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廣州打工日子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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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莞打工的日子 作者:雲兒
東莞在那遙遠的地方
東莞是南方一座城市的名字,很多年前就聽村裡外出打工回來的人講過,那時候我們還小,只有五六歲,只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上這么一個地方,可是總感覺這地方很陌生,似乎與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沒想到多年後的自己也會成為南下東莞打工中的一員。所不同的是,最先到東莞打工的那些人被稱為打工一代,而我們卻被稱為打工二代,這一代和二代之間,正好相差十六七年。
曾經看到過許多關於淘金的電影,包括去非洲淘金,去美國西部淘金,而淘金者的悲慘命運讓人感嘆不禁,可今天自己不也一樣嗎?自己還不是要背井離鄉,離開妻子兒女,要到遙遠的東莞去淘金嗎?自己的命運不就是電影裡面的一個東方版本嗎?
東莞,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是一個遍地黃金的城市,還是一個充滿著資本家們奮力壓榨勞動者剩餘價值的城市,是一個充滿生態和諧的城市,還是一個窮途末落的小工業城市。沒有去過的人是不知道,從那裡回來的人們卻也說不清楚,他們每年辛苦的勞動報酬僅僅是為數不多的幾千塊錢的工錢,每天吃飽,睡不好,工作環境惡劣,隨時都會工傷的威脅,甚至到處都充滿職業病的陷井。。。。。。而每年的春節,還要買著高價車票,回老家去看望妻兒老人,會親戚朋友。所以我敢說東莞並不是一個好地方,可是東莞卻充滿著一股魔力,讓大家為了改善目前凄慘生活狀況,不約而同地跑到那裡去出賣自己的勞動力,而我也是這隊伍中的一員,我的故事……
❷ 惠州客|當保安干搬運 知名打工作家兩次惠州打工辛酸故事
惠州客|當保安干搬運 知名打工作家兩次惠州打工辛酸故事
2017-09-14 李佑倫 惠州客
本文系網易惠州內容中心、惠集讀書社、零度公社聯合出品,《惠州客》本土非虛構寫作計劃,搜尋惠州民間記憶文本,每周四准時更新。
一
那還是新婚之際,老婆回惠州上班,不忍新婚離別,老婆在春運高峰期如期返廠上班,我在春運過後不慌不忙地奔赴惠州。
有一張文憑,不高,技校文憑;有一門技術,汔車修理,不精。文憑和技術都沒有給我找工作帶來任何方便,出門時我就想到了這點,但我做了另外一種打算,把在發刊雜志發表的十數經豆腐塊帶上,它總可以證明我文字功底不錯嘛,這個是很多人不具備的,至今我依然如此認為,不過,所有我去工廠面試的人事都不這樣認為。萬般無奈這際,妻子托關系進了她們工廠。
寫作沒有讓我的打工生涯有些許改變
這是十七年前的事,那時的工廠大多不招男生,男生要進工廠,一是技工(俗稱熟手),一是進數名女人「帶」一名男生。當然我還在想,普通家庭是重男輕女,工廠招工咋重女輕男了呢?這個問題一進工廠就有了答案,調皮搗蛋的是男生,還有,工廠多為流水線,女生在流水線上做工的動作比男生快捷。
實話實說,當時的一張中專文憑在車間里確實還算不低,偶爾車間里有一個組長或班長或稱助理跳廠或回家,我期待著自己能夠補缺,一回又一回,那缺都被經理或課長的親朋或好友佔了去,妻子提著坐了幾千里火車的當當響響當當的四川臘肉——「豬屁股」或豬蹄子,可以給我烏紗帽的人,送了好多個豬屁股或豬蹄子都沒有送到一個助理的帽子來,我們也就知道豬屁股的含金量實在是不入人家法眼。
依然不甘心,在不加班的晚上,在不上班的周日,我捧起《打工族》、《小小說選刊》等雜志,我鑽進網吧,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一篇篇的飽含打工艱辛的豆腐塊刊發在《廣州日報》《羊城晚報》《打工簇》……每每有小文面世,我去人事辦公室找友頌樣報。自然地,人事主管知道廠里有個打工作家,人事主管知道了就知道了,我的人事一直沒有變動。
既便寫東西對工作沒有絲毫幫助,但常常現身在當時的惠州作家網上,我結識了廠外一批同樣喜歡搬弄文學的同類人,相見恨晚,無話不談。
今天的日子重復著昨天的日子,我在惠環鎮呆了三年,進廠是什麼崗位,出廠還是什麼崗位,既如此原地踱步,不如回老家踱步。
二
回到老家,想起在外求職時一張中專文憑拿不出的尷尬,我參加了自學考試,考場上,環視左右,我不是最大也是二大。
2014年,妻空告叢子無意再次懷孕,經濟的拮據再次把我逼上打工的路。
2016年春節,我隨一行人到了遼寧的彰武,原以為時來運轉也可以臨時體驗一下「電老虎」的威風。
我們去彰武東風電場(風力發電),做維護,在家時講好的一天維護一台,一台250元的工資,包吃住,當時我想,一月只需登二十台,就能拿到五千大洋。去了才知道,天天都是二三級的西北風吹著,窩在屋頭不便出門,更不能登機,所謂的吃就是白菜蘿卜一鍋燴,所謂的住,一間空空盪盪的房子,鋪上被子,十幾個人擠一屋……
半個月時間斗櫻不到,人瘦了,黑了,倦了,有苦說不出,有淚只往心裡咽。
大孩子讀書,小孩子每月奶粉七八佰(高級的、進口的想都不敢想),後悔也不能打退堂鼓啊。我想到了根據地的轉移。
說到轉移,惠州的字眼最先蹦出來,西湖盪漾的湖水誘惑著我、江北慈雲圖書館朝我微笑,昔日流水線上的艱辛也曾蹦出來過,但只一閃念,我拍拍包里第一次到惠州沒有的自考大學中文畢業證書和作協會員證,我捏捏拳頭,鼓起肱二頭肌和肱三頭肌,三百個俯卧撐,怕啥?(老家做保安時練就的)
真的沒有想到,比第一次到惠州還慘。
我聽力有輕度障礙,在東北數天折騰,身心俱疲,兩耳早已嗡嗡作響,沒日沒夜不停。朋友對面說話聲音稍小,幾次都聽不清楚,去謀份體面的工作和人精打交道,說一半天,你吱吱唔唔,含含糊糊,人家怎樣看你?
作家證沒有用,中文大專畢業證依然沒有用,我想,三百個俯卧撐還沒有排上用上呢,我去了遠東物流港。
德幫物流在中國,有口皆碑。我信心滿滿地去應聘,連人事的辦公室朝哪開都不知道,我朝他們的員工打聽時,人家看我一眼,哪年的,我報上75年,對方看也沒有看我一眼,說,大了。我像木樁一樣站在那天半天,體力活也嫌我大了嗎?
本來,我是74的,當年上戶口時,我老爸少報了一歲,說是為了我好讀書(怕我讀不好,留級。)在我下崗後,我知道我得晚一年才能領到退休工資時,我一想起這事,我埋怨我老爸。現在我又恨老爸當年為啥不再狠心,再給我少報幾歲。
當時我就有預感,從東北轉站惠州怕是又一次失策了。
去其它物流公司應聘,可以上班。選了一家販賣西瓜的店,把西瓜從重卡上卸下來,給顧客稱好,放進顧客的車的。九點鍾開始,搬上卸下,不停歇地到下午六點左右,只一天功夫,我就感到手指捏不攏了,腰彎不下去了……三百個俯卧撐啦,你如此不堪一擊。
住在朋友家,續繼找工作。
去工業園,專挑低矮廠房去問,工廠高大的,漂亮的,我想他們對年齡的要求更嚴,越是工廠效益好,查想進的人多,大齡不再是青年的我哪能排得上號?
普工是想都不要想的了,效益稍好的工廠,不要男性,要男性也是那種剛出校門的細小伙,效益差點的,放寬了點,可大多數年齡要求在三十五以下,好不容易看到有不限年齡的搬運,裝卸工,不是去晚了一步就是要本地人做擔保。
最後,曾經一個熟識的朋友在王牌做管理,抱著試試的態度說了下我當時的困境,朋友是個熱心腸,把我送到他朋友的朋友那裡,淡水永誠的一個加工廠。
總算進了廠,以為雲去日開,到底還是個臟累活:洗貼片。盡管如此,還是得從心底感謝供我吃住送我進廠的朋友,那可以人生最低谷的時候,無以為報是恨。
那個活據廠里人說,以前干那個工位的人最多一個月,而我干二個半月。其實,我進去的三天我就喊受不了啦,但老家孩子飢餓時嗷嗷的哭聲阻止了我打消我出廠的念頭。
工廠缺貨,晚上長時間不加班,倒是不累了,工資表上的數字讓我不寒而慄,成都一個工地上的朋友問我,你來嗎?是啊,工地不限年齡。難不成我以後的日子就和灰漿、磚頭、腳手架聯姻了?
