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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短篇小說

發布時間: 2022-09-22 09:18:51

㈠ 有關獨木舟寫的小說;

《深海里的星星》《你是我的獨家記憶》《月亮說它忘記了》短篇小說《他是艷陽,誰是月光》 《誰說你跟雙子座沒有好結果》 《你要記得我》 《我知道你對我一見鍾情了》 《請你在春天來臨之前醒過來》《你的笑像泉水叮咚響》 《城堡小妖的寂寞日記》《親愛的你在哪裡,我好想你》 《無法抵達的森林》 《這次誰先說告別》《誰收獲了我耕種的愛情》 《黑夜白晝》 《用愛情造個句》《親愛的,是你么》 《二月十三號到此為止》 《我忘記了你的臉》 《煙事了》 《如果艾佛森去了森林狼》 《你用什麼回憶我》《從德芙到極芙 》《原諒我不記得忘記》 《天使不懂海豚的痛》《總有一天我要炸平長沙》 《莫愛》 《身在天山,心老滄州》《小苔的秘密愛情》《愚人劫》 《心誠則零》 《哪裡還有第二個你》《孔明燈最後落到了哪裡》 《你可還記得SD畫冊》《金魚的記憶是七秒淚光》《到白發蒼蒼,也捨不得淡忘》 《曾有舊時光給我們幸福》 《聽說宜靜最後不是嫁給了大雄》《孫汀嶼,你是不是真的快樂》 《等待的眼淚是傾斜的海》 《在夏天來臨的時候懷念你》 《流浪過後,我看見的是海洋》 《你來過一下子,我想念一輩子》 《我知道那個人是你》 《時光會遠行》 《程落薰,請你一直奔跑》《後來的我總想起從前的你》 《世上無人是天使》 《繁花落盡,你教我依然相信愛情》 《花之盛放》 《如果沒有你》 《世界那麼小,我還是弄丟了你》《就讓記憶,此地深埋》 《兔子的肚子里有封信》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光年之後的舊知己》 《給我一段臨安路》 《只有黃色可以像愛情一樣美》《你的眼睛為什麼流汗》 《薔薇開盡綠蔭涼》 《隔開我們的那條河叫時光》《我愛過一個陌生人》 《如果你看見我的阿波羅》 《在最初的時光里,遇見你》 《素顏如水,誰與流年》 《請你只當囈語聽》 《如果你有2003年的硬幣,請交給我》 《拜金小姐愛過你》 《全世界已經劇終》 《你是我彼此遇見的後回無期》《全世界,只想你來忘記我》 《這次我先說告別》《終於等來你愛我》《四月,這一場海嘯未央》 《我們都跳錯了一支舞》《尋找我親愛的不良少女》《三月驚蟄》 《我也不想這么樣》 《那些青春蜷縮的憂傷》《我最恨你的七件事》 《其實他沒那麼喜歡你》 《我不能悲傷地坐在你身邊》 《你就像個小孩》 《為你一人四海潮生》 《威尼斯一直在下沉》 《所有親吻都會抵達彼岸》 《時光琥珀》《聽說嘆息橋下的擁抱會永恆》《親愛的姑娘別回頭》 《我也不想這么樣》 《欠你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 《你已錯過我的嘉年華》 《給我一首歌的時間》 《等你到時光盡頭》 《你我永隔一江水》 《一生不能再遇見》 《縱使寂寞開成海》 《我只是你流浪過的一個地方》 《請讓我看到冬天的盡頭》 《我想找你 ,你卻總是不開燈》 《所有的陸地最終都沉沒海底》
中篇:《夢到醒不來的夢》 短篇:塵世幻想 《全世界已經劇終》 《終於等來你愛我》 《如果艾佛森去了森林狼》 《誰說你跟雙子座沒有好結果》 隔岸煙火 《哪裡還有第二個你》 《全世界,只想你來忘記我》 《等待的眼淚是傾斜的海》 《世界太小,我還是弄丟了你》 時光過盡 《請你只當囈語聽》 《曾有舊時光給我們幸福》 《後來的我總想起從前的你》 《你來過一下子,我想念一輩子》

