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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輪強短篇小說

發布時間: 2023-11-15 04:59:44

❶ 超短篇懸疑小說,能否猜到結尾——逆轉簡訊

1、

父親的去世讓D君悲傷萬分,他失魂落魄地收拾著父親的遺物。

幾天前的一個傍晚,父親給D君發了人生中最後一條簡訊:

「我跟你王叔叔喝酒去了,你們先吃飯,不用等我。」

這也是父親在人間對D君說的最後一句話。

那天,由於評上了優秀員工,父親十分高興,結果多喝了幾杯,在歸途中無意跌落到河溝里。

那是一片空曠的區域,常年無人問津。

父親是列車員,生前,常帶著小小的D君,沿著長長的鐵軌前行,在D君的眼裡,那條路似乎永遠也走不完。

父親告訴D君:人生就像列車,永不可逆地駛向某一個方向。年幼的D君好奇地問:那,列車到了終點以後,還能往回開嗎?

父親笑著摸了摸D君的腦袋:列車可以再回來,人生卻不能重來。

父親為列車服務了一輩子,這是他獨有的人生哲學。

現在,D君長大了,他充分領悟了這句話的含義,所以他更加悲傷了。

突然,他腦海里冒出一個幼稚又瘋狂的想法:

雖然列車只能開往一個方向,但是假如中途改變鐵軌的走向,結局是否就不一樣呢?

外國有部電影叫《蝴蝶效應》,講得是一個男人不斷的回到過去,試圖改寫結局,雖然每次都以失敗告終,但他的行為的確對未來產生了影響。

那麼,假如自己能夠效仿那個男人,是否就能改變父親死亡的命運?

D君拿起父親的手機,手機很老舊了,拿在手裡有種奇異的感覺,彷彿還有父親的余溫。

D君懷著極其虔誠的態度,給「那時的父親」回了一條簡訊:

「爸,家裡有點急事,你趕緊回來吧。」

D君發完簡訊,一動不動地坐著,屏氣凝神等待著。

2、

一分鍾,十分鍾,半小時......

時間就在這漫長的煎熬中度過......

手機沉默不語。

果然,是我在自欺欺人呵.....D君悻悻然起身。

母親走了進來。

D,把你爸爸和王叔叔的那些合影也找出來,單位追悼會上用得著。母親說。

王叔叔的合影?D君愕然不解。王叔叔和父親都是列車員,老同事了。

對呀,王叔叔不是也去世了嗎?你這孩子......

母親無奈地嘆了口氣

王叔叔怎麼死的?!

D君跳了起來,抓住母親的雙手急促地問。他捕捉到到一些不可名狀的可能性。

那天你發信息給你爸,說家裡有急事,王叔叔擔心你爸一個人應付不了,就一起跟了過來,兩人路過建築工地時,正好被那些從高處散落的鋼筋......

母親不願意往下說了。

D君愣住了。

父親真的收到了簡訊!D君激動的大叫起來。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母親擔憂地望著D君。

D君一言不發地回到卧室,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死去的父親收到了自己的簡訊,並且改變了本來的計劃,這說明,他有可能逆轉這結局,只不過是方法的問題......

D君細細思索著:從父親的單位到家裡,有好幾條路線,父親為了省錢總是選擇步行,如果搭乘交通工具,就不會遇到這些問題了。

D君再次發出一條簡訊:

「爸,家裡有點急事,你下班後坐59路公交回來吧,我在車上等你」

D君又開始了等待。

3、

與此同時,他懵懵懂懂地頓悟了一個道理:父親在「那個世界」,是不可能回復他的。

他只能夠看到簡訊內容,然後產生相應行為。

就像兒時看過的皮影戲,父親是皮影,他就是那個幕後操縱皮偶的人。D君的簡訊能夠決定父親的命運,但是結果誰也難料。

D君如坐針氈般等待著......他甚至不敢往窗外張望,靜靜等待著命運的判決......

一個小時過去了,依舊沒有人敲門。從父親的單位到家,步行最多半小時。

媽.......爸他.....D君正准備張口詢問,電視里正播放的一則新聞讓他目瞪口呆:

「據本地媒體報道,上周的59路公交車自燃事件已造成42人死亡,目前善後工作,以及對涉案人員的審訊正在進行中......」

D君在電視台公布的死亡人員名單里,看到了父親和王叔叔的名字,以及許許多多陌生的人。

那麼多無辜的人都因為自己想要改變過去的舉動死掉了......D君想像著那些在火海中變得扭曲可怕的軀體,一股巨大的恐懼和罪惡感襲來。

他蜷縮在牆角,開始小聲抽泣。

......

D君小時候,常在父親的單位里玩耍。

火車站里南來北往的人很多,人多的地方,事情就變得復雜。所以D君的童年總是有幸看到很多便衣警察抓扒手的場面。

D君不解地問父親:爸爸,為什麼這些人要偷東西?他們是壞人嗎?

D君的父親搖搖頭:他們只是太餓,太窮了。

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壞人?

好人也好,壞人也罷,不管任何事物總是保持一定比例,打破了這個平衡,就失去控制了。

父親笑著說。

......

「不管任何事物,總是保持一定比例,打破這個平衡,就失去控制了」

...

現在,D君的簡訊就像一顆投進湖心的石子,讓原本平靜的湖面泛起漣漪,於是某些看不見的「東西」開始懲罰他了。

D君心灰意冷了,他放棄了拯救父親的念頭。

整整一天,D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入夜,他喝光了父親珍藏的老酒,放浪形骸地走在無人的街道上。

走著走著,一陣冷冽刺骨的風讓他清醒了不少。他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走到了父親溺亡的那個河溝邊!

D望著黑暗裡深不見底的水面,怔怔地出神。

水面「咕嚕」著泛起水花,一張蒼白的臉漸漸浮出水面,熟悉的臉。

爸......

D君喃喃自語,身體不自覺地倒向水中......

4、

......

水草、沙子、殘骸。

一個漫長又陰冷的夢。

D君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這是怎麼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坐起來,隱隱約約聽到客廳傳來說話聲。

透過門縫,D看到了令他魂飛魄散的一幕:

死去的父親正端坐在茶幾前,對著一部手機念念有詞!

爸......

