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人的小短篇小說
⑴ 短篇小說作文600字寫人
那個人」 那個人是我父親但我只叫「那個人」。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那個人」因為偷生產隊的東西,還導致一個追趕他的人掉到河裡淹死,成了罪犯,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母親和「那個人」離了婚,帶著我獨自生活。 小夥伴們常常拍著手齊喊:小樹小樹,有賊作父!我高聲反駁:「那個人」不是我父親。 「那個人」成了我心底永遠的傷疤。 「那個人」出獄時,我正上小學五年級。母親問我:小樹,你還要不要「那個人」做你父親?我搖頭,很堅決:不要!「那個人」只好住到廢棄多年的老房子里。 後來,我考上了縣重點高中,第一學期就得交四百多塊錢的學雜費。母親去找村支書,求他暫時給我在村灶具廠安排個活兒,好掙點兒錢湊學費。村支書同意了,把我安置在倉庫里打雜。我看到「那個人」也在灶具廠做工。我耷拉著眼皮,不正眼瞧他。 九十年代的那場洪災,讓我家陷入極度貧困。念高中那年,母親又問我:你還要「那個人」做你父親嗎?我警惕起來:不要。母親啜泣了:實話告訴你,這學期你用的錢,大多是他出的,我一個人就是拚死拼活也供不起你啊。我感到了一陣羞恥:早知道你用那個賊的錢,我就不念高中了。 母親瞪著眼,吼道:不許叫他賊,要不是他隔三岔五偷點糧食,我們娘倆早就餓死了。那個時候,大夥兒都餓,都偷……我不由得顫抖了一下,打斷母親的話:這事以後再說,好嗎?母親只得閉了嘴,低下頭。 高考後一個多月,我收到了一所師范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母親很高興,之後就問我:開學得帶多少錢?我看看繳費清單,上面顯示的數目是一千三,就隨口說:得千把塊錢呢。母親開始掐指算賬,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狠狠心:大學我不上了,我想進灶具廠上班掙錢。 母親很氣憤:你如果不想讓你的後代也讀不起書,你就得去讀大學。母親的話令我震撼,我動搖了,可是,我不想再用「那個人」的錢。 在我看來,不管怎麼樣,那個人是做過賊的,而且還葬送過一條性命。 九月初,母親賣了豬和羊,湊了一千兩百多塊錢。她心情很輕松:一千塊錢你用來交學雜費,兩百多塊錢作為第一個月的生活費。我張張嘴,但我沒有吱聲,因為母親已經很不容易了。 晚上,我動起了腦筋:空缺的錢到哪裡去弄呢?我想到了村灶具廠的倉庫,我不如先去「借」點灶具救急,等將來賺到錢再想辦法將功贖過。說干就干,我溜出了家門。 沒想到,收購站的老闆對我的「廢品」很感興趣,答應每個給我十塊錢。我昏了頭,紅了眼,一發不可收拾,連續幾個晚上出入倉庫。 當我的所得達三百塊錢時,我提醒自己該收手了。可是,夜幕降臨,我的心又開始發癢。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初衷的荒謬——我已經嗜偷成癮,是一個賊了。我像癮君子一樣無力地對自己保證:今晚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我輕車熟路,爬進倉庫,正要動手,忽然從窗戶的縫隙里看到外面陡然冒出許多光柱,這些光柱顯然在向我圍攏。不好,肯定是村裡發現丟了東西,在這里設下埋伏。完了,我的大學夢完了! 正萬念俱灰時,黑暗中躥出一個人,借著朦朧的光,我認出他就是「那個人」。他什麼時候跟蹤我,是怎麼進來的,我絲毫沒有察覺。「那個人」舉起一件灶具照我腦袋就是一下。我一懵,癱倒在地。倉庫的門被踢開了,電筒把屋子照得雪白。「那個人」兇巴巴地指著我:兔崽子,竟敢跟蹤你親老子,壞老子的好事!說著,抬腳還想踢我。人們一擁而上,將他摁倒,嚷嚷著:抓到了,抓到了,他還打傷了自己的兒子。 