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古浪城
⑴ 潘峰的戰斗故事
1937年西路軍失敗後,潘峰作為紅三十軍的一名營級幹部,隨同李先念率領的左支隊向西遊擊。行進中,支隊首長命令他帶領一個排在後面阻擊敵人,掩護支隊主力向西撤退。他們在一座山頭上堅守到天黑,仍未接到撤離陣地的命令。潘峰派人與支隊首長聯系時,卻發現四周全是搜山的敵人。他急忙帶領戰士去尋找部隊。危急時刻,他們根本不知道左支隊的去向,在山上亂轉了一夜,隊伍也被敵人打亂。潘峰身邊只剩下五六個戰士。天亮以後,他們在一片灌木叢中隱藏起來,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從天亮一直躲到天黑,但搜山的敵人卻未曾撤離,他們自然不敢亂動。晚間,祁連山裡冷風刺骨,冷得要命,加之腹內空空,大家都感到難以忍受。恰在這時,山下的敵人營地,忽然響起了紅軍的集合號聲。潘峰不禁一愣:怎麼搞的,是誰在吹集合號?
原來是司號員投降了敵人。敵人給他吃飽喝足穿暖和之後,他便充當了敵人的勸降工具。他叫著潘峰等人的姓名進行喊話。潘峰心裡很是生氣,真想瞄準開上兩槍,但他又不敢暴露目標。就在這個時候,潘峰身邊的五六人中間,有一名幹部思想動搖起來,他支支吾吾地說:「老潘,到了這種地步,咱們還是過去吧!」
潘峰沒有吭聲。他很詫異:這位幹部剛才還表示要革命到底,寧死也不投敵,怎麼忽然間就變卦了呢?沉思了好一會兒,潘峰才一字一句地說:「人各有志,到此地步,你想過去就過去,我姓潘的不加阻止。過去了也許能吃飽穿暖,保全性命,可我不去。我15歲當紅軍,這么多年走南闖北,吃苦受累,可不是為了今天當叛徒。投敵叛變的事,本人堅決不幹!我還是那句話:活著就干,死了就算!」
潘峰的這番斬釘截鐵的話,使同志們聽了都深受感動,紛紛表示要跟他在一起,決不私自逃跑投敵。那個一時產生動搖的幹部,內心也感到羞愧,打消了投敵苟安的念頭。於是,他們又在山裡摸來摸去,試圖找出一條生存之路。
一天夜裡,潘峰等人被凍得實在受不住,就燃起一堆火取暖。這一堆燃燒的篝火,把分散躲藏在四周的紅軍傷病員接二連三地吸引過來。子夜時分,大家都圍著火堆睡著了。敵人乘機摸上山來,將他們打散……
潘峰獨自一人,摸黑沖出敵人的包圍圈,漫無目的地走著。天快亮時,因為分辨不清方向,也不知應當奔向何方,他只好仍在山上兜圈子。恰巧,迎面又碰到幾個紅軍,他這才鬆了口氣,感到有了依靠。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每人手裡都有一把短槍,遇到意外情況,還能自衛抵擋一下。潘峰隨身也有一支手槍和幾發子彈,便跟這幾個人結成一夥,緊緊地相聚在一起。
紅三十軍八十八師醫務主任王恩厚,就在這支小分隊之中。八十八師師長熊厚發負傷後,王恩厚便一直跟在師長身邊,一面負責醫療護理,一面擔任安全警衛。在緊急向西突圍中,他們被敵人打散,王恩厚與師長完全失去聯系。天黑夜暗,王恩厚喊不能喊,叫不敢叫,只得領著兩個人滿山遍野尋找師長。三人整整跑了一晝夜,也沒有見到師長的影子。小分隊在祁連山裡轉悠了幾天幾夜,雖說是躲過了敵人的搜索,但卻怎麼也突出不了敵人的封鎖圈。
一天,潘峰、王恩厚他們在山上轉移的時候,跟王樹聲、杜義德等人不期而遇。王樹聲所率領的右支隊六七百人,幾經苦戰之後,身邊也只剩下二三十人。相逢之時,王樹聲、杜義德神情顯得特別警惕和戒備,同潘峰等人招呼也不打,如同陌生人似的,板著面孔擦肩而過。此情此景,讓潘峰、王恩厚等人都不禁愣住了,茫然不知所措。
