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室變態強奷短篇小說
① 致幻(短篇懸疑小說)
致幻(一)
清晨醒來,一陣刺痛從顱腔深處傳來,吳羨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這刺痛急促但是十分尖銳,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嘶!」疼痛讓吳羨叫出了聲,他昨晚睡得很不好。一直處於半夢半醒的淺眠狀態。做的夢也很都是殘破的片段,連不起來也不合邏輯。晃了晃腦袋,吳羨下了床。剛剛站直身體,一陣強烈的暈眩感便兇猛地襲來。一個沒站穩,跪在了地上。
傭人劉媽聞聲趕來。
「您還好么?」
「沒事,再以後可不能喝這么多了。」吳羨對劉媽說。昨晚為了搞定一個新的項目,吳羨和嶺北科技的張總談了很久。兩人談的很開心。吳羨依稀記得,昨晚張總也醉的不省人事。想來這一單生意應該穩了。
「早餐准備好了么?」吳羨問劉媽。
「已經給您放在桌上了。」
這時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是秘書林小姐來電。
「喂?是小林啊,什麼事?」
「吳總,是這樣。之前使用了咱們公司代理的葯物的用戶又鬧到公司了!」
『這幫鄉巴佬,還真是不依不饒啊。』吳羨暗自思忖。「小林,你告訴他們。他們出現不適反應是自己飲食習慣的問題,咱們的產品沒有任何問題!」吳羨頓了頓,又補充到。「葯監局和法院那邊我都打好招呼了,咱們的合同沒有任何問題。你盡管跟他們說,有任何問題我來負責。」
「好的,吳總。」
掛斷了電話,又一陣尖銳的刺痛像利刃一樣貫穿顱腔。吳羨斜躺在自己的藤椅上,輕輕按揉著太陽穴。吳羨的大屋裝潢很豪華,他為自己多年打拚的成果感到很自豪。對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他沒有感到有些許不安。吳羨起家後,便開始做起了各種治療神經類疾病的葯物的代理商。沒學過醫學,更談不上任何行醫經驗,吳羨仍然能依靠自己的人脈和各種渠道拿到代理權。通過獨到的營銷手段,他總能賺到一些錢,生意也越做越大。不過最近,問題也漸漸顯露了出來。
自己剛剛代理的葯物似乎是有強烈的致幻副作用。剛剛在他公司鬧事的,就是這一批葯的消費者。
電話鈴再次響起,吳羨看到又是林秘書的來電。
『真是的,有完沒完了。』吳羨在心裡暗暗叫苦。雖然心裡很煩,他還是接通了電話。
「又怎麼了?」
「吳總!」電話另一頭的林秘書聲音聽起來很驚恐。「他們還在鬧,還揚言要報復你!」
「林秘書,去把保安叫過去。這群野蠻人,目無王法!」吳羨有些惱了。
「好啊吳羨,你個沒良心的騙子!你等著!」電話另一頭傳來的是一個大漢的聲音,看來他把林秘書的手機搶了過來。
「我等著呢!我們公司各種合法的手續執照你可以隨便查,你去告我吧,看誰能耗的過誰!」說罷,吳羨掛斷了電話把手機甩在了沙發上。「媽的,野蠻人!」
吳羨在屋子裡踱著步子,想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頭痛還是斷斷續續地襲來,他叫劉媽拿來一片阿司匹林服了下去。
症狀終於得到了緩解,打開手機翻起了新聞。頭條新聞瞬間吸引了吳羨的注意,昨天還和他應酬的張總在一夜之間精神失常,住院了。
致幻(二)
昨天還生龍活虎的人,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個瘋子。吳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仔細讀起了新聞報道,想要獲取更多的信息。但反復讀了幾遍之後,他感覺寫這篇新聞稿的記者貌似也不清楚更具體的情況。
「叮咚!」門鈴響了,嚇得吳羨打了一個機靈。他連忙放下手機,跑到大宅鐵門的視頻監控前確認來客的身份。定睛一看,原來是兩個帶著大檐帽的警官。
「警察來找我做什麼?」吳羨嘟囔著。打開了院子鐵門的遙控鎖之後,他連忙跑向裡屋,把自己公司和各種葯品的許可證件找了出來。一切都弄妥當後,才吩咐管家打開了房門。
見房主打開了門,警官立刻說明了來意。 「您好,我們是城西警局的。想就嶺北科技老總張佳成的案件向您了解一下情況。」弄清了警察的來意,吳羨稍稍放下了心。連忙回答道:「張總啊,我早上看新聞看到了他的消息。說實話我也感到很吃驚。」將警察請進屋內,吳羨忙囑咐管家沏茶。並請兩位警官坐下。
「警官先生,這張總突發急病,怎麼還驚動了您們警察啊?有什麼問題您盡管問,我肯定全力配合。」吳羨陪著笑說道。
「吳先生,您不用客氣。我們就是來了解一下情況。據我們調查,您應該是昨晚張佳成先生回家前,最後一位見過他的人。我想問問,他當時是否有什麼異常呢?」警察向吳羨詢問道。
「異常?沒有啊。」吳羨仔細回想著昨晚的細節。「昨晚我們在談生意。談到了很晚也喝了很多酒。酒局散後,張總就被他的司機載著回家了。」
「是這樣,早些時候,我們也向張先生的司機了解了情況。昨晚司機並沒有直接將張先生送回家。車輛到達在距他家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張先生提出要下車步行回去。雖然司機覺得不妥,但是張先生卻很堅持。於是司機就開著車先離開了。但是張先生的夫人告訴我們,張先生昨晚並沒有回家。她以為自己的老公在外應酬得太晚,應該是在哪裡睡下了,也就沒有多想。誰也不知道這一晚張先生去了哪裡。結果就在今天一早,他突然拿著刀出現在他家附進的馬路上,還捅傷了一位行人,造成了當地市民不小的恐慌。」
「竟然還有這回事情!」聽聞這些內幕,吳羨感到十分驚訝。看來事情比他想像地要復雜的多。
「是的,我們現在也沒有頭緒。還處於了解情況的階段。張先生的家族沒有精神病史,他身體也很健康。這起案件絕不是張先生突然發病那麼簡單,關於這一點我們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了。」警官說著,起身要走。
