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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短篇小说阜阳

发布时间: 2023-03-20 13:12:28

Ⅰ 【短篇小说】姐弟俩(十)

      日子在简简单单的重复中,一晃又是三年。在赵桂花和彤彤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她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了,文文是村里最早看彩色电视的,别人家的孩子,还穿着布鞋过年时,他就穿上了擦得锃亮的皮鞋。王二牛还穿着布丁裤子的时候,文文就穿上了时兴的西装,尽管他的身体不协调,可一点也不影响他追求美的渴望。

      文文喜欢臭美,每天洗完脸,对着镜子擦雪花粉,还要在稀疏的头发上,抹一层头油,湿漉漉的头发,不得不紧贴着头皮。可每天忙忙碌碌的彤彤,虽是女儿身,却素面朝天,整天穿着工作服在垃圾堆里翻腾,没有化妆品,也没有流行的衣服。

      在文文三番五次的纠缠下,赵桂花终于给文文买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只可惜文文在彤彤的陪伴下,学了快半个月,依然不能骑行。可文文就是喜欢显摆,推着自行车在巷口,摇摇晃晃地转悠。文文说自行车是自己的,从来不让彤彤骑。

      赵桂花在风吹日晒下,额头的皱纹里,镌刻着岁月的沧桑和艰辛。赵桂花看着已经长大的一对儿女,心里喜忧参半,除了操心他们的终身大事,更担心的是,被她们从小宠溺的文文,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似乎周围的人,都亏欠他的。尤其她和彤彤,无论做什么,似乎都是应该的。赵桂花曾经还数落过文文,可后来,文文的叛逆期,让赵桂花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她心里的苦,只有自己清楚!

      少男少女的情怀是懵懂无知的,一向讲究穿着打扮的文文,偷偷喜欢上了村头的刘晓苗,刘晓苗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丫头,比文文大一岁,小时候由于家里条件不好,只上了三年级就退学在家,父母亲是地道的农民。刘晓苗还有一个比她大九岁的哥哥刘晓山,只可惜哥哥在十六岁那年,出门打工时,遭遇了一场车祸,失去了右腿,从此拄着拐杖,在小镇上,做起了配钥匙,修鞋的买卖。刘晓山用自己的血汗钱,供养着一家人,尤其特别疼爱妹妹刘晓苗。刘晓苗吃穿不愁,生活在哥哥的疼爱之下,性格十分地任性。

      刘晓苗时常跟着哥哥去小镇上玩耍,觉得外面的花花世界,十分地精彩,于是再也不想回山沟沟里。为了满足妹妹的心愿,刘晓山托人给妹妹找了一家饭馆,在饭馆里端盘子洗碗。由于刘晓苗头脑灵活,能说会道,在饭馆里干了三个月后,觉得又苦又累。她通过一个客人的介绍,去了一家旅店,干起了打扫旅馆的工作,在旅馆的确比饭馆轻松,收入也不错。

      刘晓苗自己能挣钱了,对自己的穿着和打扮,越来越讲究,回到村里,同龄的女孩子们向她投去羡慕的目光,她的脸上擦一层粉,远处看比雪还白。红红的嘴唇,在闪闪发光。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嘎嘎地响。肩上挎着白色的皮包,俨然像一个“阔姐”。

      每当刘晓苗,这身打扮回家来时,刘晓苗的父亲就指着鼻子骂刘晓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少给刘家丢人现眼……”刘晓苗的母亲也指指点点说“咱是普通人家,不要招摇过市,女孩子家要稳重,自爱。”刘晓苗见父母厌烦的样子,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初入社会的刘晓苗,眼里全是浪漫和美好。在她情窦初开时,遇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疯狂追求。从谈吐和穿着来判断,中年男人至少是一个成功的人士,他每个月出差,都会来刘晓苗的旅馆,住最贵的房。

      中年男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浑身散发着一种成熟的魅力。在他猛烈的攻势下,给刘晓苗送玫瑰花,项链和手镯,还有化妆品和包包,刘晓苗心花怒放,中年男人答应刘晓苗,与妻子离婚,给她一个体面的婚礼和温暖的家。

      刘晓苗再也抵挡不住,中年男人温柔的攻势,以身相许,偷偷摸摸做起了中年男人的情人。她一边享受着偷情的滋味,一边沉浸在物质生活的满足中。一年后,她怀孕了,从此中年男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刘晓苗拨打着中年男人留下的号码,变成了空号,中年男人,突然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了。

      经历了上当受骗后,刘晓苗心灰意冷。最让她奔溃的是,她因为打胎,彻底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刘晓苗在父母的勒令下,乖乖地回到了家。她把自己的伤心往事,都丢在了那个灯红酒绿,充满诱惑的小镇上。

                                      未完待续

Ⅱ 求几篇短篇小说赏析。

羊脂球赏析 http://www.blogms.com/StBlogPageMain/Efp_BlogLogSee.aspx?cBlogLog=1002134972