㈡ 關於老舍的作品中《聽來的故事》

老舍 (1899~1966)
現、當代作家。原名舒慶春,字舍予,另有筆名絮青,鴻來、非我等。滿族,北京人。出生於一個貧民家庭。1918年北京師范學校畢業後任小學校長和中學教員。1924年赴英國任倫敦大學東方學院漢語講師,閱讀了大量英文作品,並從事小說創作, 1926年加入文學研究會。1930年回國後任濟南齊魯大學、青島山東大學教授。抗日戰爭爆發後南下赴漢口和重慶。1938年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成立,他被選為理事兼總務部主任,主持文協日常工作。在創作上,以抗戰救國為主題,寫了各種形式的文藝作品。1946年應邀赴美國講學1年,期滿後旅居美國從事創作。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不久應召回國,曾任中國文聯副主席、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中國民間文藝研究會副主席等職。參加政治、社會、文化和對外友好交流等活動,注意對青年文學工作者的培養和輔導,曾因創作優秀話劇《龍須溝》而被授予「人民藝術家」稱號。「文化大革命」初期因被迫害而棄世。
老舍一生寫了約計800萬字的作品。主要著作有:長篇小說《老張的哲學》、《趙子曰》,《二馬》、《貓城記》、《離婚》、《牛天賜傳》、《文博士》、《駱駝樣子》、《火葬》、《四世同堂》,《鼓書藝人》、《正紅旗下》(未完),中篇小說《月牙兒》,《我這一輩子》,短篇小說集《趕集》、《櫻海集》,《蛤藻集》、《火車集》、《貧血集》,劇本《龍須溝》、《茶館》,另有《老舍劇作全集》,《老舍散文集》、《老舍詩選》、《老舍文藝評論集》和《老舍文集》等。老舍以長篇小說和劇作著稱於世。他的作品大都取材於市民生活,為中國現代文學開拓了重要的題材領域。他所描寫的自然風光、世態人情、習俗時尚,運用的群眾口語,都呈現出濃郁的「京味」。優秀長篇小說《駱駝樣子》、《四世同堂》便是描寫北京市民生活的代表作。他的短篇小說構思精緻,取材較為寬廣,其中的《柳家大院》、《上任》、《斷魂槍》等篇各具特色,耐人咀嚼。他的作品已被譯成20餘種文字出版,以具有獨特的幽默風格和濃郁的民族色彩,以及從內容到形式的雅俗共賞而贏得了廣大的讀者。宋伯公是個可愛的人。他的可愛由於互相關聯的兩點:他熱心交友,舍己從人;朋友托給他的事,他都當作自己的事那樣給辦理;他永遠不怕多受累。因為這個,他的經驗所以比一般人的都豐富,他有許多可聽的故事。大家愛他的忠誠,也愛他的故事。找他幫忙也好,找他閑談也好,他總是使人滿意的。
對於青島的櫻花,我久已聽人講究過;既然今年有看著的機會,一定不去未免顯著自己太別扭;雖然我經驗過的對風景名勝和類似櫻花這路玩藝的失望使我並不十分熱心。太陽剛給嫩樹葉油上一層綠銀光,我就動身向公園走去,心裡說:早點走,省得把看花的精神移到看人上去。這個主意果然不錯,樹下應景而設的果攤茶桌,還都沒擺好呢,差不多除了幾位在那兒打掃甘蔗渣子、橘皮和昨天遊客們所遺下的一切七零八碎的清道夫,就只有我自己。我在那條櫻花路上來回蹓躂,遠觀近玩的細細的看了一番櫻花。
櫻花說不上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它艷麗不如桃花,玲瓏不如海棠,清素不如梨花,簡直沒有什麼香味。它的好處在乎「盛」:每一叢有十多朵,每一枝有許多叢;再加上一株挨著一株,看過去是一團團的白雪,微染著朝陽在雪上映出的一點淺粉。來一陣微風,櫻樹沒有海棠那樣的輕動多姿,而是整團的雪全體擺動;隔著松牆看過去,不見樹身,只見一片雪海輕移,倒還不錯。設若有下判斷的必要,我只能說櫻花的好處是使人痛快,它多、它白、它亮,它使人覺得春忽然發了瘋,若是以一朵或一株而論,我簡直不能給它六十分以上。
無論怎說吧,我算是看過了櫻花。不算冤,可也不想再看,就帶著這點心情我由花徑中往回走,朝陽射著我的背。走到了梅花路的路頭,我疑惑我的眼是有了毛病:迎面來的是宋伯公!這個忙人會有工夫來看櫻花!
不是他是誰呢,他從遠遠的就「嘿嘍」,一直「嘿嘍」到握著我的手。他的臉朝著太陽,亮得和春光一樣。「嘿嘍,嘿嘍,」他想不起說什麼,只就著舌頭的便利又補上這么兩下。
「你也來看花?」我笑著問。
「可就是,我也來看花!」他鬆了我的手。
「算了吧,跟我回家溜溜舌頭去好不好?」我願意聽他瞎扯,所以不管他怎樣熱心看花了。
「總得看一下,大老遠來的;看一眼,我跟你回家,有工夫;今天我們的頭兒逛勞山去,我也放了自己一天的假。」他的眼向櫻花那邊望瞭望,表示非去看看不可的樣子。我只好陪他再走一遭了。他的看花法和我的大不相同了。在他的眼中,每棵樹都象人似的,有歷史,有個性,還有名字:「看那棵『小歪脖』,今年也長了本事;嘿!看這位『老太太』,居然大賣力氣;去年,去年,她才開了,哼,二十來朵花吧!嘿嘍!」他立在一棵細高的櫻樹前面:「『小旗桿』,這不行呀,凈往雲彩里鑽,不別枝子!不行,我不看電線桿子,告訴你!」然後他轉向我來:「去年,它就這么細高,今年還這樣,沒辦法!」
「它們都是你的朋友?」我笑了。
宋伯公也笑了:「哼,那邊的那一片,幾時栽的,哪棵是補種的,我都知道。」
看一下!他看了一點多鍾!我不明白他怎麼會對這些樹感到這樣的興趣。連樹幹上抹著的白灰,他都得摸一摸,有一片話。誠然,他講說什麼都有趣;可是我對樹木本身既沒他那樣的熱誠,所以他的話也就打不到我的心裡去。我希望他說些別的。我也看出來,假如我不把他拉走,他是滿可以把我說得變成一棵樹,一聲不出的聽他說個三天五天的。
我把他硬扯到家中來。我允許給他打酒買菜;他接收了我的賄賂。他忘了櫻花,可是我並想不起一定的事兒來說。瞎扯了半天,我提到孟智辰來。他馬上接了過去:「提起孟智辰來,那天你見他的經過如何?」
我並不很認識這個孟先生——或者應說孟秘書長——我前幾天見過他一面,還是由宋伯公介紹的。我不是要見孟先生,而是必須見孟秘書長;我有件非秘書長不辦的事情。「我見著了他,」我說,「跟你告訴我的一點也不差:四稜子腦袋;牙和眼睛老預備著發笑唯恐笑晚了;臉上的神氣明明宣布著:我什麼也記不住,只能陪你笑一笑。」「是不是?」宋伯公有點得意他形容人的本事。「可是,對那件事他怎麼說?」
「他,他沒辦法。」
「什麼?又沒辦法?這小子又要陞官了!」宋伯公咬上嘴唇,象是想著點什麼。
「沒辦法就又要陞官了?」我有點驚異。
「你看,我這兒不是想哪嗎?」
我不敢再緊問了,他要說一件事就要說完全了,我必須忍耐的等他想。雖然我的驚異使我想馬上問他許多問題,可是我不敢開口;「憑他那個神氣,怎能當上秘書長?」這句最先來到嘴邊上的,我也咽下去。
我忍耐的等著他,好象避雨的時候渴望黑雲裂開一點那樣。不久——雖然我覺得彷彿很久——他的眼球里透出點笑光來,我知道他是預備好了。
「哼!」他出了聲:「夠寫篇小說的!」
「說吧,下午請你看電影!」
「值得看三次電影的,真的!」宋伯公知道他所有的故事的價值:「你知道,孟秘書長是我大學里的同學?一點不瞎吹!同系同班,真正的同學。那時候,他就是個重要人物:學生會的會長呀,作各種代表呀,都是他。」
「這傢伙有兩下子?」我問。
「有兩下子?連半下子也沒有!」
「因為——」
「因為他連半下子沒有,所以大家得舉他。明白了吧?」「大家爭會長爭得不可開交,」我猜想著:「所以讓給他作,是不是?」
宋伯公點了點頭:「人家孟先生的本事是凡事無辦法,因而也就沒主張與意見,最好作會長,或作菩薩。」「學問許不錯?」沒有辦事能乾的人往往有會讀書的聰明,我想。
「學問?哈哈!我和他都在英文系裡,人家孟先生直到畢業不曉得莎士比亞是誰。可是他畢了業,因為無論是主任、教授、講師,都覺得應當,應當,讓他畢業。不讓他畢業,他們覺得對不起人。人家老孟四年的工夫,沒在講堂上發過問。哪怕教員是條驢呢,他也對著書本發楞,一聲不出。教員當然也不問他;即使偶爾問到他,他會把牙露出來,把眼珠收起去,那麼一笑。這是天字第一號的好學生,當然得畢業。既准他畢業,大家就得幫助他作卷子,所以他的試卷很不錯,因為是教員們給作的。自然,卷子里還有錯兒,那可不是教員們作的不好,是被老孟抄錯了;他老覺得M和N是可以通用的,所以把name寫成mane,在他,一點也不算出奇。把這些錯兒應扣的分數減去,他實得平均分數八十五分,文學士。來碗茶……
「畢業後,同班的先後都找到了事;前些年大學畢業生找事還不象現在這么難。老孟沒事。有幾個熱心教育的同學辦了個中學,那時候辦中學是可以發財的。他們聽說老孟沒事,很想拉拔他一把兒,雖然准知道他不行;同學到底是同學,誰也不肯看著他閑起來。他們約上了他。叫他作什麼呢,可是?教書,他教不了;訓育,他管不住學生;體育,他不會,他頂好作校長。於是他作了校長。他一點不曉得大家為什麼讓他作校長,可是他也不驕傲,他天生來的是饅首幌子—— 饅頭鋪門口放著的那個大饅頭,大,體面,木頭作的,上著點白漆。
「一來二去不是,同學們看出來這位校長太沒用了,可是他既不驕傲,又沒主張,生生的把他攆了,似乎不大好意思。於是大家給他運動了個官立中學的校長。這位饅頭幌子笑著搬了家。這時候,他結了婚,他的夫人是自幼定下的。她家中很有錢,兄弟們中有兩位在西洋留學的。她可是並不認識多少字,所以很看得起她的丈夫。結婚不久,他在校長的椅子上坐不牢了;學校里發生了風潮,他沒辦法。正在這個時候,他的內兄由西洋回來,得了博士;回來就作了教育部的秘書。老孟一點主意沒有,可也並不著急:倒慌了教育局局長——那時候還不叫教育局;管它叫什麼呢——這玩藝,免老孟的職簡直是和教育部秘書開火;不免職吧,事情辦不下去。局長想出條好道,去請示部秘書好了。秘書新由外國回來,還沒完全把西洋忘掉,『局長看著辦吧。不過,派他去考查教育也好。』局長鞠躬而退;不幾天,老孟換了西裝,由饅頭改成了麵包。臨走的時候,他的內兄囑咐他:不必調查教育,安心的念二年書倒是好辦法,我可以給你辦官費。再來碗熱的……
「二年無話,趕老孟回到國來,博士內兄已是大學校長。校長把他安置在歷史系,教授。孟教授還是不驕傲,老實不客氣的告訴系主任:東洋史,他不熟;西洋史,他知道一點;中國史,他沒念過。系主任給了他兩門最容易的功課,老孟還是教不了。到了學年終,系主任該從新選過——那時候的主任是由教授們選舉的——大家一商議,校長的妹夫既是教不了任何功課,頂好是作主任;主任只須教一門功課就行了。老孟作了系主任,一點也不驕傲,可是挺喜歡自己能少教一門功課,笑著向大家說:我就是得少教功課。好象他一點別的毛病沒有,而最適宜當主任似的。有一回我到他家裡吃飯,孟夫人指著臉子說他:『我哥哥也溜過學,你也溜過學,怎麼哥哥會作大校長,你怎就不會?』老孟低著頭對自己笑了一下:『哼,我作主任合適!』我差點沒別死,我不敢笑出來。「後來,他的內兄校長升了部長,他作了編譯局局長。叫他作司長吧,他看不懂公事;叫他作秘書吧,他不會寫;叫他作編輯委員吧,他不會編也不會譯,況且職位也太低。他天生來的該作局長,既不須編,也無須譯,又不用天天辦公。『哼,我就是作局長合適!』這傢伙彷彿很有自知之明似的。可是,我倆是不錯的朋友,我不能說我佩服他,也不能說討厭他。他幾乎是一種靈感,一種哲理的化身。每逢當他陞官,或是我自己在事業上失敗,我必找他去談一談。他使我對於成功或失敗都感覺到淡漠,使我心中平靜。由他身上,我明白了我們的時代——沒辦法就是辦法的時代。一個人無須為他的時代著急,也無須為個人著急,他只須天真的沒辦法,自然會在波浪上浮著,而相信:『哼,我浮著最合適。』這並不是我的生命哲學,不過是由老孟看出來這么點道理,這個道理使我每逢遇到失敗而不去著急。再來碗茶!」
他喝著茶,我問了句:「這個人沒什麼壞心眼?」「沒有,壞心眼多少需要一些聰明;茶不錯,越燜越香!」宋伯公看著手裡的茶碗。「在這個年月,凡要成功的必須掏壞;現在的經濟制度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制度。掏了壞,成了功;可不見就站得住。三搖兩擺,還得栽下來;沒有保險的事兒。我說老孟是一種靈感,我的意思就是他有種天才,或是直覺,他無須用壞心眼而能在波浪上浮著,而且浮得很長久。認識了他便認識了保身之道。他沒計劃,沒志願,他只覺得合適,誰也沒法子治他。成功的會再失敗;老孟只有成功,無為而治。」
「可是他有位好內兄?」我問了一句。
「一點不錯;可是你有那麼位內兄,或我有那麼位內兄,照樣的失敗。你,我,不會覺得什麼都正合適。不太自傲,便太自賤;不是想露一手兒,便是想故意的藏起一招兒,這便必出毛病。人家老孟自然,糊塗得象條駱駝,可是老那麼魁梧壯實,一聲不出,能在沙漠里慢慢溜達一個星期!他不去找縫子鑽,社會上自然給他預備好縫子,要不怎麼他老預備著發笑呢。他覺得合適。你看,現在人家是秘書長;作秘書得有本事,他沒有;作總長也得有本事,而且不願用個有本事的秘書長;老孟正合適。他見客,他作代表,他沒意見,他沒的可泄露,他老笑著,他有四棱腦袋,種種樣樣他都合適。沒人看得起他,因而也沒人忌恨他;沒人敢不尊敬他,因為他作什麼都合適,而且越作地位越高。學問,志願,天才,性格,都足以限制個人事業的發展,老孟都沒有。要得著一切的須先失去一切,就是老孟。這個人的前途不可限量。我看將來的總統是給他預備著的。你愛信不信!」
「他連一點脾氣都沒有?」
「沒有,純粹順著自然。你看,那天我找他去,正趕上孟太太又和他吵呢。我一進門,他笑臉相迎的:『哼,你來得正好,太太也不怎麼又炸了。』一點不動感情。我把他約出去洗澡,喝!他那件小褂,多麼黑先不用提,破的就象個地板擦子。『哼,太太老不給做新的嗎。』這只是陳述,並沒有不滿意的意思。我請他洗了澡,吃了飯,他都覺得好:『這澡堂子多舒服呀!這飯多好吃呀!』他想不起給錢,他覺得被請合適。他想不起抓外錢,可是他的太太替他收下『禮物』,他也很高興:『多進倆錢也不錯!』你看,他歪打正著,正合乎這個時代的心理——禮物送給太太,而後老爺替禮物說話。他以自己的胡塗給別人的聰明開了一條路。他覺得合適,別人也覺得合適。他好象是個神秘派的詩人,默默中抓住種種現象下的一致的真理。他抓到——雖然他自己並不知道——自古以來中國人的最高的生命理想。」
「先喝一盅吧?」我讓他。
他好象沒聽見。「這象篇小說不?」
「不大象,主角沒有強烈的性格!」我假充懂得文學似的。「下午的電影大概要吹?」他笑了笑。「再看看櫻花去也好。」
「准請看電影,」我給他斟上一盅酒。「孟先生今年多大?」「比我——想想看——比我大好幾歲呢。大概有四十八九吧。干嗎?嘔,我明白了,你怕他不夠作總統的年紀?再過幾年,五十多歲,正合適!」

