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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嬸嬸的黃色短篇小說

發布時間: 2023-03-17 20:56:01

Ⅰ 有沒有短篇的言情小說裡面帶有黃色的。越詳細越好。謝謝拉。越多越好[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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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 很色很色的短篇小說。你們知道吧。呵呵,謝謝啊 發[email protected]

要BG、GL還是BL?
加懸賞,給你壓縮包,100部左右

Ⅲ 【短篇小說】豆婆

01

豆婆要走了。

晨起天剛蒙蒙亮,我們就被隔壁張嬸的大嗓門給震醒了:「媽快不行了,媽快不行了!」

張嬸口中的「媽」,就是我的豆婆,我的大奶奶。豆婆的愛人,是我爺爺的哥哥,所以豆婆一家和我們家即是同一祖廟有著血緣關系的親戚,也是多年的鄰居。

張嬸的大嗓門里夾雜著急躁的氣息,透過很遠的空氣我依舊能感到事態的嚴重性,我急急忙忙穿好衣服,隨便登了雙鞋子,急匆匆地跟著爸媽一路小跑出去。

我心裡火急火燎的,期盼著這是虛驚一場。畢竟,我心裡頭還沒做好要送走豆婆的准備,盡管豆婆今年都已90歲高齡了。

張嬸的家門口,早已被圍了個泄水不通,亂哄哄、臭烘烘的一片,有的是看熱鬧的房客,有的是被通知而急急趕來的親戚。堂哥堂嫂們都在忙著打電話,聯系辦黑事的人。

前幾天路過豆婆家門口的時候我見豆婆的精氣神兒還好好的,她甚至還拉著我的手和我說了些許的話,怎麼才一兩天的功夫就成了這個樣子了呢?我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想進豆婆的房間再看看豆婆,但我的腳還未曾邁進那扇門,卻被張嬸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小孩子家家的,你別進去了,晦氣。」

「沒事的,我就看一眼。」

「一會兒再看吧!別去添亂了!里頭正給她老人家換衣服呢!」張嬸口氣十分不耐煩,引得客廳里的叔叔嬸嬸大伯們都看向了我,那齊刷刷的眼神像蓋子一樣籠罩了下來,壓迫得我止不住後退了兩步。

我靜默著,不再作聲。

沒過幾分鍾,奄奄一息的豆婆被叔叔伯伯們用被子裹著抬了出來。

豆婆瘦小的身軀蜷縮在濕熱的棉被裡,隔著一道又一道的身影,我只看到了露在被子外頭的幾根細碎銀發。我鼻子一酸,眼裡的眼淚不禁要淌出來,可是心裡一想豆婆畢竟還沒走呢,我若是提前哭了,可把她哭走了怎麼辦?

我們村有個習俗,但凡家裡有人要過世了,就得卷著鋪蓋抬到祖廟祠堂的地上躺著,直到咽氣。這樣才能算壽終正寢,死後牌位方可入駐祠堂。

我一路隨著他們去了祠堂。堂哥從家裡搬來了豆婆平日睡的那張褪色的草席,「嘩」的一下扔到地上手腳麻利地鋪開,然後叔叔們便把裹著豆婆的被褥連同她一起輕輕地放在了草席上。

我終於看到了豆婆的臉,枯槁得如同將死的枯木,祠堂陰暗的光線給她的臉渡上了一層昏黑色,她兩個眼窩深深凹陷了下去,雙眼微閉著,偶爾突然睜開一下,但是卻又那麼的暗淡無光。

豆婆的氣息若有若無,如果不是嘴裡一直在輕聲地呢喃,我真的以為豆婆已經咽氣了。

我擠到跟前,跪坐在豆婆的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她的臉,我哽咽著輕聲喚她,她卻沒有回應我的呼喚。我終於忍不住,豆大的眼淚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掉在了豆婆如樹干一樣的手背上,掉在了她嶄新的壽衣上。我使勁兒把頭低下,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失態,但還是被張嬸看到了:「呀!你這丫頭還真的是親你豆婆呢!我這做兒媳的都沒哭,你倒是有孝心,提前哭了。」

媽聽不下去了,站在一旁幫襯:「豆婆疼這些孩子,從小就記掛著他們。這孩子也是捨不得她豆婆。」說完,媽遞給我一張紙巾,讓我擦擦我的鼻涕和眼淚。

小的時候,豆婆家就是我們孩子的樂園。每當放學的時候,我們幾個孩子就把豆婆家的鐵門搖得「啷當啷當」響,朝著里邊兒使勁喊豆婆快開門,我們來串門兒啦。

聽到聲音的豆婆佝僂著腰,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地朝門走去,人還未到,那樂呵呵的笑聲像鈴鐺一般在院子里來回盪漾:「來咯,來咯。」

孩子們像歸山的虎,門一打開,「嗖」的一下不見了身影:有的「溜溜」地爬上了院子里的樹尖上兒摘果子;有的跑到後廚房翻箱倒櫃找碗倒水喝;有的橫七豎八地滾在豆婆的床上,擰開了風扇讓涼颼颼的風肆意親吻著稚嫩的雙腳……

豆婆每次一看到我們,就親切地拉著我們的小手,又是親又是捏的,她總愛重復地問我們在學校吃的好不好呀,有沒有認真聽課呀。我們像雀兒一般嘰嘰喳喳地叫喚著,爭先恐後地和豆婆講述學校里發生的事情,講到興致勃勃時,豆婆還像個孩子一般笑得嘴合不攏。

