微笑的故事。

【把愛錯給了你】

【內容簡介】
迷糊女學生和腹黑男老師之間輕松溫馨的情事。
凌凌說:「楊老師,我喜歡上你了。我每天都想看見你,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我
……怕越陷越深,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我求你,讓我畢業吧。」
他看著她,聲音都是冷硬。「你真的想畢業,我可以尊重你的選擇。你不要總用
這種方法。」
「我……」
他說:「你是因為受不了我的嚴厲和苛責?還是因為電氣公司那個年輕有為的主
管欣賞你,用月薪八千的高薪挖你去他的部門?」
她笑了:「楊老師,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我的話?要不,我今晚去你家過夜吧?

他氣得俊臉漲紅,嘴角在抽動,他的手在顫抖。
看見一向淡定的楊嵐航被她氣成這個樣子,凌凌忽然覺得很可笑,真的好可笑。
她笑著,笑著,用盡了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
「好!」
凌凌的笑容在臉上僵住,她完全不相信這個字能從品行高潔的楊嵐航嘴裡說出來

......
謊言背叛了諾言,淚水背叛了雙眼,而我的那一轉身背叛了我的心......
他們是網戀,師生戀,還是暗戀?俺不知道,反正俺要將師生戀的浪漫進行到底。

【教授情人】

他到底是哪裡礙著她大小姐的眼?
每次見到他,她都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從第一眼起,他就對她產生了特殊的興趣
只是他不能說,不能表達,什麼都不能做
原因很簡單,他是老師,而她則是學生
為免師生戀這禁忌話題引起軒然大波
他忍到師生關系結束後才發動追求攻勢
但她一心掛念「好朋友」,把他這正牌男友丟一旁
或許是他任由她捏圓搓扁,事事順著她
才會在她心裡他還比不上個小毛頭重要
教出這么頑劣、無可救葯的學生是老師的錯
他不能讓她出去丟臉,得把她留在身邊好好調教…

【老師太給力】

我:老師,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老師:你想得美。
我:那你老來招惹我干什麼?
老師:偶爾的惡趣味。而且,我也不打算戒掉這個惡趣味。
我:……

於是本文描述的就是某位天然呆姑娘遭遇腹黑老師,再一步步被他吃干抹凈的悲慘
故事〒_〒

【老師我恨你】

自周逸執教以來,他唯一的夙願就是把周淡淡這只瘋妖精給就地正法
自周逸執教以來,周淡淡唯一的夙願就是把周逸這個老怪物給打回原形

大斗三百回合之後,周逸累了,周淡淡也快歇菜,於是他們倆人決定和平解決:
乾脆周淡淡嫁他得了,為人間減少一禍害。

【對話展示】

我挽著某人的手一邊晃一邊叫:「周逸!」

某人不為所動:「叫我周老師。」
我笑道:「我們倆其實是同性戀。」
「……」
「別緊張,你姓周,我也姓周,不是同姓戀是什麼。」

一個惡劣無恥的學生周淡淡,一個奸詐陰險的老師周逸。
N多年後,當一中的老師學生們回憶起這倆人時,都說了三字:
絕配啊!

Ⅸ 劉心武的短篇小說《班主任》原文是什麼

你願意結識一個小流氓,並且每天同他相處嗎?我想,你肯定不願意,甚至會嗔怪我何以提出這么一個荒唐的問題。

但是,在光明中學黨支部辦公室里,當黑瘦而結實的支部書記老曹,用信任的眼光望著初三(3)班班主任張俊石老師,換一種方式向他提出這個問題時,張老師並不以為古怪荒唐。他只是極其嚴肅地考慮了一分鍾左右,便斷然回答說:"好吧!我願意認識認識他……"

事情是這樣的:前些日子,公安局從拘留所把小流氓宋寶琦放了出來。他是因為卷進了一次集體犯罪活動被拘留的。在審訊過程中,面對著無產階級專政的強大威力與政策感召,他渾身冒汗,嘴唇哆嗦,作了較為徹底的坦白交代,並且揭發檢舉了首犯的關鍵罪行。因此.公安局根據他的具體情況--情節較輕而坦白揭發較好,加上還不足十六歲--將他教育釋放了。他的父母感到再也難在老鄰居們面前拋頭露面,便通過換房的辦法搬了家,恰好搬到光明中學附近。根據這幾年實行的"就近入學"辦法,他父母來申請將宋寶琦轉入光明中學上學。他該上初三,而初三(3)班又恰好有空位子,再加上張老師有十幾年的班主任工作經驗,又是這個年級班主任里唯一的黨員。因此,經過黨支部研究,接受了宋寶琦的轉學要求,並且由老曾直接找到張老師,直截了當地擺出情況,問他說:"怎麼樣?你把宋寶琦收下吧?"