「走!我們跟上王副總指揮!」潘峰一聲吆喝,大家都緊隨其後。
可誰知,他們還沒跟上二里地,就被杜義德攔住了。這位跟隨王樹聲並負責斷後的西路軍騎兵師師長,也不說個所以然,但就是不準潘峰等人尾隨。他拔出手槍說:
「給我站住!向後轉,不準跟進!」
潘峰等人只好停住了腳步,未敢再跟進一步。唯獨王恩厚迎著杜義德的槍口,挺著胸脯向前走了幾步,理直氣壯地說:
「我要見王副總指揮!」
「嗬!你這小鬼,好大口氣!」杜義德收起手槍說,「去,去去!王樹聲不見你……」
王恩厚說:「我跟王樹聲是一個村子的,你去報告一聲,他會見我的!我的名字叫……」
經過一番交涉,杜義德才允許王恩厚、潘峰兩人放下槍支,徒手走進一個山洞,跟王樹聲見了一面。叱吒風雲的王樹聲,此時也陷入了困境。他直截了當地告訴潘峰、王恩厚:人多目標大,不打也會垮。大家在一起行軍很不方便,也容易被敵人發現。因為敵情嚴重,不能集中行動,你們七八個人結成一夥,吃的糧食也好解決。當前最為要緊的就是想辦法突出祁連山,然後再想辦法穿沙漠,過黃河,奔向陝北,回到黨中央的懷抱!
突出祁連山以後,潘峰及其結伙的小分隊,在回歸途中仍遇到兩大難題:一是敵情嚴重,二是吃飯困難。七八個人三天兩頭吃不上飯,經常餓著肚子行軍趕路,幾乎到了難以堅持的地步。為了填飽肚子,他們接連碰到兩起不順心的事:
一是在一處荒草灘上,他們碰到個中年羊倌在放羊。大家在山裡餓極了,見到羊,高興地說:「哈哈,羊,羊!搞上兩只,吃飽再說。」可那羊倌一見這別著槍的七八條漢子,就「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連聲求告:「紅軍老總,高抬貴手!你們不要搶我的羊,吃我的羊……這羊是東家的,少一隻我就活不了!」大家不由得生氣地說:「我們又不是土匪,怎麼會搶你的羊?」羊倌又說:「我知道你們是紅軍。紅軍是仁義之師,不打搶老百姓。」潘峰等人說:「我們也不白吃你的羊,拿錢買還不成嗎?」那羊倌說買也不成,前些日子有幾個紅軍買了他一隻羊,被東家知道了,將他吊打一頓,不準他再與紅軍來往,否則,就以私通紅軍拿他是問。羊倌把話講到這個地步,大家只好打消了「開羊葷」的念頭。雖飢腸轆轆,但也無可奈何。羊肉沒有吃著,潘峰還對羊倌作了一番解釋,講了紅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免得產生不必要的誤會。那羊倌見他們沒有行搶和強迫他的意思,便將揣在懷里的幾個玉米面餅子,拿出來送給他們充飢。
二是路過一戶獨門獨院的人家時,七八個人全都進去,向農家主人講明來意,要求為他們做一頓飯。這家主人倒也爽快,答應立即動手做飯。一個中年婦女生著火後,說灶屋裡柴火不夠,就跑出大門去抱柴火,誰知她竟一去不返。當小分隊派人尋找時,那婦女早已跑得沒有蹤影。潘峰頓感到其中有變,一面在門外派上崗哨,一面督促農家主人快點做飯。不多會兒,外面的槍聲響了,地方民團一路吆喝著,直奔而來。情況緊急,小分隊每人挖了兩勺半生不熟的飯食,裝在干糧袋裡轉身就走……事後,大家才感到小看了那個婦道人家,由於對其提防不夠,差點兒釀成一場大禍!
打這以後,潘峰等人吸取教訓,每次搞飯的時候,首先在門外派上哨兵,不準隨便出入,實行臨時性「戒嚴」。這樣一來,倒也平安無事,大家吃過飯,嘴一抹,說上幾句感謝話,拔腿就走。因為他們手裡有槍,武裝行乞,總比拿個打狗棍,拎個破籃子,可憐巴巴地挨門乞討,要好得多也優越得多。但是,他們也有個根本原則:手裡有槍,但不能搶,以免造成不良影響!