豆婆喜歡聽我們這些孩子漫無邊際地吹牛瞎聊天,一會兒說學校里的公廁鬧鬼;一會兒說誰誰誰加入了幫派,打架斗毆很是厲害;一會兒又說誰誰誰上課睡覺被老師罰站……

這些純屬娛樂的故事,常常引得豆婆哈哈大笑,惹得豆婆拿著蒲扇直拍我們的背:「孩子們太調皮咯。該打,該打。」豆婆一笑,我們就樂得把頭探到她的嘴跟前數著她為數不多的幾顆老牙。

我們喜歡搜集各種各樣的趣事來逗豆婆開心,豆婆老了,又自己一個人住,如果沒有我們這群孩子的陪伴,豆婆的每一天該是多麼的漫長與無聊啊。

臨走時,豆婆往我們每個人的口袋裡塞了一小把零錢:「拿去吧,拿去吧,拿去買些好吃的,別告訴你們媽聽!」

小小的我們,總是搖著頭,擺著手說不要不要,但是架不住豆婆的盛情,架不住豆婆的愛,最後那些沉甸甸的一塊錢,都被我們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書包里、心裡。

快樂的日子像絢爛的彩霞,總是還曾細細駐足品嘗,它便靜悄悄地溜走了。後來,豆婆的兒子搬回來和豆婆一塊住,那個在無數個夜晚輕唱著靜謐與孤獨的小院,一下子充斥了許多許多嘈雜的聲音。

張嬸很兇,訓斥孩子們的時候像一隻飢腸轆轆的母老虎,我們都很怕她。

放學的孩子們,再也不敢輕易地野到豆婆的家裡,不能像猴兒一般歡快地在豆婆院子的樹上跳來跳去;不能到廚房亂翻一通找吃的;也不能再到豆婆的床上撒嬌撒野……

漸漸的,孩子們不再來這個小院找豆婆了。

豆婆的生活雖然有了家人的陪伴,但是她比以前更寂寞了。

每當放學的時候,豆婆就搬著一張破舊的小矮凳坐在門前等待著我們放學,等呀等呀……

我偶爾路過的時候,碰到坐在矮凳上的豆婆,我依舊衷心地流露出心底的快樂,拉著豆婆像樹枝一樣枯椏的手,親切地喊兩聲「豆婆」。但,抬頭看到豆婆院子里的那些家人,很多想說的話又默默地咽在了心裡。

千言萬語,我們對豆婆的愛,不再是輕快的,而是沉重的,難以訴說的。

我們對豆婆往日的那些嘰嘰喳喳,變成了最深情而壓抑的問候——「豆婆,您近來好嗎?」

失去了我們的豆婆,顯得更蒼老了,更讓人心疼了。

豆婆在祠堂的地上躺了三天三夜,這三天三夜,她幾乎沒怎麼吃東西。盡管她那遠嫁的二女兒一直在她身邊伺候著,給她喂水、喂粥。

幸好後來豆婆的三女兒趕回來時,發現躺在地上的老母親奄奄一息,一摸額頭才知道豆婆正發著燒。三伯母和三伯父都是醫生,當眾提議先把豆婆送到醫院。三伯母的提議,打破了祠堂異常的沉靜。那些守夜的親戚們抬起疲憊而沉重的眼,也附和著說,是呀是呀,已經在祠堂的地上躺了三天三夜了,如果豆婆要走,早就走了,豆婆可能是生病了。

張嬸欲言又止,想反對。但眾人贊同的力量實在過大,最後也默許了。

被送到醫院的豆婆掛了幾天的吊針,後來竟然蘇醒了。她的女兒們也皆大歡喜地將她送了回去。

哈,原來是虛驚一場。豆婆那天是昏迷了,不是快過世了啊!「老太太,你的福報還在後面哩,老天爺想你再活個十年八年呢!」去醫院探望的親戚們,都向豆婆道喜。

別人都以為豆婆的病好了,但是,我知道,其實豆婆還在病著。

張嬸一家因為這一出鬧劇落成全村人的笑柄:「呵,這兩口子分明就是盼不得他媽早死呢!」

豆婆回來後,稍稍養了一段時日後氣色逐漸緩了過來,後來竟也能下地走路了,而我比以往更加殷勤地去探望豆婆。

某一天,我看到豆婆佝僂著腰吃力地蹲在地上洗衣服,那布滿了老年斑的一雙手,在水裡哆哆嗦嗦搓著,好幾次都把水灑了出來。我急忙蹲在了豆婆的跟前,伸過手想要幫豆婆洗,卻被豆婆攔住了:「丫頭,讓我自己洗,讓我自己洗。」

我和豆婆爭著,那盆水因為我們輕微的搶奪濺出了白白的水花,但是豆婆的態度很強硬,很固執,我只好作罷。

回家後,我把這事告訴了媽,媽卻把我呵斥了一番:「自作聰明!這是別人的家務事,你插什麼手?」

我感到很委屈。

媽接著又嘆了口氣道:「知道你心孝,但你幫了豆婆洗衣裳,路過的村民、親戚怎麼看?他們就會以此說三道四,說豆婆的兒子和兒媳不孝,連自己母親的衣服都要外人洗!」

「難道他們不是嗎?」

「可是,你的善心,只會讓豆婆過得越加艱難。張嬸會在沒人的時候,把氣通通撒到豆婆身上,挖苦豆婆老不中用,連累了他們……」

來我們家串門的吳嬸娘,也點頭道:「可不是?有一次,我們那位路過的時候,多嘴和張嬸叨嘮了幾句說,天涼了,老人家怕冷,給老人家多買幾件厚棉衣。張嬸以為豆婆又到處說她的壞話,隔天幫豆婆洗頭發的時候,動作那叫一個粗魯,那噴頭的水嘩嘩地在老人家頭上掃射,泡泡和水濺了老人一身,進了老人的眼,豆婆嚇得嘴裡直喊冷、冷。」