正象你所知道的那樣,張老師思忖的目光剛同老曹那飽含期待、鼓勵的目光相遇,他便答應下來了。

張老師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趁他頂著春天的風沙,騎車去公安局了解宋寶琦情況的當日,我們可以仔細觀察他一番。

張老師實在太平凡了。他今年三十六歲,中等身材,稍微有點發胖。他的衣褲都明顯地舊了,但非常整潔。每一個紐扣都扣得規規矩矩,連制服外套的風紀扣,也一絲不苟地扣著。他臉龐長圓,額上有三條挺深的抬頭紋,眼睛不算大,但能閃閃放光地看人,撒謊的學生最怕他這目光;不過,更讓學生們敬畏的是張老師的那張嘴,人們都說薄嘴唇的人能說會道,張老師卻是一對厚嘴唇,冬春常被風吹得爆出干皮兒;從這對厚嘴唇里迸出的話語,總是那麼熱情、生動、流利,象一架永不生銹的播種機,不斷在學生們的心田上播下革命思想和知識的種子,又象一把大條帚,不停息地把學生心田上的灰塵無情地掃去……

一路上,張老師的表情似乎挺平淡。等到聽完公安局同志的情況介紹、翻完卷宗以後,他的臉上才顯露出強烈的表情來--很難形容,既不全是憤慨,也不排除厭惡與蔑視,似乎漸漸又由決心佔了上風,但憂慮與沉重也明顯可見。

張老師從公安局回到學校時,已經是下午三點鍾。他掏出疊得很整齊的手絹,一邊擦著腦門上的汗,一邊走進年級組辦公室。顯然同組的老師們都已知道宋寶琦將於明天到他班上課的事了。教數學的尹達磊老師頭一個迎上他,形成了關於宋寶琦的第一個波瀾。

尹老師和張老師同歲,同是一個師范學院畢業,同時分配到光明中學任教,又經常同教一個年級。他們一貫推心置腹,就是吵嘴,也從不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總是把想法傾巢倒出,一點"底兒"也不留。

尹老師身材細長,五官長得緊湊,這就使他永遠擺脫不了"娃娃相",多虧鼻樑上架著副深度近視鏡,才使他在學生們面前不至有失長者的尊嚴。

在這1977年的春天,尹老師感到心裡一片燦爛的陽光。他對教育戰線,對自己的學校、所教的課程和班級,都充滿了閃動著光暈的憧憬。他覺得一切不合理的事物都應該而且能夠迅速得到改進。他認為"四人幫"既已揪出,掃盪"四人幫"在教育戰線的流毒,形成理想的境界應當不需要太多的時間。不過,最近這些天他有點沉不住氣。他願意一切都如春江放舟般順利,不曾想卻仍要面臨一些復雜的問題。

關於宋寶琦即將"駕到"的消息一入他的耳中,他就忍不住熱血沸騰。張老師剛一邁進辦公室,他便把滿腔的"不理解"朝老戰友發泄出來。他劈面責問張老師:" 你為什麼答應下來?眼下,全年級面臨的形勢是要狠抓教學質量,你弄個小流氓來,陷到作他個別工作的泥坑裡去,哪還有精力抓教學質量?鬧不好,還弄個'一粒耗子屎壞掉一鍋粥'!你呀你,也不冷靜地想想,就答應下來,真讓人沒法理解……"

辦公室的其他老師,有的贊同尹老師的觀點,卻不贊同他那生硬的態度;有的不贊成他的觀點,卻又覺得他的確是出於一片好心;有的一時還拿不準道理上該怎麼看,只是為張老師憑空添了這么副重擔子,滋生了同情與擔憂……因此,雖然都或坐或站地望著張老師,卻一時都沒有說話。就連擱放在存物架上的生理衛生課教具 --耳朵模型,彷彿也特意把自己拉成了一尺半長,在專注地等待著張老師作答。

