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小说短篇现代诗
Ⅰ 生孩子小说
黎妃已经怀孕10个月了,马上就要临盆了。这天,黎妃照常在梳妆台上梳妆,突然,在肚子一阵一阵的疼,接生婆来了,接生婆是黎妃家仇人的女儿,见到黎妃,她冷笑一句,有你好受的。
孩子的头要出来了,可接生婆猛的一个按回去,疼的她尖叫一声。就这样过了好久。接生婆找来一条长布,把黎妃的双腿分的大大的又把黎妃上身绑上了,露出了白肚,拿出产钳,伸进她的产道,把产道撑大,又拿出一个产钳,又伸进产道,不拿出来。他又找了一个3个鸡蛋大的枕头,扣在她的产道上,比他合上腿,夹的紧紧地,再把产前一个个的抽出来,就这样孩子降生了,黎妃也因为失血过多死去了。
Ⅱ 生孩子的小说
生孩子的小说
Ⅲ 求未婚生子(已婚也没关系主要是男女主生了孩子的)的小说,长篇短篇现代古代都OK , txt
浪漫一生又何妨
作者:席绢 情节分类:死缠烂打,后知后觉,未婚生子,别后重逢
二十五年前,娥媚一念之仁收留了飞扬,记得当年年纪小,邱比特的箭镞悄悄擦过彼此心房,早熟的飞扬爱上了长他四岁的娥媚。年龄本非距离,两人若天造地设的契合,飞扬也因此放弃原有的鸿鹄之志,娥媚不愿自己成为飞扬追求理想的绊脚石,毅然怀着身孕不告而别;经过四分之一世纪的分离,纪允恒这名古灵精怪的年轻人的出现,是飞扬与娥媚重逢的唯一线索,似乎两人能否再度结合也全系乎该名年轻男子……
算你狠!
作者:夙云 情节分类:春风一度,未婚生子,再续前缘
对智商高达一八O的天才少女金善儿来说,
亲情是个奢侈的玩意儿,
死于空难的父母和她向来形同陌路、彼此仇视,
也吝于给予女儿任何关爱。
因此善儿虽继承了庞大的家业,
最想要的却只有孩子,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
一场雨中的邂逅,
让善儿对章博轩的温柔多情悸动不已,
但不相信爱情的她,竟决定诱惑他发生关系,
好借他的『种』生子。
一夜激情后,她即翩然离去。
多年后,她如愿地拥有了事业和孩子,
哪知道,她的世界就要被那不该再出现的男人颠覆……
身兼医院院长与黑道老大,章博轩是天使,也是恶魔。
那一晚的无尽缠绵,只为他留下淡淡惆怅与无限疑惑。
七年后,他因为家族企业的合作案与金善儿接触,
她对他冷淡兼厌恶,避之唯恐不及,而原因竟是……
莫名其妙当了父亲的他,决心讨回一个,公道!
潜藏的邪恶基因,即将因这冷艳的危险女子而释放……
Ⅳ 有没有具体描写女人生孩子的言情小说
1.木梵的《尘世》
女主角是男主角的妾,那这书算不是婚后文呢?谁管这么多呢。
这是现代文啦,男女主角分别因为很狗血的原因在一块了,其实看着看着就很容易说服自己“世界无奇不有”,嘿嘿,主要是作者文笔好。我也承认这样的剧情不怎么吸引大多数人民群众,不过呢,作者就是将男、女主角勾画得很好,让我忍不住想继续看下去。这种慢慢被对方吸引的文,还是很让人欢喜的。
真的要说令我稍微不满的是就:文中圈圈叉叉的描写有些许赤裸裸,还有临近结尾的时候,男主角那种执迷不悟要娶正室的态度。幸好,言情不愧是言情,欢欢喜喜happy ending,多美好。
作为婚后文来说,题材算新颖——如果忽略男女主角在一块的原因的话,89分。
{简介}
集团富少杠上落魄少女:尘世 凌落尘是一个孤儿,六岁那年被养父母收养。然而就在她刚感觉到幸福的时候,养父母意外死亡,只给她留下一个弟弟和五十万元的债务。为了还清债务和供养弟弟上学,她被迫选择和集团大少爷林绪结婚。
在这场看似交易的婚姻中,他们渐渐喜欢上了对方。但是刺猬一样的两个人每次一靠近,总是会让对方受伤,并且会自虐似的折磨自己。然而,爱已经在他们心底生根发芽,什么也无法阻挡他们内心最深处的爱。 2.木梵的《白昼的星光》
我先是看这作者的《尘世》再看《白昼》的。
这本一开始就抛下一个“离婚协议书”的炸弹让我精神为之一震。