㈢ 月亮說他忘記了作者是誰

如果是漫畫的《月亮說他忘記了》的作者是幾米
中文名: 幾米
外文名: Jimmy
出生地: 台北市
出生日期: 1958年11月15日
職業: 繪本畫家
畢業院校: 中國文化大學美術系
代表作品: 《森林裡的秘密》《月亮忘記了》《地下鐵》《向左走,向右走》等

小說的《月亮說他忘記了》的作者是獨木舟
本名:葛婉儀 數百篇短篇小說創作者, 最受歡迎湘籍作家前十, 已出版《深海里的星星》以及小說合集 《你是我的獨家記憶》。 曾經年少,特立獨行,叛逆不羈, 如今站在青蔥歲月的盡頭, 看離別搖曳生姿,過往漸行漸遠。 好在還有文字,寂寞永夜,慰藉相伴。

希望採納

㈣ 割愛小說簡介 割愛小說內容梗概

1、小說內容簡介:苗苗只是一條蛇精,而庄少衾終究會修得正果,飛升成仙!他說過會帶她去昆侖,可是他忘了,他忘的是帶她去昆侖的承諾,而她忘的卻是他!那仲夏時節,細雨紛紛,他得道飛升,她找到一個人帶她去了昆侖!

2、《割愛》是作者一度君華寫的一部短篇小說,庄少衾著天青色道服,沉默相送。那鮮紅的嫁衣在他眼中燃起了火,他覺得或許自己也需要一顆療愁。原來這一路相依相隨,不過只是為了最後的這場相送。

3、他一直清醒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他所求的是拈花微笑的般若,不是人間婆娑。於是那些引人迷失的歧路風光,再捨不得,也要捨得。

4、他傾出一顆療愁,最後又緩緩放回玉瓶之中,既然已舍,可否不忘?當千秋花落,我為般若,何物是我?

5、《割愛》前前後後主要講述庄少衾與蛇妖阿苗之間的故事,作者用八百年的時間,去寫一段愛情的變化。庄少衾飛升,阿苗回到了以前的後山的……

㈤ 契訶夫的小說

套中人
在米羅諾西茨村邊,在村長普羅科菲的堆房裡,誤了歸時的獵人們正安頓下來過夜。
他們只有二人:獸醫伊凡·伊凡內奇和中學教員布爾金。伊凡·伊凡內奇有個相當古怪
的復姓:奇木沙-喜馬拉雅斯基,這個姓跟他很不相稱①,所以省城裡的人通常只叫他的
名字和父稱。他住在城郊的養馬場,現在出來打獵是想呼吸點新鮮空氣。中學教員布爾
金每年夏天都在n姓伯爵家裡做客,所以在這一帶早已不算外人了。
①因舊俄用復姓者多為名人,望族,而伊凡·伊凡內奇只是個普通的獸醫。

暫時沒有睡覺。伊凡·伊凡內奇,一個又高又瘦的老頭,留著長長的鬍子,坐在門
外月光下吸著煙斗,布爾金躺在裡面的乾草上,在黑暗中看不見他。
他們天南海北地閑聊著。順便提起村長的老婆瑪芙拉,說這女人身體結實,人也不
蠢,就是一輩子沒有走出自己的村子,從來沒有見過城市,沒有見過鐵路,最近十年間
更是成天守著爐灶,只有到夜裡才出來走動走動。
「這有什麼奇怪的!」布爾金說,「有些人生性孤僻,他們像寄居蟹或蝸牛那樣,
總想縮進自己的殼里,這種人世上還不少哩。也許這是一種返祖現象,即返回太古時代,
那時候人的祖先還不成其為群居的動物,而是獨自居住在自己的洞穴里;也許這僅僅是
人的性格的一種變異--誰知道呢。我不是搞自然科學的,這類問題不關我的事。我只
是想說,像瑪芙拉這類人,並不是罕見的現象。哦,不必去遠處找,兩個月前,我們城
里死了一個人,他姓別利科夫,希臘語教員,我的同事。您一定聽說過他。他與眾不同
的是:他只要出門,哪怕天氣很好,也總要穿上套鞋,帶著雨傘,而且一定穿上暖和的
棉大衣。他的傘裝在套子里,懷表裝在灰色的鹿皮套子里,有時他掏出小折刀削鉛筆,
那把刀也裝在一個小套子里。就是他的臉似乎也裝在套千里,因為他總是把臉藏在豎起
的衣領里。他戴墨鏡,穿絨衣,耳朵里塞著棉花,每當他坐上出租馬車,一定吩咐車夫
支起車篷。總而言之,這個人永遠有一種難以克制的願望--把自己包在殼里,給自己
做一個所謂的套子,使他可以與世隔絕,不受外界的影響。現實生活令他懊喪、害怕,
弄得他終日惶惶不安。也許是為自己的膽怯、為自己對現實的厭惡辯護吧,他總是贊揚
過去,贊揚不曾有過的東西。就連他所教的古代語言,實際上也相當於他的套鞋和雨傘,
他可以躲在裡面逃避現實。
「『啊,古希臘語是多麼響亮動聽,多麼美妙!』他說時露出甜美愉快的表情。仿
佛為了證實自己的話,他眯細眼睛,豎起一個手指頭,念道:『安特羅波斯!』①
①希臘文:人。