「誒?這就走啦!茶還沒泡好呢!」吳羨起身要送兩位警官。
「不必客氣吳先生,以後我們可能還要麻煩您呢。」
「誒呀,沒有的事。有什麼問題盡管找我!」
「對了!」臨走前警察不忘囑咐吳羨。「關於這起案子的細節還請您不要對外聲張,這可能會給我們辦案造成很大的麻煩。」
「這沒問題,您放心!」
吳羨滿口答應著,將兩位警官送出大門。慢慢地走回裡屋,他心頭的不安並沒有隨著警察的離開而得到緩解,反而愈演愈烈。張佳成一旦真出了什麼問題,自己的這一單生意可能就要泡湯了。除此之外,他在心底隱隱地將這起事件與那群揚言要報復自己的消費者聯系在了一起。想到這兒,吳羨放下了剛端起的茶杯,猛地搖了搖頭,像是要把這惱人的想法清除出腦海。但是這念想兒一旦出現,便像一根扎在肉里的小小倒刺,不知何時就刺激一下他的痛覺神經。
與其坐著家裡乾等,還不如自己去搜集一些信息。吳羨決定要親自去探望下張佳成。他驅車前往市區,買了一系列價格不菲的慰問品後,朝著張佳成的住所趕去。
致幻(三)
天空堆起了厚厚的陰雲,零星的雨滴打在車窗上,空氣漸漸變得濕悶。駛離市中心半個小時後吳羨才終於到了張佳成所在的社區。他的住宅在市郊的一處高檔別墅區內。別墅區背山靠水,環境十分宜人。
吳羨沒有把車開進院子,他把車停在別墅大門外的馬路邊,拿著慰問品走進了院子。 張宅的院子外面停靠著很多車輛,一大群人擠在別墅門口進進出出,都很忙碌的樣子。吳羨認出這些人中有警察和醫生,還有很多職員打扮的人,應該是嶺北科技的員工。
用力擠進了屋子,終於擺脫了人群。與擁擠的門廊截然不同,別墅內部甚至顯得有些空曠。 屋子裡很安靜,一樓里只有張佳成的夫人和管家在客廳里,警察正在向他們問話。吳羨沒有走進打擾,而是立在客廳外的一個角落安靜地候著。過了許久,詢問終於結束了。管家和夫人在將警官們送出屋子時,看到了正在角落裡等候的吳羨。
「您是?」夫人問道。
「哦!夫人您好,我是吳羨,是張總的合作夥伴。今天特別來府上探望。」
「哦,我曉得你,我們家老張這段時間一直跟我提起你呢,說你年輕有為...可轉眼...轉眼他就成這樣了。」張夫人想起傷心事難以自持,掩面哭了起來。
「吳先生,裡面請吧。」管家見狀連忙攙扶起了張夫人,並把吳羨請了進去。三人上了二樓,夫人依舊崩潰地大哭著。
「吳先生,您先在這兒喝喝茶,我去去就回。」管家把吳羨安頓在二樓的會客室,把夫人扶回了房。趁著這個空檔,吳羨悄悄溜到了二樓的走廊。他發現一群醫生正在為張佳成做著檢查,吳羨不敢走近,只得保持一段距離斜著身子向房間內窺探。
病房中的張佳成穿著病號服,目光呆滯地坐在輪椅上。他眼皮半垂,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儼然成了一個廢人。與昨日那個呼風喚雨的大財閥總經理相比,眼前這個病人就好像是一個來自平行宇宙世界的分身,平日里的自信與風度早已經盪然無存。他的手腕被綁在了輪椅的把手上。即使離著一段距離,捆綁造成的紅色勒痕仍然清晰可辨。不難看出,張佳成在剛才這段時間一定經歷過劇烈的掙扎。
「老爺他的手一被放開就想拿銳器傷人,我們這樣做也是沒辦法。」管家不知何時出現在吳羨身後,把他嚇了一跳。管家接著說:「今天家裡出了這么大的事,是在忙不過來了,招待不周還望您見諒。」
「哪裡的事。是我打擾了才對。」吳羨笑著撓撓頭。「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我家老爺變成現在這樣是由於經歷了劇烈的驚嚇和刺激。」管家頓了頓,接著說道:「而且,老爺的血液里還查出了致幻劑。」
「致幻劑?」
「具體是哪一種致幻劑呢?」
「 是一種叫做×××的精神類葯物。」
聽到葯名的吳羨眼前一黑,這種葯正是自己公司代理的引發了消費者不滿的葯物。吳羨無心再在此地逗留,與管家簡短地寒暄後就快速離開了張佳成的家。『會是那群野蠻人來報復了嗎?』吳羨在心裡范著嘀咕。
外面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大雨,滿天的烏雲讓天黑得異常地早。街邊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匆忙上了車,關上了車門,吳羨揉了揉面部讓自己保持冷靜。之前在電話里威脅他的那個男人的聲音又縈繞在了耳畔。「你等著!我要讓你付出代價!」那男人憤怒地嘶吼第一次讓吳羨感到了害怕。他急忙發動了引擎,此時的他一心想趕緊擺脫這個不祥之地,塊塊趕回家去。
「到家了就好了,這幫人不敢把我怎麼樣的,他們沒這個膽子。」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吳羨嘴中念念有詞,不停地嘟囔著。
一陣鈴聲響起,是一條新消息。吳羨一邊開著車,一邊查看來信。
「輪到你了。」
四個大字赫然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吳羨嚇壞了,他丟掉了手機,猛踩油門只想盡快到家。
車速越來越快。忽然,「哐啷!」一聲巨響從車前部傳來,吳羨意識到是前輪爆胎了。在高速狀態下,汽車順勢失去了控制,重重地頂在了馬路邊的護欄上。吳羨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盤上,漸漸失去了意識。模糊中,他感覺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終於落在我們手裡了,你這個沒良心的騙子。」
男人拉起昏迷的吳羨,扛著他走進了雨中。
致幻(四)
意識漸漸復甦,吳羨意識到自己的衣角正在滴水。自己的指尖冰涼,身體也不住地顫抖。這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慢慢向自己逼近。
「媽的,這狗娘養的還挺矯情,昏迷了一宿了還沒醒過來!」聲音從自己身邊傳來。
「你再給他潑一盆水試試呢。這孫子還挺抗凍。」另一個人開腔了,這人的聲音從稍遠處傳來。
「那爺就讓你再涼快涼快!」話音未落,一盆涼水迎面潑向吳羨。