女主角性格随和而温顺,基本上是“既来之则安之”那一类人;男主角,公务员一名,内敛到……腹黑。还有个炮灰男,对他,我无语之。
情节不算拉沓,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可以快速进入的状态。
悲剧的是,由于看的时间已久,主要情节记忆模糊,只能说个印象分,85分。
{简介}
顾且喜是都市里很简单的一个女生,简单的工作,简单的生活。
不简单的是,还算年轻的她经历了失败的恋爱和同样失败的婚姻,而失败的时候,她都爱着。
她为幸福努力过,争取过,可失败总来得突如其来。
经过了很久,经历了很多,她才慢慢明白,这个失败,她同样有责任,真正的幸福,要剖开自己的心,才能够获得。
3.折火一夏的《奢侈》
先前有晚赶作业赶到晚,从而导致我睡前看小说的时间也顺延;次日早上满课,但是我还是很坚决地要看完折火一夏这么无比讨我欢喜的小说——《奢侈》。
一般觉得婚后文女主角的性格无非就两种:无比懦弱的(所以就配了一个很强势的男主角,如《隔云相望》),无比别扭的(闷骚也是这一挂吧,所以就配了一个腹黑到底的男主角,如《终成眷属》)。而绝大多数情况下,女主角都是上面2种性格的综合体。
当然《奢侈》是不一样的~
男主角确实是腹黑男,不过女主角一开始让我以为她是懦弱的那种,结果发现她有一张毒辣但又可爱的嘴,无论她跟她闺蜜交谈还是跟男主角的好朋友过手的时候都看得我无比欢喜啊~
唯一遗憾的是,根据作者的说法,以男主角角度写个番外是吃力活,所以欠奉(真希望前面还有“暂时”2个字)。幸好,后面有女主角小朋友和男主角秘书口吻写的番外各一个~
看得我这么喜悦,剧情又不错,而且还是我欢喜的婚后文+腹黑男配搭,绝对值个90分啊~~
{简介}
聂染青不清楚习进南为何要娶她,这个问题至今与UFO同属不明事物。习进南求婚的时候,她戳着桌子直视他,很认真很负责地提醒他:“你要想清楚,我不够好。”
但是习进南只是平平淡淡一笑,就像是以后无数次微笑一样的那种微笑,依旧托着那枚闪闪发亮的钻戒:“没有关系,够用就好。”
她只是沉默了十秒,就点头答应。
聂染青原来一直以为,陆沛就是她的未来,没有他她会活不下去。不过到后来她才发现,原来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成熟这东西,装着装着也就像模像样了。
什么见鬼的日久生情,一见钟情,那些过去的事永远不能媲美未来。
以后,才最重要。
4.梦相随的《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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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引起过挺大的非议。属于前面我说的“婚后文常见模式一”。男女主角结婚狗血原因如下:若干年前,男主角被人下药,不小心强了年仅14岁的女主角(发指吧发指吧, =。=),而且一次中招,最后女主角在把孩子生下来后,被她的父母欺骗孩子死了(因为女主角生产过程晕了),事实上是送到男主角家了;若干年后,小孩子急需换骨髓以继生命,于是,华丽丽地,找回来了女主角啦。
后面情节不再剧透咯。
欢喜男女主角的名字,而且,他们不爱到爱的过程是循序渐进滴,多美好。
此文只有2个bug,第一是上面说的狗血原因,第二个则是后面男主角那段迷茫与执着。
整体说来,作者的文笔还是很不错,情节也算新颖,90分了。
{简介}
未来经过那些将要共同面对的风风雨雨,
相信相爱的他们更会深爱彼此。
所以,等待更新,期待深爱。
一个华丽的爱情故事,其中还渗透着一些生活的感悟。
5.匪我思存的《景年知几时》
匪大有2点受到普遍人民群众认同:她的好文笔和她的后妈形象。
此书继续发扬她能把狗血情节写成好文的好文笔作风。不过,嘿嘿,此书是He……!