陰差陽錯,「那個人」又成了賊,而我,儼然是大義滅親的少年英雄。 我完全清醒時,已躺在自家床上。母親眼睛又紅又腫,手中捏著一疊零碎的鈔票,那是我藏在被單下的銷贓款。她神情恍惚,反復念叨: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委屈自己呢?我恍然大悟,是「那個人」拯救了我,拯救了我這個准大學生,拯救了我這個一直不願叫他父親的兒子。 只是,我不能理解母親所說的「總是」的含義。母親似乎看懂了我的眼神:十幾年前,他和另一個人到生產隊偷糧食,被夜巡的鄉幹部發現,就一前一後逃跑,鳧水時,另一個人小腿突然抽筋,淹死了。他被抓後交待,死掉的人是為了逮他這個賊才被淹死的。哎,被淹死的人家裡比我們窮,為了那一家人能夠得到救濟活下去,他就撒了謊。現在,我希望你記住,他是個好人,你不是賊的兒子,你不應該干出賊的勾當。 這些年來,我總頑固地認定「那個人」是個壞人!為了不讓自己的兒子有一個曾經坐過牢的父親,他就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為了兒子,他不惜一切,再次背負起賊的罪名。我嚎啕大哭,為「那個人」的痛苦和偉大。 「那個人」被判了四年有期徒刑。我想去看他,他托母親傳話給我:你別來,我永遠不要你踏進這種地方。 轉眼我已經畢業並參加了工作,我取出攢了近半年的工資,敦促母親:等「那個人」出獄,你們就復婚。母親笑了,很欣慰。「那個人」出獄那天,我和母親去接他。我上前幫那個人提行李時叫了一聲爸,「那個人」頓時老淚縱橫…… 你才問六百字啊 你要是問六十萬字更好 直接可以出書 你還真可以啊 張口要六百字 呵呵呵
⑵ 誰給我推薦本寫人,寫事的當代優秀 短篇 小說集!!!急要!!謝謝!!
1.《平凡的世界》作者:路遙這是一部全景式地表現中國當代城鄉社會生活的長篇小說。全書共三部。作者在近十年間廣闊背景上,通過復雜的矛盾糾葛,刻劃了社會各階層眾多普通人的形象。勞動與愛情,挫折與追求,痛苦與歡樂,日常生活與巨大社會沖突,紛繁地交織在一起,深刻地展示了普通人在大時代歷史進程中所走過的艱難曲折的道路。2.《穆斯...
⑶ 寫人的短篇文章~~要是名家寫的~~~
梁曉聲---《母親》
在這一個孤獨的日子讓我想念我的老母親,深深地想念……
我忘不了我的小說第一次被印成鉛字那份兒喜悅。我日夜祈禱的是這回事兒。真是了,我想我該喜悅,卻沒怎麼喜悅。避開人我躲在個地方哭了,那一時刻我最想我的母親……
我的家搬到光仁街,已經是1963年了。那地方,一條條小胡同彷彿煙鬼的黑牙縫。一片片低矮的破房子彷彿是一片片疥瘡。飢餓對於普通的人們的嚴重威脅畢竟開始緩解。我是小學五年級的學生了。我已經有30多本小人書。
「媽,剩的錢給你。」
「多少?」
「五毛二。」
「你留著吧。」
買糧、煤、劈柴回來,我總能得到幾毛錢。母親給我,因為知道我不會亂花,只會買小人書。每個月都要買糧買煤買劈柴,加上母親平日給我的一些鋼鏰兒,漸漸積攢起就很可觀。積攢到一元多,就去買小人書。當年小人書便宜。厚的三毛幾一本。薄的才一毛幾一本。母親從不反對我買小人書。
我還經常去租小人書。在電影院門口、公園里、火車站.有一次火車站派出所一位年輕的警察,沒收了我全部的小人書。說我影響了站內秩序。
我一回到家就嚎啕大哭。我用頭撞牆。我的小人書是我巨大的財富。我覺得我破產了。從綽綽富翁變成了一貧如洗的窮光蛋。我絕望的不想活。想死。我那種可憐的樣於,使母親為之動容。於是她帶我去討坯我的小人書。
「不給!出去出去!」
車站派出所年輕的警察,大沿帽微微歪戴著,上唇留撇小鬍子,一副葛列高利那種粲騖不馴的樣子。母親代我向他承認錯誤,代我向他保證以後絕不再到火車站租小人書,話說了許多,他煩了,粗魯地將母親和我從派出所推出來。
母親對他說:「不給,我就坐台階上不走。」
他說:「誰管你!」砰地將門關上了。
「媽,咱們走吧,我不要了……」
我仰起臉望著母親,心裡一陣難過。親眼見母親因自己而被人呵斥,還有什麼事比這更令一個兒子內疚的?