張老師覺得尹老師的意見未免偏激。但並不認為尹老師的話毫無道理。他靜靜地考慮了一分鍾,便答辯似地說:"現在,既沒有道理把宋寶琦退回給公安局,也沒有必要讓他回原學校上學。我既然是個班主任老師,那麼,他來了,我就開展工作吧……"

這真是幾句淡而無味的話。倘若張老師咄咄逼人地反駁尹老師,也許會引起一場火爆的爭論,而他竟出乎意料地這樣作答,尹老師彷彿反被懾服了。別的老師也挺感動,有的還不禁低首自問:"要是把宋寶琦分到我的班上,我會怎麼想呢?"

張老師的確必須立即開展工作,因為.就在這時,他班上的團支部書記謝惠敏找他來了。

謝惠敏的個頭比一般男生還高,她腰板總挺得直直的,顯得很健壯。有一回,她打業余體校柵欄牆外走過,一眼被裡頭的籃球教練看中。教練熱情地把她請了進去,滿心以為發現了個難得的培養對象。誰知讓這位長圓臉、大眼睛的姑娘試著跑了幾次藍後,竟格外地失望--原來,她彈跳力很差,手臂手腕的關節也顯得過分僵硬,一問,她根本對任何球類活動都沒有興趣。

的確,謝惠敏除了隨著大夥看看電影、唱唱每個階段的推薦歌曲,幾乎沒有什麼業余愛好。她功課中平,作業有時完不成,主要是由於社會工作佔去的精力和時間大多了--因此倒也能獲得老師和同學們的諒解。

頭年夏天,張老師接任這個班的班主任時,謝惠敏已經是團支部書記了。張老師到任不久便輪到這個班下鄉學農,返校的那天,隊伍離村二里多了,謝惠敏突然發現有個男生手裡轉動著個麥穗,她不禁又驚又氣地跑過去批評說:"你怎麼能帶走貧下中農的麥子?給我!得送回去!"那個男生不服氣地辯解說:"我要拿回家給家長看,讓他們知道這兒的麥子長得有多麼棒!"結果引起一場爭論,多數同學並不站在謝惠敏一邊,有的說她"死心眼",有的說她"太過分"。最後自然輪到張老師表態,謝惠敏手裡緊緊握著那根豐滿的麥穗,微張著嘴唇,期待地望著張老師。出乎許多同學的意料,張老師同意了謝惠敏送回麥穗的請求。耳邊響著一片揚聲爭論與喁喁低議交織成的音波,望著在雨後泥濘的大車道上奔回村莊的謝惠敏那獨特的背影,張老師曾經感動地想:問題不在於小小的麥穗是否一定要這樣來處理:看哪,這個僅僅只有三個月團齡的支部書記,正用全部純潔而高尚的感情,在維護"絕不能讓貧下中農損失一粒麥子"的信念--她的身上,有著多麼可貴的閃光素質啊!

但是,這以後,直到"四人幫"揪出來之前,濃郁的陰雲籠罩著我們祖國的大地,陰雲的暗影自然也投射到了小小的初三(3)班。被"四人幫"那個大黑干將控制的團市委,已經向光明中學派駐了聯絡員,據說是來培養某種"典型",是否在初三(3)班設點,已在他們考慮之中,謝惠敏自然常被他們找去談話。謝惠敏對他們的"教誨"並不能心領神會,因為她沒有絲毫的政治投機心理,她單純而真誠。但是,打從這時候起,張老師同謝惠敏之間開始顯露出某種似乎解釋不清的矛盾。比如說,謝惠敏來告狀,說團支部過組織生活時,五個團員竟有兩個打瞌睡。張老師沒有去責難那兩個不象樣子的團員,卻向謝惠敏建議說;"為什麼過組織生活總是念報紙呢?下回搞一次爬山比賽不成嗎?保險他們不會打瞌睡!"謝惠敏瞪圓了雙眼,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隔了好一陣,才抗議地說:"爬山,那叫什麼組織生活?我們讀的是批宋江的文章啊……"再比如,那一天熱得象被扣在了蒸籠里,下了課,女孩子們都跑攏窗口去透氣,張老師把謝惠敏叫到一邊,上下打量著她說:"你為什麼還穿長袖襯衫呢?你該帶頭換上短袖才是,而且,你們女孩子該穿裙子才對啊!"謝惠敏雖然熱得直喘氣,卻驚訝得滿臉漲紅,她簡直不能理解張老師在提倡什麼作風!班上只有宣傳委員石紅才穿帶小碎花的短袖襯衫,還有那種帶褶子的短裙,這在謝惠敏看來,乃是"沾染了資產階級作風"的表現!