我再一次戰略轉移。火車緩緩啟動,惠民之州的字越來越糊塗,熱淚盈眶,惠民之州啊,你可沒有惠及到我啊,不知是你的健忘還是我的的不幸……
火車上,接到市文聯一領導的電話,小李,最近工作怎麼樣……淚水澎湃而出,你是一位好領導,只是,你的關懷稍稍晚了些,惠州到底是一個溫情的城市,只是我福淺無緣惠州。
三
現今,我在老家一家培訓機構輔導中小學生作文。堅持一年多了,同行林立,我作文班的生源持續增長。因為和孩子們零距離接觸,自覺與不自覺之間,我寫起了兒童短篇小說和詩歌,並有不錯的成績。
孩子們需要我,只是惠州只能在我夢里。
期待餘下的日子都和孩子們結伴,永不分離;期待我愛的兒童文學也愛我。
紅花湖、高榜山,還有惠州能促膝長談的朋友時常入夢來。醒來後,憶惠州想夢境,五味雜陳。
惠州客投稿郵箱:[email protected]
❸ 在廣州打拚的日子美女如此開放
你興奮得不行,一宿沒睡。
第一次出遠門,總免不了興奮,你對打工充滿了夢想。那些初中沒畢業就進城打工的同齡人,每年春節一回來,都像做了什麼上等人似的,一個個體面的樣子使你眼紅。
你本無大志,就基滾想做一個食色性也的俗人,能混到高中畢業證,就是唯一的讀書追求,沒有夢想,沒有野心,打工是你最嚮往的生活。
你跟村裡的年輕人一樣,把人生的夢想寄託在打工的生活中,到那裡去追求你的幸福人生。
讀書無用在村裡早就是老生常談的調子,你至少還讀完了高中,比那些初中未畢業就出外打工的同齡人,你搭段感覺自己是一個知識分子,但你又覺得一無所有。
你一路上躺在長途卧鋪客車里,第一次跟老鄉去廣州打工,興奮不已,當然還有些與家人初次長別的傷感。
爸爸和媽媽天麻麻亮送你出門時的情景,總在你的腦海里浮現,滿是悲情。
你與家人這一別,就會是一個很長的時間,有的人一出去兩三年才回家,有的人一出去一個月就回家,你不想那麼沒志氣,你想到廣州打工賺錢回家,你對未來充滿希望也很迷惘。
你母親的眼睛,在你上早班車的當兒紅紅的,還有些眼淚,但你母親沒有流淚。
你知道是你母親怕給你出門打工造成不吉利,才強忍著眼淚沒有流。
出遠門都圖個吉利,再想哭也得擠出笑容。
這是當地人的風俗,都這么認為。
你和家人也這樣,沒有人哭,雖然你的鼻子也酸了,但是你忍住了眼淚。
不過大鵬他們這些老打工的,就不那般傷感,他們總是嘻嘻哈哈的。
你想將來自己成了老打工的,也會像大鵬他們一樣快活。此時,你很想哭,尤其想起你母親紅紅的眼睛。
但是你不能哭,你不想讓別人笑話,更不想一出門就給自己不吉利。
你躺在卧鋪上,極力去想些別的事情,漸漸把你跟家人離別的傷感情緒沖散掉。
幾個小時後,大鵬他們都睡著了。但是你怎麼也睡不著,雖然也有些發困,興奮是當然的。
遠離親人的那份傷感仍然在你的心裡像火一樣燒心,一別就要到春節才能回家,你這還算是短的。這是你第一搏枝余次離開父母出遠門,總覺得有些過久。
車窗外全是陌生的景色,車廂里嗡嗡的。
你跟大鵬他們的卧鋪是分開的,他跟老婆就在你前排的卧鋪里躺著。你單獨跟這兩個陌生的小姐睡一排卧鋪,心裡總有些不自在。
大鵬很好色,但是他有老婆在,沒那個膽。剛才上車時他偷偷告訴你,在車上碰上漂亮妹子是你的福氣,叫你不要放過。
這個你懂,你以前在家就從那些年輕人的嘴裡聽說過。
他們坐卧鋪車時,只要與美女同座,總會想法子去摸她們,還說了一套如何去跟她們先調情的話。說什麼先跟她們套套近乎,然後在夜裡用被子蓋住去摸她們。他們說她們一般不會反抗,有些還挺熱乎的。
大鵬這種男人在任何場合能調戲到女人,即使調戲失敗他們也會說調戲成功了,以此來長長自己的臉。這些你又懂。
但此時,你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沒這個膽。
雖然你身邊這兩個女孩長得也算漂亮,你一想到她們,心裡也癢癢的。
可是你還是下不了手,也不敢碰她們。
她們倆睡在裡面,嘰哩咕嚕講個沒完沒了,都是方言,你都能聽懂,全是一些無聊的話題。
你想加入她們的閑聊,沒有壞心眼,只是想找人聊聊天打發這枯燥的旅程。
可你又不知道怎麼跟她們搭訕,腦子里想了許多由頭,都沒法說出口。
你在鋪上煩躁不已,想打個滾也不行,生怕碰了身旁的女孩,引起誤會。
你腦子里還浮現一個往事,你乘班車去縣城上學。車內乘客很擠,前面有個穿著性感的小姐,就用她渾圓的屁股頂住你,隨著車子的擺動,蹭得你硬棒棒的,你也失去應有的理智,沒有側一下身子,而是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一直頂住她的屁股。
雖然你的行為沒有暴露,也許被你身後某個有過類似經歷的人看在眼裡,也許在外人看來很正常,可是那小姐下車瞪了你一眼,從此你便在心裡留下了羞恥感,持續很久,現在那種自責和羞恥感還似乎對我起著作用,有時我回想起那事總有一些別扭。
不過你要問那小姐為什麼自己不把她那渾圓的屁股挪開一點,或者側一下身子,那樣你就不是耍不成流氓了嗎。
你想大鵬他們說得對,男人想的事情,也正是女人想的事情。你這么一想,似乎有了一點勇氣去碰一下這女孩,但這點勇氣很小,你最終還是老實地躺著沒動。
車窗外一片夜色,濃濃的夜色里有些村落的燈光像星星一樣,在車窗外一閃而過。
長途客車經過市鎮,才會看到許多燈光,嗡嗡的車廂里一片寂靜,大部分人都已經睡了。
你很陌生這一切,又顯得那樣空洞。
她們不再聊天。
估計她們也睡了。
你情不自禁地偏頭想偷看她們。
她們的相貌雖然一路上你瞟過幾眼,但你總覺得沒有看清她們似的,總想看清她們,好像要將她們永遠刻在腦海,極想多看她們幾眼。這種偷看與其說是好色,不如說是好奇。
睡在你旁邊的女孩,在你轉頭去看她的瞬間,她的眼睛圓睜睜地望著你。
你慌忙轉回頭,那雙眼睛在你的腦海里變化著不同的含義。它們像是在向你暗示什麼?又像是在向你警示什麼?
她翻身了,身子還很有實感地碰著你。
你止不住急促呼吸,彷彿感到她的呼吸也在加粗。
你想她是不是在向你暗示什麼,可你不敢靠近她,腦子一下空白,不知所措,本能讓你最後做了正人君子。
事後你又後悔當初沒有碰那個女孩。
你記得她還問你幾點了,聲音有一些沙啞。
要是你當時真的碰她,想必她不會反對。
可你要是真的碰了她,你在她心目中的正人君子的形象肯定會沒有了。
當然也可能有一個壞的結果,你會被她罵你是流氓。那樣的冒險代價似乎太大,你的臉皮還無法承受那樣厚重的恥辱。
你沒有碰那女孩。
她問你時間。
你怦怦直跳地告訴她。
她還朝你哦了一聲。
後來她沒有再吭聲,就躺在你的身邊,像一個女朋友,睡得很安穩。
她的身子和著衣與你和著衣的身子挨在一起,你感覺到她的體溫,也聞到了她頭發里散發的洗發水香味。
那晚的長途客車經過一個漆黑的路段時,有一個男乘客叫司機停車,他要解手。
司機不肯,他說這路段不安全,怕遇上劫匪,要解手再開一段路,到前面靠近檢查站再說。
那名男乘客不滿意地說司機怕鬼。
司機說:「你不怕你下去試一下,出了事我不負責。」
有另外兩個司機朝那名男乘客說:「這么黑,不許停,萬一出了事到時找鬼賠去。」
那名男乘客被他的老鄉拉了一把,於是不再跟司機爭吵,睡下去了。
想必他真的只是想解手,不像是劫匪的同夥。
路上遭劫的事情,你第一次出門還沒有碰見過。但是你老早就在家裡聽人說過去廣州打工的路上不安全。
有劫匪在黑路段攔車,或者堵車,然後一起沖到長途客車上搶劫乘客的財物,有時候還劫色,只要不鬧出人命,沒有人敢報警,就算有人報警,這深山老村的黑路段,信息不通,又沒有手機,等受害者去十里外的鎮上報警,劫匪早跑沒影了,就算警察知道劫匪是誰也不會理。
他們都說警匪是一夥的,沒有警察的撐腰,劫匪根本沒有膽子攔路搶劫。
上個世紀的90年代初,大家說去廣州打工的路上,跟說去大冒險一樣。
你這么一想,止不住有些膽寒。在電視里看到人跟劫匪相遇,總覺得很剌激。而此時,你一想到跟他們有可能遭遇,就止不住害怕,在心裡向菩薩祈禱不要遇到劫匪。
長途客車行駛了一段路程後,便停在路邊。前面不遠處,果真可以看到明亮燈火的檢查站。
乘客們都下車去解手,男的女的,都沿著公路一溜地解著,真是壯觀,雪白的屁股一溜地排在公路邊,過往的車燈把她們的屁股都照得很白很白。
大鵬在上車時他摸一下你的頭,說:「好看吧。」
你沒有吭聲。
你是看了。
你看到幾個女人脫了褲子蹲在路邊,來往的車燈一掃一掃地將她們的屁股照得很白很白的,但你只是偷看了幾眼,不大記得了。那兩個女孩你沒看到,因為她們跑到路那邊的草叢里去了,畢竟是女孩,才只有十八九歲光景,還像你一樣羞怯。
但你是男的,掏出來就解決了,要是女孩,你肯定也會像她們一樣跑遠點,躲到草叢里解手。那些草叢里的雜草不會搔人……你又開始往亂想了,還一時間止不住。
你覺得自己很骯臟,可你還是止不住想她們在草叢里解手的情景。過了沒多久,她們倆在你的身旁又似乎睡著了,你的邪念也漸漸消失了,那個女孩還是跟女朋友一樣緊緊挨著你睡著了,她可能放心你了,知道你不是一個會趁機摸她的男人,她可能對你失望了,你真是一頭不吃草的瘟牛,她都緊緊挨著你睡了,你都不知道揩油讓你讓她也留下一份長途跋涉的快樂。