「別利科夫把自己的思想也竭力藏進套子里。對他來說,只有那些刊登各種禁令的
官方文告和報紙文章才是明白無誤的。既然規定晚九點後中學生不得外出,或者報上有
篇文章提出禁止性愛,那麼他認為這很清楚,很明確,既然禁止了,那就夠了。至於文
告里批准、允許干什麼事,他總覺得其中帶有可疑的成分,帶有某種言猶未盡,令人不
安的因素。每當城裡批准成立戲劇小組,或者閱覽室,或者茶館時,他總是搖著頭小聲
說:
「『這個嘛,當然也對,這都很好,但願不要惹出什麼事端!』
「任何違犯、偏離、背棄所謂規章的行為,雖說跟他毫不相干,也總讓他憂心忡忡。
比如說有個同事做禱告時遲到了,或者聽說中學生調皮搗亂了,或者有人看到女學監很
晚還和軍官在一起,他就會非常激動,總是說:但願不要惹出什麼事端。在教務會議上,
他那種顧慮重重、疑神疑鬼的作風和一套純粹套子式的論調,把我們壓得透不過氣來。
他說什麼某某男子中學、女子中學的年輕人行為不軌,教室里亂哄哄的--唉,千萬別
傳到當局那裡,哎呀,千萬不要惹出什麼事端!又說,如果把二年級的彼得羅夫、四年
級的葉戈羅夫開除出校,那麼情況就會好轉。後來怎麼樣呢?他不住地唉聲嘆氣,老是
發牢騷,蒼白的小臉上架一副墨鏡--您知道,那張小尖臉跟黃鼠狼的一樣--他就這
樣逼迫我們,我們只好讓步,把彼得羅夫和葉戈羅夫的操行分數壓下去,關他們的禁閉,
最後把他們開除了事。他有一個古怪的習慣--到同事家串門。他到一個教員家裡,坐
下後一言不發,像是在監視什麼。就這樣不聲不響坐上個把鍾頭就走了。他把這叫做
『和同事保持良好關系』。顯然,他上同事家悶坐並不輕松,可他照樣挨家挨戶串門,
只因為他認為這是盡到同事應盡的義務。我們這些教員都怕他。連校長也怕他三分。您
想想看,我們這些教員都是些有頭腦、極正派的人,受過屠格涅夫和謝德林的良好教育,
可是我們的學校卻讓這個任何時候都穿著套鞋、帶著雨傘的小人把持了整整十五年!何
止一所中學呢?全城都捏在他的掌心裡!我們的太太小姐們到星期六不敢安排家庭演出,
害怕讓他知道;神職人員在他面前不好意思吃葷和打牌。在別利科夫這類人的影響下,
最近十到十五年間,我們全城的人都變得謹小慎微,事事都怕。怕大聲說話,怕寫信,
怕交朋友,怕讀書,怕周濟窮人,怕教人識字……」
伊凡·伊凡內奇想說點什麼,嗽了嗽喉嚨,但他先抽起煙斗來,看了看月亮,然後
才一字一頓地說:
「是的,我們都是有頭腦的正派人,我們讀屠格涅夫和謝德林的作品,以及巴克萊
①等人的著作,可是我們又常常屈服於某種壓力,一再忍讓……問題就在這兒。」
①巴克萊(一八二一--一八六二),英國歷史學家。

「別利科夫跟我住在同一幢房裡,」布爾金接著說,「同一層樓,門對門,我們經
常見面,所以了解他的家庭生活。在家裡也是那一套:睡衣,睡帽,護窗板,門閂,無
數清規戒律,還有那句口頭撣:『哎呀,千萬不要惹出什麼事端!』齋期吃素不利健康,
可是又不能吃葷,因為怕人說別利科夫不守齋戒。於是他就吃牛油煎鱸魚--這當然不
是素食,可也不是齋期禁止的食品。他不用女僕,害怕別人背後說他的壞話。他雇了個
廚子阿法納西,老頭子六十歲上下,成天醉醺醺的,還有點痴呆。他當過勤務兵,好歹
能弄幾個菜。這個阿法納西經常站在房門口,交叉抱著胳膊,老是嘆一口長氣,嘟噥那
么一句話:
「『如今他們這種人多得很呢!』
「別利科夫的卧室小得像口箱子,床上掛著帳子。睡覺的時候,他總用被子蒙著頭。
房間里又熱又悶,風敲打著關著的門,爐子里像有人嗚嗚地哭,廚房裡傳來聲聲嘆息,
不祥的嘆息……
「他躺在被子里恐怖之極。他生怕會出什麼事情,生怕阿法納西會宰了他,生怕竊
賊溜進家來,這之後就通宵做著噩夢。到早晨我們一道去學校的時候,他無精打采,臉
色蒼白。看得出來,他要進去的這所學生很多的學校令他全身心感到恐慌和厭惡,而他
這個生性孤僻的人覺得與我同行也很別扭。
「『我們班上總是鬧哄哄的,』他說,似乎想解釋一下為什麼他心情沉重,『真不
像話!』
「可是這個希臘語教員,這個套中人,您能想像嗎,差一點還結婚了呢!」
伊凡·伊凡內奇很快回頭瞧瞧堆房,說:
「您開玩笑!」
「沒惜,他差一點結婚了,盡管這是多麼令人奇怪。我們學校新調來了一位史地課
教員,叫米哈伊爾·薩維奇·柯瓦連科,小俄羅斯人①。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姐
姐瓦蓮卡。他年輕,高個子,膚色黝黑,一雙大手,看模樣就知道他說話聲音低沉,果
真沒錯,他的聲音像從木桶里發出來的:卜,卜,卜……他姐姐年紀已經不輕,三十歲
上下,個子高挑,身材勻稱,黑黑的眉毛,紅紅的臉蛋--一句話,不是姑娘,而是果
凍,她那樣活躍,吵吵嚷嚷,不停地哼著小俄羅斯的抒情歌曲,高聲大笑,動不動就發
出一連串響亮的笑聲:哈,哈,哈!我們初次正經結識科瓦連科姐弟,我記得是在校長
的命名日宴會上。在一群神態嚴肅、悶悶不樂、把參加校長命名日宴會也當作例行公事
的教員中間,我們忽地看到,一位新的阿佛洛狄忒②從大海的泡沫中誕生了:她雙手叉
腰走來走去,又笑又唱,翩翩起舞……她動情地唱起一首《風飄飄》,隨後又唱一支抒
情歌曲,接著再唱一曲,我們大家都讓她迷住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別利科夫。他
在她身旁坐下,甜蜜地微笑著,說:
①烏克蘭人的舊稱。
②阿拂洛狄忒,希臘神話中愛與美的女神,即羅馬神話中的維納斯。傳說她在大海
的泡沫中誕生。

「『小俄羅斯語柔和,動聽,使人聯想到古希臘語。』
「這番奉承使她感到得意,於是她用令人信服的語氣動情地告訴他,說他們在加佳
奇縣有一處田莊,現在媽媽還住在那裡。那裡有那麼好的梨,那麼好的甜瓜,那麼好的
『卡巴克』③!小俄羅斯人把南爪叫『卡巴克』,把酒館叫『申克』。他們做的西紅柿
加紫甜菜濃湯『可美味啦,可美味啦,簡直好吃得--要命!』
③俄語中意為「酒館」,烏克蘭語中意為「南瓜」。

