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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系列短篇小說

發布時間: 2024-03-31 20:51:44

① 短篇小說|撞車之後

天色像是變戲法兒一樣,呼的就這么暗了下來。坐在車里後排的馬娟和劉晨睡的很熟,開車的譚芳睜大了眼睛緊盯著前面的路。

這明明是早上,光線卻暗的像是黃昏最末快要天黑似的。路面上先前還有些霧氣,一下子卻消失的無影無蹤。音響里的DJ曲目還在咚嚓嚓的打著重低音的拍子,這是唯一支撐著譚芳,不至於睡著的東西。

她望了一眼手邊上先前已經被喝光了的紅牛空罐子,感覺應該找個服務區休息一下了。

她抬起頭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前方的路更加的暗了,還沒來的及想好要不要剎一下車,嘩的一聲,擋風玻璃上就已經全是水了。這雨來的太猛,像是人用臉盆潑過來的水一樣,本來有些土的玻璃瞬間就花了。

慌亂之下,譚芳想到了去找雨刮器的開關。雨刮器第一次的一刷就把玻璃刮的鋥亮,前面的路似乎一下子可以看的到了,但是,當雨刮器的刮板還沒有回到原位的時候,譚芳似乎看到了前面有一團白白的東西,當她意識到,那可能是個人的時候,砰的一聲音,車子已經撞了上去,她的一聲大叫和碰撞的聲音,加上車子的劇烈震動,把後排坐著的兩個人一下從睡夢里喚醒了。

由於剎車的這一腳,是在碰撞之後,才踩出來的,而車子已經開出去碰撞的地方有幾十米的距離。

車子還是停了下來,里邊的人也靜了下來,而且,靜的出奇。馬娟的身子已經轉向了後方,她跪在後座上,臉靠近後窗玻璃,向後死死的盯著剛才經過的那個方向。劉晨手裡緊緊的握著手機,眼睛卻望著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的譚芳。她的呼吸很是沉重,她的眼裡的譚芳不停的顫抖著。

三個人不知道過了多久,都沒有說話,最後一句,就是譚芳說,我好像撞到人了。雨還在不停的下著。這本來是一次美妙的,說走就走的旅行,就在兩天前的一個夜裡,三個大學同學,好閨蜜,一起坐在古城牆下的一間滿是花花草草的酒吧里開心的聊著天。

譚芳是三個閨蜜中唯一還沒有結過婚的人,但不是唯一的單身。馬娟結過過婚,現在已然又恢復到一個自由人了。只有劉晨是結了婚還在圍城裡的。還有一個四歲大的兒子。劉晨也是今天晚上唯一開著自己的車子來的人,因為譚芳才考到駕照,還沒有買車。那天譚芳考駕照最後一個科目的時候,馬娟的離婚案終審。車子判給了丈夫,還有房子,她分得了一半的家產,都摺合成了錢,她感覺只有現金才是最能給她安全感的。

譚芳不只沒有結婚,就連男朋友也都沒有固定的。她對生活里的事情,總是沒有自己的主見,交過的幾個男朋友,她都是聽他們的,自己很少有意見,就連最後的分手也都一樣,聽他們的。譚芳說,自己就是沒有主見,什麼也聽別人的,在公司好幾年也沒加過工資,沒得到提升,因為她一直是公司最聽話的人,公司工齡最長,職位最你的就是她。

馬娟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宿舍里最愛作主的人,譚芳和劉晨有事的時候,都喜歡聽她的建議和指揮。她在大學的時候,搶過譚芳的一個男朋友。那男生很帥,家裡條件也不錯。半年後,馬娟告訴譚芳,自己救了她,那個男人很花心,是個到處沾花惹草的風流胚子。

譚芳因為分手難受過,可是從來沒有埋怨或是記恨過劉晨,當知道馬娟也分手了,還替她難過了一下。當馬娟把那個男人的真面目描述的齷齪到像是個世紀惡棍的時候,譚芳還從心底里有點感激她。

劉晨在大學里從來不談戀愛,是個公認的乖乖女,她很知道如何保護好自己。她的最大夢想,就是未來可以找個好男人嫁了,劉晨和譚芳都覺得,她成功了。婚後的劉晨過著讓人羨慕的那種幸福生活。有房子,有車子,有票子,有兒子,另外,還不用工作,只需要當好全職的太太、兒媳婦和媽媽。

三個人有半年沒見面,是劉晨約了大家出來聚下。開心的聊了一小時之後,三個人的酒喝的都有點多了。前面無非是和以往一樣,兩個人表達各種對劉晨的羨慕和嫉妒。之後,就是兩個人各種表達對譚芳的期望,鼓勵還有批評。最後,就是換兩個人,對馬娟的瀟灑,自在的生活方式的嚮往。

喝著喝著,劉晨卻第一個哭了,她說自己現在雖然臉沒有黃,但是,心卻早就老了。一成不變的無聊家居生活,讓她感覺自己提前就退休,甚至提前就已經知道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馬娟笑了,她說,自己感覺已經死過一回了,離婚的時候,天天都想著殺了那個男人,或是一起跳樓,下毒。現在,重新活過來了,感覺生活里除了婚姻,還有很多事可以做,盡管自己還沒有想好,可以做什麼。

譚芳忽的站了起來,她說,自己一定要做一回主。最後,是譚芳,她忽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搖晃著身子,指著馬娟和劉晨,說自己要作一回主,要兩個人聽她一次話。

那天晚上,後來,馬娟做了主,要她們兩個人第二天早上和自己一起,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而且,這次旅行目的地不定,走到哪兒算哪兒。劉晨決定這次聽譚芳的,之後她笑了,笑的很開心。她說,自己感覺這個建議很好,活這么大一直那麼乖,終於有機會,可以瘋狂一次。她們各自分開後,馬娟哭了,她沒有叫車,從酒吧一直走回了家。

路上的一個多小時,她都在想自己還有什麼?還能追求點什麼?自己因為離婚的打擊,工作也辭了,一個人租了房子,空守著每一個冷清的夜晚。她想到,自己的價值,還不如譚芳在公司的高,更不如劉晨在家裡的高。

「開車!」馬娟終於打破了許久的寂靜,她幾乎是跳著在後座上轉過身,對著譚芳吼出了聲。劉晨嚇了一跳,譚芳卻沒有動。馬娟直接打開後門,走到車前面,把已經完全僵住的譚芳從駕駛座上拉進了大雨里。之後,推她去了後座,嘭的一聲關上後門,自己坐到了駕駛位上。車子啟動了,在雨里像一隻在荒漠里,被大雨淋的濕透的狗一樣,拚命的奔跑,要找一個可以躲雨的地方。

向前開了很久,沒有人說話。劉晨手裡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110,之後又黑掉,一會兒她又按亮屏幕,看著110三個數字,再轉頭看一下還在瑟瑟發抖,說不出話的譚芳。之後,手機屏幕又自己黑掉。車子猛的轉灣,下了高速路的匝道。在收費處劉晨看到了警察,她舉起手來指著車外面的警察說,有警察。

馬娟猛的回頭瞪了她一眼,她就沒有再說話。譚芳開始哭了起來,她哭的很奇怪,聽上去不是傷心,也不是害怕,只是不停的大聲的哭。劉晨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懷里,說哭吧哭吧,然後跟著她一起哭了起來。

馬娟把車停到一家旅館門前,自己拿身份證去開了一間房,之後,讓她們兩個人離開自己比較遠的距離,偷偷上房間去。劉晨攙扶著目光有點呆滯的譚芳走進了半掩著門的110號房間。一看到房間號,譚芳差點兒癱倒到地上。馬娟走出來,幫著一起扶她坐到了床上。

馬娟說,自己看了一眼車子,劉晨的這輛寶馬7系,車很結實,所以前面碰撞的痕跡不太明顯,但是,確實是撞到了東西。她問譚芳,當時撞車之後,有沒有感覺車子從什麼東西上面壓過去?還是被撞的東西從上面飛了過去?或者,是被撞飛了出去?譚芳一邊哭,一邊搖頭,說根本想不起來,她說那一定是個人。

劉晨又拿起了手機,看著馬娟。馬娟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問道:「你是不是想報案?」劉晨輕輕的點了點頭,聽到邊上譚芳的哭聲之後,咬了咬嘴唇,又把手機放了下來,抱住了譚芳。過了一小會兒,劉晨含著眼淚,對譚芳說:「可是畢竟我們撞了人呀。」譚芳停止了哭泣,她站起來,說:「人是我撞的,我去投案,責任我來擔。」

「你擔的起嘛?你才拿駕照不滿一年,在高速上開車,本來就是違法。要是那人死了,殘廢了,你賠的起錢嘛?」馬娟的話,讓譚芳有點激動,她往前走了一步,大聲的說:「賠不起,我也要賠呀。我不投案,怎麼辦?上高速之前,不是你讓我開車的嘛,說不練怎麼敢開?不是你說要讓我開嘛?你剛才幹嘛要開車離開,這樣不是又成了逃逸了嘛?」

「好了,車子是我的,錢我來賠才對。剛才雨很大,也沒有攝像頭,就說車是我開的。這是我平生第一次撒謊,但是,這個事,只能這么處理。」劉晨坐在床上,很平靜的說著,卻把馬娟和譚芳都給嚇到了。

「其實,你們不知道,我不只是每天感覺沒有追求,循規蹈矩,其實,我老公在外面有外遇,我只是沒有說。我只是一直在忍著,其實,我早都不想活了。我豁出去了,這事我來抗,也讓我做一回不乖的女人吧。這個謊,我來撒。」劉晨抬起頭,堅定的看了一眼馬娟和譚芳。

「你有病吧!這不是有錢就可以搞定,是會判刑的你知道嘛?你去坐牢,你兒子怎麼辦?」馬娟這一句,驚的劉晨全身一震,她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兒子。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個兒子,是她唯一還割捨不下的。

「你們都別說了,這事兒,我作主了,就是我來投案。是我的做,就是我來擔,你別和我爭了。」譚芳一邊用衣袖擦幹了自己滿臉的淚水,然後,她坐了下來,緊緊的握著劉晨的手,繼續說:「我就一個人,沒有什麼負擔,你不一樣,你還有兒子,還有生活。」

