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妝徐昭佩短篇小說
『壹』 徐娘散文
徐娘就是徐昭佩。想寫寫她是緣於前幾天偶然欣賞到「天涯孤客」新作的詩,看到他用了「徐妝」 這個典並取的是褒義。我當時留言說用這個典似乎不大適合。朋友回言:「徐妝」是中性意,可褒可貶。可見我是井底之蛙了,以為「徐娘」是個中性詞,而「徐妝」這個典背後的糾結與怨恚太深,用之太過險峭了。
徐昭佩的裙袂在史冊上拂過,留下一些香一艷的花邊,其中以一句成語和一段典故最為瀲灧。前為「徐娘半老」,後者就是「半面妝」。這個半面妝恐怕自古至今也只有她這么做過。
《南史.梁元帝徐妃傳》載:「徐妃以帝眇一目,每知帝將至,必為半面妝以俟,帝見則大怒而出。」當初徐昭佩嫁給蕭繹做湘東王妃的時候,想必她是真瞧不上自己的獨眼龍丈夫的',甚至還有點委屈:我也是將軍之女,名門之後,花容月貌卻委身一獨眼郎君。蕭繹是一皇子,也是一個文人,以他的敏一感,怎會感覺不到妻子對自己的不屑一顧呢?他是一個文人,但不是一個聖人,所以當「侯景之亂」平定後,蕭繹即位為梁元帝,寧願讓後位空著,也不願立正妻徐氏為皇後。傷害還是太深,以至於到後來,等徐昭佩反過來想討老公歡心時,卻發現無論如何也熱乎不上了。無論她是濃妝艷抹,還是素麵朝天,他都淡淡的。
徐昭佩也是個極有個性的女人,蕭繹不待見她,她也就不待見蕭繹,哪怕對方貴為皇帝。她針尖對麥芒地針對自己的皇帝老公使用半面妝,每次只以半面妝相迎,以半面妝相侍。她的理由很簡單:你只有一隻眼睛,那我只畫半張臉給你看,這才公平。被這樣的當面揭短,蕭繹的郁悶可想而知。
我總認為,蕭繹和李煜很相似,都是極出色的文人,卻偏偏身不由己做了皇帝。只是蕭繹更喜歡與文人墨客吟詩雅會,高談闊論,在老子莊子典籍中投入的精力更多,不及李煜肯為女人動心思。所以李煜有大小周後死心塌地的愛,而蕭繹得到的回應,只是徐妃的半面妝。
但是我想,蕭繹內心其實是愛徐昭佩的。即便她明目張膽地使用輕視他的半面妝,他也沒拿她怎樣。史書上還有一個小細節:「妃性嗜酒,多洪醉,帝還房,必吐衣中。」她這樣爛醉後生產的穢一物,他也受了,沒拿她怎樣。她後來幾乎公開的放一盪,從智通和尚到朝臣暨季江、賀徽,他也沒拿她的那些情一人怎樣。要知道,他是皇上,若想處死一個和尚和一個朝臣那是不費吹灰之力。他不殺,多半是不想讓她傷心。除了這個理由,我實在想不出這些給他戴了綠帽的和尚和臣子對他有什麼厲害關系,能讓他不懲不殺。
但是徐昭佩不懂,她以更囂張的放縱來欺他的啞忍,鬧得越來越離譜。當暨季江的熱辣點評「徐娘雖老,猶尚多情」傳到街知巷聞,當她與賀徽的「白角枕」情詩唱和在朝臣與文人聚會時被公開談論,蕭繹終於忍無可忍,先將她幽閉,不久借口另一個妃子的死是徐妃因妒而下的毒手,逼她自一殺。她終於意識到,這個她不喜歡的老公,不是沒骨蟲,還是一個皇帝。意識到卻遲了,她最後的擁抱只能付與一面深井。太清三年,徐昭佩投井。「帝以一屍一還徐氏,謂之出妻」,讀蕭繹的「山似蓮花艷,流如明月光」,明媚如許,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做這樣的行徑。但是這就是史實,史書以冰冷直白的文字描述了蕭繹最後俗子式的憤怒。
女人為難自己的丈夫,是更深的為難自己。
千年往事,一聲嘆息!