D君正要沖出去,兜里的手機突然響起:

「兒子,你今天下班千萬別經過那個池塘,早點回家!」

D愣住了。

在父親身旁的茶幾上,放置著一張照片。

那是D君的遺像。(完)

❷ 女主被男的帶到工地被民工,後又被其他人。。最後被一個老幹部調的小說

這小夥子有前途啊,天天看黃色小說

❸ 那部小說剛剛開始男主在工地幹活和一人去婚禮蹭飯還發現了新郎劈腿男主叫葉雄,想知道小說名字

摘要

❹ 一部小說,男主出差在外,通過攝像頭看著自己的老婆在家被仇人強奸的短篇小說 名字地址都可以

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那段是程天佑看到的,涼生被灌醉,然後被強奸了。後來程天佑為了不讓涼生受傷,騙涼生,說是自己做的。

❺ 恐怖懸疑短篇故事

在如今日益千篇一律的生活里,人們的生活節奏越來越快,人們需要感官上的刺激,於是便有了鬼 故事 這種文學消遣,下面這些是我為大家推薦的幾篇恐怖懸疑短篇故事。
恐怖懸疑短篇故事1:不要給他開門
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讀小學3年級,因為家裡並不富裕,所以我家就住廠房,就是那種一排排,連成一片的房子。聽一些廠里的老人說,這片廠房還沒建成之前是座墳墓地,為了在這里起房子開發商挖了這里的墳地,據說當時,機器硬生生就把棺材給挖開了。

老人家說我們住的地方不幹凈,但是也沒辦法家裡資金不多,況且我老爸不信鬼神之說,搬進去住了好一段時間並沒有碰到什麼事情,所以就沒理會那些人說的話。

一個夜晚,爸爸因為要加班,所以晚上就住在了外面不回家睡了,媽媽約了朋友去打 麻將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家,我一個人在家裡看電視,看到了10點多覺得累了,就去睡覺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電話響起來了,我迷迷糊糊的,爬起來去接電話是媽媽打來的,說是晚上不回家了讓我把家裡鎖好不要出去亂跑,就掛電話了。我看了一下鍾,是11點多,我收拾收拾正打算回房間去睡覺。剛上床,眼睛剛閉,但是門外有人敲門。

我就走到門邊問“是誰啊?”

門外回答道“是媽媽啊,我沒帶鑰匙快開門。”

我想媽媽不是剛剛才來過電話說不回來的了嗎?怎麼這會兒就在家門口了呢。我家離我媽媽朋友那裡少說也有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媽媽不可能這么快就回到家裡。

就在這時門外又出聲了“快開門啊,我是你媽媽。 ”我從防盜門的貓眼裡往外看,是媽媽。我就沒多想,也許是阿姨開車把媽媽送回來了也說不定。

我開了門,回身就想去睡覺,走著想起來媽媽沒有給我明天的早餐錢,我就回頭想問媽媽要早餐錢,可是我回頭開到的不是一個人,是一個只有一個人頭漂浮在空中,沒有身體的東西,是一張慘白的女人的臉,它在對著我咯咯的發笑笑,口中滴下濃稠的黑血,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突然那張臉變了,面目猙獰,雙眼通紅像是充血要爆開的眼球。頭發滴著血的,沒有耳朵的,像是被冰水澆了一道,抬腿立刻逃跑,腿腳卻像是失去了知覺一般摔倒在地。那東西飛沖到我的面前, 差不多到我面前時,它的嘴張開了,發出不知名的惡臭,一些鮮紅的粘液流了出來,滴到了地上,陰森的碎牙似乎隨時都會沖過來咬我。我的手下意識的抬起來捂住雙眼。

啊!!!”我發出一陣慘叫,它咬到了我的胳膊,我當時就感覺到一陣刺痛穿透我的神經像一根根針扎般疼痛,突然它松開口了,朝我的脖子飛來,我以為我這次死定了,刺骨的疼痛讓我有些抽經卻格外清醒,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我振臂一揮把這顆鬼腦袋打的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古話說人有三分怕鬼,鬼有七分怕人,那鬼竟化作膿水,從地面上消失不見。我被嚇得半死,呆住了,等我回過神來,才開到門沒關,我立刻跑了過去關起門來,走到門邊卻雙腿發軟兩眼發昏。我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我用盡力氣都直不起身子,這時我才看到自己的手臂早已被黑氣侵蝕手臂上被咬的傷口咕嚕嚕的往外吐著綠色的液體,我跌坐在地上,想要大聲呼救,但是喉嚨就像是被人掐住一樣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幸好路過的大嬸注意到我的異樣,趕忙跑了過來。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媽媽已經守在我旁邊,後來告訴我,是住附近的大嬸打電話通知的他們,當時的場景把大嬸嚇的不行,我整個人就像是中了邪一樣倒在地上抽搐不已,手上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咬了。父母收到通知即可一起回到家,媽媽還報了警,救護車也來了,醫生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我捆在病床上把我送到了醫院。

醫生說我的傷口不像是人咬的,想是被熊或者什麼動物咬的,但是,傷口那會流出綠色的液體,就連醫生都搞不懂那是什麼,後來還有些電視台和學者慕名而來,我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如實說出但是沒有人相信,最後專家發表言論說是我被不明生物咬傷後產生的幻覺,除了我的父母所有人都認為那隻是我的幻覺。很快醫院實在是查不出我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開了出院證明,我被父母接回家裡。

我的父母為了我的手四處求醫,辭去了在工地的工作,問親戚朋友借了不少錢,卻終全是打了水漂。直到有一天一個自稱從新聞中知道我遭遇的人找上門來,他說我傷並非人間之物所傷,我的手上是中了屍毒。若是沒有破解之法,廢的就不僅僅是我的手了……

父母為了我這個兒子不惜砸鍋賣鐵,長大後我才知道,那天晚上那個高人就把我帶回了那塊工地,高人劃卡開了我手上的右手滴了一碗污血,隨即高人燒了道符把灰倒入我的血中灑在了地上,誰知灑在地上的血水居然像是活了起來,並沒有滲進土裡反倒匯聚了起來超一個方向游去。最後停住的地方竟是挖開過墳墓的地方。高人命我爸在血水消失之前趕快挖!若是沒辦成我可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我爸本來就害怕,現在更急了。嚇的他趕快挖,終於挖到了從前被挖掘機挖破的棺材,高人下到洞里把下面的屍骨撿了出來。一遍口中念念有詞一遍把屍骨重新平湊成了人形。高呼一聲“破!”那屍骨頓時灰飛煙滅。