她的呼吸不自然,她的又動了一下,屁股往你身上擠了擠很滾圓地擠在你的身上。
她豐滿的奶子在衣里很鼓,她身上有怡人的體香,她的頭發散發著海飛絲的香氣。
你一動不動。
車窗外依然在飛速地倒退著濃濃的夜景,都深夜了,早就過了清遠,有人說再過一兩個小時就會到廣州。
你止不住鼓起勇氣,翻身去看躺在身邊的女孩。
她居然睜開眼睛望著你,翻過身來跟你面對對地說:「你也去廣州。」
你喜出望外,說:「是的。你呢?」
你索性側著身子,面對著她,像同床共枕的夫妻似的望著她笑,下身終於跟她的身子挨在一起,她的奶子就擠在你的胸前,你感覺不到她的反應,她肯定知道你的反應。
她沒有挪開身子而是更緊地向你擠了擠,你止不住挪了挪,下身更緊地擠在她擠你的身上。
她輕聲說:「也是。」
她的聲音很溫柔,像是在暗示什麼,又像是一種對你的信任。
你不敢造次,腦子一片空白。
你問:「你在廣州打工久嗎?」
她說:「三年了。」
你說:「你這么小打工三年了?」
「啊,我本來小學畢業就出來打工了,那時候是在我們縣城學做衣服。浪費我三年時間,早知道從學校出來就來廣州打工,什麼都可以學還不用交學費。」她的話在她的嘴裡伴著一股溫溫的氣味混著她頭發里散發的淡淡香氣,都撲到你的鼻孔里,感覺很溫馨,像羅欣的香氣。
你跟羅欣晚上經常散步在縣陵園路上。
你牽著她的手,她的秀發里就散發出這種溫馨的香氣,總撲進你的鼻孔里,那感覺真的很溫馨。陵園路的燈光拖長你跟羅欣的身影,你們是一對戀人,更是一對好朋友。你們無話不談,但對將來卻都很迷茫,同時又感覺前途一片光明。你們像天空中的雲,被風吹到一塊,又被風吹散。她的志願是上大學;而你卻嚮往打工的生活,無心求學,很想逃出學校,彷彿逃出學校你就是一個自由人,沒有人再逼你學不喜歡的課文不會再為一點零用錢找你父母磨破嘴皮子,你可以在打工的路上去學習去賺錢去做一個不再被任何約束的人。
你那時候很羨慕李嘉誠,他十三歲就出來打工,你總是那他做人的偶像,你畢竟混了一個高中文憑,你畢竟是在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講的新時代,你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在打工的路上奮斗,你也會成為李嘉誠。
人各有志,分手時,你們難免會很傷感,但更多的是祝福對方。你們答應今後多聯系,想把這份感情繼續經營下去。
你說你去廣州打工,說的和想的都像闖上海灘的劇情,像是去干什麼大事似的,你充滿了自信,彷彿你一去廣州用不著一兩年就能當上大老闆似的自信。
羅欣說等你的好消息,叫你給她寫信,或者打她家的電話。
睡在裡面的女孩,見你們倆在聊天,也抬起頭朝你望瞭望,她笑嘻嘻地用肘捅一下跟你擠在一起的女孩。
跟你擠在一起的女孩用肘回捅一下那個女孩,然後那個女孩就像沒事人一樣又睡去了。
你知道那個女孩為什麼用肘捅她,你的臉一下紅起來,你於是腦子斷片,一時間失去了再找她搭訕的勇氣,雖然肚子里有很多話想跟她聊一聊,可那些話全被你羞怯而又緊張的心情堵在喉嚨里,一點也說不出來。
你猛然有一個錯覺,她要是羅欣,那麼你就可以用手枕著她的脖子,那樣一定會很溫馨,兩個人這樣躺著也會很舒服。
你也不會老想著去碰她的兩只豐滿的奶子。
欣欣。你枕著羅欣的胳膊已經發麻了。
她倒很幸福,側過臉來問你:干嗎?
你苦著臉說:我的胳膊快被你枕斷了。
咯咯——,她笑著從草地上坐起來,樹陰下涼爽爽的。
……
胡清,你到了廣州會忘了我嗎?
在你跟她告別的那天,她問你。
不會。你堅定地說,然後你問她:你會忘了我嗎?
我不知道。她茫然地望著米水河流動的河水。
你們女人真善變。你說。
她說:什麼嘛,你想哪你去廣州打工,我去省城讀書,我們還小,未來很多事情都不確定。我爸爸也說了,我們是新時代的年輕人,不努力讀書拿個大學文憑,將來是連飯也混不到的。
你說她爸爸是老頑固,你會用行動證明給她看,你不讀書去廣州打工一定會比讀大學更有出息。
她她希望你能成功,這樣她就不怕了。
你問她怕什麼?
她說怕現實的殘酷無情。
你還記得她眼睛紅紅的,沒有哭。
你心裡想的最多的是廣州,那個中國著名的大都會。
胡清,你到了廣州記得一定要給我寫信或者給我打電話。
你也一樣。
你望著她的眼睛,紅紅的,裡面噙著一些亮晶晶的眼淚。
車廂里嗡嗡地伴著車窗外的夜色前進著,你真希望這車還能多行駛幾個小時。因為她躺在你身邊,你很舒服,有些捨不得這么快就跟她分別,這一別將是永別,想來總有些心酸。
一個半小時後,車進入廣州汽車總站,到處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燈火輝煌,人山人海。
你也沒有心思再去想女人,下車時你們倆一句話也沒有說。你們倆都重新回到冷漠而又陌生的世界,跟著出站的洶涌人流,各自跟隨自己的親人和朋友跟逃亡一樣急步走出車站。
你站在陌生而又繁華的廣州街頭,被這繁華而又陌生的景象嚇住了,驚奇而又恐慌。
你以前在電視里看過廣州,那繁華景象都是美好的,你極其嚮往,沒有恐慌,你們在一塊,誰家有親人和朋友在廣州打工,都會把他們當作在你們之間炫耀的事情,都夢想有一天能來到這里。
彷彿廣州充滿了希望和機遇,隨處可以撿到金子,隨時可以找到一份很輕松的工作。
你就這樣來到廣州,連夢的轉變空間都沒有,你從美夢變成恐怖的夢。你在廣州石井工業區找了好幾天工作,根本找不到好工作,待遇好一點的工廠只招女工,男人是淘汰品,只有又臟又累又小又待遇差的工廠才招男工。
你有高中畢業證也沒用,找工作的人滿大街都是,他們跟餓狗一樣都在尋找一個可以安身的工作,他們很多人睡在橋底下,他們很多人沒有了錢,每天去飯店裡扔的垃圾。
警車每天總是一車接一車地拉走那些來廣州超過五天還流落街頭的「盲流」,你不知道什麼叫盲流。是大鵬告訴你的。過去盲流是為逃荒、避難或謀生,從農村常住地遷徙到城市、無穩定職業和常住居所的人們,現在是你這種從農村來城裡找工作的農民。
要不是大鵬收留你,你也被警車拉去增城收容所,你後來被抓去一次,那是人間地獄。「盲流」一旦被警察抓去收容所,沒有人去拿五百塊錢贖出來,就會被一級接一級送回原籍。後來你知道,都不是送回原籍,而是一路上把沒有人贖出去的「盲流」一級接一級送到各級的磚廠工地去做苦力還不給一分錢,七送八送就是好幾個月,有的是一年才被放出來,然後身無分文地被政府扔到街頭,只能靠自己去想辦法回家。
大鵬的哥哥就是四年前在廣州打工,工廠沒有幫大鵬的哥哥辦暫住證被警察抓進收容所。七遣送八遣送到了郴州被關了三個月放出來,身無分文,走投無路跟著別人去搶劫,結果被人們活活打死。
你一直想找一份輕松的工作,但是找了好幾天,你的車票在廣州有效暫停期只有五天,你沒有工作還辦不到暫住證,你再也不敢到外去找工作。
大鵬也對你不耐煩起來,說你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就回家去算了,他帶你出來有責任,萬一你跟他哥一樣出事,他將來沒有辦法跟你的家人交代。
大鵬老婆叫你給你堂哥胡剛打電話,胡剛在佛山一家瓷磚廠做搬運工。
胡剛接你電話後,就叫你不要過去,他那邊比廣州更難找工作。你於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你在大鵬的安排下進了他工作的五金廠當普工,每月底薪三百塊,包吃住,平時還要加班。
你已經沒有別的奢求,給羅欣寫信和打電話的勇氣也沒有了。
你知道夢想騙了你。
電視新聞騙了你。
全是假的,這是地獄。
你只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將來有朝一日也像大鵬一樣,能當上車間的主管。
大鵬每個月的工資有一千五百塊,去年大鵬還換了一台諾基亞6110手機,據大鵬講好幾千,一般人買不起。在那年月有一部手機就是身份高貴的象徵,那是1998年,手機不像現在這么普及,真令你羨慕。
大鵬跟老婆在廠外租了一間出租屋,日子過得像模像樣,令你羨慕不已。大鵬不像你跟廠里這些普工,十個人擠在一間狹小的宿舍里,兩邊幾張上下鋪的鐵床一擺,中間只有半米來寬的過道,床簾拉嚴就是一個人的世界。
可你漸漸想通了,你既然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先安身。你畢竟才走出校門,不了解這個世界的殘酷。只是後來老聽到同事們埋怨工資和待遇不好,埋怨生活不公平,漸漸也開始思考這些問題。
但是你仍然很天真,總認為自己是高中生,有知識,只要自己努力將來有一天會出人頭地的。
你很自信地認為大鵬的生活水平,你將來一定能達到,他也是高中生。
你也會像大鵬一樣娶個老婆,在廠里做車間的主管,在外面租間出租屋,帶上孩子和妻子一塊在這邊過日子,上班下班,無憂無慮地生活。