豆婆的兒子搬過來和豆婆住後,她經常受到張嬸的欺凌,他們會給豆婆吃冷嗖的饅頭、隔夜的稀飯;他們會在豆婆打翻了碗筷的時候呵斥豆婆,讓豆婆端著碗獨自在昏暗的房裡吃飯;豆婆洗澡時不慎滑倒摔傷了腿,他們瞞著不說,只拿了一瓶活絡油讓豆婆自己去擦淤血的部位……

我捏緊了拳頭,質問:「難道就這樣讓他們虐待豆婆嗎?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你一個外人你有什麼辦法?把豆婆接到我們家住?給豆婆錢?還是幫豆婆做飯洗衣服?報警虐待老人?那是別人家的家務事,你管得著嗎?你幫得了嗎?你有證據嗎?」媽白了我一眼,把我推進房間里:「小孩子家家的,趕緊學你的習,看你的書。」

是啊。我想幫豆婆,但我卻無能為力。我只是一個孩子,一個深深的愛著豆婆的孩子,除了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我還能做些什麼呢?

我聽著客廳外吳嬸娘一樁樁地數落著張嬸虐待豆婆的事,心痛到無以復加,一想到豆婆今後的日子不知又要受到怎樣的虐待,我趴在床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本以為,豆婆只是多了些寂寞,卻不想還有這么多苦楚。

大約過了三個月的某一天,張嬸又來通知村裡的親戚:「豆婆這次是真的快不行了。」

我向兔子一樣拔腿沖向豆婆家裡,用力推開那扇熟悉的鐵門,穿過那曾經玩耍的小院,我向回憶中的那間充滿歡樂的屋子快步走去。

瘦骨嶙峋的豆婆身軀筆直地躺在那張破舊的木床上,很聽話的,很安靜的。

「豆婆。」我喚了一聲,她沒有應我。

我輕輕地坐在床邊,給豆婆蓋上被褥,我仔細觀察著她,竟沒發現我記憶中的豆婆已經這么老了,像一顆干癟瑟縮的枯木那樣老,那樣干。

我摩挲著豆婆的手,有些涼涼的,冰冰的。我給豆婆喂水,她一點兒也沒喝,那水順著她的下巴滴答滴答落在脖間。

兩天後,豆婆在家裡安安靜靜地走了。

送走豆婆的時候,別人哭了,我沒有哭。

因為不是在祠堂過世的,所以算不得「壽終正寢」,張嬸一家花了很多錢請人做法事,力求把豆婆的靈牌請上祠堂祖廟。

豆婆生前心善,做法事的大師說,祖宗們允了豆婆的牌位。

從此,豆婆成為了我們家族祭拜的祖宗之一,在每一個隆盛的節日里,張嬸一家會給豆婆供上好肉和好酒和好香,祈求豆婆在天之靈能保佑她兒孫的幸福安康、工作順利、財源廣進。

豆婆走後,我一次也沒去祖廟里拜過豆婆,但我在夢里時常能看見她對我笑,和我親切地說著話。

豆婆告訴我,她在那邊過得很好。這我就放心了。

Ⅳ 【短篇小說】大前門,麵包屑,夕陽

文 | 王小久

01

印象中,二疤子同我說話時,我十一歲。

那是一個傍晚,即將落日的晚霞,穿過街道,穿過橋索,鋪陳在恍恍惚惚的馬路上。

我放學回家,背著雙肩泛白的書包,低頭踩踏著晚霞下映出的痕跡,當我踩到橋上的第六根柱子影兒時,像是突然變了天。

地上看不見一物,沒有柱子,沒有光亮,只看得見彎彎曲曲的影子,那彷彿是個人影。

他擋了我的路。

我是通過他手裡拎著的那袋麵包屑認出他的,他手裡拎著一個不太透明的袋子,我想那應該是飯館門口的袋子,當我路過飯館旁的垃圾堆時見過。

那堆了一些垃圾,凈是白菜葉子和剩飯渣子,在大雨的沖洗下,它們會變得更加腐爛,而在太陽的烤酌下,它們又變得熱氣騰騰,散發的惱人的惡心。

他拿著的那個袋子就應該是從那兒撿的,因為那上面沾了一層像是清水稀釋過的油漬,外帶一些膨脹了的紅米粒。

可是那袋子里裝的則是一堆麵包屑,那也應該是在十字路口的麵包店裡討過來的,它不成型,沒有那方方正正的麵包該有的樣子。

沒人拿那些東西,沒人願意撿飯館門口的塑料袋子,也沒人去十字路口的麵包店去討難以下咽的麵包屑。

我抬起頭,就看見了二疤子。

02

余暉灑在他的後腦勺上,像個放射性物體一樣,只中間實物的點看的真切,旁處都模糊著。

二疤子的臉更襯著黑了些,像陽光下穿透的老樹葉,斑駁扭曲。

他還是穿著平常穿的衣裳,一件夏季穿的漏洞半袖,我記不清他穿了多少年了,他好像生來就穿著它,冬天時候,他還有一個一抬胳膊就鑽出棉的襖子,當他走過我身邊時,我總覺得可能是下了一場骯臟的雪。