不知是水溫太涼,還是水流阻斷了他的正常呼吸。一陣強烈的窒息感襲來,仍處於半昏迷狀態的吳羨長吸了一口氣,結結實實地嗆了一口水。
「咳!咳!咳!」吳羨劇烈地咳嗽,難受的像是要把肺咳出來。
「誒!醒了!醒了!」潑水那人拍手叫好。
十分勉強地睜開眼睛,吳羨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個倉庫之中。倉庫中很暗,唯一的光源是距離自己幾米遠的一盆炭火。身體冷的厲害,吳羨拼勁全部力氣想靠近那輻射著溫暖的熱源,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緊緊的綁在身後的鐵制水管上,身體根本動彈不得。
「你...你們是誰?」
「呦,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上午我們才通過電話的吧。」
「是你!你好大的膽子,你信不信我去告你非法監禁。」
「呦!嘴還這么硬啊!」說罷,站在吳羨眼前的男人一個巴掌掄在了他的臉上。
「大哥,不用跟他廢話,他就是欠收拾,直接跟他用那個!」坐在稍遠處的男人說道。
「現在知道不好受了吧,你買假葯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說話的是剛才打他巴掌的人,吳羨抬起頭想看清楚這人的樣貌,卻發現他帶著一個老虎面具。「我們哥倆早就看你們這種奸商不順眼了,一個個為了錢眛著良心。算了,跟你講良心簡直就是在對牛彈琴!」坐在稍遠地方的男人搭腔道,他戴著一個豹子的面具。「我們今天沒別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嘗試一下被葯物致幻的苦頭。」老虎男一邊說一邊把吳羨的臉托起一點角度,把一根冰涼的金屬管深深地插進了吳羨的左鼻孔。
「你...你要干什麼!快放了我!快...」老虎男手上一用力,金屬管狠狠地抵住了吳羨的鼻腔,疼得他說不出話來。
「我要是你我就安安靜靜地受著。你再掙扎的話,鼻腔萬一被我搗爛掉我可不負責。」老虎男用他有力的大手一把扣住了吳羨的臉。
「大...大哥,是我吳羨有眼不識泰山,您有什麼要求盡管跟我提,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咱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吳羨苦苦求饒。
「呦!這就慫了?你要是再硬氣點我還敬你是條漢子,現在我可是更瞧不起你了。」說話間,吳羨感覺到一枚硬物從金屬管中射出,順著他的鼻腔進入了顱腔。像是一次吃了一管劣質芥末一樣,劇烈的疼痛刺激快速湧上鼻腔直達顱腔。
「啊!你對我做了什麼?」吳羨痛苦地喊著。
「你別著急啊,這就受不了了啊。?一會還有更厲害的呢。」老虎男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遙控器,對著吳羨的額頭按了一下。瞬間,吳羨感覺到了一股好似用鐵錐貫通腦袋的痛楚。這痛楚最初只集中在一點。但慢慢地,疼痛像是長了腳一般從顱腔深處向外蔓延。吳羨感覺剛剛射進自己腦子里的物體正在生長出無數細小的觸手,這觸手的末端不留情面的刺破它所經過的大腦細胞。極度的痛苦讓吳羨不住地嘶吼,沒多久他便再次暈厥了過去。
致幻(五)
恍惚中,吳羨看到了一隻瘸腿的羚羊。身後一隻老虎和豹子一直在追逐著自己。兩只猛獸並不急於盡快撲倒這唾手可得的獵物,給它個痛快。反而像是在享受這個狩獵的過程一樣,當每每快要捉住它時,它們便放慢步伐,任由這頭倒霉的羚羊拼盡全力逃命。當羚羊好不容易拉來一定的距離,猛獸們就再一次追上去。如此以往,直到獵物精疲力盡,再也站不起來。吳羨明白,這只羚羊就是自己。老虎和豹子兩張猙獰的臉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吳羨尖叫著驚醒了。
那骯臟破敗的廢棄倉庫和那兩個變態暴徒並沒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的處境,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家卧室的床上。
「您怎麼了?」管家劉媽聽到了卧房裡的動靜,急匆匆地跑過來詢問。
「沒...沒事。劉媽,我是幾點回來的?」
「您昨天回來時已經是後半夜了,有兩個小夥子把你送回來的?」
「兩個小夥子?你看清他們的臉了嗎?他們是否帶著面具?」吳羨努力地壓制著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明顯可以聽出他的聲音在發抖。
「您在說什麼呀!就是你公司的員工送你回來的啊,我都見過他們好幾次了,每次你喝多了都是他倆把你送回來。」劉媽看著吳羨的樣子感到十分擔心便問道:「您還好嗎?我看您臉色不太對。」
「沒事劉媽,你去忙吧。」吳羨揉了揉額頭吩咐道。在床上又坐了一會,他揉了揉鼻子和額頭但卻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他又跑到洗手間,在鏡子前扒開自己的鼻孔,仍然沒有發現外傷的痕跡。吳羨覺得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他明明清楚地記得昨晚他的處境有多麼的危險。
『對了!我的車昨天撞到了護欄的!』想到這里,吳羨連衣服都沒換,穿著睡衣睡褲徑直向樓下跑去。打開車庫大門,自己的轎車正安靜地停在裡面。結構完好無損,車漆光亮如新。他繞著愛車環繞一周,仔細查看,甚至沒有找到一點刮痕。
「奇怪了,難道真的是在做夢?」吳羨疑惑地敲了敲腦袋。這時,手機鈴聲響了。屏幕上顯示是秘書林小姐的來電。
「喂,小林,什麼事?」
「吳總,之前買了×××的用戶又來公司鬧了!您看現在要怎麼處理啊?」
吳羨猛地一怔,正在發生的一切似曾相識,自己難道正在重復經歷昨天發生的一切?