有了這份信念,你一路走得蠻灑脫,沒有太多的生活煩惱,每天上班跟女孩們打成一片,有時間到書攤上買些管理方面的書籍看一看。
你還到當地的成人學校報考了《工商企業管理》的專業,你就這樣追求大鵬那種生活水平。
這把自己打工的生活寫信告訴羅欣,羅欣開始還回信鼓勵你,但是羅欣開學後,你再也沒有收她的回信,你知道你跟羅欣只是一場夢,你們徹底成了另一種人,就像跟你夢娜一樣。
廠里的女同事也喜歡跟你打鬧,你也不再像你在學校里那樣顯得拘謹,畢竟步入了社會,身邊的男女都敢說敢闖,用不著誰來特意教導,一學就會。
你說如果能永遠這樣開心下去,你願意永遠過這種生活。他們說你是沒本事才會這么說,有本事的人沒誰願意過這種牛馬不如的生活。
你想爭辯,可你沒有,因為他們讓你感覺很野蠻,同事之間今天還好的像鐵哥們似的,明天沒准因為一件小事情發生爭吵,就會雙方反目成仇。
當然不是所有的同事都這樣,只是有一些同事,但人心隔肚皮,你無法確定誰好誰壞,唯有學會沉默是金。
要是碰上阿海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就麻煩了,他是廠里出了名的無賴,他常向同事們借錢去賭博,借了從來不還。贏了錢也大方,請人吃喝那倒是有過,但極少。
廠里老老實實打工的人都知道阿海是無賴,都怕招惹他,躲著他。前些日子包裝部有一個女人在上班時跟同事說了阿海的壞話,阿海居然知道了。
有人說是杜蛾跟阿海有一腿,暗中把那女人說阿海壞話的事情告訴了阿海。那女人被阿海在車間臭罵了一頓,那女人什麼都不敢說了,同事們都看在眼裡。
這就是現實,有時不得不忍受阿海這種無賴的欺負。
你對這種人天生就防範和憎恨,阿海找你說話,你也不想搭理。他還不敢拿你怎麼樣,畢竟大鵬在廠里是車間主管,他還怕大鵬。
你漸漸了解打工生活的真相,就開始想家,開始想念羅欣跟你的往事,開始懷疑人生,開始有些後悔自己沒有繼續讀書,開始在心裡滋長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
阿周說他以前也像你一樣剛出來打工的日子裡也想過家,但出來打工有些年後,習慣了就沒事了,甚至不想回家了,因為沒有錢回家很丟臉。
阿周跟你同齡,什麼事情都跟你說。他十四歲就出來打工,到這廠里有一年多,他想到噴油部去學噴油,可老闆不批准。他說如果學會了噴油,將來當了師傅,一個月就能拿到一千塊錢的工資,而且工作也很輕松。
你說:「那活容易中毒,你還年輕老闆不讓你干,是為了你好。」
阿周說那是老闆胡說的。
你說你昨天問過大鵬你也想去噴油部學噴油,學一門手藝將來走到哪裡也好找工作,但是大鵬也說噴油部不能去,有毒。
阿周不以為然,他說他再干一個月就辭職去另外找廠,然後去學技術。他說有了技術,打工就像爺一樣,沒技術做普工永遠像孫子,沒人會瞧得起。
你問阿周准備學什麼?
阿周嗯了幾聲,彷彿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似的,說:「到時再說,我想學制模具,又想學開車。」
你望著阿周,覺得他真有理想。
不像同宿舍的阿軍,那人整天只會上班,然後就是到處東逛西逛,要麼跟一些賭徒賭博,十七八歲的人整天嘴裡叼著煙,開口閉口臟話連篇。
你討厭阿軍那種人。
阿軍也極少找你玩。
但阿軍喜歡跟人套近乎,嘴巴很會說話,包裝部的阿菊在他剛進廠的第五天就被他弄上了床。廠里人都知道,都說他有本事,但私下裡人們都清楚哪個女孩真的跟這種男孩過日子,肯定沒有好結果。
大鵬也勸過你:「最好別跟那種人搞在一起,他們搞得好將來還真會搞出點名堂;他們搞得不好,肯定會落到像文癩子一樣。」
你知道阿軍這種人說白了就是混混,在廠里肯定干不長久,老闆也知道,果然阿軍沒干幾個月就辭工走了。阿菊被阿軍弄的肚子都大了,人家都說阿軍缺德,可背地裡沒人不說阿菊是傻瓜。
阿菊比阿軍大三歲,幸好在這廠里打了兩年工,攢了點錢,在老鄉的陪同下到診所墮了胎。她的老鄉在上班時,把阿菊被阿軍既騙情又騙錢的事都說了。
「阿軍騙走了阿菊不少錢,阿菊真是笨蛋。我早就勸她不要跟那種爛仔來往,她偏不聽,現在活該。」阿菊的老鄉阿莉這么說。
阿倩對你說:「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你說:「我又沒有騙你們。」
坐在旁邊的胖妞說:「誰知道你有沒有騙呀,我可知道阿倩的心被你騙走了。」
阿倩臉一下紅了,忙伸手繞過你的背去打胖妞,胖妞朝那邊偏過身去,打不著。
同事們都笑了,車間主管重重地咳嗽一下,大家這才安靜下來。
阿倩朝胖妞說:「胖妞,我下班還要打你。」
胖妞說:「胡清你要小心啊,阿倩可是一隻母老虎。」
你知道她的意思,我說:「拜託,不要把我也牽扯進去好不好。」
阿倩這時笑著跑到了胖妞的背後,用添彩的藍塗料,在胖妞的胖臉蛋上狠狠地塗了一筆。
胖妞大叫著朝已經咯咯直笑著迅速跑開的阿倩笑罵道:「阿倩你要死啊。」
車間主管朝她們倆喊道:「你們太過分了吧!再這樣,一人罰五十。」
阿倩朝胖妞吐了吐舌頭,繞過檯面坐回原位。
胖妞朝阿倩細聲笑道:「你等著。」
阿倩笑了笑,向胖妞做了一個鬼臉。
你細聲勸道:「你們別吵了,主管都生氣了。」
胖妞說:「他生氣關我們什麼事。這種破廠,我早就不想幹了。」可胖妞這話是很細聲說的,她說這話時的眼睛,還像賊一樣偷偷地去瞟一眼坐在辦公桌前的主管。
你見她這副熊相,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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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鍵衡十三章 鳳凰山
年過清了,所有回家過碧斗年的人又回來了,深圳又變得人山人海,還了徐經理的車,其實過年這久也沒開過,都是停在小區樓下面。徐經理問我:「過年去那玩了沒有?」我還能去那,天天窩在李文家啊,不是打牌,就是鬥地主,或者就是幫忙做飯。過了六七天的年,花了一千多塊錢,而且全部是到超市賣菜花的。
顧佳從福建帶回了許多土特產有橄欖、福桔、龍眼乾、荔枝乾等東西。顧佳說這都是福州的特產,帶回來給我吃的,看看那些東西,我說:「這么照顧我?」顧佳笑笑,說:「認識你好幾年了,知道你是個好人,所以對你好點!」我說:「才知道我是好人啊?在福永鎮上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我是好人了。」顧佳瞟了我一眼,說:「得了,記得那時候是誰老拿我看過的書?賊精精的。」我尷尬,當時確實有些蝟瑣。
顧佳又提到去鳳凰山的事情,過完了稿慧做年正是春遊的好時機,許多人都想到城外爬山踏青。寶安的鳳凰山一直都是深圳周邊村鎮打工一族最理想的出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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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碧賣介:《我打工的日子》的作者是人二小。
❻ 原創打工故事《知青的歲月—我為打工文學添彩》
我現在坐在北京市廣安門南街一座寬敞明亮的編輯部辦公室里,寫著新聞稿,不時站起來拉開書櫃查找需要的資料,不料一張張散發油墨味的《新莞人》報呈現在我的眼前,我拿著《新莞人》報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微風吹過,我身上有一陣涼意。我心裡莫名頓生惆悵和思緒……
白天加班加點晚上挑燈夜戰
我是一位豫淮北岸一家電視台記者,1995年3月份,正陽縣某鄉供銷社梁某積壓3年失效變硬的磷肥5噸,用粉碎機進行粉碎,達不到正規印刷廠印刷商標,冒充「外國磷肥」公開銷售,坑害農民。我獲悉情況後,立即到彭橋受害者采訪,冒著生命危險深入明察暗訪,連夜趕寫題為《彭橋鄉查處假劣化肥》等新聞稿件寄給編輯部,河南媒體很快做了報道,頓時,在省內引起強烈的反響。領導有意給我穿小鞋,工作不開心,我覺得我應該換個環境,透口氣,於是把眼光投向了火熱的南方。
1998年,我南下那天,我懷揣著一張大學文憑和十本作品剪集,在東莞市汽車站下了車。
由於丟了身份證,我決定去東莞投奔一個同鎮不同村的表哥羅曄,那時他已名聲赫赫。我家鄉的省報與地區報及縣電視台都報道了他在廣東《從雜工到業務經理》的成才事跡。一個操粵語的保安看了我的記者證後,仔細審視我的行裝,然後盤問我,諸如與經理的關系,當我也同樣費了好大的氣力才說清我是前來投奔這位已做了經理的鄉親時,保安才撥響了保安室的電話……