「不走。媽一定給你要回來!」
母親說著,母親就在台階上坐了下去。並且扯我坐在她身旁,一條手臂摟著我。另外幾位警察出出進進,連看也不看我們。
「葛列高利」也出來了一次。
「還坐這兒?」
母親不說話,不瞧他。
「嘿,靜坐示威……」
他冷笑著又進去了……
天漸黑了。派出所門外的紅燈亮了,像一隻充血的獨眼,自上而下虎視眈眈地瞪著我們。我和母親相依相偎的身影被台階斜折為三折,怪誕地延長到水泥方磚廣場,淹在一汪紅暈里。我和母親坐在那兒已經近四個小時。母親始終用一手臂接著我。我覺得母親似乎一動也沒動過,彷彿被一種持久的意念定在那兒了。
我想我不能再對母親說--「媽,我們回家吧!」
那意味著我失去的是三十幾本小人書,而母親失去的是被極端輕蔑了的尊嚴。一個自尊的女人的尊嚴。
我不能夠那樣說……
幾位警察走出來了,依然並不注意我們,紛紛騎上自行車回家去了。
終於「葛列高利」又走出來了。
「嗨,我說你們想睡在這兒呀?」
母親不看他。不回答。望著遠處的什麼。
「給你們吧!
「葛列高利」將我的小人書連同書包扔在我懷里。
母親低聲對我說:「數數。」語調很平靜。
我數了一遍,告訴母親:「缺三本《水滸》。」
母親這才抬起頭來。仰望著「葛列高利」,清清楚楚他說:「缺三本《水滸》。」
他笑了,從衣兜里掏出三本小人書扔給我,嘟噥道:「喲呵,還跟我來這一套……」
母親終於拉著我起身,昂然走下台階。
「站住!」
「葛列高利」跑下了台階,向我們走來,他走到母親跟前,用一根手指將大沿帽往上捅了一下,接著抹他的一撇小鬍子。
我不由得將我的「精神食糧」緊抱在懷中。
母親則將我扯近她身旁,像剛才坐在台階上一樣,又用一條手臂摟著我。
「葛列高利」以將軍命令兩個士兵那種不容違抗的語言說:「等在這兒,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離開!」
我惴惴地仰起臉望著母親。
「葛列高利」轉身就走。
他卻是去攔截了一輛小汽車,對司機大聲說:「把那個女人和孩子送回家去。要一直送到家門口!」
我買的第一本長篇小說是《青年近衛軍》。一元多錢。母親還從來沒有一次給過我這么多錢。
我還從來沒有向母親一次要過這么多錢。
我的同代人們,當你們也像我一樣,還是一個小學五年級學生的時候,如果你們也像我一樣。生活在一個窮困的普通勞動者家庭的話,你們為我作證,有誰曾在決定開口向母並要一元多錢的時候,內心裡不缺少勇氣?
當年的我們,視父母一天的工資是多麼非同小可呵!
但我想有一本《青年近衛軍》想得整天失魂落魄,無精打采。
我從同學家的收音機里聽到過幾次《青年近衛軍》長篇小說連續廣播。那時我家的破收音機已經賣了,被我和弟弟妹妹們吃進肚子里了。
直接吃進肚子里的東西當然不能取代「精神食糧」。
我那時還不知道什麼叫「維他命」,更沒從誰口中聽說過「卡路里」,但頭腦卻喜歡吞「革命英雄主義」。一如今天的女孩子們喜歡嚼泡泡糖。
在自己對自己的慫恿之下,我去到母親的工廠向母親要錢。母親那一年被鐵路工廠辭退了,為了每月二十七元的收入,又在一個街道小廠上班。一個加工棉膠鞋幫的中世紀奴隸作坊式的街道小廠。
一排破窗,至少有三分之一埋在地下了。門也是。所以只能朝里開。窗玻璃臟得失去了透明度,烏玻璃一樣。我不是邁進門而是躍進門去的。我沒想到門里的地面比門外的地面低半米。一張踏腳的小條凳權作門里台階。我踏翻了它,跌進門的情形如同掉進一個深坑。
