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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短篇小說嫂子

發布時間: 2023-01-10 10:39:03

Ⅰ 短篇小說||村姑阿美麗的故事

第一章  姻緣相配,喜結連理

如花美女,衣著緊致隨意。身材微胖,一張鵝蛋臉,胭脂塗的很厚,粉面桃花。一對柳葉吊梢眉,杏核眼,鼻樑堅挺,嘴唇很艷,長絲傾瀉,淌於溝壑間漸引春色。這便是村姑阿美麗。

阿美麗,長相還算是很出眾的,如果把小山村裡所有同齡村姑放在一起做個比較的話,阿美麗也能佔中上等。阿美麗總是濃妝艷抹,自誇其說是靠臉蛋吃飯,靠顏值賺錢。

那一年,那一日,清風拂面,楊柳依依,桃花灼灼,於最美的春日裡,阿美麗以二婚帶娃的身份嫁給了村裡一位30來歲不務正業的光棍兒阿牛。

他們的婚禮也和常人一樣,有鞭炮聲,有鼓樂聲,也有主婚人妙語連珠地主持……所有步驟一樣不少。唯獨讓大家感覺不可思議的是,婚禮中,一大群黑烏鴉在上空盤旋了一陣,喳喳,喳喳,叫了好多次。因此阿美麗也好奇地撩了一次紅蓋頭,只是這迷人地一撩,那『勾魂奪魄』的眼神也便淪陷了阿牛的單身朋友兒阿武。

阿美麗初入新家,新婚燕爾,對這里的一切還不熟悉。每日里只是洗洗涮涮,足不出戶。

阿牛能得一如此美貌的新娘,那傢伙美的,走路如孩童般屁顛屁顛的,終日里合不攏嘴,對阿美麗愛得不得了。不管阿美麗要幹啥,阿牛都是言聽計從,讓去東不敢向西,讓去南絕不敢朝北。

阿牛也逐漸走上了正道,知道賺錢養家了。

婚後二年有餘,先後兩個孩子呱呱墜地,阿牛也從此兒女雙全,很多鄉親都誇阿牛還是很有福氣的。只是家裡嘴多了,生活也緊張起來,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可惜在家鄉也掙不了幾個錢,連溫飽都是問題,無奈之下,阿牛踏上了外出打工的列車。

阿美麗帶來的娃6歲,很調皮,經常嚷嚷要好吃的。阿美麗慢慢熟悉了這里的一切後,也就經常帶著娃兒到超市、小賣部買小零食。那兩肩之中的一處白雪,總是呼之欲出。因此於紅塵里,柴火垛後面,高牆後面,甚至青紗帳里,都有那灼熱的眼神在偷窺。阿美麗在這些人的眼裡就好比是他們面前的一塊肥肉,很想吃很想吃,只是沒找到機會,不知道從哪下嘴。阿美麗也不傻,但對這些卻不以為然。

春夏秋冬,生活平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阿牛已走二年有餘,走時留下的錢已經所剩無幾,阿美麗的日子開始捉襟見肘。

第二章  拔雲撩雨,欲行苟且

炎炎夏日,氣息沉悶,每一處沒有陽光照射的角落裡都似乎潛藏著一股蠢蠢欲動的力量。很明朗的天,轉瞬間就被陰雲遮住,不斷地攢聚積累著,大風也從曠野里奔跑出來,夾雜著碎草與塵土。只一會兒功夫,豆大的雨點便砸了下來。黑雲越來越沉,天也越來越黑。

湊巧的是,阿武正好從田地中跑到阿美麗的家門口,衣服已半濕,阿武便脫了半袖掛在一邊,悶悶地抽起煙來,左顧右盼,不時偷瞄著屋內的一幕:阿美麗正坐在小板凳子上,用洗衣板搓洗著孩子們的衣服。她的衣著很簡單,那誘人的一片白雪和那迷人的溝壑看得阿武不禁吞了好幾口口水。也許實在是按捺不住心裡的那種騷動,推門進了屋,似是很自然地與阿美麗開始了搭訕。

「在家呢大嫂?這雨也太大了,來你家避避雨。」

「隨便坐。」阿美麗嘴角帶著笑意回道,眼眉卻不經意地往上挑了一下。餘光也瞄了瞄阿武那壯碩的胸膛,眼裡隨即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阿武身材高大,皮膚黝黑,只是家裡太窮,平日里就幫大家幹活,給飯吃管飽就行,空無大志,所以單身好多年)

阿武話很多,嘴挺碎,滔滔不絕地和阿美麗聊著家長里短,時不時含沙射影地說些『粉嘟嘟』的男女話題,阿美麗也只是笑笑,阿武見狀膽子也大了起來。

衣服洗完,阿美麗扭捏捏站起身,准備換水,阿武看著那出水芙蓉般的尤物,心癢難忍,一把就從背後抱住了阿美麗,阿美麗推攘著,輕咬珠唇,慍怒說道:「阿武,你要幹嘛?」

「嫂子,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還不懂么?自從你嫁入這里的第一天,我腦子里便全是你了,我喜歡你,你就給了我吧!」阿武紅著臉,氣喘吁吁地回道。

這個節骨眼,阿美麗心裡是美的,阿武這樣,正合她意,她心裡其實對阿武是沒有任何反感的。

不過她沒有明說,眼珠兒轉了轉,心裡也盤算著。

阿美麗抓著阿武的胳膊輕輕地說:「阿武,只要你答應我兩個條件,今日我便從了你。」

「別說一個,十個百個也依你。」阿武激動了。

「好,第一,以後我家田裡的活計你得全包。第二,你掙的錢得給我。」阿美麗淡然地說道。

阿武一合計不就是多干點活么,無所謂,隨口便回:「好好好,行行行,全應你,全應你。」

說罷,一把抱起阿美麗,直奔裡屋,行起了不雅之事,乾柴烈火,愈燃愈旺……

第三章    流言蜚語,鄉村爭斗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阿美麗與阿武的苟且之事不久便被嚼舌根的婦人們傳得沸沸揚揚,說啥的都有,難聽至極。

阿武卻不以為然,心裡想著反正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任其翻雲覆雨,我自舒服便好,管他外人說的啥,有錢難買我樂意。

阿美麗卻不同於阿武。最毒莫過婦人言,口水實在是太損太毒了,每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終日躲在屋裡,悶悶不樂。

阿武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心裡也暗暗下定決心:說我可以,誰TM再要說惡毒的話傷了阿美麗,我要撕爛他的嘴。

時光匆匆,一切依舊。阿武一邊打理著阿美麗家的田地,一邊幫阿美麗照看著三個孩子。另一邊仍舊幫東家幫西家,偶爾也打短工掙點現錢再悉數交給阿美麗。阿美麗嘴上不說啥,但心裡無限感激。

二人情感也日漸深厚。

平淡的生活總是會起點波瀾的,這一日,阿武幫同村許家做完了活,許家少爺就開始了對阿武的戲謔調侃:「阿武,啥時嘗到的女人滋味啊,舒服不啊?」阿武悶悶吸著老旱煙,沒吱聲。

許家少爺越說越起勁:「哎你說那破鞋頭子咋對你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啊?你說實話,是不是她像狐狸精似的勾走了你的魂魄啊……」

阿武氣的想要發作:「少爺,我就是喜歡她,兩情相悅,你損我可以,但別損她。」

「喲喲喲喲喲,你阿武裝TM什麼好人,給人帶了綠帽子,完了還在我這裝清高……」許少爺嘴裡不幹不凈罵罵咧咧的大聲說道。

阿武無言以對,只憤懣地說:「我就是不允許你損她。」說罷,一把推開了許少爺,轉身便走。

許少爺不幹了,「哎我去,你阿武不過是臭蟲一個,算個什麼東西,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說完拿著趕馬的鞭子,掄圓了胳膊,朝著阿武,一下子便抽了上去。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阿武的後背,當時就起了一道通紅的血印。阿武也怒了,心裡的那隻猛虎已被徹底激怒,撿起一根小手臂粗的棒子,便與許少爺打在了一起……

雙方,你一拳,我一拳,你踢,他踹,扭打在一起,翻滾於田地,不長時間便招來了鄉親們,將二人拉開,二人滿臉是血,鼻青臉腫,也不知是誰報了警,很快二人雙雙進了派出所。

小人物終究是小人物,是永遠也搬不動大樹的,阿武被拘10日,罰款數百。許少爺家境優越,因此很快便被家人接回了家。

第四章  破罐破摔,自甘墮落

阿牛自打工出走以來,沒有任何的消息,更沒有寄回任何東西,杳無音訊。

一分錢能難倒英雄漢,更別說一介女流了。為了孩子,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阿美麗從此便沒有拒絕任何一個『肯幫寡婦挑水』的人。反正也有人罵其破鞋頭子,也便讓他們罵去罷。

悲哀的是,阿美麗心性也愈加變得狠厲起來,經常梳著高高的發髻,穿著寬松的衣服,也不知抹的什麼香水,反正順著風能飄出好遠。

經常遇到有對其嗤之以鼻的婦人,阿美麗也選擇不再隱忍,就好比《功夫》電影里女主人公包租婆那樣,若有挑戰,便主動出擊,掐著腰,與其對罵。有好多好多芬芳的詞彙經常被小孩子們復述下來回家給大人們聽。大人們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是瞪著眼說:「那不是好話,不準學,以後離那人遠點,知道不?再往跟前湊,打斷你腿。」孩子們被嚇得便再也不敢往其跟前湊了,上下學有時碰到了,就像躲瘟神似的,遠遠地繞著走。

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阿美麗的家裡熱鬧非常,院子里也養起了牛。日子漸漸好轉,孩子們的笑聲也慢慢多了起來。

但是這些人,都是有所圖的,只有阿武自始至終,真心實意地對待阿美麗。阿美麗也唯獨對阿武另眼相看。阿武也逐漸占滿了她跳動的心房。

時光不等人,歲月不饒人,又六年時光,倏然而過,孩子漸漸長大了。

第五章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陽光喜人,鳥兒嘰喳,晴空萬里,一切安好。

好多婦人都說阿美麗是壞人,更罵其孩子也是野種,不允許她們的孩子與阿美麗的孩子玩耍。可是阿美麗的兒子偏偏就長著『愛人肉兒』,皮膚黝黑,虎頭虎腦,眼珠兒溜溜轉,大耳朝懷,咋瞅咋好看。很多大人們也不再排斥了,經常逗著玩。

『喜歡給寡婦挑水』的那些人中總會有人用彈弓打些家雀來給他們燒著吃。時間一久,阿美麗帶來的大兒子很容易的就學會了打彈弓,而且手法精妙,准得不得了,基本上百發百中。就這一手絕活,便引起了一眾小小子們的圍前圍後。