就這樣在表哥羅曄的擔保下進了他那個偉成廠。我說:「表哥,我第一次出遠門什麼也不會,從最基礎的工作做起,還是進車間當普通工人呢?」表哥羅曄卻說:「你是記者,當普通工人丟了我的面子,進寫字樓當文員吧!」我在別人羨慕的眼光中進了寫字樓。這家廠也不算大,寫字樓八個漂亮的女孩子,只有我一個是男子漢。經理羅曄把我帶到一位漂亮小姐面前,對她說:「阿玲,我給你帶來一個靚仔,在家鄉當過記者,文筆不錯,忙時可以幫你寫一下報告,給客戶回回信啦……」阿玲望著我,點了點頭說:「好的。」
經理羅曄去了,阿玲對我說:「你的工作是接一接客戶電話,招一招工,還要管保安。」說完,阿玲便低著頭,對著電腦干她的事。由於表哥羅曄是廠經理,權力大,所以我的工作輕鬆些。每天上班下班,和大家一起愉快而平淡地生活著。
有一天,保安員劉將軍上夜班,凌晨時,偷盜噴油部的工具噴油槍 50把。被村治安隊抓住了。因為這件事,老闆蘇生大為惱火,大罵經理羅曄。經理羅曄為保護自己的位置和以後的安全,以我是主管保安工作的,工作失誤為由,炒了我的魷魚。
後來老家給我郵寄來了身份證,我隻身闖東莞,在《東莞企業風采》雜志社招記者,張子保又進了雜志社當一名拉單記者,當記者半年中花了不少積蓄,沒有拉到一個單。
2001年,張子保又應聘到油柑埔兆業廠任生產主管。業余時間,張子保卻覺得無聊,精神上感到特別的空虛,放棄了高薪。直到走進充滿生機勃勃的嘉利集團,漂泊的心頓時就好像回到了久違的家一樣,倍感親切和溫暖。張子保不再為生活感到悲傷和失望,這個廠很重視企業文化,有廠刊、圖書室、圖書室里訂有全國報刊幾十家;能有那麼多書看,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生活享受了。張子保從一名員工成長為組長、主管、企業主編。
那時候一股打工文學潮正在珠三角地區興起。
記得2010年8月份,我們廠放假一天。我騎著單車去鳳崗書城看書。油柑埔到鳳崗不太遠,騎著單車並不怎麼累人,我獨自一人在鳳崗的大街小巷轉悠,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書店---新風書店。
書店裡報刊如林,色彩斑斕,不知哪些書好看。我正在尋找著,突然,我看到一本《南飛燕》,隨手翻閱,驚異地發現這本書刊是我早該尋找的樂園,內容豐富多彩,潛心細讀,妙趣橫生,百看不厭,真是相識恨晚啊!說句心裡話,我真的好喜歡讀「本刊推薦」、「頭燕高飛」、「情愛百味」、「打工歲月」、「漫遊故鄉」等欄目。特別是寫打工族的悲歡離合的文章,很感人。當我翻到2010年第9期的《南飛燕》時,發現「漫遊故鄉」欄目發表了我采寫的一篇文章《家鄉的棗樹》,我高興得手舞足蹈,引得書店看書的人們一陣觀看。
在這里打工,我並沒有放棄自己理想和目的,繼續從事他的寫作事業.公司分給他一套房間,買了一台電腦,白天上完八個小時外,一個人安靜地進入文學創作天地……
為了買《江門文藝》、《打工文學》、《打工族》等打工文學雜志,我要趕到鄰鎮去才能買到,因為本鎮沒有買的,所以一個來回坐車,就花費了好多錢。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廠里客戶來料加工,案板上攤一層報紙,工友們做完貨,把報紙就扔了垃圾處,我巡廠發現一份叫《南方工報》的報紙,它的副刊全是打工人寫的文章,很貼近打工生活,於是我立即記下地址,接下來的日子「有稿就投」,結果「每投必中」。
那個時候,盡管生活和環境的壓力讓人透不過氣來,但那種創作熱情卻時時在軀體內涌動。那似乎是一個「革命」的年代,附近的很多打工青年都是文學愛好者,他們習慣了先是隨處流浪,積攢生活體驗,然後找一份工作,白天加班加點工作,晚上挑燈夜戰,寫作不斷。
右一圖中:四川籍青年周崇賢初中未畢業,跑到南方邊打工邊寫作,他已出版《打工妹詠嘆調》等15部長篇小說。被廣東省作家協會評為廣東省新人新作獎,戶口、房子國家給他解決了,現在是廣東省委青工主席。
那個年代,特別是東莞和深圳是打工文學繁榮昌盛的局面。在深圳,安子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做太陽的機會;不定激勵了不少打工仔、打工妹。在佛山,四川籍青年周崇賢初中未畢業,跑到南方邊打工邊寫作,他已出版《打工妹詠嘆調》等15部長篇小說。被廣東省作家協會評為廣東省新人新作獎,戶口、房子國家給他解決了,現在是廣東省委青工主席。,一批批有著我同樣經歷的打工者,用手中的筆記錄了那個時代的生活體驗和人生激情。我們中有人圓了自己的「文學夢」,也有人用手中的筆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幾百萬人需要精神文化
東莞的打工者有好幾百萬人,伴隨著城市經濟的發展,我們在物質生活水平提高的同時,精神需求也提高了。可眼下,廣播、電視、網路等傳媒遠遠不能滿足我們的需求,直到現在,仍然缺少一種為我們而生的精神文化,或者更純粹地說就是「打工文化」。
東莞就只有《南飛燕》一家打工雜志,但在我看來,它辦得並不令人滿意,比如一些真實反映打工生活的文章,他們不用,這就導致了它不一定能夠真實地反映打工生活的原生態。
多一點陽光,少一點灰色。我們不是非要反映社會灰暗的一面,或者現實究竟有多殘酷。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在我們所提倡的「打工文學」中注入文學、思想、藝術三方面的融合,從而正確引導打工者的生活狀態,提倡積極進取的人生態度。
我來到東莞,那時我還只是工廠里的一名小工,每天在流水線上忙碌;
我在東莞打工幾十年了,在一些刊物上也發表不少作品,且也做過內刊編輯,在打工文學圈子裡還算小有名氣,經常有小青年打電話或發信件,讓我幫忙審閱文稿或推薦到雜志社去發表,
慢慢地大家志同道合,都希望能有這樣一個平台。」我記得有一位文友名叫劉金山提的建議和我說一些心裡話,萌發我創辦<新莞人>報的想法。那位文友劉金山說:
當然,很多人都在岐視打工文學,說打工文學背棄了文學的主流。只不過是一些民工的情感日記罷了。這些都是通俗文學,通俗文學就是低檔次文學。換句話而言,打工文學就是城市裡的一件破衣裳。請調轉一下你們的筆鋒。用你們的筆給打工人一點光明。給我們一點溫暖吧!我們的靈魂是如此的蒼涼。我們的內心又是如此的脆弱。
人在他鄉,孤獨和寂寞就像是一把剔骨的鋼刀。我們用血汗建起座座高樓。卻住不進自己建的樓房。永遠住的是低矮的工棚。我們像牛馬一樣,在流水線上累死累活。為的只是用自己微溥的薪水饋贈自己的家人。盡管如此,在異鄉,我們還要遭受別人的白眼。白天像個機器人,晚上像人木頭人。老闆像一台榨油的機器,無情的榨取工人的血汗。當一切,壓抑,不公,侵襲著我們的心靈。
這才發現,對於這個城市,我們始終是這個城市的過客罷了。打工幾年,我們終就是要回到自己的故鄉。那裡才我們的家,才是我們的根。而對於這座城市,卻只能成了我記憶中的故鄉。然而,不管我們在這個城市生活多少年,對於這個城市而言,我們永遠是異鄉人,與這個城市無緣。我的肉身雖然進駐了城市,而我的靈魂卻永遠都流尚著是農民的血,而生我養我的故鄉,卻真正的成了回不去的家,呆不住的異鄉,回不去的家,而自己真正的家卻怎麼也回不去了。有一天,當自己回到自己的故鄉。已經適應城市生活的我,還能像自己的父輩一樣去田地里侍弄莊稼嗎?還能守著那二畝薄田過日嗎?我想我是做不到的。我永遠是漂盪在城市與農村之間的離魂。當然,這是文學的說法。通俗的說法就是----農民工。我不是農民,也不是工人,我是農民工,我想,能想出農民工這個詞語的人,真是個天才!
當然,打工文學也是在時代的背景下產生的一種必然必物。寫作是源於打工人心中的吶喊,是一種靈魂與靈魂的對白。這種文字很真誠,使我的心有一種觸電般的感覺。一篇篇用血淚凝結成的文字。這分明是作者蘸著血和淚的書寫。
張子保邀請文友創辦《新莞人》報
2007年8月,劉金山站著開了11個小時機器,終於熬到晚上9點下班,渾身像散了架,躺在床上不想動。
這時,某企業月刊的編輯張子保發來信息,讓劉金山參加一個聚會,商量辦一份《新莞人》的報紙。
經過艱難的步行,終於來到打工作者聚會的老地方--鳳崗鎮百昌商場前的空地上。
夏夜的風款款吹來,盪掉了大地多餘的熱量,明亮的夜空下,星光點點顯露,一彎眉月悄掛,劉金山想起了勵志歌手鄭智化的《星星點燈》
星星點燈,
照亮我的前程,
讓一縷光溫暖孩子的心…
劉金山遠遠地看到張編輯,他高高的個子,瘦瘦的身材,臉上帶著笑容,眉目炯炯有神,渾身上下給人一種精明干練的感覺,看起來像個蠻有學問的知識分子。
旁邊坐著一位面孔忠厚朴實的是陳子健作者,看到劉金山來,倆人慌忙站起來問候我。緊接著,文友孫宜楓也來了,劉金山看到他一臉汗水,大概也是下班後從廠區匆匆趕來的吧!