「你們兩個沒腦子的人,都閉嘴。你們都別逞英雄了,這個事,我來擔吧。」馬娟一邊說,一邊點上了一支煙。

兩個人抬頭看著她,還沒來的及說話,馬娟就說:「行了,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車是你譚芳開的,車子又是你劉晨的,將來的責任都在你們這兒。不關我什麼事,對吧?但是,你們兩個,一個連男人什麼味兒也沒嘗到,一個有家有孩子,你們去坐牢嘛?再說了,剛才開車逃逸的,是我,不是你們。

現在,你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剛才我都想好了。你們就睡一晚上,明天一早,偷偷的離開,沒有人知道你們來過。車子,給我留下,就說是我偷了。然後,我開的撞了人,逃離了現場。」

「這不行!」馬娟的話音一落,劉晨和譚芳就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馬娟沒有答理她們,繼續說:「其實,我已經得了癌症,現在,只有死了。最多也就一年的時間,所以,你們兩個人沒有必要和我爭這個。我謝謝你們陪了我這么多年,我所有的快樂,都是來自你們的。這次出來,也很開心,沒想到出了事。但是,我還是要感謝你們兩個人。」

「什麼?」兩人又是幾乎同時的發出了驚呼。她們從來沒有聽馬娟說過,她得了絕症。

早上的雨終於停了下來,就像來的時候一樣,顯的有點突然。太陽光照在窗檯上,也照在馬娟的身上。一束光線正好打在她胸口上,她感覺到了溫暖。她拿起自己的包,開門下了樓。她在前台把房間退掉之後,來到了停車場,卻沒有看到車子的蹤影。她連忙翻看自己的包包,里邊也沒有車鑰匙。

明明在凌晨時分離開的劉晨和譚芳都沒有碰過自己的包,怎麼鑰匙不見了?她開始有點發荒起來,忽然想起,在下車後,自己把鑰匙給了劉晨,讓她下車後現鎖車。

現在車子也不見了,一定是劉晨開走了,她是去投案了!她拿起電話,打給了劉晨。電話響了,但是根本沒有人接聽。她又打給了譚芳,問譚芳在哪兒。譚芳說,自己在回家的路上,下樓之後,和劉晨分開走的,是她建議的,一人打一個車,不會引起別人注意。馬娟知道譚芳要回去了,就交待說,趕緊回家,不管發生什麼,都按照昨晚商量的說,她去投案,譚芳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突然,譚芳說了聲謝謝。之後,她告訴馬娟,可以不用去投案了,自己已經打車直接來了公安局,並且已經投案了,之後,就掛斷了電話。馬娟直接叫了一輛車,直奔最近的派出所。當她到達的時候,發現就在這個院子里,居然停著劉晨的寶馬車。她連忙跑了進去,說自己要投案。

一個月之後,古城牆下的一間滿是花花草草的酒吧門口的招牌很考究,木製的牌樓門上雕刻著「真情一生」四個字。馬娟獨自一個人坐在那張她們經常約會的桌子旁邊,喝著一杯雞尾酒。電話響了,她接了起來,說:「我到了,在老地方,你進來吧。」

不一會兒,劉晨來了,她開心把墨鏡摘了下來,放在桌子上。馬娟看了她一眼,說:「今天打扮的夠時尚的呀?這是要慶祝呀?」劉晨沒說話,笑著從包里取出來了一個小本子,舉在手裡晃了晃。

「辦好啦?」馬娟激動的搶過來,看了一眼封皮上離婚證的字樣。兩個人相視一笑,劉晨說:「我只要了兒子和撫養費,算是凈身出戶,我要做回自己。」兩個人都站了起來,相擁著抱在了一起。再次坐下之後,劉晨說:「譚芳的事,怎麼樣啦?你找到人了嘛?」

馬娟點了一支煙說:「她不讓我找,說她自己可以的。我就沒管啦,我想,她應該也不一樣啦。哎,對了,我昨天去到她原來的公司上班啦,職位比她高,哈哈哈。」劉晨看著她,說:「你還笑的出來?她沒工作了,你還幸災樂禍呀。」

「你們兩說我什麼壞話呢?」突然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兩人抬頭一看,原來是譚芳,她身邊還跟著一個帥氣的男生。兩個人相視詭秘的一笑,站起來請兩人坐下來。當看到譚芳把手裡的車鑰匙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兩人都驚訝的叫出了聲。

「你居然還開車?」馬娟說完,看了看邊上的男生,問道:「你坐她的車來的?」男生靦腆的點了點頭。

「你不知道,她沒有駕照呀?」劉晨補充完之後,轉頭看著譚芳。譚芳只是笑笑說:「我開頭電動車,不是汽車,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

原來,一個月之前,她們三個人幾乎前後腳的跑進了派出所,這把所里的民警都吸引了過來。因為三個人都是來投案自首的,都說自己昨天夜裡開車在高速上撞了人。兩個小時之後,所長把她們三個叫到了一起。

「肇事逃逸,你們知道是什麼罪嘛?還有報假案,頂罪,這簡直就是無視國家法律!你們三個都沒上過學呀?」所長說的很是生氣。

「上過,我們是室友。」譚芳小聲的回答著。所長和邊上的幹警都沒有忍住,笑出了聲。原來,他們晚上只是撞到了一個從前面卡車上掉落的白色塑料捅,由於里邊裝著一些液體,所以,碰撞的時候還是很有沖擊力的。

回來的車上,劉晨開著車,馬娟坐在副駕駛位上,譚芳坐在後面。車子開出一段路,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就在這時,三個人同時的說:「我想說......"之後,三個人都抿嘴互相看看,笑了笑。馬娟說:「我們都別說,我知道,大家經過這場烏龍之後,一定都有很多感觸,想要說很多,但是,我們都別說。我感覺,人生,都應該真實點。我們只需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些沒用的話,留著以後閑聊的時候再說吧。」

劉晨的腳,加大了油門。車子疾馳的向他們來的方向奔去,邊上的綠樹從視線里向後飛去,遠處的山巒間閃耀著一道七色的彩虹。車身上映著彩虹,就像是一隻自由飛翔在花間的美麗蝴蝶,望著自己前方的天空,翅膀一震一震的,翻飛著奔向著太陽的方向。

(完)

② 短篇小說:車禍

剛子從朋友安安家的酒桌上站起來,他喝了很多酒,頭暈暈的。酒桌上的朋友們逐漸散去。只剩下安安趴在一旁的桌子上打著呼嚕,他喝醉了,人事不省。剛子推了推他,見他不動,嘆了一口氣,准備往家裡走去。

他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他推開門,慢慢的走到卧室,使勁甩了甩頭,讓自己昏昏沉沉的頭清醒了許多。他看了看床上躺著的老婆和孩子。孩子睡得正香,臉上帶著笑意,妻子這些年因為跟隨自己過慣了苦日子,皮膚已經開始鬆弛,皺紋已布滿眉梢,此時她眼睛微閉,嘴唇半張,正規律地打鼾。

剛子伸出手來,想要推醒妻子,手伸到半空又止住了。他順手掏出一根香煙點燃,放在嘴裡,然後回到客廳,獃獃地坐在沙發上。他本來想好好地睡上一覺,可腦袋越來越清醒,思索了片刻,覺得還是不打擾妻子的好,遂拿過放在茶幾上的車鑰匙走出門外。那時已經是夜間2:30,他找不到地方可去,乾脆開上車往城裡趕去。

也許是喝酒讓人興奮,他的腦子異常活躍,這些年的不容易,逐一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六年前,他帶了一幫工人,在本地承包一些小型的政府工程,由於他善於統籌,又會來事,生意越做越大,他也因此成了當地的名人,是朋友口中的剛老闆,是親戚眼中的有錢人,是年輕人的榜樣,是家人的驕傲。那時,他風光無限,有吃不完的飯局,有收不完的禮物,有大堆的工人期望能跟著他幹活。

然而好景不長,2015年的下半年,社會環境突然變了天,許多政府項目工程款不能按時到位,如他這樣的小包工頭,大多賠了個精光,除了依靠銀行貸款,拆東牆補西牆外,幾乎毫無辦法。這樣的日子剛子熬了兩年,他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今天是兒時的玩伴安安家有了小孩,邀請賓客的日子,剛子找父親借了1000塊錢去隨的禮。吃飯的時候,他們那一桌全是曾經兒時的小夥伴。酒席還未開始,他們就圍坐在一起,互相恭維。大家都還不知道他的近況,有許多人過來和他打招呼,高聲地稱呼他剛老闆,他尷尬地點點頭,並逐一向他們回禮。他暗暗地自嘲到:「自己哪還是什麼老闆,明明都已經身無分文了」。

酒過三巡,到了互相敬酒的時段。剛子人氣不錯,陸續有人來找他敬酒,他不好推辭,也逐一回敬了他們。桌子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不一會兒,他就覺得有點昏昏沉沉的了。此時,坐在他對面的小夥伴突然向他說到:「剛子,聽說你要賣房子,現在房價不好,這時候賣鐵定要虧錢,要不然我介紹個朋友去看看,您看成嗎?」。剛子聽他這么一說,就老老實實地回到:「那你盡快讓他來看吧,銀行貸款這幾天催的緊,如果實在不行,我也只能低價賣了」。他扶了扶眼鏡,繼續解釋到:「這兩年生意不好做,許多工程款拿不到,我的這些工程大多都有銀行貸款,工程款拿不到,銀行又要催款,我現在是傾家盪產了,所以賣房子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雖然他盡量地表現得雲淡風輕,但落在很多人的眼裡,竟突然間成了一種無奈和落魄。剛子缺錢這事就像是一個引爆的炸彈,突然之間就牽連了這一桌的所有人。