套中人赏析
提起契诃夫的短篇小说,自然很容易使人想起他笔下的“套中人”别里科夫。契诃夫在短短的篇幅里,以讽刺的手法,入木三分地刻画出这一沙皇专制制度的忠实卫道士的典型形象。
作品开始时光从他的日常生活着手,描绘他在生活中一刻也离不开各种各样的“套子”:晴天带雨伞,耳朵塞棉花,把脸也躲藏在竖起的大衣领里。如果仅仅这样,那么只是孤僻可笑罢了,就让他躲在角落里吧;然而不止如此,他还要把思想臧在“套子”里,这个“套子”就是沙皇政府压制人民自由的文告和法令,他老是一个劲地嚷着:“千万别闹出乱子啊!”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就让他自言自语吧,用不着理睬他。但是问题远不止此。他还要用“套子”去凑别人的思想。更令人诧异的是大家看见他都害怕。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猥琐的人,就把大家压得透不过气来,把整个中学辖制了足足十五年,而且全城都受他的辖制,弄得大家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写信,不敢交朋友……总而言之,人们对这个神经质的、变态的套中人妥协让步,可以说许多人也被迫不同程度地钻进“套子”中去了。作者在这里向我们提出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别里科夫并不是达官贵人,他没有显赫的地位和权势,而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员,他在生活中是无足轻重的人物。在作者的笔下,他不是作为单个的人,而是作为知识界和社会上的一种典型,是旧制度、旧秩序、旧思想的忠实维护者,人们害怕他,其实是被那黑暗污浊的政治空气压得喘不过气来。当时的俄国,亚历山大三世实行恐怖统治,在俄罗斯大地上警探密布,告密诬陷之风盛行,在社会上确实有许许多多的别里科夫式的人物。作品通过别里科夫这个人物将批判锋芒直指扼杀一切生机的沙皇专制制度。
从艺术上着眼,小说最大的特色是讽刺手法的大量运用。首先以夸张的笔墨给别里科夫画了一张惟纱惟肖的漫画,显得多么迂腐和可笑。另外还运用巧妙的对比手法,以他荒谬绝伦的思想和他一本正经的语言构成一种对比,使人忍俊不禁。骑自行车,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在他眼里却变成了极为反常的事,他一本正经地指责道:如果教师骑自行车,那么“学生就要倒过来用脑袋来走路了”。作品还不露痕迹地运用了反语和丰富的潜台词,极其辛辣地嘲笑了别里科夫,作者写道:“他躺在棺材里,神情温和、愉快,甚至高兴,”瞧!这个“套中人”死了,反而倒有神采了!作者接着指出:原来他“仿佛是暗自庆幸自己终于装进了一个套子里,从此再也不必出来了,是啊!他的理想实现了”。这是何等辛辣的讽刺!作者暗示我们,只有棺材,才是别里科夫应该去的地方,而且这也应当是一切“套中人”最好的归宿。
小说的开头与结尾也不能忽略。它们是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起了深化主题的作用。小说是从一月夜两位打猎朋友的聊天开始的,他们本是海阔天空地闲聊,殊不知别里科夫的故事,引起了他们的感慨和深思。开始的轻松宁静和别里科夫的故事的沉闷气氛形成了一种反差,接着又引出了一段皎洁恬静的月色的描绘。这又和别里科夫的故事形成一种反差;大自然是宁静美好的。现实生活又是那么黑暗污浊。于是在那个月夜里,布尔金和伊凡·伊凡内奇浮想联翩,想到生活中的种种套子。作品最后写到伊凡·伊凡内奇再也不能入睡了,他站了起来,坐到门外,点上了烟斗。也许,他想到:再也不能照这样生活下去了!小说的这个结尾耐人寻味

我就只找到这些,希望你能有帮助

Ⅲ 短篇小说 | 绽放的花火(上)

图文/ 滑稽的菠萝 

无戒故事营,本篇7746字,总计20315字。

01

将带火星的木条插入氧气中会复燃。

这件事最初是物理老师告诉我的,可真正做给我看的,却是熊渊

这天下午放学,他带着我溜进了实验室,用可乐瓶顶住那个蓝色氧气瓶出气口,开始转动阀门。

“熊渊,还是别了吧。”我弓着腰,不停地回头看向实验室门口的方向,生怕有老师这个时候过来。

“呲——”

回答我的不是熊渊,而是一阵气声,我急忙回头,发现熊渊已经打开了阀门。

“我们走,刘宇。”熊渊把阀门重新关上,拉上我往外跑去。

“喂,干什么的?”一个巡逻的保安大叔发现了我们,大声呼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追逐。

我不敢有丝毫停留,呼哧呼哧的拼命朝前跑着,我跑得头昏眼花,只知道这是一条直直的长路,我便一直跑下去。

忽的,旁边伸出一只手,拽住我的袖子,我只觉得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前的冲力和向旁边的拽力,让我一下子摔倒在地,翻了一个跟头。

我顺着那只还拽着我袖子的手看上去。

是熊渊。

他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我悄悄跟着他走。我们绕过走道,蹑手蹑脚的穿过实验楼侧门,从学校后门窜了出去。

又是一阵狂奔,我们直跑到了一个小树林才停了下来。

“呼哧呼哧呼哧。”

我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肺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烧,我半睁着眼睛看向熊渊,发现他的状态和我差不了多少,此时他也在看着我。

熊渊举起手中的可乐瓶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用打火机点燃,之后又吹灭。

“看好了。”

听到熊渊这么说,我的眼睛便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手里的动作。熊渊把带着火星的枯树枝,从可乐瓶口塞进去,然后盖上盖子,那枯树枝上的火星开始发亮,很快一团火苗蹿升上来,高温让塑料瓶逐渐扭曲变形,破出一个小洞来。

看到这一幕,我很兴奋,我看向熊渊,发现他的眼睛里也有光芒闪动,我忽的想起刚才逃跑时的狼狈相,不由得笑了起来,熊渊也是哈哈大笑。

月光打在我们俩的身上,升起一阵朦胧的影子,仿佛这正是青春不灭的光。

02

“喂,刘宇,别走神,拉住水袋,跟我冲。”这是我的领导吴佳。

“噢,噢。”我急忙答道,托起吴佳身后的水袋。

我这领导人挺好,就是喜欢演,不单喜欢演习,而且还喜欢演戏,本来是一场消防预演,被他整的就和真的发生了火灾一样,让人又沮丧又觉得好笑,用他的话说就是……

“你们要知道,平时不训练,真的火灾来了的时候,你们就会混乱,一混乱,就会控制不住火势,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好了,收水袋。”

“是……老大。”我们几个无精打采的回答道。

大学毕业后,我回老家当兵,消防兵,原因很简单,父母说现在工作不好找,先当两年兵,然后去附近的厂子里上班。

浔城本就是一座以工业发展为核心经济的城市,所以去厂子里上班,这在浔城来说,就是铁饭碗,是能够让人觉得有优越感的事情。

退伍的时候,消防队的头儿给我写了介绍信,让我进厂子上班,正好国家政策改革,危化品企业不能完全依赖于第三方消防,得组建自己的微型消防站,于是我自然而然的就被选进去了。

