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雨天的短篇小說
『壹』 可以幫我寫一篇愛情短篇小說嗎 關於下雨天的 失戀心情
在雨中,我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天空下起雨,我的心就像這天一樣全是陰影,你可知道這是為了思念你。我對你的思念太重,壓斷了電話線,可我還在思念你。因為我用情太深,對你的思念也太深。感情,失去了就不能回來,所以我祝你幸福。我永遠等你。
『貳』 昆明的雨這篇短文作者與昆明的雨為線索描繪了雨中哪些事物
《昆明的雨》一文中,作者還描繪了雨中的仙人掌 ,各類菌子,果子楊梅 ,緬桂花等事物。原文描繪如下:
昆明菌子極多。雨季逛菜市場,隨時可以看到各種菌子。最多,也最便宜的是牛肝菌。牛肝菌下來的時候,家家飯館賣炒牛肝菌,連西南聯大食堂的桌子上都可以有一碗。牛肝菌色如牛肝,滑,嫩,鮮,香,很好吃。
炒牛肝菌須多放蒜,否則容易使人暈倒。青頭菌比牛肝菌略貴。這種菌子炒熟了也還是淺綠色的,格調比牛肝菌高。菌中之王是雞樅,味道鮮濃,無可方比。雞樅是名貴的山珍,但並不真的貴得驚人。一盤紅燒雞樅的價錢和一碗黃燜雞不相上下,因為這東西在雲南並不難得。
有一個笑話:有人從昆明坐火車到呈貢,在車上看到地上有一棵雞樅,他跳下去把雞樅撿了,緊趕兩步,還能爬上火車。這笑話用意在說明昆明到呈貢的火車之慢,但也說明雞樅隨處可見。有一種菌子,中吃不中看,叫做乾巴菌。
乍一看那樣子,真叫人懷疑:這種東西也能吃?!顏色深褐帶綠,有點像一堆半乾的牛糞或一個被踩破了的馬蜂窩。里頭還有許多草莖、松毛、亂七八糟!可是下點功夫,把草莖松毛擇凈,撕成蟹腿肉粗細的絲,和青辣椒同炒,入口便會使你張目結舌:這東西這么好吃?!
還有一種菌子,中看不中吃,叫雞油菌。都是一般大小,有一塊銀圓那樣大的溜圓,顏色淺黃,恰似雞油一樣。這種菌子只能做菜時配色用,沒甚味道。
雨季的果子,是楊梅。賣楊梅的都是苗族女孩子,戴一頂小花帽子,穿著扳尖的綉了滿幫花的鞋,坐在人家階石的一角,不時吆喚一聲:「賣楊梅——」,聲音嬌嬌的。她們的聲音使得昆明雨季的空氣更加柔和了。昆明的楊梅很大,有一個乒乓球那樣大,顏色黑紅黑紅的,叫做「火炭梅」。
這個名字起得真好,真是像一球燒得熾紅的火炭!一點都不酸!我吃過蘇州洞庭山的楊梅、井岡山的楊梅,好像都比不上昆明的火炭梅。雨季的花是緬桂花。緬桂花即白蘭花,北京叫做「把兒蘭」(這個名字真不好聽)。
雲南把這種花叫做緬桂花,可能最初這種花是從緬甸傳入的,而花的香味又有點像桂花,其實這跟桂花實在沒有什麼關系。——不過話又說回來,別處叫它白蘭、把兒蘭,它和蘭花也挨不上呀,也不過是因為它很香,香得像蘭花。我在家鄉看到的白蘭多是一人高,昆明的緬桂是大樹!
我在若園巷二號住過,院里有一棵大緬桂,密密的葉子,把四周房間都映綠了。緬桂盛開的時候,房東(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寡婦)就和她的一個養女,搭了梯子上去摘,每天要摘下來好些,拿到花市上去賣。她大概是怕房客們亂摘她的花,時常給各家送去一些。
有時送來一個七寸盤子,裡面擺得滿滿的緬桂花!帶著雨珠的緬桂花使我的心軟軟的,不是懷人,不是思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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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的雨》是人教版《語文》八年級下冊第四單元的一篇自讀課文。文章通過描寫昆明的雨及雨中特有的事物、人物、情景等,表達作者對昆明的生活的喜愛和懷念,抒發了作者對生活的熱愛之情。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的眼睛,這篇文章中平凡之物,平常之景,在他的筆下都充滿美感和詩意,學生欠缺的正是對我們身邊生活的體察感悟能力。
另一方面,這篇文章取材廣泛,景物、滋味、人情、氛圍都能擷來入文,但又能緊扣對昆明生活的喜愛和懷念這根情感的線索,很好的體現散文形散神聚的特點。所有這些都使得這篇文章很值得品味。
賞析:
「雨季的果子,是楊梅。賣楊梅的都是苗族女孩子,戴一頂小花帽子,穿著扳尖的綉了滿幫花的鞋,坐在人家階石的一角,不時吆喝一聲:『賣楊梅——』聲音嬌嬌的。她們的聲音使得昆明雨季的空氣更加柔和了。
昆明的楊梅很大,有一個乒乓球那樣大,顏色黑紅黑紅的,叫做『火炭煤』。這個名字起得真好,真是像一球燒得熾紅的火炭!一點都不酸!我吃過蘇州洞庭山的楊梅,井岡山的楊梅,好像都比不上昆明的火炭梅」
這段話首先用極富生活味的話語描寫了一幅恬淡美好的畫面。畫面中,苗族女孩子穿著名族特色的服飾,用嬌柔的聲音吸引客人們來賣楊梅。楊梅甜,賣楊梅的姑娘也甜。給人一種安逸隨和的直觀體驗,但也正是這種安逸、隨和,這種貼近生活的煙火氣,構成了令作者魂牽夢縈的「昆明情懷」。
緊接著,作者又細致的從楊梅的顏色,形狀,味道進行介紹。其中運用了比喻的修辭手法,將楊梅比作「燒的熾紅的火炭」,形象生動的寫出楊梅黑紅的顏色,構思新奇巧妙,令人難忘。作者還將「蘇州洞庭山的楊梅,井岡山的楊梅」與昆明的「火炭煤」做對比,表現出昆明楊梅的不同凡響,表達對楊梅的喜愛,字里行間更流露出對昆明的懷戀之情。
作者介紹
汪曾祺(1920年03月05日——1997年05月16日),江蘇高郵人,現當代作家、散文家、戲劇家。早年畢業於西南聯大,歷任中學教師、北京市文聯幹部、《北京文藝》編輯、北京京劇院編輯。在短篇小說創作上頗有成就。著有小說集《邂逅集》,小說《受戒》《大淖記事》,散文集《蒲橋集》,大部分作品,收錄在《汪曾祺全集》中。
參考資料來源:網路-昆明的雨
『叄』 王安憶的《雨,沙沙沙》
雨,沙沙沙
王安憶
天,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等末班車的人們,紛紛退到臨街的屋檐下。一個穿扮入時的姑娘沒動彈,從小巧的手提包里取出一把折疊傘撐起來。路燈照著傘上的孔雀羽毛花樣,看起來,像一隻開屏的孔雀。雯雯也沒動彈,只是用白色的長圍巾把頭包了起來。這顯得有點土氣,上海時髦的女孩子,有的已經在卷發上斜扣著絨線帽了。不過雯雯不在乎,泰然地站在「孔雀姑娘」身邊,一點兒都不迴避這鮮明的對比。一同從農村回上海的同學,都迅速地燙起頭發,登上高跟鞋,見了雯雯就要說:「你太不愛漂亮了。」而雯雯就會立即反問:「誰說的?」她不承認。
遠處亮起兩盞黃色的車燈,公共汽車來了。躲雨的人走出了屋檐,候在馬路邊,「孔雀姑娘」也收起了「屏」。可雯雯卻躊躇不決地退了兩步,她似乎在猶豫,是否要上車。
汽車越來越近,車上的無線傳話筒清楚地傳來女售票員的報站聲,那是一種濃濃的帶著睡意的聲音。人們急不可耐地向汽車迎去,又跟著還在緩緩行駛的車子走回來。其實車子很空,每個人都能上去。可在這深夜,想回家的心情變得十分急切。只有踏上了車子,回家才算有保證。雯雯不由自主也向車門跑了兩步。一滴冰涼的雨點打在她腦門上,雯雯的腳步停住了。
「喂,上不上啊?」這聲音顯然是向雯雯嚷的,因為車站上只有她一個人了。雯雯醒悟過來,上前一步,提起腳剛要上車,又是一大滴雨水打在腦門上。這雨點很大,順著她的鼻樑流了下來。是在下雨,和那晚的雨一樣。雯雯收起腳往後退了。只聽得「嗤——砰!」一聲,車門關上開走了。「發痴!」是售票員不滿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雨夜,通過靈敏度極高的揚聲器,就好像全世界都聽見了,在雯雯心裡引起了回聲。
