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院子里種了很多樹
『壹』 鞦韆架上結葡萄(短篇小說)
文/梅曉珠
我們家最常見的下飯菜是涼拌蘿卜絲和清炒大白菜,家裡人每次上街就會提一大兜回家,往水泥地上堆個十天半月不壞,大白菜被過堂里來來往往的風吹蔫兒了,媽媽就會把它們洗洗剁碎,然後撒上鹽弄成腌菜。
不知何故,院子里的那棵葡萄樹,卻越來越繁盛。每每傍晚時分,葡萄架下淅淅瀝瀝全是葡萄雨,爽煞了下面乘涼的人。自從爸爸為我們綁上了一架鞦韆,弟弟已經好久沒有動過它了。
年幼的弟弟常常帶著咪咪玩滾蘿卜,小貓咪聽著大蘿卜與灰色水泥地面弄出的巨大聲響,嚇得左逃右竄,喵喵喵地狂喊救命。涼拌蘿卜我們從春吃到夏,再從夏吃到秋,秋收後家裡有了現成麵粉蒸成的饅頭,把饅頭掰成兩半,再夾上醬過「老乾媽」的蘿卜絲,就真的成了名符其實的漢堡。而這種樸素的創意則成了我們全家豐收後的「慶功宴」.
參加「慶功宴」的有奶奶、爸爸媽媽、弟弟妹妹和我,當然還有大黑、咪咪和胖大、胖二和瘦小六,其中雞族中的幾個弟兄在幾次意外事故中不幸折夭。三三被無知粗魯的大黑吞食,而胖小四和瘦小五則犧牲於弟弟之手,因此我和妹妹都私下認為弟弟是繼大黑之後又一個殘忍的小傢伙,況且他拿饅頭之前從不洗手,於是雪白的饅頭上立即留下他黑黝黝的指紋。「慶功宴」擺好後,一家人圍坐在桌子周圍邊吃邊聊,其實「慶功宴」就是兩大盆蒸好的饅頭、兩三碟涼拌蘿卜絲和一大碗黃豆醬。
開飯嘍!
除了 媽媽還在廚房裡忙活著,我們已經圍在了桌子旁邊。
「不許動,我要那個最大的。」弟弟提溜著快淌到嘴邊的鼻涕指著面盆笑嘻嘻地說。奶奶每次都喜歡和弟弟坐在一起,「小臭崽子!」奶奶有時抻手摸摸弟弟的腦瓜子或小雞雞,並小聲地嘀嘀咕咕。不過,奶奶大概得了老年痴呆症,因為弟弟打去年他生日那天起就正式宣布不再穿開襠褲,也不允許別人再拿他的小雞雞開玩笑了。
是的,鵬鵬快要上學了,要有個小學生的樣子,鵬鵬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鵬鵬了。
奶奶顫巍巍地舉起筷子把那個雪白的大饅頭夾給了他,好傢伙,那可是我跟妹妹的傑作。我和妹妹眼巴巴地看著他把我們的勞動成果吞咽干凈,一點不剩。
「怎麼?都不餓呀?」不知何時媽媽也進來了,只可惜手裡只提了只暖壺,她把暖壺放在桌上並順勢坐了下來,夾了根蘿卜絲嘗了嘗說「不咸不淡,恰好呀。」
這時奶奶溫和地看了我們一眼「瞧,把娃兒讒成啥樣子。」
媽媽看了看正在狼吞虎咽的弟弟,乾笑了一下說「這景子你們沒去趕集,不曉得街市上的東西漲得有多離譜兒,光上海青就漲到四塊八,香蕉蘋果更嚇人,五六塊一斤,我一般都等到快罷集的時候才去,不過都是人家挑剩下的,喏,這些蘿卜白菜都是。」媽媽指了指方桌和堂屋的一角。大家開始動筷子,弟弟也許是吃飽了,已經丟下碗筷去搗鼓他的了。這些話題都與他無關。
「自開春以來東西都老貴了,2008年真是個背運年。」爸爸接著茬兒說,我和妹妹也不由自主地摻和了進來。
不一會兒裝醬的碗就見了底,鹽拌蘿卜絲瀝下的水分蓋住了盆底,那種細細碎碎的咔嚓咔嚓聲在各自的口腔里回響著。奶奶牙不好,一根蘿卜絲要咬好幾下,而我和妹妹則顯得輕松多了。爸爸在吃到第四個饅頭時突然對著我說:「以後奶奶在這里吃飯你就把蘿卜絲炒一下,好吧?」
哦,爸爸,家裡的菜籽油老早就用完了,而你對這種事卻從不關心。我在心裡反駁著。
「炒菜還不簡單呀,海梅會。」媽媽故意朝我挑了挑眉頭。我明白她的意思。
「 對,把蘿卜切成絲放油鍋里炒個三五分鍾,兌點水燜一燜就行。」爸爸又開始把矛頭指向我。
「說的倒好,油呢?」媽媽終於忍無可忍,反問道。
「油?」爸爸愣了。
爸爸笑時的表情酷似梁朝偉,有幾分神秘,而弟弟卻反駁說像他的偶像林俊傑。
「還年裡?年裡的油早用完了,你也不想想咱們一家子是怎麼過來的!」媽媽回想起這段日子以來的艱辛,眼角潮紅,無名之火「噌」地竄了上來。還記得媽媽為了減輕爸爸的負擔多幹些活,她每天早出晚歸,還多養了幾頭仔豬,每到傍晚時分去鄰居家挑泔水,並把挑回的泔水分桶澄清,第二天清晨又悄悄把結在桶沿上的豬油刮下來,放進瓦罐融化,撇去雜質,作為食用油。每次做菜時用筷子頭挑一兩滴,這樣菜湯里就會漂浮著少量的油星兒,我看到很多飯攤上也是這么做的。
「媽,胖大下了蛋!」就在這時弟弟楞頭楞腦地沖進堂屋,大叫大嚷著,手裡還攢著什麼。
「咋了,你這娃子恁瘋!」媽媽又想把火氣往弟弟身上撒。
「胖大下了蛋,剛撿的。」弟弟顯然是被媽媽嚇住了,老老實實地松開了手掌,果真是一枚小巧的雞蛋,粉嫩的外殼上還帶有幾絲淡淡的血跡。另一隻手也松開了,一小嘟嚕綠皮葡萄!看上去好精緻,
「嗯,還是頭一個蛋哩,這下你們以後就有的吃了。」媽媽捻起雞蛋端詳了一會兒,似乎氣也消了大半。
「吆,葡萄也結出來啦!沒想到哩!」妹妹驚喜地說。
「怎麼吃?肯定澀地張不開嘴。」
……
我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我們家的第一掛葡萄,唾沫亂飛,沾得衣襟上都是,可是誰也沒有嘗一嘗的意思。
久候在一旁的奶奶見勢趕緊打圓場:「家裡沒油吃,這咋能過日子呢,我那裡還有一提子小磨香油,反正也用不上,我去拿來你給娃子們炒菜。」
「媽,你這又是何必哩。」
奶奶說完就真的回去拿那提子香油了,爸爸的呼喊聲並未能阻止住奶奶前進的腳步。嗨,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煤爐上的鐵鍋早就結了斑斑駁駁的銹垢,鐵鏟也被弟弟鏟鳳仙花的根給弄豁了口子。後來胖小二和胖小四相繼開了殼,這群雞族的寶寶們給處於困難期的我們帶來了希望。當奶奶提著她唯一的小磨香油走進堂屋時,那年的經濟危機也在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銷聲匿跡了。
『貳』 問一部短篇小說名:老人帶著兒子在荒地上種樹,三個兒子分別用牙開地,張開嘴以收集風帶來的土,用唾液澆灌。
堅硬的荒原
[烏拉圭]何塞·恩里克·羅多