『貳』 徐昭佩的半面妝
是的,梁後妃徐氏每次面見元帝時,只化半面妝,稱之為「半面妝」。
『叄』 半面妝出自何典故
出自《南史·後妃傳》:「妃以帝眇一目,每知帝將至,必為半面妝以俟,帝見則大怒而出。」
意思是:徐妃因為皇上只有一個眼睛能看見,所以每次得到皇上來的消息,就只畫半張臉的狀,有一天被皇帝看見了,皇帝很生氣,直接出門而去。
梁朝侍中信武將軍徐緄的女兒叫徐昭佩,有姿色,南朝梁武帝天監十六年(517年),徐昭佩應召入宮,被立為湘東王蕭繹的王妃,生王子蕭方等和女兒益昌公主蕭含貞。
承聖元年(552年),蕭繹即位為梁元帝。徐昭佩應召入宮,被立為湘東王蕭繹的王妃,生王子蕭方等和女兒益昌公主蕭含貞。承聖元年(552年),蕭繹即位為梁元帝。
由於梁元帝是獨眼,一次臨幸時,徐妃只作「半面妝」(半面梳妝,半面未妝),知道她是有意嘲笑自己,盛怒之下,指袖而去,一連幾年不再理睬徐氏。這就是「徐妃半面妝」的故事。
(3)半面妝徐昭佩短篇小說擴展閱讀:
「半面妝」的主人公:
徐昭佩(?—549年),東海郯縣(今山東郯城北)人,南朝齊太尉、枝江文忠公徐孝嗣孫女,侍中、信武將軍徐緄之女,梁元帝蕭繹的正妻。
天監十六年(517年),嫁湘東王蕭繹,成為湘東王妃。婚後為蕭繹生下兒子忠壯世子蕭方等和女兒益昌公主蕭含貞。
然而徐昭佩沒有姿容,不被禮遇,數次戲弄蕭繹,又與和尚智遠道人、蕭繹的隨從暨季江等私通。而且徐昭佩酷好妒忌,蕭繹妃子有孕者她便殺害。
後來蕭繹愛妾王氏去世,蕭繹將王氏的死歸咎於徐妃。太清三年(549年),蕭方等去世,梁元帝便越發痛恨徐昭佩,於是逼令她自殺。徐昭佩自知不能倖免,便投井而死。
蕭繹把她屍體還給徐家,說是出妻。徐昭佩死後,葬於江陵瓦官寺。蕭繹寫了首《盪婦秋思賦》來描述徐昭佩的淫穢行為。
參考資料來源:網路——半面妝
參考資料來源:網路——徐昭佩
『肆』 半面妝是什麼意思
半面妝釋義
1、比喻事物零落,不完整;
2、虛偽。
出處:《南史·後妃傳》:「妃以帝眇一目,每知帝將至,必為半面妝以俟,帝見則大怒而出。」
示例:唐·李商隱《南朝》詩 :「地險悠悠天險長,金陵王氣應瑤光。 休誇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妝。」
半面妝出處
徐昭佩(?—554年),東海郯縣(今山東省剡城北)人,梁朝侍中信武將軍徐琨的女兒,可謂名門之後,南朝梁元帝蕭繹的皇妃,有姿色。
南朝梁武帝天監十六年(517年),徐昭佩應召入宮,被立為湘東王蕭繹的王妃,生王子蕭方等和女兒益昌公主蕭含貞。承聖元年(552年),蕭繹即位為梁元帝,因與妻子一向不和,故稱帝後不願立徐氏為皇後,後位一直空著,徐氏只從王妃晉為皇妃。
由於梁元帝是獨眼,一次臨幸時,徐妃只作「半面妝」(半面梳妝,半面未妝),知道她是有意嘲笑自己,盛怒之下,指袖而去,一連幾年不再理睬徐氏。這就是「徐妃半面妝」的故事,李商隱《南朝》詩有「休誇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妝」之句,後世以「妝半」來稱贊其美貌。
徐妃性嗜酒,經常飲醉,遇元帝入房,輒吐於衣中,她又是一個淫盪的女人,常與瑤光寺的智遠道人私通,而且生性妒忌,宮中失寵的姬嬪,徐妃視為知己,常與她們交杯對飲,發現宮女懷孕,則以刀殺之。
梁元帝的朝臣季江,是個美男子,徐妃當時已半老,仍招引季江與之通姦,季江嘆氣道:「徐妨雖老,猶尚多情。」(《南史·皇妃傳》),後來便以「徐娘半老」,作為年紀雖大,而尚存風韻的婦女的典故。
尤有甚者,徐妃得知賀徽長的俊美瀟灑,用「白角枕」寫了一首情詩向他求愛,兩人情詩往來,給梁元帝得知後,無法忍受,加之自己的愛姬王氏生子後去世,懷疑是給徐氏下毒害死,便逼著徐氏自盡,太清三年(554年),徐妃投井身亡,被草草埋葬於江陵的瓦宮寺旁。後來梁元帝寫下了《金樓子》一戄,揭露徐妃的淫亂行為。