「吳總?吳總?您在聽嗎 ?」電話另一頭林秘書的聲音把吳羨從思緒中拽了回來。
「小林,你告訴他們稍等一下,我馬上就過去!」吳羨連忙爬上樓把衣服換好就要出發。
「您不吃早餐了嗎?」劉媽望著行色匆匆的吳羨問道。
「來不及了,公司有點事我得先趕過去。」說罷,吳羨出了門。
離公司大門還有一段距離,他看到了已經等在公司大門前的林秘書。
「您可算來了吳總,剛才都快亂成一鍋粥了。」
「他們人呢?」
「人都走了,就留下了一個帶頭人,現在在會議室等您。」
「他長什麼樣子?戴面具了嗎?」
「什麼?面具?沒有啊,就是一個普通中年人的長相,看樣子文化程度還比較高。」
終於到了會議室,吳羨示意林秘書迴避,偌大的會議室就留下了兩個人。
他們面對面坐著,誰都沒有先開腔。吳羨仔細端詳這眼前的男人,看樣子年齡差不多是40出頭。身材瘦高,戴著一副眼鏡。
帶頭人也盯著吳羨打量了一會,終於先開了口。
「真沒想到你能來,這次你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就是這個聲音!昨晚把我綁起來的就是你!這就是你們的把戲吧!你們對我做的事情我全都記得!」吳羨從椅子上彈起,雙手支撐著桌子對面前的男人破口大罵。他終於崩潰了。「看你這道貌岸然的樣子,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野蠻人!鄉巴佬!」吳羨越說越激動,開始手舞足蹈起來。「我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我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是你要記住,千萬不要讓我逃出去!」說著,吳羨把身體湊近領頭人,頂著他的額頭挑釁地說道:「實話跟你說吧,我在葯監局和法院都有人。你們是告不倒我的。等我逃出去,我會把你一塊一塊地撕碎喂狗,你給我等著!」吳羨邊說邊用手指點擊著對面男人的臉頰。
「看來我們還是對你太仁慈,社會上能有你這種渣滓存在還真是不幸啊。」說著,領頭人大衣里掏出了他的虎頭面具帶上,又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個遙控器,對准了吳羨。「你馬上就要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隨你的良心一同去吧。」說罷,按下了按鈕。
「啊!」吳羨的腦子被劇烈的疼痛撕扯著,他尖叫著從幻覺中醒來。
「哈哈哈!我要殺了你們!野蠻人,我要殺了你!」醒來後的吳羨嘴裡一直念叨著這幾句話,沒日沒夜地嘟囔著,儼然成了一個廢人。
「大哥,我們現在要怎麼處置他?」
「把他扔到大街上。」老虎男冷冷地回答。
致幻(後記)
三日後,城西警局內,陳警官收到了一個包裹。
「陳隊!今兒個有你包裹誒!」警花小王抱著一堆包裹走進辦公室大聲宣布。
「我的包裹?」陳警官感到很奇怪。「我最近也沒網購啊?」他拿起包裹,小心地拆開,發現裡面是一支錄音筆,儲存卡里只有一個文件。陳警官點開了文件,一段音頻徐徐播放出來。
「實話跟你說吧,我在葯監局和法院都有人。你們是告不倒我的。等我逃出去,我會把你一塊一塊地撕碎喂狗,你給我等著!」
熱鬧的辦公室突然寂靜了下來。大家全都愣住了。最終還是陳警官打破了陳默。
「全體注意!聯系紀檢委和葯監局,馬上對P公司進行調查!」
一個月後。
清晨,兩位老大爺打完太極拳,坐在公園長椅上休息閑聊。
「您聽說了嗎?P公司失蹤了一個月的總經理,對!就是那個叫吳羨的找著啦!」
「聽說了,聽說了。現在報紙啊天天說這件事呢!這個叫吳羨的被人找著時已經瘋啦!」
「而且我還聽說,這個吳羨啊就是個倒騰假葯的,害了不少人呢!最近有人把他賄賂政府官員的證據送到警察局啦!我咋知道?我兒子就是人民警察!說是個音頻啊,那小子啥都招了,話說的那叫一個難聽呦!」
「這種人啊,就該去死!沒良心啊!傷天害理!」
「可不是嗎!」
這時,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從二人身邊經過,風漸漸大了,他裹緊了身上的大衣,走向了風中。
② 誰能推薦幾本類似於《十宗罪》這種類型的小說
類似於《十宗罪》這種類型的小說有很多,比如說《心理罪》、《詭案組》、《詭異檔案》、《異聞錄》《《每晚一個駭故事》、《那多手記》、《犯罪心理學》、《屍語者》、《鬼藏人》和《杜公子系列》等
單獨說下以下兩本吧
1、《羅生門》芥川龍之介作品
【小說簡介】
剛剛被解僱的佃農躲在羅生門下避雨,情狀凄切,隨即一個罪惡的念頭浮上他的心頭:是選擇餓死,還是去做盜賊?之後佃農發現老嫗拔死人的頭發,准備聲張正義,儼然一位正義之士;然而當老嫗以行惡是不得已的利己主義為自己開脫時,佃農舍棄了道德屈從了求生的本能,搶走了老嫗的衣服。從正義的捍衛者到無惡不作的強盜,佃農的心路歷程讓人毛骨悚然。
《羅生門》以令人窒息的緊湊布局將人推向生死抉擇的極限,從而展示了「惡」的無可迴避,展示了善惡之念轉換的輕而易舉,展示了人之自私本質的醜陋,由此引申出來的相關作品不計其數,大家可以都找來看看。
2、《別相信任何人》 S.J.沃森作品
【小說簡介】
20年來,克麗絲的記憶只能保持一天。每天早上醒來,她都會完全忘了昨天的事。20年來,她的丈夫「本」成了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依靠。關於她生命中的一切,都只能由本告知。
但是在納什醫生的幫助下,克麗絲找到了自己的日記,發現第一頁赫然寫著:「不要相信本」。這一切都像是陷入了一場詭異的騙局和陰謀,但沒人能幫助其找到答案......
《別相信任何人》帶來了這樣的思考:如果你懷疑身邊最親近的人為你虛構了一個人生,你還能相信誰?你看到的世界,不是真實的,更何況是別人要你看的。你可以在一個人的時候,仔細想想這個問題;如果你想到害怕了,我們可以來聊聊。
③ 黑暗系溫暖小說講的是姐弟兩個被變態殺人狂囚禁,弟弟可以鑽出發現
你說的這個小說是日本作家乙一的《ZOO》里收錄的其中一個短篇叫做《七個房間》、
乙一寫的書都很不錯喔 你可以看看、
④ 求小妖尤尤的《完全變態手冊》 TXT 以及所有短篇小說
鏈接:
《完全變態手冊》是2011年出版的一本圖書,作者小妖尤尤。
⑤ 有沒有虐身+監禁的男男小說啊! 跪求!!!