“刘宇,走,吃饭去。”熊渊穿着灰色工服站在不远的地方喊我。

“来了。”

“又演戏呢?”熊渊眼含笑意,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熊渊当年考上了化工专业一本,他其实就是奔着回家乡来厂子上班上的大学,所以他毕业以后,自然而然的就进了厂子,工龄算起来,我们是一样的,可他的工作经验却是远胜于我。

“我哪天要是突然得了奥斯卡金像奖,你别惊讶。”

“哈哈。”熊渊拍拍我的肩膀。

在厂子里上班,初时的新鲜劲过了以后,日子过得其实枯燥又无聊的,我们每天做着一模一样的事,无休止的重复,这工作我们似乎能一眼看到头,直到我们的脸上生出皱褶,却仍然在重复着现在的日子。

唯一的乐趣就是,许多儿时的同学和朋友,都在一起上班,偶尔碰见,就能聊上许久。

03

“刘宇,快来,快来,李葵被困在塔上了。”隔壁泵工班薛老二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我说道。

“塔?她没事上塔干嘛?”我放下手里吃到一半的包子,随手拿了两根双扣安全带,就跟着薛老二往外冲。

我在厂子里上班的第三年,隔壁的泵工班来了个女孩,叫李葵。

其实是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可惜叫了个黑旋风的名字,没有人不笑话她,有的人就算表面上没有明目张胆的笑,背地里大概也不知道笑了多少次了。

但估摸着从小到大没少被笑话,小姑娘已经习惯了,无动于衷,看起来文静内敛的性格,内心已经是百毒不侵了。

其实我错了,“文静”这个词儿,绝不能用在黑旋风的身上,而我们的生活也偶尔会因为她,而荡起一些波澜,因为这小姑娘绝对是蛮的。

我一路小跑来到现场,半个包子卡在喉咙里,我连连拍了好几下才咽下去,我抬头这么一看,我冷汗就下来了。

那小姑娘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正站在20多米高的塔顶爬梯上,一手扒住梯格,另一手在够塔顶的灯泡。

“到底特么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到那个上面去?”

薛老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不由心头火起,不再理他。

我抬起头,远远的也看不清楚上面的情况,只知道这小娘们要是掉下来,不仅她得摔成烂泥,我们这些在现场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不仅今年的年终奖、绩效奖都打水漂了,连续三年,我们单位绝对别想评先进。

我急忙穿上双扣安全绳,把备用安全绳别在腰上,一手拿一个扣,顺着梯子就往上爬,因为当兵两年我训练还算刻苦,也该感谢吴佳对我们演艺事业的栽培,我手脚麻利,只几下就上到了塔中央。

谁知那虎娘们已经在往下爬了,我急忙大声吼着:“你站那儿别动,别动,等我上去。”可她不听。

我真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手脚不由得加快了进度,当我爬到她身下的时候,她小脸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轻飘飘说道:“不就换个灯泡吗,干嘛小题大做。”

我当时就恼了,说道:“特么换灯泡不是电工班的事吗?要你一个泵工班的娘们插什么手?”

最终我还是把安全带递给她,看着她扣上安全扣,我们才一起往下爬,虽说有惊无险,但要再来这么几次,我小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下到塔底,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一圈人了,不过圈子里,还是有一小片真空,那里站了三个人,为首的剑眉星目,双手插背,正是安全处处长,后面跟着的两个是作业运行部部长和副部长。

三位领导都没说话,我心想这肯定也不关我事,我主动就要退到人群里去,面对领导,压力太大了。

“刘宇。”

“到。”我条件反射般站直了身子。

“反应迅速,处置得当,做得很好。”

“谢谢领导。”

“李葵!”领导扭头看向李葵,我瞥见他脸上的肉都抖了两下,可李葵还在摆弄自己的指甲。

“哼,无组织无纪律,记处分一次。”

我站原地不敢动,眼睛却可以四处看,我看见领导后面的作业运行部部长身体不自然的扭了扭,然后凑到安全处处长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然后安全处处长脸色微微变了变,脑袋转了转,扫视了一圈人群,紧接着脸色继续板下来,说道:“记处分一次,不能姑息。”说完,甩了甩袖子转身走了。

李葵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见领导走了,她把安全带甩给我,也是没事人一样走开了。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女孩肯定背后有人,最起码是和安全处处长平级的,厂长才副厅级,处长可就是厂长下面最大的了,啧啧,这点子真硬啊。

04

经过上一次事件,李葵的身世就彻底曝光了,加上她长得漂亮,许多人开始追求她,每天泵工班的同事们都喜笑颜开,因为他们基本上都不用买早餐了,看得我们消防站真是又嫉妒又羡慕。

大家闲来无事,都在猜测李葵会和谁在一起,可让所有人,包括我在内,目瞪口呆的是,这黑旋风居然和熊渊在一起了。

“这这,这熊渊不是仪表的吗?距离十万八千里的,怎么他俩能搅一起去?”吴佳跑过来问我。

我斜眼看了他一眼,没搭理,抽了口电子烟,喷了口白雾在他脸上,然后吴佳伸手把我电子烟抢了下来。

“生产区消防站还能抽烟?”

这可是我宝贝,我急忙去抢,嘴上说:“这特么的是电子烟,没有明火。”

吴佳嘿嘿一笑说:“你和熊渊问问,我还给你。”

我一脸嫌弃的把电子烟收了回来,说道:“熊渊中午经常过来找我一起吃饭的,你瞎啊,泵工班就在消防站隔壁。”

吴佳这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啊。”

熊渊从小就是个胆大包天的性子,而我接触下来的李葵,发现她是个无所顾忌,一个胆大包天加上一个无所顾忌会发生什么事?