從那天晚上之後我才開始慢慢恢復正常意識,手上的傷也不再像那時候一般駭人,現在看起來就像是被人狠狠咬了一口罷了。我爸媽也在也不敢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裡。從那之後也再也沒有見過那個高人。
恐怖懸疑短篇故事2:雨夜送水人
“喂,你好,水業公司嗎?請你們送兩桶水,地址是平安公寓403室。”沈佳妮看著放在地板上的空桶,催促道:“希望你們能快一點哦。”

“好的,我們會盡快去送的”。對方匆匆掛掉了電話,沈佳妮伸了伸懶腰,緩緩地躺在了舒適的沙發上,看起電視來,對於她這樣一個宅女來說,周末躲在貓在家裡是最幸福的事了。

沈佳妮今年剛剛考上醫科大學,是因為嫌棄學校的女生宿舍不幹凈,她便求父母在離學校不遠的平安公寓租住了一間房子,從小性格高傲的她不屑於與同齡的女生為伍,做什麼事都是特立獨行,就連生活起居也是如此。不過好在沈佳妮獨立性強,能獨立照顧好自己,所以父母並沒有為她的事情操多少心。雖然過著平淡的獨居生活,但沈佳妮卻並不在意自己的孤獨,只要有電視,有電腦,就算是一個人住上一輩子她也心甘情願。

不知不覺,又到了周末,外面天氣陰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的樣子。沈佳妮卻沒有在意這些,反正,她今天根本就沒有外出計劃。雖然早就醒了,但她一直在床上賴到9點多才極不情願地爬了起來。

簡單地吃過早飯後,沈佳妮發現,飲水機的桶已經空空如也,一滴水也沒有了。於是她便撥通了水業公司的電話,讓他們送水來。之後,她便躺在沙發上,打開 筆記本 電腦,看起她最喜歡的韓劇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晌午,沈佳妮感覺有些口渴,而水業公司送水的人還沒有來,於是她又打通了那個電話:“喂,我說你們什麼時候能把水送過來啊,我都快渴死了,家裡一點飲用水都沒有了!”

“哎呀,不好意思,小姐。公司今天比較忙,要水的人非常多,可能會晚一些去送,請您稍等好嗎?電話那邊的人說,

“好吧,請快一點。沈佳妮無奈地搖了搖頭,沒辦法,她只能從廚房的水龍頭里接水燒開後喝。自來水燒開後有股怪怪的味道,沈佳妮喝了一口就覺得惡心不已。她倒掉了剩下的水,又躺到了沙發上擺弄起電腦來,希望以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看了沒多久,沈佳妮覺得有些睏倦了,她便又閉上眼睛,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沈佳妮一覺醒來後,天已經完全黑了,外面正在下著大雨。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手機,現在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

“唉,周末的時間過的總是那麼快,一轉眼就過去了。沈佳妮嘆了口氣,准備打開客廳的燈。但卻發現燈泡怎麼也不亮。原來是停電了。唉,屋漏偏逢連夜雨。沒電沒水,看來晚飯要泡湯了。送水公司這效率也太差了,都那麼久了還沒把水送過來,看來真得好好投訴一下他們了!”

沈佳妮剛想完,忽然聽到外面有敲門的聲音,“咚咚咚,咚咚咚”一連敲了好幾聲,沈佳妮有些害怕,這么晚了,又下著雨,是誰在敲自己家的門呢?”

“是誰啊?沈佳妮有些忐忑地問道。

“你好,送水的,把門開一下”。外面的人緩慢地回答。

聽到是送水的,沈佳妮終於稍稍鬆了口氣,她慢慢打開門,只見一個身穿工作服,戴著鴨舌帽的男人站在自己門口,因為太黑,沈佳妮看不清他的面孔,但她注意到,門口放著兩桶礦泉水。

“唉,我說,你們水業公司的工作效率也太低了吧!看到送水工人,沈佳妮把一肚子的不滿和怨氣都發泄了出來:“我從早上就打電話讓你們送水,可你們竟然現在才來,害我整整渴了一天,你說怎麼辦吧!”

“哦,對不起.....送水工小聲地回答道,不知為什麼,沈佳妮覺得他的聲音有些不正常。

“算了,算了,你也是給人家打工的,怨你有什麼用呢?好啦,你幫我把水扛進來吧。沈佳妮說著,便往客廳走去。那送水工低著頭,提著兩大桶礦泉水,一聲不吭地跟著沈佳妮進了屋。

送水工取下了飲水機上的空桶,把滿滿一桶水放到了飲水機上。正要拿著空桶離開時,沈佳妮叫住了他:“師傅,你這水顏色不對啊,看起來怎麼黑黑的。雖然屋裡沒有燈光,細心的沈佳妮還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就算天再黑,水是透明的,可以清楚地看到。可是送水工剛剛放到飲水機上的礦泉水,裡面的液體卻不是透明的,看起來像極了污水!

“你這水是礦泉水嗎?不會是拿刷鍋水糊弄我吧。沈佳妮有些氣憤地指著那桶水:“你看那是礦泉水嗎?礦泉水有那麼黑,那麼渾嗎?

“是礦泉水。送水工忽然咧著嘴笑了起來:“你嘗嘗不就知道了嗎?”

“好,那我就嘗嘗!看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沈佳妮從飲水機下取出自己的杯子,接了一杯水喝,就在水進入口腔的一剎那,沈佳妮感到一陣惡心,這絕對不是礦泉水,這水散發著濃烈的腥臭味,而且黏糊糊的,似乎有很多雜質在裡面。這水的味道像極了他在解剖室里聞到的那種腥臭味,那是血液的味道!”

沈佳妮猛地吐出了滑進口腔里的血水。她驚恐地抬起頭,發現那個送水工正站在自己對面冷冷的笑著,曉得是那樣令人毛骨悚然,他緩緩抬起頭,摘下了一直戴在頭上的鴨舌帽.....

“啊!”一道閃電劃過窗欞,在閃電的照耀下,沈佳妮看到,那個送水工滿臉都是膿包和血,他的眼睛是黑洞洞的一片,但更可怕的是,他沒有下顎,血水和膿水正順著他的空腔里緩緩流出.....

“小姐,我的水很好喝吧,哈哈哈哈!送水工大聲獰笑著,緩緩地走向了嚇得失魂落魄的沈佳妮.....

“不,不要,不要!......啊!

天空炸響了聲聲滾雷,很快就將沈佳妮凄厲的慘叫聲湮沒了.....

