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短篇小說的女性形象
❶ 《老人與海》解析
一部積極的存在主義作品
——《老人與海》解析
一、
桑提亞哥是海明威短篇小說名篇《老人與海》中塑造的「准則英雄」形象。老人走運也好、背運也好,他都在進行苦鬥,體現著一種「優雅」的風度。盡管海明威曾反對把《老人與海》看成寓意性作品,但作品的象徵意義顯而易見。「大海」象徵著現實生活,它永恆無限,神秘莫測,它時而仁慈,給你帶來豐厚的收獲;時而殘忍,狂濤巨浪,讓你九死一生;「馬林魚」象徵著人們想要達到的目標。人的理想總是那麼美好而又可望不可及;「鯊魚」象徵著人類永遠擺脫不了的悲劇因素,它總是在你最欣喜得意的時候出現,「老人」則作為抽象化了的人類精神的象徵。
選取大海作背景體現了作品題材的重大性,畢竟海與人類命運息息相關。而且來自16年前一個簡單的漁獵故事的創作構思也是海明威對現實社會秩序深入思考的結果。以大海為代表的現實社會是不可理喻、充滿危險的世界。大海的變化無常,鯊魚的兇猛殘暴都是現實世界暴力的象徵。在老人眼裡,那片海是永遠無法理解的客觀存在。它的荒誕性神秘性恰好在於:它可以給你偌大的禮物,讓你欣喜若狂;又可以讓你勝利在望時,功虧一簣。大海代表的整個社會現實,整個世界完全凌駕於「人」之上,成了捉弄人的荒誕存在。人與現實世界斗爭的結果是殘酷的失敗、流血和無能為力。
這不禁讓我們想起來一個故事。桑提亞哥的形象很容易使我們想到加繆筆下的西緒弗斯。西緒弗斯的結局是——往山上推石頭。「人們只能看見一個鼓足全身之力推動著巨石,他緊貼巨石的面頰,肩膀承受住布滿泥土的龐然巨物,雙腳深陷在泥土中,兩臂伸展開,一雙手支撐著,不停地推動。經過漫長的辛勤勞動後,目的達到了。然而西緒弗斯看著那塊巨石迅速地滾下山去,他得從頭再往上推。他重新回到了山下的平地。」作為荒謬的象徵,加繆對其評價是:「無論他的熱情或他的苦刑來說,他都是個道地的荒謬人。他對諸神的蔑視,他對死亡的仇恨經及他對生命的熱愛使得他得到這無法比喻的懲罰。這懲罰使他用盡全力也得不到成功。這就是對塵世熱愛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老人與海》中的桑提亞哥歷經84天的苦鬥,終於捕到一條比他的小船還長兩尺的大馬林魚。然而同西緒弗斯一樣:成果卻化為烏有了。他拖回海邊的只是馬林魚的空架,鯊魚剝奪了他的「戰利品」。然而老人並未頹唐,他仍然那樣熱愛生活甚至夢中還見到象徵力量的獅子。我們同樣可以說「他的命運屬於自己,那片海,那條船,為他所有。」也許明天出海仍然是徒勞,他卻樂此不疲。通過桑提亞哥,海明威表達了他對顯示存在的荒謬的世界的體認。
正如存在主義者海德格爾說過的:「我們是一些無望的偶然的生物,被扔在一個沒有我們也必然存在的世界上,存在物本身無時無刻不處於極端偶然之中。」 海明威筆下的人物在其行動之前悲劇命運似乎早已註定。現實是如此不可理喻,彷彿人只有通過死才能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只有死才是最安全的保障,才能擺脫荒誕世界的捉弄。84天冗長的戰斗過程在老人眼裡卻是庄嚴的,是其生命的縮影。打漁決定了他必須不惜千辛萬苦,九死一生;生存決定了他必須面對荒謬。
二、
存在主義哲學家和文學家在「關心存在,人的存在,個人的存在;以及該存在的條件和質量」上是一致的。這種對於存在的思考和關注既是西方時代精神的需要,也是對全人類共同面臨的人類存在問題的觀照。約翰·基林格在其著作《海明威與死神:存在主義的一個故事》中在肯定海明威存在主義思想的同時,指出他與存在主義的相似性「不是因為存在主義哲學對他有直接的影響,而是因為海明威和存在主義者都是他們共同環境——20世紀這一災難深重、戰痕累累世界的產物。」
海明威18歲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生理和心理上均留下了戰爭的傷痕。戰爭暴露了資本主義的虛妄本質,摧毀了傳統的價值,使人與社會之間出現了無法彌合的裂縫。從此人被拋入了一種孤獨的境地,他們彷徨、苦悶、疑慮、迷惘,看不到生存的意義和價值。海明威在揭示戰爭的殘酷不義之時,也是在揭示人在整個資本主義社會中的生存境遇。他在否定戰爭的同時,也在否定人類的整個生存境遇。這種對戰後人類存在的揭示就是存在主義的「人生是痛苦的,世界是荒謬的」翻版。薩特是從人的本體論的角度思考了人類生存的烏有和痛苦。海明威則從人的實際生存處境出發,展現了人在價值淪喪的社會中生存的虛空和迷惘,兩者角度不同,但指向同一。
三、
存在主義宣稱:存在先於本質,即人在存在之前,沒有任何絕對的、永恆的真理,沒有固定—言風格給讀者提供了八分之七的自由闡釋權。海明威那隱去八分之七,只顯現浮在水面上八分之一的冰山原則使他把生活素材濃縮到了幾乎「吝嗇」的地步。「讀者,只要作者寫得真實,會強烈地感受到他所省略的部分,好像作者已經寫出來似的。」海明威這種不加評論、不加解釋、不加分析的文體風格既告訴我們人物每一個本能的行動正是現實生活中的原樣,是存在著而非想像出來的東西,又給我們提供了重組熟知環境中的人物的自由,從而大大增添了藝術生命的感染力。簡潔、看似乾巴的語言,短而不連貫的句子,含蓄客觀的表達,不僅沒有減弱表達人的生存境遇,反而於簡潔中見深邃,於不連貫中見真實,於含蓄中見內涵,於客觀中見真理。這不可不說是海明威對存在主義文風的貢,使存在主義文學在形式和內容上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統一。
總的來說,海明威的存在的人生觀基本上是存在主義的海明威英雄在荒誕命運的擺布中走出了一條路,他們以人類承受苦難的悲劇精神肯定了人生的價值和意義,其指向是樂觀的。如果存在主義以西西弗斯不斷推石上山為中心神話的話,那麼海明威的中心神話便是桑地亞哥在海上同鯊魚、同自然的不斷拼搏。兩者都是一種進取性、建設性的行動和努力,但西西弗斯的行動是日復一日,周而復始的,其基調是對行為徒勞的嘆息;而桑地亞哥的行動是循序漸進,有所超越的,其基調是對行為勝利的贊美和肯定。