「我們聽著,聽著,忽然大家不約而同冒出一個念頭:
「『把他們撮合成一對,那才好哩』,校長太太悄悄對我說。
「我們大家不知怎麼都記起來,我們的別利科夫還沒有結婚。我們這時都感到奇怪,
對他的終身大事我們竟一直沒有注意,完全給忽略了。他對女人一般持什麼態度?他准
備怎麼解決這個重大問題?以前我們對此完全不感興趣,也許我們甚至不能設想,這個
任何時候都穿著套鞋、掛著帳子的人還能愛上什麼人。
「『他早過了四十,她也三十多了……』校長太太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覺得她是
願意嫁給他的。』
「在我們省,人們出於無聊,什麼事干不出來呢?幹了無數不必要的蠢事!這是因
為,必要的事卻沒人去做。哦,就拿這件事來說吧,既然我們很難設想別利科夫會結婚,
我們又為什麼突然之間頭腦發熱要給他做媒呢?校長太太,督學太太,以及全體教員太
太全都興致勃勃,甚至連模樣都變好看了,彷彿一下子找到了生活的目標。校長太太訂
了一個劇院包廂,我們一看--她的包廂里坐著瓦蓮卡,拿著這么小的一把扇子,眉開
眼笑,喜氣洋洋。身旁坐著別利科夫,瘦小,佝僂,倒像是讓人用鉗子夾到這里來的。
我有時在家裡請朋友聚會,太太們便要我一定邀上別利科夫和瓦蓮卡。總而言之,機器
開動起來了。原來瓦蓮卡本人也不反對出嫁。她跟弟弟生活在一起不大愉快,大家只知
道,他們成天爭吵不休,還互相對罵。我來跟您說一段插曲:柯瓦連科在街上走著,一
個壯實的大高個子,穿著綉花襯衫,一給頭發從制帽里耷拉到額頭上。他一手抱著一包
書,一手拿一根多癤的粗手杖。她姐姐跟在後面,也拿著書。
「『你啊,米哈伊里克①,這本書就沒有讀過!』她大聲嚷道,『我對你說,我可
以起誓,你根本沒有讀過這本書!』
「『可我要告訴你,我讀過!』柯瓦連科也大聲嚷道,還用手杖敲得人行道咚咚響。
「『哎呀,我的天哪,明契克②!你干嗎發脾氣,要知道我們的談話帶原則性。」
①②米哈伊爾的小名。

「『可我要告訴你:我讀過這本書!』他嚷得更響了。
「在家裡,即使有外人在場,他們也照樣爭吵不休。這種生活多半讓她厭倦了,她
一心想有個自己的窩,再說也該考慮到年齡了。現在已經不是挑挑揀揀的時候,嫁誰都
可以,哪怕希臘語教員也湊合。可也是,我們這兒的大多數小姐只要能嫁出去就行,嫁
給誰是無所謂的。不管怎麼說,瓦蓮卡開始對我們的別利科夫表露出明顯的好感。
「那麼,別利科夫呢,他也去柯瓦連科家,就像上我們家一樣。他到他家,坐下來
就一言不發。他默默坐著,瓦蓮卡就為他唱《風飄飄》,或者用那雙烏黑的眼睛若有所
思地望著他,或者突然發出一串朗朗大笑:
「『哈哈哈!』
「在戀愛問題上,特別是在婚姻問題上,撮合起著很大的作用。於是全體同事和太
太們都去勸說別利科夫,說他應當結婚了,說他的生活中沒有別的欠缺,只差結婚了。
我們大家向他表示祝賀,一本正經地重復著那些老生常談,比如說婚姻是終身大事等等,
又說瓦蓮卡相貌不錯,招人喜歡,是五品文官的女兒,又有田莊,最主要的,她是頭一
個待他這么溫存又真心誠意的女人。結果說得他暈頭轉向,他認定自己當真該結婚了。」
「這下該有人奪走他的套鞋和雨傘了,」伊凡·伊凡內奇說。
「您要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雖然他把瓦蓮卡的相片放在自己桌子上,還老來找我
談論瓦蓮卡,談論家庭生活,也說婚姻是人生大事,雖然他也常去柯瓦連科家,但他的
生活方式卻絲毫沒有改變。甚至相反,結婚的決定使他像得了一場大病:他消瘦了,臉
色煞白,似乎更深地藏進自己的套子里去了。
「『瓦爾瓦拉①·薩維什娜我是中意的,』他說道,勉強地淡淡一笑,『我也知道,
每個人都該結婚的,但是……這一切,您知道嗎,來得有點突然……需要考慮考慮。』
①瓦蓮卡的正式名字。

「『這有什麼好考慮的?』我對他說,『您結婚就是了。」
「『不,結婚是一件大事,首先應當掂量一下將要承擔的義務和責任……免得日後
惹出什麼麻煩。這件事弄得我不得安寧,現在天天夜裡都睡不著覺。老實說吧,我心裡
害怕:他們姐弟倆的思想方法有點古怪,他們的言談,您知道嗎,也有點古怪。她的性
格太活潑。真要結了婚,恐怕日後會遇上什麼麻煩。』
「就這樣他一直沒有求婚,老是拖著,這使校長太太和我們那裡所有太太們大為惱
火。他反反復復掂量著面臨的義務和責任,與此同時幾乎每天都跟瓦蓮卡一道散步,也
許他認為處在他的地位必須這樣做。他還常來我家談論家庭生活,若不是後來出了一件
荒唐的事②,很可能他最終會去求婚的,那樣的話,一門不必要的、愚蠢的婚姻就完成
了在我們這里,由於無聊,由於無事可做,這樣的婚姻可以說成千上萬。這里須要說明
一下,瓦蓮卡的弟弟柯瓦連科,從認識別利科夫的第一天起就痛恨他,不能容忍他。
②原文為德語。

「『我不明白』他聳聳肩膀對我們說,『不明白你們怎麼能容忍這個愛告密的傢伙,
這個卑鄙的小人。哎呀,先生們,你們怎麼能在這兒生活!你們這里的空氣污濁,能把
人活活憋死。難道你們是教育家、師長?不,你們是一群官吏,你們這里不是科學的殿
堂,而是城市警察局,有一股酸臭味,跟警察亭子里一樣。不,諸位同事,我再跟你們
待上一陣,不久就回到自己的田莊去。我寧願在那裡捉捉蝦,教小俄羅斯的孩子們讀書
認字。我一定要走,你們跟你們的猶太就留在這里吧,叫他見鬼去①!』
①烏克蘭語。