半面妝,典故來自徐妃昭佩,南朝梁元帝蕭繹的妃子,著名的「徐娘雖老,猶尚多情」說的也是她。想來她本也應是個貌美如花孤高倔強的女子,卻不知為何落得個與人通姦,最後被皇帝賜死後還要休回家的凄涼下場。
說她孤高倔強,因她不似其他後宮女子或者拚命邀寵,或者因為失寵獨自飲恨。她是獨特的,獨特得敢於不給皇帝面子,皇帝恩寵,誰不感激涕零,哪怕是表面上的,她卻偏偏梳個半面妝諷刺眇一目的蕭繹,讓他大怒離去(事見《南史·梁元帝徐妃傳》載:「徐妃以帝眇一目,每知帝將至,必為半面妝以俟,帝見則大怒而出。」),旁人勸她,她不以為然:王爺父子講仁義,說道德,斷乎不會因這樣的小事焚琴煮鶴,頂多隻不過是逐出宮去,眼不見心不煩,這樣倒也好了。看來她對皇帝的心思倒是研究得透徹,只是不知她這般大膽究竟是自恃出身名門,皇帝不敢把她怎麼樣,還是為了別的原因。若說她愛他,為何拒絕他的親近,還以這般決絕方式;若說她不愛他,可為何這半面妝偏偏透著股賭氣的意思?
至於元帝的心思也頗費思猜,按說被人這般羞辱,就算修養再好也受不了,況他是皇帝呵,九五至尊無人敢違抗,若是一般人恐怕他早就收拾了,偏偏對這個膽大包天的妻子,他無可奈何,只能掉頭而去卻不作任何處罰。到底是他涵養過人?忌憚徐家的勢力?還是對她的挑釁盡管憤怒已極卻還不由自主地帶著幾分愛憐呢?不然明知見她必將受辱,為何還忍不住一見再見?為何對她處處忍讓,莫不是指望她終有一日回心轉意?或者他也曾想過放開,偏偏不由自主地抓得更緊。
在這場無望的互相折磨中,兩個人想來都不快活。
史書上有一個細節,說「妃性嗜酒,多洪醉,帝還房,必吐衣中。」
不知她入宮之前是怎樣的女子,想來應是個活潑而快活的女孩,也許還喜歡惡作劇地整蠱別人。偏偏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只能在深宮中消磨漫長而無聊的時光,永遠處於絕望的等待中。所以她不開心地只能借酒消愁,偏偏愁更愁。壓抑到了極致便只能通過傷害他人而發泄心中不快,於是有了半面妝,於是有了後面的若干男子。這是一場豪賭,她不停地傷害他,激怒他,究竟是想把他推得遠遠的,讓他失望讓他對她放棄,好獲得久違的自由,還是想引起他更多的關心,得到他唯一的專注?只怕連她自己後來都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
蕭繹應該是愛過她的吧,不然何必處處包容?她故意吐他一身,他卻還是忍不住照顧酒醉的她。或許他知道她想要自由,偏偏情到深處,寧可把她鎖在身邊看她枯萎,也不願意放開,從此天涯海角兩兩相忘。
但最後的最後,他還是決然地撇下她的手,明知那是一雙多渴望關懷的手,明知她的拒絕背後藏著深深寂寞,可是皇帝的尊嚴畢竟還是容不得她再三的放肆,他的心也有傷透的一天,他終於累了,累得牽不動她的手,累得不能實現那個與子偕老的諾言,累得無法等待她回頭的一日。不是說在愛情里,先付出的那個就輸了。她能傷害他,不過憑借的是他愛她,如今,他不再愛了,她便不能再傷他了,對吧?
所以,她不再是讓他憐惜的女子;所以,她做錯了事便要付出代價。
終於決定放手,或許那一刻心痛如絞,或許此生再找不到像她那樣聰慧頑皮的女子,或許心裡的傷痕永遠也好不了,但真的累了,累得再也堅持不下這場一個人的愛情。她要的自由便給她吧,她想要離開這不見天日的深宮,便放她歸去。
「太清三年,遂逼令自殺。妃知不免,乃投井死。帝以屍還徐氏,謂之出妻。葬江陵瓦官寺。」
痛苦糾葛了半生,最後他們的結局不過是一對怨偶,一塋孤墳。放了手的從此獨個凄涼,歸了去的終於「得償所願」。只不知,在一起的每個日子,她到底是,為誰梳個半面妝?