張編輯先說:」酒菜備好,只等你倆」。
只見窄小的廣場鐵桌上,有2包咸乾花生,1包餅干,4瓶金威啤酒。
張編輯與我們敬酒,把盞仰脖之間,個個笑逐顏開,滿面紅光,沒有山珍海味,沒有好煙好酒,但是文友的露天聚會,在賓館餐廳里根本體驗不出這樣幸福的感覺。
4支金威下肚,個個威言大發,開始談論當前的打工文學,以及辦報的目的,還談到打工作家周崇賢、鄢文江、羅德遠、鄭小瓊…
張編輯總結說:我們要用我們的集體智慧辦這份報紙,豪情奔放地記錄打工歲月;滿腔熱情地歌領異鄉勇者;理直氣壯地揭露時代弊端;毫不留情地鞭撻不良老闆…"。
陳子健也慷慨陳問:」我們除了年輕、勞力、文學,什麼也沒有,只有夢想,只有寄託,要藉助《新莞人》這個平地耕耘、播種、收獲「!
孫宜楓說:」《新莞人》報將成為打工人新的精神食糧、文學聖地」!
劉金山說:「我們都是文學的痴迷愛好者,有信心也有能力辦好《新莞人》,讓她影響和改變這個世界"!
張編輯最後點評:咱們在東莞打工,就叫《新莞人》怎麼樣?大家商量了一下,一致同意用《新莞人》作為刊名,張子保為總編輯,我們仨為編委,並聘請佛山文學院院長周崇賢、《江門文藝》資深編輯雪月為顧問。大家講得精彩!現在一部分人認為,經濟才重要,文學沒前途,這是片面的想法,干什麼不能光算錢。文學是什麼?是一種心情,一種靈魂不甘被束縛的勇氣和激情,一種不肯隨波逐流默默承受的心靈體驗,一方不受商業污染的凈土,雖然從中沒有得到權、錢、色、房、車,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我們精神卻很富有,特別是打工文學,那些含著血淚的文字,並不華麗,卻能感動讀者,激勵他們去改變命運。
每當我發表一篇作品,為人類精神家園增添—朵小花時,我自豪,我驕傲呀!為了使更多打工人明白人生的真諦,感受文學的力量,創刊《新莞人》是時代的呼喚和需求"!......
《新莞人》報》創刊已發行了,沒有刊號,沒有發行權,但通過各種渠道,兩萬余份報紙順利到達了各個階層讀者的手中,都是以贈送的方式發行的,還郵寄了一些給部分省級報紙和雜志。東莞、廣州等地的一些民間刊物為《新莞人》報》作了免費的創刊廣告宣傳;在這里我們要提一下功勞最大的是我們《新莞人》報的編委鍾秀,利用不加班的機會做義工幫忙免費把《新莞人》報送到工人手裡;還有打工作家李新春打電話請香港文聯主席蔡麗雙為《新莞人》報題詞;有一些讀者來電來信對我們的報道提出反饋意見;投稿也很豐富,作者包括一些打工者和一些文學刊物的編輯,還有一些關注打工文學的作家。這說明,大家對我們還是比較支持的,我期待著這份報紙能有更大的影響 。
《新莞人》創刊受歡迎
——汗水淚水凝結成「打工文學」
本報訊:2007年8月1日下午三點鍾,《新莞人》創刊出版的消息率先在《廣州日報》《南方日報》《南方都市報》《中央電視台》《廣東衛視》《東莞電視台》《僑鄉之聲》作了報道。隨即,中國文學網、新浪網等40多家文學網紛紛轉發此消息,一時成為眾人熱議的話題。四面八方的電話、郵件不斷騷擾青年作家張子保出版的《新莞人》。才短短5天,僅通過網路宣傳,2000份《新莞人》搶購一空,逐漸增至5000份……
在這個物慾橫流、人氣浮造的年代,立志寫作、投身文學的人太少了,不少人寧可花三四十元買瓶酒喝,也不肯花一二元買書看報!《新莞人》為何熱情?他的出版為何如此牽動讀者,特別是千萬打工讀者的心了?
因為,這《新莞人》上的打工文學原汁原味,有血有肉,記錄了新莞人的生存狀態和精神史,我們的宣言:新莞人在異鄉像主人一樣活著!關注低層打工群體!為漂泊的人生作證!其鮮活、生動的藝術形象感染著各個階層人士……
《新莞人》是命運抗爭的一面旗幟,是催人淚下的吶喊,是從心底發出的最真實的聲音。因為真實,所以嘹亮,因為真實,所以充滿力量。
正如羊城晚報集團《創業》雜志打工詩人羅德遠為本刊題詞所寫:
我們是鐵骨錚錚的漂泊者
高舉流浪的旗幟勇往直前
我們拒絕誘惑擁有思念
我們曾經沉淪我們又奮起
我們遭受歧視但我們決不拋棄自己
青春的流水線上
我們用筆用沉甸甸的責任
構築不朽的打工精神
通向我們的幸福理想家園
願這些溫暖的詩歌照亮您孤寂的心靈,願所有的打工朋友都通過自己的努力,找到幸福理想的家園。
下面是各大媒體文學編輯對《新莞人》的評論:
《人民文學》主編李敬澤說:「看到文友張子保寄來的《新莞人》,那些含淚泣血的文字,卻感動著我,我好像又回到當年知青草根低層文學的時代。」
《打工族》編輯孫春雲評論說:「你們加班很晚,業余時間和文友辦報,精神可嘉可賀!」
《江門文藝》責任編輯宋世安說:「東莞市政府給各位打工仔、打工妹改名新莞人後,你們辦報快,馬上辦一個《新莞人》報。」
熱心文友蘇春燕、孫宜峰、鍾秀、張建衛、羅青、彭一瑾等人評論說:「那些含淚泣血的文字,並不華麗,卻可以感動著我們,激勵我們去改變自己的命運。每當看到我們的文章發表時,給精神文明增添曉花,有一種說不出的驕傲與自豪!」
......
《新莞人》報出了第二期,在這期間,我拿到了香港的和北京的部分贊助,這使我信心大增。我說,其實在上海、北京等打工群體比較集中的地方,打工文學仍然廣泛流傳,創作群體中有打工者,也有職業寫手,很多作品的影響力很大,讀者市場也很龐大。,<中央電視台>、<廣州日報>、<南方都市報>.等媒體作了報道。
城市在日新月異地發展,打工文化也在不斷發展。
我認為,在這15餘年的打工生涯中,我見證了東莞打工文學發展的點點滴滴。我深知,在打工文學式微的今天,雜志以及報紙的前景不會太樂觀。他更加關注自己的報紙在這片曾經讓打工文學火爆一時的土壤上,能否觸動沉寂多時的打工文化,成為促其突圍而出的一股力量。
那段時間,打工文學火爆一時,它有特殊的讀者群和創作群,是打工者群體中最需要的,也是最能反映打工者心聲的一種方式。
與此同時,一批批充斥著色情、暴力等低俗內容的非法刊物,大大降低了打工文學的格調,也攪亂了整個文學市場,使得一些著名的雜志刊物不再為打工文學提供陣地,甚至有些編輯只要看到這類題材的稿件,不用考慮就扔了。他們誤解了我們的意思,我們的思想陣地也在逐步地喪失。當時,我自己好不容易從打工者行列中跳出龍門。
我的成績不一般的突出,上級領導獨眼慧珠提拔到首都某媒體
天道酬勤。在集團里,張子保當上了企業報的主編。李老闆慧眼識珠,把張子保挖到他身邊當助理員。就這樣,張子保在黨支部內提了不少的合理化建議,為黨支部出謀劃策。
對外宣傳張子保有一套經驗,張子保采寫的《當善良被利用之後……》和《垃圾婆獻愛心》小說改成的小品,組織人員兩個月的排練和演出,還制訂階段訓練目的與選材計劃,同時還要考慮選擇風格多樣的作品穿插排練,使排練工作始終保持新鮮感。小品《垃圾婆獻愛心》被省政府評為優秀獎,市政府評為二等獎,報送央視台主辦的文藝晚會榮獲三等獎。黨支部年年被省評為先進黨支部。先進黨支部的經驗被媒體報道後,引起了中央高層的高度關注。中央高層賀國強到東莞視察時,並親自接見李老闆,並說,你們的先進的黨支部經驗全國推廣。」說完後並合影留念。
在這中期間,是我發表文章的黃金時期,我一心為創作。張子保在全國報刊雜志網路等媒體發表文章達200多篇,獲全國大獎8個,省級獎6個。被報社領導看中,張子保進了南方都市報做一名卧底記者,再者張子保還為中央紀委提反腐建議10條,採用5條,後被伯樂李梅社長發現了我,經她推薦我進了北京媒體工作。
在這10年裡,張子保學到了許多了書本難以學到的知識。如何做一名稱職的反腐記者,怎樣做卧底保護自己等先進經驗,在記者聯誼會上,向同行介紹了經驗。這不,最近他和社長到美國(美國之音)去學習反腐經驗。
10多年來,節假日別人摟著妻子拉著孩子走親串友休息遊玩,我則是開著車東奔西跑忙采訪,晚上到單位附近小飯店吃了飯,我又伏案寫稿直至深夜。每到北京兄弟單位交流,我更珍惜這當面向老社長請教的短暫時光,從不借機游風景,逛市區,常在招待所通宵改稿。迷人的故宮、風水寶地的十三陵、八達嶺長城、西山八大處 、潭柘寺 、白雲觀等名勝古跡對我還是陌生的去處。
我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一切,從南方報道卧底小組開始他就不斷的這樣告戒自己,做好自己的每一個新聞選題和稿件。從一個普通反腐卧底記者做起,我無數次的奔跑在通往新聞現場的路上,稿件開始被搬到媒體的頭條,現在他從普通記者提升到副社長、社長。這令我很是亢奮。這個職業給了我一種久違的認同感和滿足感。 10多年過去了,在新聞界前輩的幫助之下我逐漸的成長起來,玩了命似的工作也終於得到了圈內的認可。回首當年,這,也許是他唯一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情罷......