他們聽到剛老闆已變成窮光蛋,一開始恭恭敬敬地給他敬酒的那些人,瞬間變得神態各異,他們表情里既含有惋惜,又夾雜一種看笑話的心態,活生生地變出了一種表演極致的表情。在場的一位兄弟曾經給剛子擔保過貸款,聽到他成了窮光蛋,就急急巴巴地對他說:「剛子,我給你擔保的那15萬貸款,你還是先想辦法把它給還上吧,我們家條件不好,如果您這邊再出什麼問題,我們自己是還不上這個貸款的」。剛子突然之間不知道要如何作答,答應馬上還吧,自己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還吧,卻又是請人家擔保的貸款。他只得客客氣氣地回到:「你放心,等我這邊賣了房子,就馬上把你擔保的那十五萬先還上」。酒席在這種極度尷尬的過程中度過,所有人都對剛子變窮都充滿好奇心,一心想要追根究底。剛子本想一走了之,但又覺得那樣做顯得太小家子氣,只得繼續呆在那裡,強裝笑顏,繼續陪大家吃吃喝喝。那天,他喝了很多酒。這兩年,剛子已經習慣了別人的冷嘲熱諷,但今天,他仍然覺得內心裡憋著一股悶氣,憋得自己難受極了。

他想到自己這兩年的遭遇,可謂是人情冷暖遍藏於心。甚至連曾經相愛的妻子也時常對自己不冷不熱。自己有錢那會兒,誰都是客客氣氣的,恨不能把自己捧上天去。但當自己陷入窘境,身邊的朋友卻彷彿一夜之間全部變成了仇人,誰見了自己都恨不能早點離開。他佯裝高興的外表之下,看著這群醜陋不堪的嘴臉,陡然間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厭惡感。

他還記得,有一次他出去追工程款,需要開車走很遠的路,但他連加油的錢都沒有了。就厚著臉皮找父親借500塊錢。這本來是一件可以忽略的小事。父親當時雖不高興,但還是勉為其難地給他掏了錢,只不過嘴裡不住地嘟囔著:「早就叫你不要好高騖遠。你就是不相信,認為自己是人中龍鳳。這下可好,欠了一屁股的賬,不知道你以後怎麼還」。當時剛子什麼話也沒說,他接過錢,強行把要流出來的眼淚收了回去,然後打開門,快速走了出去。

那一次他去了兩天,但結果不理想,沒要到錢,回來的時候,他不敢回家。一是不想再受家人的冷眼,二是害怕跟他一起幹活的農民工兄弟來找自己要錢,不知道如何交代。他思慮再三,去了隔壁鄉鎮的一個朋友家寄宿。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早早地回到家裡,他想收拾點衣物趕回城裡去。他小心翼翼地推開卧室的門,正准備拿衣服。妻子突然睜開眼睛,她像是吃了興奮劑似的,耷拉著腦袋,斜靠在床頭上,眼睛鼓鼓地盯著他,彷彿要用眼睛的餘光把他給融化掉。她板著臉說到:「你真夠有出息的,欠了一屁股債,讓得一家人陪你受罪,現在還學會了夜不歸宿,昨天晚上又去哪裡鬼混去了吧?你真不害臊啊你?」剛子剛想解釋,妻子又說:「你繼續這樣,有本事就離婚,不要讓我們陪你受苦,我也給你自由」。剛子想,這哪是你給我自由,是你自己需要自由吧。但他沒說出口,也沒繼續和妻子爭吵。隨手拿了兩件衣服,就摔門而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妻子和他一直沒有說話,也不通電話,他們賭著氣。他本想自己誰都不聯系,悄悄地去外地進個工廠什麼的,先賺點生活費來養家糊口。但他又想,自己欠了農民工兄弟不少工資,總不能就這么一直欠著,還得想辦法解決。自己一走了之,難免寒了很多人的心,想到這里,他服軟了。他准備回去和妻子商量,先把城裡面的房子賣了,把別人的錢還上。至於家裡面的情況以及所欠的銀行貸款,他只能再想其他法子了。

那天,他在縣城裡面的批發市場挑選了一些小孩喜歡的玩具,又買了幾盒妻子喜歡吃的點心,一路駕車往老家趕去。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妻子不在家。大寶在學校上學,小寶正在追著家裡的土狗在院子裡面跑。他見剛子走過來,彷彿看見了陌生人似的。但他沒有跑開,他停住了腳步。就那樣看著他,既不叫他,也不同他說話。剛子走過去,伸出手來,要抱他。他突兀地跑了開去。剛子只得去隔壁鄰居家打聽妻子的去向。知道她在一個朋友家打麻將,就給她打電話。讓她回來有事相商。妻子很不耐煩地隨意回了一句,剛子正待解釋什麼,突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電話掛斷的叮叮聲,他一臉無奈,好像突然丟了什麼貴重的物品一般,心裡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失落。

他拿過一張放在屋檐下面,已經被曬得褪了色的膠凳子,坐了下來,又從褲兜里掏出煙和打火機,點了一根,心裡不斷地盤算著如何與妻子溝通。然而,他等了好久,妻子也不見回來,大概過了2個小時,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樹葉在霧靄的點綴下,變得如同一個個恐怖的鬼影。他剛要拿起凳子回到家裡去,妻子領著小寶回來了。她依舊冷冰冰的,還未等他開口,就朝著屋子走去。他趕緊轉過身去幫她推開門,笑嘻嘻地給她賠不是,並拿出她愛吃的點心,笑臉以對。妻子瞄了他一眼,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她一屁股砸在沙發上,然後拿起遙控器看起來,好像他這人壓根就沒出現過似的。一時之間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了,就那樣沉默著,坐了十多分鍾,妻子想要起身去倒水喝,他趕緊跑到前面去,替妻子到了滿滿一杯溫水,然後腆著臉坐到妻子邊上,笑嘻嘻地開口說道:「我和你商量個事兒唄」。妻子不搭話,他繼續說:「我想把城裡的房子賣了,先把欠工人的工資還上。你放心,挨過這段日子,我一定再給你們買更大的房子」,他還想繼續賭咒發誓。妻子打斷了他的話。「這事我不同意,這個家都被你敗光了,你還連最後這房子都要賣掉,你想過我們娘三嗎?你還想買更大的房子,有可能嗎?」。說完就起身去了卧室,他趕緊跟上去。但剛到卧室門口,妻子把小寶往卧室里一拉,啪地一下把卧室門給鎖上了。那一晚,他睡在沙發上,腦子里不斷地模擬各種可能,但凡他能想到的方式他都推敲了一遍,最終確信自己這一次算是徹底走投無路了。

第二天天剛透出亮光,他就立馬起床來,簡單洗漱完畢,想給妻子和兒子做頓早餐。他打開冰箱,發現裡面空空的,什麼東西都沒有,他趕緊跑去村入口那家小賣部,買了幾根火腿腸,又拿了幾個雞蛋。回到家裡,他油炸了幾根火腿腸,然後煮了一鍋荷包蛋,准備去叫妻子吃早餐,他舉起手輕輕地敲了一下,門竟然開了,他推開門,卧室裡面空空的,哪還有妻子的影子。

他給自己盛了些,草草地吃完早餐,就離開了老家。車行駛在鄉村的小道上,路邊的枯枝張牙舞爪地不斷向他撲來,他像是逃跑一般地飛馳而過。時間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它自顧自地送走了一天又一天。剛子這些天什麼地方也沒去,就那樣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任誰打電話他都不接。

又過了一天,他正孤獨地躺在床上,數著天花板上這些年留下來的黑斑,突然記起今天是兒時小夥伴安安家請客的日子。他本想失約一次,因為在這個尷尬的歲月里,他害怕被別人嫌棄。但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去一趟。如前所述,那天,他在異常難堪的狀態下喝了很多酒,回去以後,一種深入骨髓的孤獨突然毫無防備地侵襲而來,他發現自己彷彿成了局外人,在那個安靜得可怕的夜裡,打擾誰都覺會得難為情,他只得又一次駕車回城裡去。

夜晚的寒風像是加了冰塊,吹在人臉上,像針刺一般,火辣辣的。他使勁搖下車窗,拿出一根香煙點著,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把煙向車窗外吐去,似要將自己這幾天的倒霉氣都吐個干凈。車漸漸地駛出鄉村小道,進入主路,路上的車輛突然多了起來,視線也變得開闊了很多。剛子使勁踩了一下油門,破舊的豐田漢蘭達像是收到了長官的指令,發出轟隆的聲響,一下子竄了出去。他死踩油門,車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穿過兩個隧道時已達到90多碼的時速。但他完全沒有減速的想法,他將腳死死地釘在加油踏板上。又過了一個隧道,突然,前面出現了一輛大貨車,那時,他的時速已達100多碼,來不及減速,他想從旁邊超車過去,卻見對面有車輛正行駛而來。只得急踩剎車,只聽砰砰幾聲巨響,他的車身整個穿到了大車底下去了。

剛子被死死地卡在車座位上,腦袋涼涼的,頭皮被撞得翻了過來,覆在一邊的臉上。他突然感覺到無比的輕松,這個殘酷的世界給他的壓力,彷彿突然間被抽走了,他隱約間看到不遠處駛來的警車,那車燈的五顏六色,此時,竟顯得那麼的美麗,他想開懷大笑,但發覺自己的臉已經完全變形,喉嚨里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想,這個世界似乎也沒有什麼可值得懷戀的了,除了那已經把他當陌生人的一雙兒女,好像一切與自己都無關了。也許這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生活太累,總算可以休息了。

③ 愛情狩獵者——讀歐亨利短篇小說《汽車等待的時候》有感

這個故事講述的是在一個叫做巴格達城的國家裡,有個宰相依仗著權勢無惡不作,民眾百姓受苦受難,長期的壓迫和奴役之下,人民意圖反抗,卻力不從心。與此同時另一個國家的王子傾慕於該國的公主,為了迎娶公主,毅然決然前往荒島取回了法力無天的黃玫瑰,後來他憑借黃玫瑰的法力相助,率領民眾成功打敗了惡宰相,繼而成為了巴格達城的新國王。

而《汽車等待的時候》這篇短篇小說里的女主角就是上面那個故事裡的公主,她每天都在同一個地方出現,她穿的是灰色的衣裙,樸素無華,安詳、恬靜、美麗。等待著她的王子出現。她是一個公主,厭倦了可鄙的財富和上等社會沒完沒了的應酬交際宴會,任何的可以有花不完的錢來做潤滑劑的消遣娛樂。她很無奈無助被日耳曼大公和英國侯爵瘋狂追求,可她希望得到真愛,哪怕對方是一個身份低微的人。。。