四、
在《老人與海》大海是兇狠、野蠻和陰險的,是深不可測和不可知的,可以說是海明威那個現實世界的典型象徵。同時,那個世界的人只是也只能是那茫茫大海上的一葉破舟,他無力地掙扎著,忍受百般苦難,以期倖免亡命。四周看不到一個燈塔航標,也沒有一絲被救的希望。就是說,在那個互相殺戮的世界裡,個人是孤立無援的;不但人與人之間是冷酷無情的,人與一切生物之間也是冷酷無情的。
由此可見,海明威的世界觀十分悲觀,而且他的那種世界荒誕感是系統的,貫穿於他作品的始終,表露著他對現實世界荒謬性的徹底揭露和無情鞭撻。同時,他以特殊的方式譴責了戰爭,諷刺批判了西方社會的「物質文明」和日益腐敗的社會現實。存在主義者對資本主義社會現實的惡心感,就是對客觀世界的不可知感,對環境的無以名狀的恐懼感、迷惘感,對生活的陌生感以及在人與人關系中的孤獨感。而海明威筆下的人物則以與荒誕的世界激烈抗爭,展現了精神上永不屈服的強者風貌即「重壓下的優雅風度」。存在主義者和海明威各以不同的處世方式對待這一荒謬社會。
義大利評論家納米·達哥斯蒂諾說「從《在我們的時代里》到《老人與海》,海明威對現實的基本態度沒有改變。人生是一場孤獨的斗爭,是行動的拚死的激情,在它背後意識不到任何意義或理由。人生里,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被說明、被改善或被挽救,也不能真正提出或解決什麼問題。」因此,人只能在人生的樊籬上「憤怒或死去」或傷心無力地觀望。這使海明威和他的主人公陷入了痛苦和失望的深淵由此可見,海明威筆下的這個虛無世界,人的價值飄忽不定,人生無家可歸,永遠是個未知數。人總是處於一種「異己」的、甚至充滿敵意的環境中,他總是處於一種動盪的、不安定的、茫然不知所措的焦慮、恐懼狀態中。他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迷惘,他的周圍危機四伏,無時無刻不感受到巨大的虛空的壓迫。但是,他又不甘心逆來順受,而是試圖以自己的本能和直覺的經驗去和那些「異己」的力量抗衡。當然,這種憑個人力量去擺脫困境的努力,難免要遭到悲慘的結局。
存在主義哲學家海德格爾認為,一個人在客觀世界中生存的最基本的方式是「憂慮」,因為他感到他所處的世界所有境遇只不過是虛無,而這個虛無的世界又是神秘的、不可理解的,人只能懸在「虛無」中無窮盡地「憂慮」著,而所有的「憂慮」都是通過恐懼、痛苦、厭惡以及選擇行為表現出來。在海德格爾看來,虛無產生於一種普遍的厭煩,這種厭煩是無法排遣的,它來自靈魂深處那漆黑的夜晚。如果說,海德格爾是用哲學語言闡述這種觀點的話,海明威則用文學語言生動地演繹了這一思想。
五、
既然世界是荒誕的,人生是虛無的,那麼死亡就是不可避免的。死亡主題是海明威作品的一個永恆主題,其核心是死亡焦慮和死亡超越。在荒謬、恐怖的世界裡,死亡一方面以其非理性的讓人猝不及防的力量使人感到神秘可怖,感到人生的虛空,另一方面又被人當作逃避虛無、擺脫荒謬人生的最終手段,具有終極實在性。
《老人與海》中的老人獨自在海上打了八十四天魚,卻一無所獲,是收網不幹,還是繼續到更遠的深海去捕魚,這是擺在他面前的一個必須選擇的重大問題。老人毅然決然選擇了後者。他說魚的選擇就是待在一切圈套、引誘和詭計都奈何它不得的深水裡。「我的選擇呢,就是到那什麼人也沒有去過的地方把它找出來。到那世界上什麼人也沒有去過的地方去。」15如果他不出海,那麼他的生活就無意義,他的生存也就變得虛無了。「一個人可以被消滅,但就是打不敗他」,老人努力在行動上體現這一精神。在與馬林魚和鯊魚的輪番拚死斗爭中,老人不屈不撓,表現了「重壓下的優雅風度」,雖然最後他失敗了,但他在精神上卻是勝利了,賦予了自己的存在以意義和價值。由此看來,同存在主義者一樣,海明威企圖向讀者指出,在荒誕的環境中,唯一的出路是反抗;反抗是人對強大的異已的世界所作的反應,是人的本質之一,反抗意味著人性的
❷ 海明威的《打不敗的人》、《五萬大洋》和《殺人者》各描寫了什麼
1927年,海明威回到美國,並發表第二部短篇小說集《沒有女人的男人》,其中著名的有《打不敗的人》、《五萬大洋》和《殺人者》。《打不敗的人》描寫西班牙一個體力已弱的鬥牛士為了維護昔日的榮譽,在鬥牛中竭盡全力堅持到底;《五萬大洋》寫一個拳擊手寧可失敗也要保持職業的體面;《殺人者》的主人公涅克·阿丹姆斯面臨一樁兇殺案件感到恐懼。海明威在這些小說里創造了臨危不懼、視死如歸的「硬漢性格」,這類人物形象對後來美國通俗文學產生了影響。
❸ 《海明威短篇小說選》刻畫了二戰中什麼形象
引言:海明威作為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本身的經歷也是非常的豐富,參加過兩次世界大戰的他,自身也是一個十足的硬漢。在他的作品《海明威短篇小說選》中刻畫的形象和他一貫的形象一模一樣,硬漢執著,堅韌強壯,是這部小說人物的主線。
作為一名著名的作家,海明威的靈感來源於他的人生,作為一名作家,他是成功的。但作為自己的妻子的丈夫,他是失敗的。作為一名軍人,他是成功的,作為海明威自己,他又是失敗的,海鳴威作為軍人,經歷過槍打彈淋,身上也至今仍然殘留有彈片,而他作為丈夫家暴妻子,這也成了他的污點,他戲劇性的一生,讓他的作品也具有同樣的感情色彩,同樣的軍人的硬漢行,同樣的丈夫,渣男形象。
❹ 弗朗西斯 麥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中,他的妻子是故意殺死他的還是無意的
我最剛看了這個,應該是故意殺的,他的老婆和威爾遜偷情,如果是以前軟弱的弗朗西斯,就能就會忍一忍,但是獵殺野牛讓弗朗西斯變成硬漢,那他回去一定會離婚,他老婆不想離婚(不想離開有錢人的生活),就幹掉了弗朗西斯。
❺ 有沒有海明威的短篇小說雨中貓的評論