本文主人公簡歷:
張子保,資深媒體人,河南省正陽縣人,畢業於河北大學傳播學院學系,曾就讀於北京魯迅文學院作家班。多家刊物編委、網站的版主、顧問和評論家,從1992年起開始反腐,因多起特殊案件維權,曾多次受到中共中央高層領導的親切接見並給予高度評價。他在多年的工作中,共發表評論、紀實作品若干,從上任到現在曾用多個筆名曝光已處理中央級省級50名高級貪官。被人民群眾評為:「反腐勇士,群眾的貼心人!」
《撰稿:劉明輝》
❼ 求浪漫唯美憂傷的愛情短篇小說
走失在春暖花開 樂小米
——我微笑,含著淚看著麻蛋紅紅的眼睛,曾經我就用這種的眼神看著胡楊,踩爛了他暖暖的圍巾,踩碎了我的春暖花開。
(一)麻蛋說,洛洛,你說話呀。
我喜歡奔跑在田野上。像個撒野的孩子,任性而張狂。一直以來,我都固執的認為,春天的田野,濃郁的花草氣息就是母親的味道。
我沒有母親。我一出生,母親就去世了。
我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周洛兒。奶奶說給我起名字的是一個下鄉的大學生。從小到大,奶奶逢人就說,我孫女的名字是狀元爺起的,長大了准有出息。
我吃著百家奶長大。一天,和村裡的小孩玩,同麻蛋為了搶玻璃球打起來,我把他的臉抓得「縱橫交錯」。他扯著嗓子邊哭邊罵,你個沒娘的小母雞。
我回家後,問奶奶,我娘去哪兒了?
奶奶剛要開口,父親黑著臉吼,你娘就讓你個雜種給剋死了。說著像拎小雞似的把我拎到天井裡,狠狠一頓揍。
父親認定是我剋死他的妻,對我充滿仇恨。我不哭,我習慣了這種非打即罵的生活。奶奶抱著幾乎七零八落的我哭得撕心裂肺。
我一動不動,緊緊握著玻璃球,盯著天空問奶奶,這玻璃球真是狀元爺給的?
奶奶擦著淚說是啊,是個俊俏的狀元爺給的,你將來也是女狀元。
我說,奶奶,我想上學。
夜裡,奶奶跟父親商量什麼。我豎起耳朵,父親說,喝酒都沒錢,還讀什麼書?奶奶說我拿我的棺材本還不行?
後來,是父親壓抑的哭聲。
不幾天,我上學了。我是村裡最小的學生,我6歲,太多的皮肉之苦讓我太早的成熟。或者,我慧根早種。
麻蛋開始崇拜起我來,每天幫我拎書包到學校。也難怪,他都快9歲了,還沒上學。麻蛋走時,我站在教室門口打量他,頗有感慨,麻蛋,你得多吃點。弄得自己跟面湯兒似的,怎麼替我背書包?
麻蛋說好。
我聰明伶俐,雖然人來瘋有點討人嫌,但教書的女老師還是對我特別好。有時候看她在講台上擦汗的樣子,特端莊,我都想,她可能是我媽。
放學時,我對麻蛋說,我覺得女老師可能是我媽。麻蛋說,對對對,我看也挺像。我問麻蛋,你見過她?麻蛋憨憨的笑,說,這是我媽做的熱窩窩頭,給你。我一看那兩個黃燦燦的小窩頭,也不管它們是不是在麻蛋那雙墨黑的狗爪子里,逮過來就吃。還說,麻蛋,你也吃。得吃胖點,隨手又將另一個窩頭也咬了一口。左一口,右一口。
麻蛋嘿嘿的笑,說好。那洛洛,給我唱歌兒聽好不好。
我看著麻蛋說,我在吃東西呢?等以後吧。
麻蛋說好。
年底,我考了全班第一。
過年時,女老師幫奶奶包餃子。她鼓勵我好好讀書。我問她,我可不可以叫你媽?她笑,臉微微的紅。
大年夜裡,父親開始喝他的小酒。我坐在他旁邊。他瞪了我一眼。等奶奶端上熱騰騰的餃子,我突然想起女老師包餃子時溫柔的表情。騰騰的熱氣中,第一次,我想對眼前這個男子諂媚,我說,爸,你說那老師是不是我媽?
父親的臉霎時鐵一般黑,夾起滾熱的水餃塞到我嘴裡:就閉不上你的烏鴉嘴!
水餃的熱度里,燙燙的油沸騰著我的咽喉。我竟然還在想女老師包水餃時對奶奶說,多放點肉,讓洛洛長胖點。我想現在好了,我的舌頭胖了,嗓子也胖了,完了,麻蛋,我怎麼再陪你那首歌?
大年夜裡,父親喂的水餃讓我聲音變成了烏鴉一樣。那是有生之年父親第一次喂我。
麻蛋說,洛洛,你說話呀。
我搖頭。
(二) 後來,我告訴麻蛋,有人告訴我一個詞,很美,叫春暖花開。
第二年,麻蛋也來讀書。起了個學名鄭安明。女老師回城了,回城那天,我一直哭,啞啞的聲音。她抱著我,落淚。她說,洛洛,我可憐的孩子。
同學們早習慣了我的無言。麻蛋依舊給我背書包,依舊給我從家偷東西吃。
我的成績依舊優異。只是,不會了笑。
冬天,麻蛋將狗皮帽子套在我小腦袋上。我看著他凍紅的耳朵,就拽下帽子,嘶啞著聲音想說,你想把虱子傳染給我?最後用小紙條寫下來。
麻蛋紅著臉說好。
麻蛋從家裡偷雞蛋給我吃。我想起他媽追打著他滿街跑就想說,但一想自己可怕的聲音只好翻出紙筆:麻蛋,我早吃夠了。我家母雞早讓我殺了。
麻蛋點頭說好。
從此,麻蛋手裡總是握著一本小本子和一截鉛筆。天冷的時候就揣在小棉襖里,拿給我的時候,還有著暖暖的溫度。
我的口袋裡也裝滿了很多「快捷回答」——「麻蛋,拿開你的破圍巾,全是大鼻涕。」
「麻蛋,這手套都破成這個樣子,一邊去。」 ……
小學六年,麻蛋是我唯一的朋友。後來我到鎮上讀中學。麻蛋拉著我,小眼淚是嘩嘩的流。
我走時,奶奶為我收拾行囊,摸著我的頭發眼淚就往下掉,跟滑了線的珠子。我回頭看看虎著臉的父親,頭也不回離開家門。
離開村子時,麻蛋欲言又止,最後他說,洛洛,以後別叫我麻蛋好不好?我瞪著眼睛看著他通紅的臉,笑。蹲下身來,用小樹枝在地上一筆一劃寫道——好的,鄭安明。
他撓撓頭,笑。洛洛,我給你攢雞蛋。
我走,手裡握著玻璃球。我想告訴麻蛋,昨天我又夢到了女老師,她哄著我睡覺,哼唱著一首歌謠。只是,麻蛋,我無法唱給你聽……
第二年,麻蛋也到鎮上讀書,我有了伴。見到他,我就掏出一張紙條說:鄭安明,你好。他撓撓頭,傻笑,跟個河馬似的。
我在他的小本子上寫道:有不會的題目,請教我。
麻蛋說:是,女狀元!
後來,我告訴麻蛋,有人告訴我一個詞,很美,叫春暖花開。
麻蛋只說好。
兩年後,中考填志願,麻蛋問我要報三中還是七中。我伸出三根指頭。麻蛋說,你不是一直想去七中嗎?
我靦腆的笑,麻蛋恍然大悟,一臉壞笑,他說我得去跟奶奶說讓她給你備嫁妝了,春暖花開就將你嫁出去。
我如願考上三中。村裡人來道賀。奶奶說,我就說我孫女是個女狀元。父親依舊顏面不展,小酒不斷倒進肚子。晚上,不見他的影子,奶奶說,灌了貓尿又到你娘墳上哭喪去了。
我傻傻的想,他是不是要把我考上高中的喜訊告訴母親呢?
