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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大短篇小說

發布時間: 2023-02-11 18:25:31

A. 最後一個地球人(短篇小說)

文/木子 

      最後一個地球人坐在家裡,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他的心砰砰砰的跳個不停,癱放在椅把上的兩只手開始打抖,他往上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兩腳往後移了一腳不到的距離,打算起身,卻又猶豫不已。此時,牆壁上的掛鍾「鐺」的一聲敲響,伴著一陣長長的回響,他的心跳又開始加速。他的腦子很是混亂,就像那染坊里染色缸的水一樣,顏色越攪越亂。他不知道門外的不速之客是誰,是一個人還是一隊人?是地球人還是外星人?是無意路過還是有備而來?一想到這兒,他的心跳速度劇增,呼吸聲變得沉重。他在想:「我要不要去開門,門外是誰?來幹嘛?是在外星人佔領控制地球後逃出魔爪、得以生還的同伴?還是入駐地球的大眼睛,骷髏模樣的外星人?如果我開門,會不會就被這群怪物帶走,然後淪為他們的奴隸,為他們效力一輩子,然後就這樣到生命的盡頭,或者是被他們向體內注入異形的葯劑,我會變異,然後我的頭顱變大,眼睛突然變得宛如鴨蛋般凸出與碩大。我沒死,我還沒死,這真是一種無奈的幸運。我忍著劇痛,身體還在發生著變異。他們這群怪物把我圍成一圈,我感覺到生的氧氣十分稀薄。我的手臂在變長,手爪子蹭的一聲變得粗大,腿和腳也重復著這奇怪的變化,我的體內像是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壓抑著我原有的人性的爆發。不一會兒,我便成了這堆怪物里的一隻。我看到了他們臉上那種得意的笑,那種笑,沒有發生任何的聲響,卻像是迴音無窮。我沒有一點想反抗的想法,也不能反抗,我比我想像的要上十倍的懦弱。因為除了死,就是被迫的生。我別無選擇。是世界末日了嗎?為什麼不帶走我!」

        他的面部變得僵硬、變得慘白,目光變得呆滯,兩手卻緊緊抓住椅把,像是抓住生命的最後的尾巴一樣,死死抓著。這時,牆壁上的老式掛鍾再次敲響,他的心啪嗒一下落下來。他的餘光掃視到他的腳,他的腿,他那個平日里缺乏鍛煉的大肚子。對,他的手也是人形的,還能抓住那椅把。他將眼睛閉上,深深地嘆了口長氣。還沒緩過神來,鍾聲戛然而止,門外的敲門聲變得萬分急促,「咚咚咚……咚咚咚……」持續了好一會兒。他的心跳就像從深淵到了天上,卻只用了那麼幾秒鍾的時間。他往椅子里挪了挪,企圖將自己塞滿這椅子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縫隙。直到屁股切實抵到椅子靠背的下方,再也挪不進去了,他才不得不停下來。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開門。

        天色異常昏暗,客廳里也布滿了這夜色來臨前的暗黑。他想去開燈,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的開關就在不到兩米遠的牆上。他迫切地想去按下那個富有魔力般的按鈕,他准備起身。突然,敲門聲毫不客氣地再次敲響。「不,我不能開燈,這亮光會將我暴露於他們的視線里,這燈光會致我於死地的,不!我不能開燈,這可惡的燈,竟然想出賣我,把我交給這群可怕的怪物!」他在想。終於,他還是放棄了開燈,黑暗越來越綿密,向他涌來。它鑽進了他的領口,袖口,就連耳朵都不放過,黑暗就這樣布滿了他的全身。他就像被人拿刀架了脖子般恐懼,可是他堅決不開燈,不能給這個「間諜」任何一個機會。這時,他突然想到旁邊的抽屜里還有上次鎮上停電留下的小半截蠟燭,記憶中應該是還沒被當成垃圾扔到院子外面的垃圾桶里去。他兩手重拾力氣,打算猛力拉開這抽屜,當手指接觸到木質抽屜的那一刻,他突然小心翼翼地拉開抽屜,萬幸,蠟燭還在,蠟燭還在原地,雖然只有一小半截。拿出蠟燭,他便將抽屜輕輕地推回去。真慶幸,打火機就在旁邊茶幾上的香煙旁邊,他將手盡力夠過去,把打火機拿了過來,蠟燭點亮了。隨後將蠟燭傾倒了一下,燭液便順勢滴在了茶幾上,再把蠟燭低端摁在燭液上,它便穩穩地站立了。客廳瞬間充滿了蠟燭的光亮,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暖和,特別是當光打在自己臉上的那一刻,他開始將雙腳挪放到椅子上,兩手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臉緊緊側貼著著它,試圖擠壓所有的空氣,所有的綿密的黑暗……

        燭光給了他慰藉,來自靈魂深處的安撫。他似乎沒有那麼恐懼了,他想到死亡不就是人心跳停止的那一剎那的結果嗎?「可是……不行啊!不行啊!我怎麼能就這樣死了呢!」他自言自語到:「絕對不行!我才三十多歲,我這么年輕,上帝怎麼忍心就將我帶走呢!我店裡的賬還沒收清呢?我的現金還存在誰也打不開的保險箱里呢!我還沒結婚呢?上個月還見過梅子,她盡然對我莞爾一笑呢?對!不能!不能!我不能就這么死了!」一想到這,他就開始啜泣,他不敢放聲大哭,怕打攪了這夜的黑暗,怕被這門外的不速之客察覺。膝蓋不一會兒全是手臂環抱的紅印子,且濕濕的。好像一不小心,手臂就會自己滑落。     

        眼看蠟燭就快燃盡了,他將頭向蠟燭的方向伸去,他的眼睛睜得格外的大,眼珠子一動不動,可嘴唇卻依舊在不停地抽搐。蠟燭把他的身影映照在牆上,宛如一匹黑狗,真好,影子似乎天衣無縫地藏住了他的恐懼。

        蠟燭滅了,乾脆利落地滅了。此時,他的眼眶大的可怕,眼睛裡布滿了紅紅的血絲。可是依舊沒有留住那光亮,終於,眼皮妥協似地往下壓了又壓,嘴巴也不再抽搐了。他將頭轉回來,用手把耳朵捂得嚴嚴實實的,並且把眼睛用力閉上。他想就這樣歇會兒,就一會兒。

        夜晚還在逗留,鍾聲還在敲打,從未消失的敲門聲也依舊照常響起……他無力地抬起頭來,環視了一周,注視著那牆壁上的老式掛鍾,那掛鍾得有個十幾年的時間了吧!響聲卻一如初次在店裡試探的一般響。他又瞧了瞧那客廳的一角,只是這目光彷彿已對那裡的財富無所謂了。他兩手抓著椅子,足以支撐自己起來,他站起身來了,穿著拖鞋,有一步沒一步地走著,到了開燈按鈕旁,打開了燈。緊接著便轉向了門的那個方向,好像是因為穿拖鞋在木質地板上異常難以行走的緣故,走到門那兒花了他將近兩分鍾的時間。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從貓眼裡窺探,也沒有一聲詢問,便將雙手放在鐵門的門把手上。他心想到:「這門的把手還真是刺骨的冰涼。」說完便將把手往下用力一按。大門被拉開來,只見一束光照射進來,他下意識的雙手掌面向外,交叉於眼前。好一會兒,才敢放下雙手。他迷迷糊糊地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原來他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最後一個地球人。還沒來得及說句話便癱坐在了門口,頭靠著門框,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想:「這種幸運還真是頭一次!」

(定稿於2018/4/16晚)

B. 樊嫂(短篇小說)隱E龍著

                      (1)

    我不看好這世間上的,那些所謂的好事,它會無端的降臨在你身邊。而開始叫人感涕的時候,但更不要去相信那些,又所謂的壞事情,又會讓人感到它的驚喜了。

    昨天,對!就正是昨天那個陽光和煦的日子。我和我的朋友__戴維,我們受人之約,在晚上我們兩個到三和源夜總會時。卻看到一個老媽子模樣的女人,她息息唆唆的卻坐在那裡哭。我們非常不明白,像她那樣穿著破舊,一副多勞模樣的老婦人,她怎麼會坐在那裡哭。從我們進去起,就一直沒有看到人去搭理她。她悲慟不已,好像她是這個世界上多餘的。如一件讓人扔了的破衣服,沒有人會去對她產生興趣。

      「那人她為什麼坐在那邊角落裡哭呀?」我湊過我的頭去問在kTv包廂做調音師的,我熟悉但又不是很熟悉的范旻。

      范旻是個女孩,二十岀點頭的年紀。一副機靈活沷的樣子,長得並不算漂亮,但也不會是那種長得難看的樣子。她那對眼睛骨溜溜的,像麻將裡面的骰子樣轉動著。她毫不在意的脫口說了一句。「哦!她是外地到我們這里來搞衛生的阿姨,不要去管她。她每到晚上這個時候,她一個人就坐在那裡淌眼淚哭。」說著,毫不在意的把她的頭一甩,她又快步離開了。

      她每天晚上一到這個時候,她一個人就坐在那裡哭。我對范旻她說的那句話,我產生了好奇或疑問。在我靜下來的時候,坐在一起邊借著那昏暈的電光,我又去打量著她來了。看到她那張神情模糊樣的面孔,我的心卻得得樣的連跳了幾下。因為我總感到我在外國哪部小說里,看過她那種模樣的人,總是到了晚上她一個人坐在哪個角落裡哭。

      「她為什麼要哭?是她這個年紀」遠離家門岀來打工,她思念她的家人?我在困惑不解地反問起我自己來。「論理那也不會呀?范旻她不是說她在她們這里做了好幾年了?那應該是不會的。」我又極快地否認了我自己的疑問。從她那不明朗的神情上,斷定她一定是掩藏了她自己的另外的心事。

    她叫樊嫂。她的真實名字我還是不清楚。但是,他們這里大都叫她阿姨。籠統的名字,有對她一種稱呼就好了。我在後來與她的接觸中,我才了解到她的一些本人情況,以及她是哪個地方的人,和她家庭的一些情況。我問她時,她都一一地與我講了。而且她在與我講著,他們家裡的那些事情的時候,她就止不住樣的哭。聽去十分攪人,讓人難過。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而不像是范旻她們所猜想的那樣的。不過,那時間要拉倒三十幾年去,就是在那時農村剛剛實行大包乾的時候,他們家的故事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生。

      樊嫂現在看去,她模樣形狀依然很美。這是一個非常能乾的農村婦女的活標本了。從體形,身量,和她說話的語言語速。她都給人是一種干練、辦事節奏都是特別快的那種人。她有五十八、九,將近六十左右的年紀了。她穿著整潔清爽,不會像別的有些做阿姨樣那樣邋遢。她說她岀來打工幾十年了,而這幾十年來,她也幾乎是沒有什麼回家。而且一說到家,她就一直在落淚地哭,聽去讓人感到她好不悲傷。

      「你總是哭,能忍得住不哭嗎?」看她止不住她的淚,我這樣問她。

      「我哭那是因為我心裡悲傷,我實在是忍不住。」她說。說過之後,她眼中的淚她又像是決堤的河樣,那一顆顆的淚又如奔一般的滾落岀來了。

      「那你那又是為什麼呢?」我又接著好奇樣地問。但在我接著問她那些話的時候,我又注意到她臉上的神情又起了變化了。

      「老闆,我現在就只就有我哭的資本,不過,我說岀來你不要笑話我。真的,我是一個有苦難的人。事情那還得從我三十多年說起。」她就把他們家在三十幾年前所發生的事情,她一一地與我說起來了。

      那時大家都知道農村大包干,實行生產責任。他們家也是一樣。不過,說句實話,那時對於像他們家,他們夫妻年輕,他們倆個都是身強力壯。又是信心十足敢想敢乾的年紀,單是那些田,他們是覺得不夠種的。她男人__鮑民,他更像是一頭猛牛,強硬樣的身板,走在路上彷彿連那地都要抖三抖。他洪亮的嗓音,極乾脆的性格。就像是他說話樣,就是那種三下五除二,辦什麼事情都不含糊的人。

      「樊嫂,咳!真煩。」他走到在納手工活的妻子面前,把他那塊粗大的手掌搭在他妻子樊嫂的肩上。「我都要瘋了,現在把田包給我們自己干,咳!這點田哪能夠我種呀!現在閑在這里,我都不知道要去干什麼了。」他粗大的嗓門對著他妻子樊嫂說。

      「那還能幹什麼,大家不都是閑在家嗎!」樊嫂她溫和的語氣告訴他。

      「那不行,不行。那這樣不要把他給憋死嗎?現在不是提倡勤勞致富嗎?不是說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我們現在閑在這里,那還怎麼去致富。」搔搔他的頭皮,那雙充滿好強的眼光,望到外面的天空上面。彷彿讓他看到了他自己是一隻翱翔在天空中,無拘無束樣的小鳥。突然,他黝黑的臉孔他鬆弛地笑起來,好像他是一個富有戰斗經驗的將軍,他到了那地形復雜的戰場,讓他看到他掌握了他好的地理優勢,他這一仗必勝的那種感覺。「明天我進城一趟,上街去肯定能讓我找到商機。」他充滿自信的樣子,與他妻子樊嫂說。

      「你到縣城去呀?」樊嫂抬頭她的頭來,她朝信心滿懷的鮑民睇了他一眼。她這時彷彿也從他身上,看到了他的一種成功的希望所在。「但也不要太過於勉強自己。」她還叮囑了他一聲。

      「放心吧!老婆!我們一定能發財的。這么好的年代,那再不發財,那我們種地的還真是天生的窮命。」他又興奮地歡笑了起來。離開他妻子樊嫂的時候,他還把他那對有力的拳頭握了握。顯示著他那股沖天干勁。「明天回來一定帶給你的好消息。」