他沒有穿長褲,即便天氣還未如此炙熱,灰藍色褲腰比他的腰大了不是一個圈,他拿撿來的繩子系在腰間,像老舊電視機里那些日本相撲選手,只是系的結子並沒有他們的好看。

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想在他的凹陷的臉上,有一雙突兀的大眼睛在瞪著我,我有些害怕。

我有點後悔今日走了這座橋回家,早該聽了我父親的話。

我父親從不讓我走這座橋,他說橋下的水深,栽下去就看不見腦袋。

我的心「咚咚咚」直跳,喉嚨里咽下的唾液中,那細小的泡泡還在嗓子眼裡來回跳動。

我拽著書包的肩帶,低頭挪蹭著,挪蹭到夕陽能照到的空隙里。

可不曾想,他也隨著我。

我走過去,他跟過去,我再走過去,他再跟過去,我就不動了,站在那看著他。

他俯下腰,來回打量我,我想他的眼珠在眼眶裡轉悠著,就像擺在玩具店門口只會眨眼的大頭娃娃。

沒過一會兒,他用那種大煙槍的嗓門問道「你就是李國明的兒子?」

他提我的父親。

半晌我也沒有回答他。

我就站在被他擋住的夕陽里抬著頭看著他,他也看著我,他沒有瞪著我,也不像玩具店門口只會動眼睛的呆娃娃。

「你小的時候我見過你。」他這么同我說。

我還是沒有回答他,只是機械的點頭應著,算是略過一次才有的禮貌。

說完他自顧自的走了。

他的身體有些瘦小,他的腿很細,一點也不直挺,還有些羅圈,他的身子走起路來有些搖晃,連他的影子也跟著晃盪,與那橋柱子疊在一起,橋柱子也被他晃的出褶。

等他的影子完全不見了,我才想起來他下巴上的那道疤,說實話,我沒有仔細盯著看,並沒有像別人一樣好奇。

我知道他臉上有道疤,即使我不知道也該知道,因為他的名字太過坦率。

只是我不知道縣城裡的人為什麼都叫他「二疤子」,為什麼加個「二」字。

想必因為他撿的那些塑料袋和討的那堆麵包屑,又或者因為他窮的身份,這總不能是個理由,也許更多的是因為他吃了虧。

03

我順利通過了那座橋,走到橋尾時,我看見了二疤子的房子,在河邊上,一個磚瓦房,好像只能容下他一個人似的。

房子的門口,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就跟縣城裡那家收破爛的大院似的,他們就把東西都堆在門口,一堆堆成很高。

當我回到家時,我父親正坐在凳子上吸煙。

他穿了一個白色的籃球背心,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報紙攤開在並在一起的膝蓋上,他兩個手翻著報紙,嘴裡塞著煙,煙霧走到他的眼角處,他把眼睛眯縫起來。

碎煙屑塌下來掉落在報紙的一頭兒,零星的也落在他的籃球背心裡。他把嘴裡的香煙拿下來,夾在手裡彈了彈,碎煙屑又掉落在淺黃色的瓷磚上。

我把書包放下來扔在門口的地上,搬過茶幾旁的另一把椅子時,看見了茶幾上的大前門香煙,不是錫紙包裝的那款。

我沒見過我父親抽過錫紙包裝的那款大前門,他只抽這個,也許他覺得口感一樣,只多了兩分錢,也不太值當。

我坐到他身旁,煙味兒飄過來,像是在炎炎盛夏的季節里,燎起的乾草,不覺好聞。

「我看見二疤子了。」我向他說。

他愣了愣,把視線從那張報紙上移開,又把煙頭放在嘴裡嘬著,煙霧吐出來時他把煙頭扔在地上,煙頭嘴兒癟了下去,塌塌軟軟的。

「你走了那座橋?」

「是的。」

「下次繞著那兒走。」

他說這話的時候,地上的煙頭還未燃盡,夕陽的最後一抹光從布滿灰塵的窗戶里投進來,正巧落在我父親的腳跟兒處。

我從不知道父親與二疤子的恩怨,但是我知道他們確實有這些存在,我見過。

應該是在我小一些的時候,那日,我沒有去上學,而是耍了個不舒服的把戲。

恰巧我母親去上了班,恰巧我父親休了假。

我跟我父親要了兩角錢,是我要買果丹皮的錢。

他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來拿給我,一同摸出來的還有一個空了的香煙盒。

他同我一起去,我本是不願意的,這樣我那兩角錢花的太沒有自由,也許我還能買些別的,或者還能借著買些別的順便去趟別處。

可是他得跟著我,他要去買大前門。

他跟在我身後出了門,我們要去商店裡,也要路過飯館前的垃圾堆。

04

我父親買了沒有錫紙的大前門,而我只買了果丹皮。

我拿著果丹皮跟在他身後,當我們路過飯館門口的垃圾堆時。

我看見了垃圾堆旁的二疤子,他插著腰,手上拎了一個袋子,袋子順下來,貼在身上,陽光從他的頭頂上射下來,全身都跟著黝黑。

他還是穿著那件破洞的半袖,長久沒有清洗,遠處看過去覺得墜的沉了些,他趿拉著一雙涼鞋,後腳跟兒處多出了一些空餘,交叉的棕色皮帶埋進地下的垃圾堆里,看不出完整的樣子。