有一次,他們餓得實在走不動了,便請求一戶農家大嫂給他們做點飯吃。這家是單門獨戶,靠近大路,家境很貧窮。男主人下地幹活去了,女主人和幾個孩子待在家裡。「紅小鬼」周黎看到屋檐下的背簍裡面,盛有用草木灰拌過的土豆碎塊兒,伸手就抓了兩塊吃起來。
「吃不得,吃不得!」女主人快步來到屋檐下,「這是下地的種子塊兒,看看,芽子都生出來了,人吃了會嘔吐哩!」說著,她將背簍挪開,又急忙從窖里拾了一籃子土豆,對小分隊說:「你們不說我也知道,都是落難的紅軍,我見過好幾撥了。大夥歇會兒,我這就給你們燒火做飯。」
周黎實在餓極了,抓起個生土豆便啃了起來,兩個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嚼得津津有味,比吃水果還香甜。
農家大嫂把一口盛米面的瓮底颳了又刮,才颳了兩碗麥、豆摻合的雜面,為小分隊熬了一大鍋土豆糊糊飯。吃飯時,潘峰發現這戶家庭實在太窮:大小幾個娃娃,全都赤條條光著膀子,緊緊偎在炕上取暖。春寒料峭之際,大嫂也只穿著件破破爛爛的單薄上衣。雖然吃了頓現成飯,可大家心裡都感到不是個滋味,於心不忍啊!
身無分文,想給點飯錢也給不起。無奈之下,潘峰把身上的羊皮襖脫了下來,順手遞給了女主人。他說:「好大嫂,請你收下這件皮襖,就抵給你當飯錢!」女主人忙說:「要不得,要不得!你這皮襖值錢哩!」推來讓去,大嫂只好收下了。
當天晚上,小分隊在一座破舊的窯洞住下後,大家聯想到白天用皮襖頂飯錢的事,便七嘴八舌地嚷嚷開來,形成了一場自發的討論會。鑒於那些缺吃少穿的窮苦農民,連頓飯也供不起的情景,以及那些生活較為溫飽的農戶,因其膽小怕事,也不敢公開給吃給喝的種種行為,有的同志當即提出:「我們手裡有槍,好賴也是一支武裝力量。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打上幾家土豪,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有了。」但也有人提出質疑:「紅軍打土豪要發動群眾,名正言順。我們吃了敗仗,成了一夥散兵游勇,以什麼旗號打土豪?怎麼發動當地群眾?給窮人分不分浮財?……」能不能打土豪,誰也不好拍板定奪。最後,王恩厚把目光轉向麻城老鄉何蘭階,急切地問:
「老何同志,你當過紅軍的裁判所長,綁過土豪,審過土豪,你說能不能打土豪?」
「要叫我說,有槍也不能打土豪!」二十七八歲的何蘭階說,「我們本來就像一夥乞丐,拿著槍一路上討飯吃,要再跟土豪動起刀槍,老百姓會怎麼看待?到時候,誰承認我們是失散的落難紅軍,都會把我們當成打家劫舍的土匪,這土匪罪名我們可不能背!依我看,不管是土豪劣紳、地主老財,還是膽小怕事的富裕人家,我們都只能商量辦事,讓人家施捨一些飯食,賴以糊口維持。總而言之一句話:手裡有槍也不能打土豪!」
何蘭階說得大家心悅誠服,思想認識逐漸一致。考慮到紅軍的聲譽,大家都不再提打土豪的事,以免造成不良影響。又考慮到人多不好吃飯的難題,小分隊決定採取「分散與集中相結合」的靈活策略:早晨分散出去討飯吃,晚上按照預定的路線地點聯絡集中,如能多討得一些食物,便集中起來趕路。行進途中,他們時而分散,時而集中,經由祁連山北麓的民樂,很快到達永昌縣境。永昌縣城以西的水磨關,為河西走廊的蜂腰地帶,是一處要隘。潘峰、周黎、王恩厚等人,都參加過水磨關戰斗,對這一帶的地形道路比較熟悉。因此,他們決定經由水磨關向北行動,然後沿古長城直奔黃河岸邊……