      她鮑民他就是那樣一個敢想敢幹,竭力想改變他們窮困生活面貌有為的青年。說到這里,樊嫂她眼中的淚,她就止不住樣的往下流了。而且她的嗓音也哽咽了,把她的話停在那裡。這時,我不敢去看她那張臉,我預料到她有更令她悲傷的事情,像一幕將要開啟的什麼情景劇,要拉開帷幕放映樣。等她緩過她那口氣,她看我迫切想聽她下面的故事,看我一副焦急的神情,含著她眼中的淚她又往下講下去了。

      「我鮑民他是一個很有志向的人。」她說:「那天他上我們縣里去還真讓他碰到了,讓他發財的一條路子。這如果是真的,那還的確是我鮑民他發家致富的機遇,讓他走上了他賺錢的一條路子。可是這個年代的人,都為了自己發財,我鮑民他做夢都想不到這個年代的人,他們的良心會變得那樣壞。」說到這里,樊嫂她又停下來,又再次打住她的話。而且她這次的神情就更難看,更讓她傷悲。尤其是讓她說到,想不到這個年代的人,為了他自己發財,他們的良心會變得那麼壞。而她說的這個年代的人,為了他們自己發財,而良心變得那麼壞時,我的心彷彿也讓他觸動,猶如像是讓針扎了似的,忽然我彷彿也變成了一個受害者,也落在其中了。我閃動著我憂傷樣的眼光盯著她看,彷彿我們都是同命相憐,都有著我們同樣的遭遇。

      「是的,現在的人為了他自己發財,他們是不擇手段的。」看到樊嫂她悲傷不過的樣子,我也補充了一句。

      「那時與現在不同,那時我們凡事都是剛剛開始,還都是好奇。拿現在的話說還都是懵逼。尤其是像我們信息思想,還停流在前面那個時代的農村人,我們的節奏觀念就是跟不上那真是叫日新月異的時代。沒想到我們這個時代的人一下就變得那麼快,咳!這人學會還真容易,學做好人就那麼難。」她又停下來了,又閃了閃她含淚的眼睛。她又緩了緩她的情緒,就是比她剛才說起,她那樁事情時要緩和的多了。

      這比我初想的時候也好多了,原來我還擔心怕她的情緒激動,她的故事講不下去。我又凝望著她,她抿了抿她的嘴唇,大概她是想喝水了。這時正好我包里還有瓶礦泉水,又把我包里的那瓶礦泉水拿岀來又遞給了她。

      「口說幹了吧?喏!我這里有水。」我把水遞過去,她接了。

      「謝謝!」她還含淚地對我笑了笑。

      「別客氣。」我也回敬了她一下。喝過水,接著她前面的話,她又往下說下去了。

      「真是想不到現在的人為了錢,他們的良心就會那樣壞。那天,我鮑民他是樂沖沖,抱著他一股希望上街去的。在他轉悠了半天之後,他什麼新希望和什麼信息都沒有獲得的時候。他有些頹廢了,很是失望的晃盪。但是,當他路過我們縣農業局大部口時,有一個新的希望真來了。那就是在我們縣農業局大門旁邊的一個店面里,有兩個模樣很標致的工作人員,四十上下,或者說是四十餘幾。他們兩個都穿得非常干凈,兩人的頭發也都梳理得油光鋥亮,白白凈凈的皮膚。看去還斯斯文文的,就完全不同同於我們種田的農村人,臉色那麼黝黑。我鮑民一看到是賣雜交種子的,他簡直興奮的不得了。好像他真是撿到了一塊金磚樣那樣興奮。他走進去,很恭恭敬敬的對著他們兩個笑了笑。他問:「你們這個雜交種子是怎麼買的?」那兩個人他打量了一下我鮑民的模樣,他們銳利的目光一看,就看岀我鮑民他是一個做粗活的莊稼人。於是,他們就回答了我鮑民的問話。他們說:「如果是買幾斤的話,那就是二十八到三十塊錢一斤。」接著我鮑民他又問了:「假如我要是買多,那又是多少錢一斤。」他們又說:「那要看你多又多到多少。」我鮑民他哦了一下,他恐怕是想要賺錢的心在膨脹,他不假思索地說:「我要一千斤,兩千斤,那又是什麼價?」他們又再次認真地打量著我鮑民一次,他們看岀我鮑民,他真是不失我們莊稼人的本份。就放岀欣容地對我鮑民說:「最少十八塊錢一斤,不可以還價。」哎!這也怪我鮑民他為了賺錢他想瘋了。不過,那個年代的人,幾乎都是講究忠厚的。哪知道這世間的人說變就變的。我鮑民他一口氣就向他們訂購了兩千六百斤。他當時就預付了他們兩千塊,過了幾天他到我娘家去湊錢。從我爹我哥,我的姐妹那裡,一共是好幾家才湊齊那二千六百塊錢的錢,他興奮的不得了,感覺到他這趟生意一做。他就一勞永逸,一下發起來,我就這一輩子他都不愁吃穿了。剛才我說的那一勞永逸那一句,那還真是一句不太吉利而又讓我傷心的話。你看我的淚又湧出來了。」果然她大顆大顆的淚又真的是掉下來,她又哭了。

      「哦!他原來是做種子生意,按說那種子生意是能掙錢的呀?」我又迫不及待樣的追問著,盡管這時她還在落淚哭,好像是被我點燃了一團火在燒樣,到了那要燎原的局勢。但她息息嗦嗦地,抹去了她掉下來的淚她又接著再說起來了。

      「怪就怪這個年代的人變得太快了,良心太壞。論理我鮑民買來的那二千六百斤的雜交種子他是能掙錢的。他進價是一十八元一斤,而他賣就是三十塊錢一斤,到後來不夠賣,我們還賣三十五。這樣一來,可以算算,那二千多斤的雜交種子,我們輕輕鬆鬆的就賺了將近三萬來塊。那時的三萬來塊,嗨!我們還真是發了一個小小的財。我們家當時就成了我們那裡的暴發戶。我鮑民他抱著我,高興的像瘋了樣對我說。「老婆!我說我們能發財的是吧!」說完了他還吻了我一下。簡直他真是瘋了。我也沉浸在他那樣的快樂之中。」說到這里,她臉上還欣慰地流露出,她一點回憶的那種愜意的神情來。可見那時他們夫妻的甜蜜,他們那種成功後的歡樂,盡管我們沒有現場看到,但我們完全可以猜想到,當時他們那樣快樂的情形,那真是無法用任何語言來描寫的。

      咳!這世間的人和事,他真是在時時刻刻的變化著。我贊同這一點,彷彿我也深有感觸的,捕獲到我的什麼新的信息,而叫我變得愉快和不愉快。

      現在樊嫂她與我近近的接觸,我們面對面的坐在一起。我已經是完全看清了她臉上的神情和模樣。看清了她是一個不畏困苦和磨難的那樣的一個女人。臉上神情她是飽經滄桑,盡量我還不清楚他們後來的結果怎麼樣。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過的一定是不會幸福的。

      「當時我們高興簡直是像瘋了樣,一下見到那麼多錢,我們當時心裡的喜悅,真是溢於言表。尤其是我的鮑民,他一個從小就是過著窮困樣的人。那有錢樣的喜悅,那一定也不亞於我們那個窮山溝里的孩子考上了北大樣那樣興奮。他帶我上街,給我買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還給我買了一塊很貴的手錶。那時我們也很流行戴手錶,他把我打扮得簡直像是我們那裡的仙女樣,讓人羨慕。就是我們高興的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我們的快樂就像是,我們的房子突然掉了了一塊大石頭,而讓那大石頭砸了一個大窟窿樣,一切讓我們的快樂破滅。而全成了我們的噩夢樣開始。」

      「那怎麼會呢?」我焦急的,便言不由衷地打斷了她的話。睜大著我的眼中看著她問。「是什麼原因讓你們又陷入你們的苦惱之中呢?」

    這時我的問話好像已經戳到她的痛處,她猛然抬起她的頭來。而且她那雙含著她那種痛苦神情的眼睛,她已經轉移了方向,投到他另一個地方去了。而且她那悲傷樣的目光,她就停滯在那裡好久沒有移動,其實這是我最害怕和最不願意見到的景象。「我當時也傻了。如果我當時還有點清醒,那我兒子他就不會…」她的下頷噏動起來,喃喃的,只見她那如無數條細線樣的淚,就掛滿了她那張處滿著她無限悲痛的臉上。「我兒子那年他才四歲。才四歲啊!…」

      我也沉吟了,也噤若寒蟬的說不岀話來,只有聽著她息息嗦嗦的哭聲了。她是傷心的,是悲痛的。因為他們那個原本幸福的家,從此他們就那樣葬送了。

      那是那年秋收過後,就是他們那個家萬劫不復的開始。

      樊嫂她又接著她前面的話說下去了。

      「一到收割,他們凡是買了我鮑民販來的雜交種子,幾乎就全是顆粒無收了。想想看,那兩千六百斤的雜交種子,那是多少的農戶,和又是多少農戶的田畝面積啊!他們看到他們一年的收成,竟是顆粒無收。他們付出的汗血,他們的辛勞耕種,和花在他們農田的那些和田成本的錢。又全都那樣打了水漂,他們就蹲在他們的田裡哭啊!我們看著也很心疼,我鮑民他趕緊跑到,他原來賣種子給他的那家店裡去。可他們早已並門,不見他們兩個的蹤影。當時,我鮑民他也發怔,愣在那裡他也淌淚了。「人呢?他們人呢?他們不是說他們就是農業局這個單位的嗎?」。我鮑民他哭叫起來,當他醒悟起來,跑到農業局找農業局的領導去時。那局裡的領導,他們輕描淡寫的只說,他們也根本不了解,只是把下面的店面租用給他們。至於別的他們說都一概不知。我鮑民他癱在地上,他不敢回家了。在縣城住了一宿。可是,他思來想去還是想到家裡的我,和我的那個四歲孩子__當當。他又鼓為勇氣,戰栗地又回到了家。這時,他其實他已預料到這事情的過後。他面對的不僅是懼怕,更想到我們家已經是傾家盪產,他要面對著牢獄之災。到了晚上,我們夫妻又抱在一起哭。心裡是萬分痛恨和萬分懊喪,千不該萬不該,覺得他本不該是那樣去胡思亂想想發什麼財呀!想想他又是一陣痛哭。沒過幾天,所有買了我家鮑民販來的雜交種子的農戶,他們就一起趕到我家來了,來向我鮑民討個說法了。我鮑民他跪著哀求他們,說他們的損失統統由我們來賠。賠,我們拿什麼賠。就是我們家那幢破房子賣了也不夠。那個時候,他們萬分憤怒,把我們整個家都堵得水泄不通。他們都吼起來,在他們痛恨起來那一刻的心裡。他們真恨不得要把我鮑民給活剮了、把他吃掉。但整整在我們家鬧了一天,到了天色暗黑了。我四歲的兒子__當當,他每天在吃晚飯的時候,他都總是要我鮑民抱到我村子裡去轉一圈的。但是,那天鮑民他讓那些受損失了農戶圍住。讓他走不岀去。他就只有把我哭得嗷嗷叫的兒子抱住,盡量去哄住他讓他不哭。但是,就是這個時候,有一個叫東泉的年輕人,他也實在是怒不可遏了。看看他們與我鮑民談了一天,而最終什麼結果也沒有,他那時可能肚子也餓了,穿得不多的身上也有點冷了。就算是他們不是飢餓,但他們守了我鮑民整整一天,他們那樣煩躁的心裡,那是難勉會產生怨憤的,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就是那個叫東泉的年輕人,他怒不可遏地突然一聲吼,他罵罵咧咧的實在是按捺不住他心頭的怒火了。瞪著他那雙圓睜的眼睛,跳過去又指著我鮑民的鼻子罵。想想看,在那樣的時候,如果我鮑民他不懂得約束他自己,想必就是有十個鮑民,他也會被他們那麼多人把他打死。我鮑民他沒有罵,他只是看到抱在他懷里的,我兒子當當他被他嚇得驚惶不安的就愈加啼哭。他就想在那樣的時刻他迴避一下,所以他轉身他就往我們家後面走岀了。然而,那已經是怒火萬丈樣的東泉,他看著我鮑民岀去了。他卻認為我鮑民是在逃避了。他猛然喝叫起來。「好,你還逃呀!不要走,今天你不賠償我們家的損失,我就用扁擔把你一扁擔把你打。」果然不知他從哪個地方,在我們家找到一根扁擔,他就追岀去。我鮑民認為他真是去追著他打了,抱著我兒子他就拚死命的逃。但那畢竟是天黑了的時候,外面一片漆黑。要知道那時我們鄉村的路面上,就全是那大大小小不等的石子鋪滿。他顧著他自己逃去,然而,在他逃到那條水溝邊,他腳上又讓那石頭絆了一下。但就是那一下,他一個跟斗,他們父子倆就一下栽翻到那水溝摔死了。我們那裡是山村,那水溝是很深很深的,過了水溝之後就是我們那裡的一座山。想不到我可憐的兒子,和他父親他們兩個就死得那樣慘。不知道還真是天理不容,還是什麼原因,到至今想到他們父子倆個死得那麼慘,那麼可憐。我的心比刀絞還難受,我就忍不住要哭,就萬分難受,就控制不住我眼中的淚。就想和他們一起去,結束我這苦難的命運。從他們父子那樣去了之後,我還真不知道我該怎麼生存。我們真是造孽造多了,上天都不放過我們。」說完,她起身,又走到那邊的壁前去哭了。看她哭得那麼悲傷,我覺得她也是夠可憐的了。

      「哎!…人世間的人,為什麼就有這么多的罪惡。」我睒睒我含淚的眼睛,又嘆了一聲,心頭也有我一種隱隱的痛。

      一個將近六十歲的老婆子,她孤單一人在外面打工。這樣的情形,我們也就有是在哪篇小說裡面看過。看到她凄然欲泣的樣子,我又走過去勸起她來。她果然停住了她的哭,看看我轉身要走,她又喃喃的說了一句。