大事偏偏雨後在發生,一個煩悶的午後,阿美麗的大兒子領著一群孩子們在小樹林里用彈弓打酒瓶,練准頭兒,玩得不亦樂乎。並沒人注意到天已漸陰,風也漸漸急了起來。

忽然,一聲炸雷,咔的一聲傳入了大家的耳朵,大夥兒這才意識到天已經很黑了,要下雨。便一鬨而散,撒腿便往各家的方向跑。

孩子們回家都需要經過一條鐵道,因為風大,大雨又像瓢潑似的直打人的腳後跟,稍大點的娃很容易的就跑過了鐵道,唯有那許家的娃兒,也許是受到了驚嚇,一下子就摔倒在了鐵軌邊,崴了腳,坐在鐵軌邊,捂著腳,嚎啕大哭起來。再加上隆隆的雷聲,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那急馳的火車馬上就要到達這里……

這一幕恰恰被采山菜正下山的阿美麗瞧見了,阿美麗不假思索地以最大聲音呼喊著,可是許家娃根本聽不到。阿美麗扔下筐,使出全身力氣向許家娃兒沖了過去。

大雨滂沱,雷聲滾滾,火車呼嘯著急馳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阿美麗抱起許家娃兒使勁推出鐵軌外,許家娃平安了,阿美麗卻被撞出好幾米開外,倒在泥濘之中,昏迷不醒。

風,並未停歇,大雨仍在傾盆而下……

女人的天性和本能,也許是深深埋在骨子裡的,就如阿美麗一樣,即便所有的婦人都用最惡毒的語言去詆毀她,她仍能摒棄一切仇恨,爆發出那麼剛強的舉動。這應該就是母性的光輝罷。

阿美麗命很大,火車只撞擊到了她膝蓋以下,才在慣性的作用下飛出了五六米遠。醫院確診結果是輕微腦震盪,左腳踝骨骨折。

阿美麗躺在病床上,整整三天才蘇醒。

病房內靠牆的一側有好多牛奶、水果、各種補品等等。都是鄉親們送的,特別是許家大姐,知道緣由後,對阿美麗感激涕零,無以言表,拉著阿美麗的手,輕聲細語地囑托著:「別亂動,孩子由大家輪流照看著,好著呢,你放心養傷就好。」阿美麗從沒看到過鄉親們這樣熱情地對待她,她似乎忘記了疼痛,眼含熱淚,但嘴角上揚著。

整整三個月,阿武忙前忙後不離左右地照顧著阿美麗,阿美麗嘴裡從不說感激,但是心裡已經完全接納了阿武。

第六章,阿牛歸來,一刀兩斷

太陽初升,陽光正好,清風喜人,歡聲笑語。鄉親們自發地帶著阿美麗的孩子們一起去接她出院。

回村的路上,有鮮花又有掌聲,阿美麗如獲新生般呼吸著大自然的新鮮空氣,心裡有說不出來的那種輕松。

阿美麗的事跡打動了好多人,村裡有好多心腸好的人經常來看望她,經常給送來孩子們能穿的衣服和很多好吃的。也就是從此時開始,再也沒有人對阿美麗說三道四了。

阿美麗也已經融入了這個氛圍,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

這一日,忽然來了一輛轎車,停在阿美麗家門口,車門打開,出來一人,戴著墨鏡,西裝革履。

孩子們好奇地圍著轎車嚷嚷著,美麗看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中已然冰冷。(因為她已經從鄉親們的口中得知,阿牛和一個包工頭的女兒好上了)

不待阿牛進屋,美麗便指其鼻子大罵:「你TM還知道回來?你在人前有模有樣,想起過倆孩子么?你吃飽了,想過孩子在餓肚子么?就算是畜牲還知道護短呢,你TM是人嗎你……」阿美麗渾身顫抖著,再也控制不住那壓抑多年的痛恨。

沒等阿美麗罵完,阿牛從懷里掏出一個大信封,說:「這里有五萬塊錢,算是對你的補償,也是給孩子的,你和阿武好好過日子吧!」

阿美麗一聽就急眼了:「收起你的臭錢,我們是死是活,不用你管。」說完便拿起信封扔出了門外,指著阿牛的鼻子大喝:「滾。」

門外車里的女子早已等得不耐煩了,急聲催促著:「老公,趕緊走吧!幹嘛呢?」

尾聲:      東山旭日,陽光大道

阿美麗找人寫好了離婚協議書,簽好了字,按上了手印,放在屋內炕上,然後把5萬元壓在了上面,最後鎖好了門。

阿武已經發動了三輪車,車上裝滿了衣物,行李,三個孩子也穩穩地坐在了車的後側。阿美麗則坐在阿武旁邊。

阿武輕踩油門,三輪車緩緩起動了,朝著村外的大道開去,越來越快,越來越小,最後連影子也看不到了。

歲月輾轉成歌,時光流逝如花。山村的風景依然美麗,炊煙裊裊,溪水潺潺……

沒有人知道阿美麗同阿武去了哪裡,但所有鄉親們都能確定的是,二人肯定是在明媚的陽光下,幸福地生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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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紅的蠟燭,大大紅的喜字,素心坐在這紅的海洋里,頭上戴著紅蓋頭。今天是她和傑哥哥成親的日子。至今她都懷疑自己在做夢,原來自己暗戀的傑哥哥,也喜歡自己。如果這是夢,最好一輩子不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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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聽著有絲悲傷。不一定是自己聽錯了。這小子,對她老是沒大沒小的。傑哥哥不知告誡他多少遍要叫自己姐姐,但他卻執拗地叫自己素心。看看他,在哥哥新婚之……

Ⅲ 一部言情小說,台灣作家的,十章的那種,大概講男主喜歡自己的嫂子,然後和女主結婚了,但有一次女主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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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鄉情(短篇小說)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山東大部分地區發生了百年不遇的自然災害,局部地區持續乾旱,導致黃河斷流,湖泊乾涸,再加上蝗蟲肆虐,十之八九的農田大幅減產甚至絕收,當地人民群眾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受災最嚴重的要數魯西南的部分地區,有的地方已經連續兩年顆粒無收。當時雖有政府的救濟,可那時的國家也不富裕,些許救濟就如杯水車薪,多數人的吃糧成了天大的問題。

        魯西南的三月,天氣乍暖還寒,乾裂的土地上,稀疏的麥苗乾枯得像一蓬蓬亂草,差不多都能點著火。往年早已泛綠的楊柳樹,到現在還乾巴巴的,根本看不出一丁點兒春天的跡象。從去年秋後到現在,狠心的老天爺就沒掉過一個雨點,也沒飄過一個雪花,水井裡的水位繼續下降,人畜吃水都成了難題。由於持續的乾旱,田野、村莊,道路上時常是塵土飛揚,黃煙滾滾。放眼望去,滿目都是蕭索荒涼的乾枯景象。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停息了半天的西南風又颳了起來,在那條塵土飛揚的田間小路上,蘆花大隊第三小隊收工回家的社員三三兩兩走在一起,他們都在談論著這異常乾旱的天氣,都默默祈求老天爺快發發慈悲,下一場透雨,也好緩解一下旱情。

        大夥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著,很快就來到了村口。走在前面的隊長劉福生抬頭往村裡看了一眼,猛然看到村子中央的上方冒起了煙霧,煙霧很濃很大,根本不像燒火做飯冒出的裊裊炊煙。他感覺不對勁,回頭大喊了兩聲,領頭就往村裡跑去。大夥緊緊跟在隊長身後,也大步流星地往村裡跑。

        跑到近前一看,濃煙是從劉順生家屋裡冒出來的,門口和窗戶都往外冒煙,房頂上方已經是濃煙滾滾了,屋裡傳來了順生媳婦悲哀的呼救聲和噼里啪啦柴草燃燒的聲音。火借風勢,風助火威,轉瞬間,門口和窗口都已竄起了火苗。見此情景,劉順生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他那腿殘的媳婦剛生下三小子不久,還在月子里呢。

        一看是劉順生家著火了,劉福生愣怔了一下,轉身就往家跑,他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喊:「快救火啊,快回家端水來救火啊,順生家失火啦 …… 」

        癱坐在地上的劉順生聽見了劉福生的呼救聲,他慌忙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進屋,摸索著走進西里間屋,順著他媳婦的聲音慢慢摸著了坐在地上的她娘倆。劉順生強忍著嗆人的煙氣和炙熱的火烤,他不顧一切地從他媳婦手裡接過小三就往外跑。此時,劉順生被煙氣嗆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他回頭對他媳婦說:「你快往外爬,我回頭就來背你。」

        劉順生艱難地從濃煙滾滾的屋裡抱出小三放在院子里,又急忙轉身跑了回去,他媳婦還沒從屋裡爬出來呢。

        聽到呼救聲的社員們都慌慌張張跑回家,有的端著水盆,有的挑著水桶,有人用水筲提著水,還有人扛著掃帚和鐵杴,大夥都不約而同地涌進了劉順生家的院子。

        半個小時左右,大火終於被撲滅了,只可惜為時已晚,三間房子全都燒落了架,門窗全都燒沒了。劉順生和他媳婦柳翠花被大夥從廢墟里抬出來時,已經燒得沒人樣了,劉順生的雙手還緊緊抓著他媳婦的肩膀,掰都掰不開。要不是缺水,這場火災肯定不會這么嚴重。

        看著好好的三間堂屋被大火燒得一片狼藉,看看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劉順生兩口子,看看嗷嗷大哭的兩個孩子,再看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三小子,在場的每一位鄉親都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劉順生家的大小子叫劉滿囤,當時八歲。二小子叫劉滿倉,當年只有五歲。躺在襁褓里的老三剛出生十多天,小名叫三,還沒來得及起大號呢。

        看看大火全都被鄉親們撲滅了,劉福生急忙讓他媳婦先把小三抱到了張春生家,他想讓春生媳婦給昏迷不醒的小三喂口奶,看看小三還能不能吃奶。春生家年前剛生了個閨女,現在才三個月,春生媳婦天天在家奶孩子,這附近就春生媳婦有吃奶的孩子。

        當天晚上,劉福生和大隊書記商量了一下,就自作決定自己掏錢買了兩張葦席,把劉順生兩口子的屍體用葦席捲上,在村北的山坡上挖了一個坑,和他父母埋在了一起。劉順生的父母去世多年了,他的一個哥哥在鶴崗當煤炭工人,家裡也沒什麼親人,劉福生是他的叔伯哥哥,什麼事也只能由劉福生做主了。順生媳婦娘家是鄆城那邊的,她娘家也沒有近親屬,劉福生也就不打算通知順生媳婦娘家那邊了。

        處理完了劉順生兩口子的後事,劉福生把三個孩子都安頓到了他家。滿囤和滿倉還好說,有口吃的,餓不著、凍不著就行了。可小三還沒出滿月,天天餓的嗷嗷直哭,這下可愁壞了劉福生兩口子,家裡沒有啥細糧,拿啥喂小三啊。實在沒辦法,福生媳婦就抱著小三到處找奶喝,有時為了讓小三喝上一頓奶,福生媳婦抱著小三要跑好幾里地。春生媳婦雖然有奶,離的也近,可她的奶水也不多,有時連她自己的閨女都喂不飽,只能隔三差五給小三喂一次奶,每次也只能讓他吃個半飽。