《雨中的貓》創作於1923年,是海明威早期優秀的短篇小說之一。故事非常簡潔,女主人公(年輕的美國妻子)欲圖救一隻雨中的貓卻無功而返,回到旅店房間向丈夫抱怨,正在這時,丈夫看見店主派侍女送來了一隻大花貓。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雨中的貓》是為數不多反映女性意識的短篇小說。故事情節簡單,語言簡練、睿達,採用第三人稱敘述在這篇小說中,女主人公沒有姓名,作者在不同的情境中,卻給了她不同的稱謂。從稱謂的角度來分析作品在男權社會中女主人公主女性主體意識的渴望和覺醒。它完美地體現了海明威簡約的敘事風格和含蓄的文體特徵。
小說在敘述過程中出現的這兩個主要人物,始終沒有具體的姓名,只知道他們是一對美國夫妻,這種非具體化的人物顯現,也就更加增強了藝術形象的抽象意義。那麼,人物存在的具體環境是個什麼樣子呢?海明威的安排也是匠心獨運的,小說指明的只是在義大利,也沒有出現任何具體的地點,比如說義大利那麼多的名勝古跡,遊人如織的地方。這一環境也是被符號化、抽象化了的:海邊、棕櫚樹、紀念碑,構成了自然與歷史的聚合,一個人類活動的基本場所。那個生活的小片段就這樣展開來。
美國妻子看到窗外「雨中的貓」,產生了一系列強烈願望:想要保護它,或者擁有它,或者喜愛它,或者可憐它,或者以它寄託自己什麼不可言狀的情緒……總之,這只貓的命運和它所處的境地使她產生一種很深刻的共鳴。從小說中我們可以這樣理解這個妻子在家庭中的地位:她溫柔賢惠、小鳥依人、聽丈夫的話,可是丈夫對她的態度卻是男子中心觀念支配下的無動於衷。丈夫需要她時,她是存在的;而丈夫不需要她時,她對丈夫來說只是一個「存在之物」。她沒有自己的事情,她梳著丈夫喜歡的發型,她感到自己像那隻貓一樣楚楚可憐,於是對它生出一種難以言狀的同情,從深層意義上說,應該是同病相憐。她力圖幫助那隻貓擺脫被動與恐懼的處境。女主人公的動機起碼有兩點:一是自戀與自慰,她保護了貓,也就是意識上的自我保護。她通過「救貓」的行為(情感的投射作用),實現了自救。二是自我力量的顯示,她渴望通過保護這只貓來證明自己的作用——她可以決定另外一個事物的力量,這是一種英雄主義的感受。她渴望改變自己的處境,改變外表,改變發型,改變自己的地位,改變她與丈夫在家庭中的關系。總之,她要更新自我。
但這改變是困難的。她冒雨出去尋找那隻貓,可是貓不見了,於是悵然而歸,她沒有得到她想要的那隻貓。貓或許還在雨中遊走,貓的處境沒有任何改變,她的所有努力就這么在無形中化為烏有。一隻消失在雨中的貓引發和調動了這個女人所有的自我想像、自我表現、自我改變、自我創造的生命潛能。從一隻貓想到改變自己,顛覆她面前的生活狀態:她告訴丈夫她想把頭發留長梳一個自己可以摸得著的發髻,但是丈夫喜歡她,就是「喜歡現在的樣子」,根本不需要什麼改變。她的語氣也有起初的探詢——「你不以為我留起頭發來是一個好主意嗎?」變成後來一系列的主體意識強烈的祈使句——「我想要……」,文本中接連出現了十一個「想要」,表達了妻子強烈的情感願望和心理訴求,她想要改變發型,她想要一隻貓,她想要燭光晚餐,她想要許多新衣服,想要……而這些都是她丈夫不曾滿足她而又不會立即滿足她的。丈夫對她的這些願望做出的反應卻是「閉嘴」。丈夫用他的霸權地位來規定妻子的行為。妻子最終也沒有「改變」成功,她在家庭中仍然是丈夫的附屬品,她仍然沒有真正自由的權利,仍然受制於丈夫,她的話語在男性的話語霸權下也顯得蒼白無力。
但妻子畢竟試圖改變過,這種改變的動因源於一隻雨中的貓,還因為尋找貓的過程中遇到了旅館的老闆。她走出房間後看到了旅館的老闆,這個義大利老人站在辦公桌後向她鞠躬,他讓人給她送傘。他表現出了一種尊重、一種關切,這讓妻子感受到了自我,讓她有了一種「被重視」的感覺:「旅館老闆讓她感到一種淡淡的同時又很重要的感覺。」這是她在家中與丈夫相處時所感受不到的。因此,她喜歡這種感覺,於是她就喜歡他:
……女士喜歡這個店主。她喜歡他接受任何怨言時那種嚴肅的風度;她喜歡他的服務禮節;她喜歡他那種良好的職業自豪感。她喜歡他那久經滄桑的臉龐和大手。 她在家庭中的地位,以及丈夫對她的態度,讓她在潛意識里有一種背叛的沖動。尤其是當她遇到了尊重她、體貼她的這個旅館老闆——一個成熟男性的文化符號,女人的自我意識就暫時得到了回歸或建立。最終,還是旅館老闆給她送來了貓。這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結局,女主人公心中欲求的貓出現了,但小說特別地強調了女僕懷中抱的是「一隻龜殼花紋的大貓」,是不是先前那一隻「雨中的貓」?就成了一個懸案。
❻ 海明威的短篇小說《三天大風》有什麼寓意
我覺得這篇短篇小說,更多的意義是表達了,在一段感情中,男性的自私享樂心理,在這本書里,Nick對女性表現出海明威小說中常見的男人對待女人的自私冷漠態度,他熱衷於釣魚,滑雪,飲酒旅行之類的享受,但是在和女人關系中渴望絕對自由,可以說是一種在逃脫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❼ 海明威的作品"Indian Camp"賞析
《Indian Camp》即《印第安人的營地》,這篇小說中所有人的痛苦都源於現實的殘酷無情與自身的無能為力之間的沖突:印第安婦女生育與難產之間的沖突;印第安男人與白人醫生之間在種族、文化和人性上的沖突。
尼克眼中的生命之輕與心理上的承載之重之間的沖突。而小說中四個不同層面的痛苦正體現了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自我的基本沖突。
嬰兒通過大折刀費勁地獲得了新生,而父親卻藉助小剃刀輕易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作用於肉體不同部位的三把刀是海明威精心挑選的道具,為的是不斷推出殘酷的鏡頭,最後拉開悲劇的大幕。
然而,描寫觸目驚心的暴力決不是海明威的最終意圖,他想讓人看到的應該是暴力後面不同人物的各種痛苦。