「發痴!我是發痴了?」雯雯文自己。一個人站在突然寂靜了的馬路上,想到要走七站路才能到家,而且夜要越來越深,雨會越來越大,問問不禁縮了下脖子。不過她又並不十分懊惱,她心裡升起一個奇異的念頭:也許他會出現在面前,披著雨衣,騎著自行車……他不是說:「只要你遇上難處,比如下雨,沒車了,一定會有個人出現在你面前。」說完一登踏腳,自行車飛出去了。飛轉的車輪鋼條,在雨洗的馬路上,映出兩個耀眼的光圈。現在出現在面前的該是誰呢?除了他,雯雯想像不出別的形象。
雨點子很細很密,落在地上,響起輕輕的沙沙聲。雯雯把圍巾緊了緊,雙手深深地插進外套口袋,沿著公共汽車開去的方向走著。兩輛自行車從身後駛來,飛也似的駛去,一眨眼消失在蒙蒙的雨霧中。下著雨,人人都急著奔回去,可她——
「我是發痴了?」雯雯在心裡又一次問自己,她放慢了腳步。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補救呢?算了,走吧!反正末班車開跑了,確實沒辦法了。是啊,沒辦法了,和上次一樣。上次怎麼會「脫班」的?啊,想起來了,是老艾和她說話呢,一下子扯晚了。老艾是雯雯他們的車間主任,同時又是個慈祥的老阿姨。她喜歡雯雯,雯雯的媽媽又特別信任老艾。人家說老艾赫雯雯有緣分。老艾給雯雯介紹了一個男朋友,姓嚴,是高考制度改革後入學的大學生。媽媽對雯雯說:「可以互相了解了解。」雯雯輕輕地說:「為什麼要了解?」媽媽遲疑了一下說:「為了愛情。」雯雯更輕地說:「愛情不是這樣的。」她總覺得這種有介紹人的戀愛有點滑稽,彼此做好起跑准備,只聽見一聲信號槍:接觸——了解——結婚。唉,雯雯曾對愛情充滿了多少美麗的幻想啊!哥哥說;「天邊飛下一片白雲,海上漂來一葉紅帆,一位神奇的王子,向你伸出手——這就是你的愛情。」雯雯對著哥哥的挖苦,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牽動一下嘴角。她不知道愛情究竟是白雲,還是紅帆。但她肯定愛情比這些更美、更好。無論是在海上,還是天邊。她相信那總是確確實實地存在著,在等待她。愛情,在她心中是一幅透明的畫,一首無聲的歌。這是至高無上的美,無邊無際的美,又是不可缺少的美。假如沒有它,這美被風吹日曬得漸漸褪了色。可是,那也決不是一聲信號槍可以代替的。不是,啊,決不!雯雯堅決地搖搖手。
哥哥又說了:「天邊飛下一片白雲,海上漂來一葉紅帆……」不等雯雯牽動嘴唇,他就加快速度,提高嗓門接著往下說:「船隻進港,在吳淞口要受檢查,來歷不明進不來上海港。王子沒有戶口就沒有口糧布票白糖肥皂豆製品。現實點兒吧,雯雯!」這位七○屆海洋生物系大學生,學了一年專業,搞了四年「革命」,農場勞動一年後,分配在中學教音樂——天曉得。現在,他常常發愁沒有好海味來發揮他的烹調術 ,這也許他過去的愛好和專業,留下來的殘余之殘余了。
聽了這一席話,媽媽重重地說了三個字:「神經病!」而雯雯「噗哧」一聲笑了。笑了,但笑得無可奈何而辛酸,好像是在笑自己的過去。那位小嚴同志,看來也是個自尊的人,他沒有死皮賴臉地來纏雯雯,這也博得了雯雯的好感。她真的猶豫了,然而她在猶豫的階段停留得太久了。整整三個月,還沒給人一個准信。那天晚上交接班時,老艾拉住雯雯在更衣室里,說:「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等她把此人生平敘述完後,雯雯跑出廠門直奔車站,可末班車「嘟」的一聲跑了。天又下起雨來。……
和這會兒一樣,開始是一滴一滴落在雯雯額頭上,然後就細細綿綿地下個不停。那「沙沙沙」的聲音,就像是有人悄聲慢語地說話。
雯雯的額頭濕了,滴下冰涼的一顆水珠。她伸出舌頭接住水珠,繼續向前走去。不知不覺,一個站頭過去了。雯雯又問了自己一遍:「我是發痴了?」「不!」她很快就否定了。他說不定會來的,在人意想不到的時候,在人差不多絕望了的時候。就像那天——
那天,雯雯朝著開跑的汽車叫了聲:「等等!」隨即就撒開腿追了。其實她很明白腿和汽車的速度懸殊,可她還是追了。這是她能做的惟一的努力,人總是不那麼容易放棄希望。只要尚存一線,就要拚命地追啊追,盡管無望。一輛自行車趕過了她,但還被汽車拋遠。而雯雯仍然追著,又叫了聲「等等」!這聲音在深夜聽來,顯得絕望而可憐。汽車越跑越遠,而那輛自行車卻轉回了頭。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這聲「等等」是滿可以認為在招呼他的。自行車一直駛到雯雯身邊,停下了。
「不不,我不是叫你。」雯雯搖搖手,眼睛望著慢慢消失的汽車尾燈,又下意識地抬頭看看滴滴嗒嗒沉著臉的天。
「坐我的車也可以的。」騎車人說。他披著雨披,雨帽遮去了上半個臉,但能感覺出這是個小夥子。
「坐你的車?」雯雯眼睛發亮了,可只閃爍了一下,她立刻警覺起來,這會不會是無聊的糾纏?她搖了搖頭,「不!」
「不要緊,交通警下班了。萬一碰上,你看,我就這樣(他舉起左手),你趕快跳下車。」
他的誤解和解釋,雯雯倒喜歡,這使她放心了一點兒。可她還是搖搖頭,頭發梢上甩下幾滴水珠子。雨下得不小,遠遠走七站路,確實是件要命的事。她不由回過頭看了一眼自行車。
雨帽遮住他的眼睛,他沒看見雯雯的猶豫不決,催促道:「快上車吧,雨大了。」是的,雨越下越大了,「沙沙沙」的聲音幾乎變成了「嘩嘩嘩」。
「你不上?那我走了。」那人淡然地,說著就跨上了車。
「啊,等等。」雯雯急了。他這一走,這空盪盪的馬路上,就只有她一個人,冒著雨,走七站路。她顧不上猶豫了,跑上去,果斷地坐上了車後架。
他一登踏腳,車子沖出老遠,雯雯身子一晃,伸手往前抓,但又趕緊縮回來抓車架。她忽然緊張起來,這是個什麼人?他要把我帶到哪兒去?哎呀,雯雯太冒失了,她不覺叫出聲來:「你往哪兒去?」
這聲音委實太響,而且太突然,嚇得他哆嗦了一下。他就慢了速度說:「順著汽車的路線,錯了?」
沒錯,可他也未免太機靈了,這更加危險。
「對嗎?」他轉過頭問,雨帽滑到腦袋後頭了。
雯雯點點頭,不吭聲了。她看見了他的眼睛,很大很明亮,清清澈澈,好像一眼能望見底,雯雯的緊張情緒鬆弛了一點兒,但她仍然不能放心這個陌生人,盡管他有一雙城市的眼睛。眼睛?哼,雯雯自嘲地微微聳聳肩。眼睛能說明什麼?曾經有過一雙好眼睛,可是……雯雯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小夥子奮力踏著車子,頂風,又增加一個人的負擔,看來有點吃力。他身體前傾,寬寬的肩膀一上一下。而雯雯坐在這寬肩膀後頭,倒避避雨了。雯雯抬起頭,望著他的背影,腦子里老是纏繞著一個念頭:他會不會有歹心?他完全可能拐進任何一條小路、小弄堂。馬路上靜悄悄,交通警下班了,可是他一直順著亮晃晃的汽車路線騎著,沒有一點兒要拐進小胡同、拐進黑暗中去的意思。已經騎過三個站牌了,在騎過一個街心花園時,他忽然松開車把,滿頭滿臉抹下一把雨水,一甩,不偏不倚正好甩在雯雯臉上。雯雯緊閉眼睛低下了頭,心裡有點暗暗好笑自己的多疑。
「你家住在哪兒?」小夥子發問。
啊,開始了,雯雯明白了,接下去就該問姓名,然後做出一見如故的樣兒說:「認識認識吧!」哼!雯雯在心裡冷笑了一聲。這一套她見過,過去那個人,進攻的方式要抒情得多,他第一句話是:「我好像見過你。」可後來呢!雯雯不無辛酸地合了合眼。
「你家在什麼地方?該在哪兒停?」小夥子又問了。雯雯這才想起來這不是公共汽車,不是到站就停車的。但隨便怎麼也不能告訴他住址。她只說:「停在前面第三個站頭上好了。」
小夥子不做聲了。雨下得小了點兒,可卻像扯不斷的珠子。盡管有人家肩膀擋著,雯雯的外套仍然濕透了,頭發直往下滴水。她乾脆低下頭閉起眼睛,任憑雨細細綿綿地侵襲。
「真好看!」小夥子輕輕地贊賞著。
什麼好看?雯雯睜開眼睛,這是怎麼啦?雨蒙蒙的天地變作橙黃色了,橙黃色的光滲透了人的心。雯雯感到一片溫和的暖意,是不是在做夢?