      「如果我當當他沒死,他也和你差不多大了。如果有他在,到如今我也就不要在這里幫人打工了。我也做奶奶了。」說完,她兩眼又猛然緊閉,想必這一下,這恐怕是她最痛苦的時刻。

 

   

C. 有沒有女主很漂亮嬌媚,男主很粗魯平凡的短篇小說

《漩渦》、《今夜離港》、《乖寵》、《我有死神光環》、《冬風啊》。以上小說都屬於女主漂亮,男主粗魯的言情文,作者文筆細膩,值得推薦。

5、《冬風啊》:女主是個人傻錢多的芭蕾舞舞者,從小被家裡保護太好,因為出來找畫認識了男主。男主因為家裡的原因很早出來在工地工作,男女主的對手戲很有看頭。男主鋼鐵直男,但是結局很虐。

D. 世界著名短篇小說、一定要短,最好有側重描寫人的心理的。特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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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牛排

傑克·倫敦

這是最後一小塊麵包了.湯姆金用它蘸完了最後一點面醬,把盤子抹得乾乾凈凈了的,放進口中若有所思地細嚼慢咽著.從桌邊站起身的時候,他明顯地感覺到飢餓並未消除.吃上這頓飯的,只有他一個人.兩個孩子在隔壁房間里被早早地送上了床,因為拿不出晚飯給他們吃.妻子也沒有任何東西可吃.她一聲不響地坐在那兒,關切地望著丈夫.這是個出身於勞動人民階層的女人.身體單薄瘦弱,在她的臉上,還殘存著年輕時美貌的痕跡.她用最後的兩個便士買了麵包,所以只好從鄰居家借了點麵粉給丈夫做面醬.
湯姆金在窗旁坐下,那把東倒西歪的破椅子吱吱響著.他機械地拿起煙斗,放進嘴裡,然後一隻手伸進口袋裡,卻沒有找到煙絲.他明明知道口袋是空的,煙絲已沒有了,卻總記不住.他生氣地把煙斗放在一旁,動作緩慢,差不多有些笨拙,龐大的身體,笨重的肌肉使他有點萎靡不振.他是個身強力壯的傢伙,長相也應當說是很有吸引力的.不過他的衣服又破有舊,腳上的鞋子因為穿得太久,鞋底都快要磨穿了.身上的襯衫是兩個先令一件的便宜貨,領口已經爛了,油污也無法洗掉.
只要看一眼湯姆金的臉,你就准能猜到他是干什麼的.這是一張典型的拳擊手的臉,上面有著多年格鬥於拳擊場中留下的創傷和歲月本身的痕跡.盡管這張臉颳得乾乾凈凈的,它還是呈現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容貌.嚴重變形的嘴巴,彷彿是臉上裂開的一道傷口.下骸粗大,前突.濃眉下的眼睛,深深地陷在沉重的眼皮之中,目光呆滯,號無表情.在湯姆金身上你能看到一種動物的東西,尤其是他的兩隻眼睛,像是沒睡醒的獅子的眼睛,又像是准備一躍而起的野獸的眼睛.他的頭發理得很短,前額向後傾,醜陋的腦袋上看得清每一個疙瘩.鼻子由於無數次的打擊不斷地改變著形狀,有兩次打斷了鼻樑.兩只耳朵,常常弄傷,永遠腫著,比正常人的耳朵大出一倍.剛刮過的臉呈現出青黑色,說明他的鬍子,毛發很重.
通常,如果在黑暗的林蔭道或者荒郊野外,人們突然看見湯姆金,一定會感到害怕的.不過湯姆金卻不是個歹徒,他從來沒干過違法的勾當.如果將拳擊場上的格鬥除外的話,他從來沒傷過任何人.沒有人看到過他為了什麼事情與人爭吵.湯姆金是個職業拳擊手,他拳擊時那股蠻勁兒只有在他履行職責時才顯露出來.在賽場外,他很恬靜,而且待人隨和.他年輕的時候,花錢如流水一般,慷慨大方到不顧惜自己的地步.他從不記人家的仇,因此樹敵很少.拳擊對他來說是謀生手段.在拳擊場中,他把對手打傷,擊倒或者打垮,但是並無惡意.在賽場上理當如此.觀眾花錢來看比賽,就是為了看到一個拳擊手怎樣打敗另一個拳擊手.獲勝者可以得一大筆錢.二十年前湯姆金曾經與沃爾木盧高傑有一場交鋒.金知道高傑在紐卡斯爾的一次比賽中下巴受了重傷,足足養了四個月才得以恢復.他專門找機會攻擊高傑的下巴,終於在第九個回合中得手取勝.這並非一呢湯姆金對高傑有刻骨仇恨,而是因為只有攻其要害才能將對手打敗,從而獲取比賽的獎金.高傑也沒有因此而懷恨於金.他們都懂得並遵守游戲規則,人人都力求獲勝.
。。。。。。。。。。

E. 【原創短篇小說】纖夫的愛

   里河和淮江是同一條河的兩股支流,兩股支流之間只有唯一一條相通的河流,叫做里淮澗。里淮澗正如名里「澗」字的含義,夾在兩座險要峭壁之間的河流。人站行駛著的船頭仰望里淮澗兩岸的峭壁會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里淮澗河水隨季節變化很大,春夏時節水流充足,而秋冬時節水位下降很快會露出河流兩邊的比較高的陸地,行人可以在上面平穩行走。雖然里河和淮江都不是主要運輸大河,但由於里淮澗是兩條河之間唯一通道,不時也會有商船和客船穿行這條幽靜的里淮澗。不過在枯水期大船要經過部分水位低河段,船家就需要僱傭纖夫拉船。由於這樣特殊的地理環境,纖夫成了里淮澗一道奇特的風景線。而早些年,一個縣城來的商人把整條里淮澗拉纖的生意都統一了起來,每月支付纖夫工錢,於是來往的船家要僱傭纖夫就不得不接受商人出的高價,纖夫也不再和船家進行自己不擅長的談判。

      又是深秋里的一個清晨,在里淮澗兩邊露出的陸路上一群赤裸上身的男人拉著纖一點一點拖著腳前進。盡管深秋已經略有涼意,纖夫拉纖時都是赤裸上身,因為拉纖時纖繩會不斷摩擦身體,再耐磨的衣服也會被磨爛,所以就算寒冬臘月纖夫都是赤身上陣的。纖夫隊伍里有一張稚嫩的臉格外顯眼,十五六歲的樣子,從他新長短發中依稀看到六個紅色的戒疤。粗大的纖繩圍在少年單薄的肩膀處,為了更好用力,他和其他纖夫一樣身體盡量向前傾斜。顯然,少年拉纖時間並不是很長,不時會調整一下纖繩在身上的位置。

      少年是里淮澗左邊的山上一間寺廟的和尚,四年前由於家裡貧困養不起前被送上了寺廟,法名智虛。這所寺廟並不大,只有七八個僧人,地處偏僻,寺廟香火不濟,為了幫補寺廟的開支會輪流讓寺里的和尚到山下當纖夫。今年輪到智虛下山當纖夫,也是他第一次到山下拉纖。臨走前一個晚上,主持交給了他一張打滿補丁的破舊棉被,又把他領到佛堂前給他講了濟公拉纖的故事。第二天早上,智虛就到里淮澗碼頭報到。他來這里已經半個月了,半個月時間已經足夠讓他肩膀磨脫了幾層皮。拉纖隊伍的最後是高大的纖夫隊長,他有一把雄厚有力的嗓門,可惜浪費在對纖夫隊伍的咒罵,而在他不斷的咒罵聲中纖夫隊伍緩慢前進。

      里淮澗拉纖是一件時節性的工作。入行條件低,只要有氣有力誰都可以做,收入還算可觀,每年入秋時分,有些人陸陸續續聚集到里淮澗碼頭,幾個月後春暖融雪補充河水,這群人又會慢慢從來的路返回來的地方。天南地北的人聊天的話題也是天南地北,外來的纖夫會講講外面的世界,本地的纖夫也會說說這里的傳說。當然,在男人堆里絕對少不了女人的話題,講到這話題出家人智虛會臉紅耳赤,不過礙於情面,也只是靜靜地聽纖夫們說說笑笑。智虛不久發現纖夫們會經常提到一隻經常往來里淮澗的商船上的一個女人。智虛沒見過這個女人,從纖夫間充滿粗言穢語形容詞中了解到這個女人很漂亮。不過纖夫們從未見過她走上船頭,纖夫也沒有機會上船見那個女人,只是看見她會從商船最前面船艙的窗戶向外張望纖夫們,隨風飄揚的長發以讓來自天南地北纖夫們心裡發麻。有的說她是商船主人的女兒,又有的說她是船水手的老婆,當然也免不了編上個自己和這個女人扯上關系的故事。

      現在纖夫隊拉著的船就是那艘商船。

      艱難的三小時後,船終於渡過了里淮澗最淺的那一段路,商船可以自己順風航行,纖夫隊伍工作也就結束了。一群赤裸上身的男人氣喘吁吁不顧休息地往船上張望,渴望能從船窗戶中捕捉到船上女人的影子。智虛也跟著向船身一望就看到了船上女人在的那扇窗戶。雖然船和拉纖的位置有一段距離,智虛還是看到了那一張俊俏的臉蛋和那隨風飄逸的長發。忽然,他感到臉上一麻,船上女人那雙烏黑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他,四目對視,智虛馬上低頭,雙手合並說了聲「阿尼陀佛」。後面一個纖夫看到後大聲嘲笑:「禿驢,被鬼迷了啊!」。智虛不回答,只感覺到自己臉上一陣滾燙。

      五天後,這艘商船順流返航,拉纖工作輕松很多。纖夫目送商船離開時候,智虛好奇地再向商船那扇窗口望去,那女人依然在那裡,那雙美麗的眼睛還是和上次一樣盯著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智虛又再羞澀地低下頭,默念「阿尼陀佛」,左邊的心臟咚咚咚地跳個不停。

      這一天里,智虛腦子不斷地回想和船上女人對視那一幕。盡管船和拉纖的位置有一段距離,他只看到女人模糊的樣子,不過他很確定當時女人的臉確確實實看著智虛的位置,他似乎還能看到那雙烏黑眸子里映照出他的臉。可那船上的女人為什麼要盯著他?是故意的還是偶然?她為什麼經常坐在窗邊?智虛開始產生種種疑惑。而又意識到這些想法和自己和尚身份不符,低頭說了句「哦里托佛」,然後在心裡默念心經祛除雜念。這里不是寺廟,智虛不能一整天坐在蒲團上念經,不久後聽到纖夫們的粗言穢語又讓想起來船上的女人,模糊的臉在智虛腦海里慢慢被填充:長長的頭發,圓圓的臉蛋,烏黑的眼睛,小巧鼻子,櫻桃小嘴,玲瓏的身段……

      那一晚,智虛做了一個夢。他獨自來的一個空曠的船艙,一步一步地走向船艙最盡頭的房間。沾著淤泥的腳每走一步會和船艙木地板發出「噠」的一聲,同樣發出聲音還有包裹在他左邊胸膛里跳動的心臟,咚咚咚……除此之外四周一片寂靜。他漸漸靠近房間,身體莫名地開始發抖,就像以前師傅責罵他的時候一樣發抖。他終於來的門口,緩緩地伸出右手……正要推開這扇門時,纖夫隊長咒罵聲打破了他的夢,一隻船在里淮澗擱淺了,智虛又得起床工作。

      如同智虛漸漸長長的頭發,這份曖昧在智虛心裡漸漸長大。智虛開始變得敏感,以前對纖夫們談話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現在他刻意聽每個纖夫談話內容,他想從中搜索出有關於「她」的只言片語。可往往令他失望,關於船上女人的故事編造成分居多,每個纖夫都不停地把自己套在故事男主角身上。聽多了,他也開始想像自己會和這個船上女人的故事。有一天,船上的女人下了船,走上了山上的寺廟,走進了佛堂……智虛期盼著能再一次見到那個船上的女人,他甚至開始和佛祖談價錢,今天我念20次心經,佛祖保佑我明天能為那隻商船拉纖。

      智虛第三次為這艘商船拉纖時,他忍住了心裡那份羞澀,看了船上女人兩次。到了第四次為這艘商船拉纖時,他鼓起了勇氣,大膽地昂起頭緊緊地盯著那扇窗戶,和窗戶里同樣望著他的女人。船沒因為智虛慢下來,水手們反而加快劃船速度,船很快遠去,窗戶女人也遠去了。岸上是一群赤裸上身懷著不同心態,做著同一動作的男人。

      晚上,圍著火堆吃飯,纖夫們高大的纖夫隊長唱起了一首纖夫們熟悉的歌謠: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盪悠悠……

      智虛聽得樂滋滋的,就覺得歌聲是在訴說自己的故事。響亮的歌聲響徹深秋碧水盪漾的里淮澗。

      在同一時間,那艘女人所在的商船上,一個船上的水手提著昏暗的油燈打開了商船最前面的房門,也就是那個女人在的房間,他看到坐在窗邊女人馬上「啊」地驚一聲叫,然後是咒罵「那個外國人什麼時候才肯拿走這具假人,每次來雜物房都嚇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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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短篇小說】配角(穿越/女性向BG/網路小說系,慎點)

【楔子】

我覺得我大約是穿到了一部電視劇里。
雖然這部電視劇我並沒有看過,但根據我現在時不時會隨著劇情的發展看到的那些從半空中飄過去的、形形色色的彈幕,我推斷這劇大約是買了哪本男主武俠文的版權。
這些讓我煩不勝煩的彈幕大部分都是白色的,偶爾還有彩色的,如果突然出現了特殊彈幕,還會有一群人跟上求合影。

