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篇短篇小說鄰居少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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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職場小白與漂亮少婦鄰居、美麗女上司的糾結情感之路,在金錢、美色、慾望和愛情之間,他該怎麼決擇。
Ⅱ 潑婦傳(短篇小說)
1
兩千年的時候,我剛通過競選在某國有企業做綜合辦公室主任,手下管著三四十號人。
有一天,我的助理老噴突然小聲對我說,江主任,周桂英來了,你心裡有個准備,不好惹。
我狐疑的目光,看向站在窗前望著樓下大門口的老噴,是嗎?
老噴笑著說,真的,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同時,我掃一眼辦公室里幾個人復雜的眼神,心裡不免有些忐忑,但是表面上又不能露出什麼。
約莫十分鍾之後,正讀生產報表的我聽到一個大嗓門喊我,江主任,我找雷霆(經理)門鎖著,敲了半天沒動靜,來借你的地盤歇歇。我抬眼看去,一個大塊頭約莫五十多歲的女人,大大的眼睛,雙眼皮因年齡有些下垂,一張起了皺紋刻滿滄桑的大臉,右手手指夾著紙煙,一瘸一拐地晃進門來。
我連忙站起來,笑著說,桂英姐您請坐。噴助理倒杯茶。
您找雷經理有事嗎?有事就跟我說。
你又不當家,找你有啥用?我直接找雷霆,不麻煩你了。嘙地往地上吐了一口。
我似乎是有潔癖的,原本正對大門二樓三間會議室改成的綜合辦公室,讓老噴排好表,本室人員每天輪值打掃干凈,必須全天候保持衛生。當時是夏天,周桂英穿一件短袖棉汗衣兒,一眼就能看出沒戴文胸,下垂的兩個奶頭很清晰地在胸前凸顯出來。隨著她走路一瘸一拐,身體左右擺動達到90度以上,兩個奶子鈴鐺一樣大幅度擺動著。不一會兒,她坐著的連椅附近,就是一地煙頭和吐沫。我暗自壓住自己的一絲厭煩,竭力不露出心中的不快。
是肖師傅的事嗎?
肖師傅是屬於綜合辦公室屬下的老司機,今年五十六歲,大西北導彈部隊轉業的退伍兵。因企業改制,凡是55歲以上年齡的老同志,按公司改制方案一律下崗,到退休年齡再辦退休。
不是那個死鬼的事,還有哪個龜孫的事呀!麻辣隔壁的,沒一點兒熊本事,老了老了飯碗都給混丟了。說著,又嘙地吐了一大口痰,似乎要把心中的不快盡數都吐出來。
桂英姐,其實肖師傅辦個下崗,每個月不上班能領195塊錢下崗工資,你也知道,就是上班也多掙不了幾個錢,關鍵是想干點啥就干點啥,到60歲辦退休不是很劃算嗎?
下崗三年,剩下的二年喝西北風啊?
到時候再想辦法呀?
想啥辦法?三年以後找哪個龜孫去呀?我就不信空頭支票!嘙!
我一時無語。
江主任你忙吧,我去看看雷霆回來沒有。說罷斜著身子使勁站起來,大幅搖擺著,出門走了。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
2
大概半個小時的功夫,老噴一陣風一樣走到我辦公桌跟前悄聲說,江主任,快去,周桂英在雷經理辦公室鬧起來了。
老噴四十七八歲,中等個頭,部隊營職幹部轉業,已經在辦公室幹了好多年秘書。曾是我的競選對手之一。他有個非凡的本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似乎沒有他不知道的消息。
我丟下手中的事,匆匆去了經理辦公室。一邊心裡想著怎樣盡到參謀助手的職責。
門敞開著。
周桂英在靠門口的一張沙發上四仰八叉地半坐半躺著,手裡捏著的紙煙青霧繚繞,地上照例吐得一片狼藉。
雷經理比我大一歲,高大威武,此刻手裡照例夾著煙,站在南窗前寬大的辦公桌後面,顯得很沉靜。
省紡校畢業,專業對口,業務精熟。一筆狂草,龍飛鳳舞。總之,能文能武。再加上是從車間基層,一步一步摸爬滾打脫穎而出的將才。前幾年,又在總廠若干職能部門鍍金歷練過,是上級領導重點培養的優秀幹部。這不,企業改制第一個試點公司就交給了他。在我心裡,雷經理很有大將風度,似乎沒有他對付不了的局面。
桂英姐,有話慢慢說嘛。我勸她。
慢慢說人家不理你呀,咋慢慢說?咋說也不給解決問題,我慢的了嗎?嘙!
雷經理這幾天特別忙,廠里生產······
我知道雷大經理很忙,但他再忙,俺家老肖的事得解決,我們一家得吃飯。
肖師傅的事兒廠里再商量商量,等幾天給你答復。
我已經等了太久了,不想等了,我今天就要個說法。
不是給你說法了嗎?雷經理說話一板一眼。
啥說法?不還是讓俺下崗嗎?俺就是不下崗!
你去打聽一下,這政策又不是針對你家老肖一個人,全廠都一樣。
我不管別人咋樣,反正俺家老肖就不能下崗,俺得上班。
你不能搞特殊吧?
俺就搞特殊了,你吸我的蛋啊!
頓時,屋子裡空氣緊張起來。沒想到周桂英會突然說出連男人都不會輕易說出口的臟話。
雷經理不愧是久經戰陣歷練的人,不緊不慢地輕聲對我說道,江東把門關上。
我隨手關上了門。
雷經理依舊不緊不慢地對著周桂英說了一句,我就不允許他上崗,你吸我的蛋呀?我暗自詫異於雷經理出人意外的應對,這是以毒攻毒啊!
周桂英愣了幾秒鍾,沒想到對方能接得了她的邪招,比她更邪乎。但是隨即爆發出來,提高了嗓門,聲震屋宇地喊道,您都聽聽呀,大經理罵人啊,雷霆罵人了啊······
你先罵我的。雷經理本來站著,此時坐下去,語氣反倒進一步緩慢下來。
俺是平頭百姓素質低,你是大經理大領導是黨 員,能跟老百姓一樣隨便罵人嗎?不覺得丟身份嗎?你丟共 產*黨的臉!我要去總廠告你,你罵人,不配做領導。
我沒罵人。誰聽見我罵你了?雷經理平靜地說,你耍混使橫,胡鬧不講理,你以為我怕你呀?你這招在我這里不靈。
桂英姐,您聽我一句勸,這樣子激動辦不了事。您聽我的勸先回去,您的情況廠里研究一下,等幾天給你答復,你看如何?
我叫來老噴,他就站在走廊那頭,我們一起半拉半架,周桂英半推半就地出了經理室。
臨出門,還大聲放出一句話來,如果不安排俺家老肖的工作,等幾天我還會來,這事不結局。
3
周桂英年輕時並不瘸,在女人中是大個頭,身材豐滿,臉蛋還算漂亮。說話嗓門高,很強勢,一般人都不敢惹她。因為脾氣不好,錯過了最佳婚嫁年齡。老肖是個老實人,老伴死的早,撇下兩個兒子。有人撮合,兩人就結婚成了一家。成家以後,老肖本就老實,加上覺得人家桂英黃花大閨女,自己二婚還帶著兩個兒子,所以大事小事桂英一人說了算。一年以後有了兩人共同的女兒。桂英能幹,也顧家,那時代家家都不富裕,倆人都有工作,雖然工資不高,比較而言,日子還過得去。
人說,山難改性難移,老肖一味地忍讓,更加助長了桂英的強勢脾氣。
而且,不僅在家裡,在單位也一樣,沒理賴三分,得理不讓人。背地裡人都稱她潑婦,幾乎是全廠聞名。桂英是廠子弟幼兒園老師,到了四十五歲以後,老園長退休,廠里換了一位年輕的幼兒園園長。桂英仗著資格老,更不把年輕園長放在眼裡。一點不如意,就能惹火起來,一點不顧園長面子。園長無奈,匯報上級又擔心領導怪自己無能,只有隱忍。
有一天,園長把桂英請到辦公室,對她說,桂英姐,我考慮了許久,看您年齡也不小了,身體也不老好,家裡事又多,肖大哥整天出車顧不了家,不如您就在家歇著,不用每天來園里上班了,工資一分不少您的,您看如何?
那怎麼行?我不能不勞而獲啊!
那不會,園里如果有需要您幫忙的,我會隨時請您過來。你如果過意不去,就每星期一過來報個到。
就這樣,桂英就不去上班了落得清閑,園長落得工作順溜,其他幾位教師也沒異議,三全其美。
4
孩子們慢慢長大,兩個兒子腳趕腳高中畢業都沒能考上大學,工作和婚姻的難題就擺在了桌面上。
每當這個家庭面臨難題的時候,老肖除了嘆息,就是沉默。桂英就罵老肖,你個龜孫,瞎披著一張男人皮,還得老娘出面。老肖只得怯怯地笑著。
桂英雖說是個娘們,干起事來卻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婆婆媽媽。頭天晚上在心裡打好腹稿,第二天早早吃了飯,換了身平時不捨得穿的衣服,稍事打扮,就出了門。
提前都打聽好了,招待所二樓,最盡頭201房間,就是廠長辦公室。
咚咚咚,敲了幾回門,一直沒動靜。再敲,從前台風姿綽約地走過來一位穿高跟鞋打扮入時相貌好看的女服務員,說,你找萬廠長嗎?他不在。
哦,您好,請問您,萬廠長幹啥去了?啥時候回來?此時,桂英也會說好聽話。
不知道。你改天再來吧。女服務員淡淡地回答。
那我在這里等他。
結果等了一天,沒等著人。也不氣餒,回家明天再來。一連三天,愣是沒見廠長的面。桂英納悶,難道躲著不見?不至於吧?
第四天,驚喜地發現廠長室開著門,萬廠長坐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後面,另有二人在對面沙發上說著什麼。
桂英就站在門外,終於等到兩人談完話出去,急忙奔進屋裡去,萬廠長您好!
你有事嗎?
有點事。
啥事呀?
於是,一五一十說了自己家庭情況,如何如何困難之類。最後說,老肖前妻留下的倆鱉孫兒子不爭氣,都沒考上大學,只能請萬廠長可憐可憐,幫忙給他倆在廠里安排個工作!
工作哪那麼好安排?
萬廠長,您是一廠之長,安排個工作不是一句話的事嗎?況且,俺這倆孩子都是廠里子弟,廠里不是每年都有內招指標嗎?又不讓您違反規定。萬廠長您就開恩照顧一下吧,不然的話,這倆孩子一點出路都沒有,將來連對象都找不到。
才上任不到半年的萬自若廠長,是個實誠人,技術幹部出身,不善言辭。冷不丁說了句,人家孩子都能考上大學,找到工作,你是咋教育的孩子啊?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周桂英反唇相譏,你教育的好,不是用公款保送兒子去上的大學嗎?你以為工人都不知道嗎?
萬自若猝不及防,沒想到周桂英會這么潑皮,直接捅了自己的老底,你,你咋咬人呢?
你是狗官還是人官?周桂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針鋒相對。
你你······噎得萬自若說不出話來。
你啥你?我咬人我不就是狗嗎?我是狗,你不是狗官嗎?會說話不會,還當廠長呢?
萬自若眼冒金星,一拍桌子吼道,那你來當這個廠長?!
周桂英不甘示弱,也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雙腳蹦起來,又大又沉的屁股,一下子坐到廠長辦公桌上,咄咄逼人地大聲喊道,我當廠長就比你強!
5
這時,恰巧走進一個瘦高個40多歲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說,大嫂,您消消氣,萬廠長工作特別忙,你想想一萬多人的大廠,有多少事等著他拍板定奪。有啥話請到我辦公室來,跟我說,我給你解決,如何?
您是哪個?我不認識你。
我是新來的黨委書記,我姓吳。
你能幫我解決問題?