工作一如既往的枯燥,可出了黑旋风和熊渊这一对,似乎……似乎有点意思了。

05

不过渐渐地,我发现节奏好像不太对,有点谜。

熊渊和李葵这一对,怎么说呢,放一起好像产生了化学反应,胆大包天的熊渊怂了,无所顾忌的李葵也安静了,俩人天天没事的时候就窝在一起研究学问,像一对神仙。

我偶尔看见他们,会问候一声,那是熊渊在研究泵工班区域的仪表,像压力表,真空表,变送器,流量计啥的,然后李葵就会拿张图纸在旁边看着。

这天熊渊又来喊我吃中饭,随他一起来的,还有黑旋风。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早上吃的有点饱,你们吃,你们吃。”

谁知熊渊还没说话,黑旋风先来拽我:“叫你吃,你就吃,不吃白不吃,我请客。”

我目瞪狗呆,这妮子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还一套一套的,我没法,只得跟着走。

我发现他们俩贴一起,没朝食堂方向去,开口问道:“你俩现在不吃食堂了?”

黑旋风面无表情看着我:“我请客,别废话。”

熊渊扭头把我拉到他们身边,让我和他并排走,说道:“你嫂子让你别废话,你跟着走就是,一会儿有事问你。”

我们径直来到厂外一家餐馆,黑旋风当先开口道:“小姨,包厢可以上菜。”

这是她们家的店,我打量着这小餐馆,装修一般,内厅有四五张桌子,两个包厢,穿过内厅有一个院子,院子四周围了四五间包厢,我们往院子里走去,在边角的包厢里坐下。

“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你们准备结婚了?”我一坐下就直入主题。

正准备喝水的李葵吐了一小口水,轻咳一声,脸上微微有点红。

“别胡说,是其他的事。”熊渊大咧咧说道,我立马看见李葵的脸又黑了下去。

“结婚是胡说吗?”李葵面无表情,突然出声。

熊渊急忙陪笑,接着说:“我们准备明年结婚。”

李葵又准备喝水,突然一口水喷到熊渊脸上:“谁答应嫁给你了?”

我看这俩情商都不怎么高,急忙出来劝道:“快说正事吧。”

李葵说道:“结婚怎么就不是正事了?”

我一时语塞,好在熊渊还是存了几招对付她的方法,得以让对话继续进行下去。

“我最近看了许多仪表。”

“哦,我知道,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不是这个事。”熊渊说道。

李葵大概是见我们节奏太慢,插嘴说道:“有人偷石脑油。”

我顿时一惊,我当然知道石脑油是什么,加上防爆剂就是汽油了。

“你们怎么知道?”

李葵伸了伸手,让熊渊继续陈述。

“我发现这几天管线运行时,压力和前几天有差异,不太稳定,于是就去查了泵机的运行,没有什么问题,然后我让小葵检查管线,发现在围墙那边管线上有个废弃的仪表口被接上了皮管子。”

我吃了一惊,这可是件大事,偷盗油得坐牢的。

“那你们找我说啥,赶紧汇报啊。”

“我们要抓住那个人。”这句是李葵说的。

“你们?”

“不,是我们。”李葵接着说道。

06

我稀里糊涂的加入了抓偷小分队。

“我说,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偷油了,这时候政策升级,他们还敢搞,肯定是点子极硬的,咱们仨,就凭咱们仨怎么抓?抓了还可能被他们反咬一口呢。”我套上工服,和他们走在厂区里。

“我爸是厂长。”李葵一句话把我怼了回去。

熊渊笑着说:“别担心,我们看情况伺机而动,不要鲁莽,优先保护好自己就行了。”说完他还看了一眼李葵,那一眼的深情,让我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好吧,好吧,你们老大,你们说了算。”我无奈的耸耸肩,从旁边已然长高的草中拔下根狗尾巴草,轻轻咬住,一股微微酸苦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我已经是一个三年工龄的小油条了,一般情况下都是坏事不沾边,好人做到底,哪有像他们俩这样傻的,还主动凑上去找事情。

而且我刚才说的并非虚言,如果有人想害人或者甩锅,我们仨正好往枪口上撞,连买带送都没这么方便的。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谁叫熊渊是我兄弟,而黑旋风是我嫂子呢?咳……看在小时候一起偷鸡摸狗的份上,就帮他们这一次吧。

但是我不能和他们傻一块儿去了,得留个心眼,我这么想着,一路打量起周围来。

首先,这里的墙头上有按照标准设置摄像头,但外皮脱落,铁锈遍布,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其次,这条路越走越偏,杂草也是越长越高,几乎有半人高了,周围的管线不过就是距离地面30-40公分,完全被杂草掩埋,显然这里人迹罕至,犹如废弃一般。

但是为什么就这么一个地方,竟然有一条作业管道呢?

我皱了皱眉,想到一个可能性。

“黑…不,嫂子,我想问一下,这里环境没有人打理,而且管线看起来很旧,怎么还有石脑油存在里面?”

李葵眼神锐利的瞥了我一眼,轻哼一声说道:“这里有之前作业部要求留下来的一条不常用的老管线,连接了流量计,名义上属于是备用管线。”

“最近在用这条线吗?”我接着发问。

李葵点了点头,说道:“因为主线的流量计送去检定了。”

“没有其他的线路可以用了吗?”

“有,但是另外一条常用线路最近正在检修。”

“这事谁管?”

“付志伟,运行处处长,管立,运行处副处长,还有作业部都能安排。”

我把这件事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问道:“那里没有摄像头吗?”

熊渊接过话头说:“有倒是有一台,只是看起来破旧不堪,不知道通信还在不。”

“谁管监控?”

熊渊看了眼李葵,不太确定的说道:“那个位置,我也不知道属于边界报警监控,还是属于设备运行监控。”

熊渊似反应过来,说道:“你是怀疑……”

我点点头,说:“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李葵这时不乐意了:“你们打什么哑谜?”