都什麼玩意兒。

【一】

第一次看到彈幕是我穿越來第二年的夏天,江大俠帶著謝公子到我的客棧來。
當時江大俠在門口特別豪邁地大叫了一聲住店,嚇得小二連著啐了兩個碟子,那可都是上好的醬肉,心疼得我直打哆嗦。
「江子榮!」我剛拍了第一下櫃台氣焰就滅了下去,倒不是因為通州人人都怵江燕這個不願考功名偏偏要去混江湖的土霸王,而是因為他身後那個男人實在是帥得有些驚人。
「這位姑娘,煩請備兩間上房。」謝公子微笑著說。
我剛想感嘆這完美無缺的相貌,這平易近人的性格,這有永遠換不完的白衫的氣度,倏然就是一行白字從這位公子的腦仁後面飄了過去:「這傳說中截圖率120%的微笑!」
我那訓練了多年的職業待客笑容大概僵硬了一下。
而後好幾條緊跟而上——
「忍不住舔起了屏幕……」
啥?
「謝公子帥得我生活不能自理。」
比起看電視劇,你是不是更應該去看醫生?
「我要告訴全世界這個男人被我承包了!」
朋友,想多了。
「這個側臉也不是很好看,我也就反復看了三百多遍。」
……
啊,這熟悉的詞彙,這熟悉的味道。

也許是我懵逼得太明顯,江大俠猛地湊近了,用他那張豪放派的臉擋住了我的視線:「茹娘?」
我淡定地看了他一眼。
你以為我是被謝公子的英俊給折服了嗎?天真。
等他退回去,彈幕也已經刷完了。
我連忙招呼蓮子在櫃台邊上坐好,親自帶著兩人上了樓。
領著謝公子相看了房間,他挑了個朝南卻不大的,付了定金溫溫和和道了謝,還特意囑咐一聲將會住上三五日,如有人送信來,只管幫忙收了便是。
我連忙應下,退出去關了門,然後把江燕踹進了隔壁房間。
別人總是叫他江大俠,但其實江燕如今也不過二十有五,雖說在古代也算不上什麼小年輕了,叫大俠卻還是感覺老氣橫秋了一點。
可誰叫江燕長了一張蠻子臉,凶神惡煞還愛留鬢胡,要知道這年頭混江湖沒個俊秀的長相都不好意思被人叫少俠,他這樣眼睛一瞪簡直可以嚇哭還在吃糖葫蘆的小丫,明顯不適合混女性向電視劇,就算硬要出場恐怕也不過是個炮灰,叫他一聲大俠也是作者仁至義盡了。

倒是剛才那個謝公子,生得就是一張男主的臉。

【二】

很快我就感受到了主角的威勢,因為謝公子這些日子住在客棧里,進進出出常要與我照面,終是讓神經粗大如我發覺了一個天大的不同。
那就是彈幕的數量。
每當謝公子出現的時候彈幕都密集得幾乎要遮住謝公子那張帥得驚天地泣鬼神的臉,而我獨處的時候卻連一條彈幕都沒看到過。
甚至都沒問一聲「我還以為我關彈幕了」的。
這簡直令人忍不住往深處想到點悲傷的事實:如果不是每次我出場大家都去上廁所了,那就是我壓根沒機會出場。
仔細想想我還真情願是後者。

我花了兩日二十四個時辰才接受了看得到彈幕並非是我對故鄉思念過重或是大白天的就睡糊塗了,而是真正多了這么個雞肋能力的事實,簡直悲從中來。
所以說千萬別相信那些每個人都是人生的主角的雞湯文,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反例。
只是我暫時還無法判斷自己是個配角還是個路人亦或者是個炮灰罷了。
唯一令我欣慰的就是江燕顯然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他幾次溜到廚房來偷吃板栗燜雞被我打出去也沒見哪位觀眾老爺發過話,應該也不夠格演主線劇情。
倒是那個刁蠻邪氣的黃姑娘,一出場就有不少人評頭論足。
黃姑娘是第二日一早來的店裡,進來就拍了桌子:「店家,你們這兒有沒有個姓謝的入住?」
我那時候正在算賬,一抬頭只見這位瞧著不太好欺負的姑娘額頭上正好是飄了一半的四個大字:「正宮娘娘」。
哦,女主咯?
「確實是有一位謝公子。」我趕忙堆起笑臉,「敢問姑娘是……?」
「你就同他說有人來尋他,從梁州來的。」這姑娘一抬下巴,漂亮的弧度簡直讓人想要摸上去。
「好嘞。」我合上賬本正准備上樓叫人,謝公子就如同有心靈感應一樣下來了。
「韻兒?」謝公子明顯一個愣神,卻也沒有裝作不相識。
黃姑娘聽了喚聲抬頭一望,竟是眼眶一紅,期期艾艾叫了一聲:「丞郎……」
這畫風,變得不要不要的。

我剛想開口讓謝公子不要堵在樓道上,要麼自己下來要麼把人接上去,就覺得有人在背後拉了拉我的腰帶。
哪個臭不要臉的。
一回頭,見到的就是江燕那張難以描述的臉。
他沖我比了個禁聲的手勢,把我拖開了些,低聲道:「黃詩韻追了謝丞一千二百多里,你現在開口就不怕撞在槍口上。」
那姑娘看著就不是個好相與的,聽這意思竟然還是個記仇的。
我只好默默退下。
卻又覺得哪裡不對,扭頭瞪了江燕一眼:「你是不是又去偷吃了?」
還吃得滿嘴油都不擦。
江燕打起了哈哈,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簡直慘不忍睹。
其實偷吃這事兒我倒也沒那麼生氣,早一年前相識的時候我就曉得他愛吃這道菜,所以看在他當年對我有恩的份上,每每他來客棧都會讓廚房備上,只是這本就留給他的東西他偏偏喜歡偷吃,也不曉得什麼毛病。

【三】

到了第五日原定要退房的日子,謝公子一早就出去了。
不過他一沒拿行李二沒帶江燕,我也就隨著他去,反正江燕帶來的人,真的逃了房錢我只管問他討就行,大小他也算是個官二代。
哦,忘說了,他爹是通州知府,上頭從京城派下來的那種。
所以他跑出來混江湖就更顯奇葩了。
不過二代有的毛病他也不少,早飯不好好吃,中午不到就開始喊餓,這時候店裡還沒正式開火,廚娘都在洗菜,我只好給他熱鍋下了點面條,又蓋了個煎蛋上去。
這么一來又有些擔心他午飯吃不下了。
算了,管他死活。
申時一刻,他果然因為沒怎麼吃午飯又餓得上躥下跳,去街上買了糖炒栗子和肉串吃,還順便把糖炒栗子分了我一把。
誰要吃這種玩意兒,剝殼還嫌臟了指甲縫。
江燕把栗子收了回去,過一會兒又分了我一把栗子肉。
味道倒還不錯,挺甜糯的。

最後肉串和栗子倒是都有一半進了我的肚子。

折騰到亥時也不見謝公子回來,我只好先吩咐小二打樣,卻不想剛滅了燈謝公子就抱著個昏迷的姑娘一腳踹開門,風風火火也能保持他玉樹臨風形象地沖進來並非快地說:「勞煩店家幫忙請個大夫。」
然後運起輕功,腳下幾個點地人就沒影了。
我突然就被視線中成片飛過的「好帥啊啊啊啊啊」給嚇懵了,只來得及隔著厚厚的彈幕沖聲音傳來的方向扯了一個笑,倒是不曉得什麼時候下樓的江燕皺了皺眉頭,從窗口一躍而出。
喂,門開著呢。
沒半柱香的時間,江燕就回來了,還提溜著一位老爺子,赫然就是鎮門口同仁醫館那位德高望重的李大夫。
我趕緊跟著他一起上了樓,幫著李大夫給那位姑娘診了脈,然後把這幾個大男人趕出去,和蓮子一起伺候她擦身更衣。
待收拾妥當走出門去,這才發現黃姑娘也回來了。
還帶著幾條彈幕:
「撕逼大戰即將開始,請黃隊和白隊各自歸位。」
「我站女主。」
「丞郎你要挺住啊!」
「刷屏警告:前方高能,非戰斗人員請迅速撤離。」
……還大戰呢,氛圍都被你們搞沒了。
「韻兒,」謝公子站在樓道口,望著樓下的黃姑娘,面上悲憤之情令人痛心,「我從未想過你一個姑娘家,竟會向師妹下如此陰狠的毒!」
「我沒有!」黃姑娘也是面色憤憤,紅了眼眶,「丞郎,你為何不信我!」
她頓了頓,有些恍然,恨恨地說:「是不是白靈那個女人和你說了什麼?她說是我要害她,是不是?」
謝公子閉了閉眼睛,神色沉痛。
主角就是主角,這么渣的動作做出來憑得是賞心悅目。
此時江燕也帶著在隔壁開葯的大夫回來了,我便打發了蓮子回去休息,反正今天這么大一出戲明早我怕是起不來了,店裡總要有人看著才成。
「這位姑娘中的毒葯性不強,只會讓人昏迷、虛弱幾日,只是因為身體虛弱,需要有人在旁照看,進食容易反胃,若是不小心還會閉氣過去,千萬要注意了。」
「多謝大夫了。」謝公子轉過來恭恭敬敬作了個揖,抬起頭與李大夫四目相望,眼中滿是感激。
我本想也告了歉就退下,不想原本已經稀薄無比的彈幕中突然鑽出了一句大紅色、字型大小加大了的句子:「按頭小分隊!」
救命!
李大夫今年已經五十八了,就算你們葷素不忌,也要考慮一下人家的腰啊!
我差一點沒忍住就要笑出聲來,趕忙拉了一邊的江燕的手臂把臉埋進去,這才笑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等我把腦袋抬起來的時候,謝公子正在和李大夫討論白姑娘的身子如何將養,黃姑娘則早已經不知去向,也不曉得是不是退了房,房錢給了沒有,而江燕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我見他懵得厲害,就沒叫他,自己先回房洗洗睡了。
哎,我這人怎麼能這么貼心呢。

【四】

後來我從蓮子嘴裡知道,白姑娘的毒還真不是黃姑娘下的,而是個叫什麼魔的人下的。
根據我多年看小說的經驗,叫什麼魔的不是反派就是大反派,真可惜我當時正睡得昏天黑地,錯過了這么一個驚天大八卦。
最是令人扼腕的是蓮子天生木訥,對八卦的敏感度不高,也沒能挖出更多新聞來。往常這種八卦找江燕聽是最好的,可不曉得為什麼他這兩天結巴了,我也就歇了讓他給我扒一扒的心思。
不然聽起來太累。

因為白姑娘的關系,謝公子又多住了些時日,連帶著黃姑娘也多結了兩次房錢。我客棧的規矩是如果不退房,房錢一旬一結,這么算來他們也住了二十來天了。
白姑娘的身體卻還未大好。
江燕的結巴倒是好了。
期間我們聽了好幾次黃姑娘和謝公子的牆角,無一不是為了白姑娘在爭吵。
我根據飄過的那些零零總總的彈幕總結下來事情是這樣的:白姑娘與謝公子自幼親梅竹馬,共同拜在一個門派同一位大俠門下,兩人感情深厚親如兄妹;黃姑娘與謝公子是家族世交,自幼定親每年互通書信培養感情,兩人相互了解親如兄妹。
我開始考慮要不要和謝公子來個夜間偶遇看星星看月亮然後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最後相談甚歡結義金蘭從此親如兄妹。
畢竟謝公子是真的帥。
有天早上我把這個想法跟江燕說了,他當天下午就給我買了瓜子和果脯,勸我別太想不開,畢竟我的人生還很長世界那麼大還有很多地方沒去看過。
覺得我沒白姑娘和謝姑娘好看就直說,用不著這樣安慰我。
不過我大方,我不和他計較,我還把瓜子奉獻了出來,於是我們就開始一邊嗑瓜子一邊聽牆角。
可惜江燕不愛吃果脯,不然他就能幫我把果脯吃掉了。
因為我也不愛吃果脯,我愛吃梅子。

第二天江燕把果脯送給了蓮子,然後又去買了梅子和我分。

其實黃姑娘每次和謝公子吵啊吵啊到最後都會抱在一起,然後江燕就會一臉懊惱地蹲在我旁邊瞪我,也不知道他在氣個什麼。
大概是覺得只能用聽的心裡癢得厲害?
我雖然也看不到,但是我有文字版的實況轉播啊,有位觀眾老爺每到這個時候就會系統自動變黃,然後大段大段往彈幕框里貼小說原文。
那文各種肉香四溢真是看得我心潮澎湃。

突然想起來好久沒看小說了,過兩天讓蓮子幫我看著店,到書齋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玩的話本。
有的話我就誆江燕幫我買。

【五】

說實話,我其實不是很愛接待這群混江湖的,老是一言不合就開打要麼一言不合就開始親,最後遭殃的總是我們這些生意人。但是開門迎客又不能挑人,每次看到帶著刀劍進來的俠士們我也只好裝作沒看到那些個凶器。
還是家鄉好啊,帶把水果刀都過不了安檢,更別說像今天這個一樣帶著個重劍進門了。
那人進來的時候我正好在算賬,正算到最後三道大題,他就敲了敲櫃台。
我也只好起身招呼:「客官可是住店?」
這人約摸三十多歲,一身青衣還生得一臉正氣,我猜他大概也是個大俠,說不定還是個武林盟主之類的角色,不知道我能不能問他簽個名掛在店裡,以後也是攬客的資本。
仔細想想這真是個好主意,回頭先讓江燕簽個給我。

這人要了一間房,偏巧在白姑娘隔壁,那間屋子剛有人退房,還沒來得及打掃,我便叫小二上去收拾,親自給這人辦了手續。
彈幕的到來每次都毫無預兆:「我從下一集的42分鍾空降回來告訴大家,這個人就是最終大BOSS。」
……嚇得我定金都掉了。
考慮到我要是現在和這人說沒有房間大概會死得更快,所以經過大約千分之一柱香的思考,我還是決定把人帶上去再說。
這種時候,就連被劇透的心痛都比不上我美好的年輕生命正在離我遠去帶來的刺激。
現在我大約曉得自己應該是個炮灰了。
我好方。
我的話本,我的衣裳,我的胭脂水粉,我的醬肉燒酒,還有我的客棧都要離我而去了啊!
哦,客棧是江燕出的錢,算他的。
我也沒了算賬的心思,畢竟那些送分題怎麼也沒有我現在面臨的送命題重要。