堅硬的荒原,一望無際,灰茫茫,朴實得連一條皺褶都沒有,凄清,空曠,荒涼,寒冷,籠罩在鉛也似的穹隆下。荒原上站著一位高大的老人:瘦骨嶙峋,古銅色的臉,沒有胡須。高大的老人站在那裡,宛似一株光禿禿的樹木。他的雙眼像那荒原和那天空一樣冷峻;鼻似刀裁,斧頭般堅硬;肌肉像那荒涼的土地一樣粗獷;雙唇不比寶劍的鋒刃更厚。老人身旁站著三個僵硬、消瘦、窮苦的孩子:三個可憐的孩子瑟瑟發抖,老人無動於衷,目空一切,猶如那堅硬荒原的品格。老人手裡有一把細小的種子,另一隻手,伸著食指,戳著空氣,宛似戳著青銅鑄成的東西。此時此刻,他抓著一個孩子鬆弛的脖子,把手裡的種子給他看,並用下冰雹似的聲音對他說:「刨坑,把它種上。」然後將他那顫栗的身軀放下,那孩子撲通一聲,像一袋裝滿卵石的不大不小的口袋落在堅硬的荒原上。
「爹,」孩子抽泣著,「到處都光禿禿、硬邦邦的,我怎麼刨呢?」「用牙啃。」又是下冰雹似的聲音回答。他抬起一隻腳,放在孩子軟弱無力的脖子上。可憐的孩子,牙齒咔咔作響,啃著岩石的表面,宛似在石上磨刀。如此過了許久,許久,那孩子終於在岩石上開出一個骷髏頭大小的坑穴。然後又啃呀,啃呀,帶著微弱的呻吟。可憐的孩子在老人腳下啃著,老人冷若冰霜,紋絲不動,像那堅硬的荒原一樣。
當坑穴達到需要的深度,老人抬起了腳。誰若是親臨其境,會越發痛心的,因為那孩子,依然是孩子,卻已滿頭白發。老人用腳把他踢到一旁,接著提起第二個孩子,這孩子已顫抖著目睹了前面的全部經過。
「給種子攢土。」老人對他說。
「爹,」孩子怯生生地問道,「哪裡有土啊?」「風里有。把風里的土攢起來。」老人回答,並用拇指與食指將孩子可憐的下巴掰開。孩子迎著風,用舌頭和咽喉將風中飄揚的塵土收攏起來,然後,再將那微不足道的粉末吐出。又過了許久,許久,老人不焦不躁,更不心慈手軟,冷若冰霜,紋絲不動地站在荒原上。
當坑穴填滿了土,老人撒下種子,將第二個孩子丟在一旁。這孩子像被榨幹了果汁的空殼,痛苦使他的頭發變白。老人對此不屑一顧,然後又提起最後一個孩子,指著埋好的種子對他說:「澆水。」孩子難過得抖成一團,似乎在問他:「爹,哪裡有水呀?」「哭,你眼睛裡有。」老人回答,說著扭轉他那兩只無力的小手,孩子眼中頓時刷刷落淚,乾渴的塵土吸吮著。就這樣哭了許久,許久,為了擠出那些疲憊不堪的淚水,老人冷若冰霜,紋絲不動地站在堅硬的荒原上。
淚水匯成一條哀怨的細流撫摩著土坑的四周。種子從地表探出了頭,然後抽出嫩芽,長出了幾個葉片。在孩子哭泣的同時,小樹增加著枝葉,又經過了許久,許久,直到那棵樹主幹挺拔,樹冠繁茂,枝葉和花朵洋溢著芳香,比那冷若冰霜,紋絲不動的老人更高大,孤零零地屹立在堅硬的荒原上。
風吹得樹葉颯颯作響,天上的鳥兒都來枝頭上築巢,它的花兒已經結出果實。老人放開了孩子,他已停止哭泣,滿頭白發。三個孩子向樹上的果實伸出貪婪的手臂,但是那又瘦又高的老人抓住他們的脖子,像抓住幼崽兒一樣,取出一粒種子,把他們帶到附近的另一塊岩石旁,抬起一隻腳,將第一個孩子的牙齒按到地上。那孩子在老人的腳下,牙齒咔咔作響,重新啃著岩石的表面。老人冷若冰霜,紋絲不動,默不作聲,站立在堅硬的荒原上。
那荒原是我們的生命,那冷酷無情的硬漢是我們的意志;那三個瑟瑟發抖的孩子是我們的內臟,我們的機能,我們的力量。我們的意志從它們的弱小無依中吸取了無窮的力量,去征服世界和沖破神秘的黑暗。
一把塵土,被轉瞬即逝的風吹起,當風停息時,又重新散落在地上;一把塵土,軟弱、短暫、幼小的生靈蘊藏著特殊的力量,無拘無束的力量,這力量勝過大海的怒濤、山嶽的引力和星球的運轉;一把塵土,可以居高臨下,俯視萬物神秘的要素並對它說:「如果你作為自由的力量而存在並自覺地行動,你便像我一樣,便是一種意志,我與你同族,我是你的同類,然而如果你是盲目的、聽天由命的力量,如果世界只是一支在無限的空間往返的奴隸的巡邏隊,如果它屈從於一種連自身也毫無意識的黑暗,那我就比你強得多,請把我給你起的名字還給我,因為在天地萬物之中,唯我為大。」
『叄』 六棵樹的賈平凹/作c 六棵樹
回了一趟老家,發現村子裡又少了幾種樹。我們村在商丹川道是有名的樹園子,大約有四十多種樹。自從炸葯轟開了這個小盆地西邊的牛背梁和東邊的烽火台,一條一級公路穿過,再接著一條鐵路穿過,又接著修起了一條高速公路,我們村子的地盤就不斷地被佔用。拆了的老院子還可以重蓋,而毀去的樹,尤其是那些唯一樹種的,便再也沒有了,這如同當年我離開村子時那些上輩人使用的那些農具,三十多年裡就都消絕了。在巷道口我碰到了一群孩子,我不知道這都是誰家的子孫,問:知道你爺的名字嗎?一半回答是知道的,一半回答不知道,再問:知道你老爺的名字嗎?幾乎都回答不上來。咳,鄉下人最講究的是傳承香火,可孩子們卻連爺或老爺的名字都不知道了。他們已不曉得村子裡的四十多種樹只剩下了二十多種,再也見不上栒樹、槲樹、棠棣、櫟、檜、柞和銀杏木、白皮鬆,更沒見過紡線車、鞋耙子、撈兜、牛籠嘴、曳繩、槤枷、檐簸子。記得小時候我問過父親,老虎是什麼,熊是什麼,黃羊和狐狸是什麼,父親就說不上來,一臉的尷尬和茫然。我害怕以後的孩子會不會只知道了村裡的動物只是老鼠蒼蠅和蚊子,村裡的樹木只是楊樹柳樹和榆樹?所以,就有了想記錄那些在三十年間消絕的花草樹木、飛禽走獸、農耕用具的慾望。
現在,我先要記的是六棵樹。
皂角樹。我們從村子分澗上澗下,這棵皂角樹就長在澗沿上。樹不是很大,似乎老長不大,斜著往澗外,那細碎的葉子時常就落在澗根的泉里。這眼泉用石板箍成三個池子,最高處的池子是飲水,稍低的池子淘米洗菜,下邊的池子洗衣服。我小時候喜歡在泉水裡玩,娘在那裡洗衣服,倒上些草木灰,揉搓一陣子了,掄著棒槌啪啪地捶打。我先是趴在飲水池邊看池底的小蝦游來游去,然後仰頭看皂角樹上的皂角。秋天的皂角還是綠的,若摘下來最容易搗爛了祛衣服上的垢甲,我就恨我的胳膊短,拿了石子往上擲,企圖能打中一個下來,但打不中,皂角樹下卧著的狗就一陣咬,禿子便端個碗蹴在門口了。
皂角樹是屬於禿子家的,禿子把皂角樹看得很緊。那年月,村人很少有用肥皂的,皂角可以賣錢,五分錢一斤。禿子先是在樹根堆了一捆野棗棘,不讓人爬上去,但野草棘很快被誰放火燒了,禿子又在樹身上抹屎,臭味在泉邊都能聞見,村人一片罵聲,禿子才把屎擦了。他在夾皂角的時候,好多人遠遠站著看,盼望他立腳不穩,從澗上摔下去。他家的狗就是從澗上摔下去過,摔成了跛子,而且從此成了亮鞭。亮鞭非常難看,後腿間吊著那個東西。大家都說禿子也是個亮鞭,所以他已經三十四五了,就是沒人給他提親。
禿子四十一歲上,去深山換包穀,我們那兒產米,二三月就拿了米去深山換包穀,一斤米能換二斤包穀,禿子就認識了那裡一個寡婦。寡婦有一個娃,寡婦帶著娃就來到了他家。那寡婦後來給人說:他哄了我,說頓頓吃米飯哩,一年到頭卻喝米角粥!