        轉眼到了 1968 年,小三七歲了,和同齡的孩子相比,他長得又瘦又小,走起路來還搖搖晃晃的,一看就是典型的營養不良。因當時就那個條件,別說什麼營養品了,能填飽肚子就已經很不錯了。好在劉順生的大哥一年能給劉福生家郵兩次錢,雖然錢不多,可也頂了不少事。再加上鄉親們的幫襯,劉福生一家才勉強度過了吃糠咽菜的那幾年。因為家裡多了這三個孩子,再加上自己的三個孩子,福生媳婦這幾年一下子就蒼老了十多歲。

        劉福生本想著給小三起個大號,可一直也沒想出好聽的名字來,因他的小名叫三,索性就叫他劉三了,反正大夥也都一直這么叫。劉三雖然長得黑瘦,可他很聽話也很懂事,不哭不鬧也不調皮,村裡人都很喜歡他。

        最困難的那幾年總算熬過去了,十五歲的劉滿囤已經能掙半個勞力的工分了。十二歲的老二劉滿倉也不白吃飯了,他也能下地薅草撿柴幫著干一些零活了,有時還跟著社員出工勞動,隊里也給他記半個勞力的工分。

        從 1970 年的春天開始,老大劉滿囤總算能掙整工分了,生產隊也正常給滿倉記半個勞力的工分了。看看家裡的條件好了一些,劉福生就把劉三送進了鄰村的學堂,和自己的兒子一起念書去了。這年冬天,趁著地里的農活不太忙,劉福生做主砍了生產隊的十棵楊柳樹,又去大隊要了幾根拆廟堂的舊木料,還有鄉親們從家裡扛來的木料,七拼八湊總算把劉順生家燒塌的那三間房子重新修建起來了,劉順生的這三個孩子又有了屬於自己的家。

        到了 1975 年,已經二十多歲的劉滿倉早該訂婚了,像他這個年齡的小夥子多數都娶媳婦了。為了盡快給劉滿囤找上對象,劉福生到處求人托媒,劉滿囤倒是沒少相看對象,可一個也沒能成,主要原因就是女方嫌他家沒老人,沒有操心主事的,再一個原因就是嫌他家窮,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就在劉福生兩口子為滿囤的婚事愁眉不展時,滿囤的大爺突然發來了電報,說他們煤礦上正在招工,是正式工,他想讓滿囤滿倉都去鶴崗當煤炭工人,把小三也帶過去。

        一聽說要讓這哥仨都去鶴崗,劉福生兩口子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落個不停,整整一個晚上,他兩口子都沒合上眼。這三個孩子在他們身邊生活了這么多年,就像他們自己的孩子一樣,他兩口怕孩子們出去遭罪。三個孩子都去了鶴崗他們是省心了,可他兩口子寧願操這份心,也捨不得這三個孩子走,更何況當煤炭工人還有一定的危險。

        劉滿囤和滿倉都理解劉福生兩口子的心情,他們也不願離開這個家。可眼下就是這個情況,二十好幾的劉滿囤到現在還沒找上對象,到時候滿倉也會遇到這個問題。再說了,年輕人出去闖一闖也未必是壞事,別的不說,當工人最起碼大米白面隨便吃,還發工作服,在家裡一年四季都是地瓜高粱面,過年才能吃頓白面饅頭。

        考慮再三,劉滿囤決定帶著滿倉和小三去鶴崗。聽了滿囤的理由,劉福生兩口子也不好再阻攔,他們也怕耽誤了孩子的婚事,更怕耽誤了孩子的前程。

        劉福生兩口子雖然鬆口了,但只答應讓滿囤和滿倉去鶴崗,劉三不能去。因為劉三還小,還在讀書,他們也不放心。就算現在讓劉三去,他去了暫時也當不了工人。

        劉滿囤和劉滿倉臨走的這天,大小子劉滿囤拉著滿倉和小三突然跪在了劉福生兩口子面前,劉滿囤滿眼含著淚水說:「大爺大娘,您就是俺哥仨的親爹娘,什麼時候俺哥仨也不會忘了您。」說完,滿囤領著滿倉和劉三給劉福生兩口子磕了一個頭。那一幕,令在場的鄉親們都感動不已,都潸然淚下。

        到了 1977 年初秋,十六歲的劉三初中畢業了,劉福生兩口子本打算再讓劉三繼續念高中。可那時念高中要去幾十里以外的地方,還要帶鋪蓋帶干糧,為了少給劉福生兩口子添麻煩,劉三說啥也不去了,他想下來參加勞動掙工分。劉福生兩口子勸說了好久,劉三還是放下書本,拿起鋤頭,成了一名公社社員。因為劉三長得瘦小,隊里只同意給他記婦女工,也就是每天七分工,比壯勞力少掙三分工。劉三雖然長得瘦小,可他幹活從不偷懶耍滑,人也很勤快,還義務當了生產隊的記工員,隊里的社員群眾都很喜歡他。

        自從劉滿囤和滿倉去了鶴崗,劉三隻是晚上回家睡覺,一日三餐還是回到劉福生家來吃。劉福生家的兩個閨女和一個兒子也都拿劉三當自己的親弟弟,從不虧待他。劉福生家的大閨女和二閨女出嫁時,都是劉三挑的隨身飯,她們的親弟弟都沒撈著這個美差(隨身飯是當地的一種風俗,出嫁的閨女當天中午要吃娘家的飯。那時去挑隨身飯的人必須是新娘子的弟弟或侄子,送隨身飯的人不光中午能坐席吃好的,還有禮錢。)。劉福生家的小兒子劉遠志當兵走的那天,劉三一直把他送到公社,回到家還一個勁地哭,他哥倆好得就跟一個人似的。

        因為小時候喝過張春生媳婦的奶水,劉三一直管春生媳婦叫嬸娘,管張春生叫叔。張春生家一共有三個孩子,大閨女叫柳絮,比劉三大兩個多月。大小子叫栓柱,比劉三小兩歲。二小子叫臭蛋,比栓柱小三歲。張春生的這三個孩子對劉三都很親,他們就像親姊妹一樣。那時的日子雖苦,可有這么多親人的關愛,劉三從心裡感到很幸福很快樂,也很知足。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勝利召開後,全國上下一片歡騰,農民總算有盼頭了。 1981 年春天,蘆花大隊實行了生產責任制,包產到戶了。那時,政策也寬鬆了,也允許社員群眾做買賣搞副業了,農民的積極性都空前高漲。為了盡快脫貧致富,有思想有遠見的劉三率先開起了豆腐坊。因為劉三人實誠,做的豆腐又好,價格還公道,他做的豆腐天天供不應求。有了自己的事業,手頭也寬裕了,二十歲出頭的劉三也想自己的心事了。給他說媒的倒是不少,可劉三就是不上心,因為他有自己的心上人了。

        劉福生看出了劉三的心思,他也知道劉三的心上人是誰。一個偶然的機會,劉福生跟張春生兩口子說起了柳絮和劉三的婚事。張春生兩口子雖沒說劉三哪方面不好,但就是不同意柳絮嫁給劉三,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倆出生的時間相隔太近,沒出百天。知道了張春生兩口子不同意這門親事,劉三也沒強求,他不想讓他的嬸娘和叔叔為難,因為他們都是自己的恩人。

        之後的日子裡,劉三繼續賣他的豆腐,還是照常隔三差五去給張春生家和劉福生家送豆腐吃,婚事不順並沒讓他消沉。

        賣了一年多的豆腐,劉三的收入並不是太理想,為了增加些收入,好盡快富裕起來,劉三到集市上買回了一頭母豬,他打算用豆腐渣喂豬,讓母豬生崽,以後再辦個養豬場。

        有些事情不一定會按照人們的意願去發展,偶爾也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小插曲,就如人生的道路一樣,總是七拐八拐的。就是因為這頭母豬,讓劉三作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正是這個驚人的舉動,從此改變了劉三的命運。

        買回母豬的第二天,賣豆腐回來的劉三剛到村頭,正好遇到了村裡的幾個婦女在胡同口東家長西家短地扯閑談,其中一位婦女看到了劉三,就笑呵呵地跟他開起了玩笑:「劉三兄弟,聽說你趕集買回家一頭老母豬?你說你一個光棍在家裡養頭母豬,就不怕落嫌疑啊?」那位婦女話音剛落,大夥都跟著笑了起來。這雖然是一句玩笑,可劉三卻真生氣了,他覺得這不是開玩笑,這是在侮辱他。回到家,劉三連晚飯也沒吃,趴在床上哭了好長時間。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那頭母豬送給了張春生家,把他的豆腐坊託付給了復員回家的劉遠志,那天晚上,劉三就不知去向了。

        劉三突然失蹤了,這下可急壞了劉福生兩口子和張春生兩口子。春生媳婦一個勁抱怨柳絮她爹不該拒絕柳絮和劉三的這門婚事,她擔心劉三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柳絮更是擔心劉三的安危,她從心裡喜歡劉三,就怕劉三有個好歹。柳絮已經想好了,不管她父母同不同意自己跟劉三的這門親事,她這輩子就認定劉三了,萬一劉三有個三長兩短的,自己也不活了。

        一連尋找了好幾天,還是不見劉三的蹤影,也沒有一丁點劉三的消息,劉福生兩口子的心裡就像十五隻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連睡覺都能夢到劉三在外作難遭罪,福生媳婦時常在夢中哭醒。想來想去,大家都覺得劉三不可能尋短見,因為劉三不是遇事想不開的人。他會不會去鶴崗找他的大爺和哥哥呢?劉福生連夜讓他兒子劉遠志給鶴崗寫了一封信,第二天一早他親自送到了鄉里的郵局,用掛號寄了出去。之後,就是焦急的等待。半個月的時間顯得比一年還漫長,天天翹首期盼著,總算在焦急的等待中盼來了鶴崗的來信,信中說劉三沒去鶴崗,他大爺和兩個哥哥也不知道劉三去了哪裡。

        聽說劉三沒去鶴崗,福生媳婦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這么長時間還沒有劉三的消息,大夥也都認為劉三是凶多吉少了。劉福生的兒子劉遠志不相信劉三會想不開,他知道劉三出走並不是因為村裡人的那幾句玩笑,主要還是跟婚姻受挫有關。柳絮也不相信劉三會尋短見,因為她之前曾當劉三的面親口說過,這輩子非他不嫁。

        一晃就是三年,劉三還是沒有一點音訊,劉三的兩個哥哥和嫂子專程從東北回來了一趟,還到報社刊登了尋人啟示。尋找無果,劉滿囤和劉滿倉拜望了曾經幫助過他哥仨的眾鄉親,就匆匆回了東北,他們還要急著回去上班。從那以後,村裡人都認為劉三不在人世了。柳絮一直也沒找對象,她的精神好像出了點毛病,村裡人都知道柳絮得的是相思病,也都知道她是想劉三想的。

        1995 年的春節前夕,劉福生和張春生家都收到了來自廣州的匯款,每家五百元,但沒有註明詳細地址,匯款人姓名寫的是劉遠志。看著匯款單上的署名,劉福生和張春生都挺納悶,劉遠志就呆在蘆花村,他根本就沒去過廣州啊。第二年春節前夕,村裡曾經幫助過劉三哥仨的其他鄉親們也都收到了來自廣州的匯款,每家二百元,劉福生和張春生家每家還是五百元,還是沒有詳細地址,但署名是劉三。