“不久前,我市醫學院的一名大一女生在租住的公寓內遇害,死者被掰斷下顎,體內血液大量流失,死狀異常可怖,但現場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留下的痕跡,目前警方還在進一步偵查當中,在此提醒各位市民晚上在家注意好安全。”

“切,有什麼好擔心的,嚇唬人的吧!”王濤關掉了收音機,放下了手裡的筆桿,他寫的小說最後一章即將完成,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可以拿去出版社審核了。王濤揉了揉疲憊的雙眼,抬頭看了看窗外,外面很黑,雨還沒有要停的意思。

“算了,睡一會兒再說吧。王濤站起身,正要回卧室時,突然聽到客廳傳來了沉悶的敲門聲。

“誰啊?”王濤大聲問道。

“你好,水業公司的,我把水送來了,請開下門。外面的人聲音低沉地回答。

“怎麼這么晚才來送水?”

“白天太忙了,所以來晚了,對不起.....”

“哦,你等著,我馬上就給你開門。王濤披上衣服,緩緩地走向了客廳的那扇門旁.....
恐怖懸疑短篇故事3:東北小事之陰兵
我初中同學講給我的故事,因為我們鎮只有一所中學,所有村子的學生都是在鎮里上初中,而九八年正好是我們小升初的時候。所以我聽到他給我講這件事的時候,正好是事情發生的那一年。

1998年夏天,東北很多地區都發生了洪澇災害。我的老家因為緊鄰松花江的一個支流,所以也屬於嚴重災區。

九八年的時候,正好是我小升初,可是因為洪水的到來,而且是小學時期的最後一個學期。所以學校的老師早早就給我們放了暑假,所有的老師都去村裡的大壩上日夜守著,唯恐有哪裡會決堤。

這可樂壞了我們這幫淘小子,天天就是在河邊釣魚。因為我們村處於大江的泄洪區,所以村子外面圍了一圈都是堤壩。而跟我們村堤壩相對的另一邊,卻是在草場的另一端,離我們村子兩里多的地方才是另一邊的防洪堤壩。所以在發洪水的時候,江面是足有兩里多地寬的。

可是我們沒釣幾天,我們就不敢再去了。因為有一天在我們釣魚的時候,發現上游有死人順流而下。回到家裡,我就把看到的事情跟父親說了,父親說肯定是上游有地方決堤了,而沖下來的,估計就是搶救堤壩的村民。

而我這時候也才明白,為什麼每年發洪水的時候,我們都會釣很多魚,而那些魚村裡人卻從來沒有人家吃,而都是剁碎了喂狗或者喂豬。因為村裡人認為發洪水的時候,江里的魚是吃死人肉的。所以這個時期的魚,村子裡從來都沒有人吃。

有些村民想把那些屍體打撈上來安葬,可是被村裡的老人制止了。因為老人們說以前有一次發洪水,村裡就有人把江里的屍體打撈上來了,結果在村裡引發了瘟疫。

洪水依舊在肆虐,村子周圍的田地里顆粒無收,所有的農作物都泡在了水裡。父親想把我送到市裡的親戚家,可是從村裡去城裡的路已經全都斷了,現在村民連鎮里都去不了。

沒過幾天,村裡就已經斷糧了,可是依舊沒有人吃魚。就在村民都絕望,以為我們被遺忘了的時候。軍綠色的卡車拉來了上千名軍人,整日整夜的和村民們輪班駐守在堤壩上。而且他們還給村裡帶來了很多的糧食和加固堤壩用的 編織 袋。

而那個部隊的領導對我們說,他們本來前一周就能過來。可是路過上游一個村子的時候,堤壩發生了決堤,而且沖走了很多村民,所以他們就留在當地填補了大壩的缺口,還順流而下尋找了幾天倖存者。

為了以防萬一,部隊用卡車把老人和孩子還有孕婦全都送到鎮里,而青年人無論男女,全都自覺留下來保衛村子。如果在城裡有親戚的,部隊還可以把我們都送到城裡。於是父親便拜託部隊把我送到城裡,那邊有親屬接應。

其實我們村子並不算大,老人和孩子還有孕婦什麼的都加在一起,才裝滿了兩卡車。我坐在前一輛卡車上,卡車晃晃悠悠的向著鎮里開去。

在距離鎮子還有十里左右的地方,卡車突然熄火了,怎麼也打不著火了。於是護送我們的軍人下車檢查。水大概有半米多深。陪著我們坐在車廂里的軍人,也都下車去幫忙檢查,可是檢查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就在這時,突然我們看到遠處來了馬車。沒錯,就是馬車,而且還不是一輛,是一串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排出去好遠。而這個馬車,卻不像我們平時看到的那種簡易拉柴火的馬車。而是很像電視里演的那種,帶一個車棚,還都有個小門簾,完全看不到車裡面坐著什麼人。馬車就這么緩緩的在半米多深的水中向我們駛來。

走近了,我們看見每輛馬車上都掛著一個小鈴鐺,隨著馬車的前進,發出清脆的“叮鈴鈴~~”的響聲。而最詭異的,是這些馬車上,並沒有人在駕車。所有拉車的馬匹都是目不斜視,就這么一步一步的向前走,馬匹的動作步伐都非常的統一。

看那些無人馬車走進,那幾名軍人全都鑽進了兩輛車的車廂里,安撫著緊張的村民。還讓我們不要出聲,那幾名軍人摘下了背著的槍,緊張的看著外面。我們這群孩子也都好奇的從帆布的車棚向外看去,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能有這么大的排場。可是從始至終我們也沒能看到一個人。

大約走了十幾分鍾,這個馬車組成的車隊才全部走過去。又過了一會,馬車便消失在我們的視線里。而在馬車消失之後,軍人們再次嘗試發動卡車,卡車直接就啟動了。於是我們有驚無險的來到了鎮里。

在路上的時候,就聽跟我們同乘的老人說,這是陰兵借道,肯定是哪裡死人多了。不過當時我們這幫半大小子也不太懂這些事情,只是覺得那些馬車怪好看的。

到了鎮里,我們村來的人都被安排在鎮中學的一間教室里。因為洪水水位又上升了,所以去城裡的路是走不了了,於是父親給我二叔打了電話,二叔在隔壁的鎮子,因為他們鎮離大江比較遠,盡管也遭受了水災,但比我們鎮的情況要好不少。