我父親也看見了他,他後腳跟兒頓了頓,像是錄音機卡帶的時候。

此時他手裡還拿著那盒香煙,剛剛買的大前門。

他邊走邊把上頭的紙撕開扔在地上,被我踩到了腳底下。

右手把煙盒在空中甩了兩下,香煙冒出頭來。

他拿出了兩根香煙,一根塞進嘴裡,一根捏在手上。

我疑惑時,他徑直朝二疤子走過去,他走到垃圾堆跟前兒,地上的油漬湯流到他的腳前。

二疤子看著我父親朝他過去,表情也看不出什麼,只是盯著我父親,不是故人的問候,不是仇人的敵視,也不是陌生人的警惕。

他依然插著腰,腳從垃圾堆里抽出來,露出了腳趾頭,我看清了鞋的樣子,棕色鞋帶支棱在外頭,並沒有好好的嵌在鞋底里。

我父親把手裡的香煙遞給他,並沒有說一句話。

二疤子用拿著麵包屑的手接過香煙,裝麵包屑的袋子在手底下晃來晃去,嘩啦嘩啦響。

二疤子看了看香煙又看了看我父親手裡的香煙盒,把香煙直接扔在了垃圾堆里,他指著自己的嘴「我抽錫紙的。」

我很是驚訝,驚訝的不是他抽錫紙的大前門,而是我看見他指的好像是下巴上的那道疤。

說完他又低下頭來在垃圾堆里翻騰著,徒留我父親站在那兒,腳底下的油漬湯流到了腳後跟兒。

那是我見過我父親和二疤子遇見的畫面,其實之前我便聽過他。

也許是更小的時候,我父親在飯桌上提過他,那時候二疤子也一樣很窮,也愛去討麵包屑,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候他不叫二疤子,我父親叫他姓劉,稱他為老劉。

05

之後的很長時間,我都沒有從那個橋上過,我也沒有遇見過二疤子。

可是我總想去看一看,也許想去看一看橋上的夕陽,也許是想嘗一嘗他袋子里的麵包屑也說不定。

所以我又去了,我放學回來,故意走叉了路口,也故意走了神,我上了那座橋。

我從橋頭開始走,我的心裡有些緊張,但也沒有那麼多顧慮。

我踩著夕陽下的橋柱影子,踩到第二十根的時候,我看見了二疤子在河邊的房子。

我繞過去在他的門前張望著,沒有敲門,也沒有走。

我想我應該是站了很久,久到腳底板都有些麻木的沒有知覺了。

可是我依然沒有見到他,此刻遠方的天空中剩下的夕陽盪在河裡,一顫一顫的,我想我該回家了。

我抖了抖身後的書包,邁步要走時,身後有人叫我「孩子!」

我那麻木的腳底板終於等到了二疤子,他又是那身打扮,手裡還是拎著一堆麵包屑。

夕陽逆在他的身上,彷彿他是背對著我,可我卻看見了他朝我走來,兩個腳發出的踢踏聲,規律而節奏。

我就站在原地等他,等他過來。

他走到我跟前兒時,我看清他的眼神,不像那日一樣,也不像那日一樣,好像是無半點波瀾的水池下的一顆石子,我也看清了他下巴處的那道疤痕,像老樹葉上的細細紋路。

他把手中的那個袋子遞給我,那堆麵包屑。

我眨著眼睛看他,猶猶豫豫,他又遞給我,碰到我的手指頭。

我張開手接過來,沒有摸到油漬,袋子是乾乾凈凈的,我不知他是在哪討來的新袋子。

「走吧。」他伸出手在半空中晃盪著示意我。

我拿著這袋麵包屑走在路上,期間袋子里的麵包味兒鑽出空隙沖進我的鼻子。

我索性坐在了路旁,打開袋子,想吃一口嘗嘗味道。

手在袋子里翻騰著,翻出了一塊小麵包,埋在那些屑的底下,新鮮的小塊麵包,聞起來有雞蛋和奶油的香氣。

這個獨特的味道,我是聞過的,在我小時候,二疤子和我父親還坐在一起的時候。

06

我拿著剩下的那些麵包屑回了家。

我父親看見我手中的干凈袋子問我「那是什麼?」

「麵包屑,你嘗嘗么?」

他把花鏡摘下來,放到了茶幾上,盯著我手中的麵包屑。

我走過去把袋子放在他腿上,放在報紙的上頭。

他打開來嘗了一口,自顧自的點著頭,我在旁邊不停的追問道「怎麼樣怎麼樣?」

「還是一樣。」他邊回答我邊拍打著掉落在籃球背心上的渣子,漫不經心的模樣。

第二日,我又去了那座橋上,我想我父親已經知道我又一次走過了那座橋。

他沒有再次提醒我。

當我走到橋旁時,我看見了二疤子,和我的父親。

我父親坐在橋頭,二疤子也坐在橋頭,他們倚靠在橋柱子上,夕陽照在他們倆的背上,也照在了地上的那袋麵包屑里。

我父親在胸前摸出一盒香煙,拿出一根遞給了二疤子,二疤子接過去,這次他沒有扔在地上。

我父親也點了一根香煙,煙頭有些明亮,借著夕陽,染紅了橋對面的那片天。

而那時,我站在橋下看著他們,我沒有在想,為何大人們之間總是如此奇怪,而是想,他們這次抽的香煙是帶錫紙的還是不帶錫紙的。

 