但禿子從此頭上一年四季都戴個帽子,村裡傳出,那寡婦晚上睡覺都不允他卸下帽子,鄰居還聽到了,寡婦在高潮時就喊:衛東,衛東!村人問過寡婦的兒子:衛東是誰?兒子說是他爹,他爹打獵時火槍炸了,把他爹炸死了。大家就嘲笑禿子,夜夜替衛東幹活哩,禿子說:替誰干都行,只要我在干著。
村人先是都不承認寡婦是禿子的媳婦,可那女人大方,摘皂角時看見誰就給誰幾個皂角,常常有人在泉里洗衣服,她不言語,站在澗上就扔下兩個皂角。禿子為此和女人吵,但女人有了威信,大家叫她的時候,開始說:喂,禿子的媳婦!
禿子的媳婦卻害病死了,害的什麼病誰也不知道,而禿子常常要到墳上去哭。有一年夏天我回去,晚上一夥人拿了席在麥場上睡,已經是半夜了,聽見村後的坡根有哭聲,我說:誰哭哩?大家說:禿子又想媳婦了。
又過了兩年,我再一次回去,發覺皂角樹沒了,問村人,村人說:砍了。二嬸告訴我,禿子死了媳婦後,和媳婦的那個兒子合不來,兒子出外再沒有音訊,禿子一下子衰老了,五十多歲的人看上去有七十歲,他不戴帽子了,頭上的疤紅得像燒過的柿子,一天夜裡就弔死在皂角樹上,皂角落得泉邊到處都是。這皂角樹在澗上,村人來打水或洗衣服就容易想起禿子弔死的樣子,便把皂角樹砍了。
葯樹。葯樹在法性寺後的土崖上,寺殿的大樑上寫著清康熙初年重建,葯樹最少在這里長了三百年。我記事起,法性寺里就沒有和尚,是村小學校,鈴聲在敲那口鐵鑄的鍾,每每鍾聲悠長,我就感覺是從葯樹上發出來的。葯樹特別粗,從土崖上斜著往空中長,樹皮一片一片像鱗甲,村人稱作龍樹。那時候我們那兒還沒有發現煤,柴禾緊張,大一點的孩子常常爬上樹去扳乾枯了的枝條,我爬不上去,但夜裡一起風,第二天早晨我就往樹下跑,希望樹上的那個鳥巢能掉下來。鳥巢是可以做幾頓飯的。
葯樹幾乎是我們村的象徵,人要問:你是哪兒的?我們說:棣花的。問:棣花哪個村?我們說:葯樹底下的。
我在寺里讀了六年書,每天早晨上操聽完校長訓話,我抬頭就看到葯樹。記得一次校長訓話突然就提到了葯樹,說早年陝南遊擊隊在這一帶活動,有個共產黨員受傷後在寺里養傷住了三年,解放後當了三年專員,因為寺里風水好,有這棵龍樹。校長鼓勵我們好好學習,將來也成龍變鳳。母親對我希望很大,大年初一早上總是讓我去葯樹下燒香磕頭,她說:你要給我考大學!
但是,我連初中還沒有讀完,文化革命就開始了,輟學務農,那時我十四歲。
我回到村裡,法性寺小學也沒了師生,駐扎了當地很大的一個造反派的指揮部。我們從此沒有安寧過,經常是縣城過來的另一個造反派的人來攻打,雙方就在盆地東邊的烽火台上打了幾仗,好像是這個造反派的人贏了,結果勢力越來越大。忽然有一天,一聲爆炸,以為又武鬥了,母親趕緊關了院門,不讓我們出去,巷道里有人喊:不是武鬥,是炸葯樹了!等村人趕到寺後的土崖上,葯樹果然根部被炸葯炸開,樹干倒下去壓塌了學校的後院牆。原來造反派每日有上百人在那裡起灶做飯,沒有了柴禾,就炸了葯樹。
村裡人都傻了眼,但村裡人沒辦法。到了晚上,傳出消息,說造反派砍了葯樹的枝條,而葯樹身太粗砍不動也鋸不開,正在樹上掏洞再用炸葯炸,隊長就和幾位老者去寺里和指揮部的人交涉,希望不要炸樹身,結果每家出一百斤柴禾把樹身保全下來。
樹身太大,無法運出寺,就用土掩埋在土崖下,但樹的斷茬口不停地往出流水,流暗紅色的水,把掩埋的土都浸濕了,二爺說那是血水。
村人背地裡都在起毒咒:炸葯樹要報應的!果不其然,三個月後,烽火台又武鬥了一場,這個造反派的人死了三個,兩個就是在葯樹下點炸葯包的人,而文革結束後,清理階級隊伍,兩個造反派的武鬥總指揮都被槍斃了。
我離開村子的那年,村人把葯樹挖出來,解成了板,這些板做了橋板就架設在村前的丹江上。
楸樹。高達二十米,葉子呈三角形,葉邊有鋸齒,花冠白色。楸樹的木質並不堅實,有點像楊樹。這棵樹在劉新來家的屋後,但樹卻屬於李書富家。劉新來家和李書富家是隔壁,但李書富家地勢高,劉新來家地勢低,屋後的陰溝里老是濕津津的,很少有人去過。楸樹占的地方狹窄,就順著澗根往高里長,枝葉高過了澗畔。劉家人丁不旺,幾輩單傳,到了劉新來手裡,他在外地工作,老婆和兒子在家,兒子就患了心臟病,一年四季嘴唇發青。陰陽先生說楸樹吸了劉家精氣,劉新來要求李書富能把楸樹伐了,李書富不同意,劉新來說給你二百元錢把樹伐了,李書富還是不同意。
劉新來的老婆帶了兒子去了劉新來的單位,一去三年沒有回來。那時候我和弟弟提了籠子拾柴禾,就鑽進劉家屋後砍澗壁上的荊棘,也砍過楸樹根。楸樹根像蛇一樣爬在澗壁上,砍一截下來,根就冒白水,很快顏色發黑,稠得像膠。我們隔院門縫往裡看,院子里蒿草沒了台階,堂屋的門框上結個大蜘蛛網,如同掛了個篩子。
李書富在秋後打核桃的時候從樹上掉下來,把脊樑跌斷了,卧床了三年,臨死前給老伴說:用楸樹解板給我做棺材。他兒子在西安打工,探病回來就伐倒了楸樹,伐楸樹費老了勁,是一截一截鋸斷用繩吊著抬出來,解成了板。李書富一死,兒子卻沒有用楸樹板給他爹做棺材,只是將家裡一個老式板櫃鋸了腿,將爹裝進去埋了。埋了爹,兒子又進城打工了,李書富的老伴還留在家裡,對人說:兒子在城裡找了個對象,這些木板留著做結婚傢具呀。我也要進城呀,但我必須給他爹過了百天,百天里這些木板也就幹了。
百天過後,李書富的兒子果然回來接走了老娘,也拉走了楸木板,也在這一天,劉新來家的堂屋倒坍了。
香椿。村裡原來有許多椿樹,我家茅坑邊就有一棵,但都是臭椿,香椿只有一棵。這一棵長在蓮菜池邊的獨院里,院里住著泥水匠,泥水匠常年在外攬活,他老婆年齡小得多,嫩面俊俏。每年春天,大家從牆外經過,就拿眼盯著看香椿的葉子。
男人們都說香椿好,前院的三嬸就罵:不是香椿好,是人家的老婆好!於是她大肆攻擊那老婆,說人家走路水上漂是因為泥水匠掙了錢給買了一雙白膠底鞋,說人家奶大是衣服里塞了棉花,而且不會生男娃,不會生男娃算什麼好女人?