哦!很抱歉,她的夢該醒了!她不是那個故事裡的公主。她是穿著灰色衣服的一個姑娘,做著灰姑娘的美夢。

她好似一個愛情的狩獵者,全副武裝自己每天都在同一個地方出現,隨時等待著她的獵物現身。她極其虛偽地給自己戴上了一條上等社會的面紗,這個面紗之下的她是上等社會里「出淤泥而不染」與世俗絕緣的清純使者,她孤傲地遊走在金碧輝煌的霓虹燈下,只為尋找她的獵物。她的獵物是那個日耳曼的大公雖然他很殘忍粗暴;是一個來自英國的侯爵雖然他冷漠貪財。真巧,她強烈地吸引住了一個徘徊在她身邊小夥子的注意。

她向他傾訴著心裡的煩悶,向他展示著自己有多麼高貴富有,對於錢財有多麼厭惡,她多麼渴望一份真摯的愛情,她的推心置腹讓小夥子深為感激。直到後來她以為小夥子說的低微的工作是服務員,她往後縮了縮身子,很明顯地嫌棄著說「勞動是光榮的,可是這種伺候人的,你知道----僕人之類的-----」這個姑娘應該是是想說,僕人怎能和她相雹李匹配吧!小夥子說他是飯店的收銀員,姑娘聽完就要離開了,最後她說道停在公園那邊的一輛白色轎車,她的司機正坐在裡面等著她。小夥子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

暮色中她離開了,回到了工作的飯店,摘掉了面紗和帽子。坐在了收銀台旁邊穿著灰色的衣服。

以為故事就這樣結束了,可結尾卻來了個大反轉,小夥子撿起姑娘掉落在地上的一本書《新天方夜談》,他看著書徘徊猶豫了一會,最後徑直走向那個白色轎車坐了進去,吩咐司機:「到俱樂部!」

原來他們都在演戲,他們竭盡其能地扮演著一個公主和低微職業者的角色。在她幻想的世界裡她扮演喊褲著一個至高無上的上上人者,她是愛情狩獵者,她想以高貴的身份捕獵同樣高貴的王子。就像故事裡的公主一樣會有一個王子為她奮不顧身,那她就名副其實地上升到上等社會,坐擁她夢想中的富麗堂皇且錢財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生活,灰姑娘一朝翻身就成了女王。現實生活中的小夥子就是那個擁有數不盡錢財的王子,只可惜他也在竭力地扮演著一個源滲遲貧苦的普通老百姓,在姑娘面前偽裝的天衣無縫,即使最後姑娘提到了白色轎車,他也沒有立刻揭穿,或許是厭倦了錢,錢,錢,還有圍繞在身邊的一群愛慕虛榮,虛偽貪婪的女人,他特別渴望一個單純,善良,絕世而獨立的女子為伴,他以為遇到的這個姑娘就是了。。。

我們追求愛情,追求更高物質的生活本沒有錯,但是如果別有用心,通過不值得尊重走捷徑的方式取來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們說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聖潔的,最無瑕的情感產物,她不應該摻雜任何的邪念和污穢。任何以妄念和資本條件捆綁的愛情都是對它的褻瀆。愛情長久的維持也是需要彼此真心的付出和相照應,對她的尊重更是對自己人生的尊重和負責。在愛情里不需要特意扮演什麼角色,你只是你,你愛的他僅僅是他本身。不是他的錢財,不是他的外貌,更不是身居高處,永遠站在太陽光底下光彩照人的他。是當一個人卸掉所有的盔甲掛飾,以及名聲,虛的實的,即使他不慎站在晦暗處,你依然保有一顆堅定不移深愛他的心,那是靈魂最深處的升華。

人生如戲,我們每天都在現實生活里掙扎,尋求著夢幻般的慾望里得到解脫。就像電視劇里演的,灰姑娘總夢想著有一天能一步踏上生活的頂端,而不是在最低端周而復始地如螻蟻般苟且偷生。為此可以不擇手段地擁抱財富,把自己的幸福寄託在別人的身上,總想著有一個捷徑可以讓自己平步雲端。而不是想著自己還有雙手雙腳可以腳踏實地的靠自己爭取想要的美好生活。「我寧願靠自己的力量,打開我的前途,而不願求有力者垂青」雨果的這句話我們該時刻謹記。

愛情的狩獵者,你的囊中之物應該是一顆純潔無瑕彼此照亮的心啊!

④ 短篇小說‖順風車

        ——人生是場旅途,相逢總有別離,聚散有時,何必相依。

               

               

                                  01

        「你好!於先生是吧,我姓宋,之前聯系過的。」

        「哦,你好你好,快上車吧,外面冷!」

        「好,現在過年回家真是一票難求啊?」

        「沒辦法,誰叫中國人多,過年了都想回家看看,高鐵動車就那幾趟,還有那麼多票販子把票都提前搞去了。」

        「嗯,是啊!要不是你,我從西海還不知道怎麼回老家羅城呢!」

        「沒事沒事,反正是順路,一個人開車回去也無聊,你搭我的順風車,我也正好找個伴!」

        於智勇開著他的那輛新買的別克牌轎車搭載著這個從網上找的陌生人飛馳在繞城高速上。

        凌晨四點的西海還沉浸在夜的寂靜中,道路兩邊的燈光穿透了漸起的霧氣,在黎明的初亮中泛起絲絲朦朧的昏暗。不遠處樓宇上閃爍的廣告牌向著身後疾馳而去,送別了遠去的歸人。

        這是於智勇第一次開車回家過年,他怕一個人路上無聊,也想著搭幾個人,順便掙點油錢。宋海成就是他從起點接的第一個人。

                                  02

        「我看你是從機場過來,是從國外回來么?」

        「是啊!我剛從國外回來。出去五年了,大學畢業也五年了,這是第一次回來過年。」

        「這么多年不回來過年,不想家么?」

        「想啊,可是工作沒辦法啊。在國外一到過年的時候就想起母親做的菜,想起以前一家人圍在一起吃火鍋的場景,想著想著有時候眼睛就酸酸的。」

        「啊,是挺難的!年輕人在外都不容易。你看我一年到頭在外面飄著,工作壓力大,房子買不起,家裡人還整天催著找女朋友結婚,煩啊!可煩歸煩,累歸累,一到這個時候還不得乖乖回家過年。你呢?結婚了么?」

          「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裡,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擁嘆息,不管將會面對什麼樣的結局 ……」 汽車的電台里正播放著李宗盛的《漂洋過海來看你》。

        此時的宋海成依然靜靜望著窗外,沉浸在音樂給他製造的懷念中。於智勇這么一問,宋海成先是一陣沉默,隨後小聲應了句「還沒呢,早著呢,不著急。」

        「說是不急,可眼看就快三十了啊!過了這個時間,再想找可就難了啊。我要比你大兩歲,你別嫌哥多嘴啊,怎麼樣?有對象么」

        宋海成笑著說:「怎麼樣,哥還想替我介紹?」

        「你這就是說笑了吧。你看你這長相,這個頭,這海歸經歷,妥妥的黃金單身男啊。背後肯定一大堆美女跟著轉啊,還要我介紹?!除非兩種情況……」

        「哪兩種情況?」宋海成接著話問。

        「這還不簡單,要麼是受過傷害,要麼就是gay唄?」

        「我可是正兒八經的男人,你可別瞎猜啊?」宋海城故意提高了嗓門笑著說。

        「哈哈,那就是受過傷啊!這年頭像你這樣純情念舊的小夥子不多了啊!」

        宋海成沒有矢口否認,沉默了下來,緊緊捂著腰上挎著的包。他不想去解釋什麼,可內心的一股沖動挑動著他自以為平靜的心。

        「以前讀書的時候,談過一段戀愛,畢業了該各奔東西了,於是就分手了。這些年心也談下來,一個人習慣了,就不想再找了」

        「能讓一個男人心灰意冷這么多年,看來這個女的能耐不小啊!」

        宋海成沒有再應答,頭靠著窗靜靜地睡下了。

        「你先睡會,一會到孔城還有一個人要上車。」伴著初升的太陽,汽車一路向北飛馳而去……

                                  03

      「喂喂喂,你好師傅,你到孔城了么?我在汽車西站這邊道路的交叉口出處,你方便來這里接我一下么?我一會用微信給你發個定位。」

        「我快到了,你在路邊等我一下,十分鍾左右就能到達。」於智勇掛斷了手機,打開微信,跟著導航在孔城行進。

        到了汽車站,於智勇慢慢降低車速,打開雙閃燈。路邊一個披著長頭發,面容清瘦,大概二十七八歲左右的女子一直朝著於智勇招手。

        於智勇把車開了過去,在女子身旁停了下來,打開車窗,問了句「你是到羅城的對吧?」

        「你好,你好,之前我們聯系過。」唐艷秋用清脆干練的嗓音主動應答。

        「快上車吧,後面已經有個人了,你就先坐前面吧。」

        唐艷秋放下行李,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她並沒有刻意去瞅坐在後排的宋海成,只是隱約感覺後面坐個男人。三個人默不作聲,安靜地聽著電台里播放的王菲的《匆匆那年》。

                                  04

          宋海成被歌聲叫醒,頂著連日奔波的辛苦,他繞有倦意的睜開眼,透過車窗往外望去。陽光透過車窗照射進來,稍微有些刺眼,他看看了手機,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

        「你醒啦,到孔城了。」於智勇說。

        「一覺睡了幾小時,差點忘了時間。」宋海成不經意說著。他朝著前方車位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烏黑筆直的頭發,側臉稍顯消瘦但勻稱修長的臉形。