        原來劉三沒有死,他去了廣州。劉三的兩個哥哥也從鶴崗來了信,他倆也收到了劉三的匯款,但同樣也不知道劉三的詳細地址。

        很快,這個消息就在村裡傳開了。之前,柳絮雖然也知道下地幹活,也知道燒火做飯,但她從不洗臉也不梳頭,見了村裡的人只笑一笑,一句話也不說。當她聽到這個好消息後,柳絮開始洗臉了,也天天梳頭了,還時常到村口張望,只是見了村裡人還是不說話。從那以後,村裡的這幾戶人家年年春節前都能收到劉三的匯款,村裡人都知道劉三在廣州,但沒人知道他的詳細地址,更沒人知道劉三在廣州干什麼。

        2001 年秋天,劉遠志的大女兒劉丹考上了廣州的一所大學,劉遠志去廣州送孩子上學,在廣州火車站廣場正巧碰上了西裝革履的劉三。當時劉三開著他的廣州本田轎車到車站送朋友,正好把車停在了劉遠志身邊。劉遠志一眼就認出了劉三,稠人廣眾面前,兩個人抱頭大哭起來。那時的劉三已是一家再生物質回收公司的老闆,已經身價數百萬了。

        劉遠志在廣州一呆就是十多天,要不是怕耽誤家裡的生意,劉三還不讓劉遠志回蘆花村。在廣州的那段時間里,他哥倆天天嘮到大半夜,村裡的每一個人劉三都問了一遍,當他得知柳絮至今未嫁時,劉三的淚水就像決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是肝腸寸斷,哭得是天昏地暗,劉遠志怎麼勸都勸不住。

        半個月後,劉遠志帶著大包小包從廣州回來了,他給柳絮捎來了一萬塊錢和一些衣服,劉三還讓劉遠志告訴柳絮和柳絮的父母,過段時間他就回來接柳絮,回來看望鄉親們。劉三是怎樣去的廣州,為什麼一直未婚,這一直是個謎。劉遠志問過他多次,劉三總是苦笑著搖搖頭說:「哎!一言難盡啊!」

        2002 年春天,劉三回到了闊別 17 年的蘆花村。劉福生媳婦看到劉三時,抱住劉三的頭大哭起來,她一邊哭一邊念叨:「三啊,你讓大娘找的好苦啊,大娘想你想的好苦啊,我那可憐的孩子啊 …… 」

        等福生媳婦哭完了,劉三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哽咽著說:「娘,三兒不孝,讓您老人家掛心了 …… 」話沒說完,劉三失聲痛哭起來。看到滿臉皺紋,頭發斑白,脊背彎曲的劉福生時,劉三又痛哭了好一陣子。勸住了劉三,讓他喝了一杯茶,連飯也沒顧上吃,劉福生兩口子就領著劉三去了張春生家。看劉三回來了,柳絮娘上前抓住劉三的手眼淚汪汪地說:「三啊,都是嬸子不好,嬸子當年不該阻攔你和柳絮的婚事,害了你也害了柳絮。」柳絮看到劉三的時候,一個勁地抹眼淚,激動的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劉福生家休息了一天,劉福生兩口子領著劉三到北山祭拜了他的父母,隨後又看望了村裡的鄉親們,每家都送了一些禮品。

        一個禮拜後,劉三領著柳絮去了省城的大醫院,柳絮的體檢結果一切正常,她的精神沒有什麼問題。從省城回家後的第二天,劉三就和柳絮登記結婚了。因為劉三廣州的生意需要他親自打理,他不能在蘆花村呆太長的時間。登記結婚的第三天,劉三就帶著柳絮去了鶴崗,在鶴崗呆了兩天,直接從哈爾濱坐飛機去了廣州。

        2015 年秋天,東平湖畔的蘆花村彩旗飄舞,鑼鼓喧天,碧水藍天下的蘆花村顯得格外美麗,格外惹眼。剛剛吃過早飯,一輛咖啡色寶馬越野車開進了蘆花村,停在了劉福生家的大門口。車門打開,一個十二三歲女孩和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先後從車上下來了。緊接著,劉三和柳絮也從車里下來了,劉三一家四口回來了。看到等候在大門口的那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劉三緊走兩步來到老人面前,高興地說:「娘,三兒回來看您了。」兩個孩子也上前拽住老人的手,親切的喊了一聲奶奶。

        劉三現在的廢舊物資回收公司正做的紅紅火火,興興旺旺,前幾年他又辦起了一家大型製鞋廠,劉三現在的身價已達數千萬了。他這次回來是看望鄉親們、回報鄉親們的。劉三打算把自己的老房子拆掉,在他家的房場上為村裡建一所像樣的幼兒園。再把村裡的路面都打成水泥地面,為村裡接上自來水。他還准備拿出五百萬元,幫助有困難的鄉親翻建一下破舊的住房,盡量改善一下鄉親們的生活條件和居住條件,讓鄉親們都過上好日子。劉三還計劃在家鄉投資建一家製鞋分廠,讓鄉親們都能進廠打工掙錢,讓鄉親們也能穿上他劉三鞋廠生產的質優價廉的名牌皮鞋。

        半個月後,劉三一家四口帶著鄉親們的祝福和囑托回廣州了,他答應鄉親們今後一定常回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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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彝族文學嫂子的體裁

嫂子(阿蕾)-原版為彝文 這是一篇極其得到有彝族文化人認可,不少老師提到且稱贊的短篇小說。只是我還沒看到過彝文原版。

Ⅵ 樊嫂(短篇小說)隱E龍著

                      (1)

    我不看好這世間上的,那些所謂的好事,它會無端的降臨在你身邊。而開始叫人感涕的時候,但更不要去相信那些,又所謂的壞事情,又會讓人感到它的驚喜了。

    昨天,對!就正是昨天那個陽光和煦的日子。我和我的朋友__戴維,我們受人之約,在晚上我們兩個到三和源夜總會時。卻看到一個老媽子模樣的女人,她息息唆唆的卻坐在那裡哭。我們非常不明白,像她那樣穿著破舊,一副多勞模樣的老婦人,她怎麼會坐在那裡哭。從我們進去起,就一直沒有看到人去搭理她。她悲慟不已,好像她是這個世界上多餘的。如一件讓人扔了的破衣服,沒有人會去對她產生興趣。

      「那人她為什麼坐在那邊角落裡哭呀?」我湊過我的頭去問在kTv包廂做調音師的,我熟悉但又不是很熟悉的范旻。

      范旻是個女孩,二十岀點頭的年紀。一副機靈活沷的樣子,長得並不算漂亮,但也不會是那種長得難看的樣子。她那對眼睛骨溜溜的,像麻將裡面的骰子樣轉動著。她毫不在意的脫口說了一句。「哦!她是外地到我們這里來搞衛生的阿姨,不要去管她。她每到晚上這個時候,她一個人就坐在那裡淌眼淚哭。」說著,毫不在意的把她的頭一甩,她又快步離開了。

      她每天晚上一到這個時候,她一個人就坐在那裡哭。我對范旻她說的那句話,我產生了好奇或疑問。在我靜下來的時候,坐在一起邊借著那昏暈的電光,我又去打量著她來了。看到她那張神情模糊樣的面孔,我的心卻得得樣的連跳了幾下。因為我總感到我在外國哪部小說里,看過她那種模樣的人,總是到了晚上她一個人坐在哪個角落裡哭。

      「她為什麼要哭?是她這個年紀」遠離家門岀來打工,她思念她的家人?我在困惑不解地反問起我自己來。「論理那也不會呀?范旻她不是說她在她們這里做了好幾年了?那應該是不會的。」我又極快地否認了我自己的疑問。從她那不明朗的神情上,斷定她一定是掩藏了她自己的另外的心事。

    她叫樊嫂。她的真實名字我還是不清楚。但是,他們這里大都叫她阿姨。籠統的名字,有對她一種稱呼就好了。我在後來與她的接觸中,我才了解到她的一些本人情況,以及她是哪個地方的人,和她家庭的一些情況。我問她時,她都一一地與我講了。而且她在與我講著,他們家裡的那些事情的時候,她就止不住樣的哭。聽去十分攪人,讓人難過。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而不像是范旻她們所猜想的那樣的。不過,那時間要拉倒三十幾年去,就是在那時農村剛剛實行大包乾的時候,他們家的故事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生。

      樊嫂現在看去,她模樣形狀依然很美。這是一個非常能乾的農村婦女的活標本了。從體形,身量,和她說話的語言語速。她都給人是一種干練、辦事節奏都是特別快的那種人。她有五十八、九,將近六十左右的年紀了。她穿著整潔清爽,不會像別的有些做阿姨樣那樣邋遢。她說她岀來打工幾十年了,而這幾十年來,她也幾乎是沒有什麼回家。而且一說到家,她就一直在落淚地哭,聽去讓人感到她好不悲傷。

      「你總是哭,能忍得住不哭嗎?」看她止不住她的淚,我這樣問她。

      「我哭那是因為我心裡悲傷,我實在是忍不住。」她說。說過之後,她眼中的淚她又像是決堤的河樣,那一顆顆的淚又如奔一般的滾落岀來了。

      「那你那又是為什麼呢?」我又接著好奇樣地問。但在我接著問她那些話的時候,我又注意到她臉上的神情又起了變化了。

      「老闆,我現在就只就有我哭的資本,不過,我說岀來你不要笑話我。真的,我是一個有苦難的人。事情那還得從我三十多年說起。」她就把他們家在三十幾年前所發生的事情,她一一地與我說起來了。

      那時大家都知道農村大包干,實行生產責任。他們家也是一樣。不過,說句實話,那時對於像他們家,他們夫妻年輕,他們倆個都是身強力壯。又是信心十足敢想敢乾的年紀,單是那些田,他們是覺得不夠種的。她男人__鮑民,他更像是一頭猛牛,強硬樣的身板,走在路上彷彿連那地都要抖三抖。他洪亮的嗓音,極乾脆的性格。就像是他說話樣,就是那種三下五除二,辦什麼事情都不含糊的人。

      「樊嫂,咳!真煩。」他走到在納手工活的妻子面前,把他那塊粗大的手掌搭在他妻子樊嫂的肩上。「我都要瘋了,現在把田包給我們自己干,咳!這點田哪能夠我種呀!現在閑在這里,我都不知道要去干什麼了。」他粗大的嗓門對著他妻子樊嫂說。

      「那還能幹什麼,大家不都是閑在家嗎!」樊嫂她溫和的語氣告訴他。

      「那不行,不行。那這樣不要把他給憋死嗎?現在不是提倡勤勞致富嗎?不是說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我們現在閑在這里,那還怎麼去致富。」搔搔他的頭皮,那雙充滿好強的眼光,望到外面的天空上面。彷彿讓他看到了他自己是一隻翱翔在天空中,無拘無束樣的小鳥。突然,他黝黑的臉孔他鬆弛地笑起來,好像他是一個富有戰斗經驗的將軍,他到了那地形復雜的戰場,讓他看到他掌握了他好的地理優勢,他這一仗必勝的那種感覺。「明天我進城一趟,上街去肯定能讓我找到商機。」他充滿自信的樣子,與他妻子樊嫂說。