當天,二叔就和堂哥劃船來我們鎮把我接走了,因為兩個鎮之間的路已經都是一米多深的積水了。汽車根本過不來,只能劃船來回。

我每天無所事事,就跟堂哥天天在家看電視。而電視里演的,也都是這次的水災,看到了電視里演的,我和堂哥才知道,原來還有很多地方比我們這里災情更加嚴峻,而我們這里都已經遇難了這么多人,那些重災區又要損失多少人口?這段時間,就我親眼在江里見到了浮屍,都不下二十具。

二叔經常住在糧庫,不怎麼回家。可是有一天,二叔失魂落魄的回來,回來就大病了一場。在家被單位閑置了好久,才又被找回去上班的。一直到水災之後,二叔送我回家,和我父親聊起此事,我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二叔在他們鎮里的國有糧庫工作,最近因為水災,國家給撥了大筆的賑災糧食,我們區的賑災糧食都存儲在他們的糧庫里。在糧庫的大院子里,建起了六個糧囤。這幾個糧囤我也見過,直徑大約五六十米,高也有三四十米。裡面存儲著第一批到來的賑災糧食。因為事關重大,所以糧庫專門派人值班,二十四小時守著這六個糧囤。

這天,守糧囤的老頭閑著無聊,到了晚上便叫了三個同事一起打麻將,而我二叔就是其中之一。四人打的不亦樂乎,到了深夜,還弄了點酒喝,喝完之後繼續打,因為領導有規定,輪到夜班的人是不許睡覺的,必須保證糧食的絕對安全。

到了午夜時分,二叔坐在面對窗戶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外面院子里的糧囤。於是每打幾張牌,二叔就抬眼看一下糧囤。可是二叔又一次抬眼看的時候,卻發現在玻璃窗的左下角,露出了一個紙人,在偷偷的往屋子裡看。

二叔發現有人偷看,便以為是有人想偷糧食,弄紙人來嚇唬他們。於是這四個壯年男人便停下了手裡的牌局,拎著棍棒鐵鍬,想出去轟走偷糧食的賊。

可是當他們打開門之後,發現院子里有很多的紙人紙馬。在院子里飄盪,不是被風吹動,而是就那麼懸空的飄在院子里。還有兩個紙人不停的拋撒了紙錢,就跟出殯的時候撒紙錢一樣。

我二叔膽子小,直接就嚇暈過去了。 其它 三人也顧不上我二叔,全都趕緊跑去找糧庫的領導,過了二十多分鍾,那三個人帶著領導,還有駐扎在他們鎮抗洪救災的部隊領導,一起趕到了糧庫。

而他們來的時候,只看見滿院子都是圓圓的黃紙錢,而值班的屋子裡,地上更是鋪了厚厚的一層紙錢。大家這才想起來二叔還在暈著,於是七手八腳的救醒了被蓋在紙錢底下的二叔。

可是當他們去檢查糧囤的時候,六個糧囤有三個已經空了,而門上的封條都完好無損,糧庫也沒有被破壞的地方。部隊的領導直接把在場的人都抓起來了。因為事關重大,所以當場所有人都被隔離審查。最後官方給出了結論,說是糧庫領導監守自盜,盜竊國有資產,盜竊賑災物資。因為影響太過惡劣,直接給判了無期,還把判決印成傳單,貼的大街小巷都是。還有十多個人受到了牽連,都被判了重刑。

我聽說了這么離奇的事情,便去問二姨,因為小時候的我感覺二姨什麼都懂,我非要找出點二姨不能解釋的事情,這樣會讓我很有成就感。不過二姨聽完我的講述,卻哈哈大笑,說他早就知道這件事,說糧庫的事情叫陰兵借糧,歷朝歷代有大災大難的時候也發生過,不算稀奇,沒必要大驚小怪的,還說因為我同學的二叔暈倒沒有阻攔陰兵借糧,以後他肯定會有福報的。

而我同學看到的,二姨說那是陰兵借道,是有地方集中大量有人死亡,才會出現的。因為是突然死亡,鬼魂大量集中,他們潛意識里還以為自己活著,所以不去地府,地府只能派陰兵把這些鬼魂帶到地府。

果然如二姨所說,在第二年企業改編的時候,糧庫里絕大部分工人都被買斷下崗了,我一個遠房親戚也在那裡上班,被買斷後給了兩萬塊的買斷費。而我同學的二叔也沒托關系也沒送禮,反倒被留了下來。現在他二叔已經退休了,每個月領著四千多的退休金。前兩年有一次去我同學家玩兒,正巧他二叔也在,我便問起他當年陰兵借糧的事情,二叔只是打哈哈說自己眼花看錯了,並沒有跟我講出實情。我想從其他人嘴裡得到確切的消息,可是發現其他幾個知情人,現在還在牢里沒有出來。

❻ 短篇小說《船》

若干年前,德國文學表現主義大師格奧爾格·海姆(Georg Heym 1887-1912)的短篇小說《船》的中文譯本因某些原因未能發表。今時今日,疫情全球肆虐,這篇小說再次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格奧爾格·海姆用極其細膩的筆觸描繪了一場毛骨悚然的死亡之旅,他筆下的場景籠罩在毀滅、災難、疾病與死亡的恐懼之中,讀起來令人不寒而慄。

        [...]。一個人把被單從他的頭上揭下來,他們看見一具屍體,在蒼白的面孔上一雙猙獰的眼睛瞪視著天空。額頭和太陽穴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紅色的斑點,在鼻子底部還有一個像肉瘤似的紫色的大疙瘩。

      「這是瘟疫。」是誰在說話?[...]。突然所有人都如夢初醒:他們將要死去。一個可怕無情的隱身人已把他們握在了手裡,[...]。但是只需一瞬間的工夫,他就可以來到船上,爬到桅桿後面;他可以眨眼之間就從艙室里冒出來,露出他陰森的臉,瘋狂地在甲板上獵取他們。

    「但所有人都清楚,這個敵人就潛伏在這里,窺探著他們,他坐在某個地方,也許在甲板上,在他們中間,像一條看不見的白龍正在用顫抖的爪子摸索著它的心臟,然後噴出有毒的氣體。」

這篇小說和譯文已經深藏在我的筆記本里很久了,今天再讀格奧爾格·海姆的文字,依舊被他噴涌的想像、鮮明的隱喻和犀利的筆觸所折服,他被他的同時代人稱作"描寫恐怖的詩人",無論是更聞名的詩歌還是他的散文或小說無不刻畫一個令人壓抑又光怪陸離的世界。