『伍』 《半面妝》講的什麼
半面妝是因為梁元帝蕭繹有一目眇(就是有一隻眼睛失明了),而徐昭佩(梁元帝妃)為了氣他,便在他來的時候只化半邊臉的妝,也就是《南史·後妃傳》所說的「妃以帝眇一目,每知帝將至,必為半面妝以俟,帝見則大怒而出。」 以後便有幾年都未曾理過她。這就是「徐妃半面妝」的故事。順便說一下,這位徐妃就是「徐娘半老」里的徐娘。
『陸』 歷史上的半面妝是諷刺誰的
歷史上半面妝的主角是徐昭佩,是梁湘東王蕭繹的妻子,因為蕭繹小時候患了眼病,沒有治療好,所以瞎了一隻眼,夫妻兩個關系不好,所以徐昭佩特意畫了半面妝來諷刺蕭繹是個獨眼龍。
徐昭佩也是個不正常的主,她明明知道丈夫忌諱這個,可就是要和蕭繹擰著來,每次知道丈夫要來,她化妝就只畫一半,意思也顯而易見,諷刺蕭繹他是個獨眼龍,看東西看一半就夠了,就這態度,蕭繹沒病態都會忍不住,根本別提這個已經病態化的蕭繹了。所以兩個人關系也是緊張到了極點,但是蕭繹好歹在乎名聲,一直忍著,但是自己不能動手,不代表蕭繹就沒有辦法,私底下一直逼著徐昭佩,最後倒也真的逼得她投井自殺了,這還不算,蕭繹還把她屍體送回了娘家,聲言這是休妻。
『柒』 求一本小說名字 是古代小說,根據《半面妝》的故事改編的!
文/楊千紫
徐妃以帝(湘東王梁元帝)眇一目(瞎了一隻眼睛),知帝將至,為半面妝。
——《離騷》
夜深人靜,襯得一聲嘆息深沉似海。我手捧菱花銅鏡,唇邊的嘆息絲絲縷縷的溢出,積怨成海。
更深露重,窗外一片迷茫泛白的月色,更映得鏡中折射出的一縷幽然綠光,森然攝人。我用手捂住右眼,卻仍掩蓋不住這有零星綠光透過指縫發散出來。鏡中閃耀著的綠色火焰,似是一種宿命,無處可逃。
[一]
我叫徐昭佩,出身名門,將軍之女,與南朝七皇子蕭繹早有婚約。那抹晶瑩詭異的綠,正是出自我的右眼。兩年前,自我剛滿十四歲的那個月圓之夜起,忽然發現,每到夜半無人之時,我的右眼便會碧如琉璃,散發著悠然冷峻的綠光,自銅鏡中看去,說不出的詭異。
獨坐在妝台前,鏡中的人彷彿並不是我,又或者說,我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我。身邊的謎團總是太多,繚繞著霧一樣的詭異與惘然。七年之前,清晨驀然醒來,忽然發現自己身在華貴溫暖的芙蓉帳中,府中人人恭敬的叫我小姐,香車寶馬,錦衣玉食。彷彿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生命便這樣開始於那個微涼的清晨。
徐家小姐昭佩,生於詩書禮樂之家,父親嚴厲,母親慈愛,身邊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痴心皇子蕭紀,在這片人間鼎盛的天子腳下,也算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可是我卻總是覺得這些富貴繁華從來不曾真真正正的屬於我,心中充斥著強烈的不安全感,彷彿這些美好都不過是假象,總有一天,生命會以它的本來面目出現在我面前。措手不及。
自夜半枯坐至天明,眼中的熒熒綠光終於隨著日出而漸漸褪去,鏡中的女子面色蒼白,五官精緻,表情恬淡,再不見夜晚時的妖嬈詭異。侍女靈香端著一盆清水推門起來,說,「小姐,蕭紀少爺來了,正在前堂候著您呢。」
蕭紀與我青梅竹馬,這是江陵城人盡皆知的事情。我的父親侍中信武將軍徐琨與蕭紀的母親靈妃是表兄妹,蕭紀是我的表哥。出身名門的徐昭佩,也只有皇親國戚才配得起。
[二]
錦衣金冠的八皇子蕭紀,眉宇間總是彌漫著一種似有若無的暴戾之氣,原本清秀的眉目也只有在面對我的時候才會柔軟起來。一見到我,他便興沖沖的迎過來,將一隻翠色錦盒放在我掌心,說「昭佩,我聽靈香說你近日睡得不好,時常坐至天明。於是在西域尋了這顆夜明珠,說是可以定心安神的,你要好好保重身體才是。」蕭紀凝神看我,伸手撩撥我垂落的劉海,深潭一樣的黑眸瞬間風起雲涌。我不敢直視他灼灼的目光,急忙側過頭,卻正對上靈香來不及躲閃的目光。
我的心一沉。靈香臉上的表情甚至來不及捕捉,我卻忽然明白了些什麼。我的輾轉反側,我的徹夜不眠,除了靈香,還有誰會知道呢?