熊渊笑了,说道:“咱们先回去。”

07

十几年前,厂子里出过这么件事儿,一个员工在成品油车间接橡胶管偷盗油,因为没有做必备的防火措施,导致静电起火,成品油沿着橡胶管逆向燃烧,就要烧到管线上。

那员工也怕,所以冒险拔掉了橡胶管,关了阀门,可另一头却是一辆罐车,挂车后的油罐是一个密闭空间,里面充满了油气,遇到明火爆燃,司机当场死亡,罐车也烧得不成样子。

那名员工想要逃脱,却被当时值班科长李保来当场抓住,扭送了派出所。而这个李保来,正是李葵的父亲,现在的厂长。

而一年前,那名员工从牢里出来了。

吴佳是厂子里元老级员工,他是78年建厂后,第一批招进来的,所以厂子里的事,他大都知道,而厂子里的人,他也都是再熟不过了,许多事情我都是听他说的。

我和他打听厂子里谁可能有前科的时候,他告诉我了这件事,说当时闹得极大,总公司都下了文,各分公司巡回学习了文件。

那个被抓的员工,名叫江峰,原来就是个狠人,十几年的牢狱之灾,若他记仇,只怕他会做些什么来报复李保来。

说实话,我真没想过还有这么个人,但是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人哪怕再是个狠人也不至于出来没多久就搞这幺蛾子吧?

但我还是和熊渊对接了消息,熊渊也告诉我,李葵把可能有人偷盗油的事告知了李保来,李保来已经采取手段在整改这件事了。

只是事情走到这一步,真正的凶手怕是永远都抓不到了吧。

08

人类永远是忘性极大的动物,罪恶被不断消灭,却总能在欲望中不断滋养生长,正如火星遇到氧气能复燃一样。

对于这样一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未遂事件,大家都讳莫如深,一个个缄口不言,力求明哲保身,而李保来也乐得如此,他是厂长,对于他而言,厂子里的稳定才是头等大事,这是他多次在职代会里提到过的。

我以为事情会就此过去。

某天晚上,由于我中午喝醉了酒,正在家里蒙头大睡,不知今夕是何年,却是突然接到黑旋风的电话,她的声音里微微有些哭腔,语速很快:

“刘宇,熊渊被抓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就像冬天里被浇了一盆凉水,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你慢点说。”我只觉得嘴巴很干,准备边倒杯水,边问情况。

“我在厂西门口……”李葵的声音哽咽,并不说过程,只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心里不安,再顾不上喝水,急忙蹬上自行车,一路来到约定的厂西门口,却到处都没有看见李葵。

我伏在自行车上,用脚撑地,先是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我又在厂门口转了一大圈,还是没看见人。

熊渊出事了,李葵现在也不见了,这事情就变得很棘手了,想了想,还是先找到熊渊,李葵在他被抓以后还能打电话,说明暂时没事,于是我急忙打电话给吴佳,厂子就这么大,派出所带走个人,绝对是一秒钟全厂皆知。

“熊渊被带走了?我不知道啊。”吴佳一句话把我彻底说懵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说熊渊不是被警察带走的,那么……抓走?我猛地想起李葵的用词,难道熊渊被绑架了?

不可能,他们绑架熊渊做什么?

难道熊渊掌握了他们偷盗油的关键证据?

我心里一沉,如果是这样,那李葵是不是也被抓走了?

我的眼前浮现出刀插心脏,熊渊伸手朝我求救,却缓缓软倒的场景,我晃了晃脑袋,把这荒唐的念头给丢掉。

报警?

可怎么给警察说?说两个人都失踪了?问题也没到24小时啊,可如果真到24小时再报警,估计他们都已经凉凉了吧。

怎么办?

突然,手机“叮”响了一声,是一条微信提示,是李葵!我点进微信,发现是一个实时位置,我点开,发现李葵离我并不远,来不及多想,我调转车头,朝李葵移动的方向追去。

“嘘……”

我看到李葵的时候,她正躲在高草丛里,用一把树枝挡住她的头,远远的对我猛使眼色,作出噤声的手势。

我不知道对手在哪里,先假装没事人,把自行车随意停在路边,然后趁着夜色,弓着腰来到李葵身边蹲下,她急忙把树枝挡在我和她中间。

“现在什么情况?”

“是黑社会。”李葵从草丛中央的缝隙里指出去。

浔城最大的头目被抓了,都上了新闻了,现在哪来的黑社会?不过我也没太在意她的措辞,只顺着那缝隙看出去。

只见昏黄的路灯旁边,几个混子模样的人正在殴打熊渊,而李葵不动声色的看着。

我气不打一处来,一边冲锋一边说:“卧槽,不就几个混子,你特么这么看着熊渊挨打。”

我冲上去瞅准一个混子,就是飞起一脚,然后揪住一个锤趴了,再锤下一个,熊渊见我来了,也从抱头挨打的状态,瞬间变为反击状态,一时间,我们俩把那四个混子打得节节后退,最后全都灰溜溜窜上面包车走了。

我吐掉嘴里的腥味,对着面包车的尾气拍拍屁股,大拇指向下,做了一个挑衅的姿势,后看向熊渊。

昏黄色中,我们鼻青脸肿的相视一笑。

李葵这时才跑着过来,我头一撇,不想理会她,熊渊却是把她搂进怀里。

我听到他那柔得我头皮发麻的声音,浑身打了个冷颤:

“你做得对,保护好自己才能救我。”

09

原来那天的混子不过是来教训一下熊渊,以报之前的举报之仇,可是我却觉得不对,厂长惩治偷盗油,为了保护李葵,已经把他们两个藏起来了,并没有说到底是谁举报的,可这些根本不属于厂子职工的混子又是怎么盯上熊渊的?

果然是内部有问题,而且官阶绝对不低,涉及范围很广。

我把我的想法说给熊渊听,可他却发表了不一样的意见:

“不一定,很有可能是那些老旧的摄像头仍在工作,而且有人在盯,否则他们又怎么能成功许多次,而不被发现?”

我歪头一想,的确是有些道理。

熊渊接着说:“要验证也简单,去运行作业部监控室看一眼,自然明了。”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打草惊蛇了吗?”我疑惑道。

熊渊却笑了:“我们得等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三天之后工艺流量计回装,仪表班得与维修班、作业部共同操作,部长或者副部长会在现场监护,作业部不会有太多人,而且在这个时候,外班组人员进出作业部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以达到不打草惊蛇的效果。

早晨,我与熊渊吃着早餐,商量着计划,为了避免怀疑,我们这几个在他们那儿挂号的面孔不能出现,我们需要找一个外援,而这个外援得人缘很好,得出现得自然,且足够值得信任。

我立马想到了一个人选:吴佳。

“吴佳工龄很长,人缘很好,维修班做事有时会找他,最主要他为人正直,做事一板一眼,很有底线。”

“好,但是他会帮忙吗?”

