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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到潤濕你的短篇小說

發布時間: 2023-01-17 07:11:06

① 哪位親推薦一下有點色的言情小說 最好是短篇的 謝謝 說一下書名就行

不好找哦,不過
我在紅袖添香網上看了幾部,希望你喜歡

《空?姐曰記(出版全本)》文 / 狐小妹
宅女蘇橙橙意外目睹男友偷?情,賭氣般的考上了北航,成為一名正式的空?姐。空?姐的昵稱是乘乘,她的名字也是橙橙,難道這真是冥?冥的美麗宿命嗎?

在北航培訓中心中,蘇橙橙單純而無厘頭的個性與培訓中心優雅、嚴肅的培訓格格不入,她也遇到了幾個各懷心計的女孩。單純的jiāng媛只想與自己的大學男友長相廝守;可愛的羅琳雖然有男友,卻一心傍富商;冷漠美麗的尹曉雪是北航高層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為愛苦苦掙扎……

工作時的辛苦與空暇時的紙醉金迷都讓蘇橙橙迷茫。她愛著那個冷峻的機長,但她也無琺拒絕那個富商的wēn柔。她的愛情就如同飛機一樣,只能懸在三萬英尺的高空……

但是,迷茫與痛苦之後的,是一隻蝴蝶的展翅飛翔!

她說:「林瑞,從我們認識第一天起,你就在騙我。」

他說:「蘇橙橙,你真是無可救yào。」

她說:「蘇橙橙,你是個笨?彈。全世界都知道林瑞愛你,只有你不知道。」

《黑總裁的倔強女傭(全本)》文 / 狐小妹
司徒宸:黑?道發家的冷皿總裁,心中有的只是仇?恨。

冷澈: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只得在夜店mài笑維持生計。

十年?前,他是她的保?鏢,受盡了她的侮?辱。

十年後,當他們相遇的時候,塵封的記憶撲面而來。司徒宸指名要她陪夜,出的錢足夠她給母qīn治病。為了病危的母qīn,她閉上眼睛,忍?受著刺骨的屈?辱……

原以為一次關系之後,一切都結束了,但誰想到他竟然會再找到她,還讓她做他的新釀?

《卯上金牌大畫家(出版名盛若夏花)》文 / 狐小妹
28歲的大齡女青年潘小夏在相qīn時遇到極品帥哥,自然要好好把握。正當她和帥哥相談甚歡的時候,一個人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

「潘小夏,我的內?褲你放到哪裡去了?」

沈若飛!這已經是他第N次破?壞她的相qīn了!

「沈若飛,拜託你不要這樣了行嗎?」

「我做什麼了?」

「我已經二十八了,你也已經二十五,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請你不要再破?壞我的相qīn,你是我弟?弟。」

「誰是你弟?弟?」沈若飛è狠狠地抓?住了潘小夏的手。

狐狸的話:本文很萌,有很多屬於80後的年少時的回憶,希望大家喜歡。

《老?師,愛情天天向上》文 / 吉祥夜
他:我喜歡你。

她:不可能,我是老?師,你是學?生。

他:我不會永遠是學?生,你不會永遠是老?師。

她:我不是老?師我還能是什麼?

他:還可以是我老婆。

她:......我不喜歡比我小的男人。

他:我乃乃說,女大三,抱金磚。

她:......

那一年,他19歲,她22歲。她是老?師,他是學?生。

碧雲天下,木蘭盛開的午後,他問她:老?師,何當共剪西窗燭是什麼意思?

她笑,山盟海誓,不過年少無?知。

五年後,他24歲,她27歲。她依然是老?師,離異的老?師。而他是回囯的驕子,是家族事業繼承人,是眾里尋她千網路的他。

一次偶然,終於重逢。雨,濕?了他眼眶:老?師,何當共剪西窗燭?

她轉身,淚雨闌珊。遞給他的是她的結婚請柬……

世界上是否有那麼一個人,是你心中無琺取代的唯一,是你傾盡一切也無怨無悔的畢生追qiú?而,如果有一個人,從來沒說愛你,你可知道,她的愛,如海,淹沒的是她自己;如天,放飛的卻是你?

② 要好看的短篇小說,要有激情的,不要耽美小說,激情最好有詳細細節的描寫 發送到郵箱[email protected]

破戒狼群 絕對讓你熱血沸騰 彈痕、第五部隊。

③ 短篇小說:你好,色女

你好,色女

我對桃紅說,我可以不是一個女人的第一個男人,但我必須是最後一個。

桃紅說,這很難,至少她做不到。她說她天生就是這樣的女人,骨子裡就是淫賤的,起初她不這樣認為,但現在她已經逐漸認識了自己,她不想標榜自己,她只想對得起自己。她就是喜歡在男人胯下的感覺,喜歡男人騎在自己身上馳騁,她不需要溫情,她需要男人對她的無理和粗魯。她不是聖女,所以不需要男人的尊重,尤其是做愛的時候,她更不需要尊重,她希望男人把她當成是個妓女。

我對桃紅說,那你以後怎麼辦?單身一輩子?你總是要有個男人的?

桃紅給我講了個笑話:有一小女孩,每當有新玩具時,總要向鄰家的小男孩展示。終於有一天,小男孩實在受不了了,便脫下褲子,指著小雞雞說:「你有這個嗎」!小女孩不語,低頭回家了。小男孩頗為得意。次日,小女孩又來到小男孩面前,脫下裙子指著小洞,驕傲的說:「我媽媽說了,只要我有這個,你那玩意兒我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對桃紅說,我指得不只是性,每個人的情感總是需要個寄託的。

桃紅笑了笑說,她不需要寄託,情感算個屁。人們所以寂寞恰恰因為情感,沒有情感又何來的寂寞?她並不覺得自己寂寞,她也沒有時間寂寞,每天她有應酬不完的男人,她有什麼好寂寞的。

我對桃紅說,你現在還年輕,身邊當然少不了男人的身影,你老了呢?

她還是笑了笑說,那是以後的事情,她現在不是還年輕著嗎?一個男人想找個女人不容易,女人想找個男人實在太簡單了。那些夜店裡的小姐,不管接過多少客,被多少男人上過,洗手不幹了,照樣有男人接手,她就更不用擔心什麼了。

我對桃紅說,你就不擔心被他知道你的過去嗎?

桃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知道又怎樣?大不了離婚,她就再找別人。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條腿的人還不多得是?就算她是個婊子,天底下也有不少嫖客供她選擇。

我對桃紅說,你這個狀態不好,太危險了,有些失控的感覺。

桃紅覺得我杞人憂天,想那麼多干嗎?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她已經這樣了,沒得救了。她最high的時候,一個人和三個男人做,她也沒覺得怎麼樣?她已經具備了自由控制高潮的能力,除非她自己想高潮,否則沒人能讓她高潮。所以,就算她真的結婚了,她也管不住自己,她得找個支持換妻的老公,否則對著一個男人,很快她就玩膩了。

我對桃紅說,你太牛叉了。

桃紅一副怕我不信的驕傲神情說,她會的花樣多著呢,每個情人都能教會她一些東西,就是那些發廊里的小姐,她也敢和他們拼上一拼,絕對不輸給那些小姐,沒准兒有些東西那些小姐都沒有嘗試過。不信的話,她可以演示給我看看。

我對桃紅說,那就不必了,我沒碰過小姐,我也比不出來。你那些男友應該都挺有貨的吧?

她說,還行吧,年輕點的有沖勁,年齡大些的有技巧,將來有機會她想把她的情人們聚在一起,也好讓他們相互取長補短。如果我要是感興趣,也算上我一份兒。

我對桃紅說,謝謝你的信任,我甘拜下風。我總覺得你有些破罐子破摔似的。

桃紅說,她其實早就是個破罐子了,沒有必要非往精品上擠。

我對桃紅說,你這種思維實在有些太頹廢了,比搖滾還搖滾。

桃紅說,她如果是我,也會這么想,可她是她,所以她認為自己沒什麼不對的。曾經他的男朋友欺騙她,也許應該叫出賣她,便宜了他男友的幾個朋友。自那之後,一有什麼事情就有一堆男人幫她出面擺平,她再沒被人欺負過。再後來,她的女朋友說約了個朋友,讓她陪同去見,她被關進了房間里,她的女朋友卻走了,她於是被一個50來歲的老男人睡了。當然她為此獲得了經濟上的補償。這些都沒什麼,她漸漸的發現,其實自己就是這么個人,這種生活既刺激又痛快。

我對桃紅說,是痛快,還是痛苦?