趁著天黑,小分隊快速越過水磨關後,又連續走了大半夜,繞到永昌縣城以北的一座寺廟。經過偵察,寺廟里只有八九個和尚,四周也沒有敵軍駐防。於是,他們決定進廟歇息一會兒,搞點飯吃。
不多會兒,兩個小和尚就送來熱菜熱飯。大家吃飽喝足後,席地而眠,很快就進入了夢鄉。潘峰剛剛迷糊了一會兒,忽然跳了起來,他想到晚上沒有加派哨兵,有點不安全,便走出大殿,四下里巡查起來。廟內靜悄悄沒有聲息,似乎平安無事。當他走向廟門時,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側耳一聽,覺得門外有人,並且還在竊竊私語。潘峰急忙回到大殿,將同志們叫醒,極其果斷地說:
「同志們,這古廟不是久留之地,夜長夢多,我們還是趁早趕路吧!」 就在他們准備動身時,事先把守在廟門外面的和尚拿著刀斧棍棒,大喊大叫:「共產漢子,你們跑不脫了!」「趕快把槍交出來,投降!」「我們主持進城搬兵去了,馬師長的馬隊就要到了,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危急時刻,潘峰、周黎兩人攀上牆頭,開了兩槍,嚇得眾和尚抱頭鼠竄。王恩厚、何蘭階等人急急忙忙沖出廟門。小分隊行動十分迅速,很快就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中……
距離黃河岸邊不遠了,潘峰等人卻都成了馬家軍的俘虜。
潘峰等人沿著古長城遺址,一步不停地向東行進。幾天後,由民勤縣進入到武威北邊的荒漠地帶。途中,他們不只是忍飢挨餓,就連口水也難喝著,一路上口乾舌燥,喉頭冒火。這天,他們從一個集鎮路過時,聽說當地有個鹽務所,專門對過往鹽商進行稽查和征稅。小分隊一舉包圍了這個鹽務所。鹽務所里只有兩名稅警,沒有槍支,都乖乖做了俘虜。趁此機會,潘峰等人不僅吃了個飽飯,還搞到一些炒麵、炒米之類的干糧,以及兩個盛水的大葫蘆。臨走時,小分隊又用槍口迫使稅警拿出七八塊銀元,每人分得一塊做路費。
當天晚上,小分隊在一家羊場歇息時,先與羊場主人進行商量,讓他給小分隊宰只羊吃。誰知羊場主人十分吝嗇,以春乏時節羊只瘦弱不可宰食為由,予以拒絕。小分隊見協商不成,就採取「武」的方式,宰了兩只羊,連夜煮熟,開了一回「羊葷」。
再次出發時,小分隊一分為二,各自分頭行動。潘峰與周黎、張純德、董少彥等人為一組,先行出發。他們一面探路,一面為後續小組設制行進路標。王恩厚與何蘭階、汪乃榮為一組,隨後跟進。兩組約定,在土門子或大靖以北地區再行聯絡集中。潘峰小組天不亮就出發了。天亮以後,王恩厚小組抓緊吃過早飯,順便向羊場主人做了一番解釋工作。何蘭階還把一塊銀元頂了羊錢。何蘭階在紅軍中當過秘書,寫得一筆好字,特意在一本皇歷上寫了幾句話,以表明紅軍的誠意。大意是:我們宰你兩只羊,留下一塊現大洋,等到紅軍得天下,再還你家兩只羊。空口無憑,立字為據。隨後,何蘭階、王恩厚、汪乃榮都簽上各自的姓名。這樣,他們才匆匆趕路……