能。
那好,我就找你。周桂英氣哼哼地被請進了對面吳書記的辦公室。就這樣,吳書記算是解了萬廠長的圍,當然,按分工,這也是黨委書記的分內之事。
從這一天開始,桂英就黏上了吳書記。反正就抱定一個想法,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每天吃罷飯,和上班一樣,去找吳書記。吳書記多數不在辦公室,就在門口抽著煙等。每天都會留下一地煙屁股和痰跡。負責衛生的大姑娘小媳婦們,知道桂英不是善茬,破例地對她忍氣吞聲。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終於等到了。
吳書記說話漫聲漫語,聲音不高,但是,句句能入耳入心,這就是水平。
吳書記好!桂英首先打招呼。
大嫂來了。我這幾天格外忙,省里來檢查,地區接連開幾個會,還有外地客商洽談會······哦,大嫂盡管放心,你的事我記著呢,不會忘。說著,進了辦公室。桂英跟著進去,不等讓座,自己一屁股就在沙發上坐下了。不一會兒,通信員報告說,幾個部門負責人都通知過了,隨後就到。
大嫂,報歉得很,你也看到了,馬上有個重要會議,你再等等吧。
桂英知趣地說,中,不礙事,吳書記忙,我在外面等著。一等就是一天。
6
第二天一大早,招待所門口,吳書記剛拉開車門,桂英滋溜鑽了進去。
吳書記一看,哭笑不得地說,大嫂,我這是去地委開會呢。
嘿嘿,吳書記,不要緊,我跟你一路去。
吳書記心裡生氣,也沒辦法。大嫂,您跟著有啥用,我去中原飯店頂樓會議室開會,人家也不會讓你進去,得有出入證明。
不要緊,我在車里等你,讓我也享受一下高級轎車的排場。
這一次,怎麼勸桂英都不下車。吳書記無奈,看看時間,只有讓司機開車。
吳書記去中原飯店開了一上午會,快12點時,從飯店大樓的旋轉門里走出來。拉開車門,發現桂英還在車里睡著。也不吭氣,擺手讓司機開車回廠招待所。到了招待所,下了車,吳書記說,大嫂,走吧,咱一塊去飯廳吃飯。桂英也不客氣,說,中,今兒個沾沾吳書記的光。就一起去招待所領導專用飯廳吃飯。
就這樣,兩個兒子的工作,不到一個月時間,全給安排了。
到了1984年,中原紡印廠招收第一批全民合同制工人,廠子弟優先錄用。桂英和老肖的女兒嬋娟,也參加了考試,被錄取進廠當了工人。
7
三個兒女都有了工作,後來也陸續成了家,有了第三代,桂英也到退休年齡辦了退休。按說一家人應該好好享有幸福的日子了。
但是,人生一世,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幸福彷彿一直在明天,在隔壁,在遠方;就是不在此刻,不在身邊,不在自己家裡。
一天,兒孫們都不在家,桂英,老肖,加上常來串門的鄰居老匡,三個人圍著小飯桌在一起喝酒。老肖嘁哩喀喳弄了四個菜,拿出兩瓶中原大麴酒,擺上三雙筷子,六個小酒杯,就喝了起來。邊喝邊說閑話,不知不覺的,桂英就已經半斤酒下了肚。
近來煩心事不少。婆媳關系不融洽,兒子窩囊,媳婦鬧分家,要房子,還要接送孫子孫女上學,等等。一提起這些,桂英氣不打一處來,加上有半斤酒在肚裡,就又開始罵起了老肖。都是你個老龜孫,和以前那個短命的狐狸精,生了一窩子鱉鱉兔兔,都是催命鬼。你個有本事生沒本事養的老龜孫,不是老娘給你撐著這個家,你能這么自在逍遙地灌貓尿嗎?那個小妖精跟我置氣,你就會落好人,也不幫老娘說話!你就是個廢物,要你幹啥?
按老肖的秉性,平常只會不吭聲,讓著桂英使勁兒說,怨氣說完也就完了。可是,今天老肖也喝了三四兩酒,又加上鄰居在一旁,面子上下不來,就跟桂英頂了幾句。
家裡活都是你一個人乾的嗎?我沒有掙錢啊?
桂英沒想到老肖喝二兩酒敢頂撞自己,越發氣惱起來。麻辣隔壁的,你個老龜孫鐵(能)不是,你去給你兒子閨女要房子去,以後我不管了。
你愛管不管,有啥了不起,就你那熊脾氣,人都讓你給得罪完了。
桂英被老肖這幾句話懟的愣怔了幾秒鍾,突然就吼了起來,一把掀翻了桌子,跟你個龜孫有啥過頭,跟人家生氣,你個龜孫除了不幫我說句話,還向著別人。有本事你和人家過去。老娘不活了!說著,就沖向東窗戶。老肖也不甘示弱,這會兒也不知哪來的英雄膽,邊走邊說,你跳樓我也跳樓,我也不活了,說著就往西窗戶走,他認為桂英是嚇唬他。
老肖還沒走到西窗戶跟前,就聽到鄰居老匡聲嘶力竭地一聲驚呼,老肖——
老肖回頭一看,東窗戶兩扇玻璃窗扇子敞開著,卻不見了桂英的身影。
再看老匡睜大而又絕望的雙眼,頓時魂飛魄散,酒勁立馬醒了七分。他們家做的四樓,按桂英的脾氣,一點沒猶豫就翻了出去。
8
桂英命大,從四樓跳下去,並沒有要命,卻從此落下了終身殘疾。
幾年過去了,桂英的脾氣依舊,老肖再也不敢喝酒。
聽老噴說,前幾天,住在桂英家樓上的總廠李書記,早飯後下樓去上班,剛走到桂英家門口,被桂英一把抱住了雙腿。定了定神,李書記笑著問,桂英姐,有事嗎?桂英說,請李書記給俺做主,俺家老肖被裁員下崗了,讓俺一家老小咋過日子呀?李書記好說歹說,桂英才松開手,讓他去上班。
從雷霆經理辦公室出來,看著周桂英一瘸一拐下了樓,我嘆了口氣,回到綜合辦公室。
此刻,我站在二樓會議室寬大的窗戶前,看著桂英九十度左右搖擺的身體,慢慢地晃出了工廠大門。
Ⅲ 短篇小說:菊香
一
我和小夥伴們正在胡鬧的時候,遠遠地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我們便一窩蜂地循聲奔跑而去,爭先恐後去撿炮。
二竿子娶媳婦,放了恁大一掛子鞭炮,我們趕到的時候還沒響完呢!我親眼看見了那個新娘子,她在炸響的鞭炮里驚慌地蹦來跳去,不時地把手伸在臉前擋炮。可那個放炮的小青年一邊壞笑著一邊把纏在竹竿上的鞭炮往新娘子頭上或屁股後面放,把新娘子嚇得慌慌張張地跑進了新房裡。
二竿子已經是年過三十的人了,大概是人長得醜陋,脾氣粗魯,所以沒姑娘願意跟他。現在他娶了個看上去比他小十來歲的媳婦,難怪他買了上等的大炮,讓我們小孩子在地上爬來找去也見不到一個沒炸的炮。我們索性不撿炮了,鑽進新房裡要好吃的。我從大人的腿林里用勁擠進了新房,終於看清楚了新娘子的模樣。她長著一張好看的瓜子臉,清澈的眼睛長著長長的睫毛,不時地忽閃著,但她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用冷漠的表情迎接所有前來鬧房的人。
由於鬧房的人太多,從我後面涌來的一股人潮把我一下子推倒在地。我不偏不正地趴在了新娘子的腳尖前。她趕緊蹲下身子把我扶起來,用手替我拍了拍身上粘的灰塵。我出乎意料地聽見她說:「摔疼了吧!」她的聲音真好聽,像我們音樂老師的歌聲一樣。我一時間不知怎麼做才好,只是怯生生地望著她關切的眼神。然後,她拉著我的小手走到嶄新的仍散發著油漆味的大立櫃前,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把櫃門打開,手伸到裡面抓出一大把花生和紅棗遞給我。我用小手去接,可她用另一隻手拉過我的衣角,把花生放到我的衣服里,「給,牽住衣角,我再給你抓一些。」她說著就轉身從大立櫃里抓出兩把好吃的放入了我牽著的衣角里。我看見有許多孩子羨慕萬分地望著我不菲的收獲,心裡居然產生了莫名的喜悅和驕傲。
我在屋外的滴水石上坐下來享用這些好吃的,攤開衣角的時候我發現裡面居然還有幾個喜糖。我連忙剝了一顆放進嘴裡,立刻感到了滿嘴的蜜甜。
不一會兒的工夫,我看到一些人緊張地跑出屋外,接著又有許多人跑進屋裡,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我重新把好吃的包起來,捂著衣角往新房裡擠去。可這會兒人太多了,我怎麼也擠不進去。我見一個老婦人正在把裡面的人往外驅趕。隨著砰的一聲門響,我看見那個老婦人把門關住了,一手扶著門把手一手在空中揮舞著讓鬧房的人們離去,嘴裡還說:「去去去,沒輕沒重的小子們,煙頭怎麼能往新衣服上燒呢,沒良心的傢伙。」接著二竿子的母親急急忙忙趕來,沖著老婦人問:「怎麼了?怎麼了?」老婦人搖著頭說:「真是的,鬧房的孩子們鬧過了頭,用煙頭把菊香的外衣給燒了個洞,菊香一氣之下把外套脫下來扔到火盆里燒了。唉!」
二
我家住得離二竿子家不遠,而且我每天上學都要從他家門前路過,自然要經常見到菊香。有一次我從她門前走過的時候,她正拿著一根樹棍在地上寫寫畫畫,我索性走過去看看她正在畫什麼。她見了我微笑著說:「我認識你。」我說:「我也認識你。」然後我在她身旁蹲了下來,邊歪頭看著地上的畫邊問:「你這畫的是什麼呀?」
「菊花。「她回答的很爽快。
「我可看不出來呀?」我說。
「你有粉筆么?我畫在石頭上給你看就看清楚了。」
我點了點頭說:「有,不過放在家裡呢。那……。我回家給你拿好么?」菊香知道我就在附近住,所以應一聲就同意了。
等我拿著粉筆跑回來的時候,我沒看見菊香,她用過的那根樹棍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畫的菊花上。我看了看菊香家的門,門被關了,周圍也沒有動靜。我想她一定是出門了,於是掉頭回走,剛走出幾步,突然聽見「啊」的一聲凄涼的慘叫從菊香屋裡傳出來。我趕緊跑到屋前,用力敲了敲門,可裡面又沒了聲音。
第二天早晨,我背著書包上學去,路過菊香門前的時候她正端著一個洗菜盆出來潑水。我發現她的臉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還破了皮。她見了我一怔,而後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抱歉地說:「以後有機會了我再給你畫菊花。」我很懂事地望著她點了點頭。
傍晚時分,我把菊香挨打的事告訴了媽媽。那時媽媽正和鄰居們坐在泡桐樹下拉家常,媽沒有理我。我只聽見一個大嬸說:「菊香太可憐了,整天挨打,二竿子動不動就給她幾腳。」另一個接過話頭說:「她不喜歡二竿子,聽說她不讓二竿子碰她。」
我終於等到了菊香給我畫菊花的機會。那是第二年春天的一個美麗的黃昏,我和往常一樣背著書包路過菊香的門前,出乎意料地被頭伸在窗外的菊香叫住。我停在黃昏中延伸的小路上,看著她把頭縮回去,順手把窗子關好。不一會兒,她走出屋來,今天她的氣色不錯,紅潤的臉龐泛出點點笑意,穿著一身初上身的衣服,摺痕清晰可見,看上去得體而又大方。
「你帶粉筆了嗎?」她走過來問我。
「沒有」
「沒關系,我用鉛筆也會畫,就畫在你作業本上吧!」
「那,好吧。」我從書包里掏出了寫著密密麻麻的字的廢作業本。
她是在作業本的後背那頁潔白的紙上畫菊花的。她畫得極為認真,時不時地停下筆來,陶醉般地欣賞著已經完成的部分,也似在考慮下一步該怎麼畫為好。沒過多久,她就大功告成,把畫拿在手裡展示到我眼前。
「好看嗎?」
「好看。」我看見一朵朵漂亮的菊花開放在雪白的紙上,還配上了很有質感的葉片,看上去生動極了,能讓人聯想起正在微微的秋風中顫動的野菊花,甚至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老家在山裡,每到秋天的時候,漫山遍野都是金燦燦的野菊花……」菊香一邊欣賞著自己的傑作,一邊面呈追憶狀地給我說、。
這時,我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不遠處正望著菊香,眼神里流露出一種說不清的意味。菊香依然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憶中,完全沒有察覺那個男人正邁著緩慢的的腳步朝她走近。可能菊香自言自語地說了那麼多話而我沒接腔,她抬起眼來看我,才發現我正望著那個人。