因此,完全可以說,海明威構建這三個人物的目的和創作《印第安人營地》的意旨在於強調痛苦對於人的意義:人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著痛苦—自然的、心理的、精神的;而且以各種方式承載著痛苦—或迷惘地接受(如尼克)、或氣餒地咀嚼(如白人醫生)、或被動地消亡(如印第安男人)。
由此看來,《印第安人營地》實際上隱含了作者的生命觀和人生觀—「我相信生活就是一場悲劇,而且知道它只能有一個結果。」
《印第安營地》中,通篇都是圍繞著尼克與父親前往印第安營地解救臨產婦女的情節展開,小說以故事的發生、發展,乃至高潮的清晰脈絡為讀者展現了一副救人於水火之中的英雄畫面,這正是海明威風格的獨特之處。
可是從幾處生動的對話和印第安丈夫微妙的行為描寫中,都能深深地感受到種族歧視的畫面,感受到善與惡的對立。小說雖然以尼克父子的對話為主線,然而可憐、善良而又講情義講友愛的印地安人卻在海明威的筆下形象的展現在讀者面前。
在白人醫生的世界中,印第安人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牲畜一樣,無需半點尊重和同情,讀者通過海明威簡短的描述深刻體會到蘊含在其作品裡的對印第安人尊重的人道主義精神和對白人種族歧視的批判精神。
(7)海明威短篇小說的女性形象擴展閱讀
《印第安人營地》是美國作家海明威早期創作的一個短篇小說,收錄於1924年出版的短篇小說集《在我們的時代里》。
這篇文章講述了一個白人醫生帶著自己的孩子去到印第安人那兒為一位難產的孕婦接生的故事。作者用一種平靜的敘事基調講述了這個故事,至於這個男人為什麼自殺卻沒有交代詳明。
1918年,正值19歲的海明威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並身負重傷,醫生從他身上取237塊彈片,還有少數彈片至死都留在他的身體里。戰爭像這些彈片一樣給他的心靈留下難以癒合的創傷。
他清楚地看到戰爭摧毀了人類文明,摧毀了青年對生活美好的幻想,摧毀了建立在人道主義基礎上的道德和價值觀念。戰爭給海明威的精神和肉體帶來的巨大創傷,促使他最終成為「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
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1899~1961)美國小說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1899年7月21日生於芝加哥市郊橡膠園小鎮。父親是醫生和體育愛好者,母親從事音樂教育。6個兄弟姐妹中,他排行第二,從小酷愛體育、捕魚和狩獵。
中學畢業後曾去法國等地旅行,回國後當過見習記者。第一次大戰爆發後,他志願赴義大利當戰地救護車司機。1918年夏在前線被炮彈炸成重傷,回國休養。
後來去加拿大多倫多市星報任記者。1921年重返巴黎,結識美國女作家斯坦因、青年作家安德森和詩人龐德等。1923年發表處女作《三個短篇小說和十首詩》,隨後游歷歐洲各國。1926年出版了長篇小說《太陽照常升起》,初獲成功,被斯坦因稱為「迷惘的一代」。
❽ 海明威的短篇小說《白象似的群山》,男女主人公的關系怎樣,寫篇文章。
整部小說基本上是由男人和姑娘的對話構成,開始的時候兩個人的氣氛似乎有些沉悶,姑娘就採取主動的姿態,稱遠處群山的輪廓在陽光下「看上去像一群白象」。但男人有些心不在焉,他只關心一個話題,就是想勸姑娘去做手術。姑娘顯得緊張和憂慮。男人就一再解釋和安慰:那實在是一種非常簡便的手術,甚至算不上一個手術。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只要用空氣一吸就行了。我以為這是最妥善的辦法。但如果你本人不是真心想做,我也絕不勉強。姑娘終於急了:你再說我可要叫了。到這里小說的內在緊張達到了高峰,男人就支放旅行包等列車進站。回來的時候問姑娘:你覺得好些了嗎?姑娘向他投來一個微笑:我覺得好極了。小說就這樣戛然而止。
這是典型的海明威式的短篇小說結尾,評論家稱為「零度結尾」。和美國小說家歐·亨利戲劇化的出人意料的結尾正相反,這種「零度結尾」是平平淡淡地滑過去,像結束又不像結束,把讀者茫然地懸在半空。我們不知道男人和姑娘以後會怎樣,是不是做了手術?手術之後倆人是分手了,還是依舊像從前那樣過著幸福美好的生活?海明威似乎並不關心這些他只是像一個攝影師,碰巧路過西班牙小站,偷拍下來一個男人和姑娘的對話,然後上火車走了,故事也就結束了。他們從哪裡來?是誰?又到哪裡去?為什麼來到了這個小站?海明威可能並不知道,我們讀者也就無從知曉。
昆德拉解讀《白象似的群山》時認為人們理解這篇小說有一種道德主義傾向,譬如小說的法國譯本就把題目譯成《失去的天堂》,意思是無辜的姑娘在人工流產事件中把天堂般的過去失掉了。這個過去的天堂可能指少女的純真爛漫,也可能指過去幸福美滿的時光。但實際上,這絕不是一篇道德小說,而是一篇情境化的具有多重可能性的小說。昆德拉在漢譯《被背叛的遺囑》中,花了近十頁的篇幅討論《白象似的群山》。他認為,這部短篇能夠使人們從對話出發想像無數的故事:男人已婚並強迫他的情人墮胎發對付他的妻子;他是單身漢,希望墮胎,因為他害怕把自己的生活復雜化;但是也可能這是一種無私的作法,預見到一個孩子會給姑娘帶來的困難;也許,人們可以想像一下,他病得很重並害怕留下姑娘單獨一人和孩子;人們甚至可以想像孩子是屬於另一個已離開姑娘的男人的,姑娘想和美國男人一起生活,後者向她建議墮胎同時完全准備好在拒絕的情況下自己承擔父親的角色。至於那姑娘呢?她可以為了情人同意墮胎;但也可能是她自己採取的主動,隨著墮胎的期限臨近,她推動了勇氣……昆德拉的解讀使小說的情節得以多重地猜想下去。而人物性格也同樣有多重性:「男人可以是敏感的,正在愛,溫柔;他可以是自私,狡猾,虛偽。姑娘可以是極度敏感,細膩,並有很深的道德感;她也完全可以是任性、矯揉造作,喜歡歇斯底里發脾氣。」