江燕出來的時候就見我癱在了櫃台上,不由得過來拍了拍我,大約是想看看我死了沒。
「沒死。」我冷不丁把他嚇了一跳。
「不想算賬了?」江燕看了看我胳膊肘下面的賬本,已經被我壓得有些褶皺了。
「都快死了還算什麼賬。」我翻了個身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就把我驚地坐了起來,上上下下瞅了這人好幾遍。
他竟然將那一把大鬍子給剃了,而且因為以前那個樣式的鬍子太修容,如今一剃掉簡直有一種喬裝的效果。
這人其實長得還算端正,值得稱贊的是眼睛很大而且炯炯有神,所以每每他的鬍子擋住了臉上大部分的肌肉瞧不出表情的時候,只要他一瞪眼就挺嚇人的。
「你失戀啦?」我小心翼翼地問他。
他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回望我,並且搖了搖頭:「我來同你說一聲,一會兒我要回家裡一趟。」
我不是很懂他回家要和我匯報的邏輯。
不過我還是揮著帕子送走了他。

看他離開時那視死如歸的神情,簡直像是去相親的。
看來刮鬍子也是為了這事兒吧。

【六】

被江燕這么一打岔,我甚至給忘了大反派的事兒。
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戌時,家家戶戶都點起了燈,白姑娘和黃姑娘邀請了我和蓮子一同用過晚膳,正在一邊搓麻將一邊聊八卦。
忽的一瞬,窗子竟毫無徵兆地被吹開,狂風還順便滅了火燭。
我心裡頭一哆嗦,突然想起了住在隔壁的那個定時炸彈。

第一個不對的是蓮子,她悶哼了一聲就攤倒了下去,然後是我,只覺得腹中劇痛,接連著四肢百骸都開始刺痛甚至麻木,接下去是白姑娘,那時候黃姑娘也已經滿頭大汗,踹開了房門。
大反派就站在外面。
枉你一身正氣濃眉大眼的,竟然也叛變革命了。
黃姑娘大約是認得他,驚叫了一聲趕忙出手,卻因為身體不濟,就連一招都沒能在那人手上走過。
我只好眼睜睜看著那人將黃姑娘扔出去,甩在了走道上。
外邊一個人都沒有,小二也未曾聽到聲音前來,怕也是遭了毒手。
我昂著頭看著,空中彈幕無數,但竟沒一條有用的。
這種驚心動魄的時候你們倒是劇透呀!
那人緩步走進來,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掃了我一眼,卻也沒理會我,而是走到最里邊擊暈了白姑娘,將她抱了起來,兩人就這么消失在了門口。
此時蓮子早已經疼暈了過去,我也不過是在勉力支撐,也不曉得能不能緩一緩後爬出客棧求救。

然後事實告訴我,我果然還是太傻太天真。
還沒等我扶著凳子支起身,一陣火光伴著滾滾熱浪從門口席捲而來。
他竟然放火燒客棧。
這年頭的房屋都是木質的,只要一處起了火,不但火勢蔓延極快,而且除非撲滅絕無倖免之處。
哦,廚房大約沒事,那裡是磚砌的。

雖然還有空胡思亂想這些玩意兒,但事實上火苗已經開始舔舐我的衣角。我並感覺不到滾燙的氣流是如何折磨一個人的,因為疼痛已經幾乎剝奪了我的所有感官。
我一向嬌生慣養,穿來了也有江燕一直幫襯著,沒想到在這種時刻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得委屈,也不曾想要流淚。
我只是想啊,我大概要死了。
早知道我這么短命,之前就該對江燕好點,不說對得起他那一番情誼,起碼也要還了他的救命之恩吧。
可惜我老覺得日子還長著,整天瞎矯情。

【七】

在這種時候人是沒有時間上的感知的。
反正一分鍾五分鍾都是度日如年,也沒什麼差別。
唯一不同的就是之前我只是覺得視線因為熱浪而扭曲,現在頭發已經因為高溫而蜷曲起來了。
而且可能是因為真的快死了,我甚至回憶起了許多之前記不得了的東西,還聽到了幻覺,總覺得烈火灼燒木板的噼里啪啦聲中還有一種奇怪的「嘎吱嘎吱」的聲音。
誰亂踩我家客棧。
去年剛換的上好的原木,竟被踩出了這種廢棄十多年的鬼屋的聲音。

有一塊梁木掉下來砸在了我身邊,離我的手指不過幾寸的距離。
那上面的火苗直空中竄,從透明到橙紅呈現出一種漂亮的漸變色。
我有些迷戀這種顏色,畢竟多看一秒就少一秒了。

「茹娘!」江燕的聲音突然傳來,聽著已經很近了。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調整了一下腦袋的角度,果真看到門口隱約有一個人影,生得高大無比,孔武有力,不是個搬磚的就是個混江湖的。
竟真的是江燕。
我的神志已經有些不清,甚至瞧不明白他臉上的神情究竟是驚懼還是憤怒,但我卻還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半空中悠然劃過的字。
「我其實還挺喜歡這對CP的。」

我突然就笑出來了。
我想我應該夠格做個配角了,就這段日子看到的彈幕數量來說,戲份起碼也是柳青柳紅的量。
還有就是,我不用死了。
我還能去買話本,還能囤胭脂水粉,還能每天上躥下跳和江燕分吃同一包糖炒栗子,還能一邊嗑瓜子一邊感嘆謝公子果真好福氣。
那麼多姑娘喜歡他呢。

【八】

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竟然不是江燕。
流蘇帳、青綉被,梳妝台,打死我都不信這是江燕的房間,他要是娘成這樣我早一年前就和他絕交了。
除了這些,床邊還坐了個婦人,四十歲出頭的年紀,端的是雍容華貴。
還一臉和藹地看著我。
這眼神我以前從想要介紹我相親的大媽眼睛裡看到過,這么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是那麼滲人。
「楊姑娘。」這位阿姨開口就叫出了我的姓氏,無論她是誰怕都是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的了——我娘家姓楊,但是少有人知道,大家都叫我掌櫃的或是老闆娘,相熟的最多叫我一聲茹娘。
她招呼丫頭扶我起來,拍著我的手告訴我:「犬子給你添麻煩了。」
我瞬間就解碼成功,看來這是江燕的娘,當今通州知府的夫人。
「江夫人。」我只好乖乖打招呼,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好吧我承認,只要低頭能解決問題,我都會毫不猶豫低頭的。
然後江夫人花了大約半個時辰把江燕四歲剪了她珍珠項鏈六歲燒了家裡雕花紅木櫃九歲當著夫子的面倒了同窗一腦袋墨水直到二十五歲了都沒找到對象的人生經歷跟我嘮了一遍。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發展是不是哪裡不對。
大概是看我的表情越來越古怪,江夫人笑眯眯地從懷里掏出了一塊絹帕,抖開來鋪在我膝頭。
「這帕子是子榮日日帶在身邊的。」子榮是江燕的字,我上火了也愛吼他江子榮。
叫起來比江燕有氣勢多了。
我端詳起了那塊帕子,畢竟江夫人肯定不是怕我冷了給我蓋上的。
帕子上面綉的是一枝梅花,角落還有個茹字。
我閨名巧梅,雅字慧茹,這竟是我的帕子。
可我什麼時候和那莽貨做過這種私相授受的事情了!?
「江夫人……」我硬著頭皮問:「江……大俠如今身在何處?」
「這個混小子,為了求娶河城縣楊縣令的庶女和他爹起了嫌隙,現下他爹正在罰他跪祠堂呢。」江夫人笑得玩味,瞧來竟是一點兒也不擔心兒子,想來事兒也不大,恐怕跪祠堂也是這父子兩人慣玩的情趣了。
不對不對,情趣這詞用在這兒總有些微妙。

不過這么一說,我也記起這塊帕子是哪兒來的了。
江燕求娶的那個楊縣令的庶女自幼不受縣令喜愛,又心高氣傲得罪了嫡母,被幾個姐妹擠兌陷害,終是被逐出了家門,傷心之下投了河,便宜了我白白多得幾年壽命。
但我一穿來面臨的第一個難題就是,我不會水。
如果找不到自救的辦法,我很快就會去和楊巧梅作伴。
好在身邊有一塊浮木讓我喘了口氣,撐到江燕路過,下水救了我。那時候他不過順手罷了,壓根不知道河裡那個還是個官宦之女。不過也虧得他好心,不然就沒有今日的我了。
我這人雖然不玩以身相許這一套,但還是知恩圖報的,上岸瞧見江燕適才抓著河岸的石塊劃了手,就掏了塊帕子掟了水,給他包紮傷口。
他年少闖盪江湖,根本不在乎這么點小傷,本來擺手拒絕了,倒是我因此心懷愧疚,堅持要給他綁上。
他瞧了瞧我,倒也笑著同意了。
後來他照顧了我不少日子,有一日還突然帶我來了那家後來我經營了一年多的客棧,說是他見原來的掌櫃舉家遷移,便買下來托我替他打理。
我哪裡看不出來他這是想要保全我的臉面,他還憂心我一個姑娘家會不會不願意拋頭露面,特意派了蓮子來幫我。
其實我哪兒有這些疑慮。
為了答謝他,我特意在開張那日親自下廚給他做了頓飯,也就是那時候我曉得了他愛吃板栗燜雞。

如今他又救我一次,這回我若想報答,恐怕也只有以身相許了。

【尾聲】

客棧已經完全被燒毀了,想要重建也要過好些日子。
蓮子雖然燒傷了手腳,但也只是傷及發膚,留下了傷疤,人倒是無礙的。
黃姑娘因為倒在了走道里,第一個被人救出去,也沒受到火灼,真真是再好不過了。
至於白姑娘,據說後來謝公子孤身一人勇闖魔窟,不但救出了白姑娘,還擊殺了大反派——他就是我之前聽說過的曾經給白姑娘下毒的那個什麼魔。
我敢用我多年看小說的經驗打賭,他絕對是暗戀白姑娘的。
說到謝公子……
我成婚的時候謝公子來觀禮了。
謝公子成婚的時候我也去觀禮了。
我嫁給了江燕,謝公子娶了他那兩個好妹妹。
還好我沒去和他夜間偶遇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最後相談甚歡結義金蘭從此親如兄妹。
看臉果真是不靠譜的。
後來黃姑娘落了孩子,我還去看過她一次,再後來就斷了聯絡。

從此我再沒能看到彈幕。

【全文完】

G. 找一篇短篇小說

《自知之明》 紀伯倫
貝魯特。
一個細雨蒙蒙的夜晚,賽里姆坐在寫字台前,台上放著許多古書和紙。
賽里姆正在讀一篇哲學通信,那是蘇格拉底示意門生柏拉圖要有「自知之明」的一篇文章。
賽里姆邊細讀文中那些珍貴字句,邊回憶哲學家及導師們關於這個問題的論述。他發現,西方思想家無不堅守蘇格拉底的思想,東方學者也都遵循蘇格拉底的教誨。讀著想著……賽里姆的思想完全沉浸在了「自知之明」題目中,禁不住突然站起來,伸展雙臂,高聲喊道:
「是的,是的!自知之明乃各門學問之母!我嘛,應該知道自己。我完全了解自己。了解我的個性,細微入里,我理當揭開我心靈的幕簾,除去心靈深處的飾物,同時闡明:我的精神存在的意義在於物質存在,物質存在的秘密在於精神存在。」
賽里姆侃侃而談,激情洋溢,異乎尋常,雙目間燃燒著渴求自知的火炬。之後,他走進隔壁房間,塑像似的站在上頂天花板、下到地面的巨大玻璃鏡前,留神觀看自己的身影,仔細端詳自己的面容,看過自己的頭形,又照自己的整個形體-…
就這樣,賽里姆站了半個鍾頭,彷彿永恆觀念已將宏偉思想降予他,使他憑借其力量,足以明察自己的靈魂深處,令其內心各個角落充滿光明。接著,他從容不迫地張開口,自言自語說:
「我身材矮小;拿破崙、雨果也都是小個子。
「我的前額狹窄;蘇格拉底、斯賓諾莎也都是窄額頭。
「我的前頂光禿;莎士比亞也有個光禿前頂。
「我的鼻子大,且有個彎兒;賽凡魯拉、伏爾泰和喬治·華盛頓,都生著鷹鉤鼻。
「我有眼病;使徒保羅和尼采亦均有眼疾。
「我的嘴大,下唇前凸;西塞羅和路易十四也都是大嘴凸唇。
「我的脖子粗;翰尼巴勒、邁爾蓋斯·安東尼奧也是粗脖子。
「我的耳朵長且外凸;拜倫、塞萬提斯也都生著一對扇風耳。
「我顴骨凸出,面頰下凹;拉菲特、林肯也是這樣。
「我的兩個肩膀不一般平,而是一高一低;奧比塔、艾迪布·伊斯哈格亦如此。「我手掌粗大,手指短小;佩利科、但丁也是這樣。
「總而言之,我體態瘦弱,就像大多數思想家那樣,因勞心而累垮了軀體。奇怪的是,我像巴爾扎克一樣,寫作或閱讀時,身邊總放著咖啡壺。此外,我像托爾斯泰和馬克西姆·高爾基,喜與平民交往。
「我一兩天才洗一次手臉;貝多芬、沃爾特和泰曼,都有這種習慣。奇妙的是,我像薄伽丘和倫勃朗,喜歡探聽女人的消息,希望知道她們在丈夫不在家時的所作所為。
「我饞酒,堪與諾亞、艾卜·努瓦斯、德彪西和馬爾羅相比;我貪食美味,可與彼得大帝和白什爾·舍哈比國王並論。」
賽里姆先生沉默片刻,然後用指尖摸著腦門,又說道:
「這就是我!這就是我的實際情況!古今偉人的特質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一個具有這樣優點的青年人,必定能在這個世界上干出一番偉大事業。
「自知之明乃格言之首。今夜,我已經了解自己。自今夜始,我將開始一項偉大的工作;那是這個世界啟示我的,並給我的靈魂注入了各種不同因素。我曾陪伴過人類的若干偉人,自諾亞至蘇格拉底、薄伽丘及艾哈邁德·法里斯·舍德亞格。我不知道我將開始的那項偉大工作是什麼。但是,像我這樣一個集物質與精神於一身的人,確乎是日夜所創造的奇跡。我已經了解自己。是的!憑安拉起誓,我已充分知道自己。願我的靈魂長在,個性永存,宇宙久在,直至我的大業告成。」
賽里姆先生在房間里踱來踱去,人的外觀掛在他那醜陋的面孔上,他邊走邊動,用貓叫聲混雜著骨頭碰撞的音調,重復著艾布·阿拉的詩句:
縱然僅留下我一個人,
也要創出空前的奇跡。
一個時辰過後,我們這位朋友身裹襤褸衣衫,躺在他那張破床上睡著了,鼾聲如雷,響徹天空;那響聲與其說像人打呼嚕,不如說更像石磨轟鳴。