"四人幫"揪出來之後,張老師同謝惠敏之間的矛盾自然可以解釋清楚了,但並沒有完全消除。

現在,謝惠敏找到張老師。向他匯報說:"班上同學都知道宋寶琦要來了,有的男生說他原來是什麼'菜市口老四',特別厲害;有些女生害怕了,說是明天宋寶琦真來,她們就不上學了!"

張老師一愣。他還沒有來得及預料到這些情況。現在既然出現了這些情況,他感到格外需要團支部配合工作,便問謝惠敏:

"你怕嗎?你說該怎麼辦?"

謝惠敏晃晃小短辮說:"我怕什麼?這是階級斗爭!他敢犯狂,我們就跟他斗!"

張老師心裡一熱。一霎時,那在泥濘的大車道上奔走的背影活跳在記憶的屏幕上。他親熱地對謝惠敏說:"你趕緊把團支部和班委會的人找齊,咱們到教室開個幹部會!"

四點二十左右,幹部會結束了。其他幹部們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張老師、謝惠敏和石紅三個人。

石紅恰好面對窗戶坐著,午後的春陽射到她的圓臉龐上,使她的兩頰更加紅潤;她拿筆的手托著腮,張大的眼眶裡,晶亮的眸子緩慢地游動著,豐滿的下巴微微上翹 --這是每當她要想出一個更巧妙的方法來解決一道教學題時,為數學老師所熟悉、所喜愛的神態。可是此刻她並不是在解數學題,而是在琢磨怎麼寫出明天一早同大家--也包括宋寶琦--見面的"號角詩"。

張老師同謝惠敏在一旁談著話。圍繞著接收宋寶琦需要展開的工作,已經全部落實。男生幹部們分頭找男生們做工作去了,跟他們講宋寶琦並不是什麼威震菜市口的 "英雄",而是個犯了錯誤的需要幫助的人。對他既別好奇乃至於敬畏,也不能歧視打擊,大家要齊心合力地幫助他。女生幹部將分頭到那幾個或者是因為膽小,或者是出於賭氣,宣布明天不來上學的女生家去,對她們和她們的家長講清楚,學校一定會保證女孩子們不受宋寶琦欺侮;對宋寶琦這樣的小流氓,消極躲避只能助長他的惡習,只有團結起來同他斗爭,進行教有,才能化有害為無害,並且逐步化無害為有益。張老師則要對宋寶琦進行家訪,對他以及他的家長進行初步了解,並進行第一次思想工作,石紅的"口角詩"明天一早將向大家強調:"讓我們的教室響徹向'四化'進軍的腳步聲!"

當石紅的"號角詩"快要寫完的時候,張老師同謝惠敏的談話結束了。張老師把攤在桌上、剛給幹部們看過的幾件東西往一塊斂。那是張老師從派出所帶回來的、宋寶琦犯案後被搜出的物品:一把用來斗毆的自行車彈簧鎖,一副殘破油膩的撲克牌,一個式樣新穎附有打火機的鍍鎳煙盒,還有一本撕掉了封皮的小說。小幹部們面對這些東西都厭惡得皺鼻子、撇嘴角。謝惠敏提議說:"團支部明天課後開個現場會,積極分子們也參加,擺出這些東西,狠狠批判一頓!"大夥都同意,張老師也點頭說:

"對,要利用這個機會,進一步抓好反腐蝕教育。"

沒曾想,臨到張老師收斂這幾件物品時,突然出現了矛盾,還鬧得挺僵。

別的東西都收進書包了,只剩下那本小說。張老師原來顧不得細翻,這時拿起來一檢查,不由得"啊!"了一聲。原來那是本文化大革命以前,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的長篇小說《牛虻》。

謝惠敏感到張老師神情有點異常,忙把那本書要過來翻看。她以前沒聽說過、更沒看見過這本書,她見里頭有外國男女講戀愛的插圖,不禁驚叫起來:"唉呀!真黃!明天得狠批這本黃書!"