三嬸有一個嗜好,愛吃芫荽,她在地里種了案板大片的芫荽,每一頓飯,她掐幾片芫荽葉子切碎了攪在飯碗里。我們總聞不慣芫荽的怪氣味,還是說香椿好,香椿炒雞蛋是世上最好的吃食。
社教的時候,村裡重新劃階級成分,泥水匠原來的成分是中農,但村人說泥水匠的爹在解放前賣掉了十畝地,他是逮住要解放的風聲才賣的地,他應該是漏劃的地主,結果泥水匠家就定為地主成分。是地主成分就得抄家,抄家的那天村人幾乎都去搬東西,五根子板櫃抬到村飼養室給牛裝了飼料,八仙桌成了生產隊辦公室的會議桌。那些盆盆罐罐都被砸了,院子里的花草被踏了。三嬸用鐮割斷了爬滿院牆的紫藤蔓,又去割那棵香椿,割不動,拿斧頭砍,就把香椿樹砍倒了。
從此村裡只有臭椿,臭椿老生一種椿蟲,逮住了,手上留一股臭味,像狐臭一樣難聞。
苦楝樹。苦楝樹能長得非常高大,但枝葉稀疏,秋天裡就結一種果,指頭蛋兒大,一兜一兜地在風里搖曳,一直到臘月天還不脫落。
先前村裡有過三棵苦楝樹。一棵在村口的戲樓旁,戲樓倒坍的時候這樹莫名其妙也死了。另一棵在澗上的一塊場地上,村長的兒子要蓋新院子,村長通融了鄉政府,這場地就批給了村長的兒子作莊宅地。而且場地要蓋新院子,就得伐了苦楝樹,這棵苦楝樹產權屬於集體,又以最便宜的價處理給了村長的兒子。這事村人意見很大,但也只能背後說說而已,人家用這棵苦楝樹做了椽子,新房上樑的時候大家又都去幫忙,拿了禮,燃放鞭炮。
最後的一棵苦楝樹在村西頭,樹下是大青石碾盤。碾盤和石磨稱做青龍白虎,村西頭地勢高,對著南頭山嶺的一個溝口,碾盤安在那兒是老祖先按風水設計的。碾盤旁邊是雷家的院子,住著一個孤寡老人。我寫完《懷念狼》那本書後回去過一次,見到那老漢,他給我講了他爺爺的事。他小時候和他娘睡在上屋,上屋的窗外就是苦楝樹和碾盤,夏天裡他爺爺就睡在碾盤上,那時狼多,常到村裡來吃雞叼豬,有一夜他聽見爺爺在碾盤上說話,掀窗看時,一隻狼就卧在碾盤下,狼尾巴很長,直身坐著,用前爪不斷地逗弄著他爺爺,他爺爺說:你走,你走,我一身干骨頭。狼後來起身就走了。我覺得這個細節很好,遺憾《懷念狼》沒用上。
這棵苦楝樹是最大的一棵苦楝樹,因為在碾盤旁可以遮風擋雨,誰也沒想過砍伐它。小時候我們在碾盤上玩抓石子,苦楝蛋兒就時不時掉下來,嘣,一顆掉下來,在碾盤上跳幾跳,嘣,又掉下來一顆。述君和我們玩時,一輸,就用腳踹苦楝樹,他力氣大,苦楝蛋兒便下冰雹一樣落下來。
苦楝蛋兒很苦,是一味葯,鄰村的郎中每年要來撿幾次。後來苦楝樹被人用斧頭砍了一次,留下個疤,誰也不知道是誰砍的,不久姓王那家的小女兒突然死了,村裡傳言那小女兒還不到結婚年齡卻懷了孕,她聽別人說喝苦楝蛋兒熬出的水可以墮胎,結果把命丟了,於是大家就懷疑是姓王的來砍了樹。
一級公路經過我們村北邊,高速公路經過的是村前的水田,但高速公路要修一條連接一級公路的輔道,正好經過村西頭,孤寡老人的院子就拆了,碾盤早廢棄了多年,當然苦楝樹也就伐了。老院子給補貼了二萬元碾盤一分錢也沒賠,苦楝樹賠了三千元,村人家家有份,每戶分到一百元。
這次回去,我見到了那個郎中,他已經是老郎中了,再來撿苦楝蛋兒時沒有了苦楝樹,他給我揚揚手,苦笑著,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癢癢樹。這棵癢癢樹是我們村獨有的一棵癢癢樹,也可以說是我們那兒方圓十里內獨有的樹。樹在永娃家的院子里,是他爺爺年輕時去山陽縣,從那兒帶回來移栽的。樹幾十年長得有茶缸粗,樹梢平過屋檐。樹身上也是脫皮,像葯樹一樣,但顏色始終灰白。因為這棵樹和別的樹不一樣,村人凡是到永娃家來,都要用手搔一搔樹根,看樹梢顫顫巍巍地晃動。
樹和人在一起時間長了,不是樹影響了人,就是人影響了樹。五魁家的院牆塌了一面,他沒錢買磚補修,就栽了一排鐵匠蛋樹,這種樹渾身長刺,但一般長刺卻是軟刺,他性情暴戾,鐵匠蛋樹長的刺就非常硬,人不能鑽進去,貓兒狗兒也鑽不進去。癢癢樹長在永娃家的院子里,永娃的脾氣也變了,竟然見人害羞,而且膽小。當一級公路改造時,原本老路從村後坡根經過,改造後卻要向南移,占幾十畝耕地,村人就去施工地鬧事,永娃也參加了,但那次鬧事被公安局來人強行壓伏,事後又要追究鬧事人責任,別人還都沒什麼,永娃就嚇得生病了,病後從此身上生了牛皮癬。他再沒穿過短褲短袖,據說每天晚上讓老婆用筷子給他刮身子,刮下屑皮就一大把。村人都說這病是癢癢樹栽在院子里的緣故,他也成了癢癢樹。他的兒子要砍癢癢樹,他不同意,說,既然我是人肉癢癢樹,你把樹一砍,我不也就死了。他兒子也就不敢砍了。
前三年的春上,西安城裡來了人,在村裡尋著買樹,聽說了永娃家院子里有癢癢樹,就來看了要買。永娃還是不捨得,那伙人就買了村裡十二棵紫槐樹,三棵桂花樹。永娃的兒子後來打聽了這是西安一個買樹公司,他們專門在鄉下買樹,然後再賣給城裡的房地產開發商,移栽到一些豪華別墅區里,從中謀利。永娃的兒子就尋著那伙人,同意賣癢癢樹,說好價錢是一千元,幾經討價還價,最後以五百元成交,但條件是必須由永娃的兒子來挖,方圓帶一米的土挖出。永娃的兒子那天將永娃哄說去了他舅家,然後挖樹賣了,等永娃回來,院子里一個大深坑,沒樹了,永娃氣得昏了過去。
永娃是那年臘八節去世的。
去年,永娃的兒媳婦患了膽結石來西安做手術,那兒子來看我,我問那棵癢癢樹賣給了哪家公司,他說是神綠公司,樹又賣給一個尚德別墅區,他爹去世前非要叫他去看看那棵樹,他去看了,但樹沒栽活。 賈平凹,1952年2月21日生於陝西省商洛市丹鳳縣棣花鎮,當代作家。
1974年開始發表作品。1975年畢業於西北大學中文系。1982年發表作品《鬼城》《二月杏》。1992年創刊《美文》。1993年創作《廢都》。1997年憑借《滿月兒》,獲得首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2003年,先後擔任西安建築科技大學人文學院院長、文學院院長。2008年憑借《秦腔》,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
2011年憑借《古爐》 ,獲得施耐庵文學獎 。
『肆』 短篇小說|一棵樹(完整版)
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也不知道是秋還是冬。
一棵小樹孤零零的立在土地上。她長長的枝杈往天空里延伸,樹枝上一片綠葉也沒有,時不時會有幾只鳥飛過來,又飛走啦。
夜晚,小樹做了一個夢。