難怪蕭紀總是對我的事情了如指掌。難怪靈香時常望著我出神,彷彿想要透過我,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我盈盈的接過錦盒,蒼白的臉上露出少見的嫵媚笑容,俯身行禮,說,「有勞八皇子費心了。」蕭紀急忙扶住我,手掌的溫熱透過錦衣層層侵入我的皮膚,我抬眼看他,睫毛翩躚,目若驚鴻。「八皇子出使西域已有半月之久……昭佩夜不能寐,想來也是掛念皇子之故……」我斷斷續續的說,然後含羞轉身,疾步走回房內,再不回頭看他。
身後的蕭紀只是怔怔的望著我,許是未曾預料,向來生性淡漠,素衣白裙的徐昭佩也會有這般風情。
似是一種隱藏的天性。
[三]
靈香隨我回房,與往常一樣,垂首站在我左後方的位置。我在銅鏡中正好可以看見她低垂的眼。我猛的把錦盒啷鐺一聲扣在桌上,靈香驚得一個機靈,驀的抬頭,正對上菱花鏡中,我似笑非笑的眼。
「你喜歡蕭紀?」我淡淡的說。談論天氣一半平常。
靈香倏的一抖,抬頭驚恐的看我,沒有回答。雙肩微微顫動,簌簌的如落葉。我忽然有些不忍,可是心中的厭惡仍然揮散不去。她跟了我這么多年,應該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被人出賣。縱使我並不愛蕭紀,縱使他們並沒有傷害到我,我也依然無法容忍身邊最親的兩個人背著我私下來往。
「蕭紀已派人提親,我會應允。所以,你也不再適合留在徐府。」我直直看著鏡中的靈香,從首飾盒中拿出一支金釵扔在地上,說,「主僕多年,留個紀念吧。知道你沒有背叛我。只是厭惡這種事情罷了。」
靈香俯身拾起金釵,一滴淚水跌落在地。我想我始終無法忘記,她離去時僵硬的背影和緊握的掌心,指甲刺進肉里,有血絲滲透出來。靈香與我相伴多年,除了主僕的身份,也有同齡女子之間特有的微妙關系。我早知靈香不是甘居人下的女子,無奈心比天高,出身下賤。我欣賞她,所以更容不得她在我身上打半點主意。
我知,為了一時之氣,我失去了在這世上惟一的朋友。可是這也沒什麼不好。誰讓我就是這樣一個偏執的人呢,寧可錯失,不願求全。那種感覺微妙得難以言說,我卻無法假裝視而不見。
很多很多年以後,我才終於體會靈香的苦。隔著另一個女人去守望自己心愛的男人,是多麼卑微的一種絕望。
[四]
那一年的晚冬,江陵城的桃花詭異的提前開放,淺粉素淡的花朵綻放得艷麗妖嬈,花瓣飛舞的時候,就似一場暗香的雪。
殷紅的喜轎一路敲打著橫穿整個江陵,忽然猛的停下來。我掀起簾角,瞥見面無表情的蕭紀,錦衣金冠,直直站在轎子前面,似海的黑眸空洞而離散。大婚的隊伍被困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嘆氣,徑自揭開大紅蓋頭走下喜轎,面對面的站到蕭紀面前。我只是抬頭看著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他別過頭,終是不忍再看我凝若靜水的目光。我不愛他,亦沒有必要去容忍他與靈香之間的不為人知的過往。靈香不是輕易付出的女子,她肯為蕭紀委曲求全,他也必是許了她什麼的。我就是要讓她知道,蕭紀失去了我,也不會選她。與生俱來的驕傲,我和他,都掩藏不住。也許也並不是覺得對方有多契合,只是長在金牆玉瓦之中,不允許自己去看比自己身份低賤的人。
我要讓靈香知道,背叛我的人,最後什麼都不會得到。
「嫁了蕭繹,你不會幸福的。」蕭紀轉身離開,背影直挺的讓人心疼。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輕聲的說,幸福,我也從來沒有奢求過。
迎娶我的,是七皇子蕭繹。
[五]
我嫁給蕭繹的時候,他還只是湘東的王。手握重兵鎮守江陵,卻是清心寡慾,沉默淡然,不似蕭紀一般野心勃勃。整日寄情詩畫,恬淡如雲。