H. 短篇小說《船》

若干年前,德國文學表現主義大師格奧爾格·海姆(Georg Heym 1887-1912)的短篇小說《船》的中文譯本因某些原因未能發表。今時今日,疫情全球肆虐,這篇小說再次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格奧爾格·海姆用極其細膩的筆觸描繪了一場毛骨悚然的死亡之旅,他筆下的場景籠罩在毀滅、災難、疾病與死亡的恐懼之中,讀起來令人不寒而慄。

        [...]。一個人把被單從他的頭上揭下來,他們看見一具屍體,在蒼白的面孔上一雙猙獰的眼睛瞪視著天空。額頭和太陽穴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紅色的斑點,在鼻子底部還有一個像肉瘤似的紫色的大疙瘩。

      「這是瘟疫。」是誰在說話?[...]。突然所有人都如夢初醒:他們將要死去。一個可怕無情的隱身人已把他們握在了手裡,[...]。但是只需一瞬間的工夫,他就可以來到船上,爬到桅桿後面;他可以眨眼之間就從艙室里冒出來,露出他陰森的臉,瘋狂地在甲板上獵取他們。

    「但所有人都清楚,這個敵人就潛伏在這里,窺探著他們,他坐在某個地方,也許在甲板上,在他們中間,像一條看不見的白龍正在用顫抖的爪子摸索著它的心臟,然後噴出有毒的氣體。」

這篇小說和譯文已經深藏在我的筆記本里很久了,今天再讀格奧爾格·海姆的文字,依舊被他噴涌的想像、鮮明的隱喻和犀利的筆觸所折服,他被他的同時代人稱作"描寫恐怖的詩人",無論是更聞名的詩歌還是他的散文或小說無不刻畫一個令人壓抑又光怪陸離的世界。

          --- 祝閱讀愉快 ---

溫馨提示:這篇小說充滿了陰森恐怖的氣氛,一個人的夜晚勿讀,膽小勿讀🤒

      《船》                 

      〖德〗格奧爾格·海姆  Georg Heym

                  劉泠杉 譯

一艘載著珊瑚的小船駛過哈耳弗哈流域*的約克角半島* 。有時,人們可以從船上看到新幾內亞北部藍色的山巒;有時,人們可以看到呈現在地平線上的猶如一條破舊銀色腰帶的海岸線 — 那裡是澳大利亞南部的一片不毛之地。

*譯者查找了大量的資料,但沒有找到作者所指的流域,故暫此譯,有待查證。

*澳大利亞最北端半島。

船上共有8個男人:船長、兩個英國人、一個愛爾蘭人、一個法國人、兩個葡萄牙人和一個中國廚師*。因為人很少,所以他們之間自然就結成了很好的友誼。

*這里和原文出處有些不同。這里沒有提到法國人,而故事情節卻始終以法國人為線索開展的,故譯者在這里稍做了修改。

現在,船將駛向布里斯班*。人們要在那裡下船,各奔東西。

*澳大利亞東部港市,昆士蘭州首府。

他們的船駛過一些小的群島,這些島嶼的存在使澳大利亞和新幾內亞這兩大洲永遠地連接在了一起。這里的海洋呼嘯著,連測深錘也永遠找不到它的位置。

他們拋錨將小船停靠在了島上一處背陰的港灣邊。三個男人上岸去尋找島上的居民。

他們穿過森林,費力地爬過一座高山,越過溝壑和被森林覆蓋的山巒,幾小時以後他們來到了湖邊。

整個島上沒有任何有生命的東西。他們聽不見鳥叫,看不見動物,只有可怕的寂靜。眼前的海洋也是沉默和灰暗的。「總該有人在這吧,見鬼了!」愛爾蘭人說道。

他們叫喊著,射出槍中的子彈。可是沒用,沒有人來。他們沿著海灘行走,接著穿過水流,又經過山崖和灌木叢,可是卻沒看見一個人。這里高聳的樹木猶如龐大陰森的幽靈,它們毫無生氣,猶如目光僵硬的死屍。這幾個男人想互相訴說他們的恐懼,可是當他們看見彼此蒼白的面孔時,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最後,他們走到了一個延伸向河流的岬角,而就在岬角拐彎的前方他們看到了另他們瞠目結舌的景象:那裡躺著三具屍體,兩個男的,一個女的,還穿著他們本來的衣服。但是在他們的胸上、胳膊上、臉上、到處都有像是被無數昆蟲咬傷後留下的紅色和紫色的斑點,在一些部位還有從他們爆裂開來的皮膚里拱出來的像小山丘一樣的大疙瘩。

他們很快地逃開這些屍體。那不是死亡驅趕了他們,而是他們從屍體臉上讀出的一種莫名其妙的威脅感,好像一種可怕的東西隱身潛伏在無聲的空氣里;一種他們說不出來是什麼,但是卻正是它充滿著難以名狀的恐懼。

突然,他們開始奔跑起來。荊棘叢剮傷了他們,但是他們仍不顧一切地跑,幾乎是腳後跟踢著腳後跟。

跑在最後面的是一個英國人,當他靠在一片灌木叢旁邊,想要跑開的時候,他不自覺地看了看周圍。在那兒,他好像看到在一棵大樹乾的後面站著一個小的黑色人影,就像一個穿著喪服的女人。

他叫他的同伴,指給他們看那棵樹。但那兒什麼也沒有了。他們嘲笑他,但笑聲聽起來那麼地沙啞。

最終他們回到了船上。小船把他們帶回到甲板上。

他們就像恪守一個秘密的約定似的隻字不提所看見的一切,好像一個什麼東西堵住了他們的嘴。

很晚了,船上的人回到甲板下的吊床上睡覺。其中的六個男人擠在一起睡,只有船長獨自睡在甲板下面的艙室里。中國廚師的吊床則放在船內的炊事間。

當法國人從甲板上回來時,他看見愛爾蘭人和英國人撕打在一起。他們在箱子之間滾來滾去,因憤怒而打得面紅耳赤。其他的人則站在周圍觀看。他問身邊的一位葡萄牙人打架的原因,回答是英國人把愛爾蘭人補長筒襪的毛線走了。

後來兩個人停止了打架,他們坐在艙室內的牆角里一言不發。

最終所有人都躺回了吊床上,只有愛爾蘭人收起他的吊床到甲板上去了。

穿過甲板上的艙室入口,在斜桅和纜繩之間可以看到吊床投下的黑色陰影,它隨著船的微微顛簸來回地搖盪著。

這個夜晚充滿著沉悶、憂郁的氣氛,濃霧和令人窒息的水汽籠罩著整條船。

所有人都已經進入了夢想,周圍靜的可怕。沉鬱的呼吸聲聽起來就像是從遠處一個沉重的黑色棺材蓋下發出來的。

法國人想強迫自己不去入睡,可是漸漸地他感到自己好似被一場徒勞的斗爭弄得疲勞不堪,他的眼前出現了一些幻影:一匹小馬,幾個戴著巨大的老式帽子的男人,然後是一個胖胖的荷蘭人,他的翹胡須又長又白。接下來是幾個小孩子,在他們後面似乎有輛經過小巷駛入朦朧天色中的大柩車。

他睡著了。在最後一瞬間他有種感覺,好像有個人站在牆角後面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他想再次睜開眼睛,可是一隻粗壯的手將它合上了。

黑色的船下長長的波浪盪漾,整片的原始森林把它的影子灑在幾乎沒有亮光的黑暗裡。船深深地陷入了黑夜之中。像黃色頭顱的月亮露在了兩面旗子中間,只是稍稍一會兒的工夫發出了亮光,它便消失在濃霧里。有時候它還出現在飄過的雲霧之間,但卻小而模糊,好似瞎子可怕的眼睛。

突然一聲驚叫劃破了夜晚的寧靜,銳利地猶如斬首的刑具。

驚叫聲從船長的艙室後面傳來,可是喊聲是如此之響,好像它就發生在人們身邊。所有的人都從睡夢中驚醒,在半黑暗中他們看到彼此蒼白的面孔。

接下來是幾秒種的寧靜。突然響亮的叫聲再次響起,持續了三次。喊聲在夜晚的深處 — 山崖的某個地方 — 發出了可怕的迴音。然後又一次,這次很遠,聽起來像死去時的大笑。

人們想把燈打開,可卻摸不到。他們只好重新回到吊床上,像癱瘓了似的直立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幾分鍾後他們聽到甲板上有吧嗒吧嗒的腳步聲,然後腳步聲經過他們的頭頂,現在他們看到在艙室門口有一個影子。影子越來越近。當他們睜大了眼睛彼此瞪視的時候,突然從最前面的愛爾蘭人的吊床那邊傳來死亡般的大聲呼叫,接著是臨死前艱難的喉中呼吸,越來越短,最終只剩下顫抖的迴音和死一般的寂靜。

瞬間,像馬來人胖臉蛋的月亮擠進門縫里,照在樓梯上,極其耀眼,卻極度蒼白。

他們張大了嘴,頜骨因恐懼而抖動。

其中的一個英國人想試圖說什麼,可他嘴裡的舌頭卻卷在後面,攏在了一起。突然舌頭卻又像紅抹布一樣長長地吊在他的下唇上,動彈不了,他怎麼也收不回這僵住的舌頭了。

所有的人額頭煞白。極度的恐懼使他們的額頭上集滿了大滴的冷汗珠。

這個夜晚呈現出異樣的天色,沉下去的大片月光撒在艙室的地板上。在水手的手上時而出現古怪的圖形,古老的象形文字,三角星座,五角星以及骨架或耳朵里長出大蝙蝠翅膀的骷髏。

月亮漸漸地沉了下去。就在月光將在樓梯後面消失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聽到從船上的炊事間內傳來苦澀的嘆氣聲,然後他們又清清楚楚地聽見像老人們聚在一起時低聲咯咯笑的聲音。

今晚的第一次拂曉展著可怕的「翅膀」越過了天空。

他們看著彼此灰白的面孔,戰戰兢兢地從吊床上爬下來,哆哆嗦嗦地轉移到甲板上。

舌頭吊在外面的英國人最後一個爬到甲板上。他想說什麼,可是卻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他指著他的舌頭,試圖讓它卷回去。其中的一個葡萄牙人用他已發紫的手指按住英國人的舌頭,強使它縮進去。

所有的人戰戰兢兢地擠在船艙口前,恐懼地窺視著逐漸變亮的甲板。這沒有一個人,只有那個愛爾蘭人的吊床像個巨大的黑色香腸一樣在晚風里晃來晃去。

彷彿被什麼吸住了似的,他們全身的關節開始慢慢向著吊床的方向移動。沒有人呼喚這個愛爾蘭人,因為他們知道不會有人回答。每個人都想盡可能地延長恐懼的到來。但他們還是到了那裡。他們伸長了脖子凝視著墊子里一團黑色的東西 — 羊毛被單一直蓋到他的額頭上,他的頭發垂在太陽穴上,只是它不再是黑色,今晚它變成了雪白色。一個人把被單從他的頭上揭下來,他們看見一具屍體,蒼白的面孔上一雙猙獰的眼睛瞪視著天空。額頭和太陽穴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紅色的斑點,鼻子底還有一個像肉瘤似的紫色的大疙瘩。

「這是瘟疫。」是誰在說話?他們不愉快地看了看彼此,然後迅速地退出了死亡危險區。

突然所有人都如夢初醒:他們將要死去。一個可怕無情的隱身人已把他們握在了手裡,他只是現在暫時不在這兒而已。但是只需一瞬間的工夫,他就可以來到船上,爬到桅桿後面;他可以眨眼之間就從艙室里冒出來,露出他陰森的臉,瘋狂地在甲板上獵取他們。

每個人對同病相憐的船友都莫名其妙地憤怒起來,連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他們分散開來。其中一個站在船上的小艇邊,水面上反射出他蒼白的面色。其他人隨便坐在甲板長凳上,誰也不說話。但是他們卻坐得很近,以便危險臨近時可以一起逃跑。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所有人都清楚,這個敵人就潛伏在這里,窺探著他們,他坐在某個地方,也許在甲板上,在他們中間,像一條看不見的白龍正在用顫抖的爪子摸索著他的心臟,然後噴出有毒的氣體。

所有的人都感覺自己像患上了病,頭腦發漲,眼神發愣。整艘船好像開始搖晃、擺動,時快,時慢。他們看著難友在黑暗中發青的臉,似乎他們深深凹下去的面頰上出現了可怕的灰色斑點。他們想:或許其他人已經死了,只有自己還活著。這個想法讓他們更加懼怕死亡,冥冥中好像有隻冰冷的手從空氣里伸出來要抓住他們似的。