「你看那路燈!」小夥子似乎聽到雯雯心裡的發問。啊,原來是路燈,這條馬路上的路燈全是橙黃色的。「你喜歡嗎?」
「誰能不喜歡呢?」雯雯真心地說。
「嗯,不喜歡的可多了,現在的人都愛錢。錢能買吃的,買穿的,多美啊!這燈光,摸不到,撈不著。可我就老是想,要是沒有它,這馬路會是什麼樣兒的呢?」說著他回頭望瞭望雯雯。
「豈止是馬路?」雯雯在心裡說。這時她發現自行車停了下來,小夥子下了車。他快手快腳地解下雨披,沒等雯雯明白過來,就將雨披掄出個扇形,披上了雯雯的肩。不知是小夥子看到落湯雞似的雯雯冷得打戰,還是這燈光的橙黃色使他溫柔了。
「不要!不要!」雯雯抬手去扯雨披。只是這時的推辭中,已經沒有戒備了,是真心感到過意不去。
「要的!要的!我身體棒,雨一落到身上,馬上就烤乾。你瞧,都在冒煙呢!」真的,他的腦袋騰起一縷熱氣,「你家離站頭有多遠?」
雯雯不假思索地告訴了他,幾條馬路,幾弄幾號幾樓,統統告訴了他。在這么一個橙黃色的溫存的世界裡,一切戒備都是多餘的。
「你看前邊。」小夥子壓低聲音說,好像怕驚擾一個美好的夢似的。
前邊,是一個藍色的世界。那條馬路上的路燈,全市天藍色的。「我每天晚上走過這里,總是要放慢車速。你呢?」
「我都擠在汽車里,沒有注意過。」雯雯老老實實地說,心裡不覺有點遺憾。
「以後你就不會放過它了。」小夥子安慰雯雯。
車子騎得很慢,顯出不勝依依。可是,這路畢竟只有一段,不一會兒就過去了。從這天藍色中走出,忽然感到暗了許多,冷了許多。夜更深了,更靜了,而那已經克服了的戒心和疑懼悄悄地上了心頭。好在,前邊就是雯雯的家了。車子緩緩地停穩了,雯雯下了車,跳進門廊,動手就解開雨披,交給了小夥子,說;「多虧了你,謝謝!」到了家,她心裡踏實了,輕鬆了,不由也活潑起來。
小夥子系著雨披,盡管一身濕透,但仍然興致勃勃:「謝什麼?不碰上我,碰上別人也一樣。」
「真的!」小夥子認真地說,「我在農村插隊時,有一次騎車上公社領招工表。到了公社才知道,名額被別人頂了。氣得我呀,回去時,從壩子上連人帶車滾了下來,腿折了,不能動!十里八里也沒個莊子,不見個人,我乾脆閉上眼睛,隨便吧!忽然,貼著地面的耳朵聽見遠遠走來的腳步聲。我想看看這人的模樣,可眼睛睜不開。只感覺到他在我腿上放了一株草一定是靈芝草。我一股勁就站起來了。」
「是個夢。」雯雯忍不住插嘴了,她聽出了神。
「是個夢,不過這夢真靈。不一會兒,來了一夥割豬草的小孩,硬把我抬到了公社醫院。」
「真的。只要你遇上難處,比如下雨,沒車了,一定會有個人出現在你面前。」他說完,一登車子,頭也不回地消失了。
……走過第二個站牌了,並沒有人出現在面前。雯雯不由停下了腳步,朝四下望瞭望,她發現自己太傻氣了,也許那小夥子只不過是隨便說說,她怎麼當真了。他的話固然挺動人,可是雯雯在十來年的生活中失去的信念,難道會被這陌生人的一席話喚回?誰又知道他這些話是真的還是編的。雯雯責備自己怎麼又被這些話迷惑住,她早該覺悟了。當那白雲紅帆送來的人對她說「我們不合適」的時候,她就該醒悟了。
白雲紅帆送來的人啊!不知是從天邊,還是海上來的。他氈子滿地的碎玻璃片上,陽光照在玻璃上,將五光十色折射到他身上……
那是「復課鬧革命」的時候,雯雯背起久違的書包,高高興興來到學校。而學校剛結束了一夜的武鬥,教學大樓上一扇扇沒有玻璃的窗口,像失去了眼球的眼睛。雯雯拎著書包,踩著碎玻璃慢慢向校門走去。
這時,她看見了他。他沒戴紅袖章,也拎了個書包。他在等什麼?是在等雯雯?不知道。當雯雯走過他身邊時,他也轉身隨著雯雯一起走出了校門。他忽然說話了:
「我好像見過你。」
「一個學校嘛!」雯雯淡淡地說。
「不是在學校里見的。」他又說。
雯雯困惑了,停住了腳步。
「在什麼地方呢?」他認真地想著。
雯雯困惑之極,卻恍惚覺得是在別的什麼地方見過。
「在夢里。」他嘴唇動了一下。不知確實說了,還是雯雯在想。反正,雯雯微笑了。
他們認識了,相愛了。他們不用語言來相互了解,他們用眼睛。那是雙什麼樣的眼睛啊!真誠、深邃,包含著多多少少……透明的畫,有了色彩;無聲的歌,有了旋律。雯雯全身心地投入了這愛情,她是沉醉的,忘記一切的。忘記了自身的存在,忘記了時間的存在。可時間在走,一屆屆的中學生,莫名其妙地畢業了。他焦躁不安,當接到工礦通知後,又欣喜若狂。雯雯也高興,是因為他不再焦愁。
很快就輪到雯雯分配了,一片紅,全部插隊。雯雯有點難過,因為要和他分兩地。堅貞的愛情本來能彌補不幸的,可是他卻說:「我們不合適。」這真是雯雯萬萬沒想到的。愛情,就被一個戶口問題、生計問題砸得個粉碎。這未免太脆弱了。可卻是千真萬確、實實在在的,比那白雲紅帆都要確實得多。雯雯哭都來不及,就登上了北去的火車。心中那畫呀、歌呀,全沒了,只剩下一片荒漠。可是,不知什麼時候起,這荒漠逐漸變成了沃土,是因為那場春雨的滋潤嗎?
自從那場春雨過後,雯雯晚上出門前,總先跑到陽台上往下看看;下中班回家,離這兒有十幾步遠時,也總停下往這邊瞧瞧。生怕哪棵樹影里、哪個拐角上,會閃出那人,一臉懇切鍾情的樣兒:「我們又見面了!」現在的人可狡猾了。他們付出,就是為了加倍地撈回。那雙眼睛,看上去倒是十分磊落,可誰敢保證?
不過,那人並沒有露面。十天,二十天,一個月,一直沒有露面。雯雯慢慢地放鬆了戒備,可她還是常常從陽台上往下望。或許這成了習慣,然而,在這習慣中,還包含著一點,一點期待。為什麼?不知道,或許就因為他不再露面。雯雯開始想起他們的分手,分手前的幾句話……在她的思緒回溯中,那緊張和戒備,全都無影無蹤。照耀始終的是那橙黃和天藍的燈光。
……
透過烏蒙蒙的雨霧,雯雯看見了第四個站牌。雨停了,「沙沙沙」的竊語聲悄然消失,屋檐上偶爾滑下一顆水珠濺在地上。雯雯輕輕地嘆了口氣,從頭上放下圍巾,然而心中又冉冉地升起了希望:也許他預料到今天這場雨不會下大,不會下久。也許是下一次,下一次,真正是下雨的時候,真正是碰上難處的時候……唉,連雯雯自己都不能解釋。這希望,怎麼會是這樣不滅不絕的。這只是自己一個美麗的幻想,而她卻是怎樣地信任這個幻想啊!她把任信毫無保留地交給了他。
那個星期天,雯雯對難得上門的小嚴同志說:「我有朋友了。」小嚴走了,不難過也不動氣。這人倒實在,不虛假。只要不裝,他們的分手本不會有難過或動氣。他剛走,在廚房炒魚片的哥哥就沖進房間,說:「雯雯你瘋了!你哪來的朋友?」
雯雯不耐煩地說:「給你說有了,就有了嘛!」
媽媽溫和地勸雯雯:「老艾對你們雙方都了解。這樣認識的朋友比較可靠。」
「我有了!」雯雯抬高了聲音說。她又想起在那橙黃的燈光下,小夥子說;「這燈光,摸不到,撈不著。」
「啊,我知道了。在那天邊,在那海上……」
雯雯忽然發火了,怒氣沖沖地打斷了哥哥的話:「我說你倒該回到海上去。你曾經做過多少海的夢,現在它們都到哪兒去了?哪兒去了?油鍋里去了!」
哥哥被妹妹的搶白嗆住了,張大著嘴說不出話來。他在毛絨衣外頭系了條嫂嫂的花圍裙,樣子很可笑。可他只愣了一小會兒:「這就是生活,生活!而你是青天白日做大夢!」他走到妹妹面前,伸手抱住雯雯的肩膀,懇切地說:「你不能為那朦朧縹緲的幻想耽誤了生活,你已經付出過代價了。」
雯雯掙開哥哥的雙手,轉過身子,將臉貼在陽台的落地窗上,她的眼睛下意識地在陽台下的樹影中尋找著。
……
幾架自行車載著鄧麗君軟軟的歌聲和一陣笑話,從身後駛來。小夥子的車後架上各帶了一位姑娘,也許是剛結束舞會。人去了好遠,還留給寂靜的馬路一縷歌聲:「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
雯雯重重地搖搖頭,濕漉漉的短辮子打在腮幫上。不知什麼時候,細雨又悄無聲息地下起來了。生活中是有很多樂趣,一定也包括著夢想的權利。雯雯別的都不要,只要它。盡管她為它痛苦過,可她還是要,執意地要。如果沒有它,生活會是怎麼樣的……而她隱隱地但卻始終地相信,夢會實現。就像前面那橙黃色的燈。看上去,朦朦朧朧、不可捉摸,就好像是很遠很遠的一個幻影。然而它確實存在著,閃著亮,發著光,把黑沉沉的夜,照成美麗的橙黃色,等人走過去,就投下長長的影子。假如沒有它,世界會成什麼樣?假如沒有那些對事業的追求,對愛情的夢想,對人與人友愛相幫的嚮往,生活又會成什麼樣?