菊香慢慢站起身來,順手把作業本遞給了我,神情復雜地望著那個男人,靜默片刻說:「你快回去吧,天都黑了。」
「我知道,我這就走,只想再看看你。」男人邊說邊用深情的目光注視著菊香的臉。然後毅然地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走了。菊香獃獃地佇立在落日的余輝中,痴痴地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消逝在小路的盡頭。
「菊香姨,我先回家了。」我對菊香說。
「呃。」她彷彿仍沉浸在一種情境里沒有走出來。
我回到家裡對媽媽說菊香還會畫菊花呢,媽說:「菊香是個文化人,當然會畫啦,結婚前還在縣一高上學呢,聽說她聰明得很,完全能考個好大學的。唉,可憐啦!」我很納悶菊香為什麼不去上大學!我問媽媽,媽說:「說了你也不懂,小孩子家,別瞎問。」
我在十年後才弄懂了有關菊香的事。菊香是山裡的孩子,是她村裡惟一一個考上高中的學生。她哥快三十的人了還沒有娶上媳婦,事實上他哥人長得也不錯,可就是成分不好,沒姑娘願跟他。鄉里的媒婆便給菊香她媽出了個換親的主意。正好二竿子的妹也沒出嫁,二竿子也不好說到媳婦,兩家就換了親。菊香出嫁前,有一個鄰村的男同學拚命給菊香她媽說菊香是能考上大學的,可一切都無濟於事。
三
菊香在秋天的時候已經是大腹便便的樣子了。人家說她快要生小孩了,可二竿子一點也不體貼人,還讓菊香乾重活,鄰居們都看不過去,可又沒辦法。偶爾有好心的大嬸看見菊香幹活了就去幫幫忙,關心地提醒她不要累壞了身子。
菊香有一天病了,渾身冷得要命。二竿子終於好心了一次,按鄰居們說的給菊香生了一籠火,然後就出門賭博去了。等二竿子中午回家的時候,一推門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焦糊味。他一眼就看見菊香趴在火盆里,人早已昏了過去。
菊香被送到醫院。她本來是懷的雙胞胎,可是由於腹部被大面積深度燒傷。只活了一個孩子,另一個已經死在肚子里了。
菊香被燒得太很了,需要一大筆治療費。可二竿子把家裡積攢的錢全拿出來還遠遠解不了近渴,最後不得不賣掉了菊香出嫁時帶來的大立櫃。可是,半個月後,菊香的傷勢沒有一點好轉,醫生說已經有了惡化的趨勢。
二竿子也實在拿不出一分錢了,家裡能賣的東西幾乎全賣了,只好把菊香從醫院里接回來。菊香被接回來後,鄰居們紛紛來看望他,給她買了些罐頭、水果什麼的。這時候,菊香整天躺在床上,肚子已經血肉模糊,不時地散發出刺鼻的惡臭。隨著時間的推移,菊香的意志越來越薄弱,她開始一天到晚淚流滿面。當大嬸們去看望她的時候,她就死死拉著大嬸的手說:「大姐,我孩子的命真苦呀!」她就那麼一邊流淚一邊心疼地望著身邊熟睡的孩子。
菊香的孩子也的確可憐,生下來沒奶水吃不說,二竿子還曾對菊香說要把孩子賣了給她治病,可菊香死活不依,還沒完沒了地跟二竿子大鬧了一場,二竿子也只好罷了。但是,就在一群男人賴在二竿子家逼要賭博欠款以後,二竿子就鐵了心要把孩子賣掉,說反正也養不起的,家裡一分錢也沒了,不如賣給別人養算了。
一天傍晚,我一如既往地從菊香窗外走過,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那聲音微弱得要命,但我能聽出來, 是菊香在叫我。我推開虛掩的門,看見菊香正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向我招手。我走到她床前,聽見她焦急萬分地說:「快,孩子,幫我個忙,快給我紙筆。」我連忙拿出來作業本和鉛筆,她急急地撕下一張紙,草草地寫了幾句話,然後從枕頭下摸出一些錢,懇求我去買個信封,把這張紙裝到裡面按紙下端的地址發出去。臨走時,她還反復交代千萬別讓二竿子知道了,我使勁地朝她點了點頭。
幾天後鄰居們都在議論,菊香的孩子被二竿子賣掉了。人們都說菊香好可憐,孩子也可憐,說到動情處,年輕的少婦們還會替菊香落下淚來。我想菊香肯定傷透了心,她一定會哭個死去活來。不知怎麼的,我很想去安慰安慰她。就在那個依然絢麗的黃昏,我跑進菊香屋裡,卻沒有看到她哭。我只見她神態安詳地躺在床上,用欣喜的目光迎接著我的到來。夕陽的光芒透過玻璃窗照射在她的身上,溫暖著這幾個月沒有下過床的軀體。借著正在沉落的太陽的余輝,我也清晰地看見,菊香瘦削的臉上,兩只深陷的大眼痴迷地望著窗外。我順著她的眼神朝外看去,遠處的山上一片金黃。我的淚水便默默地流到了面頰上,突然,一股力量湧上我的心頭,我轉身跑出門外,飛也似的狂奔在蒼茫的暮色中,我跑過街道,穿過田野,來到不遠的山腳下。半個小時後,我捧著一大把金黃的野菊花,跑回菊香的床前,親自把它送到了菊香的手裡。菊香微笑著把菊花舉到鼻尖上,微微閉上雙眼,氣若游絲地說:「真香啊!」這時,我看到她那輕柔的頭發正在夕陽的一片光輝中隨風拂動。
菊香永遠地走了。鄰居們都可憐不幸的菊香,紛紛走出家門為她送葬。菊香被安葬在一個小山坡上,她的新墳就那麼孤零零地佇立在一片枯黃的野草叢中間。金色的陽光沒有遮攔地灑向大地,整個晴空下,是那開滿野菊花的山坡。送葬的人們穿越著陽光一個個陸續離去,每個人留下一掊黃土。
四
後來,我對媽媽說:「菊香的孩子連媽也沒了。」
媽媽說:「他還有個爸。」
「他爸把他賣了。」我說。
「不,是他爸買了他。」我媽媽這么說,「孩子的爸爸不是二竿子,是菊香上高中時鄰村的一個同學,他們在上高在的時候就好上了。」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那個黃昏里找菊香的男人,想到了菊香讓我幫她發的那封信,想到了菊香在賣掉孩子後反而安詳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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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太鈺慧生產女兒的時候,我岳母擔心我們倆小夫妻沒有經驗,便要
鈺慧回台南娘家作月子。因為我和鈺慧都在做保險,她不在只是我要同時聯
系倆人的客戶,倒也沒什麼要緊,所以我就一個人留在台北,假日再到台南
去看她。
鈺慧不在的第一個周末,我早上還有一些事情處理,打算傍晚過後再搭
飛機去台南。中午的時候我辦完事剛回到家,隔壁的姚太太跑來找我。
「黃先生,你下午有空嗎?一起打麻將要不要?」
我們幾個鄰居常在一起打麻將,我想反正晚一點才要走,打幾圈也好。
「好啊!在哪兒打?」
「到張太太那裡,她先生下午要出差,家裡頭沒人。」
「可以!等我一下,我就來。」我說。
我進門換了一身比較休閑的衣服,來到張家。這時候張先生正要出門,
我跟他打招呼:「張先生,周末還工作啊?」
「是啊!要到高雄去,你自便,不招呼了!」
我進到屋裡面,除了張太太和姚太太,還有住頂樓的謝太太。我們都是
老牌友了,也不客氣,坐下來就開打了。我們打……
Ⅳ 供遺像的女鄰居白小恬是不是鬼
不是。
在恐怖驚悚小說《供遺像的女鄰居》中,白小恬是一個精神錯亂的漂亮女人,在她發病期間會將自己想像成一個死去的人,會做一些奇怪的舉動,但她其實還是活著的。
《供遺像的女鄰居》是一篇發布於2022年1月20日的恐怖驚悚的短篇小說,該篇小說以「我」為第一視角,講述「我」與美女少婦白小恬之間的離奇故事。
Ⅵ 都市情感小說(鄰居小妹(情感小說))
丙 (接上期巜鄰居小妹》)
自從小玉回國以後我倆很少聊天了。從微信里得知她以去了一家大貿易公司上班,工作特別忙。特別是貿易方面的事,幾乎每天都總和外國人打交道。跑海關搞報表整天忙得不亦樂亦!每次遇見她都是早七晚五的工作時間。她說,有個美國大客戶的女代表來時她得親自陪同。。。在做完一些工作上的主要事情後她還得一起聊聊天,一起踏踏青遊玩。看看上海的名勝古跡,陪同她一起吃飯唱歌什麼的。因為,她已是總經理的助理,得管一些進出口貿易的事。一些大事小情她做得可以說天衣合縫,干凈利索!給公司掙了很高的利潤。多半年的時間她就由普通的小科級晉升到總經理助理的職位了。為了不影響她的工作,我和她幾乎半月才相互通一回微信。難怪老婆在吃晚飯時總好眼笑眉不笑的說:「怎麼生小玉的氣了?小玉又不理你了?!""小玉一直很忙,她也沒聯系過我。昨晚才發來一簡訊。。。這不,你看吧!我邊說邊便拿著手機給老婆,看著老婆那神氣的勁倒不像生氣的樣子,她念著簡訊內容倒笑了:。。。吃飯!飯後出去蹓彎時在討論吧。。。小玉這小丫頭也真能幹,時間不長就升到助理的位子,可以說是不簡單的!這可是個很了不起的事,因為她可是個剛走上社會的小女人呵。。。。"老婆說著便舉杯同我一起一飲而盡:「先替小玉干一杯,為小玉慶賀一下!再替小寶干一杯。。。。老婆說著隨手以酒櫃子里拿出一瓶干紅酒並先給我倒上了一杯:"。。。這干紅還是小玉節上給送的,法國的!""唉!?咱倆能喝這么好乾嗎!摺合人民幣三百多哩!"老婆邊倒著酒邊笑著說。我看著她那愉悅的笑容,我倒有些不情願,有些心疼的意思了。。。
"怎麼?!心疼啦!小玉送的我就不能喝么。。。」老婆倒著酒又歪著腦袋不真不假地說起了笑玩的話。
那一晚在公園里我和老婆說了很久的話,要不是兒子鬧著回家睡覺得到十點多鍾。
夜裡,我有些失眠,心裡想了很多的故事,構思著寫一篇關於情感小說的情節。「睡吧,都十二點了,你們教文學的講師那腦袋就是聰明,凈好思考些亂七八遭歪事。考慮的事多就影咱休息的,這樣對大腦不好。別想啦,人家小玉有她自己的活法。明天還得上班。"老婆說著便息了燈。。。。。
「我倒沒考慮小玉的事,我是在想構思一篇關於夫妻之間情感如何趨吉避凶,如何發展的事。。。"我小聲地偎在老婆的身邊,老婆的纖臂就已早早地像是很迫不及待的意思伸了過來。我便迎合地緊緊地抱住了老婆的柔暖的身軀。。。
為了不影響我和小玉的工作,這近一年的時間里我基本上從沒主動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就算一次主動地發了一次微信,那一次是老婆提出的。她說,兒子的周歲日那天正巧是周末,說讓小玉也來吃頓飯。我也無意識地給她發了一條簡訊,她看到後便立急回了。她說,她現在很忙。又剛升了個業務經理,說是客戶多,事也多。還得管五十號人的日常工作事宜,就決定定在今晚。她說她做東,算她請小寶。她還特意說明不請大寶請小寶,她還特意自已開車去市中心訂了個兒童的蛋糕。說今晚給送到。。。
"這丫頭,。。。那多不好意思呵!?這樣吧,你先去酒店訂個雅間!去晚了就訂不著了。。。」老婆忙著收拾東西,我便應聲去車庫開車去了。。。
丁
我們通過和小玉這幾年的接觸很了解小玉的想法了,她的為人處事的做人方式我和老婆也都很贊成。有些事我們三人的想法會一致,事後會有統一的結果和統一的策略。對她即也佩服也開始擔心她的一些事情了。三十多歲的人了,特別是一個孤身的女人在上海的她能不出一些有風險的問題嗎。。。系列問題便陸續地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小玉是什麼原因一直不提她自己感情的事呢?!小玉咋一直沒對她嫂子說過她們的話題呢?我和小玉雖說已發展成兄妹系了,可很少聽到也很少見到小玉對嫂子的稱呼!?有一次在路上碰到時她到喊了一聲嫂子,但她的聲音不是很大,也不是那麼的乾脆那麼地親切。待叫我哥時倒是很乾脆,很親切。彷彿又是回到以前的那個好像和小玉有初戀時的光景。。。。。。我是否又想多啦,是否又有了那十年前的"。。。怎麼,你是又開始吃著碗里看著鍋里了呵"老婆又說些那半真半假的風涼話。那一夜我起床後便悄悄地走進書房。。。
"小玉,睡了么?"