我拍着胸脯说:“交给我吧。”

未完待续……

Ⅳ 短篇小说:二丫与摩托车

二丫当然是个丫头,只是性格像个男孩。

二丫已经上了初中,可是爱玩爱闹的本性依然不改。

二丫早学会了骑自行车,可是她并不满足,已经悄悄把眼睛盯上了姨父家的摩托车。嘘,不准告诉别人哦!

姨父只要出门,都要骑着摩托车。你看他,一抬腿跨上摩托车,然后左手捏紧离合器,右手捏着刹车,左脚撑在地上,然后右脚就在那根启动杆上一下又一下地用力蹬。每蹬一下,摩托车就会“突突”地哼几声,后轮处的烟筒还配合着冒出一股黑烟。只是,那“突突”声不长久,就像水壶里的水快要沸腾时,有人撤了火一样,“呼嘟”一声又灭了。

但是姨父还在坚持用力蹬,总有那么一次,发动机开始“突突突”“突突突”地吼起来,摩托车就发动了。然后,梅姨就抱着两岁多的小女儿灵儿,坐上了后座,摩托车就载着一家人开开心心跑远了。

二丫就在梅姨后门口眼巴巴看着,摩托车越跑越远。因为,二丫要上学,不能一起跟着去随便逛。而且,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总不能告诉大人,她不是想坐摩托车,而是想骑,想像男人们那样,驾着摩托车在风里狂奔,还让风儿把头发吹得高高飘起。

不能说的秘密藏在心里很久很久,都快发了酵,连酸味都悄悄冒了出来。

还好,姨父的摩托车经常停在后门外。二丫放学后在姨家吃了饭没事干,就拉着灵儿在后门外玩。瞅瞅没人,二丫就让灵儿吃着苏打饼干在旁边看,自己则猴子般跳上摩托车学着姨父的样子死命蹬着启动杆,摩托也会发出“突”的哼声,只是从来都连贯不起来。灵儿在旁边看着二丫那一上一下乱跳的身影,也觉得好玩,总是嘻嘻笑着,经常忘记吃饼干。

二丫也知道,摩托车不插钥匙不能发动,而且到底怎样捏离合怎样捏刹车自己都是一窍不通,可是二丫就是不能放过在摩托车上练脚的机会,总是乐此不疲。

一日黄昏,姨父不在家,估计去村里谁家喝酒。二丫放学吃完饭,草草写了作业,就急急拉着灵儿出了后门。

嘻嘻,摩托车果然就在后门外的窗户底下停着,好像是一心一意就等着二丫来骑。二丫把苏打饼干往灵儿手里一塞,告诉灵儿看自己给她表演骑车的把戏去。灵儿高兴地直拍手,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灵儿跑到车旁边站好,开始当起最忠诚的观众。

二丫扶好车把手就坐了上去,开始有滋有味用脚蹬启动杆。不知那天二丫是遇上过什么开心事,还是晚饭的肉饺子给了二丫无穷的力气,二丫那次蹬车时间格外长,也格外用力。偶尔摩托车也会发出“突突”的声音,二丫和灵儿都会兴奋得尖叫起来,然后二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继续死命蹬。

猛地,不知二丫怎么蹬了一下,摩托车就开始“突突突”地吼起来,这还不算,车子居然像冲出牢笼的囚犯,死命向前闯去。坐在车上的二丫还没有回过神,身体早随着车子一起向前冲,只是,车子没有奔出几米路,就因重心不稳身子不平衡栽在了地上。当然,二丫也被压在了摩托车下面,虽然车子“突突”了几声后不再吭气,但前后两个轮胎也还哗啦啦旋转着。

二丫把腿从摩托车下费劲地拽出来,也顾不上疼,赶紧爬起来去看灵儿怎么样。还好,灵儿当时站在摩托车的右侧方,摩托往外冲时,是贴着灵儿脸前向前奔的。如果直直朝灵儿冲过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再看傻乎乎的灵儿,她还拿着饼干看着摩托,脸上懵懵的,估计是没看明白今天的节目怎么和往日不一样,在发呆呢!

二丫看灵儿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又赶紧去扶摩托车。这时候,在屋里洗碗的梅姨也听的声音不对跑了出来。梅姨居然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多么大的事故,也没有意识到宝贝女儿差点命悬一线,只是奇怪摩托怎么躺在地上,便费劲和二丫把车扶了起来。

二丫嗫嗫嚅嚅说了自己做的坏事,梅姨居然没有责怪二丫,只是和二丫一起把车推回了屋里,还叮嘱二丫不要和姨父说这件事。然后,梅姨就带着灵儿没事人似的去别人家看打麻将去了,只有二丫一个人在家里发呆。

后来,二丫也不知道姨父是什么时间回家的,只是早上起来听梅姨说姨父喝多了,还吐了一地,二丫就放心地去上学了。几天后,二丫就把这事忘记了。只是,她再也没有去后门外,给灵儿表演骑车的把戏。

不知哪一天中午吃饭时,二丫听见姨父喃喃自语:“咦,这段时间摩托车怎么老难骑了?方向不怎么正,脚蹬子还是弯的,我没有摔过啊,真是奇怪!”

二丫把碗放下,擦擦嘴巴对梅姨说自己吃饱了,要去看书,就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一晃过去多年,二丫再也没有碰过摩托车,只是梦依然在。那发了酵的酸都快过了头,不过,从来没有人去打开酵着梦的缸盖。

二丫弟弟也长大了,小伙子眼馋别的年轻人都有了摩托车,自己就和父母说也想买一辆。男孩子想要摩托车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家里没有一个人反对。不出十天,一辆漂亮霸气的豪爵就出现在院子里。

二丫看着弟弟拿湿布仔细擦车,比梳自己那头黑黝黝的头发还用心;二丫看着弟弟把红色的丝带绑在车把手上作装饰,比给约会的女孩子系头花还用心。

想到这里,二丫“噗嗤”一声笑了,想啥呢?弟弟还没有女朋友呢,和谁约会去?