      「你到縣城去呀?」樊嫂抬頭她的頭來,她朝信心滿懷的鮑民睇了他一眼。她這時彷彿也從他身上,看到了他的一種成功的希望所在。「但也不要太過於勉強自己。」她還叮囑了他一聲。

      「放心吧!老婆!我們一定能發財的。這么好的年代,那再不發財,那我們種地的還真是天生的窮命。」他又興奮地歡笑了起來。離開他妻子樊嫂的時候,他還把他那對有力的拳頭握了握。顯示著他那股沖天干勁。「明天回來一定帶給你的好消息。」

      她鮑民他就是那樣一個敢想敢幹,竭力想改變他們窮困生活面貌有為的青年。說到這里,樊嫂她眼中的淚,她就止不住樣的往下流了。而且她的嗓音也哽咽了,把她的話停在那裡。這時,我不敢去看她那張臉,我預料到她有更令她悲傷的事情,像一幕將要開啟的什麼情景劇,要拉開帷幕放映樣。等她緩過她那口氣,她看我迫切想聽她下面的故事,看我一副焦急的神情,含著她眼中的淚她又往下講下去了。

      「我鮑民他是一個很有志向的人。」她說:「那天他上我們縣里去還真讓他碰到了,讓他發財的一條路子。這如果是真的,那還的確是我鮑民他發家致富的機遇,讓他走上了他賺錢的一條路子。可是這個年代的人,都為了自己發財,我鮑民他做夢都想不到這個年代的人,他們的良心會變得那樣壞。」說到這里,樊嫂她又停下來,又再次打住她的話。而且她這次的神情就更難看,更讓她傷悲。尤其是讓她說到,想不到這個年代的人,為了他自己發財,他們的良心會變得那麼壞。而她說的這個年代的人,為了他們自己發財,而良心變得那麼壞時,我的心彷彿也讓他觸動,猶如像是讓針扎了似的,忽然我彷彿也變成了一個受害者,也落在其中了。我閃動著我憂傷樣的眼光盯著她看,彷彿我們都是同命相憐,都有著我們同樣的遭遇。

      「是的,現在的人為了他自己發財,他們是不擇手段的。」看到樊嫂她悲傷不過的樣子,我也補充了一句。

      「那時與現在不同,那時我們凡事都是剛剛開始,還都是好奇。拿現在的話說還都是懵逼。尤其是像我們信息思想,還停流在前面那個時代的農村人,我們的節奏觀念就是跟不上那真是叫日新月異的時代。沒想到我們這個時代的人一下就變得那麼快,咳!這人學會還真容易,學做好人就那麼難。」她又停下來了,又閃了閃她含淚的眼睛。她又緩了緩她的情緒,就是比她剛才說起,她那樁事情時要緩和的多了。

      這比我初想的時候也好多了,原來我還擔心怕她的情緒激動,她的故事講不下去。我又凝望著她,她抿了抿她的嘴唇,大概她是想喝水了。這時正好我包里還有瓶礦泉水,又把我包里的那瓶礦泉水拿岀來又遞給了她。

      「口說幹了吧?喏!我這里有水。」我把水遞過去,她接了。

      「謝謝!」她還含淚地對我笑了笑。

      「別客氣。」我也回敬了她一下。喝過水,接著她前面的話,她又往下說下去了。

      「真是想不到現在的人為了錢,他們的良心就會那樣壞。那天,我鮑民他是樂沖沖,抱著他一股希望上街去的。在他轉悠了半天之後,他什麼新希望和什麼信息都沒有獲得的時候。他有些頹廢了,很是失望的晃盪。但是,當他路過我們縣農業局大部口時,有一個新的希望真來了。那就是在我們縣農業局大門旁邊的一個店面里,有兩個模樣很標致的工作人員,四十上下,或者說是四十餘幾。他們兩個都穿得非常干凈,兩人的頭發也都梳理得油光鋥亮,白白凈凈的皮膚。看去還斯斯文文的,就完全不同同於我們種田的農村人,臉色那麼黝黑。我鮑民一看到是賣雜交種子的,他簡直興奮的不得了。好像他真是撿到了一塊金磚樣那樣興奮。他走進去,很恭恭敬敬的對著他們兩個笑了笑。他問:「你們這個雜交種子是怎麼買的?」那兩個人他打量了一下我鮑民的模樣,他們銳利的目光一看,就看岀我鮑民他是一個做粗活的莊稼人。於是,他們就回答了我鮑民的問話。他們說:「如果是買幾斤的話,那就是二十八到三十塊錢一斤。」接著我鮑民他又問了:「假如我要是買多,那又是多少錢一斤。」他們又說:「那要看你多又多到多少。」我鮑民他哦了一下,他恐怕是想要賺錢的心在膨脹,他不假思索地說:「我要一千斤,兩千斤,那又是什麼價?」他們又再次認真地打量著我鮑民一次,他們看岀我鮑民,他真是不失我們莊稼人的本份。就放岀欣容地對我鮑民說:「最少十八塊錢一斤,不可以還價。」哎!這也怪我鮑民他為了賺錢他想瘋了。不過,那個年代的人,幾乎都是講究忠厚的。哪知道這世間的人說變就變的。我鮑民他一口氣就向他們訂購了兩千六百斤。他當時就預付了他們兩千塊,過了幾天他到我娘家去湊錢。從我爹我哥,我的姐妹那裡,一共是好幾家才湊齊那二千六百塊錢的錢,他興奮的不得了,感覺到他這趟生意一做。他就一勞永逸,一下發起來,我就這一輩子他都不愁吃穿了。剛才我說的那一勞永逸那一句,那還真是一句不太吉利而又讓我傷心的話。你看我的淚又湧出來了。」果然她大顆大顆的淚又真的是掉下來,她又哭了。

      「哦!他原來是做種子生意,按說那種子生意是能掙錢的呀?」我又迫不及待樣的追問著,盡管這時她還在落淚哭,好像是被我點燃了一團火在燒樣,到了那要燎原的局勢。但她息息嗦嗦地,抹去了她掉下來的淚她又接著再說起來了。

      「怪就怪這個年代的人變得太快了,良心太壞。論理我鮑民買來的那二千六百斤的雜交種子他是能掙錢的。他進價是一十八元一斤,而他賣就是三十塊錢一斤,到後來不夠賣,我們還賣三十五。這樣一來,可以算算,那二千多斤的雜交種子,我們輕輕鬆鬆的就賺了將近三萬來塊。那時的三萬來塊,嗨!我們還真是發了一個小小的財。我們家當時就成了我們那裡的暴發戶。我鮑民他抱著我,高興的像瘋了樣對我說。「老婆!我說我們能發財的是吧!」說完了他還吻了我一下。簡直他真是瘋了。我也沉浸在他那樣的快樂之中。」說到這里,她臉上還欣慰地流露出,她一點回憶的那種愜意的神情來。可見那時他們夫妻的甜蜜,他們那種成功後的歡樂,盡管我們沒有現場看到,但我們完全可以猜想到,當時他們那樣快樂的情形,那真是無法用任何語言來描寫的。

      咳!這世間的人和事,他真是在時時刻刻的變化著。我贊同這一點,彷彿我也深有感觸的,捕獲到我的什麼新的信息,而叫我變得愉快和不愉快。

      現在樊嫂她與我近近的接觸,我們面對面的坐在一起。我已經是完全看清了她臉上的神情和模樣。看清了她是一個不畏困苦和磨難的那樣的一個女人。臉上神情她是飽經滄桑,盡量我還不清楚他們後來的結果怎麼樣。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過的一定是不會幸福的。

      「當時我們高興簡直是像瘋了樣,一下見到那麼多錢,我們當時心裡的喜悅,真是溢於言表。尤其是我的鮑民,他一個從小就是過著窮困樣的人。那有錢樣的喜悅,那一定也不亞於我們那個窮山溝里的孩子考上了北大樣那樣興奮。他帶我上街,給我買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還給我買了一塊很貴的手錶。那時我們也很流行戴手錶,他把我打扮得簡直像是我們那裡的仙女樣,讓人羨慕。就是我們高興的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我們的快樂就像是,我們的房子突然掉了了一塊大石頭,而讓那大石頭砸了一個大窟窿樣,一切讓我們的快樂破滅。而全成了我們的噩夢樣開始。」

      「那怎麼會呢?」我焦急的,便言不由衷地打斷了她的話。睜大著我的眼中看著她問。「是什麼原因讓你們又陷入你們的苦惱之中呢?」

    這時我的問話好像已經戳到她的痛處,她猛然抬起她的頭來。而且她那雙含著她那種痛苦神情的眼睛,她已經轉移了方向,投到他另一個地方去了。而且她那悲傷樣的目光,她就停滯在那裡好久沒有移動,其實這是我最害怕和最不願意見到的景象。「我當時也傻了。如果我當時還有點清醒,那我兒子他就不會…」她的下頷噏動起來,喃喃的,只見她那如無數條細線樣的淚,就掛滿了她那張處滿著她無限悲痛的臉上。「我兒子那年他才四歲。才四歲啊!…」