「有時他哈哈大笑,笑得流出眼淚來,笑聲時而低沉,時而尖細。他雙手一攤,問
我:
「『他干什麼來我家坐著?他要什麼?坐在那裡東張西望的!』
「他甚至給別利科夫起了個綽號叫『毒蜘蛛』。自然,我們當著他的面從來不提他
的姐姐要嫁給『毒蜘蛛』的事。有一天,校長太太暗示他,說如果把他的姐姐嫁給像別
利科夫這樣一個穩重的、受人尊敬的人倒是不錯的。他皺起眉頭,埋怨道:
「『這不關我的事。她哪怕嫁一條毒蛇也由她去,我可不愛管別人的閑事。』
「現在您聽我說下去。有個好惡作劇的人畫了一幅漫畫:別利科夫穿著套鞋,捲起
褲腿,打著雨傘在走路,身邊的瓦蓮卡挽著他的胳臂,下面的題詞是:『墮人情網的安
特羅波斯』。那副神態,您知道嗎,簡直惟妙惟肖。這位畫家想必畫了不止一夜,因為
全體男中女中的教員、中等師范學校的教員和全體文官居然人手一張。別利科夫也收到
一份。漫畫使他的心情極其沉重。
「我們一道走出家門--這一天剛好是五月一日,星期天,我們全體師生約好在校
門口集合,然後一道步行去城外樹林里郊遊。我們一道走出家門,他的臉色鐵青,比烏
雲還要陰沉。
「『天底下竟有這樣壞、這樣惡毒的人!』他說時嘴唇在發抖。
「我甚至可憐起他來了。我們走著,突然,您能想像嗎,柯瓦連科騎著自行車趕上
來了,後面跟著瓦蓮卡,也騎著自行車。她滿臉通紅,很累的樣子,但興高采烈,快活
得很。
「『我們先走啦!』她大聲嚷道,『天氣多好啊,多好啊,簡直好得要命!』
「他們走遠了,不見了。我的別利科夫臉色由青變白,像是嚇呆了。他站住,望著
我……
「『請問,這是怎麼回事?』他問,『還是我的眼睛看錯了?中學教員和女人都能
騎自行車,這成何體統?』
「『這有什麼不成體統的?』我說,『願意騎就由他們騎好了。』
「『那怎麼行呢?』他喊起來,對我的平靜感到吃驚,『您這是什麼話?!』
「他像受到致命的一擊,不願再往前走,轉身獨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他老是神經質地搓著手,不住地打顫,看臉色他像是病了。沒上完課就
走了,這在他還是平生第一次。也沒有吃午飯。傍晚,他穿上暖和的衣服,盡管這時已
經是夏天了,步履蹣跚地朝柯瓦連科家走去。瓦蓮卡不在家,他只碰到了她的弟弟。
「『請坐吧,』柯瓦連科皺起眉頭,冷冷地說。他午睡後剛醒,睡眼惺忪,心情極
壞。
「別利科夫默默坐了十來分鍾才開口說:
「『我到府上來,是想解解胸中的煩悶。現在我的心情非常非常沉重。有人惡意誹
謗,把我和另一位你我都親近的女士畫成一幅可笑的漫畫。我認為有責任向您保證,這
事與我毫不相干……我並沒有給人任何口實,可以招致這種嘲笑,恰恰相反,我的言行
舉止表明我是一個極其正派的人。』
「柯瓦連科坐在那裡生悶氣,一言不發。別利科夫等了片刻,然後憂心忡忡地小聲
說:
「『我對您還有一言相告。我已任教多年,您只是剛開始工作,因此,作為一個年
長的同事,我認為有責任向您提出忠告。您騎自行車,可是這種玩鬧對身為青年的師表
來說,是有傷大雅的!』
「『那為什麼?』柯瓦連科粗聲粗氣地問。
「『這難道還須要解釋嗎,米哈伊爾·薩維奇,難道這還不明白嗎?如果教員騎自
行車,那麼學生們該做什麼呢?恐怕他們只好用頭走路了!既然這事未經正式批准,那
就不能做。昨天我嚇了一大跳!我一看到您的姐姐,我的眼前就發黑。一個女人或姑娘
騎自行車--這太可怕了!』
「『您本人到底有什麼事?』
「『我只有一件事--對您提出忠告,米哈伊爾·薩維奇。您還年輕,前程遠大,
所以您的舉止行為要非常非常小心謹慎,可是您太隨便了,哎呀,太隨便了!您經常穿
著綉花襯衫出門,上街時老拿著什麼書,現在還騎自行車。您和您姐姐騎自行車的事會
傳到校長那裡,再傳到督學那裡……那會有什麼好結果?』
「『我和我姐姐騎自行車的事,跟誰都沒有關系!」柯瓦連科說時漲紅了臉,『誰
來干涉我個人的和家庭的私事,我就叫他--滾蛋!』
「別利科夫臉色煞白,站起身來。
「『既然您用這種口氣跟我講話,那我就無話可說了,』他說,『我請您注意,往
後在我的面前千萬別這樣談論上司。對當局您應當尊敬才是。』
「『怎麼,難道我剛才說了當局的壞話了嗎?』柯瓦連科責問,憤恨地瞧著他,
『勞駕了,請別來打擾我。我是一個正直的人,跟您這樣的先生根本就不想交談。我不
喜歡告密分子。』
「別利科夫神經緊張地忙亂起來,很快穿上衣服,一臉驚駭的神色。他這是平生第
一回聽見這么粗魯的話。
「『您盡可以隨便說去,』他說著從前室走到樓梯口,『只是我得警告您:我們剛
才的談話也許有人聽見了,為了避免別人歪曲談話的內容,惹出什麼事端,我必須把這
次談話內容的要點向校長報告。我有責任這樣做。』
「『告密嗎?走吧,告密去吧!』
「柯瓦連科從後面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只一推,別利科夫就滾下樓去,套鞋碰著樓
梯啪啪地響。樓梯又高又陡,他滾到樓下卻平安無事,他站起來,摸摸鼻子,看眼鏡摔
破了沒有?正當他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時候,瓦蓮卡和兩位太太剛好走進來;她們站在下
面看著--對別利科夫來說這比什麼都可怕。看來,他寧可摔斷脖子,摔斷兩條腿,也
不願成為別人的笑柄: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還會傳到校長和督學那裡--哎呀,千
萬別惹出麻煩來!--有人會畫一幅新的漫畫,這事鬧到後來校方會勒令他退職……
「他爬起來後,瓦蓮卡才認出他來。她瞧著他那可笑的臉,皺巴巴的大衣和套鞋,
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還以為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她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聲響
徹全樓:
「『哈哈哈!』
「這一連串清脆響亮的『哈哈哈』斷送了一切:斷送了別利科夫的婚事和他的塵世
生活。他已經聽不見瓦蓮卡說的話,也看不見眼前的一切。他回到家裡,首先收走桌上
瓦蓮卡的相片,然後在床上躺下,從此再也沒有起來。
「三天後,阿法納西來找我,問要不要去請醫生,因為他家老爺『出事』了。我去
看望別利科夫。他躺在帳子里,蒙著被子,一聲不響。問他什麼,除了『是』『不是』
外,什麼話也沒有。他躺在床上,阿法納西在一旁轉來轉去。他臉色陰沉,緊皺眉頭,
不住地唉聲嘆氣。他渾身酒氣,那氣味跟小酒館里的一樣。
「一個月後別利科夫去世了。我們大家,也就是男中、女中和師范專科學校的人,
都去為他送葬。當時,他躺在棺木里,面容溫和,愉快,甚至有幾分喜色,彷彿很高興
他終於被裝進套子,從此再也不必出來了。是的,他實現了他的理想!連老天爺也表示
對他的敬意,下葬的那一天,天色陰沉,下著細雨,我們大家都穿著套鞋,打著雨傘。
瓦蓮卡也來參加了他的葬禮,當棺木下了墓穴時,她大聲哭了一陣。我發現,小俄羅斯
女人不是哭就是笑,介於二者之間的情緒是沒有的。
「老實說,埋葬別利科夫這樣的人,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從墓地回來的路上,我
們都是一副端莊持重、愁眉不展的面容,誰也不願意流露出這份喜悅的心情--它很像
我們在很久很久以前還在童年時代體驗過的一種感情:等大人們出了家門,我們就在花
園里跑來跑去,玩上一兩個鍾頭,享受一番充分自由的歡樂。啊,自由呀自由!哪怕有
它的半點跡象,哪怕有它的一絲希望,它也會給我們的心靈插上翅膀。難道不是這樣嗎?
「我們從墓地回來,感到心情愉快。可是,不到一個星期,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樣
子,依舊那樣嚴酷,令人厭倦,毫無理性。這是一種雖沒有明令禁止、但也沒有充分開
戒的生活。情況不見好轉。的確,我們埋葬了別利科夫,可是還有多少這類套中人留在
世上,而且將來還會有多少套中人啊!」
「問題就在這兒,」伊凡·伊凡內奇說著,點起了煙斗。
「將來還會有多少套中人啊!」布爾金重復道。
中學教員走出板棚。這人身材不高,很胖,禿頂,留著幾乎齊腰的大鬍子。兩條狗
也跟了出來。
「好月色,好月色!」他說著,抬頭望著天空。
已是午夜。向右邊望去,可以看到整個村子,一條長街伸向遠處,足有四五俄里。
萬物都進入寂靜而深沉的夢鄉。沒有一絲動靜,沒有,一絲聲息,甚至叫人難以置信,
大自然竟能這般沉寂。在這月色溶溶的深夜裡,望著那寬闊的街道、街道兩側的農舍、
草垛和睡去的楊柳,內心會感到分外平靜。擺脫了一切辛勞、憂慮和不幸,隱藏在膝隴
夜色的庇護下,村子在安然歇息,顯得那麼溫柔、凄清、美麗。似乎天上的繁星都親切
地、深情地望著它,似乎在這片土地上邪惡已不復存在,一切都十分美好。向左邊望去,
村子盡頭處便是田野。田野一望無際,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地平線。沐浴在月光中的這片
廣表土地,同樣沒有動靜,沒有聲音。
「問題就在這兒,」伊凡·伊凡內奇重復道,「我們住在空氣污濁、擁擠不堪的城
市裡,寫些沒用的公文,玩『文特』牌戲--難道這不是套子?至於我們在游手好閑的
懶漢、圖謀私利的訟棍和愚蠢無聊的女人們中間消磨了我們的一生,說著並聽著各種各
樣的廢話--難道這不是套子?哦,如果您願意的話,我現在就給您講一個很有教益的
故事。」
「不用了,該睡覺了,」布爾金說,「明天再講吧。」
兩人回到板棚里,在乾草上躺下。他們蓋上被子,正要朦朧入睡,忽然聽到輕輕的
腳步聲:吧嗒,吧嗒……有人在堆房附近走動:走了一會兒,站住了,不多久又吧嗒吧
嗒走起來……狗唔唔地叫起來。
「這是瑪芙拉在走動,」布爾金說。
腳步聲聽不見了。
「看別人作假,聽別人說謊,」伊凡·伊凡內奇翻了一個身說,「如若你容忍這種
虛偽,別人就管你叫傻瓜。你只好忍氣吞聲,任人侮辱,不敢公開聲稱你站在正直自由
的人們一邊,你只好說謊,陪笑,凡此種種只是為了混口飯吃,有個溫暖的小窩,撈個
分文不值的一官半職!不,再也不能這樣生活下去了!」
「哦,您這是另一個話題了,伊凡·伊凡內奇,」教員說,「我們睡覺吧。」
十分鍾後,布爾金已經睡著了。伊凡·伊凡內奇卻還在不斷地翻身嘆氣。後來他索
性爬起來,走到外面,在門口坐下,點起了煙斗。
一八九八年六月十五日