        宋海成忍不住喊了句:「艷秋!」剛說完又放低了聲音,沉默了下來,像是小孩子做錯了事等著大人處罰。

        唐艷秋透過後視鏡向後看了一眼,又稍稍回了半邊頭,「海成,是你啊,這么巧」唐艷秋用淡淡冷漠的聲音回答著。

        「是的,巧啊!這么多年沒見了,沒想到在這里又見面了。怎麼樣,這些年過的好么?」宋海成說著開始激動起來,他一激動就開始有點結巴起來,有點語無倫次。

          「嗯,挺好的,你呢?」唐艷秋還是一如之前的平淡冷靜。

        「我也挺好的,剛回來,回家過年!」

        「原來你們認識,這世界也太小了!」於智勇笑著說。

        「嗯,我們是高中和大學同學……」宋海成欲言又止,似乎還想再說什麼,終於又沉默了。

        唐艷秋沒有再說什麼。此時的車里重歸安靜,電台音樂的歌聲那麼清晰、悠揚,只有於智勇附和著旋律,小聲哼著汪峰的《當我想你的時候》。

        「那天我們相遇在街上 彼此寒暄並報以微笑 我們像朋友般揮手道別 轉過身後已淚流滿面」

                                  05

        此時的宋海成再也不能平靜下來,在他內心埋藏了許久的記憶像是翻騰的海水不住向外翻湧。

        他想起了那個夏天,那個炎熱的下午,宿舍樓下那個他等了許久卻始終見不到的人。他心裡始終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能那樣絕情,那樣決絕的不看與他見面,不肯接受他的道歉。他在烈日下苦苦等待,足足等了一下午,最後只等到一句「你回去吧,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

        這個人現在就坐在自己面前,從背後看去是那樣的熟悉身影,可內心裡卻又陌生的可怕。他忽然明白了一句話:這個世界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在你面前,你卻對我視而不見。

        宋海成又看了一眼唐艷秋,這個他曾今深深愛過的那個唐艷秋,這個從那天起發誓再也不聯系的唐艷秋。眼前的一切就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只可惜沒有時光穿梭機把一切都拉回到過去。

                                  06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賓士,藍藍的天空下一朵朵白雲在悠閑漫步。起伏的山丘,灰白的村舍,青色的樹木……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一種美好的愜意。

        「前面就是丹城了,還有兩個人要上車,到時候大家擠擠哈。」於智勇說。

        宋海成沒有說話。唐艷秋隨口提了句「你這一路可帶不少人啊?」

        「一對老年夫婦,電話聯系我說想相伴出去走走,順便找點過去的東西。」於智勇說。

        車到了丹城市,在如約的地點,一對老人,早已等在路邊。於智勇停下車,示意老倆口上車。

        兩位老人頭發花白,看樣子將近七十,但精神抖擻,腿腳也很利索。車門打開,老頭緩慢和藹與車上的人打照顧,並將視線移向前排,用商量懇切的語氣對唐艷秋說:「我老伴暈車,能否讓她坐前排?」

        唐艷秋猶豫了一下,接著說了句「好」,下了車坐到了後排宋海成旁邊。唐艷秋沒有直視宋海成,如陌生人般端坐在位子上。

        宋海成可能連做夢也想不到,他們之間盡然會以這種方式再相見,以這種方式近距離的坐在一起。淡淡的眉毛下一雙明媚卻似含淚的眼睛,除了稍顯疲憊的神色,一切一如記憶中一樣。他沒有主動和唐艷秋說話,只是盡量保持安靜,保持呼吸勻稱,這樣的氛圍是唐艷秋渴望的,宋海成似乎也沉浸其中。

        「你們老倆口可真有閑情啊,年紀這么大了還學年輕人搭順風車。」於智勇用半調侃的語氣說。

        老頭和他的老伴相視而笑,「人老心不了,年紀大了也想學學年輕人浪漫一次,去開啟年輕時埋下的秘密。」老伴說著笑了。

        「秘密?啥秘密啊!和我們講講唄!」唐艷秋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這一顰一笑,宋海成都看在眼裡,過去的美好似乎又回來了!

        「年輕的時候,我到平城插隊,經人介紹認識在平城大學讀書的她。她父親那時候是大學教授,看不上我,也不想人自己女人嫁出去,就是不同意我和她好的事!」

        「是啊,為了這事,我和我爸吵過鬧過,也不知道是他給我灌了什麼葯,一根筋就認准了他,就這樣一根筋的走到現在,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很好笑。」

        「人這一輩子,真的短的很,留不得半點猶豫,一眨眼一輩子過去了,到頭來再回想那個能陪你經歷苦難幸福的也就這么一個人。所以懂得珍惜和擁有才是最大的福分啊!」老頭說著也笑了。宋海成聽著一邊點頭,一邊看著坐在旁邊的唐艷秋。

                                07

        車到了平城,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染紅了半邊天際,給整天大地增添了一分朦朧之美。

        於智勇在平城大學門口停下車,老倆口准備下車。「還沒告訴我們你們的秘密是什麼呢?」宋海成說。

        「如果你們願意的話,不妨再耽誤你們一點時間。」老頭說。

        「既然來了,也不在乎這么一點時間了。」於智勇停下車,示意大家下車休息休息。

        在一顆高大的銀杏樹下,老倆口慢慢蹲了下來,宋海成和唐艷秋趕忙上去攙扶。冬日的銀杏脫去了秋時的金裝,呈現出一片簡約而脫俗的神態。

        「當年我們立下誓言,如果我們能走在一起,那麼就要在我們金婚之時重溫當年的誓言。」

        老頭示意讓於智勇找來工具,在銀杏樹下慢慢挖下去。不久果然挖出了一個用布包好的精緻的盒子。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張寫了字的紙。

        老倆口一起慢慢打開來,面帶微笑的讀著。

寫給五十年後的我們:

      當你們再次打開這封信的時候,相信你們已年逾古稀了。歲月侵蝕了你的容顏,時間刷白了你的烏發,可唯獨不可撼動的是我們連在一起的心。是什麼讓我們心心相依,永不相離,正是那個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愛情」。

                                                          1970年夏

                                  08

        車過了平城,很快就到羅城了。唐艷秋家在市區,在臨近公交車站的地方唐艷秋先下車了 。 宋海成趕忙下車幫忙拿行李,唐玩秋禮貌性的表示感謝,說著就提著行李准備回家。

        「小夥子,還不追上去,有什麼話趕緊說啊,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店了啊!車上的一切我可看的清清楚楚啊。」於智勇笑著說。

        宋海成拿起包趕緊跑了上去。「艷秋,等下,有點東西想給你……」一邊說著,一邊急忙從包里拿出東西。

        唐艷秋立在那裡,接過東西,看著宋海成鑽進計程車,漸行漸遠消失在昏暗的視線中……

        夜裡,唐艷秋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打開燈,一件一件看著宋海成這些年來給她買的生日禮物。想著想著,就又拿起日記本開始寫起來:

海成:

        這是我給你寫的第500封信,終於相信世間有緣分這一回事。朝思暮想,卻怎麼也想不到我倆盡會以這種方式再見面。那天下午,我爸爸來看我,他一直都不贊我過早的談念愛,要我認真學習。等到我爸爸走後,我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不再了。為什麼你不能再堅持呢?為什麼我也不能堅持呢?造化弄人,讓小小的矛盾成就我們的有緣無分。老人的事情讓我很感動,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人生是場旅途,相逢總有別離,聚散有時,又何必相依呢?就讓你永遠存在我的日記中吧。

⑤ 【原創短篇小說】貨車

      我在鎮上生活多年,觀察過不少人。他們通常以家庭為單位,一輩子靠做點小生意維持生計。他們做事誠實守信,從不弄虛作假,只是沒有錢,過得太艱辛,而且也不懂感情。生活上,他們吃的簡朴,還穿著好幾年的衣服,長年累月極少見他們笑過。

      這當中就有一家子的故事。

      這家的男主人今年47歲,正直壯年。二十年來,他就靠幫別人拉貨運東西賺錢。他開車小心謹慎、處處避讓,家裡人從不擔心。他的妻子初中畢業,在鎮上一家酒樓里做服務員,每月拿1200塊薪水。

      他們的兒子剛滿25歲,在外面闖盪幾年後,又灰溜溜的折回了鄉下。他沒有什麼出色手藝,在鎮上也找不到合適工作,只得跟著父親干起了老本行。

      再過幾年,老父親打算把貨車留給兒子,將來好讓年輕人有個謀生之道,何況兒子也到了該娶老婆的年紀。他們相中了附近一個鄉下姑娘,計劃再賺點錢,年底前就把兒子的婚事定了。

      平日里,父子倆輪流開車,替人運送貨物。他們四處落腳、沒有歸宿,就如同心靈一樣。

      當地人談到這一家子時,總會說:這對父子都是老實人,平時就靠送貨維持生計。而且他們說到做到,答應了哪個時間就絕不拖延。

      誰知有一天早上,噩耗傳到了家裡,老頭子被人發現躺在駕駛室,人沒了呼吸。貨車停在離家30公里的地方,裡面裝滿了物品。

      這筆生意是幾天前接的,要求送到兩百公里外的地方。

      根據頭一個發現此事的人說,貨車司機在當地餐館吃了個中飯,然後准備上車休息,可趟下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大家紛紛傳言司機是勞累過度而死,圍觀的人無不搖頭嘆息。

      很快消息便傳回了老婆子耳中。那時候她剛好在拖地,在聽到這個晴天霹靂後,受了很重的打擊,一下子失去了拿東西的力氣。

      她找了個附近的凳子坐下,准備大哭一場。眼皮不停的眨動,可就是不見有一滴眼淚出來,淚腺這個器官早在這些鄉下人身體上退化了。

      現在丈夫死了,那她晝夜不停的忙活還有什麼意義呢?