坦白说,个人觉得匪大这书转型转得不算成功,因为到中后段情节逻辑性真的有欠缺,或多或少让我失望,但别与匪大以前的佳作搞对比,轻轻松松看言情吧。87分。
{简介}
费尽心思才可以在一起的人,曾经是已经逝去的姐姐的爱人,如刁蛮阿紫一般的叶景知怎么可能忍受那个毒舌“姐夫”一次次辜负自己的真心?
好不容易离婚成功之后,却又被一直爱着姐姐的另一个温柔“姐夫”给盯上。为了保护好自己肚子里的“小黄豆”,叶景知不得不与两个无敌“姐夫”开始长期攻坚战。爱情扑朔迷离,误会又以几何级数不断增长,命运也突然给了叶景知一个狠狠地直勾拳。
6.云上薇的《终成眷属》
我是挺待见云上薇的书的,文笔好+高干文,胜于一切。此书是一本不错的婚后文。
云上这书属于“婚后文常见模式二”。个人很萌曹哥哥在秦莫尧怀孕了的时候一改腹黑男形象,对女主角深情大告白滴~
不过这书的小遗憾也在于那个小娃娃。哎,不剧透。万万别错过这好书。89分。
另,此书有一番外,番外里有写男主角曹哥哥对女主角的感情变化。
{简介}
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一场破镜重圆的婚姻,一个纯小言但非YY的故事。
要不是认识了曹辰峰,秦莫尧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种人,他对你认真的时候你真的觉得他是认真的,往往还会叫你惊喜万分,然而当他无视你的时候,你就算为他再懊恼再小鸡肚肠再痛彻心扉他都只当不知道,并且在事后总能若无其事,仿佛就是个看着你哭哭笑笑在局外保持中立的旁观者。事实上,在他们的婚姻中,他一直像个旁观者,就像他对她表白和求婚的时候,明明说着诚恳无比的话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眼里却连一点爱意都没有。
然而另一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着一辈子爱她的人,却在很早以前就背叛了她。多年后再见面,秦莫尧跟常睦还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他说,因为说对不起已经太晚,因为没办法在一起,所以我会一直等你。
7.月下箫声的《隔云相望》
想看虐文么?你对雷的承受度还算可以?那么月下箫声这本《隔云相望》就不能错过了。
很标准的强夺豪取文。男主角爱是爱女主角了,可惜性格暴躁,总是一再伤害女主角;女主角性格很弱,弱到一再忍受男主角的伤害,一直忍啊忍,忍到我的小心肝都被虐得一揪一揪的了。后来女主角逃了,然后,啊,当然会是一个He啦。而且还有个可爱的番外咧~ 89分啊。
{简介}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她和他隔云相望。
说明:1、这个文里的女主很懦弱,很没用,很受气,很憋屈,不喜勿入。2、这个文里的男主很坏、很坏、非常坏,嗯……有时候看起来是个混蛋,同样,非喜勿入。
8.林笛儿的《纸玫瑰》
Ⅳ 首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哺乳期的女人》原文及赏析
图/文:来自网络
【赏析】 在《哺乳期的女人》中,既有对美好情感的呼唤与赞颂,同时也具有鲜明的批判思想。文本中表现为双重的批判指向。