虽然也有一些女孩子有意无意向弟弟示好,可弟弟好像天生不开这个窍。即使邻居家的小妞,每天都来家里几趟,虽说是和二丫拉家常,但二丫知道小妞的心其实在弟弟身上。然而弟弟就是后知后觉,没有任何反应。虽然二丫也打着趣告诉弟弟小妞的心思,弟弟却说别瞎说,人家没有那个心!

哼!谁没有那个心谁知道,真是的,没有一个人入你的眼,难道你还能领回一只天鹅来?真是!

五月的一天傍晚,弟弟悄悄拉二丫到屋里,他抓着头皮很不好意思地和二丫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自己已经和人家交往了一阵子了,女孩子和自己很对眼。

二丫捶了弟弟的肩膀一下,笑着说:“你小子厉害啊,不声不响就找上女朋友了,现在才和老姐说,肯定想求我帮你办什么事吧?说呗,姐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弟弟挠着头皮说,最近农忙,女孩子父亲身体不好,弟妹还小,自己想开着家里的打麦机去她们家帮忙,问二丫能不能和自己一起去?毕竟,多个人手多把力。

二丫知道事关弟弟终身大事,自然拍着胸脯答应了。只是,每天来回如果开着打麦机,那速度不快不说,光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也能把人吵死,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弟弟说那也没办法,自己倒想把摩托车也运过去,可惜一人不能当做两人使,只能算了!

二丫心里那个发着酵的缸盖好像一下子被掀开了,她想都没想就说:“我给你骑过去!”

弟弟直接否定了二丫,干干脆脆地告诉她第二天还是坐着自己的四轮车兼打麦机一起去吧,虽然不好看,至少安全省心。

二丫犟脾气上来了,拖着弟弟去院子里,让他教自己怎么骑摩托,否则,第二天自己就不去帮忙了。

弟弟没辙,在院里指着摩托给二丫讲了怎么发动怎么停车,但那眼神里满是无可奈何和不相信,明摆着只是为了拉二丫这个劳动力才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二丫一不做二不休,让弟弟把车推出院子,自己要在门口的街道上亲自试试,免得只会纸上谈兵。

说来也怪,二丫第一次上去就冷静地发动了车,只是离合放开的时间把握不好,车头居然是向上猛地一跃才往前冲的,但二丫最终还是制服了摩托车,还在街道上慢慢骑了好几个来回。直到心里有了底,二丫才停了下来。

二丫看着目瞪口呆的弟弟,自己得意地一笑,又捶了弟弟一拳,告诉他就这样定了,明天出发!

第二天早上,姐弟俩都早早起了床忙活起来。二丫问清了女孩子的村庄,以及房子的位置,就骑着摩托车先出发了。反正自己不敢骑太快,一会儿弟弟肯定能撵来。

二丫的村子离国道不远,所以出了村很快就上了平整宽阔的柏油路,虽然有来来往往的大货车,二丫也不怕,平时骑自行车早就把胆子练出来了!

早上太阳还没有出来,二丫骑着车在风里感觉好凉快。二丫试着把油门加大,车子就像被抽了一鞭子的骏马,蹭地腾云驾雾飞快冲起来,二丫多年前想在风里飞扬的头发,终于迎风飞了起来。这种感觉与骑自行车太不一样了,这才是真正的御风而行,任意驰骋啊!速度与激情在这个早上,在飞驰的摩托车上,在青春无敌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丫身上,彻彻底底地上演了!

只是,二丫骑得太尽兴,早忘记了等弟弟一起去这回事。等骑了几十里,女孩子那个村庄出现在眼前时,二丫才发现,自己应该已甩了弟弟好远了。等还是不等他,二丫很快决定不等了,进村。

女孩子这个村子比较大,是个长条形,弟弟说女孩子家好找,最西头。也就是说,进了村子沿着街道一直走到头,她们家就到了。这么好记的位置太容易找了,二丫骑着车一头就冲进了村里。

咦,不对!这街道,和国道可真不能比。街道是泥土路,本来哪个村子都一样,二丫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这个村的路还是有点怪,不知什么原因土路不是平平坦坦的,路面两边是条条壕沟深深凹下去,中间却是一道长楞高高扭曲着凸起,整个路面横着看,就是波澜起伏的太平洋海面唉!(呜呜,后来才知道,这个村子里每晚都有大货车偷偷通过,就为了绕过国道上的一些收费站,却把村里的路面压成了面瘫。)

那桀骜不驯的豪爵遇到这路面,一下子没了脾气。本来豪气冲天的二丫,在这路面上直接就傻了。可是车子已经冲到了壕沟,速度还不慢,如果认输停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二丫还真不愿意。最后,二丫一咬牙,硬着头皮在太平洋的波澜里小心翼翼地挺进,没有了速度,没有了激情,全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如果街道只有二丫一个人也行,要命的是农村的老人都起得早,迎面动不动就有一个老人挑着箩筐慢悠悠地走过来,而且离二丫还很近很近。

二丫心里根本算不出车子与行人之间的距离,好几次眼看就要迎面朝着人家撞过去,还是二丫死命喊着“让开让开快让开,我是才学会骑车的,”对方才好像刚从睡梦中被地震惊醒一般,赶紧往路边匆匆闪去。那身手,仿佛身藏绝技的武林高手被迫现形,个个都敏捷得很。只是,面对大早上入侵村寨的豪爵和二丫,他们实在弄不清是何方神圣!