      接著她想起了很多事,自然是跟丈夫有關的那些回憶。他們是如何經人介紹的,她第一次見公婆時的場景……後來,她記起了在娘家時過的那些日子,以及她的兄弟姐妹……各種雜亂回憶全都涌了出來。

      如今,她的男人死了,也就是說今後再也見不到了,聽不到對方說話,兩人也沒法吵架。晚上她只能一個人看電視,不必再等他回家,每餐做飯時只需准備兩個人的菜……

      兩個人!她忽然想到自己還有個兒子,家裡面還住著另外一個男人。

      想到這,她立刻清醒過來。

      雖然老的死了,但小的還在,何況兒子至今還沒有結婚。為此,她不免有些驚慌失措,尤其在盤算袋子里的那點拮據錢財後,恐懼立刻蓋過了悲傷。在鄉下,即便辦一場最簡單的喪事,也得花上兩萬塊,那麼原本計劃好的婚事也必定會推遲。這對她們母子來說,真是雪上加霜。

      這一下,老婆子徹底不高興了。關於丈夫的一切,以及這段平淡無奇的婚姻,她最後得出這樣的結論:那個男人一輩子沒對她好,現在就是到死,也還要繼續折磨她。

      傍晚,前來趕喪的人擠滿了屋子。人們吵吵嚷嚷,爭執不休。四個小時過去了,老婆子精疲力盡。她接待了無數的人,同這些人來回訴苦,哭的撕心裂肺,聽的最多的話就是他們孤兒寡母今後該怎麼辦。

      是啊,當家的死了,要他們母子靠什麼生活呢?她並不為自己擔心,因為在鎮上隨便就能找份活干。可是兒子呢,眼下只能繼續靠開車運貨來討要生活。

      她哭的很傷心,流了不少眼淚,心裡卻始終藏著另外一件事,讓她隱隱不安,那便是停在門口的貨車。丈夫死後,她囑咐兒子把貨車開了回來,因為那裡面裝滿了客戶的東西。可是車子不能一直停在鄉下,兒子以後的生活就全指望在這台貨車上。

      她這輩子膽小謹慎慣了,一想到此,就不免全身發抖。

      丈夫去世了,她自然是很悲痛的,但最多流3天眼淚。可要是貨送不到指定地點,換來買家的責罵,甚至讓兒子失去生意,那才是更大的災難。

      等到晚上11點後,人稍微少點,老婆子終於逮著了機會,湊到兒子耳邊問,

      「外面這車貨你打算怎麼辦?」

      做兒子的詫異的望著她。

      接著,母親表明了意思:

      「你應該去送貨,明天清早5點就走」

      兒子再也坐不住了。對於母親的這個決定,他很是不解,因為父親剛死,陪伴一生的母親卻逼著他去給別人送貨。

      為吐露苦衷,母親向他說明了這么做的理由:

      「那裡面的東西是別人的,既然答應了就得辦到,要不然會出大問題的」

      「可是……」

      「聽我的話,你明天早上5點就走,趁沒人的時候把車子開出去,大概中午12點前就能回來」

      「那守靈的事呢?」

      一提到躺在棺材裡的人,老婆子頓時氣紅了眼,

      「他都已經死了,你就算哭的再傷心,也什麼都聽不到了」

      是留下來守喪還是繼續送貨,做兒子的搖擺不定。

  老婆子瞧見兒子唯唯諾諾,賭氣式的說:

      「你要是不把這些東西送過去,以後就別想賺錢了,我們兩個就等著餓死吧」

      年輕人被這句話嚇的不輕。

      之後,老婆子把兒子拉到裡屋,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道理講通。

      五分鍾後,老婆子第二次催促兒子去睡覺!做兒子的完全沒了主見,腦袋一團亂,稀里糊塗上了樓。

      喪事開始時,兒子只是感到難過,心想父親去世了,家裡無非是少了一個人,再無其它擔憂。可自從被母親教訓之後,他反倒有些害怕了,因為他從未考慮過將來。以前跟著父親開車,他只管搬運東西打打下手,可要是父親不在了呢,那麼所有的重擔就全落在了他的肩上。

      一輩子還長,接下來他靠什麼生活呢?

      整個晚上他壓根就沒睡著。

      凌晨四點,老婆子躡手躡腳上了樓,催促兒子起床。

      臨走前她還特意囑咐兒子,

      「你把貨送到後就立馬回來。要是客戶嘴裡說什麼,你就只管賠禮道歉,其它什麼話也不要多講」

      外面黑漆漆的,年輕人帶著一種五味雜陳的念頭上路了。

      他腦袋始終暈沉沉的,身子就像一部機器那樣,操控著方向盤,卻根本不去想自己在干什麼。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盡快把貨物送到目的地。可是偶爾,又有另一個念頭閃過:他的父親昨天去世了,還不到24小時。

      這兩個念頭此起彼伏,糾纏不休,簡直令他痛不欲生。

      他的父親,昨天就是在他所坐的這個椅子上去世的。死之前父親經歷了什麼,最後一刻心裡在想些什麼,是不是捨不得他們母子,這輩子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事情……這些永遠都只能靠猜測了。

      一個人死了,就表示再也看不見了。聽不到對方說話,不能再跟他同一張桌子吃飯,不能一塊散步,一起商量事情。一個人去世了,就代表在所有人的記憶里,那個人永遠永遠的消失了。

      是這輛車將父親拖累死了,讓他們父子二人陰陽相隔,可是做兒子的卻要繼續行駛。並且就坐在父親死去的地方,親手操控著父親摸過的一切。一邊痛苦回憶,一邊討要生活。

      可是他為什麼還要駕駛這令人絕望的汽車呢?他的親生父親,就死在這兒。昨晚他還巴不得把這輛車撞毀、燒掉或是賣掉,一刻也不願看到它。

      這一切就如同做夢一樣。

      天邊逐漸明亮,陽光照進車廂,把內飾照的一清二楚。此時,從車內忽然冒出來一股強烈的香煙味,撲鼻而來,讓年輕人困惑不解。他停車扭頭去找,很快便在中控台上發現了半包未抽完的香煙。

      接下來,他又在駕駛室里瞧見了其它東西。夾在玻璃間的名片,雜亂的收據和發票,以及到處亂扔的餐紙巾。在隔層里,他翻出來一本寫滿賬目的日記;在門縫里找到了嚼碎的檳榔渣……

      要是仔細聞,他還能嗅到一絲刺鼻的腐酸味,那是因為他們父子經常在車里吃東西。最後,他俯身在副駕駛座下的地毯上,撿起來一小截紅色鞭炮碎屑,那是三周前他們父子曾開車去參加了一場婚禮。

      各種往事回憶不斷襲來。

      年輕人睜大眼,努力去尋找駕駛室里的各種蛛絲馬跡。父親的音容笑貌彷彿正從另一個空間傳來,是那樣分明,強烈,觸手可及。

      你說一個人怎麼就會無緣無故走了呢,讓身邊人連個准備都沒有。明明才幾天前,他還曾跟父親一起出車,但僅僅幾個白天黑夜,一切卻變得物是人非。

      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父親一死,他忽然感覺生命好像完蛋了一樣。以後開車再沒人陪他說話,沒人教他經驗,旁邊那個人是永遠消失了,再也瞧不見看不著了。今後他只能像根木頭一樣,拉著車子來來回回。

      父親在世時,他覺得生活無非是艱難點,但跟著父親開車,至少有個依靠。可如今腦袋空空,絕望滋生,總是擔心明天該怎麼過。因為他要一個人負擔整個家庭,沒人再教他如何生存。他自認為還不夠成熟,諸多事情未考慮清楚。

      年輕人趴在方向盤上大哭起來,

      「現在要我怎麼辦?難不成當真要把車子賣掉嗎?可是賣掉之後呢,我靠什麼生活?我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會做」

      幾乎每走一段路,他就不得不因為眼睛濕潤而停車休息。好幾次路過服務區時,他都想一頭撞到哪個地方,就這么一死百了。他坐在駕駛室里,就如同坐在一個無窮無盡的悲痛之上。

      這段原本只需開4個小時的車程,結果開了7個小時,直到中午才到。不過事情總算結束了,貨車停到了指定地點。

      年輕人從車上下來,臉色蒼白,卻並不覺得委屈。雖然貨晚到了一天,但是他的父親死了,這總不能歸罪於他們不講誠信。要是父親沒有去世,東西早該送到了。一旦收貨人埋怨起來,他就原原本本把真實情況告訴他們。只要是個人,但凡有點良心,都會選擇閉口原諒的。

      許多人走過來了,有穿著白寸衫的,有帶著工人帽的,他們將車子團團圍住。

      這些人臉上全都帶著一股怨氣。尤其是走在最前頭的人,怒氣沖沖,就在快靠近貨車的時候,那人用十分嚴厲的口氣大聲呵斥:

      「你是怎麼開車的,現在那批貨在哪?」

      年輕人用手指著車廂,

      「在裡面,一個也沒少」

      接著此人下了第一道命令,要求帶帽子的工人將貨品全部卸下來並仔細查看,但凡發現任何異常,立即跟他匯報。

      在場者都把司機看作了一個失信者,個個懷著戒備之心。

      這些人忙忙碌碌,一件接一件的從車上搬東西下來。每卸下一件,工人們就在現場開箱核驗。他們幾個人先是合力把貨物抬到地面,接著用錘子敲開木板。在確定內飾完好無誤後,最後再小心翼翼的拼裝回去。

      年輕人瞧著這一切,總覺得該為自己做些辯解,於是很小聲的說,

      「這批貨是我父親接的,他原本在昨天下午就送到,可是……」

      還未說完,那個帶頭者更為惱羞成怒了:

      「他就是個騙子,求我送東西時保證一定按時送到。還說自己開了20年車,誠信經營,從不拖延時間。現在人不見了,就連電話也不接了。騙子,毫無信用」

      年輕人受了莫大的冤屈。但他想起母親的叮囑,不要同客戶做任何爭辯。

      那批貨總算卸完了。

      帶頭者下了第二道命令。緊接著,戴帽子的工人像羊群入圈一樣,三個人一組,吃力的抬著設備返回車間。等到這些人走遠後,對方轉過身沖著年輕司機說:

      「你們比規定的時間晚了一天,回去就跟你父親說,這筆錢至少兩個月之後再來找我」

      這時候年輕人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⑥ 【短篇小說】九號車廂

唐晨第一次坐動車的卧鋪。

過幾天就是假期了,唐晨提早在網上買了回家的票,取票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座位是軟卧代二等座。

這可咋坐?唐晨在心裡嘀咕一下,想想前後也不過兩個小時的車程,就沒在意,挨著浩浩盪盪的人群擠進站內。背著裝滿行李的巨大背包,唐晨在密集的人群中像魚一樣游動了幾下,就順順利利擠進了車內。