其一是批判商品经济对人间真情至爱的扼杀。不可否认,随着社会转型,各种价值观念都经受着商品大潮的猛烈冲击,令人震惊与悲哀的是,包括母爱在内的人性美与人情美都遭到空前的冷落与裹读。旺旺的父母正是为了发财致富才狠心地抛下孩子。让他生下后就孤儿般地承受着无爱的荒凉与孤苦。物质的富有与情感的缺失成为这个时代触目惊心的反差与错位,作家意在呼吁,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千万不要践踏人类社会中最宝贵的尊严、情感与精神。
其二是把批判的锋芒指向了断桥镇人的精神领域。在断桥镇的文化空间中至今还弥漫着封建思想的陈腐气息。在人们的文化心理结构中还没有彻底清除卑劣与驱逐阴暗,并自在断桥镇形成了浓厚的思想舆论氛围,成为谋害情与爱的看不见的杀手。当旺旺咬了惠嫂的乳房之后,人们不仅缺乏应有的理解和同情,竟然把一个年仅七岁的男孩非常荒唐地与性连在一起,以至于连溺爱旺旺的爷爷为履行管教的责任,不得不让孙子承受皮肉之苦。也许,人们在戏谑旺旺的同时,释放了心中被压抑的情欲,然而,却不知道这种伤害儿童的行为是多么的卑劣与残忍!因此,为了培养儿童的健康心理,读者不仅需要建设高度的物质文明,同时更需要建构一个纯洁的精神空间。
文/毕飞宇
断桥镇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三米多宽的石巷,一条是四米多宽的夹河。三排民居就是沿着石巷和夹河次第铺排开来的,都是统一的二层阁楼,楼与楼之间几乎没有间隙,这样的关系使断桥镇的邻居只有“对门”和“隔壁”这两种局面,当然,阁楼所连成的三条线并不是笔直的,它的蜿蜒程度等同于夹河的弯曲程度。 断桥镇的石巷很安静,从头到尾洋溢着石头的光芒,又干净又安详。夹河里头也是水面如镜,那些石桥的拱形倒影就那么静卧在水里头,千百年了,身姿都龙钟了,有小舢板过来它们就颤悠悠地让开去,小舢板一过去它们便驼了背脊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不过夹河到了断桥镇的最东头就不是夹河了,它汇进了一条相当阔大的水面,这条水面对断桥镇的年轻人来说意义重大,断桥镇所有的年轻人都是在这条水面上开始他们的人生航程的。他们不喜欢断桥镇上石头与水的反光,一到岁数便向着远方世界蜂拥而去。断桥镇的年轻人沿着水路消逝得无影无踪,都来不及在水面上留下背影。好在水面一直都是一副不记事的样子。
旺旺家和惠嫂家对门。中间隔了一道石巷,惠嫂家傍山,是一座二三十米高的土丘;旺旺家依水,就是那条夹河。旺旺是一个七岁的男孩,其实并不叫旺旺。但是旺旺的手上整天都要提一袋旺旺饼干或旺旺雪饼,大家就喊他旺旺,旺旺的爷爷也这么叫,又顺口又喜气。旺旺一生下来就跟了爷爷了。他的爸爸和妈妈在一条拖挂船上跑运输,挣了不少钱,已经把旺旺的户口买到县城里去了。旺旺的妈妈说,他们挣的钱才够旺旺读大学,等到旺旺买房、成亲的钱都回来,他们就回老家,开一个酱油铺子。他们这刻儿正四处漂泊,家乡早就不是断桥镇了,而是水,或者说是水路。 断桥镇在他们的记忆中越来越概念了,只是一行字,只是汇款单上遥远的收款地址。汇款单成了鳏父的儿女,汇款单也就成了独子旺旺的父母。