          --- 祝閱讀愉快 ---

溫馨提示:這篇小說充滿了陰森恐怖的氣氛,一個人的夜晚勿讀,膽小勿讀🤒

      《船》                 

      〖德〗格奧爾格·海姆  Georg Heym

                  劉泠杉 譯

一艘載著珊瑚的小船駛過哈耳弗哈流域*的約克角半島* 。有時,人們可以從船上看到新幾內亞北部藍色的山巒;有時,人們可以看到呈現在地平線上的猶如一條破舊銀色腰帶的海岸線 — 那裡是澳大利亞南部的一片不毛之地。

*譯者查找了大量的資料,但沒有找到作者所指的流域,故暫此譯,有待查證。

*澳大利亞最北端半島。

船上共有8個男人:船長、兩個英國人、一個愛爾蘭人、一個法國人、兩個葡萄牙人和一個中國廚師*。因為人很少,所以他們之間自然就結成了很好的友誼。

*這里和原文出處有些不同。這里沒有提到法國人,而故事情節卻始終以法國人為線索開展的,故譯者在這里稍做了修改。

現在,船將駛向布里斯班*。人們要在那裡下船,各奔東西。

*澳大利亞東部港市,昆士蘭州首府。

他們的船駛過一些小的群島,這些島嶼的存在使澳大利亞和新幾內亞這兩大洲永遠地連接在了一起。這里的海洋呼嘯著,連測深錘也永遠找不到它的位置。

他們拋錨將小船停靠在了島上一處背陰的港灣邊。三個男人上岸去尋找島上的居民。

他們穿過森林,費力地爬過一座高山,越過溝壑和被森林覆蓋的山巒,幾小時以後他們來到了湖邊。

整個島上沒有任何有生命的東西。他們聽不見鳥叫,看不見動物,只有可怕的寂靜。眼前的海洋也是沉默和灰暗的。「總該有人在這吧,見鬼了!」愛爾蘭人說道。

他們叫喊著,射出槍中的子彈。可是沒用,沒有人來。他們沿著海灘行走,接著穿過水流,又經過山崖和灌木叢,可是卻沒看見一個人。這里高聳的樹木猶如龐大陰森的幽靈,它們毫無生氣,猶如目光僵硬的死屍。這幾個男人想互相訴說他們的恐懼,可是當他們看見彼此蒼白的面孔時,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最後,他們走到了一個延伸向河流的岬角,而就在岬角拐彎的前方他們看到了另他們瞠目結舌的景象:那裡躺著三具屍體,兩個男的,一個女的,還穿著他們本來的衣服。但是在他們的胸上、胳膊上、臉上、到處都有像是被無數昆蟲咬傷後留下的紅色和紫色的斑點,在一些部位還有從他們爆裂開來的皮膚里拱出來的像小山丘一樣的大疙瘩。

他們很快地逃開這些屍體。那不是死亡驅趕了他們,而是他們從屍體臉上讀出的一種莫名其妙的威脅感,好像一種可怕的東西隱身潛伏在無聲的空氣里;一種他們說不出來是什麼,但是卻正是它充滿著難以名狀的恐懼。

突然,他們開始奔跑起來。荊棘叢剮傷了他們,但是他們仍不顧一切地跑,幾乎是腳後跟踢著腳後跟。

跑在最後面的是一個英國人,當他靠在一片灌木叢旁邊,想要跑開的時候,他不自覺地看了看周圍。在那兒,他好像看到在一棵大樹乾的後面站著一個小的黑色人影,就像一個穿著喪服的女人。

他叫他的同伴,指給他們看那棵樹。但那兒什麼也沒有了。他們嘲笑他,但笑聲聽起來那麼地沙啞。

最終他們回到了船上。小船把他們帶回到甲板上。

他們就像恪守一個秘密的約定似的隻字不提所看見的一切,好像一個什麼東西堵住了他們的嘴。

很晚了,船上的人回到甲板下的吊床上睡覺。其中的六個男人擠在一起睡,只有船長獨自睡在甲板下面的艙室里。中國廚師的吊床則放在船內的炊事間。

當法國人從甲板上回來時,他看見愛爾蘭人和英國人撕打在一起。他們在箱子之間滾來滾去,因憤怒而打得面紅耳赤。其他的人則站在周圍觀看。他問身邊的一位葡萄牙人打架的原因,回答是英國人把愛爾蘭人補長筒襪的毛線走了。

後來兩個人停止了打架,他們坐在艙室內的牆角里一言不發。

最終所有人都躺回了吊床上,只有愛爾蘭人收起他的吊床到甲板上去了。

穿過甲板上的艙室入口,在斜桅和纜繩之間可以看到吊床投下的黑色陰影,它隨著船的微微顛簸來回地搖盪著。

這個夜晚充滿著沉悶、憂郁的氣氛,濃霧和令人窒息的水汽籠罩著整條船。

所有人都已經進入了夢想,周圍靜的可怕。沉鬱的呼吸聲聽起來就像是從遠處一個沉重的黑色棺材蓋下發出來的。

法國人想強迫自己不去入睡,可是漸漸地他感到自己好似被一場徒勞的斗爭弄得疲勞不堪,他的眼前出現了一些幻影:一匹小馬,幾個戴著巨大的老式帽子的男人,然後是一個胖胖的荷蘭人,他的翹胡須又長又白。接下來是幾個小孩子,在他們後面似乎有輛經過小巷駛入朦朧天色中的大柩車。

他睡著了。在最後一瞬間他有種感覺,好像有個人站在牆角後面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他想再次睜開眼睛,可是一隻粗壯的手將它合上了。

黑色的船下長長的波浪盪漾,整片的原始森林把它的影子灑在幾乎沒有亮光的黑暗裡。船深深地陷入了黑夜之中。像黃色頭顱的月亮露在了兩面旗子中間,只是稍稍一會兒的工夫發出了亮光,它便消失在濃霧里。有時候它還出現在飄過的雲霧之間,但卻小而模糊,好似瞎子可怕的眼睛。

突然一聲驚叫劃破了夜晚的寧靜,銳利地猶如斬首的刑具。

驚叫聲從船長的艙室後面傳來,可是喊聲是如此之響,好像它就發生在人們身邊。所有的人都從睡夢中驚醒,在半黑暗中他們看到彼此蒼白的面孔。

接下來是幾秒種的寧靜。突然響亮的叫聲再次響起,持續了三次。喊聲在夜晚的深處 — 山崖的某個地方 — 發出了可怕的迴音。然後又一次,這次很遠,聽起來像死去時的大笑。