天漸漸亮了。

在灰色的海面上、島上,到處都布滿了灰色的濃霧。潮濕、炎熱、令人窒息。一個小紅點像燃燒著的眼睛出現在了海岸線上。太陽升起來了。

等待的煎熬驅使著人們離開了自己的位子。

現在要做什麼呢?人們必須下船,吃些東西。但是,他們想,也許要踩在屍體上過去…

從樓梯那邊傳來狗的低叫聲。人們先看到了狗的鼻子,然後是軀干、頭,但是狗嘴上叼了個什麼東西?忽然四個男人同時發出沙啞的驚叫聲。原來那是老船長的屍體。他的頭發、臉和被臟睡衣包著的肥胖的軀干露在了外面。他的屍體被狗拖到了甲板上,艙室樓梯的前上方。他的臉上同樣呈現出可怕的紅色斑點。

接著,狗丟下屍體,跑了。

忽然,人們聽見從遠處的角落裡發出很大的咕噥聲,狗又從後面竄出來,向前跳了幾步。當它走過桅桿的時候,突然停下來,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好像有個無形的東西無情地束縛了它的利爪。它的眼睛像兩個把手似的突出眼眶,舌頭吐了出來。彷彿什麼東西堵住了它的咽喉,它艱難地喘息著,在最後拚命掙扎過後,它便一命嗚呼了。

與此同時,法國人聽見他旁邊有清晰的吧嗒吧嗒拖著腳走路的聲音,恐懼就像一把堅韌的錘子敲打著他的頭骨。

他想閉上眼睛,但怎麼也閉不上。他不再是他意志的主人。

接著腳步聲到了甲板上直逼向葡萄牙人。他背靠著船體,兩只手緊緊地摳住艙壁。

他想逃跑。可是他早已沒有力氣去使喚這兩條腿。這個看不見的東西把他牢牢地拴住了。他想用力把嘴張開,可是卻結結巴巴地只發出微弱的聲音,這聲音就像是從遠方發出的呼叫:「媽媽,媽媽。」

他的眼睛黯然失神,臉煞白,肢體也痙攣起來。他倒了下去,額頭重重地撞在了甲板上。

這個看不見的東西又拖著它蹣跚的腳步繼續向兩個英國人走去。相同的命運在這兩個人身上重復上演。極度的恐懼令他們發出最後的嘶叫:「媽媽,媽媽。」然後便斷了氣。

「現在該輪到我了」,法國人想。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周圍一片寂靜。他孤零零地一人站在死人堆里。

上午已經過去了。他仍站在原地,腦子里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它什麼時候來。他的嘴裡只機械地重復一句話:「它什麼時候來?它什麼時候來?」

濃霧漸漸散開。接近正午的大太陽把海面照射成一個巨大的銀盤子的形狀,它猶如第二枚太陽也發出耀眼的光芒。

周圍一片寂靜。空氣裡布滿了熱騰騰的蒸汽,好像就要煮沸了。大滴的汗珠順著皺紋流到他蒼白的臉上。他感到他的頭被太陽照射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塔。他彷彿看見他的腦袋往天上生長,越來越高,越來越熱。但是在他的腦袋裡面,似乎有一隻白蝸牛正慢慢地爬在旋轉樓梯上,樓梯的最後一層消失在熾熱的陽光里,而蝸牛潮濕的尾巴還在他的嗓子里盤繞著。

他有一種模糊的感覺,沒有人會在這么炎熱的天氣下存活。

忽然「砰」的一聲,有人用一個熱棒子擊中了他的頭。他倒了下去。「這就是死亡」,他想。他躺在了灼熱的甲板上。

突然,他醒過來。他覺得有個低聲的笑消失在他後面。他看到船在行駛。船上的白帆鼓起來了。但是沒有風,一絲微風也沒有。大海白得如明鏡,又像熾熱的地獄。正上方的太陽像一個被溶解了的巨大的熱鐵塊,把它的火焰貼得到處都是。空氣似乎也燃燒起來。在很遠的地方有一些藍點,那是他們到過的島。

突然,驚恐向他襲來,好似一隻千足蟲邁著它冰冷的腳穿過他的血管,死死地盯著他。

在他前面躺著死去的人。他們的臉朝著上方。可是誰把他們的臉翻過來的呢?他們的皮膚呈青紫色,煞白的眼睛注視著他。開始腐爛的皮膚將他們的嘴唇拉開,一種陰森的笑容呈現在兩邊的面頰上。只有愛爾蘭人的屍體平靜地躺在他的吊床上。

法國人想試圖讓自己站起來,但不可名狀的恐懼使他虛弱無力。他的雙膝軟了下去。現在,他知道,它要來了。在桅桿的後面站著什麼東西——一個黑影。現在黑影拖著它的腳穿過甲板,站在了艙室頂的後面。接著它又向前走近了幾步。他看到一個穿著舊式黑衣服的老女人,她白色的長發垂在臉的兩邊,插在這張蒼白老臉上的一雙眼睛像顏色模糊的扣子似的,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她的臉上布滿了紫色和紅色的膿包,額頭上有兩個像王冠似的紅疙瘩,一頂白色的女士帽遮在它們上面。她的黑色鍾式裙發出沙沙的聲音,她走向他。他絕望而本能地伸出手腳自衛。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現在,她已經走得很近了,他能看到從她嘴裡喘出的氣息。

他想再次阻止她。他的左臂已經癱瘓了。有什麼東西強迫他不能動彈,似乎一個巨大的物體緊緊地握住了他。但是他還沒有放棄掙扎。他用右手使勁將它甩開。

他無意識地在甲板上跌撞了幾步。他看見,在死者的吊床前有條粗大的連接斜桅底部和最前面的船桅的繩子。

他爬了上去,環顧四周。

但是,瘟疫緊追不舍。現在它已經到了最下面的木條梯子上了。他必須繼續向上爬。但是瘟疫比他還要快,它要抓住他。他急忙用手腳同時抓住繩子,搖搖晃晃地往上爬,一隻腳陷在了繩線里,他把腳拔出來,繼續向頂上爬。可瘟疫也只離著幾米遠。他沿著最高的橫桿爬行,那兒的末端是一條繩子。他爬過去,可是繩子哪去了?那兒什麼也沒有。

他的下方是深海和甲板。直對著他的就是躺著的死人。

他想回去,可是瘟疫已經到了橫桿的那一端,它像一個老水手似的在橫木上搖擺著向他飄過來。

現在只有六步遠。還有五步。他輕聲地數著,因死亡的恐懼,他的頜額在強大的痙攣下居然無法合攏。三步、兩步。

他向後退,手在空中摸索,試圖握住什麼東西。可是他兩手一松,就從橫桿上摔到甲板上,頭撞在了厚木板上。他頭顱粉碎地躺在了那裡。

一場黑色的暴風雨很快地從東方襲來,逼近平靜的汪洋。太陽躲進厚厚的雲層里,像一條頭巾蓋在了死人的臉上。幾艘大型的中國式帆船從朦朧月色中駛來,它們在暴風雨來臨前鼓帆航行。船上燃起火紅的燈光,發出雷鳴般的汽笛聲。有艘船從它們旁邊駛過,就像一個惡魔飛行時投下的巨大黑影。在甲板上站著一個黑色的人影。在火光的照耀下,她好像在不斷長大,她的頭慢慢地越過桅桿,她強勁揮舞著胳臂,就像在狂風中煽動翅膀的鶴。雲霧中出現了一個灰白的空穴,那船徑直駛入了這個可怕的空穴亮光里。

— 完 —

I. 2021年民間短篇小故事

在中華 傳統 文化 中, 民間 故事 占據了很大的地位。在許許多多的故事中,我們不僅感受到了聽故事的快樂,更感受到了傳統文化。下面就跟大家一起來分享的是一些關於民間短篇小故事。歡迎大家閱讀參考。

民間短篇故事1

東晉名將陶侃的母親湛民,是中國古代一位有名的偉大母親,她與孟子的母親、歐陽修的母親、岳飛的母親一起被尊為「四大賢母」。

湛氏出生在三國時期吳國的新淦縣南市村,在十六歲那年嫁給吳國揚武將軍陶丹為妾。生下陶侃沒幾年,陶丹就去世了,湛氏不得不帶著年幼的陶侃回到新淦娘家。母子倆孤苦無依,以紡織為生,湛氏小時候讀過一點書,因此她十分重視對兒子的 教育 ,為了讓陶侃學到更多的知識,她日夜不停地紡紗。而陶侃也深知母親的良苦用心,發奮讀書,漸漸地便精通了各種兵法,後來還被太守范遙舉薦做了一名縣令。

在兒子即將起程赴任的時候,湛氏將兒子叫到跟前,語重心長地說:「侃兒,我這個做母親的苦了一輩子,現在總算盼到你有了出息。我希望你能做一個清正廉潔的人,要為民辦事,不要誤國害民。我為你准備了一份禮物,你到了官府再將它打開·"說著,湛氏遞給兒子一個紮好的包袱。

帶著母親送的禮物,陶侃來到了縣衙。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袱,只見里邊有一塊土、一隻舊碗和一塊白色的粗布。他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母親的用意。原來那一塊土是叫他要永遠記得家鄉的故土,那隻舊碗是叫他不要貪圖榮華富貴,而那塊白色粗布則是叫他做官要廉潔自律、恪守本分。

陶侃一直將母親的囑咐牢牢記在心裡,成為了一名有口皆碑的好官。

民間短篇故事2

武松在離景陽岡不遠的酒店裡,喝下了十八碗酒,倒提著哨棒,腳步不穩地正想向景陽岡走去。店家追出來喊道:「走不得!走不得!最近岡上有隻老虎,已經傷害了二三十條人命。」武松聽了,笑了笑說:「你休來嚇我,便真個有,我也不怕!」

武松乘著酒興,大步走到景陽岡下,看見一棵大樹,颳去了一塊樹皮,上面寫著兩行字:「最近景陽岡出現了老虎,凡是來往行人,在中午時分成群結隊過岡。」武松看了,笑著說:「這準是酒店老闆嚇人的玩意兒,好讓人們到他酒店住宿。我怕什麼!」於是,對告示置之不理,依舊拖著哨棒走上山岡。

走不到半里路,看見一座破廟。廟門上貼著一張縣衙門的布告。武松看了這才相信有虎。他本想轉身回去,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自言自語:「怕什麼!既然來了,倒要上去看看。」

這時候正是初冬,晝短夜長,天很快就黑了。武松一路上並沒有發現什麼,又喃喃自語:「明明是人們自己害怕,不敢上山,哪裡有什麼老虎!」

武松走了一陣,覺得酒力發作,渾身燥熱,便一手把胸前的衣服敞開,直朝亂樹林子走去。他看見一塊十分光滑的大青石,板索性把哨棒放在一旁,正想要躺下入睡,忽然颳起了一陣狂風,接著「撲」的一聲,從亂石叢林後面跳出一隻吊睛白額的猛虎來。武松不由「哎呀」一聲,連忙從青石板上翻身下來,拿起了哨棒,閃在一旁。那老虎又飢又渴,兩只前爪在地上輕輕一按,朝著武松縱身撲來。武松吃了一驚,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

說時遲,那時快,武松見老虎撲過來,只一閃,就閃在老虎背後。老虎往背後看人是很困難的,於是便把前爪搭在地上,腰身一掀,掀了起來。武松又一閃,閃在一邊。老虎沒有掀著武松,大吼一聲,就像半空里打了個霹靂,震得地動山搖。接著它倒豎起鐵棒似的尾巴一掃,武松急忙又閃在另一旁。原來老虎傷人,就是這一撲、一掀、一掃;這三下子不成,氣焰也就減了大半。

那老虎沒掃著武松,又大吼一聲,一兜撲了過來。武松見那老虎轉回身撲來,於是雙手揮起哨棒,用盡全身力氣,從半空中劈下來。只聽見「啪」的一聲響,竟把一根手臂般粗大的樹枝劈了下。來原來武松打得慌了,沒打著老虎,卻打在枯樹上,那條哨棒折成了兩截,只剩半截拿在手裡。老虎更急了,咆哮著,張開大口又撲過來。武松一跳,退了十幾步遠。那老虎兩只前爪正好落在武松跟前。武松索性把手裡的半截哨棒丟在一邊,兩手就勢抓住老虎的頭皮使勁往地上按。老虎拚命掙扎,武松用腳朝老虎臉上、眼睛亂踢。老虎疼得吼叫著,身子底下扒起兩堆黃土,扒成了一個坑。武松把老虎的嘴按到黃土坑裡,又亂踢了一陣子。那老虎已沒多大氣力了。這時,武松左手緊緊地按住老虎,右手舉起鐵錘般的拳頭,用盡平生之力只顧打。打了六七十拳,老虎眼裡、嘴裡、鼻子里、耳朵里都噴出鮮血來,只剩下了一口氣,再也動彈不得了。

武松擔心老虎不死,找到那根斷了的哨棒,又打了一陣。眼看老虎連氣都沒有了,這才扔了哨棒,過岡去了。

民間短篇故事3

唐朝末年,天下大亂,民不聊生。當時的河南洛陽,民心不古,世風日下。

這一天,洛陽街頭忽然出現了一個老太婆,看上去挺普通的,可是卻拿著一面銀光閃閃的鏡子,高聲叫賣。有人上前問她:「老人家,你這鏡子多少錢願意賣?」老太婆微笑著說:「一千兩紋銀,多一兩不要,少一兩不賣。」一個少年一聽,有些奇怪,說:「小小一面鏡子,就算是黃金做的,只怕也值不了一千兩銀子,你這鏡子究竟有什麼特別,怎麼這么貴?」老太婆說:「我這鏡子,一可以照你以往的所作所為,二可以照你心地善惡。絕對不錯絲毫,有這樣的好處,難道還不值一千兩銀子嗎?」那少年一聽,搖頭道:「老人家,您別開玩笑了,這世上哪有這種寶貝。」老太婆仍然微笑著說:「你不信可以試一下,但是照一次要給我三文錢。」少年低頭想了想,便掏出三文錢遞給老太婆。老太婆接過錢,便取出鏡子拿在手裡,對少年說:「照的時候一定要心無雜念,不然可什麼都照不出來。」