張老師皺起眉頭,思索著。他回憶起自己中學時代的情況。那時候,團支部曾向班上同學們推薦過這本小說……圍坐在篝火旁,大夥用青春的熱情輪流朗讀過它;倚扶著萬里長城的城堞,大夥熱烈地討論過"牛虻"這個人物的優缺點……這本英國小說家伏尼契寫成的作品,曾激動過當年的張老師和他的同輩人,他們曾從小說主人公的形象中,汲取過向上的力量……也許,當年對這本小說的缺點批判不夠?也許,當年對小說的精華部分理解得也不夠准確、不夠深刻?……但,不管怎麼說- -張老師想到這兒,忍不住對謝惠敏開口分辨道:

"這本《牛虻》可不能說成是黃書……"

謝惠敏的兩撇眉毛險些飛出腦門,她瞪圓了雙眼望著張老師,激烈地質問說:"怎麼?不是黃書?!這號書不是黃書什麼是黃書!"在謝惠敏的心目中,早已形成一種鐵的邏輯,那就是凡不是書店出售的、圖書館外借的書,全是黑書、黃書。這實在也不能怪她。她開始接觸圖書的這些年,恰好是"四人幫"搞法西斯文化專制主義最凶的幾年。可愛而又可憐的謝惠敏啊,她單純地崇信一切用鉛字新排印出來的東西,而在"四人幫"控制輿論工具的那幾年裡,她用虔誠的態度拜讀的報紙刊物上,充塞著多少他們的"幫文",噴濺出了多少戕害青少年的毒汁啊!倘若在謝惠敏最親近的人當中,有人及時向她點明:張春橋、姚文元那兩篇號稱"闡述無產階級專政理論"的"重要文章"大可懷疑,而"梁效"、"唐曉文"之類的大塊文章也絕非馬列主義的"權威論著"……那該有多好啊!但是,由於種種主觀和客觀上的原因,沒有人向她點明這一點。她的父母經常囑咐謝惠敏及其弟妹,要聽毛主席的話,變認真聽廣播、看報紙;要求他們遵守紀律、尊重老師;要求他們好好學功課……謝惠敏從這樣的家庭教育中受益不淺,具備了強烈的無產階級感情、勞動者後代的氣質;但是,在資產階級、修正主義的白骨精化為美女現形的斗爭環境里,光有樸素的無產階級感情就容易陷於輕信和盲從,而"白骨精"們正是拚命利用一些人的輕信與盲從以售其奸!就這樣,謝惠敏正當風華正茂之年,滿心滿意想成為一個好的革命者,想為共產主義這個大目標而奮斗,卻被"四人幫"害得眼界狹窄、是非模糊。豈止《牛虻》這本書她會認為是毒草,我們這段故事發生的時候,《青春之歌》已經進行再版了,但謝惠敏還保持著"四人幫"揪出前形成的習慣--把那些熱衷於傳播"文藝消息",什麼又會有某個新電影上演啦,電台又播了個什麼新歌呀這樣的同學們,看成是"沾染了資產階級思想"。就在前幾天,她發現石紅在自習課上看一本厚厚的小說,下課她便給沒收了。那是1959年出版的《青春之歌》,她隨便翻檢了幾頁,把自己弄得心跳神亂--斷定是本"黃書",正想拿來上交給張老師,石紅笑嘻嘻地一把搶了回去,還拍著封面說;"可帶勁啦!你也看看吧!"結果兩人爭吵了一場;後來她忙著去團委開會,倒忘記向張老師反映了,沒想到今天張老師竟比石紅還要石紅--親口否認這本外國"黃書"不黃!在謝惠敏心中,外國的"黃書"當然一律又要比中國的"黃書"更黃了。面對著這樣一位張老師,她又聯想起以前的許多細瑣沖突來。於是,往常畢竟占據支配地位的尊敬之感,頓然減少了許多。她微微噘起嘴,飛走的眉毛落回來擰成了個死疙瘩。