昆德拉最後下結論說:「隱藏在這場簡單而尋常的對話背後,沒有任何一點是清楚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說和那個美國人所說的一樣的話,任何一個女人也都可以說和那個姑娘所說的一樣的話。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或不愛她,他撒謊或是誠實,他都可以說同樣的話。好象這出對話在這里從世界初創之日起就等著有無數對男女去說,而與他們的個人心理無任何關系。」可以說,這是一個可以多重講述的故事,可以一遍遍補充不同的前因後果進行不同的闡釋。如果把《白象似的群山》改成劇本,根據不同的前因後果寫幾個不同的腳本,應該是個非常好的設想。
❾ 歐內斯特·米勒爾·海明威的文學特點
朴實
海明威有著出色的語言駕馭能力,他常以最簡單的詞彙表達最復雜的內容,用基本詞彙、簡短句式等表達具體含義,用名詞、動詞來揭示事物的本來面目,絲毫無矯揉造作之感。從句式上看,海明威常用簡短的陳述句進行語言表述,他認為沒有必要用文字修飾雕琢來嘩眾取寵,只要將事物描述清楚就行,其他的則由讀者來決定。如對《老人與海》中老漢用魚叉制伏大魚的情景,作者描述為「老人放下釣索,把魚叉舉得盡可能地高,使出全身的力氣,加上他剛才鼓起的力氣,把它朝下直扎進魚身的一邊」。在這些描述中作者沒有使用任何修飾成分,只是將動詞、名詞簡單組合就描繪出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場面。在這種質朴無華的文字中,人們可以感受到深刻的藝術境界與藝術底,這種質朴的語言也使海明威的作品具有了更多的親和力與真實性。
海明威的小說語言就有著不冗不贅、文體輕松、造句簡單、用詞平實的特點,他常以基本單詞為中心來構造單句,很少使用表達思想的形容詞與副詞。《永別了,武器》的第二十六章中,有一段亨利與牧師關於戰爭的對話,這段對話就十分簡潔、凝練,沒有任何浮華的修飾語,但從中讀者可以強烈感受到人們對戰爭的厭惡。在小說《殺人者》中,使用了許多簡練的短語,用口語化對話的形式展開情節,通過對話避免了許多解釋與繁雜的背景交代,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直觀
文學藝術要表現情感,但情感卻是依靠事物的外觀透視出來的,越是對事物外觀的直接描摹,越能產生強烈的視覺真實性,越能拉近讀者與作家的距離。海明威用高度清晰的視覺化語言,將視覺、嗅覺、聽覺等感官印象付諸語言,寫出了事物的形狀、顏色、味道等,以直接的物象表現宇宙與生命。如在《乞力馬扎羅的雪》中海明威曾這樣寫道,男人躺在帆布床上,他越過含羞樹的濃蔭向陽光炫目的平原望去,有三隻碩大的鳥討厭地蹲著,還有許多在展翅翱翔。海明威用這種簡單、質朴的語言就是為了突出物象的清晰度與可視可感度。這種語言風格的形成與印象派大師塞尚密切相關,從塞尚那裏海明威學會了怎樣控制讀者的目光,如在早期小說《在密執安北部》中海明威就將視點集中於年輕姑娘莉芝·科茨身上,隨著她的眼光描寫景物,以此來暗示其純潔無邪、樂觀天真,對未來充滿憧憬。
復合句與分句短語的使用比較符合正式文體,但句子過長使人看起來比較費勁,因而,海明威在對話中就力求克服這一缺陷,用簡潔、流暢、有鮮明節奏感的語言來表現人物的意識流動,這種文字表述常能產生視覺化的效果,給讀者帶來了視覺沖擊。如《老人與海》中,大馬林魚拖著老人桑提亞哥遊了一天一夜,老人幾乎暈倒,但仍堅持不放棄,這時作者用極為簡潔的幾個字「拉呀,手啊,他想。站穩了,腿兒」,准確表達出老人的疲勞感,從而產生了極強的視覺與心理感受。在短篇小說《白象似的群山》的結尾,作者就用不厭其煩地重復「那就請你,請你,求你,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千萬求求你」,形象表達了姑娘的心煩意亂,並產生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含蓄情感
海明威有自己特殊的藝術風格,他強調寫作的客觀性與主題思想的隱晦含蓄,反對作者直接出場對人物進行評說與暗示,他常用含蓄的語言表達復雜的情感,用有限的形式表達無盡的內涵,因而,他的小說在外觀不動聲色,但內在情感卻是豐厚熾熱。「冰山原則」是海明威的創作原則,他堅持認為應該從繁雜的社會生活中擷取最有特徵的情節,將自己的思想情感隱藏起來,按照「冰山原則」留下八分之七的空間讓讀者思考與揣摩。如《永別了,武器》的結局,亨利不顧護士的阻攔執意要看妻子的遺容,可是看到妻子遺體時沒有一句表述,也沒有一滴眼淚,這種無聲的訣別實現了不解釋而得到解釋,疏遠與冷淡而實現關懷的目的,達到了「此處無聲勝有聲」的效果。海明威常通過對形象的刻畫,將人物的內心世界隱藏於背後,通過對物質世界的表現讓讀者去思考,去想像,這種寫法雖是寥寥數筆,卻是入木三分,將人物的情感深刻地刻畫出來,表現出一種不為命運所屈服的硬漢精神。
海明威常努力擺脫主觀情感對作品的影響,用一種近乎客觀的方式抒發自己的情感,因而常被人貶稱為「啞牛」。其實,批評者只是流於作品表象,並不了解作者內心深處的情感。德國作家棱茨曾言,海明威通過無動於衷而達到激動,通過不加解釋得到解釋。在《白象似的群山》中幾乎通篇都是對話,作品中幾乎看不到作者的蹤跡,但在對話中卻蘊藏著深刻的內涵。此外,海明威非常擅長用語言的歧義性來表達象徵意義與思想內涵。如《永別了,武器》中的武器就有兩種含義,一方面是戰爭的含義,另一方面是愛情的含義,它象徵著小說的兩個主題反對戰爭與告別愛情;《白象似的群山》中,「elephant」一詞不僅有大象的含義,還有沒用、累贅的意思。 從敘事的方式來看,海明威的小說的對話是「展示」,而不是「講述」。它是屬於柏拉圖所區分的「完美模仿」的一種,而不是「純敘事」的那種,它想造成一種程度不同的「模仿錯覺」,就是「詩人竭力造成不是他本人在說話」,而是某一個人物在說話的假象。兩者相比,「純敘事」的敘述和事件的距離較大,不如「純模仿」直接。對話使敘述者完全讓位於人物,它把模仿話語推向極端,徹底抹去了敘述的痕跡,把發言權全部交給了人物,並使他占據前台。在這種情形下,作者的影子消退了,好象只存在故事中的人,而不存在敘述人、說故事的人,換句話說,敘述者不介入或很少介入敘事,盡可能不留下講述的痕跡。這種敘事方式,就其與所描述對象的距離而言,非常接近,近乎等於零;就其所傳達的敘事信息而言,顯得細致入微。海明威選用對話的敘述手段,其用意在於「展示」,追求完美的模仿。在《乞力馬扎羅的雪》中,為了突出對話,一開篇就是對話,非常突兀,這是展示型方式的敘事。