                      -END-

Ⅳ 十六歲的春天(短篇小說)

看到她朋友圈發的自拍照片,還是那雙眼睛,還是那個笑容,只是不見了青春的印記,此時的我輕輕的吸了一口香煙,回到了17年前的那個春天。

2003年4月,我已經進縣城讀高一下半學期了,小縣城的高中總是充滿著一股腌菜味,老師都說這是青春的味道,值得用一生去回味,我們所有同學們都笑的前俯後仰,覺得高中老師就是有水平,笑話都講得這么深刻。

非典爆發已經有一段時間,外面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自習課上那些城裡的同學說現在正是最嚴重的的時候,甚至我們縣城已經有人被傳染死了,16歲的我將信將疑,但是我知道以前我們村鬧豬瘟的事情,全村的豬都死了,所以,我也開始害怕起來。

2003年4月8日,早晨6點過,我被學校的高音喇叭喊醒,班主任也到了學生宿舍,挨個宿舍檢查,所有學生全部馬上到操場開大會。

非典已經非常嚴重,學校為了進一步加強防範,縣領導校領導一致決定學校全面封閉,只出不進,走讀生臨時住校,等非典過去以後,再恢復。

學校的這些決定,我不知道對我們意味著什麼,但是我和她的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捲毛是我隔壁村的同學,高一開學報名比我早一天,分在了七班,我晚一天分在了八班,他天生頭發是卷的,他笑嘻嘻的告訴我:現在封校了,不好耍了,我在談戀愛了。

我說:捲毛,可以啊!那個女生漂亮嗎?捲毛說:很漂亮,下次帶你看。我說:不如現在就帶我去看,我想看。捲毛笑了笑說:現在不行,這樣吧,明天,我給你也介紹一個,你自己看自己的。

2003年4月16日,我和捲毛約好中午在食堂見面,捲毛帶了兩個女生一起,朝我走過來,都穿著校服,一個女生個子高點,一個矮點,高的長得胖一點,矮的瘦一點,都很好看,不過,我知道其中一個就會是我女朋友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就是矮一點的那個女生,干凈的校服,大大的眼睛又透露出幾分羞澀,馬尾辮高高的紮起,稍微有點圓的臉,笑容可親,我很喜歡,因為,她身上沒有腌菜味,而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在食堂的人群中,我們相互問好,相互聊天,然後一起吃飯,一起說笑,才知道她叫張慧,是城裡人,父母都是在城裡上班,現在學校封了也回不了家,暫時住在捲毛女朋友的寢室。

我們當時就約好了下了晚自習校門口見,一起去圖書館看書。

一下午我都沒有心思上課,都在等天黑,下了晚自習,我飛奔到校門口,可是等了又等,始終不見張慧的出現,直到學校快要熄燈的時候,我才一個人回到了宿舍,然後找到捲毛,只對她說了一句話:張慧是騙子。捲毛一臉茫然的看著我走回自己的宿舍。

第二天中午和捲毛吃飯的時候我才知道,昨天下晚自習以後,張慧在後校門等我直到學校熄燈才回宿舍,而我當時就在正校門等她。

下午我無心上課,決定給張慧寫封道歉信,就說是我的錯,沒有把事情說清楚,是我考慮的不周到,不夠成熟,做事馬虎幼稚,不過,我是真的深深的喜歡著她等等什麼的。

信還沒寫完,我去趟廁所,回來還沒走到教室門口,聽見教室里炸了,人聲鼎沸,有哈哈大笑的,有裝模作樣讀課文的,我走進一看此時的「猴子」站在講台上,正在給全班的同學朗誦我寫給張慧的情書。

2003年4月17日,一個16歲的小個子男生,在南江二中2005屆高一八班的教室門口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面紅耳赤的哭了起來。

那我第一次因為張慧哭,也是唯一一次。

事情很快傳到了張慧哪裡,我給她寫的情書被全班同學知道,情書被當眾朗讀,我被當眾嘲笑,還包括我為她哭,她全部都知道了。

張慧喊捲毛給我說,下午下課讓我去學校後校門花園,她要給我道歉和給我吃她媽媽中午到學校來帶給她的鹵牛肉。

我給捲毛說,我表示同意,並再三確認了是後校門。

放學後我到的時候,張慧已經坐在了後校門花園的一個花台上,在吃她媽媽專門給她做的鹵牛肉,看著她,我的心裡開始慢慢跳動和不停流口水。

張慧:我輕輕的喊她名字。

快過來吃鹵牛肉,張慧一臉笑容的說。

那是我長那麼大以來第一次吃鹵牛肉,韌勁中帶著軟糯,我大片大片的吃,張慧讓我慢點吃,容易噎著,我只是笑一笑,繼續吃。

那以後,我也吃過不知多少次鹵牛肉,但是永遠也沒有那天下午的那樣好吃,那樣痛徹心扉。

吃完鹵牛肉,我看著花園角落的圍牆發愣,張慧問我怎麼了,我說:這圍牆可以翻出去。我拉著張慧我們慢慢翻出了圍牆。

以前學校沒有封閉之前,我和捲毛他們經常到學校後面的這個松樹林來打撲克牌,只是現在封校了也沒人來了。

我們選了一顆不高不矮枝葉茂盛的松樹下面坐著,也不知道做什麼,我准備問問她媽媽是怎麼做鹵牛肉的,不過我沒有馬上問,倒是張慧先說話了。

張慧看了看我說:你以前有喜歡的女同學嗎?