9號車廂9a座,打開小車廂的門,唐晨發現自己是第一個坐進來的。

車廂里乾乾凈凈的,一張靠窗小桌子,上下一共四張床,上面的床上有兩個黑色的巨大箱子。唐晨把笨重的行李扔在了黑箱子旁,選了靠近車廂門的位置,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眯著眼補眠。

「啪」車廂門被一股大力推開,唐晨的身體被震得一抖。

「不要關上車廂門!」列車員的聲音有些凌厲。

人群嘈雜的交流聲,行李箱拖動的摩擦聲,一瞬涌進狹小的車廂。得,這下睡意全消。唐晨不耐煩地抹了一把臉,戴上耳機,開始聽歌刷微博。

一個小時後將有彗星經過地球,與地球上演全科學界矚目的最親密接吻。唐晨打開熱點,發現這條消息已經被頂到了熱搜第一。唐晨點開仔細一看,一個小時後動車經過的地方,恰好是最佳觀測地點。

感覺到座位一陷,唐晨抬頭一看,一個身穿卡其色夾克衫的斯文男人牽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坐在了唐晨的旁邊。緊接著進來的是一個戴著眼鏡,個子嬌小的小姑娘,坐在了唐晨的對面。夾克衫和後面的小姑娘各背了一個中等大小的書包。三個人有說有笑,似乎是熟人。

唐晨摘下耳機,禮貌地朝三個同行人笑了笑。夾克衫和小姑娘倒是投給唐晨一個微笑,看似虛弱的女人合著眼睛靠在夾克衫的肩頭,似乎不願意做出多餘的動作。

「9c座位在這里嗎?」一個染著黃色頭發的青年探頭進來。

「是,我的座位號是9b。」戴眼鏡的小姑娘應了一句男青年的話。唐晨瞥了一眼,發現剛坐下不久的男青年已經脫下了自己的鞋子,盤腿坐在鋪上。

唐晨吸了吸鼻子,發現空氣中並沒有什麼異味。

「歡迎乘坐和諧號動車組······」列車員的廣播聲傳來,動車開始行駛了。

旁邊的夾克衫一直溫聲細語地關心肩上的女人,女人看起來似乎很不舒服。夾克衫中間還跑去了一趟餐車,最後空著手回來,像是沒有找到合心意的食物。唐晨翻出了自己帶的橙子,分成了兩半。

「喏,她不舒服的話,這個給她吃吧。」唐晨把橙子遞給了夾克衫。

夾克衫有些驚訝,不過一瞬,他禮貌客氣地接過了唐晨手中的橙子。

唐晨把手中剩下的橙子分給了車廂里剩下的,小姑娘禮貌地道了謝,倒是男青年,順手接了過去,吃得汁水橫流。過了一會兒,男青年彷彿覺得狹小的車廂無法任他施展自拍,穿了鞋坐到了走廊上的凳子上。

因為唐晨的橙子,車廂里的人一下子熱絡起來。

「你們知道嗎?聽說再過10分鍾咱們會有幸在最佳觀測地點見識到彗星近距離接近地球!」唐晨挑起了話題。

夾克衫,小姑娘和女人三人對視了一眼,臉上都有一瞬不自然的神情,戴眼鏡的小姑娘伸手帶上了門。「你說的是這次彗尾掃地球吧。」夾克衫接了一句。女人又看了一眼唐晨,彷彿要說些什麼。她抿了抿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不是彗星接近地球嗎?怎麼成了彗尾掃地球?!」唐晨被嚇了一跳。

「其實這次彗尾掃地球是個意外。」戴眼鏡的小姑娘開了口。

「意外?」唐晨有些訝異。在唐晨看來,慧尾掃地球就像是宇宙開的小玩笑而已。

「其實這次彗星本不會掃到地球,是被人為修改了軌道。」夾克衫接著說。「一會我們會經過離彗尾掃地球最近的地方。」

人為修改,彗尾掃地球,唐晨幾乎要驚叫出來。

唐晨看了一下手機,還有5分鍾的時間。彗星經過地球的消息依然是熱搜第一,不少人在狀態下興奮地討論這一百年難遇的奇觀。

「自宇宙大爆炸之後,宇宙一直是在不斷膨脹的,膨脹的宇宙其實每時每刻都在產生一個個子宇宙空間,我們存在的宇宙只是茫茫中的一點。這次彗尾掃地球的一瞬間,會一瞬間扭曲我們這個宇宙的量子排列。在這個狹小的車廂內,我們都不知道我們會是怎樣一種狀態,可能是活的,也可能是死的,這是進入一個宇宙的鑰匙。」夾克衫慢吞吞地陳述著。「到時候打開車廂,車廂里的我們是死是活,是不是我們原來的自己,誰也不知道結果。」

短短幾句話,唐晨聽得心驚肉跳,聽到自己死活的時候,唐晨立刻跳了起來。

「什麼時候修改了彗星運行的軌道?!怎麼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過。」唐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兩天前不是成功發射了盤雲號火箭么,就是那個時候成功了。」夾克衫說道。

「你們怎麼知道這些,還這么平靜!」唐晨激動地大叫。

三個人抬起頭奇怪地看了眼唐晨。「我們經過精密的計算,發射導彈把它的軌道撞偏,這是千載難逢進入平行宇宙的機會,將會是科學界最重要的進步,一切的犧牲的都是必要。」戴眼鏡的小姑娘聲音尖銳起來。

「難道這就可以把我們當做試驗品嗎?!」唐晨不甘示弱地回擊回去。

「當然沒有,只有9號車廂是最佳的實驗地點。」夾克衫說道。

唐晨瞪大了眼睛,整個人身體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我們這次隨身帶了量子信息記錄儀,無論最後是否成功,我們的的信息都會被發送到研究中心去,這是全科學界矚目的大事件。」夾克衫溫柔地望向臉色蒼白的女人,「更不必說,我的阿夢得了癌症,如果我們真的進入平行宇宙,我們或許能夠一起好好活著。」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唐晨似乎稍微平靜了一些。

「告不告訴你結果都是一樣的,謝謝你的橙子。」夾克衫說。

「時間到了。」女人木木的聲音傳過來。行進中的列車像是一瞬間受到了阻滯,整個車廂彷彿靜止了一般。無形中彷彿有一隻手,緊緊抓住唐晨的靈魂,將他從身體里撕扯出來。唐晨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眼前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絢爛的彩點。直到此刻,唐晨的心裡仍有一股憤怒,憤怒這幫人對他人生命的蔑視。這股力量,稍微讓唐晨的意識清醒了一下,想轉頭去看看其他人,結果身體根本無法動彈。一陣劇痛襲來,唐晨失去了意識。

「啪」的一聲,唐晨的身體一抖。

「不要關上車廂門!」列車員凌厲的聲音傳來。

人群嘈雜的交流聲,行李箱拖動的摩擦聲,一瞬涌進狹小的車廂。

唐晨動了動發麻的身體,手腳似乎並不能協調地動作。稍微緩了緩,唐晨坐直了身體,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的票,9號車廂9a座。

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坐在了唐晨的旁邊。唐晨抬頭看了一眼,禮貌地朝女人笑了笑。

不一會兒,列車開動。

女人看起來似乎很不舒服。唐晨翻出了自己帶的橙子,分成了兩半。

把橙子遞給女人的時候,唐晨的頭有些疼。

「咱們這個車廂的其他座位沒人坐嗎?」唐晨突然冒出的一句話,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唐晨的頭像是要裂開一樣,有些斷斷續續的記憶像是要沖破腦袋。

「一切都結束了。」女人木木聲音傳來。

女人的聲音把唐晨斷續的記憶串在了一起,「嗡」地一下,唐晨全都想起來了。

「那其他人呢?」

「死了或者活著,量子的隨機性很強,我也不知道他們的狀態。」

唐晨看了看上鋪,並沒有兩個巨大的黑色箱子。

「不用找了,這個世界沒有彗尾掃地球事件,自然也不會有量子信息記錄儀。」女人一直望著窗外,眼裡似乎有著無盡的懷念。

「選擇9號車廂並不是邵斌說的那個理由,9號車廂是我們曾經從這個宇宙到達那個宇宙的地方。」看到了唐晨眼中的驚愕,女人停了一下說,「一年前彗星經過地球,我們坐在這輛車上。」

唐晨驚得一下站了起來。

女人瞥了一眼繼續說,「穿越平行宇宙,每個人的記憶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我的身體較弱,記憶損傷得不多。之後我才發現,那個宇宙比我們的宇宙時間早一年,而且那個宇宙里我的身體得了不治之症,我必須要回來。」

「早一年的話我就有時間准備了,我也想過去找你,可我們萍水相逢,我也找不到你。那個宇宙彗星軌道有改變,無法讓我回來。」女人木木地說。

「所以你找上了邵斌。」唐晨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

「邵斌本來就是我的配偶,他願意為我犧牲他自己。何況科學界一聽說我透露出的消息,許多平行宇宙支持者就找上了我。」女人毫無感情地說。

「那你怎麼知道一定會回到原來的地方呢?」唐晨反問。

「本來是不確定的,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一切都是設定好的,我們一定會回來。」女人聲音中都帶了笑意。

「列車已經到達終點站······」廣播里傳來列車員的報站聲,女人起身准備下車,經過唐晨身邊的時候,唐晨聽到她低低的一聲,「我後悔了。」

唐晨跟在女人身後下了車,站在人來人往的車站,他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真正該去的地方是哪兒。