雯雯在這柔和親切的橙黃色中走著,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心裡充滿了期待。他會來嗎?也許會,他說:「只要你遇上難處,比如下雨,沒車了,一定會有個人出現在你面前。」
「你是誰?」雯雯在心裡響亮地問道。
「我是我。」他微笑著。
「你是夢嗎?」
「夢會實現的。」
前邊那天藍色的世界,真像披上了一層薄紗,顯得十分純潔而寧靜。雯雯微笑著走進去了。
雨,綿綿密密地下著,發出「沙沙沙」的悄聲慢語。雨水把路洗得又干凈又亮堂,使得這個天藍色和「沙沙沙」組成的世界明亮了。
『肆』 求老舍寫的《在烈日和暴風雨下》正文
《在烈日和暴風雨下》原文如下:
六月十五那天,天熱得發了狂。太陽剛一出來,地上已經像下了火。一些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灰氣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覺得憋氣。一點風也沒有。祥子在院子里看了看那灰紅的天,喝了瓢涼水就走出去。
街上的柳樹像病了似的,葉子掛著層灰土在枝上打著卷;枝條一動也懶得動,無精打采地低垂。馬路上一個水點也沒有,乾巴巴地發著白光。便道上塵土飛起多高,跟天上的灰氣聯接起來,結成一片毒惡的灰沙陣,燙著行人的臉。處處乾燥,處處燙手,處處憋悶,整個老城像燒透了的磚,使人喘不過氣來。狗趴在地上吐出紅舌頭,騾馬的鼻孔張得特別大,小販們不敢吆喝,柏油路化開,甚至於鋪戶門前的銅牌好象也要被曬化。
街上異常的清靜,只有銅鐵鋪里發出使人焦躁的一些單調的叮叮當當。拉車的人們,明知不活動便沒有飯吃,也懶得去張羅買賣:有的把車放在有些陰涼的地方,支起車棚,坐在車上打盹;有的鑽進小茶館去喝茶;有的根本沒拉出車來,只到街上看看有沒有出車的可能。
那些拉著買賣的,即使是最漂亮的小夥子,也居然甘於丟臉,不敢再跑,只低著頭慢慢地走。每一口井都成了他們的救星,不管拉了幾步,見井就奔過去:趕不上新汲的水,就跟騾馬同在水槽里灌一大氣。還有的,因為中了暑,或是發痧,走著走著,一頭栽到地上,永不起來。
祥子有些膽怯了。拉著空車走了幾步,他覺出從臉到腳都被熱氣圍著,連手背上都流了汗。可是,見了座兒他還想拉,以為跑起來也許倒能有點風。他拉上了個買賣,把車拉起來,他才曉得天氣的厲害已經到了不允許任何人工作的程度。一跑,便喘不過氣來,而且嘴唇發焦。明明心裡不渴,也見水就想喝。不跑呢,那毒花花的太陽把手和脊背都要曬裂。
好歹的拉到了地方,他的褲褂全裹在了身上。拿起芭蕉扇搧搧,沒用,風是熱的。他已經不知喝了幾氣涼水,可是又跑到茶館去。兩壺熱茶喝下去,他心裡安靜了些。茶由口中進去,汗馬上由身上出來,好象身上已經是空膛的,不會再儲藏一點水分。他不敢再動了。
坐了很久,他心中膩煩了。既不敢出去,又沒事可作,他覺得天氣彷佛成心跟他過不去。想出去,可是腿真懶得動,身上非常的軟,好象洗澡沒洗痛快那樣,汗雖然出了不少,心裡還是不舒暢。又坐了會兒,他再也坐不住了,反正坐著也是出汗,不如爽性出去試試。
一出來,才曉得自己錯了。天上那層灰氣已經散開,不甚憋悶了,可是陽光也更厲害了許多:沒人敢抬頭看太陽在那裡,只覺得到處都閃眼,空中,屋頂上,牆壁上,地上,都白亮亮的,白里透著點紅,由上至下整個地像一面極大的火鏡,每一條光都像火鏡的焦點,曬得東西要發火。
在這個白光里,每一個顏色都刺目,每一個聲響都難聽,每一種氣味都混合地上蒸發出來的腥臭。街上彷佛已沒了人,道路好象忽然加寬了許多,空曠而沒有一點涼氣,白花花的令人害怕。祥子不知怎麼是好了,低頭,拉車,慢騰騰地往前走,沒有主意,沒有目的,昏昏沉沉的,身上掛一層粘汗,發著餿臭的味兒。
走了會兒,腳心和鞋襪粘在一塊,好象踩塊濕泥,非常的難過。本來不想再喝水,可是見了井不由得又過去灌了一氣,不為解渴,似乎專為享受井水那點涼氣,由口腔到胃中,忽然涼了一下,身上的毛孔猛地一收縮,打個冷戰,非常舒服。喝完,他連連地打嗝,水要往上。
走一會兒,坐一會兒,他始終懶得張羅買賣。一直到了正午,他還覺不出餓來。想去照例的吃點甚麼,可是看見食物就要惡心。胃裡差不多裝滿了各樣的水,有時候裡面會輕輕地響,像騾馬喝完水那樣,肚子里光光地響動。
正在午後一點的時候,他又拉上個買賣。這是一天里最熱的時候,又趕上這一夏里最熱的一天。剛走了幾步,他覺到一點涼風,就像在極熱的屋裡由門縫進來一點涼氣似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看看路旁的柳枝,的確是微微地動了兩下。街上突然加多了人,鋪子里的人爭著往外跑,都攥著把蒲扇遮著頭,四下里找:有了涼風!有了涼風!涼風下來了!大家都嚷著,幾乎要跳起來。路旁的柳樹忽然變成了天使似的,傳達著上天的消息。柳條兒動了!老天爺,多賞點涼風吧!
還是熱,心裡可鎮定多了。涼風,即使是一點點,也給了人們許多的希望。幾陣涼風過去,陽光不那麼強了,一陣亮,一陣稍暗,彷佛有片飛沙在上面浮動似的。風忽然大起來,那半天沒動的柳條像猛地得到甚麼可喜的事,飄灑地搖擺,枝條都像長出一截兒來。一陣風過去,天暗起來,灰塵全飛到半空。塵土落下一些,北面的天邊出現了墨似的烏雲。祥子身上沒了汗,向北邊看了一眼,把車停住,上了雨布,他曉得夏天的雨是說來就來,不容工夫的。
剛上好了雨布,又是一陣風,墨雲滾似的已遮黑半邊天。地上的熱氣與涼風攙合起來,夾雜著腥臊的干土,似涼又熱;南邊的半個天響晴白日,北邊的半個天烏雲如墨,彷佛有甚麼大難來臨,一切都驚惶失措。車夫急著上雨布,鋪里忙著著收幌子,小販們慌手忙腳地收拾攤子,行路的加緊往前奔。又一陣風。風過去,街上的幌子、小攤、行人,彷佛都被風捲走了,全不見了,只剩下柳枝隨風狂舞。
雲還沒鋪滿了天,地上已經很黑,極亮極熱的晴午忽然變成黑夜了似的。風帶著雨星,像在地上尋找甚麼似的,東一頭西一頭的亂撞。北邊遠處一個紅閃,像把黑雲掀開一塊,露出一大片血似的。風小了,可是利颼有勁,使人顫抖。
一陣這樣的風過去,一切都不知怎好似的,連柳樹都驚疑不定地等著點甚麼。又一個閃,正在頭上,白亮亮的雨點緊跟著落下來,極硬的,砸起許多塵土,土裡微帶著雨氣。幾個大雨點砸在祥子的背上,他哆嗦了兩下。雨點停了,黑雲鋪勻了滿天。又一陣風,比以前的更厲害,柳枝橫著飛,塵土往四下里走,雨道往下落;風、土、雨,混在一處,聯成一片,橫著豎著都灰茫茫、冷颼颼,一切的東西都裹在裡面,辨不清哪是樹,哪是地,哪是雲;四面八方全亂,全響,全迷糊。
風過去了,只剩下直的雨道,扯天扯地的垂落,看不清一條條的,只是那麼一片、一陣,地上射起了無數的箭頭,房屋上落下萬千條瀑布。幾分鍾,天地已經分不開,空中的河往下落,地上的河橫流,成了灰暗昏黃,有時又白亮亮的,一個水世界。
祥子的衣服早已濕透,全身沒有一點干松地方;隔著草帽,他的頭發已經全濕。地上的水過了腳面,上面的雨直砸著他的頭和背,橫掃他的臉,濕褲子裹住他的腿。他不能抬頭,不能睜眼,不能呼吸,不能邁步。他像要立定在水裡,不知道哪是路,不曉得前後左右都有甚麼,只覺得透骨涼的水往身上各處澆。
他甚麼也不知道了,只茫茫地覺得心裡有點熱氣,耳邊有一片雨聲。他要把車放下,但是不知放在哪裡好。想跑,水裹住他的腿。他就那麼半死半活地,低頭一步一步地往前曳。坐車的彷佛死在了車上,一聲不出地任車夫在水裡掙命。
雨小了些,祥子微微直了直脊背,吐出一口氣:先生,避避再走吧!