人們想把燈打開,可卻摸不到。他們只好重新回到吊床上,像癱瘓了似的直立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幾分鍾後他們聽到甲板上有吧嗒吧嗒的腳步聲,然後腳步聲經過他們的頭頂,現在他們看到在艙室門口有一個影子。影子越來越近。當他們睜大了眼睛彼此瞪視的時候,突然從最前面的愛爾蘭人的吊床那邊傳來死亡般的大聲呼叫,接著是臨死前艱難的喉中呼吸,越來越短,最終只剩下顫抖的迴音和死一般的寂靜。

瞬間,像馬來人胖臉蛋的月亮擠進門縫里,照在樓梯上,極其耀眼,卻極度蒼白。

他們張大了嘴,頜骨因恐懼而抖動。

其中的一個英國人想試圖說什麼,可他嘴裡的舌頭卻卷在後面,攏在了一起。突然舌頭卻又像紅抹布一樣長長地吊在他的下唇上,動彈不了,他怎麼也收不回這僵住的舌頭了。

所有的人額頭煞白。極度的恐懼使他們的額頭上集滿了大滴的冷汗珠。

這個夜晚呈現出異樣的天色,沉下去的大片月光撒在艙室的地板上。在水手的手上時而出現古怪的圖形,古老的象形文字,三角星座,五角星以及骨架或耳朵里長出大蝙蝠翅膀的骷髏。

月亮漸漸地沉了下去。就在月光將在樓梯後面消失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聽到從船上的炊事間內傳來苦澀的嘆氣聲,然後他們又清清楚楚地聽見像老人們聚在一起時低聲咯咯笑的聲音。

今晚的第一次拂曉展著可怕的「翅膀」越過了天空。

他們看著彼此灰白的面孔,戰戰兢兢地從吊床上爬下來,哆哆嗦嗦地轉移到甲板上。

舌頭吊在外面的英國人最後一個爬到甲板上。他想說什麼,可是卻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他指著他的舌頭,試圖讓它卷回去。其中的一個葡萄牙人用他已發紫的手指按住英國人的舌頭,強使它縮進去。

所有的人戰戰兢兢地擠在船艙口前,恐懼地窺視著逐漸變亮的甲板。這沒有一個人,只有那個愛爾蘭人的吊床像個巨大的黑色香腸一樣在晚風里晃來晃去。

彷彿被什麼吸住了似的,他們全身的關節開始慢慢向著吊床的方向移動。沒有人呼喚這個愛爾蘭人,因為他們知道不會有人回答。每個人都想盡可能地延長恐懼的到來。但他們還是到了那裡。他們伸長了脖子凝視著墊子里一團黑色的東西 — 羊毛被單一直蓋到他的額頭上,他的頭發垂在太陽穴上,只是它不再是黑色,今晚它變成了雪白色。一個人把被單從他的頭上揭下來,他們看見一具屍體,蒼白的面孔上一雙猙獰的眼睛瞪視著天空。額頭和太陽穴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紅色的斑點,鼻子底還有一個像肉瘤似的紫色的大疙瘩。

「這是瘟疫。」是誰在說話?他們不愉快地看了看彼此,然後迅速地退出了死亡危險區。

突然所有人都如夢初醒:他們將要死去。一個可怕無情的隱身人已把他們握在了手裡,他只是現在暫時不在這兒而已。但是只需一瞬間的工夫,他就可以來到船上,爬到桅桿後面;他可以眨眼之間就從艙室里冒出來,露出他陰森的臉,瘋狂地在甲板上獵取他們。

每個人對同病相憐的船友都莫名其妙地憤怒起來,連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他們分散開來。其中一個站在船上的小艇邊,水面上反射出他蒼白的面色。其他人隨便坐在甲板長凳上,誰也不說話。但是他們卻坐得很近,以便危險臨近時可以一起逃跑。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所有人都清楚,這個敵人就潛伏在這里,窺探著他們,他坐在某個地方,也許在甲板上,在他們中間,像一條看不見的白龍正在用顫抖的爪子摸索著他的心臟,然後噴出有毒的氣體。

所有的人都感覺自己像患上了病,頭腦發漲,眼神發愣。整艘船好像開始搖晃、擺動,時快,時慢。他們看著難友在黑暗中發青的臉,似乎他們深深凹下去的面頰上出現了可怕的灰色斑點。他們想:或許其他人已經死了,只有自己還活著。這個想法讓他們更加懼怕死亡,冥冥中好像有隻冰冷的手從空氣里伸出來要抓住他們似的。

天漸漸亮了。

在灰色的海面上、島上,到處都布滿了灰色的濃霧。潮濕、炎熱、令人窒息。一個小紅點像燃燒著的眼睛出現在了海岸線上。太陽升起來了。

等待的煎熬驅使著人們離開了自己的位子。

現在要做什麼呢?人們必須下船,吃些東西。但是,他們想,也許要踩在屍體上過去…

從樓梯那邊傳來狗的低叫聲。人們先看到了狗的鼻子,然後是軀干、頭,但是狗嘴上叼了個什麼東西?忽然四個男人同時發出沙啞的驚叫聲。原來那是老船長的屍體。他的頭發、臉和被臟睡衣包著的肥胖的軀干露在了外面。他的屍體被狗拖到了甲板上,艙室樓梯的前上方。他的臉上同樣呈現出可怕的紅色斑點。

接著,狗丟下屍體,跑了。

忽然,人們聽見從遠處的角落裡發出很大的咕噥聲,狗又從後面竄出來,向前跳了幾步。當它走過桅桿的時候,突然停下來,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好像有個無形的東西無情地束縛了它的利爪。它的眼睛像兩個把手似的突出眼眶,舌頭吐了出來。彷彿什麼東西堵住了它的咽喉,它艱難地喘息著,在最後拚命掙扎過後,它便一命嗚呼了。

與此同時,法國人聽見他旁邊有清晰的吧嗒吧嗒拖著腳走路的聲音,恐懼就像一把堅韌的錘子敲打著他的頭骨。

他想閉上眼睛,但怎麼也閉不上。他不再是他意志的主人。

接著腳步聲到了甲板上直逼向葡萄牙人。他背靠著船體,兩只手緊緊地摳住艙壁。

他想逃跑。可是他早已沒有力氣去使喚這兩條腿。這個看不見的東西把他牢牢地拴住了。他想用力把嘴張開,可是卻結結巴巴地只發出微弱的聲音,這聲音就像是從遠方發出的呼叫:「媽媽,媽媽。」