《被禁錮的男人》《引狼入室》 《逃》作者番瓜小籠包 《一闋晴空》 《掠奪》by小秦子 《客棧老闆》 《囚》 《男兒也會流淚》
⑥ 男主角非常愛女主角愛到變態瘋狂囚禁的地步,可是女主角卻不愛男主角的短篇小說
狂君囚寵_派派小說.txt
495KB
狂性暴君!_派派小說.txt
223KB
第一皇妃Ⅰ-Ⅳ(全)含番外.txt
2.9M
蛇王的囚妃.txt
261KB
被囚禁的傾國妖後:蛇王囚後(a).txt
261KB
醋君霸愛.txt
⑦ 求一篇短篇小說《麻豆》,悅讀紀上的,作者 蔡布布
二門里晃晃悠悠進來個老頭兒,衣衫襤褸,落魄不堪,老頭兒後頭跟著個半大小子,趿拉著張開嘴的靸鞋,穿著大褲衩子,兩人一樣的臟臭,一樣的齷齪。我問他們找誰,老頭兒說找姓譚的。我說這兒沒姓譚的,他說他打聽半個多月了,就是這兒。小子接茬兒說,沒錯,就是這兒!莫姜聽到院里的說話聲,破例從廚房走出來,站在東廊下,定定地看著來人,老頭兒也一動不動地看著莫姜,站了半天,誰也沒說話。突然,莫姜哇的一聲哭了,蹲在地上用手捂著臉。老頭兒有些慌亂,一雙污臟的手使勁兒地抓捏褲子,木訥地說,我對不住你……莫姜。莫姜說,你還活著?還活著……我問老頭兒是誰,老頭兒說他是劉成貴。我說,你不是死了嗎?劉成貴說,我活著跟死也差不多了。我說,你把莫姜賣了,莫姜現在跟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還來找她干什麼?劉成貴說,我錯了……莫姜臉色白得像紙。我問莫姜,這老頭兒果真是劉成貴,莫姜點點頭。「死去」的人又復活了,這事變得有點兒復雜,我一時不知怎麼辦才好。劉成貴氣力有些不 支,挪了幾步坐在台階上,看見我那碗沒喝完的酸梅湯,問我他能不能喝,我沒言語。他許是渴得狠了,還是端起來喝了,喝完說,烏梅是葯鋪買的,一股黨參黃芪 味兒,桂花不能用蜜漬,得用綿白糖。不愧是大廚。半天,莫姜緩過勁兒來了,問劉成貴有什麼打算。劉成貴說他現在這副模樣還能有什麼打算,兜里沒錢,身上有病,除了莫姜,他再沒別的親人了。莫姜說,回來也好,咱們好好過日子,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我說,莫姜,你可想好了,他是只狼!莫姜含著眼淚對我說,您說我能怎麼著呢,攤上這么一個男人。劉成貴說,我們是敬懿太妃指的婚,名正言順的。我說,呸,去你的太妃吧,坑人不淺!我們說話的時候,那個半大小子就在院里轉,看著敞亮的北屋說,爸,咱們今天就住這兒吧?莫姜說這里是住不得的,這兒是葉四爺府上,四爺和太太馬上就回來了,有話到外面去說。小子不聽,索性在父親的躺椅上躺了下來,搖來搖去,把椅子弄得嘎吱嘎吱響。小子對莫姜說,你住哪兒我爸就住哪兒,我爸住哪兒,我就住哪兒。我問這個無恥的小子是誰,小子說他是劉成貴的兒子,按規矩,他應該管莫姜叫娘。莫姜有些手足無措,劉成貴解釋說小子叫劉來福,他娘姓衛,死了。嗬,妓女衛玉鳳的後代。我不知這出戲該怎麼往下演。太陽西沉,是散下午戲的時候了,父母親馬上就要回來了。莫姜臉憋得通紅,轉了幾個圈說做下人的,不能給主家兒添亂,只要出去,怎麼著都好說。小子大大咧咧地說,我們要吃的住的,穿的戴的,使的用的……又補充說,住的不能窄憋,穿的不能寒磣,吃的不能湊合。我看出來了,這小子年紀不大,是個混混兒,無賴。我說,你真不要臉!小子現在成了主角,眉毛一挑說,這是我們家自己的事。劉成貴說,現在能有碗荷葉粥喝最好,就八珍鴨舌,解飢又下火。一切好像倒過來了,好像是莫姜虧了他們,欠了他們,讓他們受苦受難了,在他們面前,莫姜得贖罪。好不容易,莫姜帶著劉成貴走了。父母的晚飯是我給做的,初試牛刀,小露鋒芒,印證了我的模仿能力和動手能力,海米冬瓜湯,肉片燜扁豆,胡桃雞丁,都是夏日的家常飯菜,都是臨時急就而成,不需慢功烹制的。父母到家時,飯菜已經擺到桌上了。父親在飯桌上大贊荀慧生的《豆汁記》改得好。原來的《豆汁記》是以大團圓結尾,即金玉奴被林大人從江中救起,以義女名分許配莫稽,洞房中一通棒打後,夫 妻和好。經荀慧生一改,變成了洞房內一通棒打,將莫稽以忘恩負義、害人性命的罪名撤職查辦,以金玉奴「多謝義父為我報仇雪恨,回家去勤操勞做針業,我侍奉 爹尊」結束。既善惡有報,又出了氣。我告訴父親,這頓飯完全出自我的手之後,父親驚奇地說,丫兒長本事了,已經能夠「侍奉爹尊」啦。母親問我莫姜在干什麼,我說一個叫劉成貴的,帶著兒子劉來福找來了。母親看著父親說,莫姜說過是無親無故的……怎麼有男人還有兒子?父親沉吟了一下說,莫稽沒想到金玉奴成了林大人的女兒,金玉奴也沒想到自己婚姻一場,臨了還得回家去「做針業」……世間出人意料的事情很多很多哪。母親說,她來的時候莫稽一樣的可憐,是我們一碗豆汁救的,收下了她。這倒好,她站住腳了,家眷也來了,敢情「莫稽」身後有一大家子人。父親問我劉成貴怎麼打算,我說劉成貴要吃八珍鴨舌喝荷葉粥。父親一聽就樂了,說這個劉成貴是個內行。母親把碗一推,讓父親趕緊拿主意,父親的回答只四個字,「順其自然」。我知道父親是捨不得莫姜那精湛的廚藝。那晚莫姜沒有回來,如何應對那一對父子,我替她發愁 四莫姜走了,母親不得不再次下廚,我們家又恢復了炸醬面、熬白菜的歲月。現在,我和父親想念的再不是廚子老王,而是他
他拉·莫姜。我才知道,莫姜姓譚,辛 亥革命後,滿人多隨漢
姓,正像我們家「葉赫那拉」,姓了「葉」一樣,「他他拉」
就姓了「譚」,莫姜應該是譚莫姜。後來實行了戶口制度,登
記的時候莫姜卻又 沒姓「譚」,還是姓「莫」。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沒有了莫姜,我便成了大廚,只要
學校沒有課,我的大半時間全扎在廚房裡。之所以心甘情願 地