夢見她又見到了她的爸爸媽媽,她背著小書包去上學,在學校里被老師嫌棄——你看你的字,寫的像蛐蛐(蚯蚓)找娘一樣,能不能橫平豎直?回到家裡被媽媽嘮叨——你能不能快一點?慢慢的長大,她變成了一棵大樹,她去上班時被老闆指指點點。有時候她就非常頹廢,為什麼老闆老是說我呢?真的是專業上出了問題嗎?還是老闆想借故保持他在我面前的威嚴?……大樹結婚了,和另外一棵樹的枝叉交錯在一起。老伴老是說她,你這個樹枝碰疼我了,你那個枝能不能去掉,它妨礙小鳥飛來了……大樹有了寶寶,寶寶每天都哭,好像誰惹著她似的。寶寶長大了,上學了。「老是說說說,能不能別說了?」小樹說。大樹就非常生氣,借著風的吹動,用枝頭拍打著小樹。後來,老伴走了,小樹也被移走了,大樹覺得很寂寞,只好抬頭望天,與日月風雨相伴,整天整天的立在那裡一言不發。她不知道樹葉都哪裡去了,不知道自己為何那麼丑,不知道自己的枝為什麼那麼多餘,為什麼小鳥飛來又飛走了?不知道為什麼,有人類在他枝幹上擦鼻涕,不知道為什麼,有的人要敲打她,不知道為什麼螞蟻要在她的樹皮里做窩,也不知道為什麼小蟲子會爬到她的身上……大樹變成了老樹,樹皮間的皺紋越來越深、越來越干,土裡的根系枯萎的也越來越多了。老樹慢慢地枯萎死去。
她哭了,哭的很傷心,她覺得自己太不好了。 哭著哭著,小樹就醒了。
風把小樹的眼淚吹乾,小樹獃獃的目光里隱藏了很多的失落與無奈。看到小樹落寞的樣子,她的朋友們都過來勸她。
一條小白蛇從草叢中鑽出來,爬到小樹身上,對小樹說:「小樹,小樹,你不要傷心,你很棒的!我們都喜歡你!你不要傷心了,我們一起玩好不好?」小樹仍舊發呆。小白蛇又說:「你別著急,一切都會好的,等許仙上神來到森林,我一定要讓他幫你!」小樹看了看小白蛇:「小白,謝謝你來勸我!不過我心裡還是很難受。你不是著急著要化成人形去找你的許仙嗎?我沒事!你去修煉去吧,我不耽誤你時間了,也許過一段時間我就會好的。」
小白蛇走了之後,小樹繼續發呆。
樹下的小草搖搖擺擺,對著小樹招手:「小樹小樹,你別傷心,過一段時間你就會再長葉子的。」小樹看了看小草,「謝謝你小草,我沒事,也許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你別擔心我了,你看白居易又來找你了」。小草只好去陪白居易了。
我又繼續發呆了。
「撲通,撲通」兩聲過後,一些水灑到了我的腿上。一股冰涼的寒意襲來,我抬抬眼皮順著水滴過來的方向看過去。
我看到腳下附近的河面上游來一群鴨子,他們「嘎嘎嘎」的叫著,吵的我好心煩。
「小樹,你這是在發呆嗎?真浪費時間,快快醒過來,我們一起練飛翔!」一隻黑色的鴨子游過來,粗暴地拉著我軀幹上的旁枝對我說。
「我又不是天鵝,我練什麼飛翔呢?臣妾做不到呀!」我略帶生氣地說。
小黑鴨也不管我願不願意,扯著我的枝條就盪呀盪的。
「丑小鴨,你幹嘛?你放開我!」
小黑鴨還是不由分說地拽著枝條……練了一會兒,還別說,風一吹過來的時候,小樹的枝條真的像飛翔一樣。
練著練著,小黑鴨有事走啦,小樹一邊舞動枝條,一邊繼續想著要發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似乎風也快要睡著的時候,一個男人坐到了我的腳下,靠在我身上。他低著頭,憂郁的目光中似乎隱藏了許多許多的故事。我從發呆狀態中回過神來,我很好奇,這個男人為什麼比我還憂郁。
男人喃喃低語著,我就認真的聽著。後來,男人每天都會過來陪我聊一會兒,漸漸的我們成了好朋友。我也就明白了他憂郁的原因——他愛上了他的表姐,可是他的表姐卻生氣帶著孩子離開了。
我們的關系越來越好,有時候男人會帶上畫板過來,畫小草,畫向日葵花,畫農舍、田野,還會給我畫畫像。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梵高。
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時間發呆了。我每天都關注著這個男人。懇求白蛇的愛人許仙上神送我一本修仙秘籍。梵高不在的時候,我就沒日沒夜的修煉,甚至不惜連連使用秘法。我也要像白蛇一樣早早的修成人身,我要嫁給這個男人。
修煉無歲月。
很久很久之後的一天,狂風驟雨,電閃雷鳴,驚天的雷鳴不停的伴著閃電劈落下來。
我要渡劫了。耶!
我害怕他受傷,提前告訴他,讓他躲遠點。可是他害怕我會被轟滅,還是冒著雷雨跑來保護我。
他緊緊地抱著我,試圖要把雷電從我身上引開。
「高,高,你會死的,你快走!快走!!」我急切地大喊。可是任憑我如何大喊,他都不管不顧。
「咔嚓!!」
一道粗壯的閃電️伴著緩緩而來的炸雷劈在他的身上。
只見他緩緩的倒下,他砸到地上的聲響在我的心頭比剛剛的炸雷還要強百倍。一口心頭血瞬間噴涌而出。
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朦朧中我似乎看到自己化形了,還看到那口心頭血似乎化成一股紅光湧入了梵高的體內。
雷雨慢慢隱去,一道彩虹掛上了天空。我變成了大樹,可以說話了,也能化形了,但是因為渡劫中丟失了心頭血,血脈受損沒法立即飛升,被帶往人間與仙界的中間位面修養,等候飛升與冊封。
梵高卻生病了,很久很久都沒有來看我。
終於有一天,我飛往天庭。梵高病好後再去找我(這時候,我正在等候冊封)卻沒有找到,他以為再也見不到我了。
白天有許多瑣碎之事可以阻止他的思念,而夜晚,那深邃的星空、孤寂的彎月和星月周遭的光暈襯托他越發的壓抑、束縛與孤獨,只有我送他的枝丫的陪伴才能讓他感到一絲生機與溫暖,而……我卻消失不見。
郁悶堆積的越來越深,越來越濃……最後梵高實在忍受不了,在身邊人的指責下自殺身亡。
我回來了!可是晚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再回首,已是物是人非。走到墳墓前,我一揮手,那瓶為梵高求回的生命之水便紛紛落下,一個搖搖擺擺的靈魂浮出——是他!我伸出手想去撫摸他的臉頰,可是手卻穿了出去。我不放棄,採用秘法、紅著眼睛、把千辛萬苦修煉來的自己的靈丹送入靈魂體的口中,喃喃自語:「千年之後,你的肉身應該可以再次回到人間。希望你能忘記我。」
話落,便化為一縷青煙鑽入那副星月畫中,隱入那顆樹里。樹,立即像活了一樣。而梵高的靈魂體被畫中的月亮吸收,光暈越發耀眼…
這天晚上,梵高的弟弟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許仙上神告訴他:你死後要和你哥哥葬在一起,只要每年有一百萬世人的信仰之力,千年後梵高會再次復活,那時你也會和他一起復活。切記,每年至少一百萬!切記!!