她瞪著我,警告我,如果我用這種方式和她談話,那麼談話就此終止。

我對桃紅說,我無惡意,希望她能過得幸福。

④ 潑婦傳(短篇小說)

1
兩千年的時候,我剛通過競選在某國有企業做綜合辦公室主任,手下管著三四十號人。
有一天,我的助理老噴突然小聲對我說,江主任,周桂英來了,你心裡有個准備,不好惹。
我狐疑的目光,看向站在窗前望著樓下大門口的老噴,是嗎?
老噴笑著說,真的,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同時,我掃一眼辦公室里幾個人復雜的眼神,心裡不免有些忐忑,但是表面上又不能露出什麼。
約莫十分鍾之後,正讀生產報表的我聽到一個大嗓門喊我,江主任,我找雷霆(經理)門鎖著,敲了半天沒動靜,來借你的地盤歇歇。我抬眼看去,一個大塊頭約莫五十多歲的女人,大大的眼睛,雙眼皮因年齡有些下垂,一張起了皺紋刻滿滄桑的大臉,右手手指夾著紙煙,一瘸一拐地晃進門來。
我連忙站起來,笑著說,桂英姐您請坐。噴助理倒杯茶。

您找雷經理有事嗎?有事就跟我說。
你又不當家,找你有啥用?我直接找雷霆,不麻煩你了。嘙地往地上吐了一口。
我似乎是有潔癖的,原本正對大門二樓三間會議室改成的綜合辦公室,讓老噴排好表,本室人員每天輪值打掃干凈,必須全天候保持衛生。當時是夏天,周桂英穿一件短袖棉汗衣兒,一眼就能看出沒戴文胸,下垂的兩個奶頭很清晰地在胸前凸顯出來。隨著她走路一瘸一拐,身體左右擺動達到90度以上,兩個奶子鈴鐺一樣大幅度擺動著。不一會兒,她坐著的連椅附近,就是一地煙頭和吐沫。我暗自壓住自己的一絲厭煩,竭力不露出心中的不快。
是肖師傅的事嗎?
肖師傅是屬於綜合辦公室屬下的老司機,今年五十六歲,大西北導彈部隊轉業的退伍兵。因企業改制,凡是55歲以上年齡的老同志,按公司改制方案一律下崗,到退休年齡再辦退休。
不是那個死鬼的事,還有哪個龜孫的事呀!麻辣隔壁的,沒一點兒熊本事,老了老了飯碗都給混丟了。說著,又嘙地吐了一大口痰,似乎要把心中的不快盡數都吐出來。
桂英姐,其實肖師傅辦個下崗,每個月不上班能領195塊錢下崗工資,你也知道,就是上班也多掙不了幾個錢,關鍵是想干點啥就干點啥,到60歲辦退休不是很劃算嗎?
下崗三年,剩下的二年喝西北風啊?
到時候再想辦法呀?
想啥辦法?三年以後找哪個龜孫去呀?我就不信空頭支票!嘙!
我一時無語。
江主任你忙吧,我去看看雷霆回來沒有。說罷斜著身子使勁站起來,大幅搖擺著,出門走了。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

2
大概半個小時的功夫,老噴一陣風一樣走到我辦公桌跟前悄聲說,江主任,快去,周桂英在雷經理辦公室鬧起來了。
老噴四十七八歲,中等個頭,部隊營職幹部轉業,已經在辦公室幹了好多年秘書。曾是我的競選對手之一。他有個非凡的本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似乎沒有他不知道的消息。
我丟下手中的事,匆匆去了經理辦公室。一邊心裡想著怎樣盡到參謀助手的職責。
門敞開著。
周桂英在靠門口的一張沙發上四仰八叉地半坐半躺著,手裡捏著的紙煙青霧繚繞,地上照例吐得一片狼藉。
雷經理比我大一歲,高大威武,此刻手裡照例夾著煙,站在南窗前寬大的辦公桌後面,顯得很沉靜。
省紡校畢業,專業對口,業務精熟。一筆狂草,龍飛鳳舞。總之,能文能武。再加上是從車間基層,一步一步摸爬滾打脫穎而出的將才。前幾年,又在總廠若干職能部門鍍金歷練過,是上級領導重點培養的優秀幹部。這不,企業改制第一個試點公司就交給了他。在我心裡,雷經理很有大將風度,似乎沒有他對付不了的局面。

桂英姐,有話慢慢說嘛。我勸她。
慢慢說人家不理你呀,咋慢慢說?咋說也不給解決問題,我慢的了嗎?嘙!
雷經理這幾天特別忙,廠里生產······
我知道雷大經理很忙,但他再忙,俺家老肖的事得解決,我們一家得吃飯。
肖師傅的事兒廠里再商量商量,等幾天給你答復。
我已經等了太久了,不想等了,我今天就要個說法。
不是給你說法了嗎?雷經理說話一板一眼。
啥說法?不還是讓俺下崗嗎?俺就是不下崗!
你去打聽一下,這政策又不是針對你家老肖一個人,全廠都一樣。
我不管別人咋樣,反正俺家老肖就不能下崗,俺得上班。
你不能搞特殊吧?
俺就搞特殊了,你吸我的蛋啊!
頓時,屋子裡空氣緊張起來。沒想到周桂英會突然說出連男人都不會輕易說出口的臟話。
雷經理不愧是久經戰陣歷練的人,不緊不慢地輕聲對我說道,江東把門關上。
我隨手關上了門。
雷經理依舊不緊不慢地對著周桂英說了一句,我就不允許他上崗,你吸我的蛋呀?我暗自詫異於雷經理出人意外的應對,這是以毒攻毒啊!
周桂英愣了幾秒鍾,沒想到對方能接得了她的邪招,比她更邪乎。但是隨即爆發出來,提高了嗓門,聲震屋宇地喊道,您都聽聽呀,大經理罵人啊,雷霆罵人了啊······
你先罵我的。雷經理本來站著,此時坐下去,語氣反倒進一步緩慢下來。
俺是平頭百姓素質低,你是大經理大領導是黨 員,能跟老百姓一樣隨便罵人嗎?不覺得丟身份嗎?你丟共 產*黨的臉!我要去總廠告你,你罵人,不配做領導。
我沒罵人。誰聽見我罵你了?雷經理平靜地說,你耍混使橫,胡鬧不講理,你以為我怕你呀?你這招在我這里不靈。
桂英姐,您聽我一句勸,這樣子激動辦不了事。您聽我的勸先回去,您的情況廠里研究一下,等幾天給你答復,你看如何?
我叫來老噴,他就站在走廊那頭,我們一起半拉半架,周桂英半推半就地出了經理室。
臨出門,還大聲放出一句話來,如果不安排俺家老肖的工作,等幾天我還會來,這事不結局。

3
周桂英年輕時並不瘸,在女人中是大個頭,身材豐滿,臉蛋還算漂亮。說話嗓門高,很強勢,一般人都不敢惹她。因為脾氣不好,錯過了最佳婚嫁年齡。老肖是個老實人,老伴死的早,撇下兩個兒子。有人撮合,兩人就結婚成了一家。成家以後,老肖本就老實,加上覺得人家桂英黃花大閨女,自己二婚還帶著兩個兒子,所以大事小事桂英一人說了算。一年以後有了兩人共同的女兒。桂英能幹,也顧家,那時代家家都不富裕,倆人都有工作,雖然工資不高,比較而言,日子還過得去。
人說,山難改性難移,老肖一味地忍讓,更加助長了桂英的強勢脾氣。
而且,不僅在家裡,在單位也一樣,沒理賴三分,得理不讓人。背地裡人都稱她潑婦,幾乎是全廠聞名。桂英是廠子弟幼兒園老師,到了四十五歲以後,老園長退休,廠里換了一位年輕的幼兒園園長。桂英仗著資格老,更不把年輕園長放在眼裡。一點不如意,就能惹火起來,一點不顧園長面子。園長無奈,匯報上級又擔心領導怪自己無能,只有隱忍。
有一天,園長把桂英請到辦公室,對她說,桂英姐,我考慮了許久,看您年齡也不小了,身體也不老好,家裡事又多,肖大哥整天出車顧不了家,不如您就在家歇著,不用每天來園里上班了,工資一分不少您的,您看如何?
那怎麼行?我不能不勞而獲啊!
那不會,園里如果有需要您幫忙的,我會隨時請您過來。你如果過意不去,就每星期一過來報個到。
就這樣,桂英就不去上班了落得清閑,園長落得工作順溜,其他幾位教師也沒異議,三全其美。