旺旺没事的时候坐在自家的石门槛上看行人。手里提着一袋旺旺饼干或旺旺雪饼。旺旺的父亲在汇款单左侧的纸片上关照的,“每天一袋旺旺”。旺旺吃腻了饼干,但是爷爷不许他空着手坐在门槛上。旺旺无聊,坐久了就会把手伸到裤裆里,掏鸡鸡玩。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捏住饼干,就好了。旺旺坐在门槛上刚好替惠嫂看杂货铺。惠嫂家的底楼其实就是一铺子。有人来了旺旺便尖叫。旺旺一叫惠嫂就从后头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惠嫂原来也在外头,一九九六年的开春才回到断桥镇。惠嫂回家是生孩子的,生了一个男孩,还在吃奶。旺旺没有吃过母奶。爷爷说,旺旺的妈天生就没有汁。旺旺衔他妈妈的奶头只有一次,吮不出内容,妈妈就叫疼,旺旺生下来不久便让妈妈送到奶奶这边来了,那时候奶奶还没有埋到后山去。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只不锈钢碗和不锈钢调羹。奶奶把乳糕、牛奶、亨氏营养奶糊、鸡蛋黄、豆粉盛在锃亮的不锈钢碗里,再用锃亮的不锈钢调羹一点一点送到旺旺的嘴巴里。吃完了旺旺便笑,奶奶便用不锈钢调羹击打不锈钢空碗,发出悦耳冰凉的工业品声响。奶奶说:“这是什么?这是你妈的奶子。”旺旺长得结结实实的,用奶奶的话说,比拱奶头拱出来的奶丸子还要硬铮。不过旺旺的爷爷倒是常说,现在的女人不行的,没水分,肚子让国家计划了,奶子总不该跟着瞎计划的。这时候奶奶总是对旺旺说,你老子吃我吃到五岁呢。吃到五岁呢。既像为自己骄傲又像替儿子高兴。
不过惠嫂是例外。惠嫂的脸、眼、唇、手臂和小腿都给人圆嘟嘟的印象。矮墩墩胖乎乎的,又浑厚又溜圆。 惠嫂面如满月,健康,亲切,见了人就笑,笑起来脸很光润,两只细小的酒窝便会在下唇的两侧窝出来,有一种产后的充盈与产后的幸福,通身笼罩了乳汁芬芳,浓郁绵软,鼻头猛吸一下便又似有若无。 惠嫂的乳房硕健巨大,在衬衣的背后分外醒目,而乳汁也就源远流长了,给人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印象。惠嫂给孩子喂奶格外动人,她总是坐到铺子的外侧来。惠嫂不解扣子,直接把衬衣撩上去,把儿子的头搁到肘弯里,尔后将身子靠过去。等儿子衔住了才把上身直起来。惠嫂喂奶总是把脖子倾得很长,抚弄儿子的小指甲或小耳垂,弄住了便不放了。有人来买东西,惠嫂就说:“自己拿。”要找钱,惠嫂也说:“自己拿。”
旺旺一直留意惠嫂喂奶的美好静态,惠嫂的乳房因乳水的肿胀洋溢出过分的母性,天蓝色的血管隐藏在表层下面。旺旺坚信惠嫂的奶水就是天蓝色的,温暖却清凉。 惠嫂儿子吃奶时总要有一只手扶住妈妈的乳房,那只手又干净又娇嫩,抚在乳房的外侧,在阳光下面不像是被照耀,而是乳房和手自己就会放射出阳光来,有一种半透明的晶莹效果,近乎圣洁,近乎妖娆。惠嫂喂奶从来不避讳什么,事实上,断桥镇除了老人孩子只剩下几个中年妇女了。 惠嫂的无遮无拦给旺旺带来了企盼与忧伤。旺旺被奶香缠绕住了,忧伤如奶香一样无力,奶香一样不绝如缕。
惠嫂做梦也没有想到旺旺会做出这种事来。