快走!你把我扔在這兒算怎回事?坐車的跺著腳喊。
祥子真想硬把車放下,去找個地方避一避。可是,看看渾身上下都流水,他知道一站住就會哆嗦成一團。他咬上了牙,蹚水,不管高低深淺地跑起來,剛跑出不遠,天黑了一陣,緊跟著一亮,雨又迷住他的眼。
拉到了,坐車的連一個銅板也沒多給。祥子沒說甚麼,他已經顧不過命來。
雨住一會兒,又下一陣兒,比以前小了許多。祥子一氣跑回了家。抱火,烤了一陣,他哆嗦得像風雨中的樹葉。
(4)有關雨天的短篇小說擴展閱讀
《在烈日和暴風雨下》賞析:
這篇文章節選自於作家老舍的力作《駱駝祥子》,由「在烈日下」與「在暴雨下」兩部分組成。開篇就細致地描摹了六月十五日這一天天氣的酷熱,祥子在烈日下拉車所受的煎熬及其心理活動。文中以天「發了狂」為引線,從多方面描寫天氣的酷熱,以及在這樣天氣里人們的種種表現,展示了一幅夏季北京街頭的風情畫。而筆墨的重點則是人力車夫,尤其是主人公祥子變化、矛盾的心態,使人具體地感受到他肉體上的痛苦與心頭上的辛酸。
作者還十分有層次地描寫了天氣由烈日當空到暴雨驟降的變化過程,並詳細描述了祥子在暴雨中苦苦掙扎的情景,進一步表現了人力車夫在大自然的捉弄下所遭受的痛苦,以及在人與自然關系中所處的被動無力的地位,從另一角度反映了祥子悲苦命運。
老捨出身於平民家庭,家境貧苦,一歲時,父親犧牲於八國聯軍的炮火之下,他就靠母親和姐姐為人洗衣服維持生活,他是家中唯一識字的孩子,但常常餓著肚子去聽課。這樣,他從小就和窮人打交道,了解下層人民的生活。這樣的身世和經歷無疑對老舍後來創作《駱駝祥子》,提供了豐富而結實的生活基礎。
但是,老舍並不滿足,在創作《駱駝祥子》時還用了很長的時間去搜集了大量資料,他曾經請過許多友人為他定期或不定期地記敘北京的各種風俗習慣,不管有沒有用通通留意收藏。在老舍的筆下,祥子是個悲劇人物。他號召千萬個祥子團結起來,擰成一股勁。小說通過一個舊北京的人力車夫祥子的生活,真實而深刻地反映了在帝國主義和軍閥統治下,勞動人民的悲慘遭遇,表達了作者對掙扎在舊社會最底層的勞動人民的深切同情,和對吃人的制度的強烈抗議。
在這篇節選中寫景是為了寫人,寫景是為了表達主題,這是它寫作上顯著的特點。文中以大量的篇幅描寫太陽之「烈」、風之「狂」、雨之「暴」,而這一系列對自然景觀、天氣現象的描摹,都是為了表現人、人的感受與命運。因為自然愈惡劣,那麼在其中掙扎度日時所受的苦、遭的難就愈多愈厲害,就愈能表現勞動人民在這社會中低下的地位與悲苦的命運,從而愈能突出全文的主題。因此,文中對自然現象的大量描寫都始終與人物、與主題關連著,否則對景物(自然現象)的描寫就失去了其存在的意義。
文中還運用了大量的修辭手法,如比喻、排比、擬人、誇張等,增強了文章的形象生動性,使烈日和暴雨下人們的感受躍然紙上,引起讀者共鳴,有如身臨其境。例如在寫烈日下景物時,把「整個老城」比喻成「像燒透了的磚窯」,極其形象,可見熱的程度。
接著用誇張手法,「柏油路曬化了,甚至於鋪戶門前的銅牌好像也要化」,寫出了太陽的毒熱。寫在暴雨下的景物時,文中還用擬人句「風帶著雨星,像在地上尋找什麼似的,東一頭西一頭地亂撞」,很生動地把風借雨勢,雨借風威的形象描述出來。
文中描寫自然環境,不僅能抓住景物的主要特徵,而且能善於捕捉細節,進行細膩生動的寫景。課文依照天氣的變化過程,先後七次寫到柳樹,在烈日下四次,在暴雨到來前後三次。尤其是第一次,說「街上的柳樹像病了似的,葉子掛著層灰土在枝上打著卷;枝條一動也懶得動,無精打采地低垂著」。「病了似的」,說明柳樹缺少生機、缺少水分,可見天氣的乾燥程度。
「葉子掛著層灰土」,說明天氣長時間沒有下雨。「枝條一動也懶得動」,說明沒有風。在這種酷熱的環境下,祥子還出車,可見他勤勞,不怕吃苦以及迫於生計而不得不拚命苦乾的悲慘遭遇。以後諸如此類的細致的描寫,都是意在渲染祥子所處的環境是惡劣的。
『伍』 有沒有關於「雨」的小說或文章
1.雨 約
作者:不祥
想雨的時候,就是心事和憂傷積攢得很沉很重的時候,心情像枯渴的禾苗盼著雨的到來。
不管雨落的是大是小,如果是在清晨,伴我從夢中悠然醒來,就成了清涼舒捲的心意。清新亮亮的,我一天的心情就有了依靠。
如果雨落在白天,就濕了心中的塵熙,一份莫名的憂傷在清涼的風里,寫意成淅瀝的詩境。一切都靜了,喧嘩都沉進了城市的水裡,一切都流走了,只有紛飛的雨。於是就走出去,不想帶傘,讓所有的郁悶在腳下流淌。那時,就進入童話了。
除了躲起來的人,一切都是濕的,真好,一切都是輕輕的靜,唯雨敲著面孔如落午夜的小窗。
午夜聽雨時,夢在雨里,雨在夢里。遠近飄忽中,思緒就有了入禪的古韻,在天籟的觸撫里,一份感動渲染了雅緻的夢境。
今天雨又來了,在我走在路上正不知該把糟透的心扔向何處的時候來了,由遠而近驚動了人和所有能動的東西。
我停下,不躲不避等著雨的來臨。
當第一個雨點駕雲御風倏忽落在了我的鼻尖上時,令我生出舒暢的酸楚。當我的頭發濕透了,當我的衣服濕透了,當我看見所有的人都躲起來時,我感受到了全身玲瓏凸凹和每一個細節的清晰,有了一種放聲大哭的渴望。
我走著,在躲著人的指指點點里,傻瓜一樣與雨親近著。我不想回去,更不想躲起來,當肉體的涼意滲透進心裡的時候,我發現路上已經積水,郁悶和污垢都在隨著雨水流走。一切都已過去了,世界 又變的水靈靈清新亮麗起來。
我發現,路邊花壇的枝葉下有一隻濕淋淋的沒來得及躲起來的花斑蝴蝶,正在掙扎著爬上一棵草葉。我想,如果蝴蝶能換一種心情,就會如旁邊的蝸牛一樣的愜意(蝸牛在散步像我的模樣),就會把這場糟糕透頂的淋雨變成一次舒暢的沐浴。
我呢?我能把常人認為是倒霉淋雨的事情當成一種緩解釋放心緒的方式,為何不能把在雨中的豁達寬容和興致換位到每個無雨的日子裡呢?
我只是一個喜歡淋雨的蝸牛嗎?