月光中,小樹的樹梢上,許仙上神白衣飄飄:「千年復活後,希望你還能記起他!」
『伍』 我5年前看過一篇小說,短篇中篇類型,是很好看的一篇小說。請大家幫我找一找原文。我還想再看一次。古代的
這個是《新蕾》上的一部小說,名字貌似叫做什麼胭脂紅,名字我不確定,但是一定是《新蕾》上的,這點我很確定。
『陸』 《我家院子里有兩棵樹》原文是什麼
出自魯迅的<<秋夜>>,野草 (散文)中的一句話, 大致是以 棗樹 為比喻成革命的同志,英雄人物. 棗樹上的天空很高很高,魯迅從為見過這樣奇怪而高的天空,表明了當時的時局混亂,革命的同志與英雄在這奇怪的天空下只有寥寥幾人。
所以寫到一棵是棗樹 ,另一棵還是棗樹 .覺得很多,其實表明了當時出他在當時沒有看到革命前途沒有找到新的戰友時的苦悶和孤獨.
『柒』 我家院子里有兩棵樹原文
出自魯迅的《野草》集中的《秋夜》一文。
《野草》是魯迅先生的散文詩集,共計23篇,其中包括一首打油詩和一出詩劇。這些文章都曾陸續發表於1924年12月至1926年1月的《語絲》周刊上,《題辭》最初也曾發表於1927年7月2日出版的《語絲》第138期,發表時署名均為魯迅。其中《雪》、《風箏》等文章還被選入中學語文課本。
《秋夜》原文:
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
這上面的夜的天空,奇怪而高,我生平沒有見過這樣奇怪而高的天空。他彷彿要離開人間而去,使人們仰面不再看見。然而現在卻非常之藍,閃閃地〖目夾〗著幾十個星星的眼,冷眼。他的口角上現出微笑,似乎自以為大有深意,而將繁霜灑在我的園里的野花草上。
我不知道那些花草真叫什麼名字,人們叫他們什麼名字。我記得有一種開過極細小的粉紅花,現在還開著,但是更極細小了,她在冷的夜氣中,瑟縮地做夢,夢見春的到來,夢見秋的到來,夢見瘦的詩人將眼淚擦在她最末的花瓣上,告訴她秋雖然來,冬雖然來,而此後接著還是春,胡蝶亂飛,蜜蜂都唱起春詞來了。她於是一笑,雖然顏色凍得紅慘慘地,仍然瑟縮著。
棗樹,他們簡直落盡了葉子。先前,還有一兩個孩子來打他們別人打剩的棗子,現在是一個也不剩了,連葉子也落盡了。他知道小粉紅花的夢,秋後要有春;他也知道落葉的夢,春後還是秋。他簡直落盡葉子,單剩乾子,然而脫了當初滿樹是果實和葉子時候的弧形,欠伸得很舒服。但是,有幾枝還低亞著,護定他從打棗的竿梢所得的皮傷,而最直最長的幾枝,卻已默默地鐵似的直刺著奇怪而高的天空,使天空閃閃地鬼〖目夾〗眼;直刺著天空中圓滿的月亮,使月亮窘得發白。
鬼〖目夾〗眼的天空越加非常之藍,不安了,彷彿想離去人間,避開棗樹,只將月亮剩下。然而月亮也暗暗地躲到東邊去了。而一無所有的乾子,卻仍然默默地鐵似的直刺著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樣地〖目夾〗著許多蠱惑的眼睛。
哇的一聲,夜遊的惡鳥飛過了。
我忽而聽到夜半的笑聲,吃吃地,似乎不願意驚動睡著的人,然而四圍的空氣都應和著笑。夜半,沒有別的人,我即刻聽出這聲音就在我嘴裡,我也即刻被這笑聲所驅逐,回進自己的房。燈火的帶子也即刻被我旋高了。
後窗的玻璃上丁丁地響,還有許多小飛蟲亂撞。不多久,幾個進來了,許是從窗紙的破孔進來的。他們一進來,又在玻璃的燈罩上撞得丁丁地響。一個從上面撞進去了,他於是遇到火,而且我以為這火是真的。兩三個卻休息在燈的紙罩上喘氣。那罩是昨晚新換的罩,雪白的紙,折出波浪紋的疊痕,一角還畫出一枝猩紅色的梔子。
猩紅的梔子開花時,棗樹又要做小粉紅花的夢,青蔥地彎成弧形了……我又聽到夜半的笑聲;我趕緊砍斷我的心緒,看那老在白紙罩上的小青蟲,頭大尾小,向日葵子似的,只有半粒小麥那麼大,遍身的顏色蒼翠得可愛,可憐。
我打一個呵欠,點起一支紙煙,噴出煙來,對著燈默默地敬奠這些蒼翠精緻的英雄們。
一九二四年九月十五日。
20世紀20年代初期,作者魯迅生活在北洋軍閥統治下的北京,處於極度苦悶中的魯迅當時心境很頹唐,但對理想的追求仍未幻滅,這部詩集真實地記述了作者在新文化統一戰線分化以後,繼續戰斗,卻又感到孤獨、寂寞,在彷徨中探索前進的思想感情。
『捌』 【短篇小說】流氓
我小的時候,認識一個流氓。比我爸小,比我哥老。流氓的胡須永遠都是微微刺人的,貼上去,指尖溫溫的,麻麻的,流氓還會笑。
流氓一個人租住在馬路邊上的平房裡,沒有老婆,只有一群亂糟糟的朋友,於是家長們都嚇著小孩:「別跟他玩,他是個流氓,會把你賣到山溝溝里去的。」
他們對女孩子這么說,對男孩子也這么說,好像有缺丈夫的山溝溝似的。
我一腳踢開流氓的門,對他喊:流氓!大家都在說你是流氓!