二丫才顾不上解释,只是手心冒着汗还紧攥着摩托的把手,在和太平洋的波澜一心一意作战。身后扬起的尘土阵阵弥漫,被惊吓了的老人最后只是喃喃两句骂语又该干啥干啥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街道的房屋才有了尽头,二丫在最后一座房子前把摩托车熄了火停了下来,人早就变成了刚从五行山下爬出的猴子,浑身上下都是灰尘。

那家屋里的女主人正好出门倒洗脸水,看见二丫便热情搭讪问二丫想找谁。二丫还好记住了女孩子的名,一问,这就是女孩子母亲。人家赶紧把二丫拉进了屋,还喊着女孩子让她去打水,好让二丫洗一洗。

哇,一个着白衣裙的女孩子应声过来,二丫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未来的弟媳。冲这俊模样,和这份温婉端庄,二丫觉得再来十次速度与激情,都值!!!

岁月匆匆,二丫也成了家,还有了可爱的孩子。那发过酵的摩托车的梦已然见过空气,鼓起来的气泡慢慢缩小,又慢慢缩回了现实的壳里。二丫,也开始踏踏实实做妻子,做母亲。

只是,和孩子在一起还不够六个月,二丫就得给孩子断奶并和孩子分别,因为二丫要上班了,而且单位离家还很远。

忙忙碌碌的白天还好,毕竟手边有做不完的事。然而每一个寂静的夜里,二丫脑子里除了孩子还是孩子。从来没有流过泪的二丫,开始用泪水填补相思。然而,泪愈流愈多,相思愈积愈浓,这是一段恨不得时光长了脚能跑就赶紧跑的日子。

到了周五下午四五点钟,爱人会骑了摩托车来接二丫,然后载着她一起向家的方向飞驰。

回家的路太长了,爱人一个人骑完全程太累。他也知道二丫那男孩子的脾性,于是就忽悠着二丫,让她骑三分之一的路程,自己骑三分之二。这样,二丫也过了车瘾,自己还乐得在后座休息一会儿。

春夏秋冬,回家的路上没有赏过花,却见过月,还常和风雨打打交道。

一个周五,两人准备回家时已觉天气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但二丫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要求上路。

这次爱人不敢再让二丫骑车,怕她骑得慢路上耽误功夫,自己跨上摩托车等二丫坐好就一路狂奔,恨不得一口气冲回家里。

可是车子再快也没有老天那张脸变得快,两人还没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乌云就气势汹汹压到了头顶,还伴随着毫不讲理肆虐着的风。

原本因为天热穿着短袖的二丫,瞬间觉得冷嗖嗖的,赶紧抱紧爱人的腰,渴望从他身上得来些暖气。

摩托车在狂风中艰难挪移,像极了醉酒的人的摇摇摆摆。公路两边挺拔的杨树,平日里站得笔直,还目不斜视。如今在暴风的纠缠下不再矜持,也左摇右晃起那婀娜的身子,一会儿相邻的几棵树枝枝叶叶绞在一起,仿佛在聚头商量一个重大的机密,一会儿又“刷”得一下分开,好像孩子们过家家闹崩了在发脾气,有的疯子一样扑向路面,有的则赌气般倒向路后的农田里。

二丫吓得抱紧爱人不敢吭气,她好怕哪一棵树禁不住风的折腾,“咔嚓”断了砸向两人。爱人更是惨不忍睹,狂风卷起的灰尘一阵阵弥漫,他经常看不清路面的坑坑洼洼,摩托车一会儿跳一个坑,一会儿再跳一个坑,他只是咬牙切齿小心翼翼保证车子还能从坑里跳出来就行。

不知在这段魔鬼之路上走了多久,才脱离了着了魔的杨树的威胁。风似乎小了一些,路边的杨树也被灌木代替。只是,乌云更厚,更低!爱人加大油门,趁机又赶了一段路程。二丫也微微坐直身体,略微喘了一口气。死里逃生的感觉,居然不是哭泣,而是庆幸。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雨还是来了。大滴大滴的雨,最初只是零零散散地砸在头上、身上、车子上,二丫能听得到雨滴坠落的声音,更能感受到直刺心间的凉意。可惜,临走时太匆忙,没有拿伞,也没有带雨披。

约摸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了吧,雨终于还是大了起来。不是瓢泼,那样子的话老龙王还让人喘口气。两人感觉就是骑着车在瀑布里穿行,雨水劈头盖脸地灌下来,人根本睁不开眼喘不过气。天仿佛在一刹那就黑了下来,两人和车都像蚂蚁一样在风里摇摇摆摆,东倒西歪。二丫不知道公路上还有没有其他的车子行走,只觉得两人已经行走在地狱,她只是死死搂着爱人的腰,他带她去哪里就算哪里。

还好,爱人发现路边有一处正在修建的工厂,没有大门,他就把车扔在路边,拉二丫跑到里面去避雨。

两人站在屋檐下,浑身已经湿透,都冷得不住发抖,但是看看昏黒的雨幕,又觉得好庆幸,终于不用在雨里淋。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小了,渐渐停了。二丫和爱人从厂子里跑出来,骑上摩托继续往家里赶去。

夜幕降临,当两人满身泥水出现在家里的时候,二丫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哭一场了。但,宝贝女儿正好朝自己看过来,二丫那咧着的嘴居然迅速向上翘起,形成了一个最完美的弧度。

匆匆换了干净的衣服,二丫早和爱人抢着抱女儿,看女儿撅猪嘴做游戏了。风雨,都被关在了门外!

二丫和爱人在家与单位的公路上又骑着摩托车奔波了好几个春秋,不同的季节上演不同的故事,但故事的奖品永远是家里最爱的那个小东西!

多少年后,二丫和孩子回乡依然走的是同样的路,她还会给孩子讲起哪个地方当年杨树密集,哪个地方自己曾经避过雨。不过故事讲得轻描淡写,孩子也不大往心里去。

孩子倒是对二丫提起,当初因为大意,二丫和爱人只顾边说话边骑车,却不注意让装有从家里带出的衣服和小米的纸箱开了口,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边走边掉,最后一样不剩的故事很有兴趣。孩子乐得咯咯直笑,还说二丫和爸爸真笨、真有趣!

孩子还说,摩托车是个神奇的东西,自己长大了也要骑。

二丫却说不行,你以后一定要当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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