走戈壁,穿沙漠,清晨寒風凜冽,中午烈日炙烤,傍晚又風沙驟起,颳得人難以行走。第二天午後,因為狂風大作,攪得天昏地暗,王恩厚等人沒法趕到預定的村子,就在一座烽火台的殘墩處躲避風沙。巍然屹立在長城線上的烽火台墩,歷經風沙侵蝕,多處早已坍塌。在台墩的向陽面,不知誰挖了個貓耳朵似的洞穴,勉強可以容兩三人棲身。
王恩厚小組雖然躲過了風沙,卻沒有逃脫馬家軍的魔掌。由於小分隊「搶劫」過鹽務所,暴露了行蹤,因而招致了馬步青部一個騎兵連的跟蹤追擊。就在這座烽火台墩里,王恩厚三人被敵人抓住。敵人搜身時,把他們身上的衣服全都扒光,搜了個一干二凈。王恩厚等人於危急中埋掉的3支手槍、10多粒子彈也被刨了出來。最後,敵騎兵連長拿出從羊場查獲的那個皇歷本,挨個核對了三個人的姓名後,即由一個班的騎兵將他們押送到武威,關押在戰俘集中營。
數日之後,潘峰等人也不幸當了俘虜,與王恩厚等人同關在一個集中營。兩個小組成員相會時,都不由大吃一驚,嘴唇不住地蠕動著,欲言又止。因為獄中情況復雜,雙方只能擠眼努嘴,一切即心領神會。過了些日子,潘峰、王恩厚等人才利用放風的機會,擠在一塊兒互通情況,講了各自的被俘經過。
原來,潘峰小組在行動中,感到武裝行乞的做法弊多利少,很容易暴露行蹤目標。即使遇到敵人,人少槍少想打也打不贏。有時向老百姓討碗水喝,人家見你有槍,兩手就直打哆嗦,把一碗水全灑光了。本來,老百姓見到挨門行乞的失散紅軍,也是很同情的,多少都會施捨一些食物,但一見你腰裡別個「盒子炮」,嚇得轉身就跑。凡此種種,都是帶槍造成的不良後果。因此,他們就將手槍拆卸開來,分散埋在沙窩里。這樣一來,他們就都成了赤手空拳的叫化子,可憐巴巴地挨門乞討。一天夜裡,他們趕到一座小廟住宿——那廟里早已擠滿了落難的紅軍,而且大都是些病號傷兵,其中還有幾個女紅軍,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當時,潘峰等人也無處可去,就擠在這一夥難友中間,熬過了那個夜晚。誰知天亮以後,他們卻全都成了敵人的俘虜。潘峰等十多個走得動路的,被押送到武威……回想起他們千里行乞的情景,眼看就要到達古浪、景泰縣境,距離黃河岸邊不遠了,沒想到全都成了馬家軍的俘虜,叫人好不傷心!
兩個月以後,馬步青將一批被俘的紅軍官兵押送到蘭州,補充到國民黨陸軍第九十七師。潘峰及其結伙的「乞丐幫」,全都被分配到九十七師五七七團,除王恩厚在團部當看護兵外,其他人分在各個營、連當兵。當時,八路軍駐蘭州辦事處與九十七師進行交涉,陸續要回來幾名紅軍幹部。1937年9月初,九十七師又送回兩名幹部,其中一人就是何蘭階。何蘭階將王恩厚、汪乃榮等人在五七七團當兵的情況,向中央代表謝覺哉作了報告。謝覺哉決定「向九十七師去要」。秘書長朱良才前往交涉要人時,對方表示「查明交還」,但在9月13日復信中說:「只有紅軍士兵二十餘人,已全部送西安。」據謝覺哉日記記載:「九十七師的幾個幹部,師長孔令恂肯了,營、連長不肯,把要求回隊的毒打一頓。」時在五七七團二營五連當兵的汪乃榮,還從定西寫信說「一些幹部向營長請假(實則要求回隊——筆者注),不但不準,反被捆起來惡打」,並就此事致信師長孔令恂表示抗議。.