流氓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他亂七八糟地跳起來,抖了一地的錄像帶。
「你在看什麼。」我鬼鬼祟祟地跑到那個小小的電視機前,可是怎麼按按鈕都按不出來了——流氓他關了電閘。
「反正不是你想看的動畫。」我想了想剛剛屏幕上閃過的女人白花花的大腿,是太無聊了。就算是流氓,也是跟大人一樣無聊的。
做流氓是要有做流氓的資本的。流氓便是這樣的流氓。
流氓的房間里堆著屬於流氓的東西。
一輛摩托——在風里,把摩托開得呼呼直響不是很帥嗎。但我從來沒見流氓帥過,大概是摩托已經破得再也開不了了。
一個麻袋,麻袋裡裝著各種各樣的刀子。流氓常常在陰雨天里,混著潮濕的水汽磨刀子。我常常趁此機會,跪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從麻袋裡摸出一把生了銹的長劍,仰著頭,把長劍立在身後,就像電視劇里會飛檐走壁的英雄們那樣。
「去死吧,妖精!」我雙手握著劍轉了幾圈,然後慢慢地,戰戰兢兢地把劍梢挪到了流氓的腦門前。
流氓正蹲著磨刀子。他抬起頭看看我,然後把自己的腦門貼到了劍梢上,把我的手嚇得抖抖索索的。
「你不行,要很兇才是女流氓。」
我把眉頭皺起來,把牙齒咬起來,但效果還是不行,因為流氓竟然在笑。
我有點失望,我把劍扔到了地上,又跳到了流氓的床上,把頭埋著,埋著,突然又開心了起來。女流氓,女流氓,聽著就比「男流氓」這三個字厲害。
我實在是太開心了,在床上一邊打滾一邊笑,把哈喇子流到了流氓的被子上。
流氓他是個好人,特別是在春天的時候。
流氓喜歡帶著我上山玩。上山的時候,我扛著一把小鋤頭,流氓提著一個塑料袋。流氓他什麼都知道,流氓說他就是從山裡爬出來的。春天的山上有很多花,很多樹,很多小果子。流氓用鋤頭點著花與樹,講它們的名字,而我只想著讓流氓爬上光禿禿圓滑滑的墳墓頂上,去給我摘點紅色的小果子吃。
等我吃完塑料袋裡的小果子的時候,流氓就給我挖小樹苗。流氓一邊挖一邊說:「只要把這個洞一直挖下去,你就能去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真是太神奇了。我跺著腳轉著圈大喊:「有蟲子爬出來啦!有蟲子從地獄里爬出來啦!」
可是那些被流氓挖下來的樹苗就再也沒有活多久了,因為流氓他不願意來我家的院子里幫我種樹,而大人們覺得這也只能曬曬當柴燒。
流氓的一群朋友常常會到流氓的房子里玩。他們把一個木筐子反過來,就圍著它坐成一圈打牌。
沒人理我,我就站在流氓的床上跳來跳去,從床頭跳到床尾,從床上跳到床下。還可以趴在流氓的床上,數著他被子上有幾個被煙燙過的黑點,卷卷被子會不會蹦出來一截短短的煙頭。
等到流氓的朋友們也感到無聊的時候,他們就會來找我搭話。你幾歲啦,幾年級啦,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啊,流氓有沒有脫過你的衣服啊。
有的時候,我會從床上爬下來,移著膝蓋,鑽到他們中間,從桌角上的一包煙里抽出一根來,學著他們一樣地吸著,吐著。有個好事的朋友就會拿出打火機幫我點起來,在我吸得最起勁的時候,劣質煙草的味道突然從我的嘴裡鑽進去,又從鼻腔漏出來,把我嗆得不行。
這時候流氓從外面提著一打啤酒回來了。流氓看到這種糟糕的樣子,把手上的啤酒往朋友身上砸過去,從凌亂的板凳上跨過來,一把打落我手上的煙,罵著:「我日了你們這群混蛋,有這么對孩子的嗎!」
我的眼睛霧茫茫的,乾咳著,拉拉流氓的袖管,抬頭看著他:「流氓和混蛋,哪個更厲害一些?」
流氓瞪著他的眼睛看著我,腮幫子里鼓滿了氣。在流氓快要活活把自己憋死之前,他說:「我是大流氓,他們是小混蛋。」
大流氓真的和小混蛋不一樣。
可是有一天,流氓突然不見了。不管我怎麼踹他的門,也是一動不動的。
那是個蟬聲鼎沸的夏日午後,一輛警車停到了流氓家的門前,我擠在一群圍觀的大人們中間,看到警察一下子就把門給踹開了。
我聽到從流氓的家裡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是地上的香煙盒被人踩過的聲音,是電視機被推到地上的聲音,是破舊摩托輪子轉動的聲音,是麻袋裡的刀子相互摩擦的聲音。
大人們說,流氓被抓到監獄里去了。
監獄是哪兒?
我也能挖個通到監獄里的洞去找到流氓嗎?
『玖』 看過的一篇短篇小說,不過忘了名字,寫的是一個詩人遇見一個孩子
.....沒見過
『拾』 民間短篇睡前故事【五篇】
童話 故事 是指 兒童 文學的一種體裁,童話中豐富的想像和誇張可以活躍你的思維。下面給大家分享一些關於經典的睡前童話故事,希望對大家有幫助。
民間短篇 睡前故事 【五篇】1
一個農民家裡有小雞、小鴨、小狗、小豬許多家禽,這些夥伴中,小狗最瞧不起小豬。它常常說:「瞧它胖的那個丑樣子,滿身都是肥肉,整天就知道睡覺,真不知道主人養它幹嘛?」
有一天,小夥伴們在一起玩捉迷藏,小雞想叫小豬也參加,小狗不高興地說:「叫它幹嘛呀?你沒看太陽都老高了,它還在睡覺哪!」
小鴨子搖搖擺擺地走過來說:「都是朋友還是叫它一聲吧!」
小狗是個急性子,看大家都同意叫小豬,幾步跑到豬圈邊喊著:「小肥豬別睡了和大家一起玩捉迷藏吧!」
小豬哼唧了一聲說:「好……好呀!」只見它慢悠悠地走出豬圈。
小狗心想:「哼!看它呆頭呆腦笨蛋樣,我今天一定要好好作弄一下它。」
捉迷藏開始得時候,小狗偷偷地和小豬說:「你藏在房子里不要出聲保證誰也找不到。」之後小狗又和夥伴們說:「大家不能去房子里藏,主人看見咱們進房子會不高興的。」夥伴們一致贊同。
它們玩的很開心,誰也沒注意小豬去哪了。小豬自己在房子看見也沒人找到它,它無聊地竟然睡著了。連主人開門回來聲音它都沒聽見,主人看見小豬躺在屋子裡果然很生氣,把小豬狠狠地打了一頓,然後趕出了屋子。
小豬這才知道是小狗作弄了它,以後夥伴們再叫它玩,它都沒有參加。小夥伴們都說小狗應該給小豬道歉,可是小狗說什麼也不肯。
一天主人不在家,忽然,小雞們驚惶地尖叫起來:「大灰狼來了!大灰狼來了!」真的有一隻大灰狼從森林裡跑來了。小狗沖著大灰狼「旺旺」地叫著,可是它心裡真的是非常害怕。嘴上很兇腿卻向後面退去,本來大灰狼是想偷只小雞就跑的,但是它發現小狗這么怕它,它呲牙咧嘴地沖著小狗撲了過去。
「蹬……蹬……」大灰狼回頭一看,嚇了一跳,只見一個大塊頭向猛它沖過來,它嚇得一溜煙逃走了。
小狗看到沖過來救它的大塊頭,原來是小豬,它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我以前那樣對你,在關鍵時刻你怎麼還冒險救我?」
小豬哼唧地說:「咱們始終是好夥伴,你有難我怎麼會看著不管……」
小狗更加慚愧地紅著臉說:「小豬,對不起!」
從此以後小狗再也不會看不起小豬了,它們還成了的朋友。
民間短篇睡前故事【五篇】2
萊萊從幼兒園老師那裡學到一句話:「你真棒!」
萊萊發現這是一句有魔力的話。
回到家,萊萊聽見爸爸說媽媽:「怎麼又把菜炒煳了?」萊萊對媽媽豎起大拇指,說:「你真棒!」媽媽愣住了:「啊,萊萊,你也笑話媽媽?」萊萊說:「不是的。我是想,媽媽您又要上班又要買菜又要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燒出飯菜,多不容易呀,所以我誇獎媽媽:你真棒!」
爸爸臉紅了:「呃……看來,我該幫你 媽媽買買菜!」
這時,小狗毛毛過來,嗚嗚地要飯吃。爸爸又生氣了,說:「什麼事也不會做,就知道吃、吃、吃!」
萊萊又豎起大拇指,說:「毛毛,你真棒!」
嗯?連毛毛都豎起耳朵,不解地盯著萊萊。
萊萊說:「毛毛,你冬天不用穿衣服,光著腳在地上跑還不生病,你當然很棒啦!」
毛毛一聽,高興地鑽進沙發底下,叼出一根金光閃閃的東西。
萊萊拍手說:「啊!還能找到爸爸丟了很久的鋼筆,你真棒!」
爸爸慚愧了,吃完飯搶著洗碗。可是拿著破爛的洗碗布說:「這塊該扔了吧?」
萊萊對洗碗布豎起大拇指,說:「洗碗布,你真棒!」
「啊!破了還棒?」
「對呀,身體受傷了還幫我們洗碗,難道這還不棒嗎?」
洗碗布一聽,興奮地跳進水裡,嘩啦嘩啦自己洗起碗來!