原本這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名字,不應該跟我的生命有半點瓜葛。之所以將一生都給了他,只是因為父親的一句話。他說,昭佩,八皇子蕭紀胸無城府,必不是做大事的人。你要嫁的人,是七皇子蕭繹。
我低眉順眼的說,「任憑父親安排。」心裡卻隱隱的酸楚起來,我畢竟是禍水紅顏,還是盡早離開徐家的好。除了蕭紀,無論父親把我許給誰我都會答應的。
夜晚,夜明珠在枕邊熒熒的閃著綠光,夢里忽然多了一個人,我不知道他是誰,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存在,只是憑空的掛念著。他叫憂,一襲勝雪的白衣,笑顏燦若春花。他說小離,我願代你承擔任何傷害。每到這時我便會驚醒,望著昏暗空曠的房間,淚如雨下。
嫁入湘東王府三個多月,我連蕭繹的面都未曾見過。下人們私下議論著,堂堂徐家小姐,怎能咽得下這口窩囊氣。生性寡淡的蕭繹,四個月前偶然在湖邊聽到一首采蓮曲,便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那個名叫纖寞的采蓮女。礙於皇族的壓力不得不迎娶徐將軍之女徐昭佩,過門之後連一面都沒有見過,真正比入了冷宮還要凄涼。
其實蕭繹來不來看我我根本就不在乎,我知這個地方我不會呆得長久。可是我到底是生在侯門被人景仰慣了的,此間忽然被人在背後指點憐憫,卻又真的咽不下這口氣了。他既然不想見我,我就讓他不得不見我。
徐家有塊千年古玉,是徐家的鎮宅之寶,每年皇家祭祀的時候都會把這塊玉借去用。我於是寫信讓父親把那塊玉送到我手上,再用蕭繹的名義上書,說希望可以親自主持祭祀,以告慰祖先之德。這樣他就不得不向我來討那塊玉了,除了他親自來,我自然不會把玉交給旁人。皇上聽說蕭繹要親自主持祭祀的消息很是高興,贊他孝順識大體,不經意間又將目中無人的蕭紀比了下去。
聽說七皇子蕭繹面如美玉,眸若晨星,唇若情花,生得比女子還美的一張臉孔,可是從小患過眼疾,只有一隻左眼。勘稱絕色的容貌也就不再是傾國傾城了。湘東王府對此諱莫如深,眾人皆知驕傲的蕭繹最恨人取笑他的這一點。
在長久的寂寞侵襲下,我頑劣狠辣的心性漸漸顯露出來,既然蕭繹他並不愛我,我也無須有類似愧疚的後顧之憂吧。
我心中滿滿裝著的,只是太虛山上那個白衣勝雪的男子,他叫憂,對我笑的時候,燦若春花。
[六]
蕭繹來的時候,我正坐在梳妝台前,沒有正眼看他,他也只看到我的側臉。來者一襲勝雪白衣,背手站在我身邊,我輕揚嘴角,三個月來他對我視如不見的怨懟,終於有了出口。我轉過身,仍是沒有看他,卻把另一半側臉呈到他眼前。
特意為他精心打扮的,半面妝。
身後的侍女驚得睜大了眼睛,走到我身邊說,「王妃,您的妝……」
我抬眼望向蕭繹,眉眼裡全是掩飾不住的得意。「蕭繹只有一隻眼睛,所以半面妝就夠了吧。」
目光相接的瞬間,我的表情重重僵住,心倏的一沉,可是已經出口了的話卻無法收回。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蕭繹的臉。左眼用白色錦片封著,面目美玉,唇若情花。右眼的黑眸亮若星子,直直的看我,透著一股隱忍的殺氣。
其實蕭繹文才武略,本就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他又怎會不知道,我在用半面妝嘲諷他只有一隻眼睛。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啊,怎麼可以容忍這樣的折辱。我忽的站起身,手足無措的站著,淚水噴薄而出,淹沒了我的半面妝容。
蕭繹拂袖而去,白衣勝雪的背影映在我的眸子里,生生的疼。
[七]
若我早知,傷害他會讓我的心這么疼。
若我早知,他的眼睛曾是為我而葬送。
若我早知,他就是憂。