惠嫂坐在石门槛上给孩子喂奶,旺旺坐在对面隔着一条青石巷呢。惠嫂的儿子只吃了一只奶子就饱了,惠嫂把另一只送过去,她的儿子竟让开了,嘴里吐出奶的泡沫。但是惠嫂的这只乳房胀得厉害,便决定挤掉一些,惠嫂侧身站到墙边,双手握住了自己的奶子,用力一挤,奶水就喷涌出来了,一条线,带着一道弧线。旺旺一直注视着惠嫂的举动。旺旺看见那条雪白的乳汁喷在墙上,被墙的青砖吸干净了。旺旺闻到了那股奶香,在青石巷十分温暖十分慈祥地四处弥漫。旺旺悄悄走到对面去,躲在墙的拐角。惠嫂挤完了又把儿子抱到腿上来,孩子在哼唧,惠嫂又把衬衣撩上去。但孩子不肯吃,只是拍着妈妈的乳房自己和自己玩,嘴里说一些单调的听不懂的声音。
惠嫂一点都没有留神旺旺已经过来了。旺旺拨开婴孩的手,埋下脑袋对准惠嫂的乳房就是一口。咬住了,不放。 惠嫂的一声尖叫在中午的青石巷里又突兀又悠长,把半个断桥镇都吵醒了。 要不是这一声尖叫旺旺肯定还是不肯松口的。旺旺没有跑,他半张着嘴巴,表情又愣又傻。旺旺看见惠嫂的右乳上印上了一对半圆形的牙印与血痕,惠嫂回过神来,还没有来得及安抚惊啼的孩子,左邻右舍就来人了。惠嫂又疼又羞,责怪旺旺说:“旺旺,你要死了。”
旺旺的举动在当天下午便传遍了断桥镇。
这个没有报纸的小镇到处在口播这条当日新闻。人们的话题自然集中在性上头,只是没有挑明了说。人们说:“要死了,小东西才七岁就这样了。”人们说:“断桥镇的大人也没有这么流氓过。”当然,人们的心情并不沉重,是愉快的,新奇的。人们都知道惠嫂的奶子让旺旺咬了,有人就拿惠嫂开心,在她的背后高声叫喊电视上的那句广告词,说:“惠嫂,大家都‘旺’一下。”这话很逗人,大伙都笑,惠嫂也笑。但是惠嫂的婆婆显得不开心,拉着一张脸走出来说:“水开了。”
旺旺爷知道下午的事是在晚饭之后。尽管家里只有爷孙两个,爷爷每天还要做三顿饭,每顿饭都要亲手给旺旺喂下去。那只不锈钢碗和不锈钢调羹和昔日一样锃亮,看不出磨损与锈蚀。爷爷上了岁数,牙掉了,那根老舌头也就没人管了,越发无法无天,唠叨起来没完。往旺旺的嘴里喂一口就要唠叨一句,“张开嘴吃,闭上嘴嚼,吃完了上床睡大觉。”“一口蛋,一口肉,长大了挣钱不发愁。”诸如此类,都是他自编的顺口溜。但是旺旺今天不肯吃。调羹从右边喂过来他让到左边去,从左来了又让到右边去。爷爷说:“蛋也不吃,肉也不咬,将来怎么挣钞票?”旺旺的眼睛一直盯住惠嫂家那边。惠嫂家的铺子里有许多食品。爷爷问:“想要什么?”旺旺不开口。爷爷说:“克力架?”爷爷说:“德芙巧克力?”爷爷说:“亲亲八宝粥?”旺旺不开口,亲亲八宝粥旁边是澳洲的全脂粉。
爷爷说:“想吃奶?”旺旺回过头,泪汪汪地正视爷爷。爷爷知道孙子想吃奶,到对门去买了一袋,用水冲了,端到旺旺的面前来。说:“旺旺吃奶了。” 旺旺咬住不锈钢调羹,吐在了地上,顺手便把那只不锈钢碗也打翻了。不锈钢在石头地面活蹦乱跳,发出冰凉的金属声响。 爷爷向旺旺的腮边伸出巴掌,大声说:“捡起来!”旺旺不动,像一块咸鱼,翻着一双白眼。爷爷把巴掌举高了,说:“捡不捡?”又高了,说:“捡不捡?”爷爷的巴掌举得越高,离旺旺也就越远。爷爷放下巴掌,说:“小祖宗,捡呀!”
是爷爷自己把不锈钢餐具捡起来了。爷爷说:“你怎么能扔这个?你就是这个喂大的,这可是你的奶水,你还扔不扔?啊?扔不扔?——还有七个月就过年了,你看我不告诉你爸妈!”
按照生活常规,晚饭过后,旺旺爷到南门屋檐下的石码头上洗碗。隔壁的刘三爷在洗衣裳。刘三爷一见到旺旺爷便笑,笑得很鬼。刘三爷说:“旺爷,你家旺旺吃人家惠嫂豆腐,你教的吧?”旺旺爷听不明白,但从刘三爷的皱纹里看到了七拐八弯的东西。刘三爷瞟他一眼,小声说:“你孙子下午把惠嫂的奶子啃了,出血啦!”