為了配合這種表達的簡潔,他的對話盡量寫得很好懂,不用深奧冷僻的詞,不用大詞,而用小詞,只要讀者按照順序讀下來,完全能明白每一段話的說話者是誰。另外,每次參與對話者一般兩個,一問一答,或聊天,或爭論。之所以保持在兩個人這個量度,而不是多個人,是因為人一多,在省略說話人姓名的情況下,讀者不容易搞清誰說哪一句了,這一點非常重要。當要出現第三者或更多的人對話時,海明威一定標明說話人的姓名。
海明威還寫出了「風格化了的口語」,他的對話句子短,結構簡單,沒有什麼華麗詞藻。這種風格化的口語的特點是:採用美國中西部人民的口語及其節奏,又攙雜著不同地方色彩的語言,有古巴哈瓦那的語言,西班牙瓜達拉馬山區的語言,西班牙式英語;有漁夫的語言、鬥牛士的語言、獵人的語言等,讀來如聞其聲,往往給讀者一種真正語言的幻覺。他們所選用的詞彙、發音的方法都不一樣。我們說海明威小說從不花俏,力避形容詞、副詞等修飾語,這表現在許多方面,對話也不例外,我們也可以反過來說,正是由於海明威小說大量使用對話,而對話是不能花俏的,因此,大片大片的日常化的語言造成小說整體的朴質無華。在現代敘事學中,敘事的手段多種多樣,各有千秋。海明威之所以鍾情於對話這種獨特的敘事方式,其原因是:用結構主義的「距離與角度」的理論來觀照,人物的對話能使讀者產生身臨其境的感覺,而敘述則難以達到這種逼真的效果。另外,對話比敘述來得更為簡潔,也更為生動可感,蘊涵更為豐富。鑒於對話具有如此大的優越性,小說大師海明威毫不猶豫地採納它,並將它的魅力發揮到無與倫比的程度,使得他的小說別具一格,獨領風騷。 從男女關系的主題去分析海明威,不難看出,盡管熱衷於描寫男人的野性與英勇,海明威卻間接表現了他對女人的恐懼與憎恨。他的「准則英雄(code heroes)」都在孤軍奮戰,即使與女人有任何瓜葛,最終還是要分離。強烈的命運感和死亡意識在他的作品中得以普遍體現。其傑作《老人與海》更是勾勒了一個純粹男性的世界。D.H.勞倫斯在海明威短篇小說中觀察到一種男女關系模式:「一個人想無拘無束。只要避免一件事:捲入進去。絕不能捲入進去。如果你被某件事情纏住,擺脫它。別被纏住。擺脫它,離開。」
以《喪鍾為誰而鳴》為例,這是關於羅伯特·喬丹在西班牙內戰中參加一次炸橋任務的故事,其中穿插了喬丹和瑪麗亞的浪漫愛情,他們僅僅擁有了三天的浪漫,喬丹撤退時腿部受重傷,不能和瑪麗亞去馬德里。在山裡的三天時光是喬丹生命中最美好的,他與瑪麗亞的愛情雖然短暫,卻實現了永恆,喬丹的愛情在革命事業面前做出了犧牲。他知道面臨危險卻依然前行,為西班牙人民獻身。然而從另外一個角度,這一選擇也反映了海明威的殘忍。他不知道如果喬丹和瑪麗亞共同安全撤出是否就預示著美好生活的開始。他寧願選擇光榮地死,而非浪漫攜手終生。在《永別了,武器》中,亨利一開始並不對凱瑟琳認真,而認為僅僅是一場游戲。「這總比每天晚上逛窯子好得多 ,這是場游戲,就像打橋牌一般,不過不是在玩牌,而是在說話。」以凱瑟琳做手術時亨利的一段獨白為例,有評論家認為凱瑟琳的死與亨利對她的敵意有關,在最後一章里,當凱瑟琳做手術的時候,短短的一段話內,亨利19次想到凱瑟琳將要死去,「死」一詞的反復出現似乎是著了魔一般的焦慮,當凱瑟琳在手術台上充滿痛苦地流血的時候,亨利兩次出去喝酒,還吃了東西——因為他餓了。當他回來的時候,凱瑟琳死了。再以《在異鄉》中「少校」和「我」的對話為例,這個故事中提到少校年輕的妻子死於肺炎:
「為什麼男人不應該結婚?」
「不該,就是不該,」他怒氣沖沖地說。「即便一個人註定要失去一切,至少不該使自己落到要失掉那一切的地步。他不該使自己陷入那種境地。他應當去找不會喪失的東西。」
少校的話,也是海明威的內心獨白。海明威用他的筆將小說中的女人一一處死,男主人公則是「硬漢」,忍受著精神和肉體的傷痛。在海明威的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到這種現象,好女人終將死去或已經離開人世。正如《老人與海》中唯一一次提到聖地亞哥的妻子是「牆上一度掛著幅他妻子的著色照,但他把它取下了,因為看了覺得自己太孤單了」這是海明威理想的愛情結局:老夫妻度過了一生的美好時光,善良的妻子已經離世,鰥夫在海邊獨自捕魚。
經過以上分析,可以得出,在海明威的小說中,男女的分離通常是以某種強大的外力——以極端死亡的形式出現——作用而成。以他的三部長篇小說《太陽照樣升起》,《永別了,武器》和《喪鍾為誰而鳴》為例,在第一部小說中,造成傑克和布蕾特分離的是傑克的性無能;第二部小說中男女主人公分離因凱瑟琳難產而死;在第三部小說中,男主人公羅伯特·喬丹為正義事業而獻身。海明威似乎通過這種所謂的「命運」因素來掩蓋他對與女人一起生活的恐懼。
❿ 海明威為何威名顯赫
老實地說,談論海明威,我有點膽怯。如果你聽說過冰山理論,那麼你就能多少理解我的心情。就像談看到的冰山一樣,我對海明威作品的淺見不足八分之一。盡管如此,我還是樂於把我的這點收獲寫出來,獲得一種如把衣服疊整齊的快樂。
迷惘的一代和冰山理論是海明威身上的兩個顯著標簽,使他成為時代的代表和寫作上的典範,是他威名顯赫之所據。
「你們這些在大戰中服過役的年輕人都是,你們是迷惘的一代。你們對什麼都不尊重,你們總是喝得酩酊大醉。」 這是女作家斯泰因對海明威說的話。女作家的這幾句蓋棺定論的評語,其流傳程度遠勝過任何她的作品。