㈥ 莫泊桑的短篇小說,忘了名字,誰能告訴我

名字叫 幸福

此刻,正是掌燈前喝茶的時候。別墅位於高高的岩石上,俯瞰著大海;太陽下山了,留下一片如同塗上金粉般的回光,天空變成了紅色,平如鏡面的地中海在薄暮中閃閃發光,像是一塊經過打磨的,巨大無比的金屬板。
遠處,靠近右首,許多鋸齒般的群山隔著暗紅色的霞光,勾勒出黑黝黝的剪影。
大家正談論著愛情,討論著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重復著那些多次被人提及的事情。暮色中,憂郁使得討論變得溫和,每個人的心裡都泛著一種柔情的滋味。「愛情」這個字眼不停的被人一遍遍地撫弄著,時而由一個堅強有力的男子聲音說出,時而又被一個清脆尖細的女聲念過,充溢著這間小小的客廳,像鳥兒一般飛來飛去,像幽靈一般盤旋飄盪。
一個人能否持久不衰地戀愛許多年?
「可以的,」許多人都這么肯定。
「不能!」另一些人也同樣堅決。
人們區別各種情況,劃出許多界限,熱烈的討論著;在場的所有人腦子里都涌現出很多撩人的回憶,這些回憶游到他們的嘴邊,卻沒有能夠被引用。他們都動情的,帶著濃厚的興趣討論著這一平凡而又至高無上的感情,這兩性之間的神秘組合。
突然,一個凝視前方的人叫著:「各位看哪。那邊是什麼東西?」
海面上,天的盡頭,忽然出現了一個灰色的物體,體積巨大,輪廓模糊不清。
女士們全都站起來,驚訝地看著那個從未見過的的東西。有人說:「那是科西嘉島!每年在特殊的氣壓條件下,我們都能看到它,就是遇到空氣極其純凈透明,不再被長久籠罩著遠景的水蒸氣結成的霧氣遮蓋的時候。」
大家能隱約看到島上的山脊,甚至包括山頂上的積雪。這突如其來的景象,這從海面上突現的幽靈,使大家感到驚奇和不安,陷入了恐懼。古人穿越未經勘察的重洋時(像哥倫布),大概就會有這類奇特的感覺。
這時,一位一直沒有開口的老人說話了:「大家注意吧,這座突然出現的島嶼,不僅好像是專門來回答我們正在探討的話題,還引起我一段奇特的回憶。以前,我就是在這座島上,聽到過一個令人感慨的愛情故事,那是一段忠貞不渝的感情,幸福得好像是虛構。」

接下來,老人便講了這個故事:

五年前,我在科西嘉島進行了一次旅行。這座沒有被開發的島嶼,對我們而言比美洲更加遙遠、陌生。盡管我們在法國海岸上,有時也能像今天一樣見到它。
大家想像一下吧:一個混沌未開的世界,一片被奔流急湍的溝壑分開的崇山峻嶺;沒有一塊平地,只有一望無際的花崗岩質的荒地和滿是灌木叢或栗樹林的巨大坡谷。那是一片未經開墾的處女地,荒蕪得不見人影。
有時會遇到個村莊,那也不過是一座小山頂上的一小堆岩石。談不上文化,談不上工業,更談不上藝術。永遠都不會有一段加工過的木頭或一塊雕刻過的石頭,這里的居民對於藝術沒有留下任何優雅的或者幼稚可笑的紀念品。並且最使這個景色絕美但卻極其嚴酷的地方受害的是:對於被人稱之為「藝術」的研究,他們在傳統上是無動於衷的。
義大利是一個充滿藝術品的國度,本身就是一件傑作。那裡的每一座殿堂里的大理石、木材、青銅器、鐵器、多種金屬和各類物品都證明著人類的才智,其中那些隨意放置在舊屋裡的古老的小物件都顯示出對於美的刻意追求。義大利將這種有關創造智慧的力量顯示給我們,並向我們證明,這是個受人鍾愛的神聖的國家。
荒蠻的科西嘉島就在義大利對面,卻落後的如同停留在原始時期一樣。居民住在粗陋的房子里,對於任何與自身生活無關的事情,哪怕家族的糾紛,都一點不關心。他們同時保留著未開化的原住民的所有缺點和優點:性格暴烈、易怒好鬥、愛憎分明;同時也天真爛漫,殷勤好客,他們熱情接納路人,會為最細微的好感獻出他們最真摯的友誼。
那次,我在島上縱情地漫遊了一個月,感覺像是走到了世界的盡頭。沒有客棧,沒有酒館,甚至沒有一條像樣的小道。我從那些騾子專用的小道到達山腰的窮村。下面就是曲折的深壑,一到晚上就能聽見溝里連續不斷的噪響和喑啞深沉的聲浪。遇到房子,我就去敲門,向他們請求餐宿。於是,我坐到低矮的桌前吃飯,在簡陋的屋頂下歇腳;第二天早晨,握著屋主人的手,由他把我一直送到村口。
某一天晚上,我經過十小時的路程之後,來到了一座獨自位於狹長的小山谷底的矮房前,位置與海邊相隔大約一法里之遙。兩邊都是滿蓋著荊棘的山坡,還有崩塌的岩石和大樹,像兩堵陰森的城牆守著那個荒涼而傷感的山凹。茅屋周圍有幾株葡萄藤和一個小菜園,稍遠處還有幾棵高大的栗樹,是生活的必需品,在這個窮苦的地方可稱是一種財富。
招待我的是個老婦人,端莊整潔,與眾不同。男的呢,本來坐在一把草墊椅子上,看到我就站起來打招呼,隨後又一言不發的坐下。他的老伴告訴我:
「請您原諒他,他今年已經是82歲了,他耳朵聾了。」
老婦人操一口純正的法語,使我感到驚奇。我問她:「您不是科西嘉本地人吧?」
她回答:「不是,我們都來自大陸。到現在,我們已經在這里住了50年了。」
他們在這個遠離人煙的角落裡生活了50年!想到這兒,我心裡不由得激起一陣憂慮和戰栗不安。老羊倌回來了,大家開始吃晚餐。晚餐的全部只有一道菜餚:用土豆和捲心菜混著腌肉一起煨的糊羹。
晚餐後,我走到門外坐下來。陰郁沉悶的風景使我感到壓抑;那種由於愁悶的黃昏和荒涼的環境給旅客帶來的憂傷,讓我心裡很不舒服。好像一切都要結束了,無論是世界和人生。人在此時,突然發覺了人生的艱難,事物的空虛,面對自然的無助,整日恍惚,並且由於夢想以致自我欺騙的心境上的孤獨。
老婦人來到我身邊,她顯然受到一種蘊藏於內心深處的好奇心的指使。
「您可是來自法國?」她和我搭訕著。
「是的,我因為興趣而旅行。」
「您是巴黎人嗎?」
「不,我是南錫人。」
立刻,我感到一種奇特的情緒打擾了她。這一點,與其說是我看出來的,倒不如說是我感覺出來的。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我說不清。
她以一種緩慢的語調繼續問:「您也是南錫人?」
這時,那個男人走過來了,他像世上所有的聾子一樣毫無表情。老婦人說:「沒關系,他是聽不到的。」
停了幾秒鍾,她又問道:「那麼,您熟悉南錫上流社會的人物么?」
「是的,幾乎所有的人我都認得。」我說
「聖 - 阿萊茲那家人呢?」
「知道,很熟。從前他們都是我父親的朋友。」
「能問您尊姓大名么?」
我報出自己的名字後。她凝視著我,用那種被回憶喚醒的聲音說:「對啊,對啊,我記起來啦。布里澤瑪爾一家呢,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全部都死了。」
「啊!太不幸了!西爾蒙一家呢,您認得他們么?」
「認識,最小的那個已經是將軍了。」
聽到這,她全身哆嗦起來了,顯然是由於激動,由於不安,由於我不知道的什麼樣的感情。她講出了那些一直鎖在心底的往事和無法忘記的姓名。終於,她顫抖著說:「不錯,亨利.德.西爾蒙,我知道他,他是我的親弟弟。」
我大驚失色,抬起眼睛看著她。突然回憶起一件往事。很久以前,洛林的貴族圈出了一樁天大的丑聞。年青富有的貴族小姐:蘇珊.德.西爾蒙,和她父親部下的一個輕騎兵私奔了。
那個迷住上校女兒的騎兵是個漂亮的小夥子,盡管他出生農家,卻英俊照人。蘇珊小姐無疑是在騎兵隊經過的時候見到了他,開始注意他,最後愛上了他。他們是如何開始的?如何幽會見面?如何互相了解?這些都沒有人知道。
最後,在年輕人即將退伍時,他們一起逃走了。這無疑是一樁致命的丑聞,她家拚命的尋找過他們,但沒有結果。從此再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大家都認為他們已經死去。事隔多年,今天,我卻在這里看到了她。
霎時,我明白了:「是的,我知道了,您就是蘇珊小姐吧!」
她點了點頭,眼淚從她的眼睛裡緩緩流下來。指著那個呆坐在門口的老人向我示意:「就是他。」
看的出,她還愛著他,一往情深的愛著他。我問道:「您一直是幸福的吧?」
老婦人發自肺腑的回答我:「哦!是的,非常幸福。我一直都非常幸福,我從來沒有後悔跟著他。」
我注視著她,愛情的力量使我感到吃驚!一個富有的姑娘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農民。她就把自己也變成了一個的農婦。為了他,她放棄了原來所有的一切,和他一起承受著這種最簡單的生活。為了愛,她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布衣荊釵的農婦;坐在粗陋的木桌前,用瓦盆吃著最簡單的菜餚;和他一起睡在麥草墊子搭成的床鋪上,一起生活了50年。
除了他,她什麼也不要,無論是精美的珠寶還是綾羅綢緞;無論是豪華的房間還是高雅的裝飾。她都不在乎,只要他在身邊,就別無所求了。
在琦年玉貌之際,她放棄了熟悉的一切,放棄了所有的親人,獨自和他來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山凹里,和他在一起。他呢,就是她的全部,一切需求,一切夢想,一切希望。從始至終,他使她的生活充滿了幸福。
那晚,我整夜聽著那老兵的鼾聲,他躺在那個為他背井離鄉、與他相伴50年的女人身邊,平靜的睡著。我呢,想著這個離奇而簡單的故事,思索著這份完美得幾乎毫不費力就能獲得的幸福。
第二天,太陽升起,我與那對老夫婦握手之後就離開了。