旺旺爷明白过来脑子里就轰隆一声。可了不得了。这还了得?旺旺爷转过身就操起扫帚,倒过来握在手上,揪起旺旺冲着屁股就是三四下,小东西没有哭,泪水汪了一眼,掉下来一颗,又汪开来,又掉。他的泪无声无息,有一种出格的疼痛和出格的悲伤。 这种哭法让人心软,叫大人再也下不了手。旺旺爷丢了扫帚,厉声诘问说:“谁教你的?是哪一个畜生教你的?”旺旺不语。旺旺低下头泪珠又一大颗一大颗往下丢。旺旺爷长叹一口气,说:“反正还有七个月就过年了。”
旺旺的爸爸和妈妈每年只回断桥镇一次。
一次六天,也就是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五。旺旺的妈妈每次见旺旺之前都预备了好多激情,一见到旺旺又是抱又是亲。旺旺总有些生分,好多举动一下子不太做得出。这样一来旺旺被妈妈搂着就有些受罪的样子,被妈妈摆弄过来又摆弄过去。有些疼。有些别扭。有些需要拒绝和挣扎的地方。后来爸爸妈妈就会取出许多好玩的好吃的,都是与电视广告几乎同步的好东西,花花绿绿一大堆,旺旺这时候就会幸福,愣头愣脑地把肚子吃坏掉。 旺旺总是在初三或者初四开始熟悉和喜欢他的爸爸和妈妈,喜欢他们的声音,气味。一喜欢便想把自己全部依赖过去,但每一次他刚刚依赖过去他们就突然消失了。旺旺总是扑空,总是落不到实处。这种坏感觉旺旺还没有学会用一句完整的话把它们说出来。 旺旺就不说。
初五的清早他们肯定要走的。旺旺在初四的晚上往往睡得很迟,到了初五的早上就醒不来了,爸爸的大拖挂就泊在镇东的阔大水面上。他们放下一条小舢板沿着夹河一直划到自家的屋檐底下。走的时候当然也是这样,从窗棂上解下绳子,沿夹河划到东头,然后,拖挂的粗重汽笛吼叫两声,他们的拖挂就远去了。他们走远了太阳就会升起来。旺旺赶来的时候天上只有太阳,地上只有水。旺旺的瞳孔里头只剩下一颗冬天的太阳,一汪冬天的水。太阳离开水面的时候总是拽着的,扯拉着的,有了痛楚和流血的症状。然后太阳就升高了,苍茫的水面成了金子与银子铺成的路。
由于旺旺的意外袭击,惠嫂的喂奶自然变得小心些了。
惠嫂总是躲在柜台的后面,再解开上衣上的第二个钮扣。但是接下来的两天惠嫂没有看见旺旺。 原来天天在眼皮底下,不太留意,现在看不见,反倒格外惹眼了。 惠嫂中午见到旺旺爷,顺嘴说:“旺爷,怎么没见旺旺了?”旺旺的爷爷这几天一直羞于碰上惠嫂,就像刘三爷说的那样,要是惠嫂也以为旺旺那样是爷爷教的,那可要羞死一张老脸了。旺旺的爷还是让惠嫂堵住了,一双老眼也不敢看她。旺旺爷顺着嘴说:“在医院里头打吊针呢。”惠嫂说:“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去打吊针了?”旺旺爷说:“发高烧,退不下去。”惠嫂说:“你吓唬孩子了吧?”旺旺爷十分愧疚地说:“不打不骂不成人。”惠嫂把孩子换到另一只手上去,有些责怪,说:“旺爷你说什么嘛?七岁的孩子,又能做错什么?”旺旺爷说:“不打不骂不成人。”惠嫂说:“没有伤着我的,就破了一点皮,都好了。”这么一说旺旺爷又低下头去了,红着脸说:“我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那些,从来没有。都是现在的电视教坏了。”惠嫂有些不高兴,甚至有些难受,说话的口气也重了:“旺爷你都说了什么嘛?”