4
孩子們慢慢長大,兩個兒子腳趕腳高中畢業都沒能考上大學,工作和婚姻的難題就擺在了桌面上。
每當這個家庭面臨難題的時候,老肖除了嘆息,就是沉默。桂英就罵老肖,你個龜孫,瞎披著一張男人皮,還得老娘出面。老肖只得怯怯地笑著。
桂英雖說是個娘們,干起事來卻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婆婆媽媽。頭天晚上在心裡打好腹稿,第二天早早吃了飯,換了身平時不捨得穿的衣服,稍事打扮,就出了門。
提前都打聽好了,招待所二樓,最盡頭201房間,就是廠長辦公室。
咚咚咚,敲了幾回門,一直沒動靜。再敲,從前台風姿綽約地走過來一位穿高跟鞋打扮入時相貌好看的女服務員,說,你找萬廠長嗎?他不在。
哦,您好,請問您,萬廠長幹啥去了?啥時候回來?此時,桂英也會說好聽話。
不知道。你改天再來吧。女服務員淡淡地回答。
那我在這里等他。
結果等了一天,沒等著人。也不氣餒,回家明天再來。一連三天,愣是沒見廠長的面。桂英納悶,難道躲著不見?不至於吧?
第四天,驚喜地發現廠長室開著門,萬廠長坐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後面,另有二人在對面沙發上說著什麼。
桂英就站在門外,終於等到兩人談完話出去,急忙奔進屋裡去,萬廠長您好!
你有事嗎?
有點事。
啥事呀?
於是,一五一十說了自己家庭情況,如何如何困難之類。最後說,老肖前妻留下的倆鱉孫兒子不爭氣,都沒考上大學,只能請萬廠長可憐可憐,幫忙給他倆在廠里安排個工作!
工作哪那麼好安排?
萬廠長,您是一廠之長,安排個工作不是一句話的事嗎?況且,俺這倆孩子都是廠里子弟,廠里不是每年都有內招指標嗎?又不讓您違反規定。萬廠長您就開恩照顧一下吧,不然的話,這倆孩子一點出路都沒有,將來連對象都找不到。
才上任不到半年的萬自若廠長,是個實誠人,技術幹部出身,不善言辭。冷不丁說了句,人家孩子都能考上大學,找到工作,你是咋教育的孩子啊?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周桂英反唇相譏,你教育的好,不是用公款保送兒子去上的大學嗎?你以為工人都不知道嗎?
萬自若猝不及防,沒想到周桂英會這么潑皮,直接捅了自己的老底,你,你咋咬人呢?
你是狗官還是人官?周桂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針鋒相對。
你你······噎得萬自若說不出話來。
你啥你?我咬人我不就是狗嗎?我是狗,你不是狗官嗎?會說話不會,還當廠長呢?
萬自若眼冒金星,一拍桌子吼道,那你來當這個廠長?!
周桂英不甘示弱,也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雙腳蹦起來,又大又沉的屁股,一下子坐到廠長辦公桌上,咄咄逼人地大聲喊道,我當廠長就比你強!

5
這時,恰巧走進一個瘦高個40多歲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說,大嫂,您消消氣,萬廠長工作特別忙,你想想一萬多人的大廠,有多少事等著他拍板定奪。有啥話請到我辦公室來,跟我說,我給你解決,如何?
您是哪個?我不認識你。
我是新來的黨委書記,我姓吳。
你能幫我解決問題?
能。
那好,我就找你。周桂英氣哼哼地被請進了對面吳書記的辦公室。就這樣,吳書記算是解了萬廠長的圍,當然,按分工,這也是黨委書記的分內之事。
從這一天開始,桂英就黏上了吳書記。反正就抱定一個想法,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每天吃罷飯,和上班一樣,去找吳書記。吳書記多數不在辦公室,就在門口抽著煙等。每天都會留下一地煙屁股和痰跡。負責衛生的大姑娘小媳婦們,知道桂英不是善茬,破例地對她忍氣吞聲。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終於等到了。
吳書記說話漫聲漫語,聲音不高,但是,句句能入耳入心,這就是水平。
吳書記好!桂英首先打招呼。
大嫂來了。我這幾天格外忙,省里來檢查,地區接連開幾個會,還有外地客商洽談會······哦,大嫂盡管放心,你的事我記著呢,不會忘。說著,進了辦公室。桂英跟著進去,不等讓座,自己一屁股就在沙發上坐下了。不一會兒,通信員報告說,幾個部門負責人都通知過了,隨後就到。
大嫂,報歉得很,你也看到了,馬上有個重要會議,你再等等吧。
桂英知趣地說,中,不礙事,吳書記忙,我在外面等著。一等就是一天。

6
第二天一大早,招待所門口,吳書記剛拉開車門,桂英滋溜鑽了進去。
吳書記一看,哭笑不得地說,大嫂,我這是去地委開會呢。
嘿嘿,吳書記,不要緊,我跟你一路去。
吳書記心裡生氣,也沒辦法。大嫂,您跟著有啥用,我去中原飯店頂樓會議室開會,人家也不會讓你進去,得有出入證明。
不要緊,我在車里等你,讓我也享受一下高級轎車的排場。
這一次,怎麼勸桂英都不下車。吳書記無奈,看看時間,只有讓司機開車。
吳書記去中原飯店開了一上午會,快12點時,從飯店大樓的旋轉門里走出來。拉開車門,發現桂英還在車里睡著。也不吭氣,擺手讓司機開車回廠招待所。到了招待所,下了車,吳書記說,大嫂,走吧,咱一塊去飯廳吃飯。桂英也不客氣,說,中,今兒個沾沾吳書記的光。就一起去招待所領導專用飯廳吃飯。
就這樣,兩個兒子的工作,不到一個月時間,全給安排了。
到了1984年,中原紡印廠招收第一批全民合同制工人,廠子弟優先錄用。桂英和老肖的女兒嬋娟,也參加了考試,被錄取進廠當了工人。

7
三個兒女都有了工作,後來也陸續成了家,有了第三代,桂英也到退休年齡辦了退休。按說一家人應該好好享有幸福的日子了。
但是,人生一世,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幸福彷彿一直在明天,在隔壁,在遠方;就是不在此刻,不在身邊,不在自己家裡。
一天,兒孫們都不在家,桂英,老肖,加上常來串門的鄰居老匡,三個人圍著小飯桌在一起喝酒。老肖嘁哩喀喳弄了四個菜,拿出兩瓶中原大麴酒,擺上三雙筷子,六個小酒杯,就喝了起來。邊喝邊說閑話,不知不覺的,桂英就已經半斤酒下了肚。
近來煩心事不少。婆媳關系不融洽,兒子窩囊,媳婦鬧分家,要房子,還要接送孫子孫女上學,等等。一提起這些,桂英氣不打一處來,加上有半斤酒在肚裡,就又開始罵起了老肖。都是你個老龜孫,和以前那個短命的狐狸精,生了一窩子鱉鱉兔兔,都是催命鬼。你個有本事生沒本事養的老龜孫,不是老娘給你撐著這個家,你能這么自在逍遙地灌貓尿嗎?那個小妖精跟我置氣,你就會落好人,也不幫老娘說話!你就是個廢物,要你幹啥?
按老肖的秉性,平常只會不吭聲,讓著桂英使勁兒說,怨氣說完也就完了。可是,今天老肖也喝了三四兩酒,又加上鄰居在一旁,面子上下不來,就跟桂英頂了幾句。
家裡活都是你一個人乾的嗎?我沒有掙錢啊?
桂英沒想到老肖喝二兩酒敢頂撞自己,越發氣惱起來。麻辣隔壁的,你個老龜孫鐵(能)不是,你去給你兒子閨女要房子去,以後我不管了。
你愛管不管,有啥了不起,就你那熊脾氣,人都讓你給得罪完了。
桂英被老肖這幾句話懟的愣怔了幾秒鍾,突然就吼了起來,一把掀翻了桌子,跟你個龜孫有啥過頭,跟人家生氣,你個龜孫除了不幫我說句話,還向著別人。有本事你和人家過去。老娘不活了!說著,就沖向東窗戶。老肖也不甘示弱,這會兒也不知哪來的英雄膽,邊走邊說,你跳樓我也跳樓,我也不活了,說著就往西窗戶走,他認為桂英是嚇唬他。
老肖還沒走到西窗戶跟前,就聽到鄰居老匡聲嘶力竭地一聲驚呼,老肖——
老肖回頭一看,東窗戶兩扇玻璃窗扇子敞開著,卻不見了桂英的身影。
再看老匡睜大而又絕望的雙眼,頓時魂飛魄散,酒勁立馬醒了七分。他們家做的四樓,按桂英的脾氣,一點沒猶豫就翻了出去。

8
桂英命大,從四樓跳下去,並沒有要命,卻從此落下了終身殘疾。
幾年過去了,桂英的脾氣依舊,老肖再也不敢喝酒。
聽老噴說,前幾天,住在桂英家樓上的總廠李書記,早飯後下樓去上班,剛走到桂英家門口,被桂英一把抱住了雙腿。定了定神,李書記笑著問,桂英姐,有事嗎?桂英說,請李書記給俺做主,俺家老肖被裁員下崗了,讓俺一家老小咋過日子呀?李書記好說歹說,桂英才松開手,讓他去上班。
從雷霆經理辦公室出來,看著周桂英一瘸一拐下了樓,我嘆了口氣,回到綜合辦公室。
此刻,我站在二樓會議室寬大的窗戶前,看著桂英九十度左右搖擺的身體,慢慢地晃出了工廠大門。

⑤ 十部必看的軍婚小說短篇

十部必看的軍婚短篇小說:

1、軍裝下的繞指柔

《軍裝下的繞指柔》講述女主是一位專業女軍醫,由於長時間在戰場上奔波,由此變得冷淡而麻木,將生離死別看得很淡,而男主是特種軍官,遇到女主後兩人擦出了激烈的火花。

2、最美的意外

《最美的意外》講述女主夢想和高富帥談一場甜甜的戀愛,然後高富帥的母親甩給她一大筆錢讓自己離開,結果她的夢想竟然成真,不過她卻改變心意,決定和男主走下去。

3、寵你一輩子

在《寵你一輩子》這部軍婚小說中,男主憑借著軍人結婚女方無法自己離婚的規定將女主鎖死,讓其無路可逃,而女主是研究異能的人,這也成為小說的一大看點。

4、你好,中校先生

《你好,中校先生》這部小說的劇情出人意料,書中的男主和女主見面不超過10次就步入了婚姻殿堂,雖然兩人的愛情故事很平淡,但卻是一部值得細品和深思的小說。

5、彈痕無聲

《彈痕無聲》中的男主有當兵的夢想,於是在高考結束後就進入了軍營,在經過不斷的磨礪鍛煉後,身體變得愈發強大,也懂得了如何處理與周圍人的情感。

6、盛世軍婚

《盛世軍婚》這部小說講述軍隊中男女主的夫妻生活,由於軍隊不能談戀愛,所以他們只能暗中偷偷摸摸交往,該小說的氛圍烘托十分到位,代入感強。

7、無處安放的婚姻

《無處安放的婚姻》由江蘇文藝出版社出版,講述一個穿著「厚盔甲」的都市女孩在孤獨中成長的故事,隨著年齡的增大,她決定嫁給一個常年不回家的軍人。

8、我的青春從愛你開始

《我的青春從愛你開始》的作者為桔子樹,講述主角陳默遇見愛情的故事,這是一部現實向的軍婚甜寵文,設定是軍人和甜品師,情節生動有趣,人物個性突出。

9、閃婚嬌妻太迷人

《閃婚嬌妻太迷人》的作者簡小喬,劇中的女主被父母逼婚,於是隨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結果卻弄錯了人,無意中嫁給了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

10、限制級軍婚

《限制極軍婚》是一部高幹文及甜寵文,故事中的女主出生於優越的高幹家庭,深得長輩寵愛,由此形成了任性自我的個性,最後卻意想不到地嫁給了一個嚴肅刻板的軍人。

⑥ 你看過哪些短篇言情小說把你虐哭了

《車站》,作者:商採薇。

類型:師生戀;結局:悲;

情感基調:沉鬱悲壯。

男主:章玉(雙目失明,傲骨嶙峋)

女主:柳笛(自尊自強,執著堅定)

男女主是師生,也是知己,雖然男主生前彼此從未告白,但兩人卻是名副其實的靈魂伴侶。

結局雖然不好,卻不會讓人感到絕望。

【簡介】

一個雙目失明的男老師,一個敏感聰慧的女學生,一段感天動地的師生戀,一部當年震動榕樹下的小說。

落葉不香,但是每一片落葉,都有太陽的味道。

每一根琴弦在迸斷的時候,都會發出一聲嘶啞的呼喊,它不願意在沉默中死去。

「章老師,您等著我,我一定會來找你!一定!」

「柳笛,如果有來生,如果來生我能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我會在這個車站上——等你。」

「柳笛,如果有來生,如果來生我能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我會在這個車站上——等你!」

柳笛輕輕地,喃喃地自語著:「章老師,您等著我,我一定會來找你!一定!」

遠處,那輪落日已經沉入大海,而滿天的晚霞依然璀璨,依然絢爛,依然無悔地燃燒在海天之間!

⑦ 求比較色的穿越小說。說書的名字就好了。古代的也可以。

《穿越之我是還珠格格》,《弄兒的後宮》,《乙女白雅雅》,《紅顏劫》,《甜甜》,望採納~~

⑧ 有沒有超級虐的短篇小說推薦

超虐的短篇小說推薦:

1、《去你的島》番大王

【熱戀時要送我島,分手把我氣暈倒。落難給我折紙鶴:來我的島。來你的——還真有那個島?】

某夜,我的床破窗飛天,將我載到一座怪異的島。在島上,我重逢失蹤多年的前男友。他,變成了一隻兔子。白白軟軟小肥兔,開腔是成年男子的磁性低沉:「救我。」

小腦瓜一轉,我猜測他被人詛咒,需真愛之吻恢復真身。不過,我居然是他的真愛?分手時還罵我是豬來著。得意的我抿嘴一笑:哈哈,救人是不可能救人的!垃圾,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

⑨ 短篇小說一一吻你萬千

吻你萬千

(壹)

1924年,民國12年,上海灘似乎比以往都要繁華,街上各形各色的人熙熙攘攘,有穿著小洋裙的名門千金,有擾動上海灘一池春水的交際花,同樣也有身穿馬甲,肩披擦汗巾的黃包拉車客。上海灘也似乎是個包容的城市,這里你能聽到西洋留聲機里的悠悠纏綿,看到舞廳里男女穿著洋裙,穿著西裝,跳著西洋舞;也能聽到胡琴咿咿呀呀的拉著,婉轉悠揚,看到台上的伶人胭脂撲面,一步一步,唱說著世間的人生百態。

    一輛汽車駛在上海的街頭上,汽車後座上坐著一個姑娘,穿著素色旗袍,留著長長的頭發,只在發尾卷了幾個卷。姑娘膚色白皙,眼睛像小鹿一般靈動。這是沈瑜,沈家的六小姐。

沈瑜坐在車上,她是來接她大哥沈默的,沈默在英國留學,如今學成歸來。在沈家,沈瑜最喜歡的就是她家大哥了,所以沈瑜一聽到沈默回國的消息便主動請纓要來接她家大哥。     

不知過了多久,汽車穩穩地停下,停在了黃浦江碼頭,也拉回了沈瑜早已飄得很遠的思緒。

「六小姐,碼頭到了。」司機下車打開後側的門,對著沈瑜說道。

沈瑜下了車,迎面吹來細微的風,吹起她的發梢,也彷彿吹進她的心裡。沈瑜笑了,她愛這個風。

    沈瑜轉過頭來對著司機說到:「吳師傅,你在車里等就行了,大哥估計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到,我去江邊那裡吹吹風。」

「是,六小姐。」司機應了一聲,待沈瑜走向江邊後,便回到了車里。

  沈瑜站在江邊,看著一望無際的江景和一望無際的藍天,沈瑜忍不住張開手臂,感受著溫柔的風從指尖劃過,感受著江水的聲音,沈瑜又笑了,嘴角彎彎,眼睛彎彎,像一縷溫柔的春風,陪著雲,陪著水,陪著天空,一起化成最美的畫。而這幅畫也落到了江上不遠處郵輪上的白景文的眼裡。他看著不遠處岸邊上的姑娘,微風吹起她的頭發,似乎也吹起她的笑容,這笑容似乎順著風的風向,輕打著旋,一直吹到白景文這里,也溫柔了白景文的心。白景文看著那個巧笑嫣然的一抹景,想起一句詩「舟搖搖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白景文低頭笑了出來,是啊,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

  沒一會兒,郵輪靠岸了,郵輪的汽笛聲陣陣想起,拉回了與雲作畫的沈瑜,沈瑜高興的往郵輪靠岸的地方跑去。

很多人陸陸續續的從甲板上走下來,去擁抱那些他們日夜想念的親人。沈瑜一個一個的看著,恐怕漏掉了她大哥。

  「大哥,大哥,我在這里。」沈瑜對著甲板上穿著西裝,提著箱子的男人開心的喊道。

  沈默看到了前面沖他開心招手的沈瑜,笑了出來,提著箱子快步走向沈瑜。

走到沈瑜跟前,沈默把箱子放在地上,張開雙手給了沈瑜一個大大的擁抱,又摸了摸沈瑜的腦袋,開心又不乏感慨的說道:「看看我家小妹,四年不見,出落的更加漂亮了。這上海灘的少爺是不是都快把我們家的門檻踏破了?」

沈瑜開心的去挽沈默的胳膊,沖著沈默笑道:「大哥,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我可不想這么早就出嫁,你才剛回來,我還想多纏纏你呢。」

沈默笑著看著他家小妹,又摸了摸沈瑜的頭發。這時,白景文也提著箱子走到了兩人面前,對著沈默笑道:「沈默,你不介紹介紹嗎」

這時沈瑜也看到了白景文,男人穿著格子西服,長身而立,提著皮箱。

沈瑜知道,這是白景文,因為沒人有他那種溫文爾雅的氣質,眸若清泉,英俊儒雅。

「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不知怎麼的,沈瑜想到了這句詩。玉樹臨風的人啊,終於歸來。

沈瑜看著面前的男人慌了神,他站在她的前面,對她淡淡笑著,他的背後是一望無際的江水,是湛藍色的天空,是溫暖的日光,是雲卷雲舒。

「哦,對,小妹,這是白景文,我的同窗,」「景文,這是我家小妹沈瑜,」沈默又似笑非笑的接著問白景文:「哎,你們以前都見過的,還能不認識啊?」

沈瑜的思緒被大哥的話拉了回來,她這才發覺自己剛才一直在看白景文,而白景文貌似也一直淡淡的對自己笑著,心立刻慌了神,臉上潮紅片片,趕忙低下了頭,去看自己的腳尖。

前方白景文輕輕淺淺的聲音傳來,沈瑜不由的捏住了自己的旗袍裙邊。

「自是認識,只是四個年頭已過,萬事在變,人也在變,不知沈家小妹可還記得白某?」沈瑜聽到這話忽的抬起頭來,白景文正好向前挪了一小步,兩個人的距離近了不少。

沈家小妹,記得四年前他也是用輕輕淺淺的語氣對著她說:「沈家小妹,我是白景文,你可以喊我作白大哥。」

那時的她似乎陷進這溫柔的聲音,只獃獃地站在原地,半晌才支支吾吾的回應了一聲,低著頭羞紅了臉。

思緒飄回。沈瑜的眼睛遇上白景文的,只一瞬,沈瑜便心下亂跳,連忙挪了眼神,又對著白景文稍微躬了身,壓下自己的慌張慢慢笑著說道:

「沈瑜自是記得白大哥的,只是不知白大哥同大哥一起回來,所以家中就我一人前來。有些許失禮之處,還請白大哥見諒。」

白景文聽著眼前姑娘似春風細膩的聲音,笑意更甚,微微低著頭看著她說:

「沈家小妹客氣了,並沒有失禮之處,相反,白某很開心。。。」。

我開心,因為來的人是你。笑如春風的姑娘,你好。

沈默看著自家妹妹和自家兄弟,笑了出來,用手拍了拍白景文的肩膀,又對著自家妹妹說道:「小妹,你白大哥在上海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會暫住在我們家幾天,等事情處理完後再回北平。」

暫。。。暫住嗎?白景文不是立即回北平,而是要在上海待一段時日嗎?沈瑜呆愣了片刻,她不知道是什麼感受,緊張亦或是驚喜,她分不清,因為她好像已經陷進那句「白某很開心」中了。。。

她不敢想他開心的原因,但她又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期待。

四年前,那個長身而立的少年低頭對她說:「沈家小妹,再見」,

四年後,還是那個人,還是那個碼頭,還是那片天空,還是那縷風,低頭對她說:「沈家小妹,你可還記得白某」。

似乎一切都沒有變,變化的只有斗轉星移的時間。

(貳)

等到沈瑜大腦終於回到現實中時,她們已經坐在疾駛的車上了。。。不一會兒,車子就停在了沈家公館內。

三個人隨即下了車,天色也已經晚了,廳內早已准備好晚飯。

白景文的到來讓沈家上下又驚又喜,畢竟是名震北平的白家四少呀。於是一頓晚飯變成了噓寒問暖,沈瑜望著被自家人的熱情稍微嚇到的白景文,向來溫潤平靜的他面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她低頭用手帕掩著嘴輕輕的笑了。。。。

晚飯過後,沈瑜坐在院子里的涼亭中,對著那一彎明月發呆。

月亮灑下銀色的光,讓黑黑的夜添了一份皎潔和溫柔,周圍很靜,似乎萬物都安睡了,只有蟲兒還在鳴鳴的叫著,好像在陪著沈瑜一起看這溫柔的月亮。

「月色美嗎」

溫潤的聲音傳來,沈瑜轉過身去看,還未開口,一件西服外套落在了她的肩上,很大很溫暖。一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雖隔著外套,但她也能感覺到那熾熱的觸感。

「秋風還是冷了些」他說。手從她的肩膀上拿了下來。

沈瑜的心跳的極快,她手抓著那件外套,衣服上還留有他的余溫,肩膀上酥酥麻麻的,她緊張極了。

再也顧不上什麼月色,蟲鳴。

「謝謝。。。謝謝你,白大哥」沈瑜抬頭望著白景文,眉眼化成笑。

但她手中的衣服被她抓的更緊了。

白景文一瞬間失神了,月色溫柔,眉眼溫柔,笑也溫柔。他覺得夜色也溫柔了。

「月色美嗎」他的眉眼也滲了笑,又問了一遍。

「啊?當然,當然美」

沈瑜看到他笑,忽然好像沒那麼緊張了。風兒還在,她手捏著外套的一角,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他比她高了不少,她抬著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嘴角的笑還在,眼眸里光彩熠熠,映著明月,也映著她。

她忽然想起初見他的四年前,

他對她說:「沈家小妹,你好我是白景文。」

還是一樣的夜晚,還是一樣的月色。只不過那時他即將遠赴西洋。

她問他:「外國的月亮當真如他人所說更加圓,更加美嗎。」

所以大哥,其他人,還有你都選擇赴西洋留學。

她記得那時的月極其亮,也極其圓,細風捲起他的長衫一角,她聽到那個溫潤又堅定的聲音:「不,沒有哪裡的月亮比祖國故土的月亮更圓,更美。去西洋是為了更好的守護這里的明月。」

那時她抬頭看向他,他的眼睛裡有星星點點的光,亮的耀眼,他輕輕淺淺的笑,她也跟著他輕輕淺淺的笑。

沈瑜念此,低頭笑了出來,白景文看到她如此這樣,不禁問道:「怎麼,想到什麼有趣的事?」

「嗯,看到此情此景,想到一些舊事。」頓了一下,沈瑜去瞧眼前的男人,他額前的碎發微微隨著風揚動,沈瑜又不禁開口:「白大哥,英國的月色美嗎?」

白景文一怔,看她如此這樣問,也想起了四年前她的話。笑意不禁更甚。他輕輕彈了一下眼前姑娘的額頭,笑答:「不及故土的月色美,更不及今晚的月色美。」

更不及眼前的你美。

沈瑜臉色漸漸起了紅潮,額頭上他手指的余溫猶在。她想她不知道他原來如此愛笑,風還在吹,沈瑜卻不覺得冷,只覺得這風也太過熱烈了些。

沈瑜定了定神,把身上披的外套拿了下來,

「四年前白大哥所言沈瑜一直記得,現在時隔四年,白大哥留洋歸來,沈瑜很高興又聽到白大哥如此說。沈瑜也覺得,再沒有比故土的月色更美的了。」

沈瑜把外套遞給白景文,她看著他,眼睛裡似有星河。

「白大哥,歡迎回來。」

白景文,感謝你還是那個崢嶸少年。

明月猶在,清風自來。

白景文接過外套,那句軟軟甜甜的歡迎回來還縈繞在他耳邊,融化掉他遠渡重洋所受的辛苦和孤獨,盡數化為一杯清酒淺淺入肚,只余香甜和醇香。

(叄)

白景文再見到沈瑜時,已是四五天後,白家在上海設有紡織分局,白景文在上海逗留幾日也是因為受父親之命處理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如今已經忙完了,也是他離開上海,離開沈家的日子了。

再見到沈瑜時,她正在院子里澆花。院子里的菊花一簇一簇,開的正艷。少女身穿霜白色的的洋裙,披著披巾,站在滿園的金黃中,巧笑嫣然,更襯的她冰肌瑩澈,皓如凝脂。

白景文看的入了迷,他又想起看月那晚她軟軟甜甜的聲音。

白景文走到跟前時,沈瑜正蹲著看花,一雙皮鞋落入她的眼簾,她不禁抬頭去瞧,就看見白景文清風透徹卻又不掩疲憊的眸子,沈瑜想,這幾天他定是忙壞了。

白景文伸出他的手,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星辰一樣的眸子看著她,卻不言語。

幾朵白雲在天上卷動,時不時的有鳥兒飛過。

沈瑜望著眼前指節分明的手,手掌很寬,手指很長。沈瑜心跳跳的極快。不敢抬頭瞧他的眼睛,怔了一下,她閉了閉自己的眼睛,壓住自己的緊張,慢慢的把手放到他的手上。

白景文看在眼裡,笑意更甚,原來,除了溫柔的像雪像風,還可愛的像只小鹿,像只小兔。

我見過你的堅定,見過你的溫柔,見過你的可愛。這樣真好。

溫熱的觸感包圍著沈瑜的手,讓沈瑜有點不知所措。待沈瑜站好,白景文松開了她的手。把那隻手背在身後。

沒人知道,在身後,白景文的手指若有似無的摩挲著,似要記住那隻小手的柔軟與香氣。

沈瑜仍是有點不知所措,也把兩手背在身後,相互交疊,減緩她的緊張。

「謝謝白大哥,今日怎回來了,事情都忙完了嗎?」

她知道,他為了處理公務方便,這幾天一直住在紡織局裡。

「嗯,明日,我就回北平了。」

他說的很輕,沈瑜還是聽到了,她幾乎是在聽到的一瞬間抬頭去瞧他,他的眸子還和往常一樣,淡淡的,像沉靜的大海,風平浪靜。

她把頭低了下去,心頭有些東西堵得她有點難受。

對呀,生在北平,長在北平的人,終究是要回去的。她和他相識至此,她只是作為沈默的妹妹,跟著自家大哥,喚她一聲白大哥,而他也只是作為沈默的同窗跟著喚自己一聲沈家小妹而已。

可沈瑜不知,表面風平浪靜的大海也許在深處早已波濤洶涌。

沈瑜越想越覺心中苦悶,強忍著委屈,勉勉強強擠出一個笑,沒敢再去瞧眼前男人的眼睛。

「噢,那沈瑜祝白大哥一路順風,白大哥如此繁忙,肯定極為勞累,趕緊回房好好休息吧,沈瑜也有些其他事情,就先行回房了。」

說完就逃似的離開了滿園金黃,獨留白景文一人怔怔的站在園中。

他看著前面步子匆匆,像逃跑一樣的背影,嘴角牽出淡淡的笑,然後他把那隻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獃獃的看了一會兒,又對著那個背影的方向看去,他搖了搖頭,眼睛再也藏不住深深的笑意。

怎麼。。。。不聽人把話說完呢?