或許,9號車廂才是自己真正該待的地方。

⑦ 短篇小說—公交車

 深夜的B城凄涼落寞,現在是凌晨一點,375路公交車已經是最後一班的末班車,車上只有少許的幾個人;車身很破,發動機還會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這班車是從市區到郊區的,在城區還有幾個人,到了郊區人幾乎走光了。司機坐在駕駛座位上愁眉苦臉,一邊開車一邊不滿地謾罵著他們領導:「他們算什麼東西,就不是我沒花言巧語地討好他嗎,現在處處和我作對,讓我半夜三更開這經過墓地的公交車。」到墓地了,司機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開這班車已經有五年了,他早就不相信什麼妖魔鬼怪,魑魅魍魎,可邪門的一點是,之前開這班車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可他到不相信,覺得這是領導嚇唬他的話罷了。                                                     車上還剩兩三個人,這是他的老乘客了。他們幾乎每天都會做這班車回家,每天晚上有他們陪司機G先生嘮嘮嗑,這也讓他不會怎麼害怕了,可寒風打著窗戶,外面還有奇怪的聲音,馬上到墓地了,一到這個時候他都會緊張的不得了。                                                  墓地的前一站上來一個年輕人和一個老太太,聽他們的對話G先生知道了他們都是去公交首末站,具體干什麼,他也不清楚。       到了墓地,開了幾秒門後就准備關上,可就在這時,後面來了四個穿著清朝官員服裝的矮個子男人,面白如紙,嘴角還留著血,一步一步就跳上來坐到最後一排去了。        他們坐到後面行為極其奇怪,一會兒和空氣說話,一會兒又手舞足蹈,惹得車上其餘的四五名乘客不停向後張望。那四個穿著清朝官服的男人似乎意識到了其他乘客的對他們的敵意,狠狠地瞪著他們,他們嚇得也不再好奇地張望了。                                                  但那個老奶奶卻是例外,還在反頭往後看,突然,一陣狂風吹過,風吹起了衣服,那個老奶奶突然面目猙獰,張大嘴巴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急忙拉了拉那個年輕人的袖子:「孩子,我們下車吧!」                   那個年輕人一臉奇怪地看著老奶奶:「大媽,您糊塗了吧,還有好幾站才到呢!」                    「不是這個,那……那四個清朝官員有問題。快下車要不然我們就生命不保了。」                   「您怎麼疑神疑鬼,不會有什麼事的。」           「那好吧……」老奶奶嘆了口氣,不敢再言語了,生怕那四個人發現我們在偷偷議論他。    不救人老奶奶突然覺得心裡難安,就開始假裝和年輕人吵起架來:「他……他偷了我錢,你快把錢還給我,要不然我讓你連家都回不去。」那個老奶奶假裝氣的臉紅鼻子粗,指著年輕人的鼻子繼續罵:「你這種人怎麼還搶老人的東西,人窮志不能窮啊!」                             「您……您怎麼無理取鬧呢,剛剛不還還好的嗎,您都這么老了,怎麼能血口噴人呢?」小夥子看著老奶奶,對她態度的突然轉變覺得既奇怪又驚訝。                                                「得嘞,得嘞,愛吵到派出所門口吵,諾,下一站就是派出所了,你們找警察評理去吧。」司機也被吵的不耐煩了。                             「好,謝謝司機,走,今天一定要評個誰對誰錯來。」老奶奶拉著年輕人就下了車。             「您想干什麼啊大媽,怎麼我一說不下車你就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呢?」年輕人不滿的撇著嘴巴。                                                               「還坐什麼車啊,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那後面的三個人就壓根不是人啊!」老奶奶繼續婉婉到來:「那時全車人頭都轉過去了,可我還在盯著他們,突然,我看到風把他們的衣服吹起來了,在他們的身子下面竟然沒有腿,他們就像漂浮在空中一般。他們還奸笑著,不知道他們下一步到底想干什麼。」  聽完老奶奶的話,小夥子自認倒霉,和老奶奶在旁邊的一個賓館入住了。                               他們兩個下車了,車上的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那四個人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准備乘機行動,他們悄無聲息地飄到一個人身旁,准備殺了他時他卻突然轉過身來,摸到了他們,可誰知道,根本就摸不到他的肉體,還不如說他根本就沒有肉體,像鬼魂一樣飄來飄去。那個乘客嚇得想大叫一聲,可不知怎麼的,怎樣也不能發出聲音來,慢慢的被掏出內臟,然後慢慢在痛苦中死亡……最後,那幾個人包括司機,都在被掏空內臟的痛苦中死去……                                                                    第二天早上,車上的人和公交車全都失蹤了,警察開始全市搜查,尋找那375路公交車的身影。市消費看著攝像頭找來了當天提前下車的老太太和年輕人,他們在老太太的言語中能體會到這是一件不簡單的靈異事件。                                                                         過了一個多星期,有人在X鎮的一個小山溝發現了失蹤了許久的公交車和車上的人,可奇怪的事,按常理根本就開不到那個地方,更別說掉進去了,並且那裡離終點站有一百多千米,一個晚上也開不到那裡啊!更匪夷所思的是,公交車上攝像頭顯示,那三個穿清朝官服衣服的人也一起掉了下去,可山溝里卻沒有他們的屍體,那天晚上他們又如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了……油箱里也根本不是汽油,是血。路上的攝像頭也根本沒有他們的蹤影 ,讓人感到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過了幾天,消防人員准備把公交車和屍體帶走時,發現全都消失不見了。當他們匪夷所思的時候,一名知情的附近村民恐懼地說道:「我……我昨天聽到窗外有奇怪的聲音,便爬起來看,結果透著窗戶看到公交車慢慢從山溝里上來,那幾具屍體又活了過來,嘴裡好像還咿咿呀呀地念著什麼。他們,他們,他們好像還狠狠瞪著我,彷彿說你只能守口如瓶,不能告訴別人!就把那輛公交車開走了,開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          這可怪了,消防人員不得不放棄尋找那輛奇怪375路的身影,經過這件事後,坐夜班車的人越來越少,因為可能他們的外表下是一個邪惡的遊魂……現在,有時還有一些晚歸的人會隱約看到:空無一人的馬路上,有一輛破破爛爛的375路在緩慢地駛過,車上的人正是那幾具消失的屍體,他們穿著已經腐爛的衣服,你看著他就彷彿他在對你不停地笑。有人說,當天的「清朝官員」是墓地的古人墳詐屍了,每年的那個時候都會有幾個詐屍的官員會在公交車站旁蹦來蹦去,等待那落網的魚兒——末班公交車,把車上人的內臟統統吃掉,成為自己美味的佳餚……

文 / Dy 千羽墨白

(本故事改編於京城375路公交車)

⑧ 關於車的小說有哪些

《我的慾望發動機》100%不會錯,主角周英奇,曾經是個傘兵什麼的,那輛車叫ECO,一輛液態金屬幻化而成的智能汽車,可以變成任何車,一開始是一輛S600,後面還有路虎覽勝,法拉利等等

⑨ 讀書筆記:汽車等待的時候(歐.亨利短篇小說 窮人更愛慕虛榮)

【時間】2022年4月1日

【國別】美國

【類型】小說

【作者】歐·亨利。

【內容提要】

黃昏降臨,女主穿著灰色衣服又坐在公園的長椅看起書來。一個小夥子上前跟她搭訕。這姑娘跟年輕人談起了自己的家世,說她出生名門,有兩個豪族子弟在追求自己,自己不知道應該選擇誰,又說自己厭倦了富家生活,也可以考慮找一個低微一點男朋友。

她問小棚沒伙子是做什麼的,小夥子順手指了公園對面的飯店,說在那裡面當收銀員。

這時,姑娘說自己要去參加一個宴會,要走了。她跟小夥子說:拐角那裡有一輛她的車,她的司機在那裡等她,並要求小夥子過十分鍾後才能過去。小夥子等姑娘走後,悄悄地跟在姑娘後面。只見姑娘走過拐角那輛汽車,過了大街,然後走進了那個飯店,坐進了收銀員的位置。原來姑娘是飯店一個普通的收銀員。

而那個小夥子則走向拐角那輛汽車,拉開車門,在後排坐穩後,跟司機說:「走吧,俱樂部!」。原來,這個小伙笑和或子才是真正的富家子弟,汽車和司機都是他的。

【我的感悟】

某些窮人更比有錢人裝,正應了那句「缺什麼,裝什麼」,活得真累。何必呢!

【精彩片段】

1、黃昏剛降臨,穿灰色衣服的姑娘又來到那個安靜的小公園的安靜的角落裡。她坐在長椅上看書,白天還有半小時的余暉,可以看清書本上的字。

2、再說一遍,她的衣服是灰色的,並且樸素得足以掩蓋碰伍式樣和剪裁的完美。一張大網眼的面紗罩住了她的頭巾帽和散發著安詳恬靜的美的眼睛。

3、「不論你是誰,」姑娘冷冰冰地說,「你必須記住我是個上等女人。我可以原諒你剛才說的話,因為這類誤會在你的圈子裡,毫無疑問,是並不稀罕的。我請你坐下來,如果這一請卻招來了你的『小妞兒』,那就算我沒請過。」

4、我坐在這兒,是因為只有在這兒我才能接近人類偉大的、共同的、搏動的心臟。我在生活中的地位使我永遠感不到這種搏動。

5、一說出來,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不讓自己的姓名在報刊上出現簡直不可能。連照片也是這樣。這張面紗和我女僕的帽子掩蓋了我的真面目。你應該注意到,我的司機總是在他以為我不留神的時候朝我看。老實說,有五六個顯赫的名門望族,我由於出生的關系就屬於其中之一。

6、哦!你不會知道我是多麼厭倦——金錢、金錢、金錢!我還厭倦那些在我周圍裝模作樣的男人,他們活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傀儡。歡樂、珠寶、旅行、交際、各式各樣的奢華都叫我膩味透頂。

7、我們這種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人就靠標新立異來找消遣。

8、「我不是侍者。我是出納員,就在——」他們面前正對著公園的街上有一塊耀眼的「飯店」燈光招牌——「你看到那家飯館嗎,我就在裡面當出納員。」

9、你來的時候也許注意到公園前面的拐角上有一輛汽車。一輛白色車身的。

10、「是的。我總是乘那輛車子。皮埃爾在那裡等我。他以為我在廣場對面的百貨公司里買東西。想想看,這種生活該有多麼狹隘,甚至對自己的司機都要隱瞞。再見。」

11、她走到拐角處,扭過頭來朝汽車瞥了一眼,然後經過汽車旁邊,繼續向對街走去。

12、然後,他跨進那輛等著的汽車,舒服地往座墊上一靠,簡單地對司機說:「俱樂部,昂里。」(2022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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