那是我第一次到母親為我們掙錢的那個地方。
空間非常低矮。低矮得使人感到心理壓抑。不足二百平米的廠房,四壁潮濕頹敗,七八十台破縫紉機一行行排列著,七八十個都不算年輕的女人忙碌在自己的縫紉機後。因為光線陰暗,每個女人頭上方都吊著一隻燈泡。正是酷暑炎夏,窗不能開,七八十個女人的身體和七八十隻燈泡所散發的熱量,使我感到猶如身在蒸籠。那些女人們熱得只穿背心。有的背心肥大,有的背心瘦小,有的穿的還是男人的背心,暴露出相當一部分豐厚或者干癟的胸脯,千奇百怪。氈絮如同褐色的重霧,如同漫漫的雪花,在女人們在母親們之間紛紛揚揚地飄盪。而她們不得不一個個戴著口罩。女人們母親們的口罩上,都有三個實心的褐色的圓。那是因為她們的鼻孔和嘴的呼吸將口罩滯濕了,氈絮附著在上面。女人們母親們的頭發、臂膀和背心也差不多都變成了出色的。毛茸茸的褐色。我覺得自己恍如置身在山頂洞人時期的女人們母親們之間。
我獃獃地將那些女人們母親們掃視一名,和發現不了我的母親。
七八十台破縫紉機發出的雜訊震耳欲聾。
「你找誰?」
一個用竹篾拍竹氈絮的老頭對我大聲嚷,卻沒停止拍打。
毛茸茸的褐色的那老頭像一隻老雄猿。
「找我媽!」
「你媽是誰?」
我大聲說出了母親的名字。」
「那兒!」
老頭朝最里邊的一個角落一指。
我穿過一排縫紉機,走到那個角落,看見一個極其瘦弱的毛茸茸的褐色的脊背彎曲著,頭湊近在縫紉機板上。周圍幾只燈泡的電熱烤我的臉。
「媽……
「媽……
背直起來了,我的母親。轉過身來了,我的母親。骯臟的毛茸茸的褐色的口罩上方,眼神兒疲竭的我熟悉的一雙眼睛吃驚地望看我,我的母親的眼睛。
母親大聲問:「你來干什麼?」
「我……」
「有事快說,別耽誤媽幹活!」
「我……要錢……」
我本已不想說出「要錢」兩字,可是竟說出來了!
「要錢干什麼?」
「買書……」
「多少錢?」
「一元五角就行……」
母親用衣兜。掏出一捲毛票,用指尖龜裂的手指點著。
旁邊一個女人停止自縫紉機,向母親探過身,喊:「大姐,別給!沒你這么當媽的!供他們吃,供他們穿,供他們上學,還供他們看圖書哇!……」又對我喊:「你看你媽這是在怎麼掙錢?你忍心朝你媽要錢買圖書哇!……」
母親卻已將錢塞在我手心裡了,大聲回答那個女人:「誰叫我們是當媽的啊!我挺高興他愛看書的!」
母親說完,立刻又坐了下去,立刻又彎曲了背,立刻又將頭俯在縫紉機板上了,立刻又陷入手腳並用的機械忙碌狀態……
那一天我第一次發現,我的母親原來是那麼瘦小,竟快是一個老女人了!那時刻我努力要回憶起一個年輕的母親的形像,竟回憶不起母親她何時年輕過。
那一天我第一次覺得我長大,應該是一個大人了。並因自己15歲了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一個大人了而感到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我鼻子一酸,攥著錢跑了出去……
那天我用那一元五毛錢給母親買了一聽水果罐頭。
「你這孩子,誰叫你給我買水果罐頭的?!不是你說買書,媽才會得給你錢的么?!
那一天母親數落了我一頓。數落完了我,又給我湊足了夠買《青年近衛軍》的錢……
我想我沒有權利用那錢再買任何別的東西,無論為我自己還是為母親。
從此我有了第一本長篇小說……
⑷ 急求寫人物的短篇小說,2000字左右,要求故事情節有懸念!