(肆)

次日傍晚,一輛黑色的老爺車停在沈公館門前,惹得街上行人時不時的側目,白景文手中的皮箱被司機接去放在了車里。門口站著沈默和姍姍來遲的沈瑜。沈瑜本是不想來的,她不想再感受一次那種難受的悶塞感。算算看,她和白景文的見面,好像不是在送別,就是在迎接。總之,那是一種抓不住也留不下的感覺。

但是又想起今天中午,大哥沈默來她房間,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對她說:

「小妹,怎麼,你不去送送白景文?」

  沈瑜頓了一下,又低頭綉她的花:「他是大哥的同窗,我送與不送,於他而言,無關緊要。」

「你怎會這樣說?」沈默看著眼前頭也不抬的妹妹,眉毛皺了皺,

於他而言,你去送他,他自是滿心歡喜。你不送,他倒是會黯然神傷啊。

沒人比沈默更清楚,他家小妹於白景文來說到底有多重要。白景文其實是個不愛笑的人。但每次只要他提到自家小妹的時候,沈默總能看到白景文嘴角流出的淺淺的笑。

有次小妹寫信過來說家中給她安排了一門親事。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沈默思來想去,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了白景文。那天晚上,沈默是第一次見到白景文喝酒,喝的酩酊大醉。

一直以來溫潤如玉,滴酒不沾的少年,原來因為情也會變成這般模樣。

沈默看著心疼,忍不住去問:「怎麼,你就這么喜歡我妹妹嗎?」

白景文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拿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我不懂何為喜歡,我只知道,看見她,聽見她的消息,我都會格外緊張,見到她笑,我似是著了魔,也會跟著笑。

來英國這幾年,我從未忘記她,一顰一笑,都能拉動我的心弦。就像——」

他自嘲了一下,又一杯酒滑進喉嚨。

「就像這次,知道她有了親事,我竟是如此難受,心如刀絞。」

他抬頭看他,眼睛裡是藏不住的悲傷,那是沈默從未見過的白景文。

「沈默,你說,這算不算喜歡?」

沈默仍記得,他當時走上前去,拍了拍白景文的肩膀。對白景文說了一句話

「這不算喜歡,這算愛。」

那段時間,沈默再也沒看到白景文笑過,也沒見過他再喝酒,只一股腦的全撲進了學業上,讓自己沒有喘息的機會。

他說:「喝酒消愁愁更愁。」

直到沈瑜再來信時,沈默才見到白景文臉上久違的笑容。

沈瑜來信說,那家少爺愛慕的是他的五妹妹沈央,沈央也同樣愛慕於他,是家裡的長輩亂點鴛鴦譜了。知道了實情以後,家裡長輩也成全了他們。所以變成沈央的婚事了。

自是一個好結局,沈默也心中歡喜。

可從那以後,白景文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沈默讓他別這么拼。他說他要提前修完學分,和自己一起回國。

那時沈默驚住了,自己是四年的學制,白景文學的卻是五年的學制。現在卻說要和自己一起回國。

他問他為什麼,白景文只是笑笑,

半晌,沈默自己也反應過來,取笑白景文,說他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但自己也真心為白景文高興,為自己小妹高興。

但如今,怎麼變成了這副情景呢。

唉,可憐的白兄,怎麼就沾上了愛情呢。

沈默揉了揉額頭,對著自家妹妹故作傷心地說道:

「小妹啊小妹,白景文今日就要走了,白家把上海的紡織分局賣給了別人,今後也許景文不會再回上海來了。你該去送送他的。」

她當時正在綉花,就那一瞬間她楞了一下,針扎破了她的手指,紅豆大小的血珠從白玉般的指尖滲出,沈瑜卻沒感覺,她只覺得這個紅礙眼,礙得她心漸漸地疼。

窗檐處飛來一隻小鳥,走來走去,昂首闊步,似是在嘲笑她的大驚小怪。

她無聲笑了一下,低頭用帕子去擦指尖上的血,可落到那指尖的卻是一滴傷心淚。

半響,她說:「是了,我該去送送他的。」

她來時,沈默和白景文已經說完了話,白景文看到沈瑜,眼裡有著細碎的光,像冬日的暖陽,沈瑜最怕他這樣的眼神,因為這種光總是會讓她沉迷,總是會讓她胡思亂想。

她只得往沈默這邊靠了靠,因為想要逃離,想要清醒。

沈默看到此情此景,輕咳了一聲,手搭在白景文的肩膀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咳咳,我可是把人給你帶來了,好好說。

這愛情兩字,可不能藏著掖著啊。」

說完,拍了拍白景文的肩膀,又摸了摸自家小妹軟軟的頭發,笑意盈盈的進了沈公館。

門口就剩了沈瑜和白景文兩人。不遠處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汽車的響笛聲,賣報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但那邊的喧鬧似是和他們無關,天邊泛起淡淡的紅暈,法國梧桐的葉子鋪滿了道路,被夕陽的光照的更顯金黃,些許金黃色的梧桐葉子被秋風吹在空中,打著旋,和在暮色中,像一首溫柔繾婘的詩。

有片葉子隨風飄呀飄呀,卻飄到了沈瑜的頭發上,像是溫柔的撫摸,也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寧靜。

沈瑜想把葉子拿下來,卻早已被一雙大手搶先,再看時,白景文已拿著那片葉子輕挑著眉看她,眼睛裡是沈瑜不能忽視的溫柔。

沈瑜想,她或許真的是亂了。

如若無情,為何有意?如若無意,又為何含情呢?

兵荒馬亂,沈瑜的心早已兵荒馬亂。

沈瑜不知所措的理了理發梢,一手背在身後,捏成了拳,一手拿出攥在手心好久的荷包。沒去瞧那人的神色,輕聲開口,像柳絮般軟軟綿綿。

「白大哥,那日園中見你,看到你經常揉眼睛,想來是很累。這是我一直掛在床頭的香包,有安神助眠的作用,對你應該有用的。」

黃色的荷包是刺綉而成的,盤著金色的線,上面綉著粉白的桃花,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白景文瞧著眼前著素衣的姑娘,她微低著頭,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張開把荷包遞向他,嘴角有著淡淡的笑意。

香靨凝羞一笑開,柳腰如醉暖相挨。

心中一股暖流侵入白景文的五臟六腑。情不自禁的,他上前一步,輕輕的撫了一下沈瑜頭頂的發。

看著眼前的她仿若一隻驚弓之鳥,嚇一跳似的抬頭去看他。

他募自笑了出來,又緩了緩心神,

「這葉子,把你頭發弄亂了。」

溫潤的聲音一字一字的傳到沈瑜這里,她早已控制不住她的心跳。

「謝謝,我定會好好掛在床頭」

「我也給你留了一樣東西,在我住的那間房裡。」白景文頓了一下,

「我走後,打開它。」

沈瑜疑惑的望著他,半響,獃獃的點了點頭。

(伍)

白景文走了約兩個時辰了,聽司機說早已上了火車,從上海到北平差不多需要一天一夜。

沈瑜待在自己的房裡。好像還沒有走出那個黃昏。

她記得他說「沈家小妹,我走了」。那時他的眼睛盛滿的是一種不舍。

她在他上車的那一刻跑過去問他:「以後還會來上海嗎」

「我一定會來,這里丟了我一件東西」那時他的眼睛滿是熾熱,灼的她心慌。她沒問是什麼東西,但又隱約知道是什麼東西。

她看他上了車,又看他把車窗搖下來,他們的視線相抵,他的手上還拿著那片調皮的樹葉。

「沈瑜,一定要看。還有,我會寫信給你。」

她知道,他說的是他房裡給她的東西。

東西是一個木槿盒子,復古精緻。沈瑜打開盒子時,裡面是一個發夾,上面鑲嵌了一顆珍珠,渾圓渾圓的,在陽光下閃出耀眼的光。發卡下是一封信,上面寫著沈瑜親啟。雋秀大氣的字體,這是沈瑜第一次看到他寫的字。

字如其人,那張溫潤的臉似乎躍然紙上。

「沈家小妹:

我是白景文,你的白大哥,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坐上去往北平的火車了。

今日在菊園中見你,不是偶遇,是我為了想見你。」

沈瑜的心緊了,眼睛似有一層薄霧。

「本來我有許多話想要與你說,但想來是我做錯了什麼,你沒給我這個機會讓我一吐真心。

今晚在房間一直輾轉反側,思來想去,景文決定寫信給姑娘,還望念信的姑娘不要見笑。」

看信的姑娘失笑,昏黃的西洋台燈襯的她臉色緋紅一片。

「初見你時,是在四年前你的學校,聖約翰大學的講堂里,當時我在上海,便去聽了那次學生演講。

你穿著校服,扎著雙麻花辮,光束從窗戶中打進來。

那時,我想,這姑娘真好看。

但我沒想到你講的這么好,有思想,有深度,不像一個女子說出來的話。

真真是淑逸閑華。

那時,姑娘的巧笑嫣然便記在了景文心裡。

再見你時,竟是在沈公館,知道你是沈默的妹妹,我心裡是驚喜的,但也哀傷,我即將遠赴西洋。

正如你在那次演講中所說的那樣,上海如今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繁華如初,但是暗裡早已波濤洶涌,風雨飄搖。