在雨里真的很好,如果能不是匆忙驚慌的躲避逃開,或不因憂傷在雨中游盪,能靜靜的與風雨進行交流,就能體察到都市的悶燥和情感的結痂在一片片剝落,慢慢顯出了記憶的綠葉和鮮活的心。雨是
天地的使者,滋養和啟發著世間萬物。我不禁又慶幸因對雨的喜好而得到的感悟。
我看見燈正在逐一亮起,在高低不等的房子里亮晶晶的令人感動。我似恍若隔世,生出了對人的崇拜和對萬物的親切。
對生命而言,所有的區別都在房子和燈光裡面。
我回去,把濕淋淋的衣服和濕淋淋的心情一起晾乾。
2.屋檐聽雨《散文》
每逢雨季,想起屋檐聽雨,別有美感,雖不似小河旋渦的戲水,沙灘趕海的涉足,小城胡同的幽藏,但也有細雨淺唱低吟,中雨呼東道西,暴雨飛沙走石之快感。且不說,那涓涓細流給我的,雨的梳妝,雨的詳和;且不說,那滾滾盪盪給我的,雨的玩耍,雨的火暴,讓我目不接暇,情感四溢。雨是我兒時的驚喜,雨是我兒時的歡樂,我就在這雨的天地,尋覓童趣的皈依,我就在這雨的視野,銘記龍江成長如許。
時間的味道彌漫我的家鄉。時間剝蝕我的家鄉。
好多年過去,我總存有上世紀中葉的一個畫面:北國烏裕爾河畔矗立的北安小城,那連綿起伏的茅屋,那生滿綠苔豎著蒿草的屋檐下,一個小男孩,光著半截身子,穿著褲頭赤著腳,懷揣想像,依站門闌,聽著苔鮮底茅草尖兒淌下的雨滴,有時候象珠子成串,有時候象簾子搖擺,腳踩雨滴濺造的一趟小溝溝,瞧那副神態,一半是觀雨的美麗,演繹無窮的變幻,一半是等爸爸掌著的油紙傘,媽媽牽著的遮雨布,等那日子成為界碑留在雨中。這是一幅動人的「小城童子聽雨圖」?!究其實,在那憧憬寫滿的幼年,幽幽的深巷,宛若悠長悠長隧道,連通我走向四面八方的夢,惟獨這雨能守住我的心,讓我象讀懂古道,熱腸般的讀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我背起行囊遠離。家鄉的雨,已然是澆在我生命的額頭的印痕。
迷戀雨就象那潺潺的流水徜徉於我的記憶。
還記得一連數日,聽雨上隱,老天爺仍是雨意不減,涼怨灑盡。那雨過了頭,水慢過門檻,沖進屋裡沒及腰,時孤寂一人,想起岳飛與母逃逸洪水之事,沒有大缸,在漂浮的洗衣盆上打橫,兩手似槳滑翔屋外,盪向街口,遇一好心的叔叔救起,我仍在喊笑不止並不覺怕。甚而還狂想,雨大城溝子可以擺船;我的木艦,紙船,都會圍滿嬉戲。屋檐聽雨,竟似童年的篝火,忽燎忽燎迷人。雖然雨大水大,淹牲畜淹房屋淹人總還有的,但我仍喜雨,表演的情趣,那就是大大的雨滴,瓢潑如注,嘩嘩作響,「倒」得滿街是「河」,隨處可見。瞧那,水面綻放朵朵翻卷的雨花,清一色的,亮麗可人,煞是好看,它們開開謝謝,明明滅滅,彷彿瞬間生瞬間死,生也壯烈死也壯烈,比那曇花更難撲捉,我滿心去收藏,卻數不清數兒。借著興致,沖「河」伸出小手,摘采那雨花,可惜沒了花身,易碎,不能將其裝進花瓶。我捧起又放下,放下又捧起,雨花開開落落我的掌里,我的腳底,無窮無盡,開的遠遠的,直到迷茫望斷視野。這份天地,天大浴缸無比的爽,透心的愜意,我不知一生能有幾回!然而我終生沒忘記,這雨的親切含有渾濁貧瘠。
我聽到時間,在我身邊刷刷地流過去。
客居它鄉,我沒了這樣的雨。也許是遇到了,我卻長斷了孩提時的夢。
我有了大廈聽雨,所在環境不同,感受也就不一。蟄居在鋼筋水泥框架叢中,混濁的空氣里聽雨,無非是喧囂的壓力尋求釋放,繁雜事物的一刻超脫,然鬧市的雨不那麼清新。那年,我到西雙版納旅遊,佇立三星級賓館的門檐,傾聽熱帶的雨林,感到雨是熱的,雨是綿的,雨是甜的,來的快走的急。那洋洋灑灑的雨絲,挑戰了蒙蒙亮了的夢,紗罩霧籠了南國的熱帶植物,四周蓬蓬團團,冠層疊迭更顯神秘。遠方,三五株兩人高的棕櫚挺拔偉岩,傲雨斗風;近處,七八棵椰樹點綴綠毯,相擁成傘。滿眼的披翠掛綠,雨乳般的詩情畫意,吟唱了欲說還羞的美,觀雨勝過觀景的爽,我在洗浴,大自然在洗浴。其實,我們尋美不常在雨中嗎?那撐著花傘穿著花衣的導游,婀娜裊裊,輕步輕腳,襯有周圍的樓台亭閣探出半邊的蔥郁,人景相宜水墨淡青,無不是種溫馨,沁入心脾。這雲南的雨,象一首早已譜好的曲,哼得我記憶猶存。國外聽雨也長眼力,我到了新加坡,那家酒店挺靜儀高雅,印刷獅子城的標記。我以一老外身份,在它豪華玻璃門窗站立。這雨如城市一般干凈,沒有一絲纖塵。雨下多久,我站多久。眼前的異國風情,著意藏躲雨中,任我猜任我想。新加坡是高度文明之國,地上沒有痰嘖,沒有煙頭,空氣有股綠茶般的清新。這雨也就格外引我注意。我知道,穿幾天的白襯衫領口袖頭,仍不見塵痕,那雨經過雲的升騰飄逸,在天空摸爬滾打幾個回合,幾聲悶雷掉下來,會不會有染變臟?可是,我潛心發現,大雨淌下的積水,仍是清亮如許。
我想,我家鄉的雨,何時凈化這樣程度?
家鄉屋檐聽雨,也罷。國外酒店聽雨,也罷。走過的路,總有人記得。我弄不準哪天,我到其它地方聽雨,或到聯合國麾下聽雨,那雨肯定有一番感觸,不是嗎?!在不斷聽雨之中,時光那條大河,已經波瀾壯闊,從我眼前流過,青春轉瞬間就遠在彼岸。我想到「逝者如斯夫」,我心在戰栗,含淚聆聽,聆聽我生命深處,始終不曾變易的,對愛和美的等待和追求。如果眼前有個比較具象的畫面,我的筆耕應該就是那,在無星無月的夜裡,在山林中艱難尋路的旅人,期盼天際出現明亮的閃光,只為靈感潛存熱望的,屋檐聽雨
『陸』 有個台灣作家寫的短篇小說,名字類似「雨中的蝴蝶」什麼的,講的是女友幫男友寄信被車撞死的事
《永遠的蝴蝶》,台灣的陳啟佑寫的。
女主角叫櫻子。全文如下:
那時侯剛好下著雨,柏油路面濕冷冷的,還閃爍著青、黃、紅顏色的燈火。我們就在騎樓下躲雨,看綠色的郵筒孤獨地站在街的對面。我白色風衣的大口袋裡有一封要寄給在南部的母親的信。
櫻子說她可以撐傘過去幫我寄信。我默默點頭,把信交給她。
「誰叫我們只帶來一把小傘哪。」她微笑著說,一面撐起傘,准備過馬路去幫我寄信。從她傘骨滑下來的小雨點濺在我眼鏡玻璃上。
隨著一陣拔尖的煞車聲,櫻子的一生輕輕地飛了起來,緩緩地,飄落在濕冷的街面,好象一隻夜晚的蝴蝶。
雖然是春天,好象已是深秋了。
她只是過馬路去幫我寄信。這簡單的動作,卻要叫我終身難忘了。我緩緩睜開眼,茫然站在騎樓下,眼裡裹著滾燙的淚水。世上所有的車子都停了下了,人潮湧向馬路中央。沒有人知道那躺在街面的,就是我的蝴蝶。這時她只離我五公尺,竟是那麼遙遠。更大的雨點濺在我的眼鏡上,濺到我的生命里來。
為什麼呢?只帶一把雨傘?
然而我又看到櫻子穿著白色的風衣,撐著傘,靜靜地過馬路了。她是要幫我寄信的,那,那是一封寫給在南部的母親的信,我茫然站在騎樓下,我又看到永遠的櫻子走到街心。其實雨下得並不大,卻是一生一世中最大的一場雨。而那封信是這樣寫的,年輕的櫻子知不知道呢?