      我也沉吟了,也噤若寒蟬的說不岀話來,只有聽著她息息嗦嗦的哭聲了。她是傷心的,是悲痛的。因為他們那個原本幸福的家,從此他們就那樣葬送了。

      那是那年秋收過後,就是他們那個家萬劫不復的開始。

      樊嫂她又接著她前面的話說下去了。

      「一到收割,他們凡是買了我鮑民販來的雜交種子,幾乎就全是顆粒無收了。想想看,那兩千六百斤的雜交種子,那是多少的農戶,和又是多少農戶的田畝面積啊!他們看到他們一年的收成,竟是顆粒無收。他們付出的汗血,他們的辛勞耕種,和花在他們農田的那些和田成本的錢。又全都那樣打了水漂,他們就蹲在他們的田裡哭啊!我們看著也很心疼,我鮑民他趕緊跑到,他原來賣種子給他的那家店裡去。可他們早已並門,不見他們兩個的蹤影。當時,我鮑民他也發怔,愣在那裡他也淌淚了。「人呢?他們人呢?他們不是說他們就是農業局這個單位的嗎?」。我鮑民他哭叫起來,當他醒悟起來,跑到農業局找農業局的領導去時。那局裡的領導,他們輕描淡寫的只說,他們也根本不了解,只是把下面的店面租用給他們。至於別的他們說都一概不知。我鮑民他癱在地上,他不敢回家了。在縣城住了一宿。可是,他思來想去還是想到家裡的我,和我的那個四歲孩子__當當。他又鼓為勇氣,戰栗地又回到了家。這時,他其實他已預料到這事情的過後。他面對的不僅是懼怕,更想到我們家已經是傾家盪產,他要面對著牢獄之災。到了晚上,我們夫妻又抱在一起哭。心裡是萬分痛恨和萬分懊喪,千不該萬不該,覺得他本不該是那樣去胡思亂想想發什麼財呀!想想他又是一陣痛哭。沒過幾天,所有買了我家鮑民販來的雜交種子的農戶,他們就一起趕到我家來了,來向我鮑民討個說法了。我鮑民他跪著哀求他們,說他們的損失統統由我們來賠。賠,我們拿什麼賠。就是我們家那幢破房子賣了也不夠。那個時候,他們萬分憤怒,把我們整個家都堵得水泄不通。他們都吼起來,在他們痛恨起來那一刻的心裡。他們真恨不得要把我鮑民給活剮了、把他吃掉。但整整在我們家鬧了一天,到了天色暗黑了。我四歲的兒子__當當,他每天在吃晚飯的時候,他都總是要我鮑民抱到我村子裡去轉一圈的。但是,那天鮑民他讓那些受損失了農戶圍住。讓他走不岀去。他就只有把我哭得嗷嗷叫的兒子抱住,盡量去哄住他讓他不哭。但是,就是這個時候,有一個叫東泉的年輕人,他也實在是怒不可遏了。看看他們與我鮑民談了一天,而最終什麼結果也沒有,他那時可能肚子也餓了,穿得不多的身上也有點冷了。就算是他們不是飢餓,但他們守了我鮑民整整一天,他們那樣煩躁的心裡,那是難勉會產生怨憤的,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就是那個叫東泉的年輕人,他怒不可遏地突然一聲吼,他罵罵咧咧的實在是按捺不住他心頭的怒火了。瞪著他那雙圓睜的眼睛,跳過去又指著我鮑民的鼻子罵。想想看,在那樣的時候,如果我鮑民他不懂得約束他自己,想必就是有十個鮑民,他也會被他們那麼多人把他打死。我鮑民他沒有罵,他只是看到抱在他懷里的,我兒子當當他被他嚇得驚惶不安的就愈加啼哭。他就想在那樣的時刻他迴避一下,所以他轉身他就往我們家後面走岀了。然而,那已經是怒火萬丈樣的東泉,他看著我鮑民岀去了。他卻認為我鮑民是在逃避了。他猛然喝叫起來。「好,你還逃呀!不要走,今天你不賠償我們家的損失,我就用扁擔把你一扁擔把你打。」果然不知他從哪個地方,在我們家找到一根扁擔,他就追岀去。我鮑民認為他真是去追著他打了,抱著我兒子他就拚死命的逃。但那畢竟是天黑了的時候,外面一片漆黑。要知道那時我們鄉村的路面上,就全是那大大小小不等的石子鋪滿。他顧著他自己逃去,然而,在他逃到那條水溝邊,他腳上又讓那石頭絆了一下。但就是那一下,他一個跟斗,他們父子倆就一下栽翻到那水溝摔死了。我們那裡是山村,那水溝是很深很深的,過了水溝之後就是我們那裡的一座山。想不到我可憐的兒子,和他父親他們兩個就死得那樣慘。不知道還真是天理不容,還是什麼原因,到至今想到他們父子倆個死得那麼慘,那麼可憐。我的心比刀絞還難受,我就忍不住要哭,就萬分難受,就控制不住我眼中的淚。就想和他們一起去,結束我這苦難的命運。從他們父子那樣去了之後,我還真不知道我該怎麼生存。我們真是造孽造多了,上天都不放過我們。」說完,她起身,又走到那邊的壁前去哭了。看她哭得那麼悲傷,我覺得她也是夠可憐的了。

      「哎!…人世間的人,為什麼就有這么多的罪惡。」我睒睒我含淚的眼睛,又嘆了一聲,心頭也有我一種隱隱的痛。

      一個將近六十歲的老婆子,她孤單一人在外面打工。這樣的情形,我們也就有是在哪篇小說裡面看過。看到她凄然欲泣的樣子,我又走過去勸起她來。她果然停住了她的哭,看看我轉身要走,她又喃喃的說了一句。

      「如果我當當他沒死,他也和你差不多大了。如果有他在,到如今我也就不要在這里幫人打工了。我也做奶奶了。」說完,她兩眼又猛然緊閉,想必這一下,這恐怕是她最痛苦的時刻。

 

   