第二天一大早,村裡人聲沸騰,鬧哄哄的。奶奶打開門,一幫人抬進一個人來,奶奶一看,沒來得及哭就暈了過去。大夥七手八腳把奶奶抬到炕上喂熱水。我愣愣的看著地上父親濕漉漉的頭發,像一頭受傷的小獸一樣嘶吼——救他啊。
我難聽的聲音刺激著在場的每個人的耳膜,包括麻蛋。
父親被抬到衛生室。奶奶轉醒後,麻蛋背著她狂奔到診所。我沒去,任憑奶奶怎樣求我,我想起他身上每一根骨頭就吱吱嘎嘎的亂顫、劇痛。剛剛烏鴉般寒磣的聲音冰涼了我每一個毛孔,想到麻蛋都倍受驚恐的神情,我知道,自己一輩子只能做個完美的啞巴。
父親去了。奶奶坐在炕頭不停的哭,不停的唱——大山雀,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
我想起自己欠麻蛋一首歌,我一直想像女老師一樣唱給麻蛋聽。然後看他笑。但是,這只是個夢了。
我離開家,沒參加父親的喪事。麻蛋說,村裡人都說我不通人情。我看著麻蛋憂傷的臉,突然意識到他已經比我高一個頭了。骨骼噼噼啪啪生長的聲音是誰也阻止不了的。我告訴麻蛋,胡楊和我在一個班裡。麻蛋看著我寫下的這九個字,咧咧嘴笑,你奶奶現在肯定給你做不了嫁妝。
想到奶奶,我哭。
(三)他說他喜歡畫我的頸項,很柔美。我微笑,不語。我知道,他也喜歡畫蘇然的下巴,像個精靈。
高中生活,學習和胡楊成了我的全部。我喜歡胡楊因為他和我一樣的安靜。不同的是他因為天生的優越我卻因為自卑。
胡楊有一手很好的素描,我就成了他畫中的女主角,他說他喜歡畫我的頸項,很柔美。我微笑,不語。我知道,他也喜歡畫蘇然的下巴,像個精靈。
改年,麻蛋進了三中。我笑,麻蛋你是我的影子。麻蛋接過我手中的筆改道:鄭安明你是我的影子。
麻蛋見到蘇然,說,洛洛,那小妮子很漂亮。
我拚命點頭,麻蛋推我,別晃了,再晃腦袋就掉下來了。
我對麻蛋「說」,幸虧聲音不能畫。麻蛋搖搖頭表示不理解。
我「說」,胡楊畫了一手好畫。我想想又「說」,蘇然聲音像銀鈴。
麻蛋一臉嚮往的陶醉。說好,我就追她了,不過,洛洛你的聲音也很性感啊。
狠狠的向他的小腹就是一拳,麻蛋抱著肚子「大哭」,說還好還好,還差那麼幾公分。我看他一臉陰險的笑。想起我就在這張臉上練過「九陰白骨爪」。
胡楊問我說,周洛兒,你的小麻蛋來了?
我微笑「說」,不,是鄭安明。
胡楊說,你笑起來很好看。 我仰視著他干凈的笑容,那是一臉溫柔的明亮,濃得化不開。
我見了麻蛋就笑,麻蛋說,磣得慌,洛洛,你得了失心瘋了?
我「說」,胡楊說我笑起來好看。
麻蛋說,跟苦瓜上畫張鬼臉似的。對了,你得幫我追蘇然呀。你看人家那小微笑。
蘇然是我的好朋友吧。我是個孤獨的人。生活在無聲的世界裡。而且是人為禁錮,疼痛無以復加。蘇然是個天使,她給了我最多笑容。我喜歡她給我梳小辮,喜歡她給我穿她漂亮的衣服。她從家裡帶來好吃的,總是兩份。她買東西,總是兩份。然而,胡楊不會是兩個。但我明白,自己永遠是灰姑娘,而且穿不了水晶鞋。
我知道,麻蛋喜歡蘇然。他總在她面前高談闊論。還有胡楊,在蘇然面前像個紳士一樣。不像對我那樣霸道獨斷。
冬天的時候,我總是略顯單薄。胡楊就將他的圍巾給我套在頸項上,說,別凍壞了……呃……你的脖子。我知道,他關心的也只是我的脖子。但我仍很溫暖。我彷彿嗅到了一種味道,一種春暖花開的味道。在胡楊清新的氣息中牽掛起麻蛋臟兮兮的狗皮帽子和暖暖的圍巾。
一個周末的夜裡,同學大都回家了。我不回去是因為車票之於我是一種奢侈。盡管我很掛念奶奶。蘇然也破例沒回去。我「說」,你的身體這兩天一直不好,怎麼還不回去?
蘇然大哭起來。說,洛洛,你得幫我。我懷孕了。
我傻一樣愣在那裡。
蘇然說,這是胡楊的啊。
我拚命點頭答應她。我只是想和胡楊約好了明天要去看冰燈的。
我撫摩著她的發絲,安撫她,微笑著平息她的恐懼。她沉沉的在我懷里睡去,天使一樣。半夜裡,我眼睜睜看著床單變成紅色,驚恐在我喉嚨里流竄,我感覺到胡楊的血在流淌。
蘇然在疼痛中醒來,我抱著她,她抱著我,我心裡低低的哭,麻蛋,出了大麻煩了啊。蘇然突然弓起身子,我眼睜睜看著一大團血塊從她身體里掉出。我淚眼朦朧,感覺彷彿有東西也從我的身體里剝離了一樣。
我幫她然收拾床,幫她擦拭晶瑩的肌膚,直到我認為很乾凈了。她虛弱的微笑著,說謝謝。我微笑,看著這個美麗天使。
她指指那些血跡斑駁的床單,我示意她我將它們扔掉。她疲憊的閉上眼睛。
開門時,突來的手電筒劃過我的臉龐。我驚慌失措,床單散落一地。查夜的老師說:「你在做什麼?」我看著滿地的血色知道無從隱藏,驚恐的啞啞的搖頭。驚醒了的蘇然從床上沖了下來,看到手電筒光束下那堆床單和血塊,她緊緊的護住我,幾乎哀求的對著查夜的老師說:老師,你們就放過周洛兒吧。她是個啞巴,她不會說話,她是被騙才做出這樣的傻事。
我看著蘇然為我著急的都流淚了的眼睛,呵呵的傻笑。
第二天早上,我沒見胡楊。
下午胡楊陰著臉問我為什麼爽約?我看著他,眼睛血紅。將他的圍巾恨恨的摔在地上,用腳狠狠的踩。胡楊冷笑,說,難為你還有這么大的力氣啊?
我看著他的憤怒的臉和痛恨的眼神,咽喉像火燒一樣痛苦。
胡楊啊。
周一,我進了主任室,主任嘆氣,搖頭,頓足。再嘆息,再搖頭,再頓足。
周洛兒,你寫出那個人的名字,你就從輕發落。
我一臉茫然。我寫什麼?我站了一個上午。
下午,我繼續站在主任室。主任諄諄教導,我的良心都哭了。可我寫什麼?
你想被開除嗎?主任問。這時麻蛋從門外進來,他說,主任,是我。與她無關。
很簡單,麻蛋被開除了。我是受害者我無辜我沒罪我沒有受到任何處罰。只是周圍多了那麼多雙同情的眼睛。
給麻蛋送行的時候來了很多同學,麻蛋人緣很好我知道。
我在一邊看麻蛋和他的哥兒們相互揶揄。
蘇然走到我的面前,抱住我就哭,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幾乎想原諒她。她接著說,我該好好保護你照顧你怎麼能讓你做了這樣的傻事啊?我推開她,她倒在近在眼前的胡楊懷里。像個受了委屈的天使。
胡楊看著我。像是用痛苦錈刻而成的塑像。
麻蛋拍著胡楊的肩膀走到一邊,我只聽到咚咚的兩拳。
麻蛋回頭揚揚手,跟國家首腦道別似的,洛洛,同學們,我走了。
我看著麻蛋搖搖晃晃遠去,摸到口袋裡的玻璃球,突然想,麻蛋說過,等以後一定要在未名湖邊再和我掙搶這個玻璃球的。可……
後來,麻蛋給我寫信,說他在廣州打工,讓我好好讀書,將來我能在未名湖接見他,他自己是去不成了也不想去了,沒勁。我想你怎麼說的跟北大是我爺爺開辦,我大爺在那看場子似的。
我很少回家,村裡人當我是瘟疫我能感覺到。只是,睡夢里,我總夢到奶奶站在村口張望。醒來,枕頭是濕的。我想自己汗真多啊。胡楊以前總說我先天不足,氣虛盜汗。
我的生活中只剩下了學習。我想,我不要胡楊了。
麻蛋經常給我寄錢,寄東西,叮囑我回信時要叫他鄭安明。
高考的時候,我的成績就跟牛市一樣,杠杠的。麻蛋聽了很高興,回信說了句很不人道的話,小成績跟人民幣一樣堅挺啊。我浮想聯翩。如果麻蛋知道准會拍我的頭,說你個小色狼。
我不提蘇然。我怕麻蛋知道她已是胡楊的女朋友傷心。麻蛋哭的時候不好看,咧著嘴巴像個河馬。同樣,我也沒有告訴他,報志願的時候,我沒有去。
因為我沒有錢,我讀不了大學。
我不想在寫上北京大學的志願表面前,流淚滿面
(四)我不能理解難道我是啞巴我做的飯菜會變成毒葯?城市的夜晚,也無風雨也無晴。
等通知書的日子我也跟真事似的窩在家裡陪奶奶,她已經老得出乎想像。看著她我就想哭,撕心裂肺。
最多的時候,我在山坡上傻站著,看著滿山遍野的野花,看它們晶亮的顏色,看它們倔強的綻放。發呆。天空依舊是藍色的,太陽光依舊刺眼,空中依舊彌漫著濃郁的山野花草的氣息。只是,我不肯去相信,這氣息依舊是思念的味道。
麻蛋回來了。直奔我家。我正在盯著著玻璃球發呆。
麻蛋問我洛洛通知書下來了嗎?我搖頭,指了指他手上厚厚的手套滿臉疑問。他笑,工作總戴著手套,忘了摘下來。說著從口袋掏出厚厚一搭錢,說這是給你的學費。
我看看那些錢。抱著他就哭。
麻蛋,不,鄭安明,我沒報志願我沒報我沒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