"哥,咋啦?!有事呵!我剛洗刷完。。。"
"。。。小玉,有些話我也不得不說了。你想過嗎?你今年都三十幾啦"我便利馬地給小玉發了簡訊,她也回了,但回得很慢。還值給發問號和感tan號的符號過來,鬧得我的心裡怦怦直跳。。。
「。。。不是我不想找,直是找不著合適的或不對口的。。。像大哥哥,像你這樣的現在是很少了。你即有文化,又很素質。一看你就是一個很有文化的人。再說從見到你的那一天起其實我就愛上了你,只是我不說罷了。看來你也不是個傻瓜,自從我的心裡裝下了你,我就很難把你擺脫掉的。因為你是一個很有氣質的那樣的人。也許是和你有緣吧。。。也許你有那樣的吸心石的!但我也不忍心拆散你的家庭。。。我只有苦幹蠻干忘掉心裡的你,這樣我心裡才有了充實的感覺!也不知咋回事,上個一周感覺總是在你的身旁躺著,彷彿聞到了你身上散發出來的以前的那個青春氣息的味道。彷彿又聽到像是以前那急促緊張的呼吸的聲音。。。這樣吧,為了小寶,也為了我就讓我再喊一聲大寶吧。。。」
小玉的簡訊我沒在仔細的看下去便隨手關上了手機!
那一夜,我真正地失眠了。也許是小玉的真心話,也許是小玉的心病和思想問題。那一夜我便徹夜未眠,不知是什麼精神使我奮筆疾書,寫出我這個大男人的心裡的心語。。。。。。
尾聲
過了一周末的時間,也就是在那年"五一"的小長假里,在去雲南旅遊的賓館里我便收到了小玉結婚照和她發來的簡訊。。。她結婚的事一直瞞著我和老婆,她總是說天天的忙,忙得也見不到她的身影了!看來,她是有意在一直躲著我的。。。。。。
她說,她們做東請我和老婆去喝他們的喜酒去。。。那一天,我很高興,老婆也很高興。。。
「大寶,咱這回也得正當地當回小玉的娘家人了"
老洗浴完的老婆擦著滴水的秀發說著。。。我看著像剛出水芙蓉的花一樣的老婆便猛地將她抱起輕輕地走進卧室,輕輕地把她放在了那鮮紅的席夢思上,在床上的大紅牡丹花的映襯下老婆的顏容和婀娜身軀更顯得那麼的媚美動人了。。。。。。
那一夜,老婆動情地不由自主地抱緊了我!抱得很緊很緊。。。在睡夢中我彷彿聽到老婆的喃呢聲音:。。。你是我的大寶,永遠是我的大寶。。。"我聽著聽著老婆的夢語倒像是有些哭泣的聲音了。。。。。。
"。。。咋啦?你那裡不舒服?!"
「沒,高興的!"
「。。。我今晚也很高興。。。"
"。。。小聲點,別吵醒小寶了"
。。。。。。
在公元二O一六年的那一年,
是我豐收的一年!也是我順風順水的一年!在風生水起的環境里,我由講師晉升教援,老婆也由婦產科主任提升到院婦產科科長。小玉說她晉升到了總經理助理的職位了,她說,只是她的丈夫還是個她的貼身的保鏢兼司機了。。。。。
(全文完)
一一春花秋果寫於四月六日夜子
Ⅶ 我的青春歲月之十:女鄰居(小說)
我的青春歲月(之十)
女鄰居
敬凌 敬超
旁邊那間屋子是在夜裡擁有主人的,我只聽得隔壁唏唏嗦嗦的響。盈盈似的傳來黃鸝般的,清脆的、婉轉的,反正肯定是女音。那時節我正恍恍惚惚做著夢。我隔壁這間屋子空了不短時間了,自從我搬進就空著。這一排屋子,只有我和隔壁是獨立開來的,我對這間屋子嚮往了很久,我當然希望它有一個主人,最好是小姐,漂亮的。一個人實在太寂寞了連個說話的也沒有。有位漂亮鄰居,人的思想一定會插上翅膀,,只瞧一眼,或聞一聞香息,或聽聽音樂般的聲音撩撥心弦。
現在是這般如願以償,這般悄悄的來,我得意地穿著長褲子,梳理著零亂的頭發,刮完鬍子,隔壁說不定也正在擦著洗面奶,晶牌的,臉上閃閃發光,而眼睛是半閉的,惺惺忪忪樣,瞧我,笑容閃閃發光,她或者穿著襯衫,無袖的,白胳膊也閃閃發光。就這樣在凳子上想了三分鍾,端了個面盆到水籠頭邊,隨意瞧了一眼那紅漆的門,緊閉著。
我只好戴上淡黃色的頭盔出門,我的摩托象一隻貓一樣的滑過水泥的街道,滑到人聚齊最多的地方,然後停下來,東張西望。這就是我的工作。不管刮風下雪,或是夜深清晨,我都不能停,因為我的工作就是接客送客。我認為我的工作很神聖,比如我專門為人節省時間,比如在人最需要的時候充當狗腿,比如……,可別人不這么看,他們經常和我討價還價,硬把這種情感的東西當作生意,使我感覺索然寡味。
我一個人過,深夜我載過不少穿得很薄的小姐。她們時常會把山一樣的胸脯從後緊貼著我,為我輸著電流。這種感覺很美。間或還會有個把小姐感動於我寬闊的背,在夜深無人時會帶著暗示猛捏我的肩,可我都當風一樣地讓開了。我不喜歡來真格的,她們大都穿的那麼露,那可不好。
這位鄰居卻裹得嚴嚴實實。我在一個清晨看到時還有微微的感動,不是慾望的那種。她的白色裙裾是長袖的,她的笑容很古典,姜白石的詞韻一般。
我的女鄰居是有點重要起來。
有時候我出門,她會微笑著和我打招呼,她常常倚在那古老的門檻,斜著眼看飄著朵朵白雲的天空,她是清麗的略帶憂郁的那種。因為在房子里有了美好的感覺,所以我正常時間便大多呆在房子里,享受著和她對視的快樂。間或她會問我:你怎麼總是晚上出去,半夜有時到凌晨才回?是不是習慣夜生活?我說我是向夜晚討生活。我讓夜歸的人盡快回家,讓她們做好夢。我的鄰居肯定沒聽懂,她只是很淡雅的笑笑,就回到屋子去了。
她的屋子經常飄著音樂,古箏奏出的古典曲子會在她的門隙里漾出。她為什麼老是放同一盒磁帶,我知道裡面有《采蓮曲》《高山流水》什麼的。我也喜歡聽,但我很少敲她的門。我經常看到她的衣褲晾在陽台上被風吹得微微搖曳。在黃昏,是思想最活躍的時候,我常常看到夕陽把余暉塗在她那白色的衣架上,那些衣服的影子,總是印在我的窗檯上。她的房裡有不透明的玻璃加上淺綠的窗簾遮掩著。我不知道她的香姓芳名,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有一天黃昏,我帶上頭盔出門,回頭時猛然發現一個全身穿著白衣的女子端著一把古箏坐在那窄窄的陽台,她的姿勢和黃昏的霞光恰到好處的和諧。她寬大的裙子散開來,對著霞光,一臉的專注,酷似一幅名畫。我禁不住痴痴的望了很久。她用手指輕扣著琴弦,美好的旋律詫時盪漾開來,「叮叮咚咚」,遠遠的她對我笑了一下,並輕輕向我舉起她的古箏。我象個十八世紀的歐洲騎士般向她頷首致意。
我在街上無所事事的轉了幾圈,一路回想著她美好的形象,不自覺的又溜到了我們屋子後的邊緣,從後面,我又看到了她。她仍舊那樣的坐著,對著微微晚風。而美好的曲子流水般滑開,使得整個院子以及周圍都洋溢在那優雅的旋律里。我終於黯黯的走了,我把摩托開得很響,我是一個向街頭討生活的人,我哪一天不出門就沒有飯吃。然而,我嚮往我的鄰居的閑靜、優雅。人,為什麼可以活得那麼從容。那確實是一種風格,一種境界,我一路賓士,把思緒托得老遠老遠。
周六,我站在陽台上,發現女鄰居正梳著她那中長的秀發,馨香不用藉助風也彌漫到了我的周圍。她的眼睛清亮有神,眉毛疏淡如遠山松翠,好一位芙蓉淡雅的女子!她見到我,問道:怎麼好久不見你。這當兒是有點忙,我說。既而又想,難道她也象我一樣嚮往很久了?禁不住有種淡淡的甜蜜感湧上來。看她正非常嫻熟的把頭發絞成結,然後別到一邊。今天的太陽這么亮,竟還有風,風在我和她之間縈繞,天上的雲實在太好了,柳絮般,山峰般,海洋般。這樣的雲和這樣的風。我看到女鄰居正搬了凳子出來,對我一招手,說:咱們跳一盤。
我有種受寵若驚感,但突出的棋藝使我輕易的攻進了她的城堡。但我這個人不擅長拉家常,特別是面對漂亮的女孩子。比如我和她在她房子的門口下跳棋,她固執的要我坐裡面,自然就聞到了她床上被褥的芳香,帶著強烈女性味的。我有微微的醉,她舉手投足總給人一種嫻雅的感覺,一種高素質很有教養的感覺。這使我的詼諧派不上用場了。總覺得她在天的那邊,她的聲音甚至給人一種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感覺。我使出渾身解數把我曾記憶過的詩歌以及關於詩的感覺和盤托出。「想不到喜歡夜生活的你對詩還挺有研究的。」「夜生活?」聽到這個詞我楞了一下,她的臉也不自覺的漫上了紅暈,而額前那撂秀發恰到好處地垂掛了下來,她的眸光閃了一下,那是多麼黑的眸子啊,黑葡萄、黑水晶、黑瑪瑙……。「也許真正的詩歌存在於最疲憊的肉體當中」。看到她說出這種深奧的話我呆了,她卻咯咯地笑起來,微歪著頭說:不是么,你晚出早歸,風塵撲撲,裹一身疲累,而回來卻研究詩歌。我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詩歌。她微微一笑說:「我早就看出來了,只有愛詩的人才會有你這樣苦瓜一樣的臉以及整天恍然若失的神情」。「可我是摩托出租司機,我僅僅讀過中學」,我說。「誰敢說詩歌不能存在臨近收獲時農夫對稻穀的凝神中,誰敢說吱吱呀呀的三輪車騎士及跑得嗒嗒響渾身黑炭似的運煤人比躺在皇冠小車里的先生沒有詩意」。我看她越說越興奮,臉上的紅暈就象紅雲般不時變換位置,但一點也不影響她的庄嚴沉靜。我忍不住瞅了瞅自己尚留有油煙及汗漬的藍色體恤,咀嚼著她的話。我也踩過三輪車,幫人送過煤,也曾兩鬢黑黑的穿過這座城市,可我已把它當作不光彩的東西藏了起來,我常常用詩歌的光環(也許並沒有光環)來掩飾。但我確實喜歡詩,沒能進入大學就是被詩迷住的緣故。我想起夜半那些穿迷你裙的三陪四陪小姐們,她們在我摩托後的種種引誘,她們是那麼索然寡味。我不作聲,把一粒大紅的彈子意外的跳到了她的最里頭。她顯得無計可施。於是我注意她的眉是描過的,但她不是個適合濃妝艷抹的人,那修飾似乎已顯遙遠了。
在她拿一粒白子茫然無措的找支撐點時,我突然問:「怎麼叫你呢?」叫我阿蘭吧。阿蘭?帶有點三十年代亭子間餿餿的味道,帶有現今茶樓歌廳公關小姐的味道。我想就著她的名字發揮,但看著她嫻雅的模樣就打住了。我是個莊重到虛偽的人。看到阿蘭舉棋尋不到出路,我用手一指,她就滑到了我的「心坎」里。她就輕輕鼓起掌來。我再看她時,目光里便有了顫栗的東西。