少年依言對著鏡子照了大約一盞茶工夫,果然鏡子中照出了自己以往的所作所為,沒有絲毫差錯。照到最後才知道自己墮入了畜生道中,來生投胎成了一條狗。少年看得心驚膽戰,滿頭大汗淋漓。可是旁人看去鏡子中卻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老太婆收了鏡子,對少年說:「我沒有騙你吧?絕對沒有絲毫差錯。這三文錢不冤吧?」少年臉色蒼白,彷彿大病一場,圍住他的人都紛紛問他看到了什麼,少年也不好回答,只一個勁地說:「三文錢,值!你們也照一下吧,肯定值!」之後便急匆匆走了。旁人一看,好奇心大起,於是紛紛排起長隊,花三文錢照一下那面鏡子,結果驚動了全城的人,那天照了鏡子的就有三千多人。大部分人照完之後就像那個少年一樣,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眼中滿是驚訝和恐懼,只有極少一部分人面帶喜色。

眼看天色不早,老太婆收起鏡子,說:「這么好的寶貝,只賣一千兩,竟然都沒有人買,可見此地無識貨之人。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說完,老太婆將鏡子裝起來,站起身來,彈了一下身上的灰塵,就在抬頭的瞬間,老太婆卻在不同的人眼裡有不同的形象。惡人眼中的老太婆是凶神惡煞,平常人眼裡的老太婆則帶著怒氣,而心地善良的人眼中的老太婆,卻是慈眉善目的觀世音菩薩。

大家這才明白,原來是觀世音菩薩前來點化他們,於是把他們看到的菩薩的三種不同的法像敘述綜合了一下,最後商定三副面目:一副是慈眉善目的,一副是大怒狀的,一副是微微含怒的。然後他們集資在原地修了一座庵堂,塑了那三副法像供奉起來。

民間短篇故事4

在遠古時代,洪水泛濫,人們經常受到洪澇的侵害。在堯帝當政的時候,又發生了一場可怕的洪水災害:大地上一片,房屋被沖塌,田地被淹沒,死人成堆;人們扶老攜幼,到處漂泊逃難。堯看到人民如此受苦,心裡憂慮不安,就派鯀去治理洪水。鯀帶領大家治水,採用擋阻的辦法,哪個堤岸沖了補哪個,結果擋來擋去,這邊的擋住了,那邊的又沖垮了,勞民傷財了9年,一無所成。

堯以後舜做了部落的首領,他看鯀治水毫無起色,耽誤了大事,就下令處死了鯀,又命令鯀的兒子禹去治水。禹深知治水的事事關重大,治不好也會丟掉身家性命。可是,眼看著洪水如此肆虐,人們苦不堪言,禹就勇敢地接受了這個重任。

禹認真 總結 了父親失敗的教訓,感到用堵的辦法是行不通的,於是大膽地設想了一個與父親背道而馳的治水方案——疏通河道,順其流勢,將水引走。

方案制定後,禹決定走遍天下,察清地勢,探明河道,引水下流。他帶領大批助手,踏遍了鬧水災的9個州,測量好地勢高低,分別豎立木樁作為標記。那時,大多數地方荒無人煙,禹風餐露宿,經常冒著大風大雨,在惡劣的環境中奔走。

然後,禹根據調查得來的資料,從水災最嚴重的地區開始治水。禹和大家一起,用石斧、石刀等簡陋的工具挖河修堤。他的手上長滿了老繭,腳底長滿了腳墊,臉也顧不得洗,經常蓬頭垢面。由於長年累月地泡在水裡,他的腳指甲都脫落了,人們看到了都感動得落淚。

為了治水,禹到了30歲還沒有結婚,後來和一個叫女嬌的姑娘結婚了,婚後剛4天,他就告別新婚的妻子,忙於治水去了。

大禹治水13年,3次經過家門都沒顧得上進門看一看。第一次經過家門口,他聽到自己新生的兒子正在呱呱啼哭,妻子由於生產的痛苦也正在呻吟,他的助手都勸他進去看看。禹也多想進去看一眼啊,可是他有要緊的事要辦,怕耽誤工作,硬是沒有進去。第二次經過家門時,禹的兒子已經能叫爸爸了。小傢伙在媽媽懷里使勁叫著爸爸,禹只是深情地向妻兒揮揮手就過去了。第三次,禹經過家門時,兒子已經十多歲,他跑過去要把爸爸往家裡拉,禹撫摸著兒子的頭,叫兒子轉告媽媽,等治好水後再團圓,又匆匆地離開。

13年後,禹歷經千難萬險,開溝修渠,終於戰勝了洪水的災害,促進了農業發展,使百姓能安居樂業。禹因為治水有功,被舜立為君位的繼承人,成了夏朝的第一個君主,所以歷稱他為夏禹或大禹。

大禹當上部落聯盟首領以後,仍然不貪圖享樂,他不辭辛苦地到各地去巡視,為百姓做了很多有益的事情。

民間短篇故事5

從前,有兄弟二人,老大蠻橫霸道,老二性情溫和。父母去世後,兄弟倆分家產,老大把良田好房都分到自個兒名下,老二隻分得一間耳房,一畝薄田。

一天,老二在家中聽得一陣麻雀叫聲,出門一看,原來是一幼雀從屋檐上的窩子里掉了下來,摔斷了腿。他看著怪可憐,就撿起來,找了一截布條子,小心地纏在它的腿上,然後又把它放回窩里。這只小雀的腿很快好了,出窩後和其他麻雀一樣飛得自在。

到了春天,該播種的時候,那隻麻雀含著一顆西瓜籽飛到老二家的窗檯上,把西瓜籽放下,又飛走了。老二覺著好玩,就把這顆籽種下了,不久發了芽,長出一棵特別壯的苗苗,在老二的精心護理下,結出一顆枕頭大的西瓜,八月十五 中秋節 摘下抱回家,用刀一切,竟切出一個金娃娃。他心裡那個高興勁就沒法說了。從此老二過上了富足的日子。

再說老大,看著窮兄弟猛地變富覺著奇怪,就去問老二怎麼發的財。老二不會說假話,實打實地說給他聽。老大聽著,心裡打起了歪主意。他返回家去就搭著梯子在房檐上尋麻雀窩,掏出一隻未出窩的小雀,就把它的腿給折斷了,疼得小雀「嘰嘰」直叫。完後他也照著老二的做法,給小麻雀的腿接上,用布條裹住,還給上了葯呢。然後他把麻雀放回窩里。麻雀出了窩,能飛了,也給他含來一顆西瓜籽。春天一來,老大高興地把它給種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這一棵苗上,盼望著能結出個金娃娃。西瓜結上了,個子倒也挺大,到了八月十五,他摘下來抱回家,用刀慢慢切開,一看,裡面不是金娃娃,竟是個賊白賊白的骨頭娃娃,一臉的苦相。老大當時那個氣勁也沒法提了,嘴裡喃喃對著那個骨頭人人說:「是金不是金,倒沒啥,可你是苦啥哩!」

自打那時起,老大背了運,光景一天不如一天,老二的生活卻是越過越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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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短篇小說

白樺樹
(蘇) 沃羅寧
她保護著我。我的住宅離大路一百米左右。大路上行駛著各種車輛:貨車,小轎車,公共汽車,推土機,卡車,拖拉機。車輛成千上萬,來回穿梭。還有灰塵。路上的灰塵多大啊!灰塵飛向我的住宅,假若沒有她,這棵白樺樹,會有多少灰塵鑽進窗戶,落到桌子上,被褥上,飛進肺里啊。她把全部灰塵吸附在自己身上了。
夏日裡,她綠蔭如蓋。一陣風拂過,它便婆娑起舞。她的葉片濃密,連陽光也無法照進我的窗戶。但夏季屋裡恰好不需要陽光。沁人心脾的陰涼比灼熱的陽光強百倍。然而,白樺樹卻整個而沐浴在陽光里。她的簇簇綠葉閃閃發亮,蒼翠欲滴,枝條茁壯生長,越發剛勁有力。
六月里沒有下過一場雨,連草都開始枯黃。然而,她顯然已為自己貯存了以備不時之需的水分,所以絲毫不遭乾旱之苦。她的葉片還是那樣富有彈性和光澤,不過長大了,葉邊滾圓,而不再是鋸齒形狀,像春天那樣了。
之後,雷電交加,整日在我的住宅附近盤旋,越來越陰沉,沉悶地——猶如在自己身體里——發出隆隆轟鳴,入幕時分,終於爆發了。正值白夜季節。風彷彿只想試探一下——這白樺樹多結實?多堅強?白樺樹並不畏懼,但好象因災難臨頭而感到焦灼,她抖動著葉片,作為回答。於是大風像一頭狂怒的公牛,驟然呼嘯起來,向她撲去,猛擊她的軀干。她驀地搖晃了一下,為了更易於站穩腳跟,把葉片隨風往後抑,於是樹枝宛如千百股綠色細流,從她身上流下。電光閃閃,雷聲隆隆。狂風停息了。滂沱大雨從天而降。這時,白樺樹順著軀干垂下的手臂流到地上。她懂得應該如何行動,才能巋然不動,確保生命無虞。
七月末,她把黃色的小飛機撒遍了自己周圍的大地。無論是否刮風,她把小飛機拋向四面八方,盡可能拋得離自己遠些,以免她那粗大的樹冠妨礙它們吸收更多的陽光和雨露,使它們長成茁壯的幼苗。是啊,她與我們不同,有自己的規矩。她不把自己的兒女拴在身旁,所以她能永葆青春。
那年,田野里,草場上,山谷中,長出了許多幼小的白樺樹。惟獨大路上沒有。
若問大地上什麼最不幸,那便是道路了。路道上寸草不生,而且永遠不會長出任何東西來。哪裡是道路,哪裡便是不毛之地。

海 上 的 日 出
巴金
為了看日出,我常常早起。那時天還沒有大亮,周圍非常清靜,船上只有機器的響聲。
天空還是一片淺藍,顏色很淺。轉眼間天邊出現了一道紅霞,慢慢地在擴大它的范圍,加強它的亮光。我知道太陽要從天邊升起來了,便不轉眼地望著那裡。
果然過了一會兒,在那個地方出現了太陽的小半邊臉,紅是真紅,卻沒有亮光。這個太陽好像負著重荷似地一步一步、慢慢地努力上升,到了最後,終於沖破了雲霞,完全跳出了海面,顏色紅得非常可愛。一剎那間,這個深紅的圓東西,忽然發出了奪目的亮光,射得人眼睛發痛,它旁邊的雲片也突然有了光彩。
有時太陽走進了雲堆中,它的光線卻從雲里射下來,直射到水面上。這時候要分辨出哪裡是水,哪裡是天,倒也不容易,因為我就只看見一片燦爛的亮光。
有時天邊有黑雲,而且雲片很厚,太陽出來,人眼還看不見。然而太陽在黑雲里放射的光芒,透過黑雲的重圍,替黑雲鑲了一道發光的金邊。後來太陽才慢慢地沖出重圍,出現在天空,甚至把黑雲也染成了紫色或者紅色。這時候發亮的不僅是太陽、雲和海水,連我自己也成了明亮的了。
這不是很偉大的奇觀么?(1927年1月)

詩意盎然的黎明
(法) 科萊特
除了一小塊地方,除了那棵銀杏,整個花園熱氣逼人,沐浴在略帶紅、紫的黃燦燦的陽光里。可是我不知道這紅色和紫色的印象是來自我感情的滿足,還是因為我眼花的緣故。金黃的沙礫反射的夏天,穿透我的大草帽的夏天,幾乎沒有黑夜的夏天……我母親有感於我對黎明的深情,允許我去迎接它。她按照我的請求,三點半鍾叫醒我;我兩臂各挽一隻籃子,朝河邊狹長的沼地走去,去採摘草莓、和長帶須髯的醋栗。
此刻萬物仍在混沌的、潮潤的、隱隱約約的藍色中沉睡,我踏著沙礫的小路行走,被自身重量的煙霞首先浸潤我的雙腿,然後我的嘴唇、我的耳朵和全身最敏感的鼻孔……就在這條路上,就在這個時候,我意識到自己的價值,意識到一種不可言喻的幸福,意識到我和早起的晨風、第一隻鳥兒,以及橢圓形的剛剛出現的太陽之間的默契。
我母親叫我一聲「美人,金寶貝」,然後放我走了!她望著她的作品—她把我當作她的傑作—跑開並且在山坡上消失。我當年也許是俊俏的,我母親的評價和我當時的照片並非總是一致的……我那時之所以顯得俊俏,那是因為我風華正茂,因為黎明,因為我碧綠的眼睛,我在晨風中飄拂的金發和我作為被喚醒的孩子同其他尚在酣睡的孩子相比的優越感。
我聽見敲頭遍彌撒鍾就往回走。但在此之前我已經飽餐了野果,已經像獨自出獵的獵犬在樹林中兜了一個大圈,還品嘗了我崇敬的兩眼清泉。一股清冽的泉水錚錚淙淙,勃然冒出地面,並在四周形成一個小沙洲。這股泉水剛出世就喪失了勇氣,重新鑽入地下。另一股泉水幾乎不露蹤跡,像蛇一樣掠過草地,在草地中央隱秘地迂迴。唯有一簇簇開花的水仙證實它的存在。頭一股泉水有橡樹葉的味兒,另一股有鐵和風信子莖的味兒。提起這些泉水,我希望我萬事皆休的時候嘴裡能夠充滿它們的芳香,並且含著這想像的清冽的泉水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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