《項鏈》
小公務員的妻子瑪蒂爾德為參 小說《項鏈》
加一次晚會,向朋友借了一串鑽石項鏈,不料回家途中不慎丟失。她只得借錢買了新項鏈還給朋友。為了償還債務,她節衣縮食,為別人打短工,整整勞苦了十年。最後得知所借的項鏈原是一串假鑽石項鏈。本文以項鏈本身為線索,通過借項鏈、丟項鏈、還項鏈的情節自然地帶領讀者走進女主人公馬蒂爾德的生活及其內心世界,深刻領略19世紀的法國小人物無法決定自身命運的悲劇現實。
⑸ 有哪些值得推薦的短篇小說集
1、《契訶夫短篇小說選》,契訶夫(1860-1904),俄國主要劇作家和短篇小說大師,以語言精練、准確見長,善於透過生活的表層進行探索,將人物隱蔽的動機揭露得淋漓盡致。
2、《項鏈》,採用了以物寫人的手法,將項鏈作為一條主線,從它與人物的多重關系出發,用它牢牢系住人物的行為、語言和心理活動,使讀者透過項鏈對女主人公的形象一目瞭然。
3、《麥琪的禮物》講述了一對窮困的年輕夫婦忍痛割愛互贈聖誕禮物的故事,反映了美國下層人民生活的艱難,贊美了主人公善良的心地和純真愛情。
4、《百萬英鎊》發表於1893年。講述了一個窮困潦倒的辦事員美國小夥子亨利·亞當斯在倫敦的一次奇遇。這部小說有一個很明顯的主題即對拜金主義的批判,此外作者還揭露了當時存在於英國社會中的種種滑稽荒誕的現象。
5、王小波《黃金時代》,是作品系列之「時代三部曲」中的一部作品,該系列入選《亞洲周刊》「二十世紀中文小說一百強」。
⑹ 超短篇名家寫人散文
外婆
在昨夜的睡夢中我意外的夢到了過世已久的外婆。她是除父母外與我最親近的人,也是我此生最難以忘懷的人。
從我記事起,外婆就一直住在家裡照顧我和妹妹的生活。那時家裡條件不好,五口人擠在一間三十多平米的房子中,父親一人養家,工資有限。後來我要進學校讀書了,母親覺得負擔重了,便將外婆從鄉下接到了城裡照顧我和妹妹,自己便走街串巷搞起了服裝買賣。我媽媽姐妹三人,要說條件都不是很好,但在外婆的眼裡她們的生活是畢竟要比我們略富裕些,因此外婆就毫不猶豫的待在了我們家,幫助媽媽操持起了家務,可這一干就是近二十年,直到她生命的終點。
在我記憶里見到外婆最多的時候就是她腰上系著圍裙,站在廚房的灶台邊做飯的身影。一日三餐熱呼呼,香噴噴,我沒一頓不是飽飽的。現在每當吃飯的時候,想起外婆,心裡不由得還會哽咽好久。我是80後,那時的童年不比現在優越,我們一放學便結上四五個夥伴一同出去「瘋跑」。有一次在玩蹺蹺板時,竟意外擠傷了右肢,在家修養了半個多月,外婆對我倍加照顧。後來好的差不多了我又重新返回學校上課,記得那些日子外婆每天都按時接送我上學。媽媽勸外婆不用經常接送了,說我的腿也差不多好利索了,以後就鍛煉一人回家吧。可外婆總是不放心,還是每天接送,(說實話我當時走路,就是比別人慢著半步),就這樣頻頻過了一個月!
後來小學畢業了,我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漸漸沒當初那麼頑皮了。外婆也老了幾歲,而且身子骨漸不如前,但還是仍然堅持幫助母親操持這個家。她沒有工作,每月就我外公去世後,單位補給家屬那一點生活費。她自己省吃儉用,卻把錢都花在了我們家的生活上,有時見我學慣用品缺了,便給錢叫我去買,我可以毫不猶豫的告訴大家,當初除了教科書一些費用,其他學慣用品都是外婆給的。我有一次和外婆在院子外乘涼,聊了好多的往事,但有一句我記得很清楚:「就是以後我有了錢,一定買好多點心回來孝敬您……」外婆聽了非常高興,還說一定會等到那一天,她那時慈祥燦爛的笑容如今還時時會浮現在我的眼前。
也就過了短短一年。外婆忽然得了重病,而且病情很惡劣,日不能食,夜不能寢。我和妹妹在學校放假的閑暇時候去看望她時,外婆仍然表現出很精神的樣子,品嘗著我們帶去的點心她笑了,她的笑容很自豪。沒想到這一次見面竟然是我和外婆的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告別!