沒有人知道,在我趕走靈香的那個夜晚,夜半無人,我獃獃的坐著,右眼又碧如琉璃,與錦盒裡透出的微弱綠光遙相輝映。我這才想起蕭紀送的那顆夜明珠,打開盒蓋,一縷熟悉的綠光迎面照來,直直照進我的右眼,記憶轟然而至。
夢中盤旋著的憂,是甘願為我失去一隻眼睛的男子。而我卻不知道,他就是蕭繹。
[八]
女媧娘娘座下有四個小童,專門為她掌管太虛山上,西海冰原上的葡萄架。
凝寂,纖寞,良憂,葉離。四人朝夕相對,浸透著彼此單薄的歲月。
那葡萄架上的晶玉葡萄日飲朝露,久對日月,生得晶瑩剔透。那日偶然掉落了兩個下來,我一時起了私心,偷偷藏了起來。我喜歡良憂,知道這晶玉葡萄可以使人慧根清明,於是騙憂他吃下去,自己吃了另外一顆。
我以為這件事情不會有人知道,哪知食過不久,我跟憂的左眼忽然變得碧綠如琉璃,極具穿透力的綠光自眼中射出,無處可藏。
女媧娘娘勃然大怒,立時遣散了凝寂與纖寞。留下我與良憂,不知做何懲罰。她一向疼我,這次卻也無法原諒。
「那架葡萄,是蘊載氣數天命的符。女子食之即為禍水,可以亡國。」女媧娘娘冷冷的說,輕抬手掌,指向我的右眼。我垂首跪在地上,瑟瑟的發抖。
良憂不忍看我這個樣子,忽的擋在我面前,說,「娘娘,晶玉葡萄是我指使她偷的,請您饒了葉離吧,我願代她受過。」說著,他猛的挖出自己的左眼,寶玉一般閃爍在他掌心,散發著綠色幽冥的光。
鮮血淋漓。
女媧娘娘嘆氣,遂將我與良憂打下紅塵。我獃獃的望著良憂,這才知道他原來是這般待我的。我喜歡憂,一直喜歡,而他卻始終不遠不近的對我,甚至我們單獨坐在葡萄架下他教我唱曲的時候也不肯對我多說一句話。即將分離了我才知道,原來他一直愛著我。
「憂,你何以這般為我?」我小聲的問。
白衣勝雪的憂,站在萬丈紅塵前,深深的看我,說,「離,我怎麼可以不管你。」
然後他的疼痛欲裂的眼眸,就直直刺在我心底,彷彿望穿了前世今生所有的錯過與哀愁。
[九]
紅顏禍水。自古亡國的女子總是落下一世罵名,夏朝的妹喜,商朝的妲己,周朝的褒姒。那顆晶玉葡萄還留在我的眼裡,梁朝或許已經時日無多。偏在這時,候景帝駕崩,七皇子蕭繹被冊立為王。
蕭繹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自我用半面妝嘲諷他之後,他更是不肯再踏入南苑一步。比起北苑的溫馨熱鬧,南苑一日勝似一日的蕭條。我很想念憂,可是他也許再也不會到南苑來了吧。
公元552年,武陵王蕭紀稱帝於益州。蕭繹派兵前往四川消滅蕭紀,但是也因此給了西魏可趁之機。
我知蕭紀自小就與蕭繹不和,再加上我的關系,兩人已勢同水火。身在深宮的我聽此消息,想盡一切辦法出宮去探望蕭紀。可就在我化裝成宮女走出宮門的時候,蕭繹忽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獃獃的望著他一襲勝雪的白衣,眼淚無聲的奔涌而出。蕭繹,這是你第二次見我。沒有被夜明珠喚起記憶的你,可會知道,我們曾經相伴千年。你亦曾在女媧娘娘的葡萄架下教我唱曲,「凝眸婉轉,伴君幽獨。蓮子清淺,似有若無……」你說小離,聽說人世繁華,比這寥落冰原熱鬧得多了。可是這里有你,所以我哪兒都不想去。
而我又該如何讓你知道,武陵王蕭紀,就是曾經的凝寂。他錯愛我兩生兩世,我怎麼可以放著他不管。
「你喜歡蕭紀?」蕭繹面無表情的問我。低頭看到我一臉淚痕,倏的一愣。
我抬頭看他,千言萬語哽咽在喉間,難以出口。只是哭著搖頭,淚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暈濕了大片泥土。蕭繹的眼中掠過一絲不忍,輕輕扶起我的下巴,略帶探究的端詳著我,眼中瞬間盪過一絲似有若無的溫柔。
「王,原來您在這里。」一個細軟纏綿的清脆女聲自後傳來,我驀的回頭,只見一個錦衣女子正似笑非笑的望著我,頭上的金釵在陽光下光耀奪人,生生刺痛了我的眼。
是靈香。
亦是許多許多年前,與我一樣深愛著良憂的纖寞。
原來她就是那個奪走蕭繹所有寵愛的采蓮女。
凝寂,纖寞,良憂,葉離。前世因果,現世相逢。