幸運者何蘭階和另外七八名被營救的紅軍官兵一起,於9月18日由蘭州乘汽車前往西安,從而結束了「兵丐」和戰俘的苦難。
雖幾經周折,八路軍駐蘭州辦事處終未能將潘峰、王恩厚等人要回。不久,九十七師從所屬各團抽調1200名老兵,臨時編為「補充旅」,以補充抗日前線部隊兵力。潘峰等人全都被編在其中,踏上了吉凶難測的坎坷之路……
十多天的長途行軍,一路上倒也平安無事。在由甘肅涇川進入陝西境內的第一座縣城長武時,王恩厚就去找潘峰碰頭,秘密商量走不走的大事。原來,在從平涼至涇川的行軍路上,王恩厚探聽到涇河以北的鎮原、寧縣駐有八路軍,駐軍團長名叫張才千。張才千比王恩厚年長五六歲,都是湖北麻城人,雖說兩人沒在同一個單位共過事,但見了面也都認識。因此,王恩厚曾向潘峰提出:「到了長武,溜之大吉!」
然而,由於「補充旅」當天抵達長武時已經很晚,大家都疲憊不堪,因准備不及沒有跑成。到了彬縣後,潘峰安排周黎去察看地形,事先探明出城的道路。周黎剛滿20歲,個頭不高,年紀又小,裝出一副貪玩的小兵模樣,蹦蹦跳跳上了城牆。他以扔土塊打鳥雀作掩護,找到一處城牆的垛口,發現外面牆根底下正好有個突起的土堆,即便跳下去也摔不著。周黎偵察好出城的道路後,潘峰、王恩厚即分頭串連其他同志,隨時做好行動准備。恰巧,第二天是星期日,上邊決定休整一下,抓緊換洗衣服,恢復體力。這樣,潘峰等人就以星期六會老鄉、請朋友下館子為幌子,約定好行動時間和集合地點。
星期六這天,除城門口的崗哨戒備森嚴外,城內各處崗哨都疏於戒備。當晚9點以後,在周黎的帶領下,潘峰、王恩厚、汪乃榮、張純德、董少彥等人,極其隱蔽地上了城牆。此時此刻,大家的心情都很緊張,生怕出什麼禍端。一旦被夜間游動的哨兵發現,抓回去後,不死也得脫層皮。他們上了城牆後,周黎卻怎麼也找不著白天選好的地點,急得團團轉。夜色漆黑,周黎貓著腰在牆頭上爬來爬去,還是沒找到牆外那個土堆子。緊急關頭,事不宜遲,潘峰果斷地揮了下手,悄聲說:
「別找了!就從這里往下跳,生死就這一下了!」
說是「往下跳」,其實都是緊貼著牆壁溜了下去。外面牆根底下,盡是些叢生的灌木雜草,大家只是擦破點皮肉,誰也沒有傷著筋骨。為防止敵人跟蹤追捕,他們連夜緊急向西行動,天亮後轉而北上……
潘峰他們終於從敵人的營壘里逃了出來。大家沿著馬蓮河谷抵達寧縣後,即在駐軍張才千部第七七○團某連的幫助下,經由隴東根據地回到延安。先期回到延安的何蘭階,正在抗日軍政大學學習,「乞丐幫」難友再次相聚,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⑵ 求一本小說,女主和男主是夫妻女主喜歡男主好久了男主討厭女主,女主
唯我幽冥
作者:
古浪
簡介:
他身體中流倘著高貴的血液,他是世間的王者,宇齊一個不平凡的少年,夜幕下華麗的都市是他的王朝!他曾深刻的體味過人間的世態炎涼
⑶ 找一本小說,很久前看的忘記名字了,女主重生回中考前後帶著空間,前
唯我幽冥
作者: 古浪
簡介:
他身體中流倘著高貴的血液,他是世間的王者,宇齊一個不平凡的少年,夜幕下華麗的都市是他的王朝!他曾深刻的體味過人間的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他也曾飽嘗那刻骨銘心、撕心裂肺的痛苦!機緣的巧合
⑷ 許開禎的小說都有哪些
許開禎,祖籍甘肅民勤,1966年生於古浪菜子口,高中畢業後考入甘肅水利學校,畢業後曾做過政(蟹)府秘書、鄉企廠長、某國有大型企業集團副總經理。2002年辭去公職,在家專事寫作,現為甘肅省文學院簽約作家。1984年開始發表作品,創作發表了大量詩歌及文學評論;1995年以「老開」為筆名在多家報刊發表青春流浪散文《流浪苦旅》約三十餘萬字,贏得反響;並有小說在《飛天》、《青海湖》、《紅枊》等雜志發表,後輟筆。2004年曾入寺廟閉關修煉一年。2005年起,小說作品開始在《青海湖》、《西部》、《青年文學家》等刊發表。迄今為止,已創作發表中短篇小說幾十部,出版長篇小說《深宅活寡》、《政法書記》、《人大代表》、《天凈沙》、《大兵團》、《女縣長》、《上級》、《墮落門》八部。中短篇小說《古鎮》、《風逝》、《畫皮》、《家詩》、《和老爸一樣的混亂生活》、《羊下城紀事》、《風雪夜》、《姚先生》、《追趕月光的人》、《六月二十一號的真實生活》、《石街》、《憂傷的夏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