我以前確實有一個喜歡的女同學,不過她成績很好,去了一中,所以我的回答是:有,她在一中,不過,她看不上我。

這個時候,松樹林後面傳出來說笑聲,我和張慧本能的站起來了,坐著還好,一站起來就被他們發現了,原來是號稱二中四大扛把子的李兵幾個,他們是二中出了名的壞人,個個家裡有錢有勢,一天不學習,專門搞歪門邪道,以前就喜歡來這個松樹林打撲克牌,有時候還帶著幾個女同學。

也跑不了了,他們已經到了我們面前,我抓住張慧的手,心裡開始害怕,甚至都有點開始發抖了。

那是我第一次牽張慧的手,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牽喜歡的女孩子的手。

張慧看我的樣子對我說:何波,不要怕,他們敢做什麼。

李兵嬉皮笑臉的看著我們說:哎喲!小兩口不錯啊!秘密活動,這是要干大事啊!

李兵這小子還沒說完,阿虎飛起一腳把我踹倒在地,後來才知道,阿虎其實是張慧的前男友,小時候吃錯葯,左腳留下殘疾成了撇子,所以,我倒地的時候,阿虎也倒地了。只是我倒地以後沒說話,阿虎說了一句話:他媽的,小東西,敢搶我女朋友。

李兵手下其餘幾個小子,見情況跟著就上來對我拳打腳踢,口裡罵罵咧咧,「他媽的,敢搶虎哥女朋友,打死你。」

李兵大吼一聲:先別打了,我有事要說,然後指著我和張慧說:今天你們不給阿虎一個交代,你們就別想活著離開。

我看看張慧,張慧幫我擦了擦嘴角上的血,我手捂著肚子,實在疼痛難忍,這幫孫子下手真狠。

張慧先是憤恨的看著阿虎說:真卑鄙。接著對李兵說:那你想我們怎麼樣,才肯放我們走。

李兵露出邪惡的嘴臉說:簡單,讓你男朋友從我的胯下鑽過去,我就放你們走。

我聽到這話,心裡五味雜陳,在心理和身體的雙重摺磨之下,我回答說:兵哥,只要你說話算數,我可以從你胯下鑽過去。

說著我翻起身,慢慢爬到李兵的腳下,正准備從他胯下鑽過去的時候。

只見張慧發瘋一般的大吼:雜種些,我跟你們拼了。同時揮舞著雙手,我仔細一看,張慧右手裡有一把刀,原來是剛才切牛肉的水果刀,李兵一夥見狀,立馬作鳥獸散,還一路大喊,殺人啦!殺人啦!阿虎這小子腳撇跑得慢,屁股上還挨了一刀,聽說去校醫務室縫了八針,不過,這小子打死都說是不小心坐在自己床頭水果刀上了。

我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張慧,李兵一夥跑了之後,張慧開始哭起來,我拿過張慧手裡的水果刀,順手扔到了水溝里,抱住張慧一邊開玩笑一邊安慰的對她說:你好凶哦,把四大扛把子都嚇跑了,我有你這么凶就好了。

張慧邊哭邊用手打我的背說:都怪你,你是個膽小鬼,不配做我男朋友,嗚嗚~

同樣是2003年4月17日下午,在落日余暉的映襯下,一個膽小的高一男生擁抱了一個她喜歡的勇敢女生,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擁抱女生,感覺是香香軟軟的,終身難忘。

非典的勢頭一如既往的洶涌,學校各大板報貼滿了抗病指南,有些老師和學生甚至在學校里已經戴上了口罩,但是我沒戴,因為,我沒有。

這兩天我開始發愁,不知道怎麼辦,因為4月26日是張慧的生日,我主要是為兩件事發愁,一件事是出不了校門,到哪裡去買蛋糕,二件事是到哪裡去找買蛋糕的錢。

這兩件事是因果關系,也是必要關系,我想了想,問題的關鍵還是錢,只要有了錢,哪怕翻圍牆出去也是可以買到蛋糕的,所以,我先要考慮搞到錢再說。

我把情況給捲毛說了以後,捲毛說,他現在也沒錢,但是,他知道他們班上有個女生很有錢,家裡是做鐵礦生意的,她喜歡下晚自習後去後門花園聽單放機學英語,晚上,你可以去找她借點錢,她可能會借給你。

當天晚上下自習後,我溜到後校門花園里,果然看到一個小個子女生在哪裡邊聽耳機邊說英語,來來回回的走著。

我開始緊張起來,心裡想到,找到你就好了,這下就有錢買蛋糕了,張慧你就等著一個盛大的生日吧!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搶劫,不過,也是人生中最後一次,那是2003年4月23日夜9點,因為當時學校的鍾響了,我就知道是九點。

26日星期六,學校放假,25日下午放學後,我和張慧還有捲毛和他女朋友,我們四個翻出圍牆去給張慧慶祝生日。

地點是捲毛推薦的,是一個街邊小錄像廳,說起是錄像廳,其實就是街邊的民房,改成了錄像廳,錄像廳在裡面那間房,外面是那家人的客廳和飯廳。

我們在客廳里給張慧慶祝生日,我一共從哪個女生哪裡搶來了183塊錢,花38塊錢買了一個6寸的生日蛋糕,蛋糕上面印上了:張慧,我們永遠在一起。落款是何波。

我們還買了幾個菜,每人喝了一易拉罐啤酒,生日慶祝完了,已經是晚上9點過,張慧酒一下肚,滿臉通紅,嘴裡還說,還想喝一瓶,我們帶著一點酒勁開始進去看錄像,屋裡已經有不少其他同學了,也有幾個女同學,我們坐在了後排角落,片子是成龍演的《警察故事2》,那是我看過的最精彩的電影。