2003年9月5號,外婆走了,她安靜的走了。我哭了三天三夜,淚水再不能挽回她的身影。我遺憾外婆沒能親口吃上我用自己掙得錢為她買來的點心,但她陪我走過的十多個年頭所給予的愛,那份無私的愛,那份偉大的愛,將永遠銘記在我的心中——我敬愛的外婆
散步)——莫懷戚
我們在田野散步:我,我的母親,我的妻子和兒子。
母親本不願出來的。她老了,身體不好,走遠一點就覺得很累。我說,正因為如此,才應該多走走。母親信服地點點頭,便去拿外套。她現在很聽我的話,就像我小時候很聽她的話一樣。
天氣很好。今年的春天來得太遲,太遲了,有一些老人挺不住。但是春天總算來了。我的母親又熬過了一個嚴冬。
這南方初春的田野,大塊小塊的新綠隨意地鋪著,有的濃,有的淡;樹上的嫩芽也密了;田裡的冬水也咕咕地起著水泡。這一切都使人想著一樣東西------生命。
我和母親走在前面,我的妻子和兒子走在後面。小傢伙突然叫起來:「前面也是媽媽和兒子,後面也是媽媽和兒子。」我們都笑了。
後來發生了分歧:母親要走大路,大路平順;我的兒子要走小路,小路有意思。不過,一切都取決於我。我的母親老了,她早已習慣聽從她強壯的兒子;我的兒子還小,他還習慣聽從他高大的父親;妻子呢,在外面,她總是聽我的。一霎時,我感到了責任的重大。我想一個兩全的辦法,找不出;我想拆散一家人,分成兩路,各得其所,終不願意。我決定委屈兒子,因為我伴同他的時日還長。我說:「走大路。」
但是母親摸摸孫兒的小腦瓜,變了主意:「還是走小路吧。」她的眼隨小路望去:那裡有金色的菜花,兩行整齊的桑樹,盡頭一口水波粼粼的魚塘。「我走不過去的地方,你就背著我。」母親對我說。
這樣,我們在陽光下,向著那菜花、桑樹和魚塘走去。到了一處,我蹲下來,背起了母親,妻子也蹲下來,背起了兒子。我的母親雖然高大,然而很瘦,自然不算重;兒子雖然很胖,畢竟幼小,自然也輕。但我和妻子都是慢慢地,穩穩地,走得很仔細,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來,就是整個世界。
憶奶奶 謝清玉
奶奶去了,睡在床上悄悄地去了,沒有驚動我們任何一個人。
奶奶去了,誰也沒有想到,在漫天飄雪的寒冬,她悄悄辭別了自己疼愛的小孫女。
奶奶去了,去得那樣匆匆,留給我一夜又一夜的失眠和淚濕枕巾。
記憶中的奶奶瘦弱、矮小,總是一身粗布衣服,寬寬的臉龐,滿頭銀發在腦後盤一個髻兒,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奶奶很疼我。小時候,我一直跟奶奶睡。夏天多麼炎熱啊!當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時,總會感覺到伴隨著奶奶手臂有節奏的搖動,絲絲涼風吹來,吹走了我的炎熱和煩躁,不久我便進入了甜美的夢鄉。有時一覺醒來,又覺其熱無比,翻來覆去,很快,那不大不小的習習涼風便又輕撫我燥熱的身軀,直至我全身涼爽,又美美地進入夢鄉。多少個夏夜,奶奶把涼爽給了我,把炎熱留給了自己;把舒服給了我,把疲勞留給自己。
奶奶和天下所有的奶奶一樣,疼愛自己的孫女兒,然而使我難忘和感動的又豈止這些。那日,我拔腿像離弦的箭似的飛奔回家,還沒進門就喊:「奶奶,奶奶!」奶奶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面帶笑容地說:「小孫孫回來啦!」「奶奶,我語文考試得了98分,第一名,老師在全校表揚了我,還評上學習標兵了呢!」我帶著滿臉的自豪與滿足。「是嗎?」奶奶笑眯眯地看著我。「是真的!您看!」我卸下書包,很快拿出獎狀和試卷,將那大大的、鮮紅的「98」遞給奶奶。奶奶接過卷子,迎著亮光瞧了又瞧,「是98分!」「還是第一名呢!」我插嘴補充,生怕奶奶不知道。「真是我的好孫孫!」奶奶拿出幾個又紅又大的蘋果,塞在我手裡,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嘴裡甜甜的,心裡美美的。奶奶看著我喜滋滋的樣子,意味深長地說:「要是每次都得第一就好啦!」「奶奶,」我咬了一口蘋果,說,「我保證每次都拿第一!」奶奶開心地笑了……
往事如潮,一幕幕情景彷彿就在昨天,然而,睜開眼,一切都已不復存在。「奶奶,我又得了第一!」對著蒼天,我大喊,不知奶奶能否聽見,淚水卻簌簌地落下來。
又是夏夜,孤燈下,奶奶手搖蒲扇為我扇風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看她那慈祥的笑容,聽她那親切的話語,不由讓我奮筆疾書……我在寫著一封信,寄給疼我愛我的奶奶,寄給黃土地下那顆慈愛的心,帶著我無盡的情感!奶奶,我的好奶奶!