海明威身上體現了十足的牛仔氣質,年輕時是年輕牛仔,老了就是老牛仔。這么富有激情的人,愣是叫戰爭給弄成迷惘的一代,可見戰爭的破壞力。我覺得迷惘一代更適用於海明威筆下的人物,對於他自己,我總覺得他沒那麼迷惘,至少他有心心念著的寫作這個事業。
《流動的盛宴》中描述了他在巴黎餓肚子寫作的經歷,居然他覺得在飢餓狀態下,有利於寫作。只要有利於寫作的事情,他都願意付出努力,比如盡可能少喝酒保持大腦清醒。不像他的好哥們菲茨傑拉德,在寫出《偉大的蓋茨比》後,迷醉在酒精里不能自拔。
《太陽照常升起》這部小說是迷惘一代稱謂的由來,太陽雖然照常升起,可是年輕人的熱情卻提升不起。書中的人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換著地方喝酒,動不動就要來上一杯提提神,高興時來一杯,不高興時也來一杯,正如女作家所說總是喝得暈乎乎。
巴恩斯被戰爭奪取了性能力。迷惘一代被戰爭閹割了激情。即便前者不是後者的隱喻,這兩者也具有類似的癥候。
巴恩斯有愛的慾望,無愛的能力,身邊卻伴著一個漂亮風騷姐兒勃萊特。巴恩斯和勃萊特之間的關系,是這部小說最耐人尋味的部分。
「就是這樣,送一個女人跟一個男人出走,把他介紹給另一個男人,讓她陪他出走,現在又要去把她接回來,而且在電報上寫「愛你的」。事情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對於一個男人可不容易。巴恩斯體現了那種讓你瘋讓你去放縱希望你某天會感動的精神風尚。相較小夥伴們身上體現出的迷惘,巴恩斯保持的優雅風度是這部小說最動人的精神特質,也是海明威最想要呈現的力量——他是一個被命運「打敗」的人,但是他「敗而不垮」。
有評論說,這部小說是冰山理論的初顯。我不這么看。這部小說是海明威第一部有點分量的小說,的確體現了海明威的簡潔寫作風格,但是並不是有很多留白,不能說那個時候他就形成了冰山理論這種寫作觀念,但可以說一顆文壇新星冉冉升起了。
這部小說敘事結構簡單,以第一人稱我為視角,主要人物就是男女主人公,即便是女主角也屬於從屬地位,其個性上也是服從男性的意志,為塑造男主角服務。實話說,海明威身上凸顯男性意志,他對於塑造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角色缺少興趣。
小說的名字就能說明作者對於戰爭所持的態度,這部作品不僅描述了戰場上的殘酷性,其破壞性還彌漫了到戰場之外戰爭結束後。在審判和槍殺奸細以及失職軍官的描述中,敘說不拖泥帶水就如殺人不拖泥帶水那般,簡潔而富有張力的呈述讓人覺得個體的生命在戰爭中是何等渺小。
亨利放下了武器,從義大利逃到瑞士,可戰爭在他的心頭留下無法消除的陰影。 「戰爭對我個人來說,已經結束了,但是我又並不覺得有真正結束了的感覺,我的心情就好比一個逃學的學生,正在思量學校里在某一個鍾點在搞什麼活動。」
遠勝於此的是戰爭的傷害還在繼續,女主角凱瑟琳因為難產而死去。如果不是戰爭,男女青年可以過著如書中描述在瑞士鄉居那種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即便是海明威本人,戰爭對他生理心理的傷害也是伴隨他的終生。他盡管沒有死在戰場,但是死在自己的槍下,這跟戰爭給他造成的傷痛不無關系。
作品的反戰主旨迎合當時世人的普遍情緒,是作品成功的一個要素。另一個要素是小說中的愛情有動人之處,硝煙里愛情總被賦予格外的魅力。不愛武裝愛紅妝,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最後痛失吾愛。歷程艱險,過程浪漫,結局悲慘,具有感情戲所有勾人的要素。
《永別了,武器》出版後,海明威名聲大噪,從文壇新星成為了明星。
這部作品的素材是來源於一個真實故事,海明威在1936年就寫了一篇報道。一位老人捕到一條大馬林魚,魚將老人和船拖了60多海里,返航時卻多次遭到鯊魚襲擊,老人與鯊魚搏鬥兩天兩夜,魚被鯊魚吃掉一半。最後人們找到 老人時,他正在船上哭泣。
在寫這個報道的時候,海明威就覺得這將是創作一部小說的很好的題材,不過直到1952年《老人與海》才問世。實話說,如果沒有《老人與海》這部作品,海明威是一個好作家,但是還不足以被稱為大師。
用福克納的話說, 在《老人與海》之前海明威所有的作品,都是用自己的泥土自我塑造成的,他們的勝利與失敗也都掌握在每一個對手的手裡,僅僅為了向自己、想對手證明他們做到何等的堅強,可這一回,他發現了上帝,發現了一個造物主。這是他最優秀的作品。時間會顯示這是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我指的是他和我的同時代人)所能寫出的最優秀的單篇作品。 要知道福克納是相當自負的人,不過他名副其實擁有自負的資本。
這部作品成為經典的是因為在兩個方面達到了極高的程度,其一是精神層面有很高的喻意,其二是寫作手法的高超,就是說既有精神內涵也有表達技巧。
精神層面的內涵,它闡述了什麼叫:人能夠被毀滅,但是不能夠被打敗。不僅有這種不被打敗的精神,小說中還體現了愛和憐憫。老人愛小男孩、愛海龜、愛海鳥、愛飛魚、甚至愛他要捕捉的那條馬林魚。這是上帝才有的情懷,這個高度足夠高了吧。
當遊客們好奇地圍觀大馬林魚的白骨標本時,他們為漁夫惋惜,甚至嘲笑他的失敗,卻沒人贊美他的勇敢,因為他們想像不出這其中經歷多少戰爭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我們讀書時,或許嘲笑這些遊客的無知,但是實際生活中,我們也不過是遊客中的一員。我們喜愛圍觀,卻不善於思考,而且把少動腦子當作幸福生活的一種標准。
我們用一帆風順來表達祝願,但是沒有人真正能萬事如意。我們如何面對八十四天捕不到一條魚?如何對付人生中的風浪和出沒中的鯊魚和暗礁?當我們耄耋之年,我們攤開雙手,我們想要一條什麼樣的魚骨?