我們四個都是半睡半看,《警察故事2》放完以後,我也沒怎麼注意是什麼片子了,沒多久我下意識的睜開眼睛,電視里出現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一絲不掛,開始摸自己的乳房,我知道到了12點了,是放黃色錄像的時候了,我把他們幾個喊清醒,從錄像廳走到了街上。

捲毛把我拉到一邊說,你跟張慧去住旅店吧,我們回去了,我問捲毛說怎麼去,捲毛看著我先是笑了,然後,用手指了指濱河路邊上的一家旅店,對我說,拿錢去你就說住店,沒人會不讓你住。

一路上我和張慧手牽著手,一句話沒說,到了旅店前台,服務員把我們看了看說你們住店嗎?我拿出一百塊錢來說,是的,

大房間80,小房間60 服務員輕蔑地對我說

我說那就小房間吧,我們都還小…..

張慧打斷了我的話。

2003年4月25日深夜,一個16歲農村高中生第一次在縣城住酒店,並且還是跟一個女生一起,這完全可以載入他人生中的史冊。

說起是小房間,其實是很大的一間房間,整個房間只有我和張慧兩個人,這是我人生中完全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我需要摸著石頭過河,不知道怎麼我當時想起了這句偉人的話。

房間太安靜了,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一切都顯得特別假,特別虛幻,就像做夢一樣,只有街上傳來的汽車喇叭聲音才讓我覺得現在是真實的世界。

我們脫了鞋子坐到床上,我當時心跳可能有200下每分鍾,她坐在我的左手邊,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左手就搭在了她的肩上,還做了個順勢往後一使勁的動作,我們就並排靠在了床頭上,我想聊天,但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滿腦子一片空白,心裡想著,我會不會被老師處罰啊!

張慧問了我一個問題,她問我愛不愛她。我當時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愛不愛她,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當時16歲多一點,我的回答是:是。並且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摸到了她的乳房上面去了,而且她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一味的問我,愛不愛她。我的回答還是:是。而且開始更大幅度的撫摸她的乳房,說實話,那是我第一次撫摸女人的乳房,感覺軟綿綿的很有彈性,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令人永遠也無法忘記。

慢慢的,張慧開始閉上了眼睛……

讓青春吹動了你的長發

讓它牽引你的夢

不知不覺這紅塵的歷史

已記取了你的笑容

……

5月3日,上午第二節課,是語文課,剛上課沒幾分鍾,教室里來了兩個學校保衛處的人,問何波是不是這個班的,我站起來說我就是,然後,那兩個保衛處的人把我架到了保衛處。

保衛處已經有很多人了,還有兩個縣公安局的警察,我一下子嚇得癱坐在地上,我搶劫那個女生的事情,被發現了,那個女生後面找到老師,老師報了警。

警察讓我叫父母來學校處理,不然就把我帶到公安局去審查,我說父母都在成都打工,家裡沒人。

最後,公安局和學校最終商議決定,公安局不立案,但是學校對我做出開出學籍處理,為了立功我把捲毛也揭發了,說是他提供的消息,結果捲毛被留校查看。

2003年5月4日,那一天是五四青年節,我正式被學校開出。

我收拾了東西,下午就去了車站,捲毛告訴了張慧,張慧趕到車站,我睡在大巴卧鋪車里,看到張慧在車站東張西望,我大聲喊她名字,張慧哭著跑過來,對我說,何波,以後畢業了回來找我,你把地址告訴我,我畢業了去找你,可以嗎?

我眼淚止不住的流,沒說一句話,最後,張慧拿出一支派克鋼筆給我,說,記住,我們永遠在一起。

汽車發動了,緩緩地開出車站,離張慧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公路的盡頭,駛向遙遠的成都……

3年後,2006年,我決定回縣城來繼續讀高中,捲毛考上了大學專科,捲毛告訴我張慧高二畢業後讀了兩年衛校,現在在縣醫院當護士,你願意的話,可以去看看她。

2006年7月8日,南江的天氣一如既往的熱,就像我讀高一時候一樣,熱得沒有任何人情味,像是上天要完成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一樣。

我急迫的趕到縣醫院,我望著縣醫院的大樓,突然頓住了,張慧你在裡面嗎?你還記得我嗎?你說過,我們永遠在一起。但是,我慢慢轉過身,離開了縣醫院,越走越遠,消失在醫院樓下,消失在張慧的記憶里。

幾個月後,捲毛發給我一封電子郵件,裡面是一張張慧穿著婚紗的照片,她笑的很開心。當時我坐在學校三樓的微機室里,窗外幾顆柳樹,微風吹著枝葉,輕輕搖擺,縷縷陽光透過樹葉,斑斕的印在教室里,清新的泥草味忽隱忽現,要是這樣能永恆該多好啊!我沒有流淚。

誰在宿命里安排

冰雪不語寒夜的你

那難隱藏的光采

看我看一眼吧

莫讓紅顏守空枕

青春無悔不死

永遠的愛人

我放下手機,掐滅香煙,打開了那個角落裡的舊箱子,一支嶄新的派克鋼筆,靜靜的放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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