Ⅶ 彝族當代文學《嫂子》誰有資源

嫂子(阿蕾)-原版為彝文
閱讀:4512012-03-18 10:41
標簽:雜談
嫂子(阿蕾)-原版為彝文
這是一篇極其得到有彝族文化人認可,不少老師提到且稱贊的短篇小說。只是我還沒看到過彝文原版。
二十四五年了,我至今還保存著嫂子和我姐夫沙瑪拉惹的合影。由於年辰久,像片已有些昏暗模糊。
像片中的嫂子和沙瑪拉惹倆也和現在照像館陳列在櫥窗中做廣告的結婚照一樣,男左女右肩膀斜靠著肩膀。嫂子帶著矜持的微笑,向右稍稍偏著頭,沙瑪拉惹陰郁的臉上嘴角現出一絲強笑。我想,肯定是攝影師叫他們笑的。
我記得嫂子經常穿一件灰藍灰藍的勞動布縫的衣服,身上沒做花,只在袖口處做了幾道簡單的花邊。那時的姑娘沒條件做花花綠綠的衣裳,何況嫂子還有一個沉重的家庭負擔。裙子是那種上了年紀的婦女穿的全黑的裙腳縫有天藍色布花邊的自織羊毛裙,這裙子還是我幺嬸的遺物。頭上包的是一塊脫了毛的毛巾。一隻黃銅做的針筒從左向右繞著脖子搭拉在右胸,針筒兩邊串有各色珠子,未端是一束紅頭繩做的纓穗。她說,她母親死得早,來不及給她置東西,唯一的遺物就是這串珠子和針筒。
照片還新時,嫂子的衣服被攝影師加彩加成天藍色的,一串五顏六色的珠子和金黃的針筒被襯得更醒目,只是因為半身照沒把那束鮮紅的纓穗照出來。毛巾也被加彩加得嶄新。嫂子的臉頰上,嘴唇上加上淡紅色的彩,使她越發地俊俏。
那一年初冬的一天,本來晴朗的天,到了下午突然鉛灰的雲布滿天空,先是狂風呼嘯,繼而雪霰子劈頭蓋臉打得人睜不開眼,牧歸途中的牲畜被打得鑽進路邊的樹叢中再也不肯挪步。到人們掌燈時暴風雪才漸漸停息下來。第二天開開門來才看見雪已把門檻都壅住了。
前兩三天,村子裡的青年們都進城玩去了。沙瑪拉惹來約嫂子,當嫂子為手頭拮據猶豫時,他說:「走吧」,於是嫂子二話沒說就跟著去了。只要嫂子不在家,幺叔家的幾個孩子就不敢在家裡睡,都要到我家來過夜的。
一大早幺叔家的大女兒阿依叫兩個妹妹後邊去,她先去生火去了。我也起來屙了泡屎就冷得「噝兒噝兒」地幾下逃進母親溫暖的羊皮大氅窩里蜷作一團等著姐姐起來生火再烤衣服穿。正當我盯著頭上被雪光映得發亮的檁子椽條漫無邊際地遐想時,阿依失聲變調地叫著:「嗎呀,不得了,嗎呀,不得了啦」,一頭滾進我家。
「怎麼啦?阿依,怎麼啦?」我母親從樓口抬起頭連聲問道。可阿依就像掉了魂似的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睡在樓下火塘邊床上的父親騰地坐起問道:「死了嗎?」「誰死了?」我正納悶時,阿依說:「死了,嫂子和二哥都吊在我家房粱上了。」說著嗚嗚地哭了起來,樓上的阿嘎阿妞倆也跟著哭了起來;我姐姐聽到嫂子和丈夫的死訊驚得遭雷擊一般,伸進袖子的手停在空中不知伸縮;我嚇得不由自主地打起抖來怎麼也控制不住。父親從來沒有這樣暴怒過:「哭什麼哭?!豬嫂子狗嫂子,豬二哥狗二哥!別再叫嫂子二哥,那不是人,那是一對豬男狗女!女兒被人蹬,媳婦被人拐,這種醜事怎麼都落到我頭上啊?天哪,這對天殺雷劈的狗男女!」他氣急敗壞地罵著,「知道柯惹上哪兒去了嗎?又死在羊圈樓上了吧?我的天!老貓不在家,耗子上房扒!」父親氣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堂屋中央轉了幾圈就「蹭蹭蹭」地沖出去了。我母親看見父親沖出去了,來不及包帕子巾巾吊吊地一把抓起幾下梭下梯子也跟著出去了。
一會兒屋後的羊圈響起了父親急促的喊叫:「柯惹起來!起來柯惹!」可沒應聲。再過一會」啪——「一聲山響,繼而是父親的怒罵聲:「你這個蠢豬,沒睡夠的時候,你那女人和野男人沙瑪拉惹吊在你屋裡啦,你還在這里死睡,我的天!十八歲的男人還玩這玩意兒,老婆不叫人拐才是怪事!」父親的罵聲中夾雜著樹枝清脆的斷裂聲和鈍物擊牆沉悶的破裂聲。我知道柯惹用元根做軲轆支在樹杈上滾著玩的「車子」完蛋了。我想像得出白花花的元根渣濺滿了山牆。
我們阿蕾家在當地是雜姓小戶,我們強大的家族住在布穀粱子。幺叔我們兩家是爺爺死後族裡沒人「照顧」我奶奶時,奶奶才帶著兩個孩子(我父親和幺叔)回了娘家。我奶奶娘家姓沙瑪,在當地是大姓。後來奶奶給父親娶了她大哥家的女兒(就是我母親),後來我的姐姐又嫁給了母親二哥家的老二——沙瑪姆嘎拉惹。真是親上加親,盤根錯節。
幺叔我們兩家數男丁就我父親和柯惹。父親膝下無兒就我姐妹倆。幺叔家柯惹前一連夭折了幾個,怕柯惹也帶不大,所以取了個賤名「柯惹」。意即「狗兒」。俗話說:「養子名莫丑」,這柯惹也真是只永遠長不大「的狗兒」;我父親呢也是一個膽小得走樹底下過都害怕葉子砸著頭的人。大概因為這樣,沙瑪拉惹才敢蹬了我姐姐拐我的嫂子。
可憐我的父親暴怒了一陣後,仍無計可施。還是我母親靈光,她請了村裡旁姓人去通知沙瑪家,等沙瑪家的人來了才把繩子砍下來。
因為避邪,凶死的人在裝殮好之前是不許小孩近前的。我家別說小孩就連大人在整個吊喪期也一直不露面,從布穀粱子來的族人們也沒去死人處吊喪,他們一來就聚在我家商量如何對付吉姆沙瑪兩家,如何挽回我們阿蕾家的面子。
我不管那一套,胡亂套上衣服褲子,鞋也沒穿」就嘰咕嘰咕「地踩著厚厚的積雪朝嫂子家跑去。剛到門口舊看見嫂子橫倒在堂屋中央,脖子上還套著一根白布繩,從她嘴裡鼻孔里流出的血洇開來就像白紙上的小紅花。平日里黑里透紅的臉龐此時像豬肝一樣紫浸浸的,被抖落的煙塵帶子落滿她的臉,她的身,她那黑油油的大辮子。
堂屋另一頭人們正圍著沙瑪拉惹給他裝殮。沙瑪拉惹的母親二舅母披頭散發,捶著胸口呼天搶地地哭:「我的天哪,我的兒呀……」我打著顫,牙齒「格格」地碰磕著,可一點也覺不出腳僵。突然二舅母發瘋一般撲過來抓住嫂子的頭發「啪啪」摑了嫂子兩耳光,挽住嫂子的辮子摁住嫂子的頭狠狠地往地上碰,一邊碰一邊罵:「吉木嫫爾果,我把你當我的親生女兒待,你倒好,像頭發情的母豬纏住我兒子,把我兒子害了。你這頭騷母豬,我怎麼不灌你的辣椒水哩……」罵著罵著,又「呸呸」地吐了嫂子一臉唾沫。
在坐的人有的羞得不敢抬頭,有的小聲地說:「大概氣瘋了。」她的大兒子沙瑪姆果狠狠地蹬了她一眼,生氣地說:「要哭就好生哭,不好生哭就出去!人還沒死時不好好管管,現在人死了再哭再鬧有什麼用?丟人現眼!」
剛進來的吉姆嬸子也氣憤地指責道:「我說他二舅母,誰的女兒都一樣,你不能因為她的親人不在就這樣對待她喲,況且這事不見得是爾果一個人的錯,說不定人家吉姆阿蕾兩家的拳頭攥起來比你沙瑪家的腦袋還大呢」。
二舅母被大兒子和吉姆嬸子一頓數落後,放開嫂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著哭:「他舅母呀,不是吉姆嫫爾果的錯還會是拉惹的錯嗎?母狗不齜呀,公狗不上背哩。她害了我的拉惹呀……我恨不能把她撕了吃呀。」哭著哭著又狠狠踢了嫂子幾腳後。回到她的兒子身邊,伸手「啪啪」給了兒子兩個耳光,罵道:「你這個不成器的,居然聽信一個騷母豬的話,乖乖地跟著她去死,你把媽拋下媽怎麼活喲?媽媽的幺兒哩……」她一邊哭一邊捧著兒子的頭,俯在兒子的臉上哭。
沙瑪姆果從他弟弟的上衣口袋裡搜出一個紙袋,打開一看,是嫂子和沙瑪拉惹的合影,他恨恨地罵道:「這對不知羞恥的狗男女!」一把撕了丟進火塘里。我急忙從溫熱的火塘中刨出像片,選了一張比較完好的悄悄揣進口袋裡。
沙瑪拉惹被裝殮得簇新後,放進屍架抬到他家裡放去了。
先前看著眼前的景象,我怔住了,腦子里一片空白。現在沙瑪拉惹被簇擁著抬走了,只剩下嫂子仍穿著那身舊衣裙孤零零地躺在這里沒人過問時,我的心尖發疼,喉頭發哽,眼淚順著臉頰不住地流。我要上前去給嫂子解繩子時,吉姆嬸子一把把我拽到身後:「你這孩子,誰讓你來的?叫你父母看見打不死你。」隨即叫道:「男人們都死光了還是怎麼的?難道你們想叫她這個樣子見她的親人嗎?」她一邊嚷一邊動手給嫂子理抻衣裙,撣掉她身上的煙塵,又用那脫毛的頭巾蘸著水把嫂子臉上的血跡揩乾凈。
那天,晦暗的天空從早到晚無聲無息地飄落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好在是白天,一邊下一邊就化了,他們把嫂子奶奶的壽衣背來重新給她裝殮時,看到嫂子身上的烏斑,臉上的傷痕,衣服上的血跡就問起原因。不知誰把砍繩時沒人扶住嫂子倒在地上口鼻流血,二舅母鞭屍嫂子等等全捅給了吉姆家。先還為嫂子不光彩的死感到難堪的吉姆家,這下找到了出氣的地方,他們男女老少棍棍棒棒揚言要把沙瑪家踏平,要勒死二舅母。 旁姓男人們又勸又拉費了好大勁才算把吉姆家勸住。
嫂子的小娘(柯惹的小姨)捶著胸悲沉嗚咽地訴著哭:「我的孩子,像你這樣從沒穿過一身像樣衣裙的人也配風流嗎?你為什麼聽信沙瑪拉惹的話跟著他去死?這些可憐的孩子以後誰來照顧他們呀,你把擔子撂給誰啦……天殺的沙瑪拉惹,是他殺死了我的孩子啊……」在人群中來往穿梭著斟酒敬酒的小夥子們互相擠眉弄眼地湊著耳根:「應該說『是沙瑪拉惹戳死了我的孩子』」。然後捂著嘴哧哧地笑。
大多數的人都說嫂子單純,真真是被沙瑪拉惹誆去死的。另外一些人則不然:「誆?能無端地被人誆去死?」更有些表兄妹開玩笑說:「那我也來誆誆你,看你能乖乖地跟著我去死不?」那段時間里只要有兩人在一起,他們的話題就是猜謎一樣猜嫂子和沙瑪拉惹是怎樣愛上又怎樣死的。
這件事只有嫂子家隔壁的吉姆嬸子知道。但是在他倆沒死之前,吉姆嬸子把它漚爛在心裡從不露出半點鱗爪,因為弄不好要陪人命的。
那一年「五一」勞動節社裡放假並殺兩頭豬給社員們打牙祭。吃過早飯男人們都聚到溪邊殺豬分肉去了。女人們早上找背柴回來吃飯喂豬後都聚到場壩走去,剛坐下就看見嫂子朝山粱那邊走去,吉姆嬸子也想趁有伴再去找一背柴,於是回家拿起彎刀肩搭皮繩趕嫂子後邊去了。
暮春的天氣,太陽暖暖地照著,碧藍的天邊一朵蓬鬆的白雲正關切地俯瞰著大地。大地上山花點點,一陣陣暖熏熏的花香隨著微風撲面而來。藍天下雲雀悠揚動聽的歌聲告訴人們火把節就要到來;山坡上布穀高朗歡快地催人們快點包穀,早撒蕎子;谷底的斑鳩夢囈一般一聲迭著一聲傳出親昵的渴求愛情的呼喚;蜜蜂在花叢中低吟,蚱蜢在草叢中做愛……大自然的美景大自然的美景使吉姆嬸子想放開喉嚨地唱,可寡居的她又怕人聽見說:「吉姆寡婦不安份。」於是在喉嚨里小聲地吟唱——
……布穀鳥兒喲,你的叫聲就像我慈祥的父母在呼喚,
小小蜂兒喲,你的低吟是我親愛的兄妹在歌唱,
天邊的白雲喲,
你可看見我的姐妹放豬在沼澤?捻線織布在院里?
你可看見我的弟兄放羊在山岡?擀氈編筐在場壩?
……
說是逝者晴天隨雲去,陰天隨霧來,
天邊的白雲喲請你告訴我,
我慈祥的父母可在你中間,
我親愛的人兒可在你中間……
唱著唱著,吉姆嬸子淚花迷離哽咽著唱不下去了。她索性坐下來扯起衣角抹淚,抹著抹著,好像下邊林子里有人在壓低嗓門說話,她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屏住氣息側耳細聽,是一男一女在低聲爭執:
「……放開我!你瘋了是怎麼的?你應該清楚你是阿蕾家的女婿,我是阿蕾家的媳婦,是兄妹!況且我一直把你當我親哥看的,你卻這樣欺負我?放開我,求求你……」女的小聲哀求著。
「你姓吉姆,我姓沙瑪,怎麼會是兄妹?至於阿蕾家,我們不認他們不就得了?我是不要他家那個黃毛丫頭了,病懨懨的連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你也不要再守著你那瘦猴一樣的小男人了!我們倆結婚成家生兒育女,那日子才叫幸福呢。我們倆才般配,你知道嗎?」
聽到這兒,吉姆嬸子知道是沙瑪拉惹在纏嫂子了。她怕被他倆發現,趕忙鑽進一籠秤桿木叢中。
「把人家的女兒蹬了拐人家的媳婦?!虧你想得出,要遭天殺雷劈的!放不放?不放我可要喊人了。」嫂子氣吁吁地掙扎著。
「我跟你說了,我要娶你做老婆!我沙瑪拉惹是一條漢子,說話是算數的。我想你想了三年,今天才開口對你說,聽我的話。」沙瑪拉惹輕言細語地開導說。
「你想幾年關我什麼事?你想我可我不想你!知道嗎?」嫂子提高嗓門說。
「你不想我那你想不想你那瘦猴小男人?你那小男人拿什麼和我比?來吧,慢慢你會想我想得離不開的。」沙瑪拉惹輕柔地調笑著。
「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你放了我,我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嫂子壓低嗓門軟言細語地求沙瑪拉惹。
「給你說了那麼多,你聽不來還是怎麼的?我不是三歲小孩!我要做的事不達目的不罷休!能放了你我先就不來找你了。乖乖,聽話」由於嫂子奮力抗爭,沙瑪拉惹開始惱了,他壓低嗓門氣咻咻地說。
「憑什麼要聽你的話?放不放?!不放,我可真的喊人了。」嫂子提高嗓門發怒了。
「憑我是你男人!你喊吧,你要真把人喊來,我一刀戳了他!」沙瑪拉惹也發怒了。
「不要臉的東西!」啪——沒說的,嫂子摑了他一耳光。
沙瑪拉惹被嫂子這一摑,氣得嗵一聲把嫂子摔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說:「別說臉,命也不要了!我要是把你讓給阿蕾柯惹,我就不是男人!」嫂子喘著粗氣掙扎了一陣,後來嚶嚶地哭了。
先前還以為沙瑪拉惹纏不過嫂子就會把她放了,哪想會弄到這個地步,吉姆嬸子想起沙瑪拉惹那句話,嚇得頭皮發炸,脊樑骨發冷,連動都不敢動,只是心在「朴嗵,朴嗵」不住地跳。她後悔死了,在心裡罵著「燒屍的柴」,覺得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硬把她拉到這里來了。她無計可施,只有為嫂子擔心的份:「要是懷上了,那可怎麼辦喲。」
過了好久,才聽見沙瑪拉惹說:「乖孩子,別哭了。不哭我就買糖給你吃。我說你呀,真是個傻丫頭,差點把我肩膀上的肉都給咬下來了,你看你看。」
嫂子唏唏噓噓地抽泣。
「硌著了嗎?起來我看看。」沙瑪拉惹象誆孩子一樣誆著嫂子。
嫂子仍唏唏噓噓地抽泣。
「我把柴給你捆好,你快些穿戴好,早點把柴背回去。」沙瑪拉惹「唰唰唰」動手捆柴了。
嫂子仍唏唏噓噓地抽泣。
「你不用害怕,今天這邊連個人影兒都沒有,不會有人知道的。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你盡管放心,到時我們就結婚。記住,晚上別閂門。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沙瑪拉惹悠然地吹著口哨朝谷底下去了。他早上是扛著火葯槍出來打獵的,現在循著原路無事一般回去了。
過了好久,嫂子才背起柴抽抽搭搭地邁著沉重的步子從吉姆嬸子身邊擦過。估計嫂子翻過山樑時,已蹲得腰酸背疼痛發麻的吉姆嬸子才繞到另一匹山上胡亂揀了一抱毛柴回家。
(人們說看見有人野合,如不在兩人睡處釘樁,就會倒霉,重則丟命輕則大病一場。如釘子樁災難就會移到兩個野合人身上。我曾經問吉姆嬸子釘了沒有,她說沒釘。可我死也不相信,不釘?那怎麼沒翻年兩人就都死了?肯定釘了,並且釘的是最厲害的馬桑樹樁。)
傍晚吉姆嬸子照例去嫂子家串門時,見嫂子坐在鍋庄後邊把頭埋在懷里不吃飯就問道:「爾果不舒服嗎?」嫂子仍埋著頭說:「今天去找柴,不小心眼睛被樹枝彈著了。」
饒舌的阿妞說:「我嫂子眼睛疼得飯都吃不下哩,怎麼才好,吉姆嬸子?」
「炒點鹽包在帕子里趁熱焐焐就好了。」吉姆嬸子說。
「行不?」嫂子抬起頭笑了一下。
「行,行,保證行。」吉姆嬸子東拉西扯地侃了一陣回去了。
嫂子和吉姆嬸子兩家的房子是「一平二調」時修的,中間只隔一堵山牆,院壩也沒個遮攔,所以哪家有啥事不用說就可知八九。
從那天以後,沙瑪拉惹又接連撬了三四晚嫂子家的門。再後來不知是嫂子先就留門了,還是聽到沙瑪拉惹來了才開的門,反正沙瑪拉惹進出嫂子家就像進出自己家那麼方便了。
轉眼就到割蕎打蕎的時候了。那時節體弱的人愛苦夏。嫂子也說她苦夏,懶懶地,坐著站著都在大瞌睡,有時還平白無故的干嘔。
因為學校放暑假閑著無事,我和阿嘎都到場上給打蕎人抱蕎捆。中午歇息時,人們這里一堆那裡一堆地圍著燒洋芋吃。嫂子說她不像吃,靠在小山一樣的蕎秸上用頭巾蓋住臉睡覺。吃過了的小夥子們坐在她對面另一堆蕎秸上抽煙,說笑。我吃過了用衣襟兜著刮干凈的燒洋芋朝嫂子走去時,沙瑪倭惹神秘兮兮地招手叫我過去,我到他跟前時他把手裡的青蛙亮亮,湊著我耳根說:「你敢把你嫂子的衣服掀開,讓這只青蛙吃她的奶嗎?」我那時已是十二三歲的人了,可什麼也不懂,只知道調皮,所以人家都叫我「阿蕾家的假小子」。一聽這主意,覺得太開心了。於是得意地說:「有什麼不敢?看我的。」我把洋芋倒在蕎秸上,捏著青蛙躡手躡腳地挨近嫂子,猛地把嫂子的衣服向上一掀,只見白百的肚皮一晃,嫂子猛地坐了起來,把我也給嚇了一大跳,青蛙不知蹦哪去了。
正當我不知所措時,對面的小伙們使勁拍著腿拍著手笑得幾乎岔氣,有的打著滾叫肚子疼。嫂子的臉一時漲得通紅,低著頭慌亂地包著頭巾。還圍著火堆吃洋芋的人們不知這邊發生了什麼事,好奇地張望著,也咧著黑乎乎的嘴莫名其妙地跟著傻笑。這一切被坐在另一邊的沙瑪拉惹看在眼裡,他沉著臉狠狠地瞪了叔伯兄弟沙瑪倭惹,又覺得對不住嫂子,於是低著頭灰溜溜地回到小伙們中間。
小夥子們互相擠眼撇嘴,小聲地耳語。回想起他們那一副副鄙夷的眼神,肯定是他們在罵:「哼!蹬了人家的女兒拐人家的媳婦,你才有家教呢。遭雷劈的!」
大概那時人們都覺出他倆的事了,只是沙瑪家凶死的人多,又都懼怕沙瑪拉惹,怕擔干係而心照不宣罷了。
我母親也大概覺出不對頭了。但哪邊都不好說。她央求吉姆嬸子:「她嬸,我們呢公公婆婆的有些話不好說,你呢,一是一個地方來的,二是好鄰居之間說話比較中聽。麻煩你給我們柯惹媳婦提醒提醒,敲敲警鍾。」
吉姆嬸子呢也不好直說,繞山繞水地繞:「爾果呀,眼看這些孩子都漸漸長大了,柯惹呢,哎,阿蕾姆妞家這幾個孩子要不是你,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呢。」
說真的,不是嫂子的話,我幺叔家可真是家破人亡了。
幺叔家在民改前還算是中等經濟。柯惹還在月窩時,為了親上加親,給他訂了個媳婦——他大舅家的女兒爾果。成立了合作社眼看糧食牲畜都要入社時,幺叔為了給兒子舉行隆重的婚禮,不管是不是娶嫁年,突擊把婚事辦了。那一年嫂子十二歲,柯惹才十歲。
雖然嫂子從小死了爹娘,一直跟著奶奶過,可水靈靈地一點也不像個孤兒。柯惹呢和嫂子相比簡直沒法提。人們說,嫂子長得太好剋死了她的雙親,柯惹出奇地不肯長也剋死了他的雙親。
娶嫂子的那天至今我還記得清清楚楚。那天一大早人們就在幺叔家的園子里用松枝搭了個喜棚,地上鋪了一層金黃的燕麥秸等著新娘的到來。(因為這一年婆婆丈夫不能和新娘見面,否則相剋。)
夕陽西下,白楊樹還未落盡的黃葉在橙紅色的夕輝中瑟瑟地閃著光,喜鵲歸來了,在窠邊跳上跳下地歡叫。終於等來了新娘和送親的人們。我擠進喜棚守在新娘身邊,等第一顆星星出來。新娘側睡在客人中用披氈蒙著頭,大概睡得百無聊賴,她在里邊用指頭指指戳戳地戳弄著披氈,我看見了驚喜地招呼小夥伴們:「快來看哪,新娘在動呢。」送親的小聽了笑著說:「想看新娘嗎?拿見面禮來就讓你們看。」
好不容易等到天邊現出第一顆星星時,沙瑪二舅母作為「婆婆」(因為嫂子和二舅母命宮相合,而且二舅母兒女雙全,那時二舅也還健在,所以擇二舅母為「婆婆」服侍新娘梳頭進食是再好不過的)端著一缽炒蕎飯來到新娘身邊親昵地喚道:「爾果,起來,我給你梳頭。」我也耐不住說:「嫂子,餓了吧?快起來吃飯。」新娘——嫂子揭開披氈笑吟吟地坐了起來。等二舅母給她把頭梳好,吃了飯換了便妝,二舅母就把她領到她家歇宿去了。我們一幫小女孩又鬧嚷嚷地跟到了她家。
二舅母點起明子把個嫂子從頭到腳看了又看,不住地嘖嘖道:「爾果呀,你奶奶給你些啥吃的,長得這么高,這么漂亮。瞧,什麼衣服穿在你身上都那麼好看,恐怕給你披件蓑衣也好看呢。」說得嫂子不好意思地勾起頭笑了。
真的,嫂子穿上那身新娘的禮服,戴上銀領花,銀領牌,銀耳墜簡直光彩照人,真把我羨慕死了。可惜那些東西都是借的。
食堂化時幺嬸幺叔相繼去世,丟下五個孩子。最大的柯惹那時也才十三歲,阿依十歲,阿嘎八歲,阿妞五歲,阿妞底下還有一個叫姆萊的兒子才三歲。嫂子來奔幺嬸的喪後就留下來挑起主婦的擔子照顧這些孩子。沒過多久姆萊也隨幺叔幺嬸去了。那時人死了連「陰祿」都沒有,嫂子只好從食堂里打回當晚的口
糧——洋芋,縫了個布袋選了兩個大點的裝好結在姆萊的小披氈繩上當「陰祿」。那晚嫂子什麼也沒吃。
那時柯惹跟著拉瑪爺爺放一群羊,阿依給社裡放豬,兩人的工分只抵一個強勞力。阿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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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最新章節TXT----- 這一夜寧娜睡得很沉,一定是太累了,按理說六點多睡著,到了半夜會醒來,但是沒有。結果連晚飯都沒吃。她想必是用腦過度太累了,所以我也沒叫她,讓她睡吧。自己吃了晚飯,看了一會兒電視,然後回房間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爬了起來,推開門一看,她站在陽台上呢。
站在晨光里,叼著一枝煙,茫然地看著遠方。
遠方有什麼好看的呢?除了樓就是樓。
我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呵欠,走過去,才發現她其實不是在看樓,只是在看那群在樓中間飛來飛去穿行的鴿子。
一陣陣鴿哨若有若無地傳來,她說,你看,多好啊。
我說什麼?
她說那些鴿子。
我說看不出來有多好,不過挺肥的,做烤乳鴿一定不錯。
她沒笑,淡淡地說了句,它們能飛,我不能。
又發神經啦?我說,你到底怎麼了,幾天不見,看你都長了黑眼圈。
她說我沒事兒,你不用管我了。
真的沒事?
真的沒有。
她丟下煙蒂進去洗臉了。
我就進了廚房,准備煮些稀飯做早餐。
剛把米放下鍋,她在……