寫作手法的高超表現在用詞的簡約。幾乎都是用短句,一個一個短句,精幹、簡短、強悍有力,就像作品裡人物的氣息一樣。這樣的一種文體裡面,你會看得到它幾乎刪掉所有的形容詞,多餘的副詞,盡量只用名詞跟動詞,少數的冠詞去組成一個一個句子。 正是這種簡約不簡單的寫作風格,才使得海明威成為作家們的老師。
我認為海明威並不是一位優秀的長篇小說家,而是傑出的短篇小說家。海明威沒有一部嚴謹的長篇小說,他們都寫得鬆鬆垮垮。相反,海明威的短篇小說卻是同類文學作品中的典範,他的任何一篇短篇小說在任何地方都應該是同類作品中的樣板。——馬爾克斯
《喪鍾為誰而鳴》算是海明威的長篇小說,這部小說雖然篇幅長,但是全部故事發生在三天之內,這么短的時間內的故事,偏偏寫出他最長的小說。
雖然不能確定馬爾克斯說的長篇指的是這部小說,但是我認為用他的話評論這部小說是適用的。
這部戰爭小說一掃先前的迷惘了,塑造了一個英雄形象,主人公喬丹明明知道在幾乎必死的情況,仍然矢志不渝排除萬難完成炸橋的任務。這短短的三天之內,喬丹還發展了一段愛情,他的愛情拯救了受到戰爭蹂躪的女孩——瑪麗亞(戰爭中被性侵)。他們的愛情如同刑場上的婚禮般,浪漫又悲壯。
喬丹死了,瑪利亞活下去。他們倆合體後,瑪利亞帶著喬丹的意志和願望活下去,成為生命共同體。喬丹的死這樣就不顯得那麼讓人難過了,對於瑪利亞讓人放心她會好好地活下去。
小說中描述愛國者在屠殺法西斯分子時的情景,令人震撼。在某種情緒的鼓動下,原本老實善良的人都可能成為殘暴的凶徒,人一旦失去理智是多麼可怕和瘋狂。
小說通過大量的內心獨白來豐滿人物,但是並不是所有的材料都令人感興趣,如果大幅度精簡,效果會好很多。
最受爭議的算是《過河入林》。當時美國著名評論家馬克斯韋爾·蓋斯馬爾在《星期六文學評論》上發表文章寫道: 「這是一部不幸的小說,不論哪一個尊重海明威的才華和成就的人來評論它都是一件不愉快的事。這不但是海明威最糟的一部小說,也是集他所有以前著作中壞的一面之大成,從而對未來投下了陰影。這部小說的意識形態背景是『真實風流韻事』『超人』和『最後邊界』的混合物。」
這樣的質疑並非沒有道理,這部小說的立意並不富有新意,而且也不太站得住腳。
正是受到質疑和批評,說他再也寫不出好小說,海明威寫出了《老人與海》,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響亮地懟了回去。
這樣想來,批評使人進步不無道理;還有,文學上沒有絕對的完美。毛姆就說過, 寫作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荷馬也有精力不集中的時候,莎士比亞寫出的句子也有許多沒有什麼內容。
想要了解海明威的冰山理論,最好的辦法是讀一讀《白象似的群山》,這個短篇小說是對這一理論最好的詮釋。
小說通過男女主人公的對話來推進故事,但是他們的對話都沒有把事情說透,讓讀者去想像。想像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們說到的問題,他們所持的觀點,他們的未來等等,不同的讀者可以個人化去設定和想像這些,這樣就產生了無數的可能性,使得小說充滿意猶未盡的意味。
冰山理論就是說一篇看是很簡單的短篇小說並不是由你看到的那些成分支撐起來的,而是由它身後的那部分提供營養。水面上看到的冰山只是八分之一,淹沒水中的是八分之七,這八分之七是支撐,是需要讀者發揮想像力的。
短篇小說之王契訶夫持有類似的觀點,他有一種主張,就是把小說的頭尾掐掉,給讀者留下想像的空間。所以他的朋友常常問他要小說的手稿,以防他把小說刪得不成樣子。
在文字上的節簡上,沒有人比海明威在這方面付出更多的努力,也沒有人做得比他好,所以他的短篇成為典範是實至名歸。
海明威的威名不僅是他的作品受到讀者的熱愛,還因為他的寫作技巧和習慣受到很多作家的追捧和跟隨。
海明威在創作上極有紀律,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一直到十二點半就寫作,哪怕寫不出一個字也得站在那兒要寫,每天像上課、上班一樣的逼著自己要寫。
他後來還培養一種站著寫的習慣,單腿站著寫作。他自己跟人說,那是因為站著寫太累了,於是讓自己有一種緊張感,讓自己不能夠太放肆地去寫,必須尋找一種最經濟、最節約的方法來寫。
「我總要工作到干出一點成績方始罷休,我總要知道了下一步行將發生什麼方始停筆,這樣我才能有把握在第二天寫下去。我已經學會決不會把我的寫作之井汲空,而總要在井底深處還留下一些水的時候停筆,並讓拿給井供水的泉源在夜裡吧井重新灌滿。」
固定時間寫作對於大部分專業作家來說,是自然能做到的,但對於什麼時候停筆,海明威不把寫作之井汲空的習慣啟發很多作家,我所知道的就有馬爾克斯和村上春樹。
馬爾克斯承認自己的寫作泉源是福克納、海明威和其他外國作家,他曾是海明威的超級粉絲,他曾記錄下和海明威唯一一次的相遇,我們可以重溫一下那個畫面。
「我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那是1957年巴黎一個春雨的日子,他和妻子瑪麗·韋爾什經過聖米榭勒大道。他在對街,往盧森堡公園的方向走,穿著破舊的牛仔褲、格子襯衫,戴一頂棒球帽。惟一看起來跟他不搭調的是一副小圓金屬框眼鏡,彷彿很年輕就當上祖父似的。
當時我和現在一樣,說得一口幼稚園英語,也不清楚他的鬥牛士西班牙語說得怎麼樣。為了不要破壞這一刻,我兩樣都沒做,只像人猿泰山那樣用雙手圈在嘴巴外面,向對街的人行道大喊:「大——大——大師!」
海明威明白在眾多學生中不會有第二個大師,就轉過頭來,舉起手用卡斯蒂亞語像小孩子似的對我大叫:「再見,朋友!」
後來,馬爾克斯也被人稱為:大——大——大師!對於海明威為何威名顯赫這個問題,已經有了最好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