與紅鹽白米打交道,是源於我與生俱來的對廚藝的偏愛,就像
我後來偏愛的文學。做飯和寫文章是相通的,在談論文學創作
時我常用做飯來打比喻,寫文章好比和 面,初寫成不過是剛把
面和成了一個團兒,面得不停地揉,文章得不停地改,面里的
疙瘩揉開了,文章里的硬傷病句改過了,只是完成一半。還不
行,面得擱在一邊 餳,最少得餳倆鍾頭,文章得擱,最少擱半
個月,餳好的面再揉,擱過的文章再改,基本就可以拿出去了
。急茬的面(疙瘩湯除外),急就的章(除非天才),一般 經
不住推敲。火候到了,飯就熟了,人品到了,文就熟了,就這
么簡單。大家聽了笑我,笑我的文學理論就是一個主題——「
吃」。
莫姜飯做得好,是莫姜火候把握得好;莫姜是不會寫小說,倘
若她能寫,應該是大家。
依著父親「順其自然」的態度,我們尊重莫姜的選擇,是去是
留全不幹預。晚上,看著莫姜空盪盪的小床,看著月影在房內
的移動,我難以入睡,不知莫姜在哪裡……
一個月後,莫姜回來了,憔悴了許多,卻依舊的干凈利落。這
使我想起了「託身已得所,千載不相違」的古訓,莫姜是個知
情知義的人。她沒有解釋劉成貴的「死而復生」,也沒有談論
那平地冒出的兒子,只是說給我們添了麻煩,對不住四爺四太
太。
父親給她加了工錢,每月15塊,就算是我們正式地僱傭她了。
莫姜不再與我同住,她每天回家了。她在王駙馬胡同一個雜院
里租了兩間南房,竟然和那個賭徒加兇手過起了日子。後來我
才知道,莫姜是把那個翡翠扁方賣了, 用那錢安頓了這爺兒倆
。王駙馬胡同,離我們家不遠,隔著一條街,每天早晨莫姜早
早就來了,晚上吃完晚飯,收拾完了才走。我不理解莫姜為什
么要接納劉成貴, 也不能想像她和那個渾身餿臭的老頭子躺在
同一個炕上會是怎樣一種情景。誰把我賣了,我會記恨他一輩
子,誰砍我一刀,我永世不會原諒他!說得好聽莫姜是善 良,
是寬容;說得不好聽就是賤!我沒好氣地對莫姜說,告訴那個
渾蛋啊,不許他上我們家來。
莫姜說,他不來,他在東直門外粉坊幫忙呢。
粉坊是把綠豆做成粉絲的地方,終日蒸汽騰騰,湯水淋淋,粉
坊的附帶產品就是豆汁和麻豆腐。無論是豆汁還是麻豆腐,都
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粗食,羊尾巴油炒麻豆腐再好吃,不上菜
譜。一個皇帝跟前的御廚,淪落到做豆汁的份兒上,也算是「
地覆天翻」了。該著!
我說,那個糟老頭子,站也站不穩的,還能在粉坊幹活兒?
莫姜說,怎麼是糟老頭子,他比我還小呢,小八歲。
我說,他得靠你養著吧?
莫姜說,過日子,能說誰養活誰呀?
明顯地,莫姜已經站在「老渾蛋」的立場上說話了,輕描淡寫
,息事寧人,以忍為閭,苦頭吃得還不夠。
莫姜說劉成貴「不會來」,劉成貴還是常偷偷摸摸往我們家跑
。劉成貴來了,不敢進二門,只是躲在東南角廚房的小院里,
怕我看見,知道我最不待見他,常常是 打聽好了,趁我不在的
時候來。比起莫姜來,劉成貴有些老態龍鍾,不惟腿腳不利落
,手和胳膊還發顫,一代名廚現在連炒勺都掂不起來了,這叫
惡有惡報。有時候 劉成貴被我在門道撞見,他會惶恐地閃在一
邊,不敢拿正眼瞧我,嘴裡囁嚅著,我來給她……送點兒東西
……
我根本不理他,就像沒看見一樣地從他跟前走過去。這種無言
的鄙視是最好的報復,不是為我,是替莫姜。
再看見他,手裡果然提著東西,不是麻豆腐就是豆汁,以證實
「送點兒東西」是不虛。
父親似乎不反感劉成貴,有時候知道劉成貴來了,就把他叫到
里院來聊天。劉成貴進里院從不走垂花門,而是由廚房的小門
進,順牆溜,沿著東廊進北屋,進來也 不坐,垂手站著,以示
卑微。我一見他這副孫子模樣就反感,就拿眼瞪他,想他掄菜
刀的時候是何等凶惡,何等無情,現在裝得跟避貓鼠似的,騙
誰呀,狗奴才!
父親讓他坐,他說不敢。父親說現在解放了,都是人民了,沒
有了高低貴賤之分,沒有那麼多禮數了。劉成貴還是不坐,還
是站著,說他站慣了。父親說,你成了《法門寺》里的賈桂,
站慣了。
劉成貴說,四爺跟西太後是本家,看在老先主兒的分兒上我也
得站。
我說,讓他站著,沒讓他跪下就便宜他了。
父親驚奇地看著我,不滿地說,你什麼時候學得這樣刻薄,老
劉師傅頭發都白了,你跟一個老人能這樣說話?有工夫我得上
你們學校一趟,跟你們的校長談談,把學生都教育成這樣不行
。
我一調大屁股,出去了。
父親跟劉成貴聊的多是吃飯的事情,扯什麼滿漢全席134道熱菜
,48道冷葷的內容,不厭其煩地用紙記了,說是要寫文章。那
時候父親剛進政協,對搜集文史 資料充滿了熱情,一禮拜恨不
得寫八篇文章往上遞,說有些東西不寫下來就丟了。父親是光
緒十四年生人,被慈禧派出去留學,學成回國,老佛爺駕崩了
,到了也沒 目睹上老佛爺真容。劉成貴是見過慈禧的人,據他
給父親介紹,老佛爺精力充沛,食量驚人,只要肚子稍稍感覺
到空,只要是沒什麼事情好做了,就得吃東西。有一 回在頤和
園景福閣剛吃完小吃,往諧趣園走,景福閣和諧趣園相隔不遠
,幾步路,還是下坡,老佛爺不要坐輦,說要遛遛食兒。走著
走著突然停下來,不知為著什 么,要吃魚羹,廚子就得拿出帶
著的小灶,當場製作,當場品嘗。劉成貴說,老太後實際是死
在嘴上,怹太貪吃,太沒有節制。有時候半夜醒了還要吃「燒
豬肉 皮」,最喜歡的清燉肥鴨幾乎頓頓要上,夾肉末的馬蹄燒
餅和炸三角要吃剛出鍋一咬流油的,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怎
禁得住這些油膩!深秋時節,秋燥,調理不 當,拉肚子了,成
了痢疾,硬是拉死了……宮里的御膳並不都好,太精細,吃幾
頓可以,老吃就停在肚裡不走了,弄得皇上和幾位太妃的胃腸