故事講完了,敘述的老人不再說話。周圍一片安靜,隨後,一位女士說道:「雖然這樣,她的理想世界過於淺薄,她的需要,她的願望也過於簡單,這只能算是一個傻子!」
立刻,另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回答:「那又怎樣!她一直都是那麼幸福!」
在天的盡頭,科西嘉島慢慢的被夜色淹沒,重新回到了海里。它的出現,好像就為了親自證實那兩位生活在它的懷抱中的、普通而平凡的情侶的故事的真實,現在,故事講完了,它消失不見了。

㈦ 短篇小說推薦

短篇小說推薦:

1、《念念不想忘》作者:墨寶非寶

書評:這篇是個短文,通篇無虐。很簡單的小故事,男女主網戀,被女主的家人發現後,就強制阻隔了二人的聯系。等一年後女主能再上網的時候,發現已經找不到男主了。再次重逢的時候男主已是大名鼎鼎的導演而女主則是個小編劇。

女主一見到男主就慌張的裝喉嚨痛說不出話來,怕男主通過聲音認出她來她。以為他忘記但其實並沒有。這么多年來男主一直單身直到再次遇見了她。而因工作原因兩人又漸漸地走到了一起。很溫馨,沒有太大的波折。

㈧ 短篇小說:失憶的愛

他從醫院裡面醒來,看到一對漂亮眼睛,一個清秀面龐的女孩充滿愛意地看著他。

女孩看到他睜開眼睛,剛開始愣了一下,她突然大聲朝外邊喊道:「醫生!醫生!蘇明醒了!」

兩個護士和一個穿白大褂的人從外邊快步進來,

「他醒了……蘇明醒了……」女孩雙手捂著臉,激動的眼淚從眼睛中湧出。他一時間覺得很恍惚,這個女孩是誰,我是誰,我叫蘇明?為什麼我對這個名字這么陌生?

醫生翻開他的眼睛,用小手電筒照了照,然後看著他說道:「你現在有什麼感覺,能動一下手指嗎?」

他試著把手臂慢慢抬了起來,然後動了一下手指,醫生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你已經昏迷了十天了,這些天都是萱萱在照顧你,你記得昏迷之前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他看到女孩緊張地看著他,可是任憑他如何努力回憶,腦子裡面卻完全是一片空白,他吃力地問道:「我……我是誰?我在哪裡?」

醫生皺起眉頭,女孩抓住他的手:「你是蘇明啊!我是你女朋友萱萱啊。」

他困惑地看著女孩,女孩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醫生,對他說:「你難道真的都忘了?我們本來兩個月後就要結婚的,後來我們一去四川玩,在路上我們的車子遇到了塌方,車子翻了我們都沒事,你座位上的安全帶有問題你沒繫上,結果你撞到了頭昏迷了,你現在都想起來了嗎?」

他還是困惑地搖搖頭,女孩著急起來:「你怎麼能忘了呢?你不應該忘掉我的,我是女朋友,你再想想……再想想,你一定會想起來我是多愛你的——」

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醫生拉著有些失控的女孩到了門外,他隱隱約約聽到醫生在勸女孩:"萱萱,我看他可能還只是暫時失憶,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慢慢恢復過來的。 」

「如果他一直這樣呢?」女孩的聲音傳了進來,聽得出來她非常激動。

「我們先不要討論這個,看恢復情況再說,如果過了一兩天還是這樣,那說明失憶得比較嚴重,那就要找神經科的醫生來確認一下了。 」 他聽到醫生這樣說。

女孩的哭著傳了進來,蘇明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在失憶之前,他也一定很愛她。可是現在他卻沒有任何感覺。醫生又走了進來,他對蘇明做了幾項檢查後出去了。

醫生走出病房,過了一會,女孩默默走了進來,坐在他的床邊。兩個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樣尷尬地互相不說話。

「你說我們去四川旅遊,你能給我講講嗎?」蘇明打破了僵局,說道。

女孩眼中閃過一絲苦楚,可是很快眼睛就又明亮起來,她開始給他講兩個人在四川的經歷,他們是如何計劃一次終生難忘的旅行的,他們又到了哪裡,他們的車子是怎麼翻的。

蘇明希望這些能夠喚起自己的回憶,可惜他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女孩講完了卻沒有停下來,又興奮地講了兩個人過去的很多事情,講著講著,蘇明感到眼睛沉重起來,他慢慢進入了夢鄉,在她的故事中安靜地睡著了。

「你還記得嗎——」她說到這里,突然注意到他已經睡著了,安詳的樣子如同孩子。她看著沉睡中的他,眼中充滿了愛憐,忍不住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兩天後,他還是記不得之前的事情,女孩帶他看了神經科的專家,專家檢查下來發現他大腦並沒有損傷,可能只是受傷後的原因,暫時也沒有治療的辦法。

蘇明剛醒過來見到的劉醫生,是住院部的主任,也是一個國際上有名的腦科醫生,他每天都看蘇明的病情。見蘇明一直沒有恢復,他也有些擔憂起來。

蘇明被送進來時,肋骨斷了一根,所以還只能在床上躺著。過了一個星期後,他自己也著急起來,希望劉醫生能夠治好自己的失憶。

這一天劉醫生給了女孩一些葯,說是專門修復記憶的葯。

蘇明吃了幾天後,在女孩的幫助下,慢慢回憶出女孩的名字,以及他們之前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來,他漸漸恢復了對女孩的愛。

兩個月之後,完全康復後的蘇明,和女孩如期舉辦了婚禮。

婚禮結束後又過了一個星期,女孩陪他去醫院找劉醫生復診。

「蘇明,你恢復得很不錯,不過你的腦部我們掃描出有損傷,所以你還要堅持服葯一年,這樣才能完全康復。」劉醫生囑咐他。

臨走前劉醫生把他們送到門口,看到蘇明到葯房取葯,劉醫生低聲問女孩:「萱萱,他的記憶恢復得怎麼樣了?」

「我給他講的事情,他都能記得起來,說明你新研究的葯還是有效果的。對了,舅舅,你說他會不會有一天真的恢復記憶?」

「這個你不用擔心,只要你把他的葯換成我給你的那些葯,而且要他每天都吃,他就只能記得你講給他的那些記憶。一年之後,他就只會記得這些了。」

「那就好,我現在感覺到非常幸福,他再也不會和我提分手的事情了。」

她看到蘇明取好葯正朝她走來,燦爛的笑容出現在她臉上,她朝他揮了揮手。

蘇明看著朝他招手的新婚妻子,心裡滿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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