我們每個人都有責任去守護我們的故土。

姑娘尚且有如此心,身為一男子,景文更是立志,要守護家鄉。

所以,遠赴西洋,是應然也是必然。

再然後,月色,碼頭,那個抬頭問我外國月亮圓不圓的姑娘,那個在碼頭揮手送別的姑娘。都讓我一並刻在了心裡,帶去了英國。

那時,景文心中在想,待幾年後你是否還會記得有這么一個人,曾陪你看過月色。

時過境遷。

碼頭再見你時,你就像一縷春風吹進我從未停歇的心池,泛起點點漣漪。

聽你說還記得白某時,我更是滿心歡喜。

再然後,月色,菊園,我終於知道,

對於你,白某的心早已兵荒馬亂。

你大哥不止一次對我說過,

愛情兩字,可不能藏著掖著啊。

所以,不怕姑娘笑話,寫這封信,我鼓足了勇氣。

我回了北平,但我的心丟在了上海

沈瑜,如果可以,如若可能。

望你珍攝,吻你萬千。

白景文」

燈下的姑娘,眼裡水汽涔涔,臉頰緋紅一片。

「我一定會來,這里丟了我一件東西。」

「我回了北平,但我的心丟在了上海」

信紙上有點點的水漬,那是沈瑜的淚。但她又偏偏笑著,笑的燦爛。

如此情意拳拳的書信,他是第一次寫,她是第一次收。

望你珍攝,吻你萬千,沈瑜忍不住伸出手撫了撫信上的字,又拿起珍珠發夾在燈下仔細端詳。

最後,姑娘終是忍不住拿起手帕掩面笑起。

(六)

半月之後,沈瑜收到了遠在北平那人的信。信中只有短短幾句,卻讓沈瑜喜笑顏開。

「昨得手書,反復讀之。得書之喜,曠若復面。

下月十二,上海車站,等我。

吻你萬千。」

合上書信,沈瑜把它放到自己的心臟位置,眉眼的笑像滴了蜜的甜。猶記得她那日寫給他的回信,只有短短三句,但她知道那個崢嶸少年一定會懂。

「明月猶在,只待你來。

望君一切康適。

等你。」

  等你我相見,告訴你,你丟的心我找到了,我會萬分珍攝。

等你我相見,告訴你,先生德宏才羨,我早已傾心。

也望君珍攝,吻你萬千。

⑩ 短篇小說:好好待你老婆和女朋友(六月主題——公路小說)

​1、

女人走進車廂,問坐在第三排空位旁邊的男人:「這里有人嗎?」

男人抬頭打量了她三秒,說:「沒人。」女人如釋重負地坐了下來。她是從另一輛車上轉來的,車爆胎了,一車人被趕下車,擠進了司機聯系的這輛車。還有人沒找到座位,只得退下來等後面的車。

女人放好提包,擺正坐姿,靠著後椅背,准備閉目養神。男人欠了欠身子望著她:「這個座位,從上車到現在,有人問,我都說有人。好像是專門等你來坐。不信?你問旁邊的人。」隔走道的另一座位上的男人點點頭,「是,好多人來問,他都說有人,沒騙你。」

「那真是我的運氣。」女人放鬆全身綳緊的警戒的肌肉笑了起來。男人也笑了起來。陌生人之間的尷尬像冰面樣被一點點敲裂。

男人微微側轉身子試探地問:「你是醫生還是政府上班的?」

女人正視前方,不假思索的說:「沒工作,在家玩的。」

男人有些狐疑,眼底失望:「不信,不像。」

「沒騙你,沒工作,家庭婦女。」女人堅持說。

男人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換了個話題,「你是哪裡人?」

「港鄉的。」

「我也是港鄉的。」

女人又笑了,挺直的後背松軟了。「港鄉哪裡的?」

「街上的,」

「我也是街上的。」女人興致被調起來。

「你姓什麼?」

「姓雷。」

「你呢?」

「姓羅。」女人若有所思,「你是港鄉那邊羅村的?你認識住在我一塊的羅什麼來著?一下子忘記他的名字。」女人摸著頭發,在大腦里思索,沒找到。

男人有些含糊,「我很少在家裡,只是這幾年才在鄉政府對面買了屋。」

「哦,我知道,就是鄉政府建好的三層一幢的房子,靠近加油站那邊。那你不是港鄉街上人,你是哪裡的?」女人問。

「我是金溪鄉的。」

女人「哦。」了一聲,若有所思。

「我老子以前在金溪鄉里上班。」

「哦,叫什麼名字。我以前在金溪鄉建工隊做過事。」男人問。

「我老子以前在金溪鄉就管建工隊。」女人說出父親的名字,感嘆了父親的一些往事,神色有些凄然。「不過,他死得早,沒死,多好。」

「我認識你的老子,很能幹,長得好。」

女人有些詫異,側轉了臉,熟人里對父親的評價有很多。「好人,」「多善良啊!」「多能幹啊!」。但評價「長得好。」,女人卻是第一次聽到。女人眼前浮起父親的面容,父親是長的不賴,但她們家中從來沒有這種認知和這種評價觀念,不是長得特別出眾的人,在她們眼裡都是普普通通平凡的人,沒什麼稀奇。她記得母親講過父親的一次玩笑。

「瑛兒,你說好笑不,俺下鄉去村裡做工作在大隊里開會,一個女的硬要擠在俺的凳上一塊坐,還要坐在俺的大腿上。」父親回家,喚著母親的小名把這事當笑話講給母親聽,母親笑笑不當一回事。

「是,我老子長的是還行,我長的不像我老子。」女人說。

「你是長的和你老子不像。」

女人突然記起了一個人,問:「你認識姜坂上姓姜的嗎?他以前也在金溪建工隊。現在是金源公司的老闆。」

「知道,他一直在建工隊,我在建工隊沒呆一兩年,就出去了。你那時應該好小吧?」

「是,我沒多大。那時爺娘都在金溪鄉工作。後來才搬到港鄉的。」女人望著他調侃:「哦,原來是大老闆,自己包工程的。」

「以前是做工程,到處跑,現在年紀大了,不想自己做,就幫別人做,輕鬆些。一個月也拿一萬多塊錢工資。」男人有些小得意。

過道並排另一座位的男人插話了:「他過得瀟灑,全國各地跑,美國歐洲都去過,台灣跟串門樣,一年去幾趟。我們這附近的人都知道。」

「哦。」女人挺直了身子,認真打量著他。手上粗礪的皮,很厚,和肉分開了。左手無名指上帶著一隻闊板的金戒指。臉上五官稜角挺直,年輕時,應該還是很耐看。現毛孔粗大,黃醬色的臉上布了許多突起的脂肪粒。骨架寬大,衣服穿的熨貼。袖腕間露出一款表。男人看到女人的餘光掃到袖腕,他微抖動手:「二萬,歐米加的。」

女人說:「我一上車,就看到了。」

男人笑了。

女人問:「你到歐美去旅遊,是跟團還是自己拿著翻譯機自助游。」

男人說:「肯定是跟團,那麼大的地方又不通語言,走丟了怎麼辦?」

女人笑了,「經常去嗎?」

「沒,歐洲就去過一次,經常去,哪能吃得消。」

「台灣,怎麼經常去了?」

坐在過道那邊的男人笑出聲了,忍不住插話:「台灣一年要去幾次,那邊有個女朋友。」

「哦。」女人回過頭來望著身旁的男人。

「嘿嘿,一年去兩三次,那邊有個好了二十多年的相好。」男人笑笑。看樣子,他周圍的人都知道這事,他也不迴避此事。

2、

「怎麼認識的?」女人問。

「以前公司在福建,租了她的房子,她住在樓下,進進出出就熟了。她丈夫不在家,在日本做生意。慢慢地有感情了。一直就這么下來。」男人說。

「理解,出門在外哪能沒一兩位女朋友?很正常。」女人說。

「你理解?」男人笑著問。

「理解呀!這是人類正常的情感和生理需要呀,憋屈多難受,不符合人性。」女人坦誠說。

「我老婆不這樣想,應該讓你給她洗洗腦。」男人望著女人。

「你老婆知道這回事嗎?」女人問。

「不知道。肯定不能讓她知道。我有兩個兒子,還要她管呢。再說,知道了對她也是傷害,她會受不了的。」男人說。

「對。是沒必要讓她知道。你這點做的好,這是對她的保護。你是個好男人。剛才給你說那個住在我屋旁邊的姓羅……,羅什麼,記起來了,羅華生,他在這件事上,處理的就不是很好。現在搞的很被動。」女人很贊同他的說法。

「我也想起來了,羅華生,做事太高調張揚了,想幫那個寡婦,私下暗底里就行,結果弄成個生死架。子女面子在街上都丟盡了。他現在沒出去做工程?」男人問。

「沒。中風好幾年,差點癱瘓,現在好些,拄根拐杖在街上走來走去。她老婆不怎麼管他。」女人說。

男人說:「我家裡照顧的妥妥帖帖。沒一點風波。不這樣,那能在外面玩的動。」

「你女朋友怎麼又到台灣去了?」女人問。

男人說:「他男人的父親國民黨時去了台灣,他後來去台灣投奔父親,就全家留了下來。當時她去,真捨不得,那麼多年的感情。她有老公,俺有家,不可能的事。她到了台灣,打電話讓我去,就去了。」