都不好。民間吃得糙, 大眼窩頭麻豆腐,綠豆雜面腌菜幫,吃
著舒坦,拉著痛快。
這些話,好像不應該是從御廚嘴裡說出來的,劉成貴自己在砸
自己的行當。幾十年後我才悟出劉成貴的道理,器具質而潔,
瓦瓮勝金玉;飲食約而精,園蔬愈珍饈。布衣暖,菜根香,恬
淡平靜的百姓日子是最彌足珍貴,最舒服養人的。
此經驗非一番磨礪不能悟出。
自從劉成貴在父親的慫恿下開始登堂入室以後,東直門外粉坊
的豆汁和麻豆腐就經常在我們家的飯桌上出現。豆汁和麻豆腐
同屬綠豆澱粉和粉絲的下腳料范疇,將 綠豆泡漲,捻皮,加水
磨漿,倒入大缸發酵,下沉者是澱粉,上浮者是豆汁。豆汁酸
而濁,一股泔水味兒。麻豆腐是做粉絲的剩餘物,顏色青綠,
有豆腐渣的嫌疑。 劉成貴是個狽,動嘴不動手,在他的指導下
,下里巴的麻豆腐被莫姜做得精緻無比。羊腰肉切丁,香油烹
炒,放入青豆、雪裡紅、胡蘿卜絲,單擱出;再炒黃醬,將 蒸
過的麻豆腐倒入,炒至香味四溢再把備好的作料攙進去,充分
融合,起鍋,盛入淡青色盤中,中間打個窩,澆上現炸的辣椒
油,四周撒上青韭,一盤色香味俱全的 炒麻豆腐就可以端上桌
了。炒麻豆腐的味道往往傳得很遠,胡同里一旦飄出那特有的
香味,人們便知道,葉家又在吃麻豆腐了。相比,豆汁的做法
比較麻煩,劉成貴 在送豆汁的時候還要捎帶從東直門棺材鋪帶
些鋸末來,熬豆汁切忌滾開大火,大火熬的結果是渣是渣,水
是水,在鍋里還渾然一體,盛到碗里,不待上桌,便湯水分 離
了。劉成貴的做法是,豆汁燒開用鋸末熬,點著的鋸末永遠處
於似燃非燃狀態,豆汁便永遠處於似滾非滾模樣,水乳達到充
分交融,喝起來酸中帶甜,酵味實足。 父親翻出一本老舊的書
,上頭有說豆汁的,「糟粕居然可做粥,老漿風味論稀稠。無
分男女齊來坐,適口酸咸各一甌」。
雞鴨魚肉固然高貴,卻不如其貌不揚的豆汁滋味悠長。
但是我拒絕劉成貴拿來的豆汁和麻豆腐。這些吃食,隆福寺小
吃攤上都有,不稀罕「老渾蛋」的賜予。
我已經上高中了,活動的范圍和自由程度都非小學時代能比,
對同班同學顧寅頗有好感,下學常約了顧寅到隆福寺東邊夾道
去喝豆汁。攤上的豆汁盡管沒有家裡的 地道,但是有焦圈可配
,還有鹹菜絲。更主要的,是有顧寅在旁邊,並不是為了喝豆
汁,我們主要是欣賞豆汁攤的環境,頭頂一個白布棚子,一個
綳著臉,目不斜視 的老頭子,兩條長板凳,一張小矮桌,周圍
是鬧哄哄的人,左邊是賣炸灌腸的,右邊是賣切糕茶湯的……
這是談戀愛極好的地方。
此時的我,再不會讓莫姜做奶酥六品來為我壯門面,足見我對
這場戀愛的認真。
三年自然災害開始了,糧食日趨緊張,副食也開始計劃供應,
每人每月四兩清油,一斤肉,連鹼面和肥皂也要用購貨本去買
,莫姜縱然有天大本事也再做不出一咬 流油的炸三角來了。父
親的單位里,幹部們主動削減糧食定量,黨員帶頭,從三十斤
減到二十八斤、二十四斤。父親說他每月有十斤糧食足夠了,
為保險起見,他給 自己訂了十二斤定量。依著父親的算計,在
那些紅燜筍雞、清蒸鰣魚、燒鹿尾、烤羊腿以外,也真的吃不
了多少飯了。單位領導沒有理會父親的想法,很理智地給定 了
二十八斤半,為此父親還憤憤不平,認為人家挫傷了他的積極
性。
莫姜有些失落,有幾次我到廚房去找吃的,看見她挲著手在廚
房裡轉,不知道該干 什麼。糧食按說不少,卻突然變得不夠吃
,每月24號一大早就得到糧店排隊,買下月糧食。父親因了他
的職務,每月多有供應,但極有限,無非是些黃豆和伊拉克 蜜
棗,有時是幾斤咸帶魚。莫姜不會做咸帶魚,她拿著那乾瘦的
長條問母親,是用溫水發還是上屜蒸?我由此推斷,慈禧老太
太是絕沒吃過咸帶魚的。
連青菜也少見了,入冬,每戶每人配給了五斤糧票的白薯,一
斤糧票買六斤白薯。我們家用架子車拉回一車,堆在院子里,
父親見了那些白薯高興地說,這回可以吃拔絲白薯了。
莫姜愁眉苦臉地說,四爺,拔絲好做,油呢?糖呢?
父親說他就是說說而已。
有人發明了用「雙蒸法」做米飯,據說可以多出三分之二的飯
量。街道上推廣,母親讓莫姜去學,莫姜不去,母親去了,回
來照章操練,把米先炒了再蒸,果然爆米花似的發起不少,母
親很高興。莫姜說,米還是那些米,哄了眼睛哄不了肚子。
母親還學會了做人造肉,吃小球藻,凈弄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讓
我們吃。
那一階段,莫姜和母親常出東直門,到人家收獲過的地里去撿
剩兒。撿剩兒的城裡人挺多,老娘們兒們為半截蘿卜,一塊菜
幫而打架。逢有爭執,都是母親出頭, 莫姜不會吵架,她連大
聲說話也不會,她只會用頭巾遮著半張臉,在旁邊獃獃地站著
。母親回來,得意地張揚著她的收獲,莫姜則一頭扎進廚房再
不出來。好像一切 都變了,都倒過來了,南營房窮丫頭出身的
母親在此時此刻展現了她無可替代的優勢。
飲食問題變得越發嚴酷,不少人出現了浮腫,莫姜面對的不再
是抓炒芙蓉雞片、滑熘魚片,而是如何向我母親學做疙瘩湯,
如何將豆汁飯做得黏稠膩糊。當我發現自己的腿按下去也成了
一個坑的時候,母親哭了,一向「順其自然」的父親也背過身
長長地嘆了口氣。
父親不順其自然也得順其自然了。
我們期盼著劉成貴送來豆汁,在飢餓面前,我再不能矜持,即
便是「老渾蛋」拿來的東西,也照喝不誤了。
粉坊成為了國營,還在生產著澱粉和粉絲,市面上豆汁和麻豆
腐早已絕跡。劉成貴負責夜間看門任務,大約是本單位的職工
,還時時能分得一些豆汁。「老渾蛋」 提著豆汁,邁著蹣跚的
步子,進東直門,拐南小街,將豆汁送到莫姜手裡……我不能
想像,如果沒有東直門外那個國營的粉坊,沒有劉成貴和那些
隨時供應的豆汁, 我那年邁的父親是否能熬過那艱難的歲月。
不知是我們家的豆汁救了莫姜,還是劉成貴的豆汁救了我們。
想起了莫姜的話:過日子,能說誰養活誰呀?