當跳完四盤,阿蘭打了個呵欠,我就提出中止,我沒有勇氣請她吃飯,我看她進了房子。我在外轉悠了一圈,吃完盒飯回來,她的房門已緊閉。我把風扇開到三檔,隨意擰開床頭的隨聲聽,耳邊立時響起一首歌:「莫名其妙我就喜歡你,深深的愛上你,沒有理由沒有原因……」
現在我知道阿蘭房間的音樂並不是錄音機里飄出來的,而是從阿蘭的手指間滑出來的。我常常美好地想像著阿蘭在房間里撫琴的姿勢。她只一個人,她怎麼不感覺寂寞?現在的女孩都瘋張了,而阿蘭卻是這般靜靜的,這個世界似乎與她無緣,她象個天使,她的琴音有一雙翅膀,乳白色的,載著潔白,載著神聖。
當然,有時我也會靜靜坐在阿蘭的對面,痴痴的聽她彈奏一些古典的曲子,和她討論詩心和琴心的相通。甚至會不由自主的吟一些詩句來伴和。等到兩人都處於忘我的境界時,阿蘭陡地會停下來,問:「你真的愛詩,可你僅僅是個中學文化的摩托司機」我說我從七歲開始寫詩,用生命在寫,我是「白衣卿相」,這時阿蘭就會用黑黝黝的眼瞅著我:是么?你也要學那偎紅倚翠的柳三變,你也會為彈琵琶的女子醉卧煙花巷么?看著她那麼閑靜突然露出急切的表情,我立時想起阿蘭的出身和工作來,她料子上好的衣裳顯然不是普通層次的消費。她是家境好,還是?然而阿蘭又對我不染塵俗的優雅的笑著,我對她關於不妙的想法早已飛到九霄雲外。
我經常漫步在街頭,僅僅為找一家有盒飯的餐館。我坐在臨街的小桌子旁,握著一瓶啤酒,我想起三年前我的女友,啤酒盡是苦澀。我追了她三年,她才說天長地久的跟我。但她一考上北方一所重點大學就把我甩了。她寫給我的海誓山盟還在我最裡面的箱子里,她臨行的淚珠還灑在我這紅色體恤衫上。夢,愛情是一場夢,我一千多個日子成了流水落花。
三年,我一直在女友的城市打工,可我的努力一無所獲。我經常漫步在小街巷,我期望逢到一個撐著油紙傘的姑娘。「你要找的丁香姑娘們都到娛樂城、咖啡廳、按摩院去了。去吧,那裡有很多漂亮的姑娘,你只要用鈔票就可掀開她們的內衣,她們用嫩藕似的手只輕輕一拂就可抹掉你所有的相思的憔悴。她們也溫柔,她們也純情,她們還會解風情。她們只要你說要。而且你們擁抱之後又可走開,不用負擔責任,很瀟灑的」這是我的一位前輩詩人朋友說的,他當時說得很動情,眼角似乎有晶瑩的淚花閃出。我的眼睛忍不住在對面「迷情按摩中心」瞟來瞟去。現在的美女越來越公開了,只要你願意,立時會有一隻柔軟的手撫平你的皺紋。那一張張老人頭就是脫衣機。然而我不。我苦苦嚮往阿蘭,我嚮往骨子裡的單純,於是對著那位穿著紅綢衫露著白胳膊的迎賓小姐吐了一口,急急地往房子趕。
但我必須出門,我的摩托是每天發三十幾元租來的,我還要吃飯交房租,當周圍人一個個變得精明時,我更覺得生計的艱難,我通常不和別人還價,我覺得那就會使我的工作乏味。我記得我中學時熱唱的一首歌:一把稻草紮成一個你,風雨無情你有情,多少黃昏多少黎明,你頂著寂寞……。覺得自己真的象個稻草人,對自然風雨最敏感,還有塵土,還有午夜的風,星光。我盡量把生活想得詩意一點,雖然詩意已和潦倒、貧窮迂腐聯在了一起。有時,夜深了,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城市邊緣的小家,一看到阿蘭房子里的燈光,心裡就會湧上一絲慰藉。於是抬起頭。
我看到了原來我的周圍栽滿了樹,有梧桐、古槐。這是一個古老的村群,和滿是塵喧的都市僅僅幾步之隔。可這是多麼的寧靜啊。深夜,還可以聽到小雀在樹間嘰嘰喳喳占窠的聲音。路燈,也是透過樹隙漏下來,融合了月光、星光。風,永遠帶著芳香。往常我總是覺得象阿蘭這樣的女孩住在這樣的地方不相稱,現在,我覺得是這樣的和諧。
我又坐到了阿蘭的屋子裡,因逐漸的熟悉,我們間或可以開些不冷不暖的玩笑。在剛剛飄著落葉的秋天,風有時會吹起阿蘭的窗簾,還有她白裙子的一角,於是我就會看到她很白很白的膝蓋,那是多麼美好的肌膚呵,讓人忍不住想撫摸肌膚呵。我懵懵的模樣有時被阿蘭發現了,她便眉毛盪漾成彎彎形地對我說:又發詩痴了吧,上次詩刊雜志上署名「那人」的作者就是你吧。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不想和阿蘭過多的談詩歌,雖然阿蘭說她是大學中文系畢業,但覺得我是用生命在體驗詩意的,並不需太多的學識或才賦,我取名「那人」,也就是對別的生命的疏離感。正如此刻,面對阿蘭,我寧願以一種審美來看她,從身體到心靈,我始終帶著一種膜拜的神情。當然這也是殘酷的,我甚至會聽到自己壓抑的呻吟,然而我始終在嚮往著,美始終在那邊。
阿蘭,我忍不住輕輕喚了兩聲,這時阿蘭會漾起她十分燦爛的笑臉對著我,我輕輕別過頭去,阿蘭這時悠遠的聲音就會響起:你是那個喜歡接觸人的靈魂的人,用你那隻無形的手。我知道阿蘭並不理解我,我想告訴她我很喜歡她,然而我害怕,我的怯弱是長期以來貧窮的緣故,是長期沒有接觸真實的緣故,是從小在窮鄉僻壤中長大的緣故。我渴望發泄情慾,但更多體會的是情慾襲過來的感覺。
我這樣的看著阿蘭,心中無數的渴念如雨傾盆,但我只是讓它翻江倒海著,長期以來,我已習慣於保持激情,我已把它當作一種美蘊藏著。所以,我只是看著,間或濺出來了,那便是火花。阿蘭間或感覺到了,她就會露出非常溫柔的表情。
「你騎在摩托上很威武,就象出陣的大將」。有一天我取下帽子時阿蘭興沖沖的對我說。我正搖頭時就注意到阿蘭臉上飛過一絲紅雲,今天的生意很不景氣,我卻這樣自語了一句,阿蘭則到房子幫我倒水洗臉了。我詫時有種眩暈感,我靜靜的洗著手,感受著生活的幸福。阿蘭又到房子里彈她那龐大的古箏了,是的,美好的聲音已充滿了我的耳鼓,我開始想起阿蘭的高貴,她絕對是「清水芙蓉,天然雕飾」的女子,她在這里享受樹影,鳥喧;她坐在陽台上,和小院那棵古槐是恰到好處的和諧,她在這里學琴學詩,是品嘗另一種人生。
「你其實不必跑這種出租了,晚出早歸,很辛苦的,你挺懂摩托,你可以跑銷售啊」。這是我第一次聽阿蘭說這種現實的話,她一開口就這么精闢,使我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但我不願承認,同時一種受傷的感覺彌漫過來。「是的,我沒有很多錢……」,我結結巴巴著,同時陡然注意的阿蘭看我的眼睛,黑黝黝的,那眸子似漾著水,閃著光,我象吃了迷魂葯一般,竟一把抓住了阿蘭的手,而她的身子更是如棉,軟軟的倒在我的大腿上。我撫摸著她,她似乎呻吟了一聲,我把頭埋在她柔軟的長發里。然後揚起身子,看她,象面對聖女,滿懷膜拜。我們都含笑著,對坐著。然後我示意她去彈古箏,優美的旋律霎時彌漫整個屋子,我則把這種膜拜升華到了頂點。
我退掉了摩托,開始在本市一家大型摩托營銷公司搞銷售,並在不到三個月取得了好成績,被公司安排到上海去開拓市場。阿蘭,在我一次短時出差中已搬離了那個小院,我一直不知她到了哪裡,在邊尋找的過程中,我也搬了家。但很快,我被繁忙的工作拖住了,同時也取得了好成績,我被提拔為營銷經理,並擁有了自己的摩托、手機。
我懷念一個叫阿蘭的女孩,是她一句話改變了我的人生航道。如果找到她,我將娶她為妻,還有她的古典她的高貴她的優美,都是我深深嚮往的,可阿蘭還不知在何方。我在和人談生意中,在賓館、娛樂城也接觸過不少女孩,可我覺得她們始終沒有阿蘭魅力。我仍舊過一種幾近浪盪的生活,可我的落腳點大多是一些星級酒店,不到一年,我已把以前所謂的詩和詩意拋到了九霄雲外。我開始在那些服務小姐面前毫不留情,再也不把收斂情慾當作美好的感覺,而是在瘋狂的宣洩中體味著生命的酣暢淋漓。然而我心底里仍然在嚮往著阿蘭,或者說嚮往著以古典的方式去遭遇象阿蘭那樣的女孩。可我沒有成功,因為我已變質。
一個飄著黃葉的清晨,我百無聊賴的住在長沙華天大酒店,這個五星的客房裡,很快有動聽的小姐的電話響了起來,我在電話里和小姐調了一會兒情,但拒絕了她的來訪。這是一種多麼難得體味的心境啊,一個人,在豪華的「總統」套間里,沒有女人高聳的乳房和大腿絞纏。我愜意的在房間里踱來踱去,在門口,我卻發現了使我震驚的一幕,我看到了阿蘭正從隔壁房間里走出,仍是全身素白。她也發現了我,也是一臉的驚訝。我邀她到我的房子里,我們盡情傾訴著將近兩年來的一些事。
你現在在這家酒店做事,我問。是的,她說,我僅僅是又重新回來而已。你以前一直就干這種工作?是的,她說,你難道不感覺我很適合這工作么。是的,我很沉很沉的應了一聲。同時覺得厭煩談這種話題,就轉了一個彎,說,是你一句話改變了我。阿蘭也很沉很沉的應了一聲,說,「我知道,這也是適合你的工作,自從你去搞銷售,我就知道你再也不會回頭了,不是嗎,你現在活得不錯吧,可是,你再也不是以前的你了。我們也不可能有以前那種鄰居關系了。當你換工作時,我就想,怎麼和你相逢,於是我到了這里,果然就遇到了你,而這恰恰是我曾一直要放棄的工作」。
我問她為什麼要租住到那裡,她說她只是想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已,住在那裡,可以更真切的感覺自然,可以聽到鳥的呼吸,讓風在周圍繞來繞去。我問她為什麼又放棄了。她說,你還能重新去當你的摩托司機么。我便不做聲了,我們相對而坐,再坐,就有一種慾念翻然醒悟,我一把將她拽到我的大腿上,她一下就軟如棉了,當我正欲把手伸向那曾經嚮往了很久的那鼓脹脹的山峰時,阿蘭陡地伸手擋住了,笑吟吟的說,我從不上門服務,我的房子在隔壁。
我只好停手,是的,阿蘭是這棟樓唯一擁有固定房間的服務員,她是專門為「總統」服務的,對我來說,阿蘭是特殊的,於是我到了阿蘭的房間。
我說,阿蘭,我准備在你隔壁訂一年的房。
阿蘭說,再做一年鄰居么?
當然,你我本來就一樣。
一年之後呢?