Ⅸ 有個小說叫《嫂子抱緊我》不是百度上搜索出來那種。是兩個農村小子同時看上一個女的叫花兒還是桃子的

你搜盲嫂就知道了,網上有完結版,叫桃子。不是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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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一連串沉悶的響聲從汽車翻轉與地面接觸出發出來,劉冀的心狠狠在顫了一下。
劉冀緊急剎車將車停了下來,車隊也停止了運動。
劉冀以最快的速度下車,沖到前面那輛已經翻了車的駕駛室邊。他看到了一團觸目驚心的紅。車身已經全部變形,駕駛員的位置成了一道狹小的縫,將劉成死死地卡在座位了,他的臉已經血肉模糊,額處還不往外流著血。
劉冀的腦袋裡一片空白過後。一個影子迅速地從他的腦海里閃過。
那隻是聽母親說的,其實母親也是聽父親的戰友說的,因為那個對她來說的世界末日她都不在場。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裡,閃電夾帶著悶雷時不時沖撞在本就不安寧的夜,撕破這本就不完好的天。
父親駕駛的汽車在鄉村公路上顛簸起伏,時不時閃電的亮光映白父親年輕英俊的臉,晶瑩的汗水從臉上不斷地往下淌。
部隊任務緊急,需要要在凌晨四點有趕到抗洪一線。因為路途太遠,父親的首長選擇了走鄉村路,這樣就可以節省很多時間在凌晨四點前趕到抗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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