這時候,石紅寫完"號角詩",正准備給張老師和謝惠敏朗

誦,突然聽到張老師說:"這本《牛虻》可不能說成是黃書……"她這才知道那本被書原來就是《牛虻》,趕忙湊攏謝惠敏身邊去看,謝惠敏大聲質問張老師的話剛一出口,她便熱情地晃動著謝惠敏胳膊說:"別這么說!我聽爸爸媽媽講過,《牛虻》這本書值得一讀!這兩天我正讀《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里頭的保爾·柯察金是個無產階級英雄,可他就特別佩服'牛虻'……"石紅早就想找本《牛虻》來看,一直沒有借到,所以她從謝惠敏手中拿過書來翻動時,心裡翻騰著強烈的求知慾:這本書寫的是什麼時代的事兒?故事發生在什麼地方?"牛虻"究竟是個啥樣的人?真的有值得佩服的地方嗎?……當她把破書還到張老師手上時,不禁問道: "讀這本書,該注意些啥?學習些啥?"謝惠敏咬住嘴唇,眯起眼睛,不滿地望著石紅,心裡怦怦直跳。張老師翻動著那本飽經滄桑的《牛虻》,他本想耐心地對謝惠敏解釋為什麼不能把它算作"黃書",但是這本書是從宋寶琦那兒抄出來的,並且,瞧,插圖上,凡有女主角瓊瑪出現,一律野蠻地給她添上了八字鬍須。又焉知宋寶琦他們不是把它當成"黃書"來看的呢?生活現象是復雜的。這本《牛虻》的遭遇也夠光怪陸離了。對謝惠敏這樣實際上還很幼稚的孩子。分析過於復雜的生活現象和精華糟粕並存的文藝作品,需要充裕的時間和適宜的場合。

想到這些,我們的張老師便把破舊的《牛虻》放入書包,和藹地對謝惠敏說:"關於這本書的事兒,咱們改天再談吧。看,快五點了,咱們趕緊聽聽石紅寫的'號角詩'吧,聽完分頭按計劃行動。"

石紅念的詩,謝惠敏一句也沒裝進腦子里去。她痛苦而惶惑地望著映在課桌上的那些斑駁的樹影。她非常、非常願意尊敬張老師,可張老師對這樣一本書的古怪態度,又讓她不能不在心裡嘀咕:"還是老師呢,怎麼會這樣啊?!……"

五點剛過,張老師騎車抵達宋家的新居。小院的兩間東屋裡東西還來不及仔細整理,顯得很凌亂。比如說,一盆開始掛花的

"令箭",就很不恰當地擺放在歪蓋著塑料布的縫紉機上。

宋寶琦的母親是個售貨員,這天正為搬家倒休,忙不迭地拾綴著屋子。見張老師來了,她有點寬慰,又有點羞愧,忙把宋寶琦從堂屋喊出來,讓他給老師敬禮,又讓他去倒茶。我們且不忙隨張老師的眼光去打量宋寶琦,先隨張老師坐下來同宋寶琦母親談談,了解一下這個家庭的大概。

宋寶琦的父親在園林局苗圃場工作,一直上"正常班",就是說,下午六點以後就能往家奔了。但他每天常常要八、九點鍾才回家。為什麼?宋寶琦母親說起來連連嘆氣,原來這些年他養成了個壞習慣:下班的路上經過月壇,總要把自行車一撂,到小樹林里同一些人席地而坐,打撲克消遣,有時打到天黑也不散,挪到路燈底下接茬打,非得其中有個人站起來趕著去工廠上夜班,他們才散。

顯然,這樣一位父親,既然缺乏豐富而有意義的精神生活,那麼,對宋寶琦的缺乏教育管束也就可想而知了。至於當母親的,從她含怨的敘述中,不難看出她是怎樣自食了溺愛與放任獨生子的苦果。