晚上,媽媽拿來碎布,一針一線地把洗碗布縫補好。
睡覺前,爸爸媽媽一起豎起大拇指,大聲說:「萊萊,你真棒!」
啊,這果然是一句有魔力的話!
萊萊笑了,甜甜地閉上眼睛。
民間短篇睡前故事【五篇】3
小熊是遠近聞名的花匠,在屋裡屋外都種滿了花。
一天,小熊收到一封信,是森林最深處的小怪獸寫來的:「聽說你種了很多花,我明天想去 拜訪 你。」
小猴說:「快跑吧,上次小怪獸來小豬的瓜田,把大西瓜都吃光了。」
「說不定,吃完了你的花還會吃……」狐狸看了胖胖的小熊一眼,同情地說,「吃你!」
可自己跑了,花兒怎麼辦呢?不行,小熊要留下來保護花兒們。該怎麼趕跑小怪獸呢?花兒們紛紛出主意。
「有了!」玫瑰花說,「你可以用花瓣把小怪獸染成各種各樣的顏色,嚇壞他。」
說干就干,向日葵的黃花瓣,玫瑰的紅花瓣,牽牛花的藍花瓣……小熊把花兒們落下的花瓣做成了各種顏色的顏料。
梔子花說:「還可以把我們的花粉做成香料,把小怪獸熏得暈過去。」蘭花說:「對,還能把蜜蜂招來,蜇得小怪獸哇哇叫。」
說干就干,梔子花、蘭花都把自己的花粉貢獻出來,讓小熊放在瓶子里,做成一瓶瓶香料。
有了顏料、香料,小熊還用豌豆做了個發射器,一切准備就緒。
第二天一早,小怪獸真的來了,小熊和花兒們躲在屋子裡,從窗戶偷偷往外看。小怪獸比想像的還可怕,身體長得比恐龍還要大,身上還像刺蝟一樣長著長長的刺,牙齒比鱷魚的還鋒利。小怪獸每走一步,小熊的屋子就震動一下,花兒們嚇得直哆嗦。
小怪獸已經走到小熊家的籬笆前了,籬笆前還有一朵黃色的小花。糟糕,那是今天早上剛開的小花,還什麼都不知道呢。花兒們拿著顏料瓶問:「發射吧?」
小熊有點兒猶豫:「等等吧。」
只見小怪獸還在一動不動地看著小花,小花很矮,小怪獸的腰彎得很低。小熊緊張得汗都快冒出來了。
小怪獸蹲了下來,大大的手伸向那朵小花。「啊,要吃小花了!發射吧?」花兒們拿著發射器問。
小熊的手心都冒汗了,但還是說:「再等一下。」
只見小怪獸把花上的一隻小瓢蟲輕輕拿開,放在地上,醜醜的鼻子輕輕湊近小花,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了頭:「好香呀。」小怪獸的樣子看起來溫柔極了。
花匠小熊打開了門,手上拿著一把茶壺。
「小怪獸,歡迎來我家,一起來喝花茶吧。」
民間短篇睡前故事【五篇】4
森林裡,一棵大樹正在不停地哭泣,哭得好傷心。
一隻黑黑的小螞蟻從樹下經過,一不小心被大樹的眼淚淹沒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出來。
小螞蟻抬頭一看,是一棵高大的樹,正在落著眼淚。小螞蟻急忙問:「大樹爺爺,你為什麼哭啊?」
大樹眼淚汪汪地說:「我生病了,身上有許多蟲子。」
小螞蟻靈機一動說:「我去給你找啄木鳥醫生吧!」
大樹有點驚訝:「你行嗎?」
小螞蟻肯定的點點頭,信心十足地說:「沒問題,我一定去,你等著我!」
說干就干,小螞蟻二話沒說向前跑去。
小螞蟻知道啄木鳥醫生的家住在兩山之間的山谷里,如果自己去的話會需要很多天時間!
前面有一棵蒲公英,一陣風吹過,蒲公英種子飛上了天,像一個個降落傘。
小螞蟻靈機一動,抱住了一個正要起飛的種子,隨風飛了起來,地面上的植物越來越小。雖然小螞蟻心裡害怕但卻很高興,因為這樣,很快會飛到山谷。
飛著飛著,風向一變,蒲公英種子被吹落在河邊,小螞蟻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螞蟻拍拍身上的土,看見一隻小松鼠走了過來,小松鼠問:「你要干什麼去啊?」
小螞蟻說:「大樹爺爺生病了,我要請啄木鳥醫生去救它。」
小松鼠有點吃驚,「你去那要到什麼時候呢?」
「我知道,我還是要去!」小螞蟻堅定地說。
「來,到我身上來,我們一起去。」
於是,小松鼠帶上小螞蟻向山谷跑去,很快它們來到了啄木鳥醫生的家。
小松鼠對啄木鳥醫生說明了情況,啄木鳥醫生立刻背起了小螞蟻,急急忙忙飛到那棵大樹前。
噔噔噔!噔噔噔!啄木鳥醫生很快把大樹身上的蟲子吃完了。
大樹得救啦!
民間短篇睡前故事【五篇】5
春天到了,老奶奶在院子里種了一棵南瓜苗,每天鬆土施肥澆水,老奶奶細心地照顧著南瓜苗,整天盼望它能快快的長成南瓜藤[téng],結個大南瓜。
南瓜藤終於開花了,不過只開了一朵。花落之後,瓜藤上掛著一個小指甲大的南瓜。
老奶奶高興極了,整天圍著小南瓜轉,還說一些又溫柔又好聽的話:「快點長吧!小寶貝兒,快點長成一隻大南瓜。」
小指甲大的南瓜像是聽懂了奶奶的話,真的拚命地長。
到了秋天,當它成熟變紅的時候,成了一個超級大的南瓜,簡直像老奶奶家的房子一樣大。
老奶奶當然搬不動這個大南瓜了,她就請全村的人來幫忙。
「一、二、三」
大家一起使勁兒,可是還是搬不動這個大南瓜。
老奶奶一點也不介意,她說:「大家就都別搬了,讓它留在院子里吧!」
老奶奶非常喜歡這個大南瓜,每天都要看著它,每天都要用手去摸摸它。白天老奶奶要搬把凳子靠在南瓜旁邊織毛衣。到了晚上,老奶奶回到房子里去睡覺,可心裡還是惦記著大南瓜,總是睡不安穩。
就在冬天到來的時候,老奶奶終於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她請人在大南瓜上開了一道門和一個窗戶,在大南瓜頂上挖了一個煙囪[cōng]。
這樣一來,大南瓜就變成了一個大房子,老奶奶住進紅紅的南瓜房子里,快活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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