我的母親 ( 胡適)
我小時身體弱,不能跟著野蠻的孩子們一塊兒玩。我母親也不準我和他們亂跑
亂跳。小時不曾養成活潑游戲的習慣,無論在什麼地方,我總是文縐縐的。所以家鄉
老輩都說我「像個先生樣子」,遂叫我做「麇先生」。這個綽號叫出去之後,人都知道
三先生的小兒子叫做麇先生了。既有「先生」之名,我不能不裝出點「先生」樣子,
更不能跟著頑童們「野」了。有一天,我在我家八字門口和一班孩子「擲銅錢」,一
位老輩走過,見了我,笑道:「麇先生也擲銅錢嗎?」我聽了羞愧地面紅耳赤,覺得
太失了「先生」的身份!
大人們鼓勵我裝先生樣子,我也沒有嬉戲的能力和習慣,又因為我確是喜歡看書,
故我一生可算是不曾享過兒童游戲的生活。每年秋天,我的庶祖母同我到田裡去
「監割」,我總是坐在小樹下看小說。十一二歲時,我稍活潑一點,居然和一群同學
組織了一個戲劇班,做了一些木刀竹槍,借得了幾副假胡須,就在村口田裡做戲。
我做的往往是諸葛亮、劉備一類的文角兒,只有一次我史文恭,被花榮一箭從椅子上
射倒下去,這算是我最活潑的玩意兒了。
我在這九年之中,只學得了讀書寫字兩件事。在文字和思想的方面,不能不算
是打了一點底子。但別的方面都沒有發展的機會。有一次我們村裡「當朋」籌備太
子會,有人提議要派我加入前村的崑腔隊里學習吹笙或吹笛。族裡長輩反對,說我
年紀太小,不能跟著太子會走遍五朋。於是我便失掉了這學習音樂的唯一機會。三十
年來,我不曾拿過樂器,也全不懂音樂;究竟我有沒有一點學音樂的天資,我至今
還不知道。至於學圖畫,更是不可能的事。我常常用竹紙蒙在小說書的石印繪像上,
摹畫書上的英雄美人。有一天,被先生看見了,挨了一頓大罵,抽屜里的圖畫都被
抽出撕毀了。於是我又失掉了學做畫家的機會。
但這九年的生活,除了讀書看書之外,究竟給了我一點做人的訓練,在這一點
上,我的恩師便是我的慈母。
每天天剛亮時,我母親便把我喊醒,叫我批衣坐起。我從不知道她醒來坐了多久
了。她看我清醒了,便對我說昨天我做錯了什麼事,說錯了什麼話,要我認錯,要我
用功讀書。有時候她對我說父親的種種好處,她說:「你總要踏上你老子的腳步。我一
生只曉得這一個完全的人,你要學他,不要跌他的股。」(跌股便是丟臉,出醜)她說
到傷心處,往往掉下淚來。到天大明時,她才把我的衣服穿好,催我去上早學。學堂
門上的鑰匙放在先生家裡;我先到學堂門口一望,便跑到先生家裡去敲門。先生家裡
有人把鑰匙從門縫里遞出來,我拿了跑回去,開了門,坐下念生書。十天之中,總有
八九天我是第一個去開學堂的。等到先生來了,我背了生書,才回家吃早飯。
我母親管束我最嚴,她是慈母兼任嚴父。但她從來不在別人面前罵我一句,打我
一下,我做了錯事,她只對我一望,我看見了她的嚴厲眼光,便嚇住了,犯的事小,
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眠醒時才教訓我。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靜時,關了房門,先責
備我,然後行罰,或罰跪,或擰我的肉。無論怎樣重罰,總不許我哭出聲音來,她教訓
兒子不是藉此出氣叫別人聽的。
一個初秋的傍晚,我吃了晚飯,在門口玩,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背心。這時候我
母親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她怕我冷了,拿了一件小衫出來叫我穿上。我不肯穿,
她說:「穿上吧,涼了。」我隨口回答:「娘(涼)什麼!老子都不老子呀。」我剛說了
這一句,一抬頭,看見母親從家裡走出,我趕快把小衫穿上。但她已聽見這句輕薄的話
了。晚上人靜後,她罰我跪下,重重地責罰了一頓。她說:「你沒了老子,是多麼得意的
事!好用來說嘴!」她氣得坐著發抖,也不許我上床去睡。我跪著哭,用手擦眼淚,不知
擦進了什麼細菌,後來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醫來醫去,總醫不好。我母親心裡又悔