五
轉眼到了1966年,那年莫姜整七十歲,過完了七十歲生日莫姜
提出辭工的要求。
莫姜已經沒有精力料理我父母親的一日三餐,劉成貴成了她生
活的一大負擔,六十二歲的劉成貴早早地落了炕,癱瘓了。年
中我給莫姜送錢去,是父親的意思,為 的是不忘莫姜二十來年
在我們家的好處。我在雜院的小南屋見到了劉成貴,見識了那
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家,兩把椅子一張床,一個搖搖晃晃的
桌子,桌上茶盤里 有兩個磕了邊的茶碗,一把有「孫悟空三打
白骨精」圖案的茶壺,正面牆上貼著五年前的獎狀,是獎給民
兵打靶第一名劉來福的。劉來福在京郊一家國防工廠當工 人,
自從當了學徒以後就淡出了這個家庭,在廠里住集體宿舍,逢
年過節也不回來,也不給家裡錢。我知道,以莫姜的恬淡性情
不會和劉來福去計較,在我看來,那 個是非小子能獨立出去也
未必是壞事,有他在家裡攙和只能是添亂。
劉成貴坐在炕上歪著腦袋流著哈喇子,脖子上嬰兒一樣圍著小
圍嘴兒,見我進來,嘴裡嗚啦了半天,不知說些什麼。莫姜說
劉成貴吃喝拉撒全得人照顧,心裡什麼都清楚,就是說不出話
來。
莫姜問我父親的情況,我說醫院檢查出是胃癌晚期,這病挺麻
煩。莫姜說,四爺是好人。
我看著莫姜給劉成貴喂飯,一勺一勺把些個糊狀的東西喂進那
張斜的嘴裡,劉成貴邊吃邊順嘴角往外流,莫姜就得迅速用碗
邊接了,用手巾把嘴擦凈,再喂下一 口。其細致與耐心,不異
關照一個嬰兒。碗里的糊糊散發著熱氣也散發著香味,那是我
從未聞過的味道。我問莫姜喂的是什麼,莫姜說菜汁、黃豆大
米面加雞蛋黃。 我說劉成貴口福不淺,還有雞蛋黃吃。劉成貴
嗚啦了幾句,莫姜翻譯說,他說了,要是用甲魚湯再加點兒嫩
羊肝煮,就趕上西太後喝的什錦粥了。
陽光照射在屋內,光線中飄浮著細細的微塵,一切似乎都變得
很柔和。劉成貴一臉的滿足,一臉的幸福;莫姜一臉的平靜,
一臉的愛意。折騰了一輩子的夫妻,到了竟然是這樣……
這樣的日月大約是老夫老妻們必要經歷的過程吧。
我父親的病一日重似一日,我三天兩頭跟父親的單位要車去醫
院,單位開始還給派,後來連人也找不著了。老三被關在牛棚
里,我只得借隔壁人家的平板三輪拉父 親去醫院,我在前面蹬
,母親在後頭推。我想,虧得是老夫少妻,否則我的車上得拉
倆。醫院里空空盪盪的,大夫護士都去造反了,母親沒了轍,
只會掉眼淚。
父親瘦得成了一把骨頭,無論是八珍鴨舌還是豆汁稀飯,對他
都沒有了意義,他的生命如搖曳的油燈,在「順其自然」中漸
漸熬盡。
一件絕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個燠熱的早晨,劉來福領著一
伙人到我們家造反了。劉來福已經改名叫做「衛東彪」,是隨
了他母親衛玉鳳的姓。也就是那天,我 才知道劉來福並不是劉
成貴的親子,而是衛玉鳳的遺留,他的真父親是誰,無從查考
。衛東彪自言苦大仇深,她的母親被萬惡舊的社會迫害致死,
劉成貴名為繼父, 待他實同奴隸,非打即罵,不給飯吃,使他
幼小的身心受到極大傷害,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能再沉默,
他要造反了,造這個日本漢奸的反!
我聽了半天,敢情跟我們家沒什麼事兒,就說,有賬你找劉成
貴算去,我們家姓葉!
這下衛東彪炸了,將皮帶狠狠一掄,發出嗖嗖聲響,指著我說
,別以為革命群眾不知道你們的底細,葉赫那拉,你們窩藏了
譚莫姜幾十年,譚莫姜是什麼人?譚莫 姜是漏網之魚,是封建
主義的殘渣餘孽,你們家跟她是一丘之貉!劉成貴是你們家座
上之賓,劉成貴是偽滿洲國漢奸頭子溥儀七品頂戴的副庖長!
造反派一聽這揭發都很興奮,開始喊口號,打倒我父親,讓我
父親出來接受批鬥。有人開始往牆上刷大標語,衛東彪領著人
往屋裡沖。
莫姜不知從哪裡閃了出來,揪住了衛東彪的胳膊。莫姜臉上那
道生硬的疤在太陽下泛著紅光,蒼白的頭發襯得那張臉絕望而
凄迷,任誰看了這張臉,心都會發出無法抑止的戰栗。莫姜說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擔著,我不過是葉家的一個廚子,一日三
餐,按月拿錢……
衛東彪抬手照著莫姜的臉就是一巴掌,清脆的響聲讓在場所有
的人吃驚了。衛東彪說,你的賬待會兒算,饒不了你,我現在
要找的是葉老四!
衛東彪還要往屋裡闖,莫姜攔在衛東彪前面不讓進,兩個人扭
在一起,突然莫姜撲通一下跪在衛東彪面前,嘴裡喃喃地說,
孩子,我求求你了……
衛東彪說,誰是你孩子?你不要混淆階級陣線,偉大領袖毛主
席說了,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
就要反對!
院內口號陣陣。
母親架著近乎彌留狀態的父親出現在房門口,父親慘白的面容
、深陷的眼窩讓所有的人害怕,有人開始往後退了
⑧ 男主佔有欲超強囚禁女主的小說 佔有欲強到變態的小說
《男主是……》《嫁給林安深》《只愛你的偏執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