也許還是那座古老的小院。
阿蘭說,可你已是大款了。
「你不是么?」我說。阿蘭就笑起來,隨即站起身去拉窗簾,我便看到了長白裙子勾勒出的她那美好的臀部,就在後面一把抱緊了她。
一切都水到渠成,我和阿蘭赤裸著貼緊,愛撫。阿蘭說,你聽,外面有鳥叫,落葉輕輕擊打著窗檯。是的,我說,還有琴音,是你的手指在古箏上奏出的,你的衣裳很薄很薄。你戴著摩托帽,臉上總是布著灰塵,真是威武又滑稽。你真象個天使呵!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把濃濃的液體射向阿蘭的中心地帶。
98、9、18-12、25
99、4、14改。
Ⅷ 家庭三部曲——父(短篇小說)
獨角獸——西方神話的神獸,頭頂著螺旋狀的尖角,獨角獸象徵著高貴、純潔、典雅... ———————————————————————————————————————————————————————— 鋒利的斧頭隨著老樵的手好好舉起,然後又如利刃一般狠狠落下。 「惙惙。」在樹木上砍出深深淺淺的痕跡。 陽光灑在老樵身上,黢黑的肌膚微微泛起一絲油光。 「老樵,你兒的電話。」村裡人呼喊著。 老樵放下手中的斧頭,用粗壯的大手擦拭著臉頰的汗水,臉上浮現出極易察覺的喜悅。 不知道兒去了城市,有多久沒有聯系自己了。 掐指一算,老樵憨厚的笑了笑,讓那三年的時光,都見鬼去吧! 「喂~」老樵拿起話筒,結實的手在這一刻顯得有些顫顫巍巍,是由於欣喜,抑或是激動?老樵不知道,只清楚自己的手一直抖個不停。 「爸啊~」話筒里傳來哪一個日日夜夜思念的聲響。 「唉~」老樵在電話里答應一聲,他感覺自己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雀躍,雙眼不知不覺開始模糊了起來。 ... 放下電話,老樵在小賣部蹲下,左右恍惚的摸出自己的旱煙,啪嗒啪嗒的點著抽上。 「我說老樵啊,你可真有福氣,兒子在城裡打拚出來了,就接你去享福了。」小賣部的老張調侃著。 老樵耳邊依舊回響著兒子的聲音,兒子竟然讓自己來城裡住啊! 內心有一股莫名的忐忑和不安,令老樵狠抽了好幾根旱煙才起來離開。 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 第二天,天空還未泛出魚肚白,老樵就收拾好行李上了北上的汽車。 昨夜翻來覆去的忐忑疲勞,和今天難以平復的激動,讓老樵在車上激動不已。 已經有整整40個小時沒有合眼了,但比上未見兒子十三年的激動,還是老樵在苦苦支撐。 入夜,老樵拖著疲憊的身子下了火車。 車站人山人海,囤積在門口的都是等待親人的男女老少。老樵的目光在站台上掃了一眼,內心隱隱有一股失落。 兒子沒有來接自己。 罷了,罷了。老樵嘆了口氣,兒子現在苦苦打拚下來,也不容易,自己何必強求他來接自己呢? 那一張記錄兒子住址的紙條已經被老樵緊緊攥在手裡,像是對兒子的思念,久久不遠放手。 走出人山人海的火車站,老樵面對一股股來回的人群產生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坐上一輛TAXI,老樵報出了那一個讓自己在內心默念過很多次的地點。司機沒有說話,透過後視鏡看著後座忐忑的老樵,眼神里流露出一股不屑。 那是一股城裡人對農村人的不屑。 縱使自己原本也屬於農村人... 車行駛的很快,看著車窗外車水馬龍的人群和景物,老樵是越發的不安。 也許是內心過於的不安和緊張,城市的美麗在老樵看來顯得有些猙獰起來,揮舞著利爪的樹木,還有閃的眼花繚亂的廣告牌... 「吱~」計程車緩緩的停下來,讓老樵剛剛平復的心情又提了起來,遞給司機錢後,迎著司機那略帶諷刺的眼神,老樵走下了計程車。 周圍的景色完全是陌生的,老樵提著自己手中的土特產,一步一步的走著。 老樵走的很慢,像是要把這些年來的辛苦艱辛,在這一步一步的腳步下,得到安慰。 「咚咚~」 老樵敲的很小心,像是一個敲開主人房間的僕人。 「誰呀。」一個頗有些成熟韻味的女人打開門,盯著老樵。那雙眼睛在掃射過老樵那洗的發白的藍色大衣後,添加了一絲鄙夷的神色。 老樵不敢直視女人的眼睛,那好像是一股能吞噬人的漩渦。 「我找狗子~」 「狗子?」少婦哧哧的笑著「我說大爺,你找錯了吧。」 老樵開始變得慌張,他不經意間便說出了兒子的乳名,對方自然是不知道。他忙說出自己兒子的姓名,少婦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也變得舒緩起來。 老樵那雙泛著老繭的手,背在身後不斷摩挲著。 「我...我給他帶來了家裡的特產。」 「呵呵,原來是父親啊。但非常不巧,他今天有事出去了,你老明天再來吧。不過...」少婦用玩味的眼神看著老樵「禮物可以先留下。」 老樵放下禮物,不得不轉身離開。話語中,他能聽出少婦叫自己父親是多麼的不情願。 也罷,兒子娶了這個一個漂亮的老婆,不管是否對自己不敬。忍忍吧,可萬萬不能破壞他的生活。 走出樓房,望著刷的灰白的牆壁,老樵提著行李走出了小區。 路邊昏黃的燈映照著老樵的背影,把蒼老的背影拖著老長、老長... 「搶劫啊...抓住他啊..」 遠處傳來一聲嬌呵,老樵循聲望去,看著一個匆忙的小夥子朝著這邊奔跑,臉上盡是得意。 自己在附近的小區偷竊了數次,每次都在眾目睽睽之下逃走。原因無他,圍觀的群眾向來只是看稀奇,從沒有人真正的攔截過自己。 眼前有一個穿著淡藍色大衣的老頭,看樣子似乎是鄉下的農民。狹窄的過道上這老頭還真是礙眼,小偷大喝一聲。 「死老頭,讓開!」 對面的老頭似乎聽到自己的說話,那一雙冰冷的眸子盯著自己。 我怎麼感覺背部發麻? 該死的!這老頭怎麼不讓開。 「龜兒子的!滾開!」 一句話似乎死觸動了老頭的心弦,只見那看樣子極其憨厚的老頭,憤怒的舉起拳頭。 像是對侮辱的不屈,如夜色的閃電急速落下。 「轟~」 小偷只覺得喉頭發甜,眼前一陣漆黑。 「打死人啦~」 周圍那些沉浮於世的路人甲們,像是個個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對這老樵指手畫腳。這一刻,小偷像是洗刷掉了肇事者的名號,大眾攻擊的矛頭全部對准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老漢。 「我...」老樵緊握著自己的拳頭,裡面的紙條被緊緊的攥在手裡。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老樵腦海里浮出還未見面的兒子形象,不!老樵晃晃頭,兒子會因為自己殺了人而憎恨自己一輩子的。 不!!! 分不清什麼時候思維開始變得茫然,雙手顫抖的沒有絲毫力氣,渾身像是被抽空靈魂了一般。老樵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四周喧鬧的爭吵聲在老樵耳里已經越來越小,作為受害者的女士在人群中一一解釋,聲音卻被更多來看熱鬧的人聲淹沒... 「啪~」 雪白的燈光,十分的刺眼。 老樵晃了晃疲憊的頭,這里是那裡?牢房么? 白的嚇人的牆壁,陰冷氣息的鐵欄... 老樵覺得咽喉一陣干澀,微微舔了舔嘴唇,緩緩站起來。身體也因為之前的劇烈刺激顯得有些麻木,老樵活動了一下筋骨,盯著不遠處的鐵窗。 兒啊~ 「吱~」 「碰~」 一陣鐵欄拉開又關閉的聲音,帶著刺耳的尖嘯,還有那一句獄警的話語,沖擊著老樵的腦海。 「喂~你兒子來看你。」 我兒子? 老樵的疲憊一下褪去,似乎在一瞬間迴光返照一般,老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盯著轉角。 一個似曾熟悉的面孔... 一個在夢中見過千百次的面孔... 「爸~」小樵遠遠的喊了一聲,讓老樵的心都被叫酥了。 「唉~」老樵低聲回應,一剎那,這些年經歷的苦與痛都被拋到九霄雲外。淚水像是決堤一般止不住的留,老樵用乾涸的咽喉回應著,不由得哽咽了。 小樵似乎也被感動,不會眨眼之間便恢復正常的神色。 老樵看到後顯得很失望,這個時候自己多麼希望和兒子能夠抱頭痛哭一場。 但是兒子沒有... 小樵走到老樵身邊,卻沒有伸出手擁抱,甚至沒有關心的問候,只是板著臉,像是審訊官一樣看著老樵。 「爸,你咋弄出這樣的事啊。」 老樵呆若木雞的看著眼前的兒子... 兒子在城裡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老樵不敢想下去,搖搖頭,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兒子。 「我呀...」 還沒等老樵道出具體的緣由,小樵直接搶斷。 「爸,我這里開門見山吧。我和小莉今年年底結婚,我在老家不是有一塊地已經蓋了房子么,我准備拿來賣了。」 「哦...」老樵手指微微動了動「房契在家裡,你去拿好了。」 「但是...爸...」小樵撫了撫眼鏡「光是我的那一份還不夠啊~」 「啊...」 老樵感覺猛然間像是被雷擊一般... 老樵用疑惑的眼光看著兒子許久... 小樵剛開始還被盯著有些不太習慣,顯得有些尷尬,後來索性抬起頭,和父親對視。 罷了罷了... 老樵遺憾的嘆口氣,兒子終究是大了,留不住了。自己的那份房子,原本是自己養老用的,既然他要,就拿給他吧。反正自己現在...哎~ 看著老樵不住的嘆息,小樵的嘴角浮起笑意。 「這么說,你同意了?」 這一句沒有任何稱呼,直接稱呼的是你。老樵再一次抬起頭看著兒子,他感覺兒子此刻變得好陌生。 那一雙有些渾濁的眼裡,再也沒有年少時依偎在自己懷里的純真。 「房契...我床頭櫃子里。」 老樵再也說不下去,跌坐在地上。 「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小樵似乎很滿意老樵的回答,帶著淺淺的笑意離開了。 面對小樵的背影,老樵隔著鐵欄伸出手,想要做出一聲呼喊。 兒子~ 話到嘴邊,卻被生生的哽咽了下去。 留下小樵的背影漸漸遠去...... 「碰~」 鐵門的轟然關閉,象徵兒子已經離開了監獄,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那一個無眠的夜,老樵徹夜難眠... 甚至比接到兒子電話那一個夜晚更加碾展反復,彷徨不安... 前半夜,老樵的腦海中盡是自己和兒子小時候的情景,像是快速進行的電影在老樵的腦海中播放。偶爾到了感動的地方,老樵還會留出激動的淚水。 「爸,城裡是什麼樣的啊?」 「城裡啊~」老樵摸著小樵的頭「就是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地方,好多新奇的東西都在哪裡面呢。」 「真的么,爸爸。」小樵用純真的眼神看著老樵。 「是呀。」老樵點點頭,用那雙有些老繭的大手撫摸著兒子的頭。」 「爸。」小樵盯著老樵。 「怎麼了?」迎上小樵純真的神色,老樵感覺內心暖暖的。 「以後我長大一定要到城裡生活,然後再接爸爸去城裡玩新奇的東西,過的好好的。」 「是么?」老樵笑笑,拍拍兒子的頭。 「嗯。」小樵堅定的握緊拳頭「我回帶爸爸去城裡享福的。」 那個時候的老樵,和如今躺在床上老樵,臉上都留出淡淡的淚水... 後半夜,似乎在對自己後半生痛苦的回憶,獨自把兒子拉扯大,送兒子去城裡讀書,然後單身的扛起這個家。 自己失手犯下的罪過,即使能夠澄清,以後讓自己在親戚朋友面前還如何生活?讓兒子如何在別人面前生活。 盯著夜幕下白的刺眼的牆壁和凸顯冰冷氣息的鐵欄,千萬思緒,只在一瞬間... 老樵一狠心,朝著鐵欄狠狠的撞去... 次日... 一個看起來十分漂亮的少婦跪倒在老樵的屍體旁邊嚎啕大哭,手裡拿著一張紅紅的通知書。 法院通知書。 這個事件中的受害者,也是唯一一個能夠還原事情真相的婦女。在得知老樵因為自己的事情而陷入牢獄後,沉悶不已。苦苦尋求幫助下,終於在次日找到一個律師朋友幫忙做辯護律師。 可惜,一切都晚了。 在屍體旁邊,是一對男女,男的戴著一副斯文的眼鏡,正式老樵的兒子小樵。 「老公~」小莉嗲聲一喊「既然房契已經拿到,還留下來看什麼,這里臭死了!」 「這...」小樵有些猶豫。 「老公,是他腦子燒了吧,每次去撞什麼牆,弄的腦袋上那麼大一個窟窿,看起來好嚇人啊。」 「問題是...」小樵還在掙扎。 「好啦好啦,老公~我們出去吧。」小莉搖著小樵的手,撒著嬌。 看著自己的愛妻祈求的眼神,小樵頓時茫然無措。 該死,這眼神怎麼和父親昨天的眼神那麼相似? 小樵用力的搖搖頭,希望恢復平靜。 那一瞬間的真摯眼神再一次歸於渾濁... 「好吧,走吧。」小樵拉著小莉的手,走出了牢房。直到走出大門,小樵和小莉都沒有回過哪怕只是一次頭。 監獄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絲絲暖意似乎在提醒人們這是一個休憩的好天氣。 小樵和小莉將在年底迎接來新的生活,而昨天小樵也得到消息,自己的愛妻已經懷上小寶寶了。 真是可喜可賀啊~ 小樵面上帶著笑容,沒有絲毫的不悅,牽著小莉的手走出監獄大門。 陽光透過鐵窗,照射在那白森森的牆壁上,那一抹殷紅的血色依舊揮之不去。 那是一場神聖的戰斗,是一個高貴純潔的靈魂在和社會做出爭斗。 婦女趴在老樵身上,猛然間似乎聽到一聲馬吠。 抬起頭,讓陽光緩緩灑落在自己的臉上,臉上的淚痕依舊。 過去的,終究還是要過去的。 婦女站起身子准備離去,卻驚異的發現老樵的臉頰上,隱隱帶有淚水。 是自己的淚水么? 那是一個高貴、純潔、典雅的靈魂,在人世間留下的,懺悔的眼淚... ———————————————————————————————————————————————————————————— PS:本來應該多添加一些故事來深刻表達人物內心的情感,但實在找不出比較合適的伏筆,所以只好暫時不寫。 這樣可能讀起來感覺有些沒有放開,或者拖沓的感覺,還請讀者們見諒。 2011-4-16
Ⅸ 短篇小說:男上尉和女少校
短篇小說:
男上尉和女少校
鳳之翔 文
窗外一陣摩托車聲,把柳軍猛地一下給驚醒了.他睜開眼睛,先看了看身旁,葉萍萍半裸著身子趴在那兒,一條豐滿光滑的大腿壓在他的身上,半個臉埋在被窩里,呼吸十分悠揚勻稱,沉甸甸的乳房隨著呼吸極有節奏地一起一伏.她人很美,睡相也蠻漂亮.難怪旅里那一幫弟兄們常在一起砸他的洋炮,說他憨人有憨福,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在家裡,而且還是個少校呢.