他的眼睛黯然失神,臉煞白,肢體也痙攣起來。他倒了下去,額頭重重地撞在了甲板上。

這個看不見的東西又拖著它蹣跚的腳步繼續向兩個英國人走去。相同的命運在這兩個人身上重復上演。極度的恐懼令他們發出最後的嘶叫:「媽媽,媽媽。」然後便斷了氣。

「現在該輪到我了」,法國人想。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周圍一片寂靜。他孤零零地一人站在死人堆里。

上午已經過去了。他仍站在原地,腦子里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它什麼時候來。他的嘴裡只機械地重復一句話:「它什麼時候來?它什麼時候來?」

濃霧漸漸散開。接近正午的大太陽把海面照射成一個巨大的銀盤子的形狀,它猶如第二枚太陽也發出耀眼的光芒。

周圍一片寂靜。空氣裡布滿了熱騰騰的蒸汽,好像就要煮沸了。大滴的汗珠順著皺紋流到他蒼白的臉上。他感到他的頭被太陽照射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塔。他彷彿看見他的腦袋往天上生長,越來越高,越來越熱。但是在他的腦袋裡面,似乎有一隻白蝸牛正慢慢地爬在旋轉樓梯上,樓梯的最後一層消失在熾熱的陽光里,而蝸牛潮濕的尾巴還在他的嗓子里盤繞著。

他有一種模糊的感覺,沒有人會在這么炎熱的天氣下存活。

忽然「砰」的一聲,有人用一個熱棒子擊中了他的頭。他倒了下去。「這就是死亡」,他想。他躺在了灼熱的甲板上。

突然,他醒過來。他覺得有個低聲的笑消失在他後面。他看到船在行駛。船上的白帆鼓起來了。但是沒有風,一絲微風也沒有。大海白得如明鏡,又像熾熱的地獄。正上方的太陽像一個被溶解了的巨大的熱鐵塊,把它的火焰貼得到處都是。空氣似乎也燃燒起來。在很遠的地方有一些藍點,那是他們到過的島。

突然,驚恐向他襲來,好似一隻千足蟲邁著它冰冷的腳穿過他的血管,死死地盯著他。

在他前面躺著死去的人。他們的臉朝著上方。可是誰把他們的臉翻過來的呢?他們的皮膚呈青紫色,煞白的眼睛注視著他。開始腐爛的皮膚將他們的嘴唇拉開,一種陰森的笑容呈現在兩邊的面頰上。只有愛爾蘭人的屍體平靜地躺在他的吊床上。

法國人想試圖讓自己站起來,但不可名狀的恐懼使他虛弱無力。他的雙膝軟了下去。現在,他知道,它要來了。在桅桿的後面站著什麼東西——一個黑影。現在黑影拖著它的腳穿過甲板,站在了艙室頂的後面。接著它又向前走近了幾步。他看到一個穿著舊式黑衣服的老女人,她白色的長發垂在臉的兩邊,插在這張蒼白老臉上的一雙眼睛像顏色模糊的扣子似的,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她的臉上布滿了紫色和紅色的膿包,額頭上有兩個像王冠似的紅疙瘩,一頂白色的女士帽遮在它們上面。她的黑色鍾式裙發出沙沙的聲音,她走向他。他絕望而本能地伸出手腳自衛。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現在,她已經走得很近了,他能看到從她嘴裡喘出的氣息。

他想再次阻止她。他的左臂已經癱瘓了。有什麼東西強迫他不能動彈,似乎一個巨大的物體緊緊地握住了他。但是他還沒有放棄掙扎。他用右手使勁將它甩開。

他無意識地在甲板上跌撞了幾步。他看見,在死者的吊床前有條粗大的連接斜桅底部和最前面的船桅的繩子。

他爬了上去,環顧四周。

但是,瘟疫緊追不舍。現在它已經到了最下面的木條梯子上了。他必須繼續向上爬。但是瘟疫比他還要快,它要抓住他。他急忙用手腳同時抓住繩子,搖搖晃晃地往上爬,一隻腳陷在了繩線里,他把腳拔出來,繼續向頂上爬。可瘟疫也只離著幾米遠。他沿著最高的橫桿爬行,那兒的末端是一條繩子。他爬過去,可是繩子哪去了?那兒什麼也沒有。

他的下方是深海和甲板。直對著他的就是躺著的死人。

他想回去,可是瘟疫已經到了橫桿的那一端,它像一個老水手似的在橫木上搖擺著向他飄過來。

現在只有六步遠。還有五步。他輕聲地數著,因死亡的恐懼,他的頜額在強大的痙攣下居然無法合攏。三步、兩步。

他向後退,手在空中摸索,試圖握住什麼東西。可是他兩手一松,就從橫桿上摔到甲板上,頭撞在了厚木板上。他頭顱粉碎地躺在了那裡。

一場黑色的暴風雨很快地從東方襲來,逼近平靜的汪洋。太陽躲進厚厚的雲層里,像一條頭巾蓋在了死人的臉上。幾艘大型的中國式帆船從朦朧月色中駛來,它們在暴風雨來臨前鼓帆航行。船上燃起火紅的燈光,發出雷鳴般的汽笛聲。有艘船從它們旁邊駛過,就像一個惡魔飛行時投下的巨大黑影。在甲板上站著一個黑色的人影。在火光的照耀下,她好像在不斷長大,她的頭慢慢地越過桅桿,她強勁揮舞著胳臂,就像在狂風中煽動翅膀的鶴。雲霧中出現了一個灰白的空穴,那船徑直駛入了這個可怕的空穴亮光里。

— 完 —

❼ 必看的十佳短篇小說

必看的十佳短篇小說是:《孔乙己》、《竹林中》、《一塊牛排》、《命若琴弦》、《古典愛情》、《河邊的台階》、《麥琪的禮物》、《我的叔叔於勒》、《白象似的群山》、《裝在套子里的人》。

1、《孔乙己》

《孔乙己》不但是魯迅最好的短篇小說,也是中國乃至世界短篇小說的巔峰之一。這篇小說,我們初中時就曾在語文課本中學習過,也許一輩子都不能完全讀懂。孔乙己是一個非常飽斗晌森滿的藝術形象,在他身上集中了那個時代知識分子的悲劇,他身上折射了一個時代的悲劇。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可是現在和將來還有無數孔乙己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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