媽:我打算在下個月和櫻子結婚 。
『柒』 關於雨的名家散文
1、陶金鴻:《秋天的雨》
秋天的雨,是一把鑰匙。它帶著清涼和溫柔,輕輕地,輕輕地,趁你沒留意,把秋天的大門打開了。
秋天的雨,有一盒五彩繽紛的顏料。你看,它把黃色給了銀杏樹,黃黃的葉子像一把把小扇子,扇哪扇哪,扇走了夏天的炎熱。它把紅色給了楓樹,紅紅的楓葉像一枚枚郵票,飄哇飄哇,郵來了秋天的涼爽。
金黃色是給田野的,看,田野像金色的海洋。橙紅色是給果樹的,橘子、柿子你擠我碰,爭著要人們去摘呢!菊花仙子得到的顏色就更多了,紫紅的、淡黃的、雪白的……美麗的菊花在秋雨里頻頻點頭。
2、餘光中:《聽聽那冷雨》
雨打在樹上和瓦上,韻律都清脆可聽。尤其是鏗鏗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樂,屬於中國。王禹偁在黃岡,破如椽的大竹為屋。據說住在竹樓裡面,急雨聲如瀑布,密雪聲比碎玉,而無論鼓琴,詠詩,下棋,投壺,共鳴的效果都特別好。這樣豈不像是住在竹筒里,任何細脆的聲響,怕都會加倍誇大,反而令人耳朵過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濕濕的流光,昏而溫柔,迎光則微明,背光則幽黯,對於視覺,是一種低沉的安慰。至於雨敲在鱗鱗千瓣的瓦上,由遠而近,輕輕重重輕輕,夾著一股股的細流沿瓦槽與屋檐潺潺瀉下,各種敲擊音與滑音密織成網,誰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輪。「下雨了」,溫柔的灰美人來了,她冰冰的纖手在屋頂拂弄著無數的黑鍵啊灰鍵,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黃昏。
3、汪國真:《雨的隨想》
有時,外面下著雨,心卻晴著;又有時,外面晴著,心卻下著雨。世界上許多東西在對比中讓你品味。心晴的時候,雨也是晴;心雨的時候,晴也是雨。
不過,無論什麼樣的故事,一逢下雨便難忘。雨有一種神奇:它能彌漫成一種情調,浸潤成一種氛圍,鐫刻成一種記憶。當然,有時也能瓢潑成一種災難。
春天的風沙,夏天的溽悶,秋天的乾燥,都使人們祈盼著下雨。一場雨還能使空氣清新許多,街道明亮許多,「春雨貴如油」,對雨的祈盼不獨農人有。
有雨的時候既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人們卻多不以為然。或許因為有雨的季節氣候不冷,讓太陽一邊涼快會兒也好。有雨的夜晚則另有一番月夜所沒有的韻味。
4、季羨林:《聽雨》
從一大早就下起雨來。下雨,本來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但這是春雨,俗話說:「春雨貴似油。」而且又在罕見的大旱之中,其珍貴就可想而知了。
「潤物細無聲」,春雨本來是聲音極小極小的,小到了「無」的程度。但是,我現在坐在隔成了一間小房子的陽台上,頂上有塊大鐵皮。樓上滴下來的檐溜就打在這鐵皮上,打出聲音來,於是就不「細無聲」了。
按常理說,我坐在那裡,同一種死文字拚命,本來應該需要極靜極靜的環境,極靜極靜的心情,才能安下心來,進入角色,來解讀這天書般的玩意兒。這種雨敲鐵皮的聲音應該是極為討厭的,是必欲去之而後快的。
然而,事實卻正相反。我靜靜地坐在那裡,聽到頭頂上的雨滴聲,此時有聲勝無聲,我心裡感到無量的喜悅,彷彿飲了仙露,吸了醍醐,大有飄飄欲仙之概了。
這聲音時慢時急,時高時低,時響時沉,時斷時續,有時如金聲玉振,有時如黃鍾大呂,有時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有時如紅珊白瑚沉海里,有時如彈素琴,有時如舞霹靂,有時如百鳥爭鳴,有時如兔落鶻起,我浮想聯翩,不能自已,心花怒放,風生筆底。死文字彷彿活了起來,我也彷彿又溢滿了青春活力。我平生很少有這樣的精神境界,更難為外人道也。
5、趙麗宏:《山雨》
像一曲無字的歌謠,神奇地從四面八方飄然而起,逐漸清晰起來,響亮起來,由遠而近,由遠而近……
雨聲里,山中的每一塊岩石、每一片樹葉、每一叢綠草,都變成了奇妙無比的琴鍵,飄飄灑灑的雨絲是無數輕捷柔軟的手指,彈奏出一首又一首優雅的小曲,每一個音符都帶著幻想的色彩。
雨改變了山林的顏色。在陽光下,山林的色彩層次多得幾乎難以辨認,有墨綠、翠綠,有淡青、金黃,也有火一般的紅色。在雨中,所有色彩都融化在水淋淋的嫩綠之中,綠得耀眼,綠得透明。這清新的綠色彷彿在雨霧中流動,流進我的眼睛,流進我的心胸。
這雨中的綠色,在畫家的調色板上是很難調出來的,然而只要見過這水淋淋的綠,便很難忘卻。
不知在什麼時候,雨,悄悄地停了。風也屏住了呼吸,山中一下變得非常幽靜。遠處,一隻不知名的鳥兒開始啼囀起來,彷彿在傾吐著浴後的歡悅。近處,凝聚在樹葉上的雨珠還往下滴著,滴落在路旁的小水窪中,發出異常清脆的音響。
『捌』 琦君的《下雨天,真好》
下雨天,真好
文/(台灣)琦君
我問你,你喜歡下雨嗎?你會回答說:「喜歡,下雨天富於詩意,叫人的心寧靜,尤其是夏天,雨天里睡個長長的午覺該多舒服。」可是你也許會補充說:「但別下得太久,像那種黃梅天,到處濕漉漉的,悶得叫人喘不過氣來。」
告訴你,我卻不然。我從來沒有抱怨過雨天,雨下了十天、半月,甚至一個月,屋子裡掛滿萬國旗似的濕衣服,牆壁地板都冒著濕氣,我也不抱怨。我愛雨不是為了可以撐把傘兜雨,聽傘背滴答的雨聲,就只是為了喜歡那下不完雨的雨天。為什麼,我說不明白,好像雨天總是把我帶到另一個處所,離這紛紛擾擾的世界很遠很遠。在那兒,我又可以重享歡樂的童年,會到了親人和朋友,游遍了魂牽夢縈的好地方。悠遊、自在。那些有趣的好時光啊,我要用雨珠的鏈子把它串起來,繞在手腕上。
今天一清早,掀開簾子看看,玻璃上已灑滿了水珠,啊,真好,又是個下雨天。
守著窗兒,讓我慢慢兒回味吧。我那時才六歲呢,睡在母親暖和的手臂里,天亮了,聽到瓦背上嘩嘩嘩的雨聲,我就放心了。因為下雨天長工不下田,母親不用老早起來做飯,可以在熱被窩里多躺會兒。這一會兒工夫,就是我最幸福的時刻,我捨不得再睡,也不讓母親睡,吵著要她講故事。母親閉著眼睛,給我講雨天的故事。有一個瞎子,雨天沒有傘,一個過路人看他可憐,就打傘一路送他回家,瞎子到了家,卻說那把傘是他的,還請來鄰居評理,說他的傘有兩根傘骨是用麻線綁住的,傘柄有一個窟窿。說得一點也不錯。原來他一面走一面用手摸過了,傘主人笑了笑,就把傘讓給他了。我說這瞎子好壞啊!母親說,不是壞,是因為他太窮了,傘主想他實在應當有把傘,才把傘給他的,傘主是個好心人。在曦微的晨光中,我望著母親的臉,她的額角方方正正,眉毛是細細長長的,眼睛也眯成一條線。教我認字的老師說菩薩慈眉善目,母親的長相大概也跟菩薩一個樣子吧。
雨下得愈大愈好,檐前馬口鐵落水溝叮叮地響,我就合著節拍唱起山歌來。母親一起床,我也就跟著起來,顧不得吃早飯,就套上叔叔的舊皮靴,頂著雨在院子里玩。陰溝里水滿了,白綉球花瓣飄落在爛泥地和水溝里。我把阿榮伯給我雕的小木船漂在水溝里,中間坐著母親給我縫的大紅「布姑娘」。綉球花瓣繞著小木船打轉,一起向前流。我跟著小木船在爛泥地里踩水,吱嗒吱嗒地響。直到老師來了才被捉進書房。可是下雨天老師就來得晚,他有腳氣病,像大黃瓜的腫腿,穿釘鞋走田埂路不方便。我巴不得他摔個大筋斗掉在水田裡,就不會來逼我認方塊字了。