在柳軍看來,什麼花不花玉不玉的,進了被窩還不都是一個樣兒!少校又咋哪?還能與其他女人有不同的滋味?想起昨天晚上她那個兇狠勁兒,柳軍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真想趁機在她渾圓誘人的屁股上捶一重拳。然而,葉萍萍渾身散發出的少婦特有的體香又使他握著的拳頭極不自然的松開了,一股異樣的黎明極易產生的強烈的沖動涌遍全身。但他沒有驚動她,只是用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龐,又拉起被角,蓋在了她裸露的身體上。
葉萍萍不知做得什麼美夢,極動情地哼了幾聲,嘴角微微動著,翻了一個身,又悄無聲息的睡去了。覺沉,是少婦們共有的特點吧。柳軍又轉過臉來看看這邊,不由笑了。三歲多的女兒媛媛睡覺很不老實,早就南北顛倒了,渾身一絲不掛,小被子已蹬到地下,枕頭竟墊在她的腰部,整個身體呈「凸」字型。
「寶貝,這樣睡覺可不舒服啊。」
柳軍輕聲念叨著,給女兒重新安頓好,又回身躺進被窩里,皺起了眉頭。
昨天晚上,為了女兒入托的事,上尉助理員柳軍和自己的少校妻子、通信助工葉萍萍美美的幹了一仗。
本來,如果他倆的單位哪怕有一個小一點的幼兒園也就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偏偏他的單位建幼兒園的報告五年中上報了十次,卻連一點迴音也沒有;而他的單位又在幾十公里之外的遠郊縣。這也不要緊,如果媛媛的化驗單子不出錯,也不至於弄到為了孩子入托的事而影響事業心極強的男上尉的工作。偏偏市婦幼保健站把媛媛的化驗單子給弄錯了。請了兩個上午的假,排了兩次長隊,好不容易才抽了血,填了卡,結果出來後卻使他們目瞪口呆:化驗單子上明白無誤地寫著孩子患了乙型肝炎!
這對於已被生活和工作中的無數煩惱弄得焦頭爛額的男上尉和女少校來說,無異於晴空一聲霹靂!上不了幼兒園事小,女兒的健康事大。趕緊投名醫,求專家,做復檢,結果卻出乎意料:一切正常。哪究竟是什麼地方不正常了?男上尉本來就是個遇事愛較真的人,何況是自己的女兒?馬上找到婦幼保健站,一查便水落石出。原來是保健站工作疏忽,張冠李戴了。那個身體極胖個子矮小圓如肉球的女站長很不耐煩的對男上尉和女少校說:「工作中的差錯是難免的嘛,你們說是不是?我們黨的原則一貫是有錯必糾嗎,改了就是好同志。我們還是很負責任的。這不,馬上就給你們更正過來了嘛。」
「現在怎麼都這樣?錯事她們做了,好話也叫她給說盡了!」
男上尉嘴裡嘟啷著。他礙於面子,還在陪著笑,女少校卻沒那麼好的耐心,早已拉著孩子飛出院門。她直想吐!
等柳軍領著孩子拿著單子來到軍區機關幼兒園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園長是位五十多歲的男同志,他把入托表、體檢表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說:「本來你們這些基層幹部的孩子是不能入我們幼兒園的,只是雷處長打了電話,我們才給了你這個面子。可是床位空了好多天,也不見你來,只好讓給別人了。」
柳軍趕緊遞上一根煙道:「老園長,你再給想想辦法吧,全托沒有,日托也行啊!」
園長把手一攤,做出了無可奈何、想要送客的樣子。男上尉見再說也無濟於事,便退了出來……
「媛媛是我的心,是我的情,是我的愛,是我們的一切!」
女少校經常這樣做夢似的念叨著。
可是,孩子上不了幼兒園,別說受教育,就連他們每天的工作、生活,都難以運轉了。晚飯照例是男上尉掌勺。葉萍萍照例是六點一刻進家門。一進門,便詢問起下午辦理媛媛入托的情況來
還沒聽完匯報,女少校就尖著嗓子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要是早托個人隨便填個化驗單,把媛媛送進軍區幼兒園,就不會有這擋子事了。哼,全世界就你認真!我還沒聽說過誰為了娃娃入托去醫院搞體檢的。真是個窩囊廢!」
大凡世上的男人,最反感別人罵自己的就是這句話了。試想,一個窩窩囊囊的男人還能在自己的老婆跟前挺起腰桿子來么?更何況這句話本來就有責罵男人「那方面」無能的含義。
柳軍當時火就不打一處來:「你說什麼?我是窩囊廢?你行!你行怎麼叫人家清編給清掉了?你行怎麼叫人家給發配到青海去了?你行怎麼找領導談了四五次都談不通?還說我窩囊,也不尿泡尿照照你自己!」
葉萍萍氣得一拳打在他的肩上說:「柳軍你這個該死的,你還真來勁了啊?」她斜了他一眼說:「那咱就擺一擺看誰行誰不行。」她一邊揀米,一邊對正在坐油的柳軍說,「你入伍都快十五年了,至今才是個洋肉串,還有什麼資格跟我這個專業技術少校比?」
葉萍萍說完這句話,露出一臉的嘲笑和得意,性感的嘴角向上一翹,很有些挑釁的味兒。
柳軍像是叫什麼噎住了似的,一言不發,埋頭幹活。停了好一會兒,他才說:「論軍銜,本人是比你低;論職務,本人也不比你高;論對家裡的貢獻嗎,本人更不比你大。可這能怪我嗎?只能怪我父親沒能參加抗日戰爭卻給地主扛了長工;只能怪他老人家沒當上司令員只當了個飼養員;只能怪我沒找一個高級幹部做岳丈!再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沒本事了。如果不是這樣,說不定我也會步步高升的,而決不會像現在這樣還只是一個羊肉串!」
說到這,他偷看了女少校一眼,見葉萍萍已被他的話語所打動,便輕聲對她說:「少校同志,本人還有一件事沒來得及向你報告哩。」
女少校警惕起來。結婚五年來,他摸遍了她身上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而她呢 ,也摸透了他的脾氣性格。只要上尉同志說話時謙虛中帶有檢討的意味,準是他在街上買錯了東西或者又在單位里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說吧,啥事?別吞吞吐吐的。」她催促著。
柳軍很難為情的開了口,還不停的搓著手,「這次我回來,除了辦媛媛入托的事以外,還有一件頂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啥事?」
「我准備明年轉業。」
「什麼?」
女少校像是叫蠍子蜇了似的跳將起來:「你要轉業?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定了?這個家你還要不要了?」
面對女少校連珠炮般的質問,男上尉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我的姑奶奶,饒了我吧。這不是我的主意。你也不想一想,我工作幹得好好的,幹嘛要轉業?是旅里邊轉業摸底時摸上的。幹部科的李科長不是我老鄉嗎?他悄悄對我說,按照新編制,我們運輸科不是超編了嗎,上邊要求明年必須轉業一個,那兩個都是能耐小職務高後台硬的人,誰又能動得了他們?只有我一無後台二無靠山,兵齡長,進步慢,又接近最高服役年齡,正好拿我開刀。」
「你是大學生,又是技術骨幹,他們怎麼能讓你轉業?」女少校還有點想不通。
「嗨,這你就錯了。」柳軍搖著頭說,「這年頭誰還管這個?骨幹?骨幹頂屁用!你難道沒聽人家說嗎?現如今『關系是金子,鈔票是銀子,考核是樣子,工作是傻子』。咱們既沒有能擺到桌面上來的關系,又沒給領導辦過什麼象樣的事,你說,人家憑什麼留咱?」
一席話,說得葉萍萍長時間沉默不語。直到脫衣上床,她的嘴仍然噘得老高,臉拉得很長,都進被窩了,還是陰雲密布。柳軍本想用胳膊攬住她哄一哄,卻被一把打掉了,一轉身,只給了他一個光滑的脊背和肥肥的屁股。柳軍覺得下身不由得硬了一下。再哄,她竟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柳軍掃興極了,只好鑽到被窩,獨自生著悶氣。然而,葉萍萍身上散發出的那一陣陣只有成熟少婦身上才有的異樣的氣味兒使得他飢渴難耐,遲遲不能入睡。
正是八九月天氣,屋子裡仍很燥熱,已經睡熟了的葉萍萍竟蹬掉了蓋在她身上的薄棉被,使她的只穿著背心和褲衩的身體暴露無遺。望著她那高聳的晃悠悠的乳房和充滿女性曲線美的身體,柳軍的心裡滿了無限的愛意和遐想。他猛然記起一件事來:
前天上午,通信總站一個熟人來找他批點車材,他順便問了葉萍萍被編余的事。人家告訴他,據內部人士透露,葉萍萍被清編,而且一下子清到青海去,並非工作幹得不好,業務技術不過硬,「而是另有原因。」那人詭秘的說。
「另有原因?什麼原因?」柳軍緊張的問。
「聽說呀,」那人往他跟前湊了湊小聲說,「聽說是這么回事。今年初部里來人檢查工作,站里照例舉辦舞會,由政治處主任親自挑選了十多名姿色出眾的女舞伴。當然少不了你們葉萍萍。不知你知道不,你們小葉可是我們公認的站花哩!可一曲沒跳完,葉萍萍就抹著眼淚急匆匆的退出了舞池,站領導怎麼留也留不住,當時就揚長而去,把部長一個人晾在那裡了。據說那位部長為此大發雷霆,當場就把已經答應撥給站里的二十萬元收了回去,並連夜搬到地方賓館去住了。你想想,站里的頭頭們能輕饒了她嗎?」
柳軍陷入了沉思。但是,有一件事必須馬上問一下:「那麼,你們知不知道,那天跳舞時,小葉為什麼哭著離開呢?」
「小葉沒對你說起過?」
「沒有,她壓根就沒對我講過跳舞這檔子事!」
「那我就告訴你吧。不過,你聽了可別上火。」
那人壓低聲音說:「聽人講,那位部長來頭不小,愛好興趣也挺多,特能喝,特愛跳舞,搞那種事嗎,更是他的『業余愛好。』聽說他早就盯上小葉了,在跳舞時不但手腳不老實,把小葉樓得緊緊的,還利用轉花子的機會趁著酒勁美美的親了小葉一口哩。」
柳軍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很不高興的問道:「胡說 !你你又沒去跳舞,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打字室的女兵胡麗娜那天也陪一個領導跳舞,她說是她親眼看見的……」
柳軍氣得一拳砸在卓子上,粗聲罵道:「這個王八蛋!」
那人見他生氣了,竟不以為然的勸他說,「其實你們小葉也真是太小題大做了。孩子都有了,那種事,逢場作戲么,何必認真呢?不就被部長親了一口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別人想叫人家親人家還不親呢!你就全當叫蚊子叮了臭蟲咬了不就行了?有的人不就是『旱路不通走水路,』全靠老婆陞官發財么?那些人,誰得罪得起?別說你我,就是再大點的官恐怕都不敢!老弟,我勸你還是消消氣吧。」