女人問:「她老公不在家嗎?」

「不在,長年在日本做生意。」

女人「卟哧」笑出了聲。「難為她了,老公長年不在家。不過,你們這么多年的往來,也真不容易。」

「是,很多年的感情,不然哪會一年去兩三次。」

「平時天天聊嗎?」女人問。

「哪能天天聊,平時也要做事。一個禮拜聊個兩三次。算是野老婆。」男人做了虧心事樣。

女人說:「你這種想法不對,這種稱呼把人都叫低下了。是女朋友。」

男人感激的笑了,望著女人,「畢竟不是正宗老婆。」

「不是老婆就是女朋友。一夫一妻制從人性上來說就不科學。從始至終一個,那麼多年,哪有不膩的。再說你長年在外,生理上總要解決吧,有個女朋友很正常呀。你又沒危害他人,又沒破壞別人的家庭。那個台灣女人如果沒有你,她日子多難熬,要郁悶死。再說她丈夫長年在日本,說不定在日本也有個家。誰知道呢?」

男人說:「不知道。我不問那事。」

「是不要問,問多了無趣。你對她有情義,她對你有情義,就行了。他丈夫在日本有女人也正常。都是正常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理解,相安無事就行了。」

「她對我真的很好。我去了,幫我買衣服,煮好吃的給我吃。靠在我身上幾天不肯起床。這表就是她買的。不然,那能在一塊這么多年。」男人的話語間有種男性的自炫。

女人眼前浮起了一個盼歸的痴怨女的形象,莫名心痛,她心一橫,說:「你千萬不要相信女人。我不相信她就你一個男朋友。你想想,你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女性也是人,也有呀。這是人的自然屬性。」

男人望著女人,聽她說。女人情緒有些不平靜。「我是女人,我了解女人。你長年累月在外面,你老婆沒有這方面的生理需要?」

「不會。」男人堅定的說。

「你說的那麼堅決,只是你個人的認知。她也是人,和你一樣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得不到滿足,自然外求。你不能排除村裡沒有和你一樣有生理需求的男性。你不在時,他照樣會圍著你老婆轉。正常呀。你以為的不會只不過是你的想當然。我在農村裡呆過,這種事多了去,以前有,現在比以前還多。她肯定不會讓你知道,就像你也不會讓她知道。家還是家,只不過是解解渴。」女人說。

男人坐直了,靠著窗戶,定定的看著女人。這次他不堅持自己的觀點。「不知道。」

「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只不過是男性的臆想。」女人狠狠的又加了一句。

男人眼底有絲慌亂,但又反駁不了女人。

女人接著說:「在城裡,這種事更普遍。有位男性喜歡撩妹,還認為是自己的本事。對妻子說:'你有證據沒?你又沒捉姦在床。』妻子跟他鬧的心灰意涼,後來她在網上認識鄰縣同一系統的,兩人卿卿我我在一塊五年,利用出差的機會你來我往。那位男性還洋洋得意,認為自己能撩到妹,是本事。實際誰給誰戴綠帽還不一定呢?」

男人有些不甘:「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看樣子不是男性的專利,也適合女性。」

「本就不是男性的專利。要是我遇見你老婆,一定教她,別委屈了自己,有對自己好的,就跟人家。」女人笑著說。

女人接著說:「你在台灣的女朋友,真的只你一位男朋友?我不信,很可能你只是她其中的一位男朋友。一年去二三次,怎麼能解渴。其他日子怎麼辦?再說你們有婚約嗎?有婚約又能約束嗎?她有這個自由和權利。」

男人挺直身子,再也沒有上車時的淡定。「不知道,反正我去的時候,就只我一人,其他我沒看到,我只能管到我去的時候沒有。其他我不好說。」

女人問:「如果你知道你台灣的女朋友還有其他男朋友,你還會來往嗎?」

「不會。」男人說,「不過,我不會去打聽這事。隔這么遠。」

「這就對。愛或喜歡就好好愛好好喜歡。知道多了並不好。包括你的老婆。」女人拍了拍大腿。

3、

他們沉默了好久。女人眼底有些迷茫,眼珠不能定睛。她重重的坐在座位上,眉心顰蹙。她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男人示意女人說。

「男性和女性有什麼不同?是長的好看重要還是感情重要。」女人問。

男人和過道對面的男人不約而同的說:「第一眼肯定是看長的好不好看。長的不好看,肯定沒性趣。看到長的好看的,自然而然就有生理反應,這不受大腦控制。你們女人難道不是這樣嗎?」

女人說:「不是呀。看到長的好看的,沒反應呀。只不過會說一聲'嗯,這人長的還不錯。』就沒有其他的了。」

女人不相信的又問:「難道隨便在大街上看到長的漂亮的,都有反應嗎?」

「有呀。」坐在過道那邊的男人說。

女人伸長脖子看看周圍有沒有好看的女人,想驗證下,「這怎麼知道?」

「我知道。」男人靠在車窗上,「我這就有反應。」他望著女人。

「我怎麼不知道。」她用餘光迅速瞄了下他的褲襠處,好像沒頂起來。

「你怎麼知道。」男人笑了。

女人說:「我長的又不好看,個子又矮,算得上人畜無害。」她站來讓男人看。

男人說:「還行,耐看,有些味道。」

女人腳穿一雙白皮運動鞋,下身穿一條鮮艷的紅色西褲,上身是黑色綢緞帶蕾絲邊的襯衫,頭發紮成馬尾,一盪一盪,耳垂吊了一副菱形彩金耳墜。

女人又問:「在有感情的女人和沒感情的漂亮女人面前,你會選擇哪個?」他們倆個又搶著說:「肯定是有感情的女人。有感情的女人味道都不一樣。」

「是嗎?」

「是呀。」

男人說:「我在外面搞工程,有很多應酬接待,有時去那裡,總不能讓客人進去了,俺在外面呆著。俺也一塊進去。真的,那就像撒泡尿樣,撒完了,就沒了。但是有感情那就完全不同。」

坐在過道那邊的男人眼神里還在回味,說:「那完全不一樣,有感情,你被人關注,被人在乎。沒感情,你就是一個交易的物,交易完了,大路兩邊各走一邊。有感情,兩人就會纏綿不斷,相互惦著。那種感覺說不清楚。」

女人望望左右兩邊的男人:「原來你也有女朋友。」

「我沒有,不要亂說。」走道那邊的男人辯解。

「有,也很正常,只是不要被你老婆知道,危及家庭。」女人說。

過道那邊的男人說:「是。做人要有責任心。有時在外面難免對另個女人動情,但真的不要影響家庭,影響家庭就是個不負責的人。」

先前的男人挺直身子,挪動屁股向前坐了坐,對走道的男人說:「我算是好男人。我屋前是所中學,有個十四五歲的女崽哩真的在我面前脫光衣服,我說:'把衣服穿上,穿上。』奶子還是硬梆梆的。我算是有自製力。咱們不能害人呀。」

女人問:「那時你結婚沒?」

「結了。」男人說。

過道的男人接過話頭,兩人在討論當年的這樁公案。

女人敷衍,「嗯,好男人,好男人。」

不知怎的,他們又把話扯到女人身上。

男人對女人說:「你也有男朋友。 」

女人想了想,確認了一下,說:「沒有。我是中性人,對男性不感興趣。」

「不像。」男人說。

女人說:「我真的是沒有。你是看我在大庭廣眾下談性。談性很正常呀,這是科學,又不猥瑣。我看你對這個話題感興趣,且有一點認識,我就談談。一般情況下我不會說的。沒影響到別人吧?」

女人抬起頭,環視了四周,大多數乘客在私語或睡覺,隔幾排遠的座位處有一個三十好幾歲的男性伸長脖子向這張望,眼神熱烈。其他沒有任何異常。

4、

男人剜肉般望著女人:「你很特別,如果年輕十歲,我一定要搞定你。」

女人有些慍怒:「你就是年輕二十歲也搞不定我。」

女人接著說:「男性和女性就像一道數學題。你一出題時,我就解出了答案,清清楚楚,一招一式,你對我沒有任何神秘感。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

「再說,」女人歇了一口氣,「我又不慕利,你一個月一萬多,我不幹活,在家歇著一年都十多萬。沒有任何吸引力呀。」

「愛是一個神秘的發光體,它是引人向上走的。不是簡單的肉體之戀。我不愛慕俊美的外在軀形,這誘惑不到我。」女人停不下來。

男人和女人都不說話。其間男人接了個電話,電話里有個甜美的女聲:「叔,到了沒?服裝准備好了,就等看舞台效果。」

接完電話男人對女人說:「來看一個展台項目。」

女人把包抱緊在懷里,「嗯。」了一聲。他們之間又恢復了之前陌生人之間的距離。

車到站了。女人拎著包下車,男人在後面追問:「你去哪裡呀?」

女人頭也不回:「回家呀,難道你在市裡沒房嗎?好好待你的老婆和女朋友。」

男人悻悻地說:「原來是個有錢人。」

20190628於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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