絕不要以為這個家庭很差勁。張老師注意到,盡管他們還有大量的清理與安置工作,才能使房間達到窗明幾凈的程度,但是一張鑲鏡框的毛主席像,卻已端正地掛到了北牆,並且,一張稍小的周總理像,裝在一個自製的環繞著銀白梅花圖案的鏡框中,被鄭重地擺放在了小衣櫃的正中。這說明這對年近半百的平凡夫婦,內心裡也涌盪著和億萬人民相同的感情波瀾。那麼,除了他們自身的弱點以外,誰應當對他們精神生活的貧乏負責呢?……

差一刻六點的時侯,張老師請當母親的盡管去忙她的家務事,他把宋寶琦帶進裡屋,開始了對小流氓的第一次談話。

現在我們可以仔細看看宋寶琦是個什麼模樣了。他上身只穿著尼龍彈力背心,一疙瘩一疙瘩的橫肉,和那白里透紅的膚色,充分說明他有幸生活在我們這個不愁吃不愁穿的社會里,營養是多麼充分,軀體里蘊藏著多麼充沛的精力。唉,他那張臉啊,即便是以經常直視受教育者為習慣的張老師,乍一看也不免渾身起栗。並非五官不端正,令人寒心的是從面部肌肉里,從毆斗中打裂過又縫上的上唇中,從鼻翅的神經質扇動中,特別是從那雙一目瞭然地充斥著空虛與愚蠢的眼神中,你立即會感覺到,彷彿一個被污水潑得變了形的靈魂,赤裸裸地立在了聚光燈下。

經過三十來個回合的問答,張老師已在心裡對宋寶琦有了如下的估計:缺乏起碼的政治覺悟,知識水平大約只相當初中一年級程度,別看有著一身犟肉,實際上對任何一種正規的體育活動都不在行。張老師想到,一些滿足於貼貼標簽的人批判起宋寶琦這樣的小流氓來,一定會說他是"滿腦子資產階級思想"。但是,隨著進一步地詢問,張老師便愈來愈深切地感到,籠統地說宋寶琦這樣的小流氓具有資產階級思想,那就近乎無的放矢,對引導他走上正路也無濟於事。

宋寶琦的確有嚴重的資產階級思想,但究竟是哪一些資產階級思想呢?

資產階級標榜"自由、平等、博愛",講究"個人奮斗"、"成名成家",用虛偽的"人性論"掩蓋他們追求剝削、壓迫的罪行。而宋寶琦呢?他自從陷入了那個流氓集團以後,便無時無刻不處於森嚴的約束之中,並且多次被大流氓"扇耳茄子"與用煙頭燙後腦勺。他憤怒嗎?反抗嗎?不,他既無追求"個性解放"、呼號"自由、平等"的思想行動,也從未想到過"博愛";他一方面迷信"哥兒們義氣",心甘情願地替大流氓當"炊撥兒",另一方面又把扇比他更小的流氓耳光當作最大的樂趣。什麼"成名成家",他連想也沒有想過,因為從他懂事的時候起,一切專門家--科學家、工程師、作家、教授……幾乎都被林賊、"四人帶"打成了"臭老九",論排行,似乎還在他們流氓之下,對他來說,何羨慕之有?有何奮斗而求之的必要?資產階級的典型思想之一是"知識即力量",對不起,我們的宋寶琦也絕無此種觀念。知識有什麼用?無休無止地"造反"最好。張鐵生考試據說得了個"大鴨蛋",不是反而當上大官了嗎?……所以,不能籠統地給宋寶琦貼上個"滿腦袋資產階級思想"的標簽便罷休,要對症下葯!資分階級在上升階段的那些個思想觀點,他頭腦里並不多甚至沒有,他有的反倒是封建時代的"哥兒們義氣"以及資產階級在沒落階段的享樂主義一類的反動思想影響……請不要在張老師對宋寶琦的這種剖析面前閉上你的眼睛,塞上你的耳朵,這是事實!而且,很遺憾,如果你熱愛我們的祖國,為我們可愛的祖國的未來操心的話,那麼,你還要承認,宋寶琦身上所反映出的這種問題,在一定程度上還並不是極個別的!

請抱著解決實際問題、治療我們祖國健壯軀體上的局部癰疽的態度,同我們的張老師一起,來考慮考慮如何教育、轉變宋寶琦這類青少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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