氣得柳軍七竅生煙,破口大罵,當時就把那人趕出了辦公室……
葉萍萍仍在夢中,伸著手不知要抓什麼東西,卻抓住了柳軍的一隻耳朵,很痛,才使柳軍的思緒回到了屋子,回到了現實。孩子入不了托,老婆可能被清編去青海,自己明年又極有可能轉業,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柳軍感到自己彷彿被許多無形的繩索縛住吊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挨地,兩只懸空的腳胡亂動著,卻不知該踏向哪裡,而哪裡又有他落腳的地方。
他倆手托在腦後,躺在暖哄哄的被窩里,一動不動,長吁短嘆。
窗外,太陽光已經很強,人們的說話聲、鳥兒的鳴叫聲、汽車的發動聲、摩托車刺耳的「突突」聲,匯成了一支熱鬧的黎明交響曲,徹底把夢游似的柳軍拖回了現實當中。
「究竟怎麼辦才好呢?」他又嘆了一口氣。
女少校終於睡醒了。她先是張大嘴巴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隨即又張開兩支白皙嬌嫩的長胳臂,很舒服的身了個懶腰。聽見柳軍還在那兒嘆氣,便教訓他:「行啦行啦。干嗎這么勞神?小心熬壞了身體。能幹就干,不能幹就轉。一個大活人還能在一棵樹上弔死不成!」
柳軍捏了一下她保養得極好的極富彈性的臉龐,半笑半怒的說:「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呢?可是說說容易做起來難呀。就說轉業吧。 我往哪兒轉?去了干什麼?現在地方上的事情也無非是這樣:一靠金錢,二靠關系。金錢我們沒有,關系我們有嗎?難啊!」他一下子撲上去重重的壓在她那散發著香味的誘人的身體之上,瘋狂的吻著、摸著、動作著……幾滴傷心的淚水滴在葉萍萍的脖子上、臉上,滴在她細膩光滑豐滿的胸脯上,滴在她的心裡。她吃驚的睜開因動情而微閉的眼睛,捧起他那張因連日憂愁勞累逐漸消瘦的臉龐,充滿柔情的對他說,「你真的愁的不行了嗎?」
「真的。」
「不要發愁。」她一翻身,又壓在他的身體上,重重的親了一下他的臉,柔聲說道,「你說的那些都對,又都不對。」她把泛著潮紅的臉緊貼在他那熱而結實的胸脯上,「我們是一沒金錢二沒關系,」她把「是」字的音拖得又長又重,「但是,我們誠實勤奮呀,我們有腦有手有知識啊。好賴我們還是軍隊幹部,總會給我們一碗飯吃吧。將來國家發展了,我們的出路會好起來的。你說對不對?再說,我們有一樣最寶貴的東西,難道你忘了?這可是當今社會上許多人都缺少的。」
「你指的什麼?」柳軍一臉迷茫。
「愛情。」她明媚如春的眸子里閃過一縷無比幸福快樂的光彩,「只要我們真心相愛,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對。你說的對極了!」
柳軍忘情的摟緊了她,又猛地一翻身,把她壓在了自己身子底下。動作太重,把床弄響了。
「你又在欺負媽媽!」
兩人回頭看時,女兒媛媛早已光著屁股站在她的小床上。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指著柳軍,怒目而視。
葉萍萍趕緊將女兒抱過來,一邊穿衣一邊說:「我的好寶貝,以後可不能光著很子在外面站著呀,這樣會感冒的。感冒了可要到醫院去打針呢。」
媛媛很懂事的點點頭。又問:「媽媽,爸爸老是這樣欺負你你怎麼不打他呀?是不是你喜歡爸爸這樣欺負你?」
葉萍萍的臉上騰起一絲紅雲,責怪道:「小孩子家不要管大人的事。」回頭對正在洗臉的柳軍說,「喂,上尉同志,今天的活動是怎麼安排的?」
柳軍給她一個滿是肥皂沫的花臉說:「這樣吧,我帶著媛媛再去碰碰運氣。你哪,再到總站去一下,找你們主任和政委再把咱們的實際情況反映反映。如果一定要清理你,就給他們說把你安排在離城裡近一點的地方也行。青海咱們實在是去不成,也是堅決不去的!記住了啊?」
正在梳妝只顧在臉上塗抹的葉萍萍聽到他的話,很認真地點點頭。看著鏡子里那張漂亮的臉蛋和水汪汪的眼睛,她滿意地笑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柳軍一個戰友的母親在省保育院當院長,答應給他幫忙。當他拿著戰友寫的條子找到院長的時候,那位滿頭銀發和藹可親的老幼教工作者連聲說:「來吧,叫孩子來吧。現在就去辦手續。」
辦完一切手續後時已中午,肚子餓得咕咕叫。柳軍只好帶著媛媛去吃牛肉拉麵,這是這座城市獨有的一種名揚全國頗具特色的地方吃食。飯店本來就不大,人又多,座位十分緊張,人們只好蹲的蹲站的站,好不難受。柳軍實在餓極累極,趕緊買了票,安排媛媛在一個快要吃完的中年人身後站定,囑咐她一旦人家吃完,就將凳子佔住,「要不然,」他又一遍叮嚀道,「咱們就得站在大街上吃飯了。」
「媛媛知道。」女兒眨巴著眼睛說。
後來還是沒占上位子。柳軍只好蹲在地上,先給女兒喂。旁邊有個老太太,見他帶著孩子吃飯很難受,就要把凳子讓給他,柳軍推辭了,並沖老太太笑了一下。這一笑卻引來了老太太的一席話,「你們這些當兵的呀,也真是的,難道不知道在外邊吃飯容易得傳染病嗎?你們不心疼自己,也不心疼孩子嗎?」
柳軍除了一個勁的點頭之外,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又能說些什麼呢 ?
當喧囂飛揚了一天的浮塵在夜幕降臨時紛紛落到地面的時候,在外奔波了一天的柳軍也疲憊不堪地回到了他那個小窩,就如塵土落到地面一樣悄無聲息。孩子早已在他自行車後邊的座架上睡著了,小腦袋跟著自行車的顛簸來回搖晃,一幅委屈可憐的樣子。「什麼時候我們也能像外國人一樣有自己的小汽車開開,那小孩子就不會受這份洋罪了。」他想。
葉萍萍早就在狹小擁擠的家裡等著他們了。飯菜已經上桌,鍋里的冬瓜湯還冒著熱氣。女少校一臉的興奮和愉快,紅色的套裙把她本來就十分好看的身材襯托得更加楚楚動人。
柳軍一進門,鼻子嗅嗅,眼睛瞅瞅,一臉的驚喜:「嚯,今兒個太陽還真是從西邊出來了!」
「去你的。」
葉萍萍還想撒個嬌,卻看見車子後邊已經睡熟了的女兒,心疼得趕忙跑過去抱起來,一連親了好幾下,又罵柳軍道:「你真是個沒心肝的,把孩子弄病了我可跟你沒完!我的可憐的小心肝呀。」
等吃完晚飯,一切收拾停當,柳軍便把多虧戰友的母親幫忙,媛媛才入了全托的事給葉萍萍匯報了一遍,隨後又眉飛色舞的說,「你猜我今天碰到誰了?」
「碰見誰了?」
「高奇!」柳軍故意把字咬得很重。見女少校仍然張著嘴瞪著眼,又說,「就是我那個外號叫『四隻眼』家在齊齊哈爾的同班同學嘛。」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他,」女少校終於想了起來,「他不是前幾年轉業了嗎?」
「不錯,他是在四五年前轉業了,走的時候才是個正連職。可人家如今是省連通科技發展有限責任公司的副總經理,硬梆梆的副縣級,坐的是奧的!你猜人家工資是多少?說出來嚇死你:年薪十五萬!他聽了我的情況後對我說:『叫走就走吧。部隊又不養老,年齡越大越麻煩。你看那些師干團干,還不如我們。轉業後像個降價商品似的叫人家踢過來踢過去的,多寒磣人哪。就說咱老政委,多好的人哪。四十多歲,正是幹事的時候。說不要就不要了,地方上又沒啥關系,到現在工作還沒落實好。用他自己的話說是死起來太早,干起來太老,除了老婆孩子,給誰誰都不想要。真是活受罪啊。我現在才發現如果幹不上去,軍裝是脫得越早越好。當然,我可不是挖牆腳。』他告訴我說他們新近成立了一個計算機中心,正好缺個懂行的。他知道我在這方面有專長,叫我去他那兒。並說地方上的事他全包了,工資待遇只會比部隊好,絕對不會比部隊差。我想了一下,把咱們的想法再給領導們反映反映,如果能留下繼續干那是再好不過了,畢竟咱對部隊還是有感情的。如果實在留不下,我就向後轉吧,。你說哩?」
葉萍萍自打結婚以來還是第一次這么認真的一字不拉的聽完了柳軍的講述,就如一個信徒聆聽教義那般虔誠。柳軍的一席話,把她帶進一個陌生的五彩斑斕的世界。她的思緒正沿著這條線向前延伸,延伸,擔心多於憧憬。直到柳軍搖著她「問你話哩」,她才回過神來說,「好吧,也只能這樣了。不過,」她得意地對他說,「我可確實有好消息告訴你哩。」
柳軍搖了搖頭,露出不大相信的神情。
「我不走了。」葉萍萍興奮地說,「今天我去找我們主任和政委,他們卻告訴我說總站黨委已經決定把我留下了,繼續回技術處干我的老本行。」
「肯定有原因吧?」柳軍狐疑的問。
「我當時還不是和你一樣不明就裡?」女少校依然那麼神采飛揚,「後來呀,我到機關一打聽,你猜怎麼著?原來部里那位部長被人告了。說他不但生活作風不檢點,更有嚴重的經濟問題。上邊派人一查,件件是實,他就到了台啦!」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哩。」
柳軍興奮異常。他一把將葉萍萍拉過來,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里說,「這幾年真是委屈你了。」他捧著她那張俊俏的臉頰端詳起來,只看得女少校紅暈泛起,春潮湧動,嗔怪道:「又不是不認識,興這么死看?」
「我發現你今天比任何時候都美麗動人。」
「我會永遠這樣美嗎?」她充滿希翼的問。
「會的。你會的。」他滿懷信心地說:「只要生活永遠美麗。」
夜色深沉,星星眨著多情的眼睛。他們已經躺在柔軟舒適的席夢思床上了,一床又薄又輕的被子裹住了他們。然而,那兩顆滾燙的心,那兩條激情奔涌的河流,那慾望四溢的火熱的肉體,那永恆不變的快樂和他們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又是什麼東西能裹得住的呢?
燈早已熄了,窗外天空中的星星依稀可見。如痴如醉的彈奏完了一曲愛的樂章之後,他們都有點累。他們並排躺著,互相能聽見對方的呼吸,勻稱悠然;能看見對方沒合上的眸子,一眨一眨。柳軍突然問道:「你說,你明天就回技術處上班去了?」
「對呀。」葉萍萍偎依在他溫暖的胸前輕聲說道。
「哪我呢?」柳軍有點失落的說,「我明天干什麼?明天會怎麼樣呢?」
「放心睡吧。明天會好的。」一陣睡意襲來,葉萍萍打了一個呵欠。
柳軍沒有答話。他在心裡對妻子,也是對自己說:是的,明天會好的。一定!
他把妻子樓得更緊了。
1998.6寫於蘭州
2004.12,2005.4改於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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