又急,聽說眼翳可以用舌頭舔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她真用舌頭舔我的病眼。這是我的
嚴師,我的慈母。
我母親二十三歲做了寡婦,又是當家的後母。這種生活的痛苦,我的笨筆寫不出一萬
分之一二。家中財政本不寬裕,全靠二哥在上海經營調度。大哥從小便是敗子,吸鴉片
煙,賭博,錢到手就光,光了便回家打主意,見了香爐便拿出去賣,撈著錫茶壺便拿出去
押。我母親幾次邀了本家長輩來,給他定下每月用費的數目。但他總不夠用,到處都欠下
煙債,賭債。每年除夕我家中總有一大群討債的人,每人一盞燈籠,坐在大廳上不肯去。
大哥早已避出去了。大廳的兩排椅子上滿滿的都是燈籠和債主。我母親走進走出,料理年
夜飯、謝灶神、壓歲錢等事,只當做不曾看見這一群人。到了近半夜,快要「封門」了,
我母親才走後門出去,央一位鄰舍本家到我家來,每一家債戶開發一點錢。做好做歹的,
這一群討債的才一個一個提著燈籠走出去。一會兒,大哥敲門回來了。我母親從不罵他一
句。並且因為是新年,她臉上從不露出一點怒色。這樣的過年,我過了六七次。
大嫂是個最無能而又最不懂事的人,二嫂是個很能幹而氣量很窄小的人。她們常常鬧
意見,只因為我母親的和氣榜樣,她們還不曾有公然相罵相打的事。她們鬧氣時,只是不
說話,不答話,把臉放下來,叫人難看;二嫂生氣時,臉色變青,更是怕人。她們對我母
親鬧氣時,也是如此。我起初全不懂得這一套,後來也漸漸懂得看人的臉色了。我漸漸明
白,世間最可厭惡的事莫如一張生氣的臉;時間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氣的臉擺給旁人看。
這比打罵還難受。
我母親的氣量大,性子好,又因為做了後母後婆,她更是事事留心,事事格外容忍。大
哥的女兒比我只小一歲,她的飲食衣服總是和我的一樣。我和她有小爭執,總是我吃虧,
母親總是責備我,要我事事讓她。後來大嫂二嫂都生了兒子了,她們生氣時便打罵孩子來
出氣,一面打,一面用尖刻有刺的話罵給別人聽。我母親只裝做不聽見。有時候,她實在
忍不住了,便悄悄走出門去,或到左鄰立大嫂家去坐一會兒,或走後門到後鄰度嫂家去閑
談。她從不和兩個嫂子吵一句嘴。
每個嫂子一生氣,往往十天半個月不歇,天天走進走出,板著臉,咬著嘴,打罵小孩
子出氣。我母親只忍耐著,忍到實在不可再忍的一天,她也有她的法子。這一天的天明
時,她便不起床,輕輕地哭一場。她不罵一個人,只哭她的丈夫,哭她自己命苦,留不住
她丈夫來照管她。她先哭時,聲音很低,漸漸哭出聲來。我醒了起來勸她,她不肯住。這
時候,我總聽得見前堂(二嫂住前堂東房)或後堂(大嫂住後堂西房)有一扇房門開了,
一個嫂子走出房向廚房走去。不多一會兒,那位嫂子來敲我們的房門了。我開了房門,她
走進來,捧著一碗熱茶,送到我母親床前,勸她止哭,請她喝口熱茶。我母親慢慢停住哭
聲,伸手接了茶碗。那位嫂子站著勸一會,才退出去。沒有一句話提到什麼人,也沒有一
個字提到這十天半個月來的氣臉,然而個人心裡明白,泡茶進來的嫂子總是那十天半個月
來鬧氣的人。奇怪得很,這一哭之後,至少有一兩個月的太平清靜日子。
我母親待人最仁慈、最溫和,從來沒有一句傷人感情的話。但她有時候也很有剛氣,
不受一點人格上的侮辱。我家五叔是個無正業的浪人,有一天在煙館里發牢騷,說我母親
家中有事總請某人幫忙,大概總有什麼好處給他。這句話傳到了我母親耳朵里,她氣得大
哭,請了幾位本家來,把五叔喊來,她當面質問他,她給了某人什麼好處。直到五叔當眾
認錯賠罪,她才罷休。
我在我母親的教訓之下住了九年,受了她的極大極深的影響。我十四歲便離開她了,
在這廣漠的人海里獨自混了二十多年,沒有一個人管束過我。如果我學得了一絲一毫的好
脾氣,如果我學得了一點點待人接物的和氣,如果我能寬恕人、體諒人——我都得感謝我
的慈母。
十九年十一月廿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