卻無法應驗我們的名字。寂寞憂離。
望著渾然不覺的蕭繹,我忽然覺得,忘記,才是宿命的解脫。
因為很多時候,記得,就是一種痛苦。
我原是西子湖畔的采蓮女,獨自居住在江陵城外的小山坡上,草木為伴。我的身世姓名都一個叫徐昭佩的女子告訴我的,那日我不小心溺水湖中,是她救了我。
她長的很美,說話也很溫和。可是不知為何,總覺得她頭上的金釵格外刺眼。陽光照射下,時常將我的眼,刺得生生的疼。我一個人獨居深山,無親無故,了無牽掛,只是午夜夢回的時候,總會看見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左眼碧如琉璃,面如美玉,唇若情花,他遠遠的望著我,疼痛欲裂的眼眸,就直直刺在我心底,彷彿望穿了前世今生所有的錯過與哀愁。
他說,他叫憂。
後來,徐昭佩逐我,我原想再次向她討情,在房門外徘徊之際,夜明珠的光亮刺痛了我的眼睛。
難以置信的記憶,瞬間在體內復活生衍。
當我遇見蕭繹,我知,他便是我夢里的,前世的,皆深深深愛的,憂。我唱出他前世的愛人常唱的歌謠,「凝眸婉轉,伴君幽獨。蓮子清淺,似有若無……」
他愛上我。
或者,他以為他愛上我。
但我知,徐昭佩亦即葉離的存在,於我,終究是威脅。我做了手腳。重新摘走她關於憂關於蕭繹的記憶,我在她的腦海里寫下,她愛的人,是蕭紀。
她真的以為是了。
所以徐妃的失蹤是我一手安排。蕭繹不知,他仍舊以為,他愛的是我。
或許,他愛的人,真的,已經是我。
這,如何能求證。
[尾聲]
公元534年,梁朝滅亡。
據傳梁元帝蕭繹,自縊於葡萄架下。與他一同赴死的,還有一名女子,人言,她是徐妃昭佩。
然,那女子不過一名低微的采蓮女。
靈香。
或者纖寞。
一直都有一個聲音,對我說,我愛的男子,他姓蕭,名紀。他曾在我的耳畔,溫存言說,「若你不在,空有這朗朗的江山,於我,生又何歡?」
有此一句,饗我畢生。
可是,梁帝的死訊蔓延之際,我那清清淺淺的心,卻又隱隱哀痛。
不知為何。
我的屋前種滿葡萄。
於架下,細細描出好久未上的,半面妝。
『捌』 歷史上的半面妝是諷刺誰的
歷史上半面妝的典故出自《南史·後妃傳》:「(徐)妃以帝眇一目,每知帝將至,必為半面妝以俟,帝見則大怒而出。」
這個徐妃,就是成語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中所說的的徐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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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預覽:
燭煙隨風輕散
飛花亂、愁腸斷
舊時桃花 嫣然面
斑點韶華負紅顏,萬語千言
道不盡、心底怨
半面妝
嫣然的模樣
你於素凈的宣紙上 徒留一抹冷香
煙花雨巷 香荷微張
月夜涼
對鏡梳妝 只道是顏凋花黃
時過境遷的凄涼
舊時把酒言醉的張狂
散著墨香的你的畫像 對我凝望
不帶憂傷
北苑金碧輝煌的張揚
恰似我過往的韶華
半面妝
半面桃花 半面殤
半面妝
徒留 一縷香
附記:徐昭佩,還有幾多人記得這位女子的姓名?或許我該說 「半面妝」,又或者我可以說「徐娘半老」,大家或許會更熟悉。是的,這都是因她而出的詞語。
名門之後的她初入宮後被封為湘東王蕭繹的王妃,蕭繹登帝位後卻並未冊封她為後。從王妃到皇妃,本應名正言順甚至手到擒來的後座沒有讓這位女子入主,一直空置。我無從想像蕭繹的意圖,既然因為和王妃不和,不立其為後,為了權力的平衡也不應讓後座空閑。
梁元帝,也就是蕭繹,是獨眼,一次臨幸時,徐妃只作「半面妝」,知道她是有意嘲笑自己,盛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