旺旺出院后人瘦下去一圈。眼睛大了,眼皮也双了。嘎样子少了一些,都有点文静了。惠嫂说:“旺旺都病得好看了。”旺旺回家后再也不坐石门槛了,惠嫂猜得出是旺爷定下的新规矩,然而惠嫂知道旺旺躲在门缝的背后看自己喂奶,他的黑眼睛总是在某一个圆洞或木板的缝隙里忧伤地闪烁。旺爷不让旺旺和惠嫂有任何靠近,这让惠嫂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旺旺因此而越发鬼祟,越发像幽灵一样无声游荡了。惠嫂有一回抱着孩子给旺旺送几块水果糖过来,惠嫂替他的儿子奶声奶气地说:“旺旺哥呢?我们请旺旺哥吃糖糖。”旺旺一见到惠嫂便藏到楼梯的背后去了。爷爷把惠嫂拦住说:“不能这样没规矩。”惠嫂被拦在门外,脸上有些挂不住,都忘了学儿子说话了,说:“就几块糖嘛。”旺爷虎着脸说:“不能这样没规矩。”惠嫂临走前回头看一眼旺旺,旺旺的眼神让所有当妈妈的女人看了都心酸,惠嫂说:“旺旺,过来。”爷爷说:“旺旺!”惠嫂说:“旺爷你这是干什么嘛!”
但旺旺在偷看,这个无声的秘密只有旺旺和惠嫂两个人明白。这样下去旺旺会疯掉的,要不就是惠嫂疯掉。许多中午的阳光下面狭长的石巷两边悄然存放着这样的秘密。瘦长的阳光带横在青石路面上,这边是阴凉,那边也是阴凉。阳光显得有些过分了,把傍山依水的断桥镇十分锐利地劈成了两半,一边傍山,一边依水。一边忧伤,另一边还是忧伤。
旺爷在午睡的时候也会打呼噜的。
旺爷刚打上呼噜旺旺就逃到楼下来了。趴在木板上打量对面,旺旺就是在这天让惠嫂抓住的。惠嫂抓住他的腕弯,旺旺的脸给吓得脱去了颜色。惠嫂悄声说:“别怕,跟我过来。”旺旺被惠嫂拖到杂货铺的后院。后院外面就是山坡,金色的阳光正照在坡面上,坡面是大片大片的绿,又茂盛又肥沃,油油的全是太阳的绿色反光。旺旺喘着粗气,有些怕,被那阵奶香裹住了。惠嫂蹲下身子,撩起上衣,巨大浑圆的乳房明白无误地呈现在旺旺的面前。旺旺被那股气味弄得心碎,那是气味的母亲,气味的至高无上。惠嫂摸着旺旺的头,轻声说:“吃吧,吃。”旺旺不敢动。那只让他牵魂的母亲和他近在咫尺,就在鼻尖底下,伸手可及。旺旺抬起头来,一抬头就汪了满眼泪,脸上又羞愧又惶恐。惠嫂说:“是我,你吃我,吃。——别咬,衔住了,慢慢吸。”旺旺把头靠过来,两只小手慢慢抬起来了,抱向了惠嫂的右乳。但旺旺的双手在最后的关头却停住了。旺旺万分委屈地说:“我不。”
惠嫂说:“傻孩子,弟弟吃不完的。”
旺旺流出泪,他的泪在阳光底下发出六角形的光芒,有一种烁人的模样。 旺旺盯住惠嫂的乳房拖着哭腔说:“我不。不是我妈妈!”旺旺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回头就跑掉了。惠嫂拽下上衣,跟出去,大声喊道:“旺旺,旺旺……”旺旺逃回家,反闩上门。
整个过程在幽静的正午显得惊天动地。惠嫂的声音几乎也成了哭腔。她的手拍在门上,失声喊道:“旺旺!”
旺旺的家里没有声音。过了一刻旺爷的鼾声就中止了。响起了急促的下楼声。再过了一会儿,屋里发出了另一种声音,是一把尺子抽在肉上的闷响,惠嫂站在原处,伤心地喊:“旺爷,旺爷!”
又围过来许多人。人们看见惠嫂拍门的样子就知道旺旺这小东西又“出事”了。有人沉重地说:“这小东西,好不了啦。”
惠嫂回过头来。她的泪水泛起了一脸青光,像母兽。有些惊人。惠嫂凶悍异常地吼道:
“你们走!走——!你们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