天下雨,長工們就不下田,都蹲在大谷倉後面推牌九。我把小花貓抱在懷里,自己再坐在阿榮伯懷里,等著阿榮伯把一粒粒又香又脆的炒胡豆剝了殼送到我嘴裡,胡豆吃夠了再吃芝麻糖,嘴巴幹了吃柑子。肚子鼓得跟蜜蜂似的。一雙眼睛盯著牌九,黑黑的四方塊上白點點,紅點點。大把的銅子兒一會兒推到東邊,一會兒推到西邊。誰贏誰輸都一樣有趣。我只要雨下得大就好,雨下大了他們沒法下田,就一直這樣推牌九推下去。老師喊我去習大字,阿榮伯就會去告訴他:「小春肚子痛,喝了午時茶睡覺了。」老師不會撐著傘來谷倉邊找我的。母親只要我不纏她就好,也不知我是否上學了,我就這么一整天逃學。下雨天真好,有吃有玩,長工們個個疼我,家裡人多,我就不寂寞了。
潮濕的下雨天,是打麻線的好天氣,麻線軟而不會斷。母親熟練的雙手搓著細細的麻絲,套上機器,輪軸呼呼地轉起來,雨也跟著下得更大了。五叔婆和我幫著剪線頭,她是老花眼,母親是近視眼,只有我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最管事。為了幫忙,我又可以不寫大小字。懶惰的四姑一點忙不幫,只伏在茶幾上,唏呼唏呼抽著鼻子,給姑丈寫情書。我瞄到了兩句:「下雨天討厭死了,我的傷風老不好。」其實她的鼻子一年到頭傷風的,怨不了下雨天。
五月黃梅天,到處黏塌塌的,母親走進走出地抱怨,父親卻端著宜興茶壺,坐在廊下賞雨。院子里各種花木,經雨一淋,新綠的枝子,頑皮地張開翅膀,托著嬌艷的花朵。冒著微雨,父親用旱煙管點著它們告訴我這是丁香花,那是一丈紅。大理花與劍蘭搶著開,木樨花散布著淡淡的幽香。牆邊那株高大的玉蘭花開了滿樹,下雨天謝得快,我得趕緊爬上去采,采了滿籃子送左右鄰居。玉蘭樹葉上的水珠都是香的,灑了我滿頭滿身。
唱鼓兒詞的總是下雨天從我家後門摸索進來,坐在廚房的條凳上,咚咚咚地敲起鼓子,唱一段秦雪梅弔孝,鄭元和學丐。母親一邊做飯,一邊聽。淚水掛滿了臉頰,拉起青布圍裙擦一下,又連忙盛一大碗滿滿的白米飯,請瞎子先生吃,再給他一大包的米。如果雨一直不停,母親就會留下瞎子先生,讓他在阿榮伯床上打個中覺,晚上就在大廳里唱,請左鄰右舍都來聽。大家聽說潘宅請聽鼓兒詞,老老少少全來了。寬敞的大廳正中央燃起亮晃晃的煤氣燈,發出嘶嘶嘶的聲音。煤氣燈一亮,我就有做喜事的感覺,心裡說不出的開心。大人們都坐在一排排的條凳與竹椅上,紫檀木鑲大理石的太師椅里卻擠滿了小孩。一個個光腳板印全印在茶幾上。雨嘩嘩地越下越大,瞎子先生的鼓咚咚地也敲得愈起勁。唱孟麗君,唱秦雪梅,母親和五叔婆她們眼圈都哭得紅紅的,我就只顧吃炒米糕、花生糖。父親卻悄悄地溜進書房作他的「唐詩」去了。
八九月台風季節,雨水最多,可是晚谷收割後得靠太陽曬干。那時沒有氣象報告,預測天氣好壞全靠有經驗的長工和母親抬頭看天色。雲腳長了毛,向西北飛奔,就知道有台風要來了。我真開心。因為可以套上阿榮伯的大釘鞋,到河邊去看漲大水。母親皺緊了眉頭對著走廊下堆積如山的穀子發愁,幾天不曬就要發霉的呀,穀子的霉就是一粒粒綠色的曲。母親叫我和小幫工把曲一粒粒揀出來,不然就會愈來愈多的。這工作好好玩,所以我盼望天一直不要晴起來,曲會愈來愈多,我就可以天天滾在穀子里揀曲,不再讀書了。母親端張茶幾放在廊前,點上香念太陽經,保佑天快快放晴。太陽經我背得滾瓜爛熟,我也跟著念,可是從院子的矮牆頭望出去,一片迷濛。一陣風,一陣雨,天和地連成一片,看不清楚,看樣子且不會晴呢,我愈高興,母親卻愈加發愁了。母親何苦這么操心呢。
到了杭州念中學了,下雨天就可以坐叮叮咚咚的包車上學。一直拉進校門,拉到慎思堂門口,下雨天可以不在大操場上體育課,改在健身房玩球,也不必換操衣操褲。我最討厭燈籠似的黑操褲了。從教室到健身房有一段長長的水泥路,兩邊碧綠的冬青,碧綠的草坪,一直延伸到健身房後面。同學們起勁地打球,我撐把傘悄悄地溜到這兒來,好隱蔽,好清靜。我站在法國梧桐樹下,葉子尖滴下的水珠,紛紛落在傘背上,我心裡有一股凄涼寂寞之感,因為我想念遠在故鄉的母親。下雨天,我格外想她。因為在幼年時,只有雨天里,我就有更多的時間纏著她,雨給我一份靠近母親的感覺。
星期天下雨真好,因為「下雨天是打牌天」,姨娘講的。一打上牌,父親和她都不再管我了。我可以溜出去看電影,邀同學到家裡,爬上三層樓「造反」,進儲藏室偷吃金絲蜜棗和巧克力糖,在廚房裡守著胖子老劉炒香噴噴的菜,炒好了一定是我吃第一筷。晚上,我可以丟開功課,一心一意看《紅樓夢》,父親不會銜著旱煙管進來逼我背《古文觀止》。稀里嘩啦的洗牌聲,夾在洋洋灑灑的雨聲里,給我一萬分的安全感。
如果我一直不長大,就可一直沉浸在雨的歡樂中。然而誰能不長大呢?人事的變遷,尤使我於雨中俯仰低徊。那一年回到故鄉,坐在父親的書齋中,牆壁上「聽雨樓」三個字是我用松樹皮的碎片拼成的。書桌上紫銅香爐里,燃起了檀香。院子里風竹蕭疏,雨絲紛紛灑落在琉璃瓦上,發出叮咚之音,玻璃窗也砰砰作響。我在書櫥中抽一本白香山詩,學著父親的音調放聲吟誦,父親的音容,浮現在搖曳的豆油燈光里。記得我曾打著電筒,穿過黑黑的長廊,給父親溫葯。他提高聲音吟詩,使我一路聽著他的聲音,不會感到冷清。可是他的病一天天沉重了,在淅瀝的風雨中,他吟詩的聲音愈來愈低,我終於聽不見了,永遠聽不見了。
杭州的西子湖,風雨陰晴,風光不同,然而我總喜歡在雨中徘徊湖畔。從平湖秋月穿林陰道走向孤山,打著傘慢慢散步。心沉靜得像進入神仙世界。這位宋朝的進士林和靖,妻梅子鶴,終老是鄉,范仲淹曾贊美他「片心高與月徘徊,豈為千鍾下釣台。猶笑白雲多自在,等悶因雨出山來。」想見這位大文豪和林處士徜徉林泉之間,留連忘返的情趣。我凝望著碧藍如玉的湖面上,低斜的梅花,卻聽得放鶴亭中,響起了悠揚的笛聲。弄笛的人向我慢慢走來,他低聲對我說:「一生知己是梅花。」
我也笑指湖上說:「看梅花也在等待知己呢。」雨中遊人稀少,靜謐的湖山,都由愛雨的人管領了。衣衫漸濕,我們才同撐一把傘繞西泠印社由白堤歸來。湖水湖風,寒意襲人。站在湖濱公園,彼此默默相對。「明亮陽光下的西湖,宜於高歌;而煙雨迷濛中的西湖,宜於吹笛。」我幽幽地說。於是笛聲又起,與瀟瀟雨聲相和。
二十年了,那笛聲低沉而遙遠,然而我,仍然依稀聽見,在雨中……
『玖』 請你說出與雨有關的小說.戲劇的名字及作者.(兩個)
母愛如雨
作者:梓樹香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作品駐站:2006-11-13
作品狀態:已完成
總點擊量:3346
總推薦數:6
書籍簡介:母愛如雨,每個動作,每句話語,每個呼吸,都播撒著愛啊
情深深雨蒙蒙
作者:瓊瑤
戲劇
莎士比亞的戲劇《暴風雨》
很早之前,在整個series的節目演出單上面就看到了這個演出,號稱是4d
art,演出的是莎士比亞的戲劇《The
Tempest》,講的是prospero,米蘭公爵復仇的事情,也是莎士比亞的經典戲劇之一。進入Memorial
Hall,發現這個4d
art很牛,有點類似於3維激光投影一樣,明明是虛幻的圖像,投影到舞台上就像是真人一樣。這個演出就是真人和這些影像加上計算機製作的背景一起構成的。但是令人狂ft的是,整個戲劇是法語!英文字幕,而且英文字幕不像是現代英語,出現了很多古怪的句式和單詞,根本就看不懂,往往看了一段字幕,再去看舞台上面,就完全看不懂了。不過話說回來,法語還是挺好聽的,我身旁的老美也說,看得太吃力了,他也不懂法語。整個戲劇大概1個半小時多一點,主要還是講述了復仇的故事,真實的演員只有4個,虛幻的加起來有接近10個。這個4d
art不錯,不知道國內有沒有這個東東。
戲劇:梧桐相思雨
作